第029章 过年了的东风
金殿门口空地。
“请仙术的阵法准备好了。”
百里妖皇语气虚弱地传音李白。
尽管受了重伤，但毕竟是化形巅峰期的妖皇，又有九幽冥火灯护体，还不至于伤及根本，像是布置阵法这种小事它还是能做的。
“你退后，把桑落真武馆那帮人也带上，万一这招不行，我带你们一起跑路。”
李白一面御使着东风继续与那鬼将僵持，一面传音回了百里妖皇一句。
“你也要当心些，不必跟它死斗。”
听到李白说要带着她们一起跑路，百里妖皇心下略感宽慰，只觉得这小家伙除了有点贪财跟狡诈，心肠倒是比一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要好得多。
“放心，没谁比我更懂跑路。”
李白嘴角翘起。
他这说的完全是大实话，同时拥有《地行术》跟《隐身术》的他，如果真想跑路鬼也别想拦着。
不过在百里妖皇听来，李白这话就有点自己留后路的意思，很明显也对这《请仙术》不怎么看好。
“看来这小子也就是不死心想尝试一下，其实心早也就做好了溜走的准备，或许不是我们被困在这，之前跌落悬崖时，他可能都顺势溜走了。”
“不过这也算正常，《请仙术》这种神通并不算稀奇，无论妖族、人族甚至那魔族，都是靠献祭祭祀来召唤上界仙灵。只不过如今大唐沦为秽土，各家的这类神通早就失去了效用。
“之所以失效，跟术法精妙程度以及献祭物品多寡贵重毫无关系，完全是因为在沦为秽土之地后，这五圣神州天地灵气之中混杂着浓重的浊气。”
“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吸入小部分浊气对接下来的晋升毫无影响，但对早已飞升的上仙圣灵们来说，这一丝浊气可是致命的。因为但凡他们灵力之中沾染了哪怕一丝浊气，在历劫时都有可能被劫雷轰击得神魂俱灭。”
“哪位上仙甘愿抱着历劫时灵力不纯被劫雷殒身的风险，来这秽土之地帮助一位下界凡人？”
“所以时至今日，上仙圣灵们因为不愿沾染秽土浊气，自然不可能显圣于此。”
百里妖皇一面嘀咕着，一面退到了请仙阵后，目光则是紧紧注视着前方的李白。
……
“咯嘣、咯嘣、咯嘣……”
而此时的李白，正趁着东风再一次逼退那鬼将的空隙，再一次往自己的嘴里扔了一块普通灵石。
御使东风，对他元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有《**玄功》的炼化速度，现在估计就算把他埋在灵石堆里，他补充元力的速度也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呼……”
在又嚼了一块普通灵晶之后，李白口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紫灰色的雾气，这算是直接咀嚼灵晶的副作用之一，没来得及炼化的灵力会自动从口鼻中喷吐出来。
“施展《请仙术》最快也要一盏茶的功夫，得让这东西安分一小会。”
他盯着门前那灵域鬼将，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跟《指尖雷》这种即时生效的术法神通不同，就算在系统帮助下启动《请仙术》，也还是需要读条的。
“虽然不知道这怪物命门在哪，目前来说最麻烦的还是它的手脚以及那只眼睛，如果让这三处部位受损，它基本上也就丧失了视线跟行动力，再恢复至少是一盏茶的功夫。”
“不过想要同时对这三处地方造成损伤，估计得消耗掉我大半元力，这要是最终失败了，那怪物追击上来，可能跑路都有些危险。”
“算了，都到这时候，不冒点风险肯定是不行的。”
略略思忖之后，李白很快便做出了决断。
在有了决断之后，他也没再犹豫，开始让《**玄功》在体内全力运转。
“轰轰……”
如果真要给《**玄功》运转状态做个比喻，最贴切的可能是后世的高速涡轮增压发动机运转的状态，所以李白平常的时候很少这么做，现在决定放手一搏之后，他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
“这小子还真是不老实啊，到现在还留着后手！”
“而且这功法也太过霸道了些吧，这哪是炼化天地灵气，这是在吞噬天地灵气啊！”
而百里妖皇在看到这一幕后，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神情，再一次满是惊骇之色。
而随着李白不再约束身上的气息，那一股股气息波动跟威压，开始如浪涛般覆盖了整片金顶。
“这小子是金丹初期？！”
百里妖皇眼皮狂跳，李白周身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跟威压，与她所见过的金丹巅峰期修士相比也毫不逊色！
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腊月的话放在心上，但凡上点心，她也不至于如今才接触这李白。
而李白本人，此时已经顾不上百里妖皇它们的目光了，在《**玄功》全力催动之下，他丹田处的那颗金丹随着飞速运转了起来，磅礴的元力随之如大江大河般在经脉之中奔流。
就算是李白自己，也许久没有见过此等景象了，而随着《天遁剑诀》的心法开始运转，那如大江大河般奔涌的元力，开始百川灌海流入气海之中。
剑修的气海与其中孕育的飞剑是一体的，往气海之中注入元力，便是往飞剑之中注入元力。
飞剑东风在感受到这股元力之后，随之发出一阵欢快的剑鸣，一剑荡开了那鬼将拦在前方的手臂，而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冲霄而起没入云端。
对于东风来说，这绝对是过年了，因为抠抠搜搜的李白，一直根本就没让它吃饱过。
“看来当初穷样的决定非常正确，不然照它这种消耗速度，我炼化的元力都不够它消耗的。”
而李白在看到气海之中元气消耗的速度之后，则是无比庆幸地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他这并非是一句玩笑话，
随着《养剑篇》跟《锻剑篇》的完成度越来越高，李白已经能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这东风飞剑的灵智在一点点地提升，有时候李白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可以察觉到自己情绪。
第030章 剑刃雷霆风暴
“要不要这么敏感？”说什么来什么，李白才这一想着，便只感应到原本情绪欢快的东风，瞬间情绪低落了下来。
“今天就不限制你了，这气海之中的元力，你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在心里道。
而那东风在了然了李白的心意之后，当即又是发出一道“冲霄”剑鸣，跟着“轰”的一声，好似一道笔直的闪电从那天穹之上笔直落下斩向那灵域鬼将。
“吼！——”
那灵域鬼将，似乎也察觉到了东风此刻的状态，只见它后撤一步，而后双掌猛地朝东风斩向的方向一推。
霎时间，它双掌的手心处，无数血色缠绕一团，化作一颗巨大血球“轰”的一声如一颗炮弹般，带着无数血色所化的尾翼，迎着东风飞剑射出。
“轰！”
东风飞剑与血球相撞，只短暂地僵持了一瞬，便从那血球的中心处贯穿而过，剑身所携带的庞大雷电剑罡，也在刹那间将散开的血线焚成灰烬。
“砰！”
东风长驱直入，一剑从那鬼将头顶斩落。
不过跟之前几次一样，依旧还是被它抬起的那两条血手拦了下来，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那东风刺穿了那血手的手掌，并且在东风撤走之后，它手中的伤口依旧被道道雷罡缠绕，恢复速度极为缓慢。
“看来我的思路是对的，对付这种鬼将，雷电属性伤害最大，被击伤的部位恢复起来也很缓慢。”
看到这一幕之后，李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用听风式的春雷吧。”
听风式的春雷，虽然攻击范围没有逐日式惊蛰那般大，但这一招能引下的雷罡却是最为纯粹，速度跟攻击力也并不逊色于“惊蛰”，用来对付活动不方便的鬼将再好不过。
他再不犹豫，手中飞速捏起独属于《天遁剑诀》逐日式的印诀。
“轰隆隆！——”
伴随着滚滚雷鸣声，东风拖着那如同尾翼般的道道雷罡，如那彗星凌空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最终再一次携着如山海般的磅礴剑意以及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一剑刺向了那鬼将的血瞳。
“吼！——”
而那鬼将似乎像是看穿了李白的意图，它在嘶吼一声之后，一把蹲下双手抱头做出完全防御的姿态。
并且在它蹲下的同时，他的手臂跟背部飞速地生出一块块散发着幽光的黑色鳞片，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卷缩起来的穿山甲，找不出一丝缝隙。
很显然，在察觉到李白剑中的变化之后，它这是准备以防御姿态，躲过李白这一波攻击，以此拖延时间恢复实力。
“轰！——”
东风如电光般笔直地刺在那鬼将生满鳞片的手背上，两两碰撞之下电光四射地面巨震，那鬼将的身躯更是再一次重重撞击在身后的大门上。
但可惜的是，东风没能破开那鬼将的防御。
看到这一幕的百里妖皇心头一颤，只觉得有些不妙，这并非是因为那鬼将坚如磐石般的防御力，而是那鬼将猜出了自己这方意图的这件事。
这说明那鬼将的心智，比起刚爬出门时要提升了许多，比起它那快速恢复的实力，这一点更加糟糕。
随即她将目光看向李白，想看看李白接下来有什么对应之策。
而此时的李白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因为刚刚那一剑本就是他拿来试手的。
“如果你是靠别的手段来防住我这一剑，还真得再考虑考虑，不过既然你选择了死守，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鬼将选择死守，那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不用考虑中途的变故，直接将东风的攻击力提升到最大。
在赌场上把这叫做——“梭哈。”
随即，就见李白剑指抬起，先是指尖一勾召回东风，而后手掌隔空抵住东风剑柄，屏息凝神，将所有元力全部灌注入气海之中，然后手掌向前一推。
“轰！——”
刹那间，金顶之上的整片天空都笔直落下电光，而东风便拖着这满天电光贴着地面飞掠而出。
只呼吸间，东风那透着森森寒意的剑尖，便已经距离那鬼将不足六尺。
“滋——”
而就在这一瞬，随着一道刺眼的电光炸裂，东风陡然分出数十道分身，将那鬼将团团包裹。
这并非真正的飞剑分身，而是李白倾注元力，一口气使出十三招逐日式“春雷”的效果，由于飞剑的速度太过，普通肉眼根本分辨不出先后，因而便看到了十几道剑光齐齐轰向那鬼将的情景。
“啪。”
也就在这时，远处的李白，手掌猛地一握。
“嗡嗡嗡……”
天地间骤然发出一声颤鸣。
那十几道流光剑意，陡然之间好似那雷霆所化的风暴，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在锋利剑刃的牵引之下，带着充满毁灭气息的雷罡以及磅礴如山海的剑意，斩向那鬼将。
“轰！……”
只一瞬，那鬼将后背以及双臂的鳞片，便在雷罡之下湮灭为粉末，重新露出了那模糊的血肉跟森森白骨。
“吼！——”
失去了鳞片防护之后，那原本卷曲着身形的鬼将，忽然猛地站起，一面以它那两只血手拍开东风护住自己的脖颈，一面仰头发出一声痛苦愤怒的嘶吼。
“咔嚓！”
但几乎在它站起的一瞬，它那原本便露出白骨的膝盖，随着一道电光掠过，直接碎裂开来。
“砰！”
膝盖碎裂之后，它那庞大的身形，重重地跪倒在地。
但东风的剑刃雷霆风暴并未停息，它欢快地发出声声剑鸣，继续快如电光闪烁地疯狂斩向那鬼将的双臂、刺向那鬼将的赤瞳。
“咔嚓！”
“咔嚓！”
随着这两道清脆的骨裂声响，那鬼将血手的肘骨随之碎裂，两只护着脑袋的巨大手臂随之无力的垂下，露出了它脑袋上那颗巨大的竖瞳。
“砰！砰！砰！砰……”
竖瞳露出的一瞬，那一道道剑光全部汇聚到了鬼将脑袋的位置，然后一剑接着一剑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刺向那颗竖瞳。
“砰！、砰！、砰！砰……”
竖瞳露出的一瞬，那一道道剑光，尽皆汇聚到了鬼将脑袋的位置，然后一剑接着一剑，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刺向那颗竖瞳。
一时间，金殿门口空地，雷电狂舞，好似那末日景象。
最终，随着最后一道剑光汇聚，“哧”的一声，那竖瞳直接被东风刺穿，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雷罡更是将其直接炸碎。
“吼！——”
在又是一声痛苦的嘶吼过后，那鬼将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世界归于平静。
远处的百里妖皇，嘴巴微张，一时间呆愣在了那里，过了半天才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他……他居然真的……真的击倒了鬼将？！”
第031章 请仙
李白的这一剑，从蓄势到起势，再到击倒灵域鬼将，一切不过发生转瞬之间，因而即便是百里妖皇，一时间也没能完全消化掉，刚刚所见到的一切。
“他这哪里是回来救我们？他这气势，完全就是来找这鬼将，报那刚刚一掌之仇的。”
百里妖皇接着苦笑了一声。
不过马上，她的脸色便再次凝重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金殿门口那鬼被李白击倒的同时，一道道血丝飞速从门后飞出，将它包裹其中，随即它的血肉之上开始生出片片鳞片，与此同时受损的部位也在迅速修复。
“想杀死这鬼将果然没那么容易……”
她皱眉道。
“嗖！……”
在她身前不远处，李白手指一勾，剑身光泽有些暗淡的东风，随即挣脱一道道血线的缠绕，从鬼将额头拔出，然后如流光般飞回他身前。
李白伸手握住东风的剑柄随意挥舞了几下，目光依笔直地盯着那跪倒在地的鬼将身上。
“可惜。”
望着肉身再次一点点恢复的鬼将，他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收起东风。
如果可以，毫无疑问，此刻是将那鬼将斩首的最好时机，但是很遗憾，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余力再来一次刚刚那般的剑刃雷霆风暴了。当然，就算他还能发动这一击，能不能彻底将那鬼将消灭也未可知，毕竟他对这怪物的了解十分有限。
“算了。”
知道想亲手结果那鬼将已是不可能，李白没再去多想，脚尖往地上轻轻一点，身形一跃而起，最后轻盈地落在了那请仙阵的中央。
“能不能驱逐这异域游魂，就看这《请仙术》到底能否应验了。”
他双掌合十，无名指拇指交叉，中指食指竖起并拢，然后闭目凝神运转《**玄功》，以此从金丹之中引出一道“玄黄”气。
这“玄黄”气是在修炼《**玄功》时跟着孕育而生的一道特殊神元，在《**玄功》三转之前，几乎只在破境之时出现，三转之后才有一定几率在修炼时出现，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稀有物品。
按照《**玄功》的说法，这口“玄黄气”是用来沟通天地的，在使用《**玄功》一些特殊神通时需要用到，就比如这《请仙术》。
所以其实就算李白凑齐了献祭物品跟灵石，他也没办法经常使用《请仙术》，毕竟这“玄黄气”没那么容易得到。
这一点，李白也是在详细研习《请仙术》之后才了解到的，《**玄功》内的修炼法门玄奥繁杂，即便是有系统帮忙，他也还是有所疏漏，因为不真正要用到某件功法，他根本就不会去往那个地方想。
“这可能也正是《**玄功》的《请仙术》与寻常《请仙术》的不同之处吧。”
李白心里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按照《请仙术》的施展要求，将自己剩余的大半神元与那口“玄黄气”融合，然后一点点地导入入脚下的请仙阵之中。
随着那一道夹杂这玄黄之气的神元进入请仙阵之中，已经放置好极品灵晶的聚灵阵，骤然升腾起一道如火焰般的半透明金色光芒。
“玄化本无迹，有迹生道宗。遨游九天际，息驾六领宫。道暢虚漠内，灵歌发太空。形感至寂庭，思咏希微通……”
接着，李白神色庄重地开始诵念请仙咒。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百里妖皇总觉得，在李白诵念这咒词的同时，这金顶上方开始回荡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缥缈仙音。
“诸天星宿，万古洪荒，吾奉玄黄，愿得光降。”
随着这最后一句咒词，铿锵有力地从李白口中念出，他身下请仙阵的光华开始飞速汇聚于他脚下，最后“轰”的一声，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冲霄而起。
这金色光柱纵贯苍穹，当真给人一种，上达天听之感。
接着，这片天地重归平静。
只有那淡淡的月华静静洒落。
而李白跟百里妖皇则是静静地仰头注视着星空，静静地等待着“回应”。
片刻后。
半盏茶过后。
一盏茶过后。
直至那金色光柱光华散尽，李白跟百里妖皇都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就这？！”
“失效了？”
“我那六块极品灵晶打水漂了？”
李白有些懵了。
“轰……”
他刚要继续吐槽几句，那金殿门口的血球之中，却忽然涌出一股无比骇人的邪恶气息波动，一下子将他的视线从头顶的星空拉了过去。
“这鬼东西的气息，比刚刚更可怕了。”
被这道气息拂过的李白，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本能告诉他，那颗血球之中蕴藏着非常可怕的危险。
“那鬼将跟门后的气息越来越危险，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时，百里妖皇也一脸焦急地来到李白身旁。
“走吧，没用的，上仙圣灵，是不可能再降临五圣神州这片秽土的。”
见李白不为所动，她接着又神色略显萧瑟地补充了一句。
其实百里妖皇刚刚心里其实也抱着一线希望的，毕竟施展这《请仙术》的少年，今天给她带来了很多惊喜。但结果终究是残酷的，如今的大唐，如今的五圣神州，是不可能得到上仙圣灵眷顾的。
“只能如此了。”
李白看了看早已黯淡下来的请仙阵，再看了看金殿门口邪恶气息波动越来越强烈的那颗血球，最终也做出了决定。
《请仙术》无效，元力消耗一空。，继续留在此地，与等死无异。
不过毫无疑问，不能在此时驱逐这灵域鬼将并且关上那扇门，对于今后五圣神州跟大唐来说，将是一件极为遗憾的事。
“砰！”
而就李白跟百里妖皇准备撤离金顶时，那血球之中的鬼将，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一般，直接从那血球之中伸出一只手来，那巨大的血手手掌猛地迎着两人隔空一抓，无数道血线随之凭空出现，最后化作同样的血手模样将两人一齐抓住
“轰！——”
百里妖皇见状，强运妖力，再次祭起就有冥火灯，张口对这那灯火一吹，苍白的火焰立刻化作道道利刃，将束缚住它们的那些血丝烧断。
“快走，没多少时间了，趁它还没恢复，赶紧离开这里。”
它拉起李白，脚踩那苍白冷焰，如行云驾雾一般，身形一个闪烁之间便已经来到了金顶的边缘。
“吼！——”
但几乎是在同时，一声愤怒的沙哑咆哮声，在他们身后的金殿处响起。
与这声愤怒咆哮，一同袭来的，还有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怖威压，以及阴冷恐怖的神魂波动。
受到剧烈神魂冲击的百里妖皇，再也无法控制脚下九幽冥火的灯火焰，与一同站在火焰之上的李白齐齐跌落在地。
“砰！！！”
根本不等二人站起，一只巨大的手掌，从二人头顶拍落，像是拍虫子一般将它们死死按在地上。
“干！”
李白靠着他那金刚之躯，生生地在那重的像小山般的巨手下撑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这道缝隙，他只看到，一具头生双角，皮肤青灰，身形几乎与金殿等大的独眼恶鬼，正蹲坐在金殿面前，伸出那长长手臂按住自己跟百里妖皇的同时，还用它那只巨大的竖眼，满是轻蔑地注视着自己。
毫无疑问，这便是那灵域鬼将，恢复实力之后的真正模样。
“走？”
就在李白思忖着该如何带着一旁的百里妖皇脱身时，那灵域鬼将像是再一次看穿了他的意图一般冷哼了一声。
说完，它压在李白跟百里妖皇身上的手用力一抓，直接将两人抓握在手中，在一点点收回那只伸长的手臂，将两人送到它眼前。
“正好……饱餐……一顿！”
那鬼将一边如洪钟语气僵硬一字一顿地说着，一边将李白跟百里妖皇送到嘴边。
“抓牢我的手。”
这时李白忽然握紧一旁百里妖皇的手。
“你有办法？”
百里妖皇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试试。”
李白轻轻点头。
目前他的保命手段，还剩下最后一样，那就是气海之中那一万多道大圆满的天遁剑气。
一万道大圆满的天遁剑气的威力，比起之前那剑刃雷霆风暴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不用消耗元力神元，只不过这是他两三年的积累，一口气消耗掉着实有些心疼。
“还是命更重要。”
在心里做出决断之后，李白沉下心神，准备在距离那鬼将脑袋最近之时一口气释放出那一万道天遁剑气。
“咚！——”
眼见着距离那鬼将的脑袋越来越近，月色稀薄的夜空之中一道七彩光晕，忽然如那极光一般射落地面，伴随着这光晕落下的，还有一股可怕的威压，也正是这股威压，压得整个金顶为之一颤。
“吼！——”
还没等李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鬼将又是发出一声嘶吼，随后李白便愕然地发现，那条握住他们的手臂，居然就这么断裂了开来。
而那断了一条手臂的鬼将，并没有因此而愤怒或发狂，而是像是被吓破了胆一般，不管不顾地转身朝那金殿的大门爬去，似乎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事物，为此甚至不惜自己回到门后。
这一幕，看得李白跟百里妖皇都傻了。
不过真正吓傻他们的，还是接下来的一幕。
就在那鬼将即将躲回门后之时，那天空之中的七彩光晕忽然飘落在了金殿门前，一只洁白如玉的女子手掌就这般凭空地从那光晕之中伸出，然后手指轻轻在那鬼将的后背一点。
“轰！——”
只一指，那鬼将巨大的身躯便轰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
“砰！”
随后，那手掌又对着那金殿的大门隔空一抓，那将近千吨重的大门，就这般“砰”的一声自动关闭。
甚至百里妖皇从那门上浮现出的符文中能够看出来，这扇大门不止是被关闭，而是重新被封印了起来。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那只从光晕中生出的手掌轻柔地朝两人挥了挥，随后便于那七彩光晕一起消失不见。
“这……这难道……难道你的《请仙术》……成功了？！！！”
百里妖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白。
“应该……是吧？”
李白也有些懵，但直觉告诉他，那只手掌可能还真是他用《请仙术》召唤出来的，否则这种一指灭掉一名鬼将的存在，怎么可能无端出现在这片秽土大陆？
第032章 我想通了呗（大章）
两天后。
金顶。
李月圆跟腊肉白露正在金殿前方的空地上嬉闹，李白跟百里拂衣则站在舍身崖畔闲聊着什么。
“这是答应你的六枚极品灵晶，你查看一下。”
妖皇百里拂衣拿出一只精美的钱袋，然后递给了一旁的李白。
此时的她没再用灰雾笼罩自己，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在温和的晨光照射下美得惊心动魄。
而她看向李白时，还故意露出了一丝媚态，似是想要戏弄戏弄他。
“嗯，不多不少。”
让她有些意外跟一丝丝沮丧的是，李白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那只钱袋以及里面的灵晶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小子，该不会好男风吧？”
百里妖皇对于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从小到大没给自己少招惹祸事，见李白这般不为所动，于是心里不自觉地关心起了李白的性取向来。
“你那什么眼神，我脸上有脏东西？”
发现百里妖皇目光有些不对劲后，李白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同样一脸奇怪地看向了对方。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小家伙你生得还挺好看。”
百里妖皇摆了摆手，然后冲李白灿烂一笑道。
在发现李白对自己完全没有邪念之后，她的神态跟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愈发地轻松了起来，丝毫也没有初见时的冰冷跟没有生气。
“你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李白闻言一脸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假装一脸慌张地连连摆手道：“阿姨请自重，我真的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要是放在以前，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到崖下去！”
虽然知道李白这是在开玩笑，但百里拂衣依旧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伸腿去踢李白。
“我信我信。”
李白赶紧躲闪开来，他很清楚，这种事情，这位姑奶奶确实做得出来的。
“咳咳……聊正事吧。”
百里拂衣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嬉闹过头了，有失作为长辈的威压，当即重新板起脸来岔开话题。
“对于那晚的事情，现在真武馆跟修行界有什么反应？”
她一脸严肃地向李白询问道。
“目前桑落真武馆的斩妖师还在成都真武馆疗伤，对那晚之事知道的最详尽的唐苦姑娘目前还在昏迷中，强行御使桃花碟施展鲸歌对她的损伤实在太大。”
“其余几名桑落真武馆的斩妖师也都受了不轻的伤，其中受伤最轻的猴子跟弘文先生，在受到那三具异域游魂攻击时昏迷了一段时间，这之后又因为那鬼将最后那道神魂攻击损伤了神魂，因而只知道一些零碎的片段，关于鬼将跟金殿那扇通往异域的大门，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无论是汇报给桑落真武馆，还是长安真武司跟洛阳真武司的情报，都不是很详尽。”
李白将他所知的一些情报，如实地告知了百里拂衣。
“长安真武司，跟洛阳真武司的人，什么时候到成都府？”
百里拂衣又问道。
“因为有朝廷所派的随从官员在，它们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成都府，最迟也是后天。”
李白道。
“就算到了，没摸清楚峨眉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估计也还是不会上山。”
百里拂衣笑了笑，它与大唐修行界打交道这么多年，对于他们的行事风格早已了然于胸。
“没错，所以你们至少还有三天时间，用来重开那金殿大门返回凤麟州。”
李白点了点头。
“不用那么长时间。”
百里拂衣摇了摇头。
“今晚，我便能重新打开金殿那扇门。”
她很是认真地道。
“你们之前不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吗？”
李白有些好奇。
“还记得，那晚你以《请仙术》召唤来的那只手吗？”
百里拂衣不答反问。
“当然。”
李白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记得？到现在，他脑海中还能十分清晰地回想起，那根手指一指灭掉那灵域鬼将的场景。
“它不止帮我们灭掉了那鬼将，还在隔绝了那扇门与灵域联系之后，给这扇门重新注入了灵力，这让我们只需要在殿内刻下通往凤麟州家乡的法阵，便能回到我们凤麟州的家乡。”
百里拂衣眸光之中带着一丝希冀道。
“所以这次，真的多谢太白你。”
她接着再次向李白道了声谢。
“谢礼已经收到了。”
李白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以及那只四羊方尊。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一起去凤麟州？那里虽然是妖族领地，但有我们在不会有妖敢对你不利。”
百里拂衣向李白邀请道。
“不了。”
李白摇了摇头，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
“那场祸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阿爹曾说过，灾祸一旦降临，五圣神州的遭遇，将比被那灵域吞噬还要凄惨。”
百里拂衣看向李白的神色带着几分焦虑。
之所以会如此，一来是李白于它有救命之恩，二来则是对李白起了惜才之意。在她看来，李白这等天资，哪怕是在海外仙府玄级修真大陆，也能算是佼佼者，不想他就这般埋没于这片秽土大陆。
“只要到了凤麟州，我便可以想办法，以族内传送阵法，将你传送到其它仙府大陆。”
它接着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李白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
百里拂衣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望，只觉得李白的目光有些短浅。
“我会去海外仙府，但不是现在，不是用这种方式。”
李白接着道。
毫无疑问，百里拂衣给他指出了一条不错的路，但如果就这么直接抛下家人，不管不顾地跟着百里拂衣走，那他就不是李白了。
“不是现在？”
百里拂衣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恍然道：
“你难道准备去夺山海令？”
“嗯。”李白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方式。”
通过夺得山海令去到海外仙府，一来这是系统的任务，二来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一件件安排好大唐这边的事情。
而系统没有突然跳出提醒，让他改变任务，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真能顺利夺得山海令，这倒是比我的法子更好，毕竟便是我也不一定能在短期内，获得族内开启传送阵的资格。”
百里拂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隐藏修为这件事，他们没人起疑吗？”
她接着有些担心地看向李白。
表面上她说的只是李白隐藏实力，但实际上指的却是李白身上的隐秘，毕竟在她看来，不是拥有特别的机缘，李白不可能在这片秽土之地，短短几年时间内，便将实力提升到与鬼将短暂抗衡的地步。
而且那匪夷所思的《请仙术》，更加不像是来自于这片大陆。
一个人身上拥有这么多隐秘，必然会遭到旁人觊觎，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如此。
“至少在成都府，我不用担心会暴露。”
李白十分自信地笑了笑。
如今的成都府，因为筑基丹的事情，无论是真武馆还是上层修行界都是铁桶一块，根本不会将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
“这就好。”
百里拂衣放心了一些。
“桑落真武馆那丫头知道的事情太多，在送下山前我用九幽冥火灯冰封了她部分记忆，不过怕害她性命，我没有下重手，但至少一两个月内她的记忆不会恢复。”
她接着对李白道。
“有劳百里前辈了。”
李白没想到百里妖皇居然帮他帮到了这一步，心下对于百里妖皇的观战，顿时又好了不少。
“虽说你如今的修为在十州罕有敌手，不过你还是要当心一些，虽说如今的五圣神州修行界百废待兴，但据我所知，一些世家宗门内，还有不少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老怪物，之所以不在十州走动，完全是因为之前灵气断绝，不想损耗根基这才闭关不出。”
她接着又向李白提醒道。
“这一点我会注意。”
李白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这次遇上那鬼将，平日里我都还是很低调的，能动嘴绝不动手。”
他接着又表情轻松地冲百里拂衣笑了笑。
“这样最好。”
百里拂衣的神色也轻松了些。
“有一件事情，我想请教一下百里前辈。”
在略微沉默了一下之后，李白忽然再次开口。
“午时之前，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来问。”
百里拂衣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道。
“我先前看你似乎认出了我的剑法，难不成百里前辈您也认识火龙真人？”
那次在李家，被百里拂衣一眼认出《天遁剑诀》后，李白一直便想询问这件事情，毕竟除了百里拂衣，他还没见过有第二个人认出自己的剑法，哪怕是一些典籍上也不曾记载。
“大概是三百年前，我还在凤麟州的时候，我爹有一名名叫火龙真人的旧友，便曾使用过这套剑法，我们当初之所以会来五圣神州，一部分原因是我爹爹不愿再理族内纷争，另一部分原因便是想来五圣神州寻这位旧友。”
百里拂衣如实答道。
“你居然已经三百多岁了？！”
李白有些吃惊。
“这不是重点！”
百里拂衣瞪了李白一眼。
“你爹跟火龙真人居然是朋友，那也就是说直到三百年前，火龙真人还活着。”
李白回到了正题上。
“你们来到五圣神州之后，寻到了火龙真人吗？”
他接着问道。
“我那时候还小，有些事情爹爹也没有告诉我，但我爹临死之际告诫我那场祸事之时，曾向我提起过，若不是因为火龙真人，早在三百年前，五圣神州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百里拂衣回忆道。
“三百年前火龙真人曾救过五圣神州一次？”
李白有些吃惊。
“我爹是这么说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百里拂衣点了点头。
“对了，在提及火龙真人时，他还提起过一个人。”
她忽然像是回想起来什么似地跟着道。
“谁？”
李白满脸好奇地看向百里拂衣。
“夏黄公。”
百里拂衣回答得。
“夏黄公？！”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李白整个人都浑身一震，他从未想过夏黄公的名字会跟火龙真人一起被提及。
“这绝不是偶然，夏黄公与火龙真人相遇，而我得到火龙真人的传承，这绝不是偶然。”
他的心里忽然出现个惊人的设想，那就是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极有可能都在夏黄公的推演之中，是他一手安排了自己得到火龙真人的传承。
“关于这两个人，百里老前辈还说了什么吗？”
李白强忍着心头剧烈情绪的波动，继续向百里拂衣追问道。
“我爹他只说了二人不畏生死，以蚍蜉之能敢撼日月，是当之不愧的英雄人物，只后悔当初没能一起把酒言欢，别的倒也没说什么。”
百里拂衣回答道。
“只有这些？”
没得到什么实质性情报的李白皱起了眉。
“就这些了。”
百里拂衣点了点头。
此刻的它明显也察觉到了李白脸上的异样，当即好奇地问道：“难不成，你认识那夏黄公？”
“如果你不回凤麟州，我会将我所知的一切告诉你，但既然你准备回去了，便没必要再牵扯进来了。”
李白认真地看了面前的百里拂衣一眼。
“与那祸事有关？”
“你不愿跟我一起走，难不成是在为那场灾祸做准备？”
百里拂衣眉头一皱，面色凝重地问道。
李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猜想得到证实之后，百里拂衣先是一怔，继而神色带着些许惭愧地苦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确还是不知道为好。”
妖和人一样都是自私的，她现在只想回到故乡，不想与这场即将到来的灾祸有所牵连。
“明明几百岁了，还活得如此畏首畏尾，你一定想笑话我吧。”
她接着又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前辈说得严重了。”
看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李白当即语气轻松地笑了笑。
“呼……”
他伸了个懒腰，长长吁出一口气，然后继续道：“我现在做的跟你也没什么区别，我在保护我的家人，你也在保护你的家人，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
说到这里是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看向百里拂衣，嘴角扬起道：“而且，要不是因为有所依仗，我也不可能选择这么做，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条。”
听李白这么一说，百里拂衣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其实你我进入海外仙府，最多也不过相差一年时间，或许到时候能够遇上也说不一定。”
她浅浅一笑道。
……
午时。
金殿外。
“轰隆隆……”
伴随着道道闷雷般的声响，那两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大门，正一点点地被打开。
而此时，李白李月圆，百里拂衣、腊肉还有白露都站在了大门口。
“这扇门没有我们九命猫妖一族的血脉，便无法再次开启，你们不用担心会再有异域游魂溜出来。”
“当然，若是还不放心，你到时候可以让长安真武馆派人，直接将这金殿拆除。”
百里拂衣看向一旁的李白。
“好。”
李白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这门内阵法残存的灵力，还能进来一人。”
百里拂衣饱含深意地看向李白跟李月圆。
“谢谢，不了。”
李白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
“这次就不去了，等我修为再高一些，会去找你们玩的。”
月圆笑着摇了摇头，同样直接拒绝道。
“月圆，你说话要算数哦。”
被百里拂衣抱在怀里的腊肉，带着一丝不舍地看向月圆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也像那传说中的仙人一样，御剑横渡苍海去寻你们。”
月圆无比自信地道。
“当！！——”
这时，两扇金色大门，彻底打开。
“那这次，便真的要再会了。”
百里拂衣抱着腊肉，牵着白露略带遗憾地看向李白跟月圆。
“肯定会再会的。”
李白非常认真地道。
“你要记住你今天这句话。”
百里拂衣浅浅一笑，嘴角露出一个小梨涡。
说完，她也没有犹豫，带着腊肉跟白露直接进入了那大门洞开的金殿。
“咣当！”
进入金殿之后，两扇金色大门，几乎是瞬间关上。
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随之在金顶上掀起了一阵风岚，大风刮得月圆睁不开眼。
“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不然你哥我装病的事情，就要被人发现了。”
李白看了眼一旁月圆道。
“嗯！”
月圆牵住李白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因为你生病了，阿娘特意准备好多好菜，刘浩然那家伙现在每天都来我家蹭饭呢。”
她嘻嘻一笑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饿了。”
李白摸了摸自己肚子。
“阿兄，你跟我还有阿爹阿娘，以后也会分开吗？”
月圆忽然问出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会。”
李白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会去给阿兄你送行。”
而月圆在沉默了一下之后，忽然摇了摇头，然后冲李白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我记得你上次哭鼻子哭了好一阵来着，这次怎么不哭了？”
对于月圆的转变，李白感到十分好奇。
“我想通了呗。”
月圆一脸洒脱道。
“想通了什么？”
李白问。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世上也没有永痕不变的事情，所以与其因为离别而伤感，还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一些，那样的话就算相隔千万里，我也还有能力与我相见之人再见。”
“有些距离，是靠人力无法接近的，就像生与死。”
“如果离别是无法避免的，那我们就过好离别前的每一天，不要留下遗憾，毕竟如果不修仙，人的寿命也就只有五六十年，终究一天也是要老去的。”
“这都谁教你的？”
“我自己琢磨的！”
“小小年纪，别琢磨这些伤春悲秋的东西。”
“阿兄，我十四岁了，不小了！”
听到这一声，李白心头忽然一怔，然后满心感慨道：
“一晃眼，我家月圆都十四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那个总是要我背的小娃娃，居然已经可以跟他哥我聊起生死这种沉重的话题了。”
第033章 寂寞寒窗空守寡（大章）
八月十五，中秋。
长安。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乘着马车，从足有五十余丈宽的朱雀街上穿行而过，李白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了这句诗。只觉得诗人诗句之中所描述的那个长安，没有半分的夸张，只不过是将自己双眼所见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此等气象除却大唐，恐怕再无他朝他国可比拟。也难怪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历史上那些文人骚客，总是对这大唐念念不忘。”
看着街道上穿行的香车玉辇、擦肩接踵衣着得体的民众、骑马飞驰英姿飒爽的女子、街边揽客面容惊艳的胡姬、操着长安口音金发碧眼的波斯人……李白心中禁不住又感慨了一句。
虽然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但是李白敢肯定，自己眼前所见就是那个大唐。
“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来长安呢。”
放下马车帘子，李白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了一句。
峨眉山事了之后，又“养”了一两天伤，李白便动身来到了长安。
这期间，长安真武司的人曾向他询问过关于峨眉山的事情，毕竟李白是那一晚带着桑落真武馆斩妖师回来的人。
对于长安真武司的询问，李白其实也没有过多隐瞒，大体上将异域游魂侵入峨眉，峨眉妖皇被擒，自己跟桑落真武馆一行人救出妖皇，然后帮忙再解决那些异域游魂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因为如果不这么说，在峨眉妖族已经全部消失的情况下，他很难解释自己是如何得到四羊方尊的。
这件事情本身其实并不算复杂，复杂的只是妖族离开大唐的真正原因，以及那门内最后爬出的是灵域鬼将而非普通恶鬼这件事。
而这几点，为了不给自己造成麻烦，李白全部隐瞒了下来。
当然，就算是他如实说了，估计反而会有人觉得他是在撒谎。
无论是那灵域鬼将，还是那即将来临的灾祸，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都太过虚无缥缈。
不过李白也隐约注意到，长安真武司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也很微妙，似乎也并不想去深究这件事。
所以他猜想，可能长安真武司跟朝廷，对于峨眉山妖族离去的缘由可能并非一无所知。
而且在询问过他之后，长安真武司的人还特意让他不要再向外人提及峨眉山的事，之后更是封锁了此事的所有消息。
至少在目前，李白一路行来，没有听到路人提及过此事。
“等拿回天师令，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理由，将峨眉山这事以及夏黄公的那八十一卦向师父他老人家透透风，看看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李白在心中思忖道。
就像之前百里拂衣告诫他的那样——千万别小瞧了五圣神州修行界的底蕴，或许在大唐修行界里，有人对于这场祸事对于夏黄公跟火龙真人的了解比他更多。
“吁！……”
“咴儿咴儿……”
就在李白的思绪渐渐飘远之际，一阵车夫的喝止声跟马嘶声将他给拉了回来。
“公子，常乐芳，醉霄楼到了。”
马车夫掀开马车帘子冲李白笑眯眯地道。
“嗯，有劳了。”
李白点了点头。
天师令大考定的日期是八月十八，刚好在中秋之后。
他故意提前两天过来，一来是为了防止路上出现意外耽搁了，二来则是与人有约。
而地点便是这“醉霄楼”。
“不愧是长安，一栋酒楼的气派，都要赶上我们成都府府衙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李白，仰头看着这栋足有**丈高，无比气派的酒楼，心下不禁再次感慨了一句。
说完，他便带着满心的好奇与期待，朝那酒楼大门走去。
“这位客官请留步。”
李白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过酒楼门槛，就被门口的伙计给拦了下来。
“何事？”
李白不解地看着那店伙计。
“外乡人？”
店伙计上下打量了李白一眼，目光中飞快闪过一丝鄙夷，然后才问道。
“是。”
李白先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一开始他还有些疑惑这店伙计是怎么看出来的，但马上便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衣着跟发饰，与长安城内百姓或多或少有些区别，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有请柬吗？”
那店伙计又问。
“没有。”
李白摇头。
“有皇城内行走腰牌吗？”
伙计再问。
“没有。”
李白再摇头。
“不就是来你酒楼吃个饭么，怎么还有这么多规矩？”
他心中愈发纳闷。
而店伙计闻言，却像是早有所料一般，轻车熟路地走到酒楼门前一方大大的告示牌下，然后向李白指了指那告示牌道：
“今天乃是我醉霄楼中秋赏月诗会，非我酒楼邀请的客人，须得对上一副对子，再留下一副对子，方可进入酒楼。”
李白闻言心头顿时一阵无语，心中吐道：“这些读书的，是不是一个个脑子都被读傻了，成天不是吟诗就是做对子，老子上楼吃个饭还要对对子？”
“这个腰牌行不行？”
赶了一天的路，脑袋都大了，李白实在是没心情搞什么对对子，当即掏出了自己的地阶斩妖令腰牌。
“这……这……”
那店伙计在看清李白手中地阶斩妖令之后，眼神明显露出了几分畏惧之意，似乎是不敢得罪李白，因而嘴中支支吾吾始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位兄台，没有请柬，便得对上一联，这是规矩，你手上拿的便是天师令也得遵守这个规矩。”
就在这时，那告示牌下，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脸厌恶地看向李白。
“那凶徒你有请柬么？”
李白好奇地看向他。
“我虽，虽没……没有请柬，但总好过你不学无术，以武力要挟店家。”
男子脸一红，带嘴上依旧很倔强。
“那你对出来了吗？”
李白又问。
“我……我很快……很快便能对出，无需你来操心！”
男子语气带着几分恼羞成怒道。
“呵呵……”
李白嗤笑一声，然后一边收起腰牌，一边朝那路人男子走去。
“你想做什么？”
“这里是长安！”
“不是你们这些乡下斩妖师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
见李白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路人男子一下紧张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大声警告道。
因为他的声音，告示牌下一个个苦苦思索的书生，以及路边不少行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这边。
“没什么，我这乡下人，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对子，能难倒这么多长安城的才子。”
李白走到那足有一丈来宽，十来尺高的告示牌前，仰头目不转睛地道。
“就你？”
路人男子嗤笑一声。
随着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他的胆气足了许多，也不再惧怕李白地阶斩妖师的身份。
“你对出来了？”
李白对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男子愈发无语。
“我……虽然没有，但却是已经有了头绪，再过……”
“有笔吗？”
路人男子刚要解释，却被李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冲一旁那酒楼看门伙计伸出了手。
“有有有。”
伙计赶忙替从告示牌下方的桌案旁给李白拿了笔来，然后飞速地在桌上铺上了一张纸，并且赶紧利落地用镇纸压上四角。
“您请，您请。”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恭恭敬敬地抬手向李白做出请的手势。
其实就算李白不对这对联，刚刚这酒楼店伙计已经考虑着是不是要通知掌管的放这人进去，毕竟就算是在长安，地阶斩妖师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是他这小小店伙计得罪不起的。
“不愧是长安城大酒楼的伙计啊，眼力是真的不错。”
看着赶紧利落做好这一切的店伙计，拿着笔的李白，不禁在心底再次感慨了一句。
“现在还未有下联的这个，乃是国子监太学生祖咏祖公子所留，虽只单单一个【墨】字，但却藏有无尽玄机，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对的出来的。”
见李白要落笔，那路人男子再次阴阳怪气道。
一个眼力都不如一名店伙计的迂腐书生，李白实在是提不起怼他的兴致，因而权当他是老和尚念经，手上的笔没有半分犹豫地在那之上“唰唰唰”地写下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泉”。
写完直接将笔交给一旁的店伙计。
“你别以为随随便便写个字就能糊弄过去。”
路人男子走上前来，朝那纸上的字看了过去。
“泉？”
他先是一愣，继而瞳孔猛地一张，脸上的表情无比精彩。
“你这墨是上下结构，由一个黑字和一个土字组合而成。我这泉字同样是上下结构，黑对白，水对土，刚刚好。”
怕他们不懂，李白跟着解释了一句。
因为小时候从系统中抽到的能力没被消除，他脑中存有无数对子无数诗词，一看这“墨”字脑子里便本能地反应了出来。
“此对甚妙，甚妙！”
“这上联出的妙，下联对的更妙！”
“这一对，应当是今年中秋第一对了！”
听李白这么一说，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恍然，而听到楼下的动静之后，楼上一名名书生酒客，也从窗口探出脑袋来。
当看到楼下那一对，居然有人对出来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也都非常经常。
一时间，原本还算清雅的酒楼，一下子变得闹哄哄起来。
“我可以上去了吗？”
李白神色淡然地看了那店伙计一眼，最近他对抄书这种事情已经没多大兴趣了，特别还是这种捞不到什么好处的场合，要是自家望梅居办的诗会，他倒是不介意多抄点，。
“可以！当然可以！”
店伙计赶忙点头，他虽然书读的不多，但周围人的反应还是看得出的，所以在没有向上面请示的情况下，直接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其实刚刚李白在写字时，酒楼内的掌管已经暗中派人来传了话，暗示他就算李白对不出，也千万莫要得罪，最好找个理由放他进来。
所以就算李白对不出，他也还是会放他进来的。
“那位兄台，你既然对出了这一联，便要再出一副上联，否则后面的人没法对啊。”
见李白要上楼，人群中有人开始急了。
“哎呀，我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店伙计一拍脑袋，然后满脸堆笑地对李白道：
“这位公子，还请留下一副上联再上楼，不然其他人没法上楼。”
“哦，我也差点忘了。”
这种动动手的小事，他倒是无所谓，因而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回到那告示牌下重新拿起了笔。
“公子请。”
看门的店伙计手脚依旧十分利索，几乎在李白提起笔的同时便已经将纸铺好，这让李白对他先前的坏印象大为改观。
“你叫什么？”
李白一面拿笔蘸着墨，一面随意问道。
“小的，小的名叫铁蛋！”
店伙计笑呵呵地答道。
“还真是个硬气的名字。”
蘸好墨的李白提起笔笑了笑，心中打算以后望梅居在长安开分店，就让阿虎哥把这小子挖过来。
“对了。”
正要下笔的李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提着笔重新站直身来，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那群读书人跟围观的看客们：“这上联，你们要我出难一些，还是容易一些？”
“哼！”
这时先前那路人男子忽然冷哼了一声。
“不过误打误撞对出祖公子那副对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文曲星在世，想难就难想容易就容易？”
他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语气。
“确实，刚刚那么问，确实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
李白闻言暗自在心里检讨了一句。
“是我失礼了。”
他恭恭敬敬地向身后众人配了一礼，然后认真道：“诸位放心，我出的这上联必然不会辱没诸位才学。”
说完他转过身去认真思考良久，这才慢慢落笔，以瘦金体工工整整地写道：
“寂寞寒窗空守寡。”
第034章 小白脸李白
“寂寞空窗守活寡……这人怎地如此粗鄙？”
醉霄楼五楼一间厢房内，一名身着白衫的年轻书生，用手上的折扇指着桌上那副上联，眉头紧蹙道。
“写着联子的，若是一名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一名男子，摆明了在嘲弄其他读书人。”
他旁边另一名书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粗鄙也好，嘲弄也罢，你们还是先将它对出来吧，不然等玉真公主来了，我们这脸可以丢大了。”
又一名书生来到桌案前，在看了眼桌上那上联之后，摇头轻叹了口气。
屋内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黯。
说一千道一万，若是直接将这一联对出来了，几人此刻也没这么多牢骚话。
“祖兄，你对的如何？”
一筹莫展之际，几人将目光都看向了窗边一名年轻人。
这年轻人眉清目秀，肤色比起寻常女子还要白皙几分，头戴青黑幞头，一身绿绸圆衫，给人一种钟灵毓秀之感，十分的有灵气。
“这对子看似粗鄙，实则满是女子寻良配不得的郁郁愁绪，实乃不可多得加剧，而它最为巧妙之处便在于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偏旁皆为宝盖头，想要对好这一联，文词意蕴既要能与句中那女子郁郁愁绪相呼应，每一个字也须得在偏旁上与之对称，这实属不易。”
祖咏先是倚在窗边以手托腮作苦思装慢悠悠解释了一句，继而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摇头叹气道：
“难，太难了……我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良对，说不得还得去请教一下那位公子。”
一听要去请教一个粗鄙的外乡人，屋内一众书生脸上的神色皆是不悦。
“祖兄，时辰还早，你再想想，我们也再想想。”
那白衫男子谄笑着上前打圆场道。
“嗯。”祖咏点了点头，“我再想想。”
……
醉霄楼三楼。
“还好我溜得快，长安人民对吟诗作对的热情，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好不容易来到楼上的李白，在靠窗的位置找了一处无人的席位坐下，然后长吁了一口气道。
出完那上联之后，他便直接扔了笔上楼，也幸好他及时开溜，不然等楼下那些读书人看到他出的上联之后，只怕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小二，先上壶茶。”
李白冲不远处一名店伙计招了招手。
“好的客官。”
小二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这楼上的店伙计只怕是很清楚，今天上楼吃酒的基本上非富即贵，因而待客的态度跟楼下看门活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好了在醉霄楼三楼碰头，这疯丫头居然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白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嘀咕道。
“算了，反正她有跟我联系的传音玉简，也不怕找不到我。”
他很快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摩挲了一下手掌的须臾戒，从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
这是从无垢城秘境之中得到的传音玉简，一式八份，被他跟当时进入大雪山秘境的几人一起分类，这玉简方圆五百里内都会相互感应，然后在上面显现持有玉简主人的名字。
不得不说，上古修真工业，比起现在还真是要发达许多。
“客官，您的茶。”
这是店伙计恭恭敬敬地给李白端了壶茶来放在桌上。
“敢问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吗？”
他接着又问。
“暂时不需要了。”
李白微微颔首。
“好的客官。”
店伙计微笑着退下。
“马上就是天师令大考了，我却在这儿喝茶听曲，这算不算忙里偷闲？”
李白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又自嘲地嘀咕了一声。
关于这次天师令大考，来之前师父青玄已经叮嘱过他，长安真武司这边应该或多或少会给他放点水，而洛阳真武司可能就要给他使点绊子了，让他多多提防着点。
对于这两家，李白其实都没什么期待，防水也好使绊子也罢，总之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最为期待的，还是这大考的最后一项——问剑。
在这一项里，他将有机会，直面唐国剑神。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至少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看着这位誉满神州的剑神实力究竟如何。
“柳公子，听说您家在长安真武司有些关系？”
就在他在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大考时，耳根忽然跳动了一下，只听到隔壁一桌好像也聊起天师令大考的事情。
一时间，他也来了兴致。
当即一面以喝茶作掩饰，一面偷偷听起了隔壁的谈话。
“我有一名族叔，的确在长安真武司人质，不过是些不轻不重的职位罢了，鹿兄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嗨……还不是因为明日天师大考吗？我家七妹跟我寻死觅活，非得要前去观战。”
“天师大考？你七妹不是不喜欢斩妖师这等整日打打杀杀的粗俗之辈么？怎地突然转了性子了？”
“还不是因为那李太白那个小白脸吗？”
“噗！——”
听到这里，李白险些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去，心道：“奇了怪了，我堂堂四川猛男，怎地到了你长安人民嘴里就成小白脸了？”
他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凝神静气继续往下听去，想等一个长安人民的解释。
“李太白，就是做出了那首《蜀道难》的李太白？他原来还是一名斩妖师啊！”
“柳公子你居然不知道？”
“你也知道，我那阿爹对修士跟斩妖师最为反感，我很少结交这类朋友，因而对于这些知道的不多，也就听说最近益州有名斩妖师要来考取天师令，哪里知道那斩妖师便是李太白？”
“也是，你家老爷子家法森严，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若是那李太白，我倒也很想去见见，那首《蜀道难》实乃天人之作。不过你缘何要说他是小白脸？”
“这是我阿妹花十两银子，从某位益州画师手中买来的画像，据说画中之人就是李白，你瞧瞧。”
“这当真是那李太白？”
“**不离十。”
“能做一手好诗，容貌又如此出众，偏偏还是一名修行不俗的斩妖师，文武双全，难怪你家阿妹会倾心于他。”
“何止我家阿妹，据说他的诗词跟画像，都在长安城各家姑娘们之间传开了，听说他要来长安，那原本也就修行界才会注意的天师令大考，如今已经变得一席难求，各大书院如今也在联系长安真武司，想等天师令大考之后，看看能否邀他办一场诗会。”
“此事我举双手赞成！”
“其实我也想看看，这李太白的诗才，到底是不是有名无实，也好叫我家那傻阿妹死心。”
“其实在我看来，这太白公子就算没有诗才，单凭他那相貌跟地阶斩妖师的身份，就已经配得上你家阿妹了。”
“这倒也是，要不然柳兄帮我家阿妹撮合撮合？”
“天师令大考观战的席位我可以帮你弄来，撮合一事就得靠你七妹自己了。”
“哈哈哈，我这里就替我家那傻丫头，谢过柳兄了！”
听到这里，李白忍不住那帕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心中满是后怕道：
“还好我今天是易容出来的！”
这段时间他要么在家修行，要么外出打怪，压根就没有关注文艺界的动向，全然不知道不但那首《蜀道难》，就连自己的画像也被传到了长安城。
“这幸好才抄了一首《蜀道难》，这要是多抄几首，我估计以后都没安生日子可过了。”
他在心中庆幸，自己回到四川之后，没有选择涉足文艺界，而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修仙的决定无比正确。
“这位公子，看您魂不守舍的，是在等谁家姑娘呢？”
就在他擦汗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清澈女子声在他耳畔响起。
李白闻言嘴角扬起。
从对方声音跟语气中，他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第035章 我们家公子有请，还望赏脸
当李白抬起头来时，一名一身身着飒爽男装英气逼人的女子，正用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满怀期待地笑看着他。
“我在等一位脾气不太好的姑娘。”
李白不躲不闪地迎着那双眸子看了过去。
“这长安，脾气不太好的姑娘可不少。”
对面女子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嘴角扬起笑道。
“我等的那位姑娘，有着一对很好看的眼睛。”
李白认真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你看我的眼睛，有你等的那位姑娘好看吗？”
女子嘴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了，她笑盈盈地冲李白眨了眨眼睛道。
配合那有几分异域风情的俏脸，这笑容有种冰山雪莲盛放的美感。
“嗯……”
李白闻言先是做认真思索状，随后突然用手撑住桌子，一把凑近到女子跟前打量了起来，二人此时只隔着巴掌厚的距离，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女子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一下子慌乱了起来，白皙如玉的面庞也开始微微泛红。
“嗯，很像！”
就在女子的神色有些绷不住时，李白忽然又一下坐了回去，然后非常认真地笑着点评道。
女子先是轻轻吁了口气，继而眸子中又闪过一丝怨念，狠狠地瞪了李白一眼。
“不过我等是姑娘，不是公子。”
而李白对此丝毫未察，接着对女子淡淡笑道。
“认出了便认出来了，装什么装？”
女子白了李白一眼。
“我不是在配合你么？”
李白一脸无辜。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女子冷哼一声，然后拉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用客气，蔷薇姑娘。”
李白手撑着下巴笑嘻嘻道。
“你能活这么大，真是幸苦李伯伯李伯母了。”
蔷薇喝了口茶，又白了李白一眼。
“怎么月圆他们没跟你一起来？”
她四下看了眼然后问道。
“就这点小事，把一大家子全弄到长安来，舟车劳顿的不值得，等下次天师会再带他们来长安好好玩玩。”
原本李客月圆他们也要跟着一起来，不过被李白通通回绝了，毕竟他这次来长安也就是为了那天师令大考，最多一日功夫，结束了就准备回去，对舟车劳顿的李客他们来说，这实在是太不划算，所以李白让他们等下次天师会再一起过来。
“这样也好，万一你又惹了什么事，也不怕被牵连。”
蔷薇点了点头。
“说到惹事，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李白一副“彼此彼此”的目光看向蔷薇。
“我可比不上你，又是招惹峨眉山妖皇又是招惹异域游魂，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蔷薇自愧不如道。
李白闻言讪讪一笑，显然蔷薇这也是听到了峨眉山最近的事。
“听说你跟你师父又回嵩阳门了？”
李白岔开话题问道。
“嵩阳门老祖下山亲手废了朝元阁阁主，姓元的一下子没把持住，就又跟那老祖回去了。”
蔷薇带着一丝无奈道。
“你呢？”
李白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跟元丹丘的交情很浅，之所以在意嵩阳门，也只是因为蔷薇小花。
“我依然是记名弟子，嵩阳门管不着我，元丹丘不敢管我，我爱去哪去哪，做事也不用束手束脚。”
蔷薇嘴角扬起冲李白开心笑道。
看到这个笑容李白就放心。
“一点也没变，还是我认识的小花。”
李白拿起手中茶杯笑着与蔷薇碰了个杯。
“接下来又什么打算吗？”
他接着问道。
“我准备去一趟藏剑渊”
“藏剑渊？”
蔷薇说的轻描淡写，李白听得却是心头一惊。
这藏剑渊在大唐是一处极为神秘的试炼之地，其凶险程度跟藏有的宝物完全不亚于一处秘境，有修士筑基期进去之后短短十年间再出来已经金丹，当然绝大部分要么半途而废，要么没能活着出来，而且这地方普通人想进去也去不了。
“这藏剑渊不是只有皇室跟剑神门下弟子才有资格进去的吗？”
李白疑惑地问道。
“有人引荐，想进去并不难。”
蔷薇淡淡道。
“引荐的条件苛刻么？若是太过苛刻，你还是先别急着进去，我来替你想点办法。”
李白很清楚，蔷薇之所以想进入藏剑渊修行，应该是之前在大雪山秘境受了刺激想快速提升修为，不过若是进入藏剑渊的条件太过苛刻，在他看来还不如冒点险跟他去一趟画魂秘境。
“不用！”
蔷薇一口拒绝。
“如果什么都靠别人，别说修行无趣，就连活着都很无趣，。”
她眉宇间闪过一丝倔强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白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蔷薇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噗嗤”笑出声来。
“总之，没地方去了，被欺负了，都要记得来找我，真要出了什么意外，直接捏碎那玉简，我们都看得到。”
李白接着又道。
“你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元丹丘了，你可千万莫要学他。”
蔷薇一脸嫌弃道。
“对了，今天进这醉霄楼好像要请柬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李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讪笑着岔开了话题。
“等等……楼下让那帮书呆子抓耳挠腮的对子，不会是你出的吧？”
没等李白开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跟着又道。
“你还好意思说？”
“我又没请柬，不对对子怎么上来？”
李白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蔷薇道。
“噗……哈哈哈……原来还真是你出的啊！”
蔷薇闻言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你……出个……出个什么题不好，偏偏……偏偏来个【寂寞空窗空守寡】，那帮……那帮书呆子……一个个现在又羞又恼，估计杀了你的心都有……哈哈哈……”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别笑了，说正事。”
李白无奈地敲了敲桌子。
“你这次约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不会就为了喝个茶吃个饭吧？”
他接着道。
“不行么？”
止住了笑声，蔷薇故意用她那双大眼睛，满是无辜地看向李白。
“可以，但没必要。”
李白无奈道。
“不跟你说笑了。”
蔷薇摆了摆手，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李白：
“之前听说你要来考取天师令，我便利让我师父元丹丘利用了他的一点人脉，帮你搜集了一些你这次可能遇上对手情报，虽然不算特别详细，但粗略的了解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李白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心下一暖：
“关心我就直说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得不说，蔷薇手上的这份情报，正是李白目前所急需的，正所谓知己直白百战不殆，能在天师令大考之前，提前了解对手的一些情报，这再好不过。
“谁关心你？我只是怕你死的太早，以后遇上苏灿他们不好交代。”
蔷薇闻言又是白了李白一眼，十分傲娇地撇了撇。
“说起来，我记得苏灿一直说要来长安国子监，想来应该就在这两年吧？”
对于蔷薇这傲娇个性，李白再了解不过，于是也没再跟她斗嘴，转而聊起了儿时玩伴苏灿。
“算算年纪是差不多了。”
蔷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到时候留意一下，我们也尽尽地主之谊。”
在粗略扫了一遍之后，李白一边折好那封信，一边抬头看向蔷薇。
“这个简单，长安国子监每年招收的太学生名录都是公开的，一查便知。”
蔷薇点了点头。
“咕咕……”
就在这时，李白的肚子突然叫了一下。
“有点饿了，这一路直接从成都到长安，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他有些尴尬地挠头笑了笑。
“你都金丹期了，怎么不选择辟谷？”
蔷薇有些诧异。
“我修行的功法比较特殊，光靠天地灵气完全满足不了身体所需，剩余部分需要靠食物来弥补。”
李白一边解释了一句，一边招呼一旁的店伙计道：
“小二，让我看看你们醉霄楼有些什么好吃的。”
说完他又看向面前的蔷薇，笑盈盈地道：
“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
蔷薇闻言开心地扬了扬脑袋。
“蔷薇姑娘，你可让我好找！”
不过就在蔷薇准备向小二点菜时，一名侍者打扮的中年男子，满眼放光地朝她走了过来。
“蔷薇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还望赏脸。”
中年男子笑呵呵地道。
他看似是再邀请，但语气之中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好似前来邀请蔷薇，是看得起蔷薇一般。
第036章 肾虚？
“你们家公子？”
蔷薇上下打量了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番，然后秀眉微蹙：
“谁？”
中年男子闻言眼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心头的火气，随后讪讪笑道：“蔷薇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玉真殿下晚宴上，你才与我家公子见过。”
“昨日晚宴？”蔷薇一脸莫名其妙，“昨日晚宴我就跟玉真公主的确喝了杯酒，但并没有与酒宴之上其他人有过交集。”
“我家公子当时就在玉真公主旁边，玉真公主还向您介绍过。”
中年男子脸色更加难看了。
“噢。”
经中年男子这一提醒，蔷薇这才突然想起来，昨日晚宴时玉真公主旁边的确站着一位男子，而她对这男子的唯一印象，应该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满是血色的眼瞳，这一看就是平日里操劳过度的模样，
“是那位肾虚公子对吧？”
蔷薇脱口而出道。
“我家公子叫盛煦，繁荣昌盛的盛，和煦的煦。”
中年男子当即向蔷薇纠正道。
“繁荣昌盛的盛，和煦的煦，盛煦公子，我说的就是这个。”
蔷薇一脸无辜地看向那中年男子。
“……”
中年男子气得脸色煞白，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对方好像说的并没错。
“总之，蔷薇姑娘，我家盛公子请你去楼上一聚。”
他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蔷薇道。
“我虽然知道他叫肾虚，但我们也还是不熟啊，请回吧，我这里还有朋友要招待。”
蔷薇毫不客气地道。
“姑娘，你虽在嵩阳门门下行走，但若想要在这长安站稳脚跟，还是多结交些朋友为好，像是梁国公家公子姚易，吏部尚书宋景家大公子宋谦，皆是我家公子座上宾，今夜诗会也都会应邀前来。”
中年男子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言语中却还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说完了吗？”
蔷薇冷冷瞥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嗡嗡嗡……”
一道威压随之从那男子头顶落下，男子耳中一阵嗡鸣的同时，整个人更是险些一头栽倒。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会后悔的！”
男子冷哼一声，然后飞速地从桌边离开。
“盛煦？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男子离开，李白好奇地转头看向蔷薇。
“好像是去年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盛翰墨的小儿子，听说长袖shan舞，在一群长安城纨绔之中颇有声望，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蔷薇一脸不以为意道。
李白闻言点了点头。
现在这整个大唐时间线全部被打乱，他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日后在长安行走，要多注意些。”
他提醒了蔷薇一句。
“那是对平民而言，我们是修士，抓鬼驱鬼是强项，如果她知道我的修为快接近金丹期了，估计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蔷薇笑了笑。
这一点李白倒是深以为然，对于修士而言，很多世俗的规则并不适用，在大唐能跟管控住修士的地方，也只有真武馆，而真武馆又是独立于三省六部的存在，根本不会搭理他们。
“你跟玉真公主又是怎么认识的？”
李白忽然回想起先前盛煦家那仆人的话。
“上次从秘境回来时认识的，她想拉拢我到她的门下，不过被我拒绝了。”
蔷薇说完又看向一旁默默站立了许久的店伙计道：
“把你们醉霄楼的招牌菜式全上一遍。”
“好嘞！这就吩咐后厨给您做上！——”
这店伙计一看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并没有因为蔷薇先前与盛煦家仆人的争执而改变态度，依旧是满脸热情。
“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带够银子？”
见蔷薇点菜点的那般豪爽，李白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是没钱付账，我可以问店家借来笔墨纸砚，给你抄录几首诗作，这醉霄楼的老板最喜舞文弄墨，想必对李太白诗作肯定很感兴趣。”
蔷薇手托雪腮，笑盈盈地看向李白，目光中透着小狐狸般的狡黠。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李白闻言险些呛到。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
“岂止是知道，我还花重金买了一幅您的画像呢，太白先生你看看像不像？”
蔷薇说着拿出一幅画轴，直接在桌上摊开。
那画轴上画着的，赫然便是李白舞剑的身姿。
“咳咳咳咳……”
这对李白来说，完全就是公开处刑，一下子咳嗽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咯咯咯……”
蔷薇见状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虽然除了眼睛，她的模样更偏汉人一些，但骨子还是有着一股西域女子的野性跟豪迈。
“客官，您的驼峰炙来了。”
好在，店伙计欢快的上菜声，打断了这尴尬的场面。
“吃菜，吃菜，这烤骆驼肉，一定得趁热吃才好。”
李白一面迅速卷起那画轴，一面让蔷薇吃菜。
“说起来，我记得当初在碎叶城，你家烧饼店门上的那首《侠客行》，不会也是你写的吧？”
蔷薇一面夹了块烤骆驼肉，一面好奇地问道。
“那年我才五岁，五岁！”
李白反驳道。
“也对，那时候你才五岁。”
不是李白这么强调，她倒是真的没意识到，当年两人相识时，李白才是个五岁的孩童，而她也不过七八岁。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没长眼的丫头，如此不识抬举，连我盛哥儿的面子都不给。”
就在李白跟蔷薇交流着品尝美食心得时，一个呱噪的声音忽然跟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到一名男子，气势汹汹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男子身材五大三粗，方脸浓眉留着小胡子，面色通红，远在丈外便能闻到他身上那浓烈的酒气。
“喂，臭丫头，就是你吧？”
“不识抬举！”
在看到蔷薇后，那男子更是大喝一声。
“对不住了，让你吃个饭都吃不痛快。”
蔷薇没有理会身后那个声音，而是放下筷子，一脸歉意地看向李白。
“见外了不是？”
李白笑了笑。
“也是，这么说的确是见外了。”
蔷薇闻言也是笑了笑。
随即，二人便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品尝着桌上的菜肴。
“臭丫头，你史大爷在跟你说话呢！”
那面红耳赤的汉子，一把走到蔷薇跟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头发。
“嗡……”
几乎是同时，蔷薇腰间的指尘剑跟李白腰间的鸦九百炼发出了一声剑鸣，两股霸道肃杀的剑压随之呼啸而出。
“扑通……”
可以肯定的是，但凡那汉子再靠近蔷薇头发一寸，他的手绝对就没了，但男子幸运的是，在他即将要碰到蔷薇时，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小二，你这地上哪来的水？！”
汉子又羞又恼，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是小的疏忽，是小的疏忽。”
店伙计赶忙上前，趴在地上擦拭着根本没有水渍的地面。
“没用的狗东西！”
汉子轻啐一口，然后再次将目光看向蔷薇。
“你就是蔷薇？果然有几分姿色。”
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蔷薇道。
经过这一摔，他酒劲似乎清醒了些，没再像刚才那般歇斯底里，不过言语之间依旧充满了自大跟狂妄。
蔷薇没有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地吃着菜。
对面的李白也一样。
似乎在他们眼里，这汉子远及不上面前的一盘菜。
“喂，臭丫头，我在跟你说话呢！”
见自己被无视，面红耳赤的汉子直接扯了一把椅子在蔷薇边上坐下，而后凑近了道。
“我听到了，然后呢？”
蔷薇依旧自顾自地吃着，说话时头都懒得抬一下。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跟我上楼，向我盛哥儿赔罪，再自罚三碗，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汉子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恶狠狠地道。
一直不动声色的蔷薇，这时终于皱起了眉。
因为她筷子上夹着的一块锦鲤肉，被那汉子这一掌拍得震了下去。
“你不再追究？”她秀眉微蹙，冷冷地转头看向那汉子，“你又是谁？”
“我爹乃是当朝刑部侍郎，我乃刀圣天刀阁弟子杨巍！”
汉子冷哼一声，无比得意道。
“噗！——”
李白一口茶水全部喷在了那杨巍脸上。
刚刚来一个肾虚，现在又来一个阳痿，他实在是没ren住。
“放肆！”
“杨兄，莫要冲动！”
杨巍起身抬脚便要踹向李白，一名青衫年轻人忽然一个闪身来到他边上，抬手将他拦下。
“这狗东西向我吐口水，故意辱我，不打断他的大牙，难消我心头之恨！”
杨巍挣扎着还不罢休。
“你可知玉真殿下就在楼上？”
青衫男子冷着脸在那杨巍耳畔轻声道。
“当真？！”
杨巍闻言脸上顿时一变。
“我骗你做甚？”
青衫男子白了那杨巍一眼。
说完他又将目光看向蔷薇。
“蔷薇姑娘，我这兄弟鲁莽，还望姑娘见谅。”
青衫男子朝蔷薇拱了拱手。
蔷薇实在是没什么兴致吃下了，当即放下了筷子，一脸莫名地看向那青衫男子：
“你又是谁？”
男子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也没料到蔷薇说话会这般直接。
“在下姓柳名祟，修行师承天刀阁内门弟子，不过多数时间还是在国子监读书。”
他心里虽然不悦，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温文儒雅的笑意。
听到这人的名字总算是正常了些，李白算是松了口气，不然他真的会憋不住。
“行，看你态度这么诚恳，我便‘见谅’一次，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我跟朋友还没吃完呢。”
蔷薇淡淡道。
“相逢不如偶遇，难得遇上了，蔷薇姑娘不如带着你这位朋友，去到楼上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们楼上的菜式可比这里丰盛多了。”
柳祟继续语气温和地劝说道。
今天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最后还不能把这蔷薇请上去，那他们这个圈子，日后只怕会成为长安世家子弟们口中的笑话。
“人家姑娘都说不愿意了，还这般强人所难，未免有失斯文。”
一直选择沉默的李白这时终于开口了。
之前沉默是因为了解蔷薇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现在不再沉默则同样是因为清楚蔷薇的性子，知道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拔剑。
“有失斯文？”
柳祟冷冷看向李白。
面对李白时，柳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兄台你代蔷薇姑娘上楼与我们喝几杯如何？”
他冷冷看向李白道。
一般情况下，与一个陌生人对话，至少要询问一下对方姓名的，但这柳崇直接无视了这一点，显然从一开始就没将李白这个相貌普通修为平平的陌生男子放在眼里。
“可以吗？”
李白没有看那柳祟，而是有些没底气地看向蔷薇。
“这是我自己的事。”蔷薇摇了摇头，“饭也吃完了，你下去付账吧，我马上就下来。”
“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就别学人强出头。”
盛煦满是鄙夷地嗤笑一声。
“蔷薇姑娘，这种只会空口大话的人，我劝你以后还是少结交为好。”
柳祟同样一脸轻视地看了李白一眼，然后转头重新看向蔷薇。
“你也听到了。”李白则一脸无奈地看向蔷薇。“他们对我有些误会，我得跟他们解释解释”
“那好吧，我在楼下等你。”
蔷薇似乎还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马上下来。”
李白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时，就如同无视空气一般，全然无视了一旁的柳祟跟盛煦。
“蔷薇姑娘，真不跟我们一起上来？”
盛煦将手搭在李白肩上，看似热络实则是为了防止李白改变主意。
蔷薇看也没看那两人一眼，直接将头偏了过去。
“上去吧。”
柳祟见状嘴角扬起，没有像盛煦一样继续劝说蔷薇，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这男子跟他上去了，他便有的是有办法逼蔷薇上来，即便最后还是没上来，他们也已经有了下来的台阶。
“等等。”
不过就在盛煦架着李白准备上楼时，蔷薇忽然又喊住了他们。
“怎么？想通了？”
柳祟还以为蔷薇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心中顿时一喜。
不过蔷薇却是看也没看柳祟跟盛煦一眼，径直走到李白跟前，然后伸出手道：“饭钱。”
“不是吧大姐，我这都上楼帮你干架了，你心里还惦记着饭钱？”
李白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掏出钱袋拍在蔷薇手上：
“没吃完记帮我装起来，不能浪费。”
……
醉霄楼，四楼。
“嗯？不是来喝酒么？人呢？”
被带进一间无人厢房的李白有些纳闷地看向一旁的盛煦。
“进去吧。”
盛煦嘴角勾起，用力将李白往里面一推，然后捏了捏拳头道：
“人马上就到。”
第037章 金吾卫中郎将
“祖公子，你看看我这句如何。”
“寂寞寒窗空守寡，退避迷途返逍遥。”
“意境全无，不好。”
“祖公子，看看我这句：‘荷花茎藕蓬莲苔’。”
“上联乃寂寞空闺少女，你这是对了个夜深空肚食客？不行，不行。”
“祖公子，看看我这句，‘流浊清源污沧海’。”
醉霄楼下，人声鼎沸。
“幸好这小子对写诗做文章不敢兴趣，不然只怕大唐这帮迂腐书生估计有得受了。”
醉霄楼楼下，蔷薇提着个食盒，在这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看着这群抓耳挠腮的读书人，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怜悯。
“不过想想看，若是他选择好好念书，考取一个功名，或许也不错。”
“嗯……还是算了，这小子若是当了官，也见得会是个好官。”
“还是让他继续祸害修行界吧，修行界这些人皮糙肉厚，祸害几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蔷薇倚在墙边心中嘀咕道。
“嘿！……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出神。”
就在思绪分飞之际，一只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顿时本能地按在了腰间指尘剑剑柄上，等到从声音之中分辨出来人是李白时，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身法，神出鬼没的，没有半点声息。”
蔷薇带着丝丝后怕地瞪了李白一眼。
对于修士而言，被对手悄无声息地接近，几乎等同于败北。
“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李白讪讪一笑。
“没有，是你身法太诡异，我……什么也没想。”
蔷薇坚决不承认自己有过胡思乱想。
“好吧，好吧。”
李白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争辩下去。
“下来的有些早，没出什么事吧？”
蔷薇问。
“能出什么事？好着呢！”
李白拍了拍自己胸脯，拍了拍自己大腿，咧嘴笑道。
“我不是问你有没有事，是问那杨巍跟柳祟他们。”
蔷薇略显无语地白了李白一眼，满脸的写着“你什么修为你没点b数吗”的表情。
“哦，他们啊，他们……”
李白顿时恍然，随后挠了挠头笑道：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虽然没必要怕他们，不过这帮纨绔身后，无一不是长安达官显贵，真出什么问题会比较麻烦。”
蔷薇认真道。
“所以我才速战速决，这么快下来了啊。”
李白一副“我懂”的表情看向蔷薇，然后催促道：
“走吧，走吧，今晚宵禁推迟，正好可以去揽月阁看看月亮。”
“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你马上就要大考了，还不如与我多切磋一下。”
听到“赏月”，蔷薇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期待，嘴上说着无所谓，脚下却是已经迈开了步子。
“铮！——”
两人才不过从楼下走到街道，便听到一道肃杀的剑鸣之声破空而至。
“砰！”
一柄八面汉剑从天而降，直插道路中央，以剑身为中心，幻化出一堵由剑罡组成的剑气墙壁，生生拦住李白跟蔷薇的去路。
“啊！——”
激荡起的气浪，掀翻了不少街道两旁的铺子，惊得一众路人尖叫连连，四处躲藏。
“伤了我们的人，还敢走！”
在一片混乱之中，一道高大的身形，随着一道怒喝之声落在那剑气墙壁后方。
透过那堵剑气所化的墙壁，李白隐约能够看到，那是一名四五十左右的青年，粗眉大眼，脸颊棱角分明，配合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英武之气。
而且，透过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李白能明显感觉到，他是杀过人的。
这跟普通的世家纨绔子弟很不一样。
“长安城内，当街行武，这可是犯了大唐律例的。”
李白神色平静地看向那青年。
“在这长安城，我禁军南衙门，就是律例！”
青年冷哼一声，然后拿起了一块腰牌朝李白晃了晃。
只见那腰牌中央刻着一个大大的“羽”字，下方则是一行小字“中郎”。
“原来是南衙门下的金吾卫中郎将啊，难怪一身血腥味。”
李白并没有被这腰牌吓到，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其实是他失算了。
他原本以为楼上那群人中都是些官宦世家子弟，没想到居然还有南衙门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处理
一旁的蔷薇的神色跟他差不多，一开始也是有些疑惑，听了那人解释之后神色便平静了下来。
虽然她之前担心过会李白让事情变得麻烦，但真到麻烦来了，她反倒是显得很平静。
“周大哥，就是他，就是他把柳大哥打得生死不知！”
这时，鼻青脸肿的杨巍一瘸一拐地走出酒楼，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气度不凡的读书人，以及被人抬着的柳祟。
“你这就叫下手有分寸？”
蔷薇偏过脑袋看了李白一眼。
“你说呢？”
“要按照我平日里的脾气，哪还会让他有气力来告状？”
李白很是无辜道。
“两位，有人状告尔等当众殴打国子监太学生。”
这时，那周姓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可以给你半盏茶的功夫，解释解释。”
站在剑气墙壁后，那姓周的年轻人抱起双臂，嘴角翘起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态道。
“解释？有那个必要么？”
李白目光不躲不闪地看向那姓周的年轻人。
“事实情况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道。
“还算识时务。”
男子嘴角勾起。
“进了衙门大牢，我会跟手底下的人知会一声，让他们下手轻一些。”
他接着神色带着一丝得意道。
“周大哥，蔷薇姑娘只是被他拖累，还望看在小弟薄面上，不要为难她。”
就在这时，一名面色惨白头发有些稀疏的男子，在一名中年侍从搀扶下，来到了李白跟蔷薇身旁。
这副尊容，不用想，应该就是那盛煦了。
“盛公子的人品学识长安城远近皆知，有你作保自然没问题。”
姓周的男子微笑着冲那盛煦点了点。
不得不说，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演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蔷薇姑娘，你过来。”
这时盛煦又看向了蔷薇，微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周大哥是个明理之人，不会将你那位朋友如何，只是依着大唐律例将他关押几天罢了，等过几天你我再一起去南衙门将他接出来。”
他这番话表面上儒雅随和，但实际上却是充满了威胁意味，特别是那最后一句的“你我一起”，摆明了是在威胁蔷薇顺从于他，否则便不会将李白从南衙门里接出来。
“不需要。”
蔷薇嘴角勾起冷冷一笑。
“蔷薇姑娘，这里是长安，不是你们嵩阳，在长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都是以律例办事，不会因为你们是嵩阳门行走便会网开一面。”
盛煦的语气依旧温文儒雅，但言语中的威胁意味却是愈发浓烈。
而且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是把李白也当成嵩阳门弟子了。
“好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没等蔷薇开口，李白忽然“啪啪啪”地笑着鼓起掌来。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眼前这些人，那盛煦等人如何听不出，一个个瞬间变脸。
“盛公子，这两人不知好歹，你就莫要替他们求情了，让周大哥将他们通通押回南衙门法办，只要关上几天，他二人定然会老实！”
一旁的杨巍忍着身上剧痛恶狠狠地瞪了李白一眼。
“都押回去吧。”
那姓周的男子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当下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盛煦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满脸不舍地看向蔷薇道：
“蔷薇姑娘你执意与那贼人为伍，这让在下十分为难，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向南衙门奏明原委，尽快接你出来。”
他言辞恳切，全然一副“即便他人不能真心待我，我也绝不负他人”的高尚模样。
对盛煦这惺惺作态的模样，蔷薇看得有些想笑，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没想到还挺有骨气。”
周姓男子再次开口。
“是自己跟我走，还是等我手下将镣铐送来押你们走？”
特接着一脸戏谑地笑看向二人。
见状，蔷薇也没废话，直接将手按在指尘剑上。
她向来都是那种能动手绝对不bb的作风，别说面前站着只是一个个小小禁军南衙门小头领，就算是禁军总教头站在她面前，她也照样会这么做。
“怎么？”姓周的“呵呵”一笑，“想动手？”
他说话时，插在地上的那柄古朴汉剑，再一次发出一阵尖锐剑鸣，跟着一股强大的威压随之从剑身荡开，令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越是如此，蔷薇便越是想动手。
好在李白及时按住了她的手。
“这种架打得没意思。”
李白淡淡一笑道。
这是实话，跟一名刚刚筑基期的修士打架，他真是提不起哪怕一丁点兴致，跟打完这场架之后收拾烂摊子的功夫完全不成正比。
第038章 金吾卫大将军
“揽月阁能赏月的位置可不多。”
蔷薇放下了按在剑柄上的手，向李白头去了一个“搞快点”的眼神。
“交给我吧。”
李白笑了笑，随后将头转向剑气墙壁对面的周姓男子。
“不知道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他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地问道。
“你觉得你配知道吗？”
姓周的给了李白一个鄙夷的眼神。
“靠，有必要吗，随时随地都在装逼。”
李白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从袖口拿出了一枚传音符，一边往那传音符里送入一道元力一边开口道：“赵老头，你手下有没有一名姓周的禁军小头领，个子不矮，修为筑基期左右，脾气很臭。”
“装神弄鬼！”
姓周的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以为李白这是故意在羞辱自己。
“铮！”
随即，就见他猛地一抬手，那插在青石板上的八面汉剑跟着拔出，而后带着一声剑鸣跟鼓荡的剑罡直接轰向李白。
“嘭！——”
但就在这时，一支羽箭就如同天外飞仙一般，从街道上空飞落而下，一箭震碎那团剑罡的同时还死死地将那八尺汉剑钉死在地上。
“噗！——”
那姓周的男子遭到反噬，一口污血从口中喷出。
“是谁？！——”
恼羞成怒的周姓男子周身罡气透体而出，一把握住那八面汉剑，而后拔剑四顾。
但不知是不是相隔太远，并无人应声。
“我今日就是要杀他，天王老子来人也没用！”
暴怒之下，那周姓男子完全失去了理智，提起手中那柄宝剑，一剑携着犹若龙卷般的剑罡，带着如“虎啸”般的破空之声一剑刺向李白。
这一剑势若奔雷，刺出之时，周遭地面的青石板块块飞起，就连一旁观战之人都避让不及直接被气浪掀飞，更不要说直面这一剑的李白将会受到何种冲击。
而就如众人所料想的般，这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了李白。
“砰！——”
但在一阵爆裂声后，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李白依旧无恙地站在那里。
带着满心的困惑，他们仔细看去，发现周姓男子那势若奔雷的一剑，居然连李白周身的护体罡气都没能破掉。
“何必呢？”
看着满眼惊愕的周姓男子，李白有些无奈。
说完，他抬起手来，先是拍苍蝇一般，隔空朝着那周姓男子向下一拍。
虽然李白这一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势，本能促使之下，周姓男子提剑格挡。
“轰！——”
一声巨响过后，周姓男子手中那柄宝剑直接碎裂，那一声护体剑罡更像是纸糊的一般应声而灭，整个人随之被一股无形重力，重重拍在地青石板地面上，而那青石板地面随之凹陷了下去。
围观众人随之愕然，整条街道死寂一片。
“哒哒哒哒哒……”
“太白先生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跟呼喊声，从街道对面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人身披甲胄，手持长弓，骑马飞驰而来。
“是金吾卫统领钟骁将军！”
有人认出了来人。
与周姓男子一伙的盛煦等人见状，立刻像是寻到了救星一般，一个个飞奔着朝那钟骁将军迎了过去。
“钟将军，此子当街行凶，还望将军替我们做主。”
那钟骁一下马，几人立刻围了上去。
“滚！”
钟骁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神色冰冷地怒喝一声。
这一声虽然没有动用元力，但出自一名久经沙场将军之口，还是听得一众读书人心胆俱寒，一时间街道之上再次鸦雀无声，只余下那将军皮靴与地面碰撞的脚步声。
“将军……将军请为我做……做主！”
这时李白已经撤回了掌力，得意喘息的周姓男子，当即奋力起身爬向钟骁。
钟骁没有理他，而是从一旁的地上拔出一根羽箭，然后走到他边上：
“我的箭你可认得？”
看到这支羽箭后，周姓男子浑身一颤，他没想到刚刚破他剑势的那一箭居然是钟骁射的。
“将军，我刚刚被那贼人激怒，一时被怒意冲昏了头，没能发现这是您的箭……”
他有些心虚地颤声道。
“太白先生，我金吾卫管教无方，此子还请太白先生让我带回去去处置。”
钟骁没有理会那周姓男子，而是走到李白面前躬身致歉道。
“倒也不必那么客气，钟将军你自己带回去处理好了，我这边都无所谓。”
李白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事情闹得这么大是他没想到的。
“太白先生胸襟广阔，令钟某汗颜，此间事了我必登门请罪。”
钟骁闻言满脸感激。
一旁围观的众人在看到这一幕后，皆是目瞪口呆，堂堂金吾卫统帅，居然如此礼遇一个年轻人，这让在场的众人困惑不已。
而且对钟骁稍微有所了解的人都很清楚，这位统帅金吾卫负责长安城内巡视的大将军，个性刚毅不屈，向来只对事不对人，绝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辈，因而对此更加困惑了起来。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我好像隐约听到钟将军叫他什么白先生。”
“白先生？”
“你听错了，叫的是太白先生。”
“太白？”
“难不成……是青莲乡那个李太白？”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已经猜到了李白的身份。
“终将军言重了……言重了，一点小事而已，不必这般兴师动众。”
李白对这钟骁的态度也感到很奇怪。
“何来言重之说？就算没有此事，我钟骁原本也要当面向太白先生致谢的！”
钟骁闻言却是一脸郑重地摇了摇头。
“致谢？”
李白有些懵了。
“小女钟柔今年早些时候被困大雪山秘境，我求遍长安所有世家宗门无果，原本心下已无望，却没想到小女竟是独自回到家中，后来才知是先生带着青莲真武馆的几位侠士，冒死进入大雪山秘境救出了小女跟一干被困子弟。”
“先生大义，这等恩情，我钟骁若是不报，岂不是跟那畜生无异？”
钟骁声震瓦砾说得义正辞严。
第039章 静夜思
“真的青莲居士李太白。”
“真的是太白先生！”
“这个太白先生，与那《蜀道难》的作者是同一人吗？”
“没错，就是同一人。”
而一旁的众人在听了钟骁这番话之后，这才恍然。
不得不说，那次进入大雪山秘境，的确帮李白结了不少善缘。
首先，能够进入大雪山秘境的修士，家世大抵上都不俗，如此一来让李白赢得了不少世家跟宗门的好感。
其次，民间百姓最喜拿这种侠义之事作为谈资，久而久之为他在百姓之中积聚了不少声望。
再加上近来那首《蜀道难》，又让他读书人中有了些许名字，直接便让他的整个人设变得立体了起来。
一名能文能武，相貌不俗，又有侠义心肠的少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完全就是一个不败的人设。
“原来您就是钟柔家阿爹啊？。”
李白也有些意外。
对于钟柔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当初为了深入探寻秘境，便挑选出了其中修为最高的钟柔带路，将之前困在秘境之中的子弟带了出去，并且给贺馆主带去了李白他们的消息。
“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钟姑娘，多亏了她把我们里面的消息带出去，才让贺馆主他们知晓我们下次出秘境的时间。”
李白接着道。
“这不是举手之劳么，哪里用得着些？”
钟骁当即摇了摇头。
不过李白还是能够从他柔和下来的目光之中看出，他对自己女儿出秘境之后能够帮上李白他们这件事，还是颇为欣慰的。
“先生今夜可有出去？若无去处，可到寒舍暂居一宿！”
钟骁接着询问道。
“不必……”
“太白！”
“臭小子，你来长安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
李白刚要婉拒，却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骑在马上飞驰而来。
李白抬眼一看——不是赵无极赵老将军还是谁？
而且在赵无极后方，还有着长安真武司专属的马车，很明显那应该是长安真武馆馆主贺知章。
“赵老，贺老，就这点小事，您怎么也来了？”
看着两位老人下马朝自己走来，李白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今天这场面好像有些失控。
“听说你被人欺负了，这等好事，我岂能不来瞧瞧？”
赵无极笑呵呵地走到李白跟前。
此言一出，醉霄楼门前站立着的盛煦杨巍等人一下子脸上煞白，心下突突猛跳。
“你们出的馊主意！”
盛煦冷冷地瞪了那杨巍跟中年侍从一眼。
两人随即垂下了脑袋。
而此刻还躺在坑中的周姓男子，则默默地将脑袋转了过去，如同鸵鸟般将脑袋埋在了地里。
“一点误会而已，没那么严重。”
李白笑了笑，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想早些把这失态平息下去。
“既然如此，太白你跟我们走吧，我们真武司刚好收拾出了几间院子，你这几天可以住在哪儿，我这边也好有个照应。”
同样不想让事态继续严重下去的贺知章这时点了点头。
“怎么就去你真武司了？跟我回南衙门，我还有好些事情要问你呢！”
赵无极一把抓住李白的胳膊，像是猛虎护食般将李白护在身后。
“没错，太白先生去我们南衙门吧，正好指点指点我们十六卫。”
钟骁当即跟着附和道。
“没错！”赵无极当即给了钟骁一个赞许的眼神，“你先前带回来的那匹法器，现在操使起来还有不少问题，你也帮我们去看看。”
“尼玛，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
李白闻言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他今天哪也不能去。”
就在李白想着如何拒绝两方的“盛情”之邀时，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蔷薇忽然开口了，她直接勾起李白的胳膊，然后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向赵无极跟贺知章：“我们要去揽月阁。”
“揽月阁有什么好……”
“今天的确有些唐突。”
赵无极刚想说“揽月阁”有什么好去的，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贺知章打断了。
“我用马车先送你们去揽月阁吧，其他事明天再谈。”
他接着道。
“这……”
赵无极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贺知章狠狠地瞪了回去，只好闭嘴。
“也好，你今天好生休息休息，明日我们再来找你。”
他最终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样最好。”
李白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对蔷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蔷薇则嘴角扬起，向他投去了一个“不用客气”眼神。
“太白先生留步。”
就在两人准备上到贺知章的马车时，一道人影忽然从醉霄楼下疾步走来。
“你是？”
李白原本还以为是那肾虚公子又要找自己麻烦，但回头过去时却发现说话的并不是他们那帮人，而是一名十分面生的绿衫书生。
“在下祖咏，是国子监一名太学生。”
书生温文儒雅地回答道。
听到祖咏这个名字，贺知章明显眼前一亮，随即抬头醉霄楼的楼上看去，视线恰好与一名带着绯色面纱的女子对上。面对贺知章的视线，那女子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微微颔首，便又重新将目光看向李白跟那祖咏。
而贺知章也同样收回了目光，然后便看到李白一面疑惑地看向那祖咏问道：“祖兄叫住我所谓何事？”
“敢问这‘寂寞寒窗空守寡’这句绝对，可是先生所留？”
祖咏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醉霄楼下方那块告示，那告示上正贴着一幅久久无人对出的上联。
“是我……留的，怎么了？。”
李白闻言不禁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此刻的心情，完全就是那种小时候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显形的感觉。
“这般冒昧叨扰太白先生，实在是因为先生你先前所留的那幅上联实在没有良对，这般下去大家都上不了楼，今夜这诗会只怕是要办不成了。”
祖咏苦笑道。
作为长安一等一的才子，这番话实在是说得他有些惭愧。
“这个……我其实也没有能与之匹配的佳句。”
李白倒也不是谦虚，他当时写的时候，原本就没打算让人对出。
“先生过谦了，先生才情众所周知，还望不吝赐教。”
祖咏再次向李白拱了拱手。
“那行吧，我来试试。”
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李白随即点了点头。
“请。”
祖咏见状心头一喜，然后抬手将李白请向那告示下的书案前。
因为赶时间，李白没多想直接提笔：
“梧桐朽枕枉相栖。”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与“寂寞寒窗空守寡”这一绝句对仗的最工整的一副下联，虽然不算完美，但90分还是有的。
“寂寞对梧桐，而相栖又有想妻之意……此句甚妙，甚妙！”
祖咏虽有好胜之心，但也并非那般小肚鸡肠，因而毫不掩饰自己对李白这幅下联的赞许之情。
李白的反应依旧很平静，只觉得如此一来，也算是有头有尾。
“太白先生，按照规矩，您得再出一副下联，好让我们接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耿直的书生提醒李白道。
不过他这话一出，立即遭受了一旁的无数白眼，很显然他们都怕李白又搞出一句绝句来，那今夜这诗会可就真的玩不下去了。
“咳咳咳……这一联就不必再麻烦先生了。”
那祖咏轻咳了几声，然后讪讪一笑道：
“不过难得在此与太白先生相遇，在下斗胆想请先生留下一副墨宝，以作纪念，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其实是一句客套话，但对读书人来说，却又是不得不说的话，不然就有些不礼貌了。
“这些读书人屁事真的多。”
李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现在如果转身就走，这帮读书人毫无疑问会玻璃心碎一地，日后肯定会写诗做文章编排自己。
“算了，债多不愁，今天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再来一首诗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李白转头看了身后的蔷薇跟贺知章赵无极他们一眼：
“再稍微等我片刻。”
“无妨。”
贺知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老夫也想欣赏欣赏太白你的动作。”
赵无极则完全一副看戏不怕事大的模样。
蔷薇字都识的不多，更加不懂什么诗，不过都等了这么久她也无所谓再多等一会，于是也点了点头。
“今夜诗会以荷为题？”
李白拿起笔看了眼一旁的祖咏。
祖咏原本其实也只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有认真想过以何为题，因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今夜乃中秋月圆夜，便以月为题吧。”
正在祖咏思忖着该以什么为题才最为合适时，醉霄楼上忽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这声音如黄莺出谷煞是好听。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只看到醉霄楼四楼上，一名蒙着绯色面纱的女子正倚窗而立，神色淡然地俯瞰着楼下。
而祖咏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先是有些吃惊，显然没料到楼上那女子会开口，不过马上又恭恭敬敬地朝那楼上做了一揖，然后才对李白道：
“今夜中秋，以月为题再好不过。”
他并没有解释女子身份。
“好。”
李白闻言点了点头。
他对楼上那女子的身份毫不感兴趣。
略一思忖过后，他提起笔来，在那书案的白纸上写下三个字：“静夜思。”
一看标题，众人随即明悟，知道这是一首思乡的诗。
“月圆思故乡，以此破题倒也在情理之中。”
围观众人暗自点了点头。
而李白没有停顿，接着落笔：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此句一处，包括那祖咏在内的一众读书人却是齐齐皱起了眉，因为这一句实在是太过普通，普通得像是刚刚蒙学孩童在先生教导之下写出的打油诗。
“能写出《蜀道难》那般惊才绝艳诗句，这李太白的诗才不该只是如此才对。”
祖咏皱起了眉。
有些本来期望值很高的读书人，此时脸上都写满了失望，一个个看向那两句诗的目光就像是在说：
“就这？”
贺知章跟赵无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毕竟在他们眼里李白是一名斩妖师，诗才如何本就无所谓。
蔷薇就更不要说了，在她看来，比起写诗，还不如画一张笑脸来的实在。
不过李白丝毫也没受到影响，手中的笔依旧在纸上继续书写着：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随着这一句跃然纸上，围观的众人随即沉默了起来，这条挤满人的街道放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鸦雀无声。
毫无疑问，这同样看似朴实无华的最后两句诗，直接让这整首诗作升华了，虽然只有区区二十字，但那浓浓的思乡愁绪已然瞬间跃然纸上，绵延于众人心间。
李白的这首诗，最妙之处便在于其浑然天成，看不到丝毫雕琢痕迹，就好似那溪边嬉戏的孩童随手从溪水中捞起了一块美玉。
而这恰恰是古今诗人最为求之不得的境界。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祖咏默念了一句，而后无奈苦笑摇了摇头，看向一旁正放下笔的李白，认认真真作揖道：“心服口服。”
李白：“√”
“诗仙大人，又替你给这个世界还了一首诗。”
……
揽月阁上。
一轮明月当空。
“我想碎叶城了。”
蔷薇趴在栏杆上，仰头看着空中那轮明月，任由发丝被徐风吹拂而起。
“我也是。”
李白点了点头。
其实两人都十分清楚，他们思念的并非是那个黄土漫天飞的碎叶，而是曾经在碎叶城中一同渡过的无忧无虑时光。
“想回去看看吗？”
李白同样望着那轮明月，头也不回地问。
“不想。”
蔷薇没有有一点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李白问。
“我怕我不想回来。”
蔷薇道。
“那你后悔从碎叶城出来吗？”
李白又问。
“不后悔。”
蔷薇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呼……”
说完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李白：
“你呢？”
“不后悔。”
李白同样没有任何犹豫。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时不时与老朋友见见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在彼此眼神之中，找回曾经的自我。
修行路漫漫，不失初心方得真我。
第040章 千牛卫崔珣
八月十八日，禁军南衙门校场。
往日里冷冷清清的校场，今日居然难得地挤满了人，那人头攒动的场景全，然可以媲美皇城一年一度的马球比试。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七夕鹊桥会？”
校场北面城楼上，一名留着小胡须容貌俊朗的军官，抬手遮着刺眼的日光，一脸困惑地望向了校场东西两面城楼。
只见那里不但早早地站满了人，而且这些人中，还多为妙龄少女。
“崔大将军你这是皇城里待久了，对这些民间琐事一点也不上心啊。”
回答他的是一名穿着一身便服的青年。
“李颀兄，你可别笑话我了，若是可以我也想整日在平康坊待着。”
姓崔的军官苦笑一声，一脸的惆怅。
跟军官站在城楼上说话的，正是长安真武司天师李颀，而那军官则是左千牛卫大将军崔珣。
“难不成，这帮丫头，全是冲着那李太白了的？”
崔珣接着自顾自地道。
今天这校场办的是天师令大考，而这次来参加大考的只有李白一人，很容易就能猜到。
“这不对啊，这帮大小姐，平日不是都觉得修士之间打打杀杀很粗俗么？去年七夕我请她们喝杯酒一个个都避之不及，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他接着又自顾自地摇头道。
“人家不止修为比你高，关键是还会作诗，你行么？”
李颀说话时故意加重了“作诗”两字音调。
“作诗？我也会呀！”
崔珣一脸不服气。
“你听着。”
他“咳咳咳”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卷起袖子冲西面城楼的上的姑娘们高声道：“娘子娘子真是美，赛过芙蓉跟玫瑰。郎君郎君真是俊，赛过潘安跟宋玉。”
崔珣闻言险些尴尬得从楼上跳了下去。
而两旁城楼那群姑娘们则是齐齐发出“嘘”声，以此表达心头的不屑。
“唉，我们长安的姑娘们总是心口不一，这一点就不如洛阳的姑娘。”
“你这话要是被她们听着了，小心今天下不了楼。”
李颀闻言白了崔珣一眼。
经历过武后的统治，唐朝的姑娘们可不会被什么三从四德束缚，既能闺中读书绣花，也能校场骑射操练，飒爽英姿全不输男子，更何况这里还是更为开放的长安。
所以李颀的警告并非无的放矢，如果崔珣真的惹了她们，哪怕他是千牛卫大将军也未必能走得脱。
“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崔珣讪讪一笑。
“话说放这么多普通人进来，你们真武馆跟南衙门是怎么想的？就不怕惊吓到他们？”
他接着一脸严肃道。
大唐严格来说，并非修真国度，在寻常百姓眼中，修士跟武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作为接触过修真界上层的千牛卫大将军，崔珣十分清楚，如今大唐修行界的修士们，已经远不是当年只靠符咒跟阵法驱邪降妖的道士，他们已经是货真价实能够使出匪夷所思术法神通的“仙人”。
“其实原本我们就想借着接下来的天师令大考，一步一步让大唐百姓接受如今的修士，毕竟随着天地灵气越发充裕，就算我们封锁住消息，他们也还是能够发现。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由我们来引导，这样能够免去日后不少麻烦。”
李颀向崔珣认真解释道。
而事实也向他说的一样，随着灵气复苏，整个大唐也开始渐渐向一个修者国度国度，真武馆跟朝廷必须一步一步引导百姓接受整个现实。
特别是一些掌有权势的财产的贵族。
修行界力量的增强，必然会瓜分掉他们的利益，如果不能提前让他们接受这一点，还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对待武者一般对待修士，以后说不定哪天就会把修士给得罪了，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真武馆虽然能控制一部分修士不作乱，但却阻止不了有人犯傻激怒修士。
“的确也是时候了。”
崔珣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他最近就经常从金吾卫的口中听到这类的案子，普通人在修士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但不少人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经常做出些以卵击石的送死行为，金吾卫就算有心救援也是来不及了。
“关于这李太白，你究竟了解多少？”
崔珣又问。
“是你自己想知道，还是有人想让你从我身上打探他的消息？”
李颀当即警觉。
“两者……都有吧。”
崔珣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回答道。
“宫里的？”
李颀目光深邃地看向崔珣。
“是。”
崔珣抿着嘴唇，拍了拍城楼护栏，然后才点了点头。
“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他转过身靠着城墙护栏上，偏头笑看着李颀。
“我也没想知道。”
李颀白了他一眼，随后接着道：
“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告诉你，这大唐能够敌得过他的修士，其实已经不多了。”
他给了崔珣一个十分模糊，但也并非完全无用的答案，毕竟除了长安真武司跟洛阳真武司的上层，目前十州修行界极少有人知道李白修为的上限。
崔珣闻言眉头一挑。
这评价出自大唐目前最年轻的天师之口，分量可是极重的。
“包括那些老不死的？”
他的手指在城墙上敲击了几下，然后试探着问道。
“告诉我宫里那位对他感兴趣，我便回答你这个问题。”
李颀趴在城墙上，转头一脸狡黠地笑看着崔珣。
“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种事情如果泄露出去，我估计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崔珣一脸无奈。
一旦透露出宫中那人的身份，他在宫中的立场也必定显露无疑，如此一来必然遭到对立一方的排挤。
“宫里的事情，可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们斩妖师，那些妖物虽然看起来凶恶，但心思跟**却远没有人这般复杂，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过大不了一死……可若你的对手是人，他不但会让你死，还会让你生不如死。”
崔珣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别卖惨，我不吃这套。”
李颀完全不为所动，他太了解这个无赖了。
“嘿嘿……”
崔珣站直身子狡黠一笑，最后竖起两根指头道：
“你去见嫣萝姑娘的花销，我全包了，两次！”
“你胡说些什么，我去见嫣萝姑娘，为何要你付钱。”
李颀闻言眼神闪烁赶忙辩解，平日里处变不惊的他，此刻居然少有地慌乱了起来。
崔珣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看着李颀，默默地又竖起一根手指。
“成交。”
李颀一把捏住崔珣竖起的三根指头防止他又放下去。
“放心吧，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崔珣略带几分得意道。
“你是。”
李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说说，说说，那李白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崔珣有些心虚地赶紧岔开了话题。
“金丹。”
李颀没有卖关子。
“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他跟着补充了一句。
“金丹啊……十七岁的金丹，若是以这种势头成长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啊。”
崔珣用手摩挲着嘴角的小胡子，脑海之在无数念头闪烁而过。
“那这次天师令大考，他岂不只是稳了？”
他接着又看向李颀道。
“未必。”
李颀摇了摇头。
“为何？”
崔珣不解。
“因为有洛阳真武司在。”
这种给洛阳真武司拉仇恨的事情，李颀到不介意多透露一些。
“你不说，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崔珣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长安真武司与洛阳真武司的竞争早就已经白热化，甚至可以说这是明皇有意促成的，而李白所在的成都府又归长安真武司管辖，李白一旦冒头，对洛阳真武馆来说将是极大的威胁。
“你们长安真武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崔珣接着笑问道。
第041章 李颀的忧虑
“今天圣上会来吗？”
李颀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这个话题反问道。
“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
崔珣嘴角扬起。
千牛卫最大的职责便是守卫皇上跟宫内安危，崔珣之所以提前来到这校场，便是来给即将驾临于此的明皇打前哨。
当然，也只有明皇，才能让左千牛卫将军打前哨。
“不只是明皇，中书省姚大人跟几位大臣，太子跟几位皇子，还有玉真公主也都会来此观战。”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而后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颀一眼
“看来朝廷跟宫里，也都意识到了灵气复苏即将给大唐带来的变化，想借着此次天师令大考，正式向世人宣告他们将插足修行界。”
李颀面色凝重到。
“差不多，朝廷跟宫里想插足修行界，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只不过现在直接把它摆在了台面上。”
崔珣道。
“短期来看对修行界跟朝廷来说都是好事，但从长久来看一定是坏事。”
李颀叹了口气道。
“李兄何处此言？”
崔珣不解地看向李颀。
“能得到朝廷的认可，修行界将会获得更多的资源，一些交易买卖可以不再局限于黑石，这对普通散修跟没有背景的修士来说自然是大好事，而修行界实力的增强，对于大唐国力而言自然是好事，甚至有可能以此一举解决吐蕃与突厥的祸患。”
“但长久而言，修士的力量会越来越难以控制，突破金丹期之后，高阶修士的实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给大唐造成动乱。”
李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倒也未必，千牛卫自我主事一来，遭遇过的修士刺杀不下百次，大唐本土的修士有，吐蕃、大食国伪装成来使行刺的修士也有，最后还不都被我千牛卫解决了？”
“我们千牛卫的日常操练，多数便是针对修士跟妖物的，只要阵法配合得到，金丹期修士来了我也不惧。”
“而且目前改良到这一代的明光铠跟光要铠，至少能够在正面接下炼气巅峰修士全力攻击，就算是筑基期修士想要一击破开明光铠也是做梦，再配合明光盾，除非金丹期修士否则莫想破阵。”
“更何况，金丹期修士总不可能满大街都是，而我们的兵要多少有多少，我们的弓弩刀符，全都刻有破魔符咒，刀身浸染过特殊符水，只要让我们摸那么一下，他们就完了。”
崔珣信心十足。
“看过今日的大考，你便会明白我为何会这么说了。”
李颀没有反驳，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校场。
“那我便拭目以待。”
崔珣同样笑着将目光看向了校场。
南衙门的校场因为会涉及到一些军中机密，所以四面都垒起了高墙，高墙之上有筑起了楼阁，平日里会有士兵巡视，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开放。
不过这高墙也并非只是为了防止别人窃取军中机密，还有一点是因为南衙门时常会抓捕一些妖物以及恶修放入校场，并以此来操练将士们对付妖物的阵法以及配合。
这种东西若是向民众公之于众，必然会引发恐慌，所以只能用高墙阻隔起来，不让民众发现。
所以今天开放天师令大考，朝廷其实是反复思量过厉害关系的，这一点之前崔珣跟李颀便已经聊到过。
再看此时校场。
一件件被黑布蒙着的巨大物品，被用马匹拉到了校场上，一众南衙门卫兵，正在热火朝天地布置着。
跟寻常的斩妖师考测一样，天师令大考也有固定的四道考题。
这四道考题分别是“迅疾如电”、“慧眼如炬”、“力拔山河”、“不动如山”。
简单来说，就是考验斩妖师的“脚力”、“目力”、“气力”、“耐力”。
虽然类型跟之前的斩妖师考测很类似，但难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而且长安真武司跟洛阳真武司还会根据修士自身的实力，重新调整每一道题的难度，所以即便是李颀跟崔珣，目前也不清楚这四道题的内容具体是什么。
不过无论是李颀还是崔珣都很清楚，这四道题在天师令大考中，仅仅只是相当于热身运动，至少到目前为止，极少有修士在天师令大考之中没能完成这四道题。
“看现在这架势，我估计洛阳真武司，应该是花了大力气的，想要在这四题上下功夫，但凡李白的应对有一点瑕疵，可能就要成为天师令大考历史上第一个连这四题都完不成的斩妖师了。”
崔珣用手撑着脑袋笑道。
“没办法。”
李颀摇了摇头。
“为了避险，长安真武司只能负责其中一题，其余的都得交给洛阳真武司，这次我们并不能破例，能否过关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明皇亲自看着，洛阳真武应当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以后他们也是有斩妖师来参加天师令大考的。”
李颀接着补充了一句。
“那就要看他们有多看重李白了。”
崔珣依旧用手托着腮帮，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听到崔珣这么一说，李颀当即皱起了眉。
先不论洛阳真武司有多“看重”李白，至少对他们长安真武司来说，李白是他们明年天师会最重要的一环。
“哼。”
李颀闻言冷哼了一声，
这种明知对方必然有所心动，自己这方却没办法做什么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爽。
“不过就算过了这一关，接下来他还得直接面对“刀圣”、“剑神”以及明皇亲自出的三道题，这才是这场天师令大考的关键。”
“明皇倒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是做样子，这碗水他也得端平了。”
“不过刀圣可就难说了……”
崔珣一面静静望着校场中忙碌的兵士，一面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
“他可是站在洛阳真武馆的那一方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李颀。
“不是难说，是肯定。”
李颀苦笑着摇了摇头。
“来长安前的两道题，其中一道便是刀圣亲自出的。”
他接着道。
“什么题？”
那段时间崔珣一直待在宫里，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峨眉山这件事情已经被长安真武司封锁，不是特意调阅卷宗，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让李白去峨眉凶地，向妖皇讨要四羊方尊。”
李颀抬起头有些无奈道。
“去想峨眉凶地妖皇讨要四羊方尊？！！！”
崔珣一脸的愕然。
“不对，那小子能够来长安，也就是说他从妖皇手中拿到了四羊方尊？！”
马上，他又发现了比刀圣会出这道题为难一个小辈，还要更荒谬的一件事。
“没错。”
李颀点了点头。
“但那次只能算他运气好。”
他接着道。
“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从女妖皇手中拿到四羊方尊，这可不是一般运气能解决的！”
崔珣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峨眉凶地女妖皇在打开金顶那扇门准备回到海外仙府时，几道来自异域的恶魂从门后跑了出来，不但将峨眉山妖兽一锅端，就连那女妖皇也都险些身死。”
李颀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所以李太白这时捡了个漏？？”
崔珣一脸的匪夷所思。
“算是吧。”
李颀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次天师令大考，刀圣是肯定会为难李白。”
他接着叹了口气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同情这小子了，一场普通的天师令大考，平白被增添了这么多难度。”
崔珣啧舌道。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李颀让他“拭目以待”了，这般难度之下，那李白若是没得手段，这次天师令大考是铁定过不去了。
要知道，天师令的考测跟寻常斩妖师考测可不一样，但凡其中一题应对出错，都将算是大考失败。
“报！”
就在二人若有所思地齐齐沉默了起来时，一名千牛卫卫兵快步来到了城墙之上。
“说。”
崔珣站直身子，语气满是威严地看向那卫兵。
“报崔大将军，圣上那边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移驾至此。”
卫兵回答道。
“知道了，让他们在城楼下等我，我马上就到。”
崔珣点了点头。
“是！”
卫兵应了一声然后便掉头下了城楼。
“走吧李兄，今日守卫圣驾，我还得依仗你呢。”
崔珣笑着看向李颀。
“走吧。”
李颀点了点头。
他的心情可没有崔珣那么好。
第042章 第一题“笼中之鸟”（大章）
“那最中央的空位肯定是留给明皇的，在明皇左手边以此是玉真公主、太子李瑛、郯王李宗、三皇子李哼、四皇子李琰、五皇子李瑶，其他的全是朝廷大员跟军中大将。”
“明皇的右手边，依次是宰相姚崇，南衙十六卫统领上将军赵无极，长安真武司贺馆主、洛阳真武司傅馆主、青羊宫宫主青玄尊者，以及长安跟洛阳的几位老天师。”
南衙校场东面城楼观战台一处还算僻静的角落里，张均向摩诘介绍着北面城楼观战席上坐着的人群。
“原来不止是我们，无论是朝廷还是修行界，都注意到了那李太白。”
摩诘略显不甘地握紧拳头道。
“等摩诘你天师令大考时，场面比这定然只大不小。”
一旁的张均安慰道。
“嗯！”
摩诘闻言用力地点了点。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但自从在心底暗自与李白较起了劲，但凡只要与李白相关的，他都会不自觉地想要胜过他。
“话说诘哥儿，你偷偷从藏剑渊出来，不怕被剑神他老人家发现吗？”
张均好奇地问道。
“是师父让我来的。”
摩诘抿了抿嘴，随后语气带着些沮丧地道。
能出来观战他自然是开心的，但被剑神特地叫出来观战就是另一回事了，因为这说明就连他师父剑神老人家，也已经开始重视那李太白，以至于特地让他从藏剑渊之中出来观战。
“这是好事，剑神他老人家，这是在为你物色对手呢！”
张均的想法却是跟摩诘不一样。
“你与李太白同为剑修，而对剑修来说，最好的磨砺之法，便是以剑试剑，老剑神定然是让你今天好好观摩那李太白的路数，他日再安排你与他对决，否则绝不会让你浪费藏剑渊修炼的时间出来观摩这天师会大考。”
他接着略带兴奋地道。
“安排……安排我与那李太白对决？”
听张均这么一说，摩诘先是一愣，继而双眼“放光”，身体激动得开始颤抖了起来。
“阿均，你说的没错，这场比试我得好好用心观摩。”
他一边说着一边正襟危坐了起来。
“因为就算师父不安排，等我将藏剑渊那三十卷剑经学完，再消化了那滴麒麟血，便亲自去那青莲乡，向那李太白发起止戈令，以洗我们当日之辱。”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下方的校场。
“没错诘哥儿。”
一旁的张均深以为然。
“到那时，我也一起向那扫地的发起止戈令，这次定然不会那般狼狈！”
“哦！！他来了，他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就在下面，校场南门门口！”
“哇！……跟画像上一模一样，就是他，就是他，李太白！”
“他身旁那名女子是谁？为何会有一名陌生女子在他旁边？姐妹们，快去打听打听！”
……
而就在二人心念前所未有地坚定，准备好好观摩接下来这场天师令大考时，四周忽然爆发的喧哗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他…………怎么这么受欢迎？”
闭关大半年的摩诘一下子有些懵。
“唉……”张均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
“唉……”
而此刻站在校场南门门口的李白，也同样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蔷薇白了李白一眼。
“太张扬了。”
李白皱眉道。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可张扬了。”
蔷薇双手抱胸揶揄了一句。
“小屁孩张扬一点，别人只说你淘气，现在这个年纪就只会招人恨了。”李白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两旁看台席位上的男性观众，然后无奈道：
“特别是他们。”
蔷薇闻言嘴角扬起，只觉得有些好笑道：
“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你写那些乱七八糟的诗到处勾搭人家姑娘。”
“这样一来，你就跟我一样了。”
李白忽然将手搭在蔷薇肩膀上，依旧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头也不回地满脸狡黠道。
“就这？”
蔷薇看着自己肩头搭着的那只手，一脸的不屑。
说完这话，她一转身，抬手捏住李白的下巴，一把将脸凑近李白的脸，然后嘴角扬起道：
“这样才对。”
果然，城楼上一阵哗然。
“怕了，怕了，我认输，我认输……”
李白赶紧松开手，悻悻地往一旁挪了几步，与蔷薇保持着一定距离。
蔷薇见状“咯咯”笑得格外开心。
“咳咳咳……”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转身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李颀，以及一位留着小胡子的陌生男子。
“打搅了。”
李颀尴尬一笑。
“没有，没有，我想着问问李叔你什么时候开始呢。”
李白同样尴尬地挠了挠头。
倒是蔷薇依旧一脸坦然，脸上古井无波。
“久仰太白小兄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那小胡子抱着刀笑盈盈地道。
“敢问这位先生是？”
李白不解地看向李颀。
“千牛卫左将军崔珣。”
李颀瞪了崔珣一眼，示意他正经一些。
不过崔珣只是“呵呵”一笑，然后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原来是崔将军，久仰久仰。”
虽然不认识，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为了以免发生意外，这次天师令大考，我跟崔将军会带着十八名千牛卫全程在校场内看护。”
李颀又道。
“那有劳了。”
李白对此并不意外，不过他很清楚，这两人所看护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怕校场的内的情形失控以此威胁到看台之上的明皇。
至于城楼看台之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那就不用他李颀跟崔珣操心了，那上面光是天师就有十几位，更不要说埋伏在暗处的高阶修士。
更何况，还有刀圣剑神呢。
“小兄弟，今日大考，要格外小心。”
崔珣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白一眼。
李颀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开口道：
“太白你须得打起万分精神来对待。”
就在刚刚，二人已经看过了洛阳真武司出过的那几道题，因而才会如此提醒李白。
李白闻言先是疑惑，但随即了然，不过当他准备向二人道谢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两位来得这么早，不会是准备泄题吧？”
几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而在女子身后还跟着一名一身甲胄的胡人带刀军士。
见状，李颀跟崔珣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因为来的刚好是他们的老熟人。
“没想到一个小小天师会大考，居然能惊动绫罗姑娘大驾，我李某人还真是没想到。”
李颀冷笑道。
这绫罗姑娘全名傅绫罗，是傅千荷的姐姐，同时也是洛阳真武馆最年轻的天师。
“想必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右羽林卫阿史那大将军吧？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天师令大考上遇见，幸会幸会。”
崔珣则是笑盈盈地握着手中长刀冲那阿史那拱了拱手。
阿史那则只是拱了拱手，然后冷着个脸抱着怀中的刀站在了一旁。
“李颀大哥，你还没回答小妹的问题呢？”
绫罗掩嘴轻笑，她容貌寻常，但身段却极为优越，加之那浑然天成的媚态，总令人禁不住多看几眼。
“若你怀疑我泄题，现在就可以上奏皇上重新出题。”
李颀语气冰冷地道。
“李颀大哥您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小妹只是说下而已啦。”
绫罗摆了摆手“咯咯”轻笑道。
“想必这位就是太白公子吧？”
她接着把目光看向了李白。
“见过绫罗天师，见过阿史那将军。”
李白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这两位他在来长安之前，其实就有过一些大致的了解，毕竟这是青玄口中的对敌阵营，多了解些没坏处。
“别什么天师不天师的，叫我姐姐就好。”
绫罗假意不悦道，说完还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李白，眼神之中的魅惑之态浓得快化不开了。
李颀见状心下有些着急，因为李白要是真的中了她的魅术，今日这天师令大考也基本上不用参加了。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时，此时的李白眼神依旧通明，甚至隐约之中还带着一丝嫌弃。
随后他就见李白一脸认真地道：
“晚辈还是叫您绫罗天师吧，我爹告诉要尊敬师长，绫罗天师你的年纪应该跟我爹爹相当，真要计较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姑姑呢。”
绫罗闻言脸一下子绿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站立在原地。
“您是在不喜欢天师这个称谓，我叫您姑姑也行！”
李白见状一脸“惶恐”，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下，那绫罗彻底破防了，铁青的脸顿时涨红一片，周身的气息开始鼓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出手。
“皇上驾到……”
而就在气氛陷入死寂时，北面城楼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有些尖涩的传唤声。
紧接着，整个校场陷入喧哗，而后众人齐齐起身叩首。
李白几人一边跟着行礼，一边抬眼向那北楼偷瞄去。
只见，一名身着黄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两名素袍老者的陪伴之下出现了城楼上，然后跟那两位老者一起在那最中央的坐席上坐下。
不过李白此时的目光，却并非落在中央的皇位上，而是分别看向了剑神跟刀圣。
修习《**玄功》之后，就算隔了这么远，对于城楼之上的事物，他也依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那剑神裴旻是一名高瘦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全然一副超凡脱俗之姿，而那刀圣年纪虽然跟剑神差不多，但身形却是极为健硕，一头长发乌黑油量，完全看不出是一名老者。
但就在李白准备仔细打量一下两人相貌时，两位老者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一般，齐齐抬眼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轰！——”
明明只是一道目光，但却是像是一柄剑一把刀那般，劈斩在了李白身上，他周身护体金光本能地轰然炸散开来，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防御的姿态。
北楼看台上。
剑神望着李白所在的方向，笑眯眯地抚着胡须，然后语气温和地对一旁明皇道：“小家伙等不及了，陛下宣布开始吧。”
明皇闻言豪迈大笑，然后看了一眼边上的贺知章：
“贺老，你来宣布吧。”
“是。”
贺知章躬身行礼，然后起身走到城楼边上。
“咣！——”
随着一声锣响，校场看台上的喧闹之声随之停止，而后众人只听贺知章朗声道：“青莲乡真武馆地阶斩妖师青莲居士李太白入校场。”
“太白，你没问题吧？”
李颀被李白刚刚的异样吓了一跳，于是有些担心地看向李白。
“无妨。”
李白一脸自信地摇了摇头。
“别死撑，过不了也没什么。”
蔷薇皱眉看向李白，同样一脸的担心。
“死撑，我就不叫李太白了。”
李白冲蔷薇咧嘴一笑。
蔷薇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朝李白摆了摆手。
……
校场中央。
“青羊宫弟子，青莲真武馆地阶斩妖师李太白，前来求取天师令。”
李白朝北楼方向拱了拱手然后语气不卑不亢地道。
在他身后，崔珣、李颀还有绫罗、阿史那静静地站立着。
闻言，贺知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明皇。
“准。”
没过多久，明皇抽出一块令牌，从楼上扔了下来。
“此次天师令大考，共有七题，长安真武司出一题，洛阳真武司出三题，剑神出一题，刀圣出一题，最后一题交由陛下亲自来出。”
贺知章一面说着，一面又将目光看向坐在那里的明皇。
见明皇微微颔首，他这才又将目光看会校场底下的李白，然后接着道：
“此七题，凡错一题，此次大考便算做失败。”
“太白知晓，必当竭力而行。”
李白再一次不卑不亢地应声道。
贺知章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李白的应答令他非常满意，今天基本上集合了大唐所有权贵，李白但凡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因此留下把柄，如此一来即便是顺利的通过了天师令大考也有些得不偿失。
贺知章冲李白微微颔首，然后接着朗声道：
“第一题，慧眼如炬，由长安真武司出题。”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将光看向校场下方，只见那正有一名卫兵提着一只鸟笼朝李白走去。
“这是一只捉自西山的翠鸟，我们会在它腹部点上一点朱砂，待你仔细辨别之后，我们会再将其放入笼中。”
他接着道。
“原来这一题是抓鸟啊，听起来也没那么难嘛。”
“翠鸟那般小，一出笼谁还能抓得住？”
“这倒也是，就算是有轻身功法，能飞得过鸟儿的修士也不多。”
听青玄这么一说，城楼东西面上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而明皇所在的北楼依旧鸦雀无声，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平静，虽然大多数人也才知道题，但一个个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还至于为此失态。
“看好了吗？”
大约片刻后，贺知章再次开口，朗声向校场之中的李白询问道。
“好了。”
李白一脸轻松地用手指刮了刮这只无辜小翠鸟的脑门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回禀大人，李太白已审视完毕。”
那端着鸟笼的卫兵转身朗声对城楼上贺知章道。
“将那只点有朱砂的翠鸟送入鸟笼。”
贺知章点了点头。
“是。”
那卫兵应了一声之后，便将那翠鸟再次关入手中的鸟笼之中。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就要开始放鸟抓鸟时，那卫兵却是提着手中的鸟笼径直走向了校场中央，然后在一个足有一丈来高的木箱子前停了下来。
这木箱用一块绘有符文图案的黑布蒙得严严实实的，长宽高都差不多是一丈，非常之大。
就在众人疑惑他到底要做什么时，那木箱旁边站着的另外几名卫兵忽然将木箱上的黑白给掀了开来。
霎时之间“叽叽喳喳”的翠鸟鸣叫之声响彻了整个校场，原来那巨大木箱之中装着的居然全是翠鸟！！
校场看台上的众人先是一怔，继而齐齐哗然。
“难不成……难不成他打算将那只点有朱砂的翠鸟也放入那木箱之中，然后一起放飞？？？”
这一下，就算是再愚钝之人，也一下子猜出了这道题的真实内容。
北楼明皇身旁原本一个个坐得稳如泰山的大臣跟天师们，这一下也都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即便是在他们看来，这道题也还是出得太过刁钻了些。
“咳咳咳……”
这时贺知章清咳了几声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接着朗声道：
“这笼中一共有三千六白只翠鸟，待那只被点了朱砂的翠鸟进去之后，我们会将笼子打开将它们一起放出。”
“接下来，斩妖师李白，你须得在分辨出这只点有朱砂的翠鸟，然后再将其擒获。”
读到这里是，他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十分郑重地道：
“另外，除了这只点了朱砂的翠鸟，其它鸟儿一概不能伤害。”
此言一出，场上再次一阵哗然。
这一条规则，毫无疑问再次提高了难度，因为不能伤害到其它翠鸟，也就意味着不能靠“广撒网”的方式来扑杀那只点了朱砂的翠鸟，真的就只能靠眼力单独寻到它，然后将其擒获。
““摩诘，你……做得到吗？”
校场东面，张均喉结耸动了一下，然后对一旁的摩诘问道。
“或许等我下次从藏剑渊内出来时可以。”
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诘哥儿你的剑术，居然可以这么快精进到这种程度。”
张均闻言眼前一亮惊叹道，他是由衷地为自己这个兄弟而感到高兴。
“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城楼之上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鼓点声。
而贺知章的声音，再一次伴随着这鼓点声响起：
“此一曲《秦王破阵曲》后，鸟笼便会打开，斩妖师李白，请仔细留意，切莫错过开笼时机。”
随着贺知章的这一声响起，三面看台之上所有人的目光，皆都投向了看台下方的李白身上。
“谢长安真武司赏题。”
李白神色古井无波地冲贺知章拱了拱手，说话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李白非但没像他们想象之中那般惊慌失措，反而依旧无比从容。
至少这份气度，让场上不少围观者感到动容，更不要说那些小姐姑娘们了。
第043章 折翅翠鸟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看来，你被长安真武司抛弃了。”
校场内，在激烈的鼓点声中，绫罗款款走到李白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
“嘣……”
李白试了试一旁给他准备的弓，然后一脸奇怪地看向那傅绫罗：
“这题不是很简单么？”
“呵……”
傅绫罗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笑，只觉得这李白是死鸭子嘴硬。
“绫罗天师，还请你莫要干扰大考。”
李颀这时也走了过来，冷冷地瞪了绫罗一眼，语气十分不悦。
“啧啧……小太白，这次天师令大考若是没通过，可以考虑考虑来我们洛阳真武司，我们可比他们有人情味多了。”
傅绫罗一边说着，一边挑衅地看了李颀一眼，然后“咯咯”轻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太白……”
“李大哥，这不是什么难题，你别搞得愁眉苦脸的。”
李颀刚想对李白说些什么，却不想李白反倒是安慰起了他来。
“真的，没那么难。”
接着李白又笑着重复了一句，然后朝李颀挥了挥手道：
“你去后面看着吧，别衣服上到时候沾了鸟屎什么的。”
“好吧。”
本来还想跟李白好好解释一番的李颀，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不打搅你了，你也记得留意鼓声。”
他又提醒了李白一声之后，便转身退后，与崔珣并肩站着，神色凝重地望向李白的方向。
“你们长安真武司管这个叫鸟笼！。”
崔珣看了眼身旁的李颀，然后指了指远处那只大箱子，一脸的无语。
“这也是无奈之举。”
李颀目光笔直地看着那巨大的木箱，嘴里叹了口气地道。
而此时校场中央，李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弓，转而后撤了几步，将手按在腰间百炼剑的剑柄上，而后闭目凝神静静等待着鼓点声的结束。
“他准备用剑？！”
看到李白做出拔剑的姿态，
李颀一下子皱起了眉，因为很明显，在不伤到其他翠鸟的情况下，用弓弩显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止是他，就连北楼看台上，原本脸上一直古井无波的剑神，此刻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因为在此时准备用剑，要么是已经自暴自弃，要么是对自己的剑非常有信心。
东面看台上的摩诘在看到这一幕后，心头则是莫名地一紧，同为剑修的他，也非常清楚李白此刻的选择将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秦王破阵曲》已经进入了到了最后也是最激烈的部分。
“咚！——”
“砰！……”
随着《秦王破阵曲》最后一道鼓声，如一锤定音般落下，几道马嘶声陡然响起，然后众人便只看到，那只巨大的木箱的盖子，在四辆马车的齐齐拉扯之下直接裂为四块，最后连同整个木箱一起四分五裂。
“轰！……”
三千六百只翠鸟，“轰”地一声齐齐从那木箱之中分出。
整个校场上空立刻黑压压一片。
只一瞬，这群鸟儿，便已经带着一声声惊慌的鸣叫，飞到了校场的上空四散而去。
“太快了……”
“这……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更难……”
望着空中只一瞬间，便已然飞散开来的那群翠鸟，摩诘跟张均一时间哑然。
他们这些修士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观战的普通人。
在他们看来，别说抓那只点有朱砂的翠鸟，就算是随便抓一只，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长安真武司，分明就是在为难太白公子嘛！”
“就是就是，以前天师令大考我也偶尔看过一次两次，从来没有这么难的。”
“这也太不公允了，定然是长安真武司见不得乡下真武馆出身的太白公子声望压过他们的斩妖师，才出此了这么一道题想要故意羞辱太白公子。”
几名官家小姐模样的少女望着头顶的飞鸟，一脸的义愤填膺，开始为李白打抱不平。
“锵！——”
但在众人感觉李白这一题肯定要败时，一道清亮的剑鸣声骤然响起。
就算是普通人，也都被这一声剑鸣之中的凌厉剑意，惊得头皮一麻，就好似自己的咽喉正被锋利的剑刃抵住了一般。
而等他们醒过神来时，便只看到一道细长笔直的剑气，如同一缕青烟自校场中央升起，笔直地射向头顶的天空。
一片刚好出现在校场上空的白云，直接被这道剑气洞穿。
云层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就好似被那剑气给串连了起来一般。
惊愕之中，众人本能地顺着那道剑气，将视线下移，最终落在了李白身上。
“叮。”
而此时的李白，已然还剑入鞘，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静静站在那里，仰望这头顶的青空。
心头满是困惑的众人，再一次顺着李白的目光，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空中。
此时那一缕剑气，已经如烟雾般消散开来，而几片漂亮的翠色羽毛，正迎着日光在空中随风飘舞。
“唧唧……”
接着，一阵“惊慌失措”的翠鸟鸣叫声，再次将众人惊醒。
因为那三千六白只翠鸟，差不多已经全部飞走，所以此时这只翠鸟的鸣叫声，在校场上空显得格外地响亮。
一脸惊奇的众人随即循声看去。
只见在那校场上空与他们视线平齐的位置，一只翠鸟正奋力地扑闪着翅膀，以阻止向下坠落的势头。
但可惜的是，它那对翅膀上的羽毛明显短了一截，所以即便它再如何“卖力”，依旧还是“叽叽喳喳”地从空中缓缓掉落了。
于是众人视线，再一次顺着那翠鸟落下的方向，看向了下方的校场。
最终。
他们的视线，跟那只落下的翠鸟一起，定在了校场中央的李白身上。
“哗！——”
校场看台上的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哗声。
一些修士还好，这大唐普通百姓，何时曾看到过这等神仙戏法一般的景象。
一时间，惊呼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
“禀告大人，李太白所擒获的这只翠鸟，腹部点有朱砂，确乃同一只。”
少顷。
校场下方传来了卫兵回禀消息的声音。
在最终确认了，刚刚所发生的这一切的确是李太白所为之后，校场四周的看台上喧哗之声更盛。
“很好，很好，如此一来，即便是后面的题目答不出，也至少能够向明皇证明，李太白并非徒有虚名，是货真价实拥有天师级别修为的！”
见此，李白后方的李颀长长地松了口气。
长安真武司，之所以没在这一题上放水，为的就是想让明皇亲眼见识到这一幕。
因为只有这么做，即便是接下来的题洛阳真武司有意刁难，以至于李白未能通过天师令大考，也依旧能够在明皇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在这大唐，真正说了算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明皇。
简单来说，长安真武司出的这道题，真实的用意便是让李太白有机会在明皇跟前展示自己。
当然这么做的风险也是极大，但凡这题的难度有一丝没有把握好，以至于李白没能够完成，接下来长安真武司将要同时面对自己人的质疑跟对手的讥讽，声望必将大大受损，未来必将有更多的斩妖师转投洛阳真武司旗下。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这都是一步险棋。
……
“叽叽……”
北面城楼上，卫兵将装有那只翠鸟的笼子送到了明皇手中。
“居然还给这鸟雀留了一条命，说明还留有余力。”
明皇手指从翠鸟断翅处拂过，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很满意。
“将这鸟儿拿回宫里好生喂养。”
他看了眼边上的太监侍从。
“是。”
公公微微欠身从卫兵手中接过鸟笼。
“下一题吧。”
明皇接着看向了一旁候命的贺知章。
他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节目”。
“是。”
贺知章点头应声，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了明皇这句话，即便李白这天师令大考过不了，日后的前程也不会太差。
“这次让长安真武司费心了。”
当他从青玄尊者身边走过时，脑海之中忽然响起青玄的传音入密。
贺知章没法传音入密，所以只是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而后径直走到城楼的中央。
但他心里却是极为欣慰，因为有青玄尊者这句话，能得到以青羊宫为首的蜀地修行界的善意，他长安真武司此次的冒险便算是值了。
“第二题，《迅疾如电》，请洛阳真武司出题。”
来到城楼前，贺知章在宣告了第二题开始之后，对身后早已准备好的傅千荷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贺老了。”
傅千荷笑意盈盈地走上前，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只信封。
贺知章微微颔首，随即退开到了一旁。
尽管他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心里其实非常忐忑。
因为除了明皇跟剑神刀圣外，跟其他人一样，他也并不知在洛阳真武司究竟出的是什么题，仅仅只是从剑神聊起此事的态度里猜出，洛阳真武司出的这三道题，难度可能要远远超过他们长安真武司出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