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参见千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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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这一身官服,可比你之前那身精神多了!”
铜镜之前,陈啸庭张开双臂,任由沈怡的摆弄着。
“夫人,官服嘛……穿起来都精神!”陈啸庭笑着道。
沈怡如今有孕在身,虽然还没开始显怀,但陈啸庭也不愿意她给累着,所以他本想着自己把衣服给穿上。
但最终,他还是没敌过沈怡的倔强。
“紫色才显贵气,可比那百户的官服好看多了!”沈怡反复理着衣领道。
如今陈啸庭已换下了银灰色狮纹百户官服,换上了代表副千户的紫色三爪麒麟纹官服。
陈啸庭便笑道:“我看你不是觉得这紫色的衣服好看,而是喜欢做副千户的夫人吧!”
沈怡顿时攥紧了小拳头,砸向陈啸庭胸口道:“我何曾这样想过!”
陈啸庭抓住妻子的手,然后敛去笑容道:“不管是不是,京城局面纷乱无比,咱们往后都得谨慎一些!”
其实这些道理沈怡都懂,于是她点头道:“夫君放心就是,妾身都明白!”
掸了掸衣袖之后,陈啸庭才转向一旁方桌道:“好了,为夫也该去衙门了,今天可是第一次去上任,不能误了时间!”
言罢,陈啸庭从桌子上拿起了佩刀,一把刀鞘镶有银色图案的绣春刀。
将其佩挂腰上之后,陈啸庭正要迈步往外走去,却听沈怡喊道:“官帽……”
只见沈怡向一旁招手,旁边婢女才把架子上的官帽取下,小心递到了陈啸庭的手上。
将官帽戴好之后,对沈怡相视一笑后,陈啸庭才转身离去。
他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去北城千户所,他得先去拜见上司江远闲。。
北城千户所地位特殊,侦缉和宫廷守卫都有专门的副千户负责,所以正职千户反而比较清闲,往往很多时候都不在千户所。
但今天,同样是初上任的江远闲,在陈啸庭到了千户所没多久,便不徐不疾赶到。
如今他是这里的第一人,自然是他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
此时陈啸庭和赵志坚,已近率领北城千户所三十名百户,在千户大堂等候江远闲的到来。
北城千户所机构庞大,才会有这三十名百户的阵仗。
江远闲升座之后,众人才齐齐下拜行礼,但今天的主角是新上任的陈啸庭。
起身之后,江远闲便向众人介绍了陈啸庭,这也是该有的操作。
当然,对陈啸庭这位新任的副千户,在座众人都提前打听了的消息,所以江远闲介绍的内容他们早就知道。
对众人来说,陈啸庭的身份标签除了副千户,还有便是指挥佥事沈岳的女婿。
江远闲人如其名,天然便是个喜欢清闲的人,在随意吩咐了千户所日常事务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他不想清闲也不行,毕竟下面两位副千户把事都干完了,需要他做的事极少。
更何况,他这个正职千户本就是“捡”来的,如今年龄到了根本做不了两年,又何苦惹些麻烦。
待江远闲离开后,在场身份便以陈啸庭和赵志坚最尊。
“你们有事便各自离去,本官与陈老弟有话要说!”赵志坚对身后众人道。
百户们纷纷点头行礼,随后便转身要离去。
但这时,陈啸庭却沉声道:“巳时正刻,本官要在仪鸾司正厅升堂,百户一级务必准时到场,总旗一级能到者皆到!”
这是陈啸庭第一次对京城的手下人下令,众百户们愣了几息之后,纷纷转身面向陈啸庭道:“遵命!”
然后这些人才和赵志坚手下人一起离开,而这一幕也让赵志坚有些尴尬。
“陈老弟,是我越俎代庖了!”赵志坚拱手道。
这其实体现出,赵志坚潜意识还是没把陈啸庭放在对等位置,所以才会在未曾征求陈啸庭意见的情况下,直接下令所有人解散。
“赵大人言重了!”陈啸庭微微笑道,一点儿看不出来有不满。
赵志坚点了点头,然后抬手示意陈啸庭往外走,二人这才从里面出去。
“陈老弟,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上了副千户的位置,老哥我这十来年算是白混了!”赵志坚满是惊叹道。
陈啸庭便道:“赵大哥,小弟我是语气好,才能承受皇上天恩,小弟之才能比赵大哥你是远远不如!”
于是乎,两人在这种“真挚”的谈话中,很快就建立了兄弟般的情谊。
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陈啸庭背后还有沈岳,所以赵志坚的目的很明确。
在和赵志坚闲聊之后,陈啸庭便离开了千户所,转而向皇宫方向赶去。
仪鸾司,将是他在副千户任上,最长去的地方。
所谓仪鸾司,其实就是皇宫内锦衣卫的小衙门,位置就在皇宫正大门内左侧城墙下。
此时仪鸾司正厅外,二十名百户全部到场,另外还有近五十名总旗,其他十来名总旗在哨位上没能过来。
“这位新任的副千户,那来头可不小,是沈指挥的女婿!”
“听说陈大人今年才二十四,比我都小两岁呢!”
一众总旗们议论纷纷,让仪鸾司外的外闹哄哄的。
终于,一名百户忍不住训斥道:“都闭嘴,叽叽喳喳成何体统?你们是娘们儿不成?”
“今天是陈大人第一天过来,要是让他知道你们都是些长舌头,你们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说完这话,众人声音才降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声吆喝道:“千户大人到!”
院内众人立马忙碌起来,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便迅速恢复了正常秩序的班列。
果然,只见陈啸庭一身尊贵的紫色麒麟纹官服,挎着佩刀昂首阔步往院中进来。
没有多做停留,陈啸庭直接越过众人,直接往正厅走去。
在他所到之处,众旗官百户皆弯下了腰,对陈啸庭保持了恭敬姿态。
待陈啸庭登上台阶,徐徐转身之后,众百户总旗才转身面向陈啸庭。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近七十名大汉齐聚的参拜声,犹如惊雷般在院中响起。
第603章 大汉将军
站在台阶上,陈啸庭缓缓稍稍众人好几秒后,才开口道:“都免礼吧!”
众人这才起身,仍是态度恭谨,这个时候出差错很可能被收拾。
仪鸾司虽有正厅,可眼下院子里人太多,所以陈啸庭也只有在这院子里讲话。
此时,只听陈啸庭朗声道:“诸位,今日是本官第一天来上任!”
“把你们都叫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咱们互相认识!”
说道这里,陈啸庭迈步往台阶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扫视左右道:“再今天之前,你们全都没听过我的名字,更不要说见过我了!”
“往后要一起当差,上下之间若是见了面都不认识,那可就闹了大笑话!”
不得不说,陈啸庭这一身紫衣官服,在这一众手下之间格外耀眼夺目。
又接着说了十几分钟后,陈啸庭才停下了自己的讲话。
说不上什么驯服手下,毕竟陈啸庭是空降来的,短期之内很难有人对他心悦诚服。
但不管怎么说,陈啸庭也通过讲话的方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威权。
他不需要下面人对他心悦诚服,因为他如今的差事很简单,只要督促手下人按时到岗就可以。
在他讲话结束之后,陈啸庭便宣布了众人可以解散。
但这时候没人真的会立即散去,谁都怕陈啸庭给小鞋穿,于是就可以看到了陈啸庭身边聚集了一堆人。
“大人,要不要先去试试您的铠甲?”百户王忠德提议道。
做了大汉将军的头儿,陈啸庭也有专门的铠甲,毕竟有时候他也得到皇帝跟前站岗。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旁边库房,里面放置了数百套崭新铠甲。
很快,值守于此的校尉便将陈啸庭的铠甲拿了出来。
和其他人的铠甲一样,这是一套精致金色铠甲,其甲片由山字形金属片组合而成,所以也被称为山文甲。
扫视左右之后,陈啸庭便取下官帽来,随即便有百户在他手上将官帽接过。
陈啸庭拿起头盔来,打量几眼后便对左右道:“先试试这铠甲合身否!”
此时众人皆以他为中心,马上便有几名百户忙碌起来,为陈啸庭穿戴了好了铠甲。
而站在远一些总旗们,却是连做舔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脸上一直挂着赞许的笑容。
“大人换上此甲,当真若神兵天将,气度非凡啊!”百户牛云景赞许道。
由他开始,其他众百户总旗们,也跟着把拍马屁的话不要钱般撒了出来。
亲手将头盔戴在身上,陈啸庭便对左右道:“行了,你们也别都围着我转,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该轮休的就回去陪妻儿老小去!”
因为站岗任务的特殊性,仪鸾司的锦衣卫分为了两部分值班,每一班守三天休息三天轮换上岗。
把手下看热闹的赶走之后,现场人数立马扫了一半多,陪在陈啸庭身边的只有五名百户。
此时反正也是无事,陈啸庭便开口道:“这样吧,先去几个主要哨位看看!”
所谓主要稍微,其实就是一些关键的宫门处,还有最外层宫墙上的岗哨。
锦衣卫负责的是岗哨,更多的是形象工程,简答来说就是皇室的仪仗队。
真正负责皇宫守卫任务的,是上十二卫的禁军,有一套专门的防备计划。
所以当陈啸庭一行来到皇宫正门处时,看到的是两拨人在此值守,领队的还是一位正职千户。
没等陈啸庭上前打招呼,那位中年禁军千户先开口道:“你就是新任的副千户……陈啸庭?”
“正是在下,未曾请教阁下大名!”陈啸庭拱手道。
能给皇帝老子看大门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所以陈啸庭礼数上很周到。
中年千户笑了笑,然后道:“大名不敢当,在下宣武卫千户杨宁生!”
“见过杨大人!”陈啸庭又是一拜道。
而杨宁生也随即回礼,只见他对身后众手下道:“都看清楚了,这位是锦衣卫的副千户陈大人,往后见了可不要忘了礼数!”
杨宁生主动表达善意,这让陈啸庭微微有些的惊讶,但他仍保持了淡然。
其实杨宁生的想法很简单,陈啸庭如此年轻就是了锦衣卫实权副千户,未来前程可谓大大光明,所以他才会有结交的心思。
而他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点客套话而已。
“杨大人客气了,今晚若是有空的话,咱兄弟二人不妨喝两杯!”陈啸庭很是客气道。
两人又这样寒暄了一阵之后才道别,也让守候在城门处的兵卒们松了口气,谁都不愿意大佬在一旁唠叨太久。
出了皇宫正门,陈啸庭便来到了宫门外广场,这里和他前世紫禁城有些相似。
宣武卫的兵卒负责守备,所以在广场上值守的仍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这些人又分为定岗和巡逻。
出了这些兵卒们,广场上来往的便是一些大臣,以及小碎步的官宦宫女们。
砰砰砰……一阵整齐甲胄碰撞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陈啸庭不远处。
这是一个十人小队,刚好一个小旗的编制,偏偏这位小旗官陈啸庭还有印象。
“还不赶紧拜见大人!”百户牛云景沉声道。
领队小旗官正是杨凯,此时他见了陈啸庭也觉得惊讶,谁能想到半个多月前的百户就成了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参见千户大人!”在杨凯的带领下,众校尉皆躬身下拜道。
“免礼!”陈啸庭摆手道。
“多谢大人!”杨凯礼数很是周全。
随即杨凯一行便按照既定队形,徐徐往前走去。
被牛景云等人围在中间,此时陈啸庭转过身来,望着方才出来的宫门处。
这次升了副千户是意外之喜,但真正让陈啸庭感到幸运的是,他这次直接跨进大明朝的权力核心。
虽然只是地利上的核心,但对陈啸庭来说也充满了无尽希望。
从到京城来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在沈岳的命令他查了假币案,但中间却趟了几次雷。
这让陈啸庭很是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想要走出自己的路,以此来摆脱棋子的命运。
“大人,不如再进外廷看看?”百户王忠德提议道。
锦衣卫站岗的范围,除了最外层的各处宫门,主要站岗的地方便是外廷的各处的宫殿。
事实上,陈啸庭还从没进过皇宫。
于是陈啸庭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去看看,本官对外廷各处还不是很熟悉!”
“若是以后在里面迷乐路,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虽然这个玩笑不太好笑,但几名百户还是给面子干笑了几声。
“大人先请!”牛景云则在一旁道。
陈啸庭是此地的第一人,走前面的自然该是他。
第604章 何以如此恩典
(各位,本章说里见吧!!)
进了皇宫,就不适宜有太多人聚集,所以陈啸庭便遣散了其他人,只让王忠德和牛景云跟随。
显而易见的,在这次副千户的换任中,王忠德和牛景云在一众百户中脱颖而出。
一行三人进了皇宫后,在两名属下的带领下,陈啸庭便对皇宫开始熟悉起来。
作为天子居所,皇宫更是朝廷的脸面,引入陈啸庭眼中的就一个词,壮丽非凡。
他们在外廷有充分的通行权,甚至最深能走到皇帝的玉虚宫外,这里已经是永治皇帝的寝宫,也是真正的大明朝的核心。
前面几座大殿陈啸庭都见了,但当他来到玉虚宫外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惊叹。
什么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就不用说了,铺面而来的就只有一种感觉,皇帝本人的无上尊贵。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陈啸庭放眼望去,只见远处过来了一队人。
看着远处那旌旗浩荡的队伍,王忠德便道:“是皇上回寝宫了!”
说完这话,王忠德便一手按住佩刀,单膝下跪于地,牛景云也是同样如此。
再一样望去,守候在宫道两侧的侍卫和锦衣卫大汉将军们,出事后都是这个动作单膝跪地。
于是陈啸庭也有样学样,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
龙辇逐渐靠近,皇帝本人就坐在辇轿中,陈啸庭低着头无法看清皇帝面容。
没人承担得起君前失仪的罪名,所以即便心里再是好奇,陈啸庭也老老实实低着头。
倒是此时,跟在龙辇一侧司礼监掌印俞培忠,瞥眼之下看到了一旁跪着的陈啸庭。
随即,龙辇转进了玉虚宫门之内,陈啸庭等人才全部起身的。
“大人,皇上每天这个时候回来,都是去看郑贵妃娘娘!”一旁牛景云小声道。
这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毕竟是皇家私事,所以牛景云才会小心提醒。
“郑贵妃?我记得宫里还有位玉妃娘娘吧?”陈啸庭随口问道。
王忠德便说道:“大人,郑贵妃专宠十数年,可不是玉妃娘娘能比的,更何况……玉妃娘娘如今已失宠了!”
这些话,其实王忠德对外人都不会说,这些宫闱之事说出来犯忌讳。
但他好不容易和陈啸庭拉近了关系,此时自然要好好把握,所以才会这样“口无遮拦”。
玉妃失宠,这一点陈啸庭不意外,现在他更好奇的是,那位郑贵妃凭什么让皇帝专宠十多年
另一边,永治皇帝在俞培忠的搀扶下,徐徐走下了辇轿。
也只有在站立的时候,旁人才能看清皇帝本人的虚弱,这是炼道修玄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徐徐进了宫殿之后,这才没走几步,皇帝本人便气喘吁吁起来。
“皇上,不如奴婢叫人来,抬着您进去吧?”俞培忠满是心痛道。
他是永治皇帝从小的玩伴,和皇帝之间还是情谊的,所以此时才会如此痛心。
“朕还没到走不动道的时候!”朱瑜隽摇了摇头。
因为皇帝的本人的癖好,此时宫殿内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只有朱瑜隽落座后才会让人进来伺候。
在自己身体状况这件事上,朱瑜隽可以说是尽了全力隐瞒。
他当然要隐瞒了,如今朝廷内党争激烈,而且储君之位到现在还争论不休。
内部不和也就罢了,朝廷之外还有西北胡人之危,东南又有倭寇作乱之患。
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朝局安危便系于皇帝一身,所以朱瑜隽必须要撑得住。
于是主仆二人徐徐在宫殿里走着,此时朱瑜隽不免有些哀叹,贵为天下之主的他,最后却只有个太监陪着他。
“皇上,奴婢方才瞧见了,仪鸾司的副千户已经换了人……”
虽然心中悲哀,但朱瑜隽永远都是个冷静,甚至可以说冷酷的人。
只听他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也是老主仆了,俞培忠此时也不担心说错了话,而是问道:“奴婢不明白的是,皇上您何以给他如此恩典?”
“此人非勋贵出身,且来京城时间也短,而且年级未免也太轻了些!”
说道这里,俞培忠再次无奈道:“这……让奴婢实在想不明白!”
皇帝停下了脚步,看了俞培忠一眼后,才沉声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皇上,奴婢哪敢在您面前隐藏!”
“若是没有隐藏的话,那为什么有驿站被白莲教所屠的事,你这老货都不禀报?”朱瑜隽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俞培忠登时身形一颤,最后慎重答道:“皇上,最近您为国库的事操碎了心,奴婢……不敢拿这些小事来烦您!”
“整个驿站都被屠了,这是杀官,是要造反……这还是小事?”朱瑜隽冷声质问,有些事他比俞培忠知道得还清楚。
于是俞培忠立即跪地道:“皇上,老奴死罪!”
“行了,都说了不要装糊涂,起来吧!”朱瑜隽仍旧冷笑。
他这种一惊一乍式的操作,才是真的让人把不准他的心思,俞培忠这位老奴此时也被吓得不轻。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俞培忠发现自己入宫几十年,都没有真正参透这个道理。
皇帝如今开了西厂,很多事情都可以不经过他司礼监,直接出现在皇帝御案上。
所以俞培忠告诫自己,日后不管什么有的没的,东厂和锦衣卫的消息全都得递上去。
也正是被这番收拾之后,俞培忠方才的好奇心才被打消,他不会再问皇帝提拔陈啸庭的缘故。
其实朱瑜隽敲打俞培忠,其目的之一也是为回避这个问题,因为答案不足为外人道。
东厂不可靠,皇帝本人可以开西厂,但锦衣卫不可靠却不是再立一个卫所就能解决。
相对于东西二厂来说,锦衣卫的规模要大得多,所以只能对其进行修正。
而要让锦衣卫变得可靠好用,那么最好是皇帝本人选一个人出来,站在他的立场去掌控锦衣卫。
如今京城里那些个家族,把持了锦衣卫上层建筑,朱瑜隽已经不想忍受这种局面。
刚好,陈啸庭冒出了头,经了解后朱瑜隽认可了他的能力,再加上其在京城毫无根基,所以朱瑜隽把他提到了这个位置。
至于陈啸庭和沈岳之间的关系,朱瑜隽并不为此担忧,因为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二人对立。
所以,只要陈啸庭在如今的位置上再次发光,那么朱瑜隽绝对不会吝惜提拔重用。
当然,如果陈啸庭在京城立足不稳,朱瑜隽也会将他随手抛弃。
因为对朱瑜隽来说,把陈啸庭提上来本就是随手为之,用来打压锦衣卫内部各方势力。
如果陈啸庭本人不够硬,那就说明他不值得重用,自然也会被弃如敝履。
皇帝嘛,本就是最大最强的棋手,这一切不过都是随便动动手指的事。
可这些想法,却是不能对外人讲的,即便是俞培忠这等心腹也不行。
这就是做皇帝的悲哀,那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内心深处只有被冷酷填满。
第605章 新府邸
“你们可都小心点儿,可别把这些家具物什给碰坏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指挥着一种家丁们,在一处府邸内的搬着东西。
这处府邸的上一任主人,便是已经身死的余含锐,留下的宅院全被查抄之后,就被皇帝顺便赏给了陈啸庭。
虽是一处五进的宅院,但里面的东西都被搬了个赶紧,要住进去陈啸庭还得购置家具。
而今天,将是最后一批家具送到的日子,按道理来说陈啸庭一家今天就可以住进去。
但是,如今只有他和沈怡两人,所以暂时陈啸庭还是继住沈府。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得照顾到沈岳的感受。
才升了千户就要搬出去的,未免会让沈岳多心,所以陈啸庭还得在沈家住一段时间。
实际上,对不能搬出沈府,反应最大的却是沈怡,她其实是最想搬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不管如今沈家上下对她有多好,她住在沈府都不自在,那有搬出去当女主人舒服。
当然,丈夫的意思沈怡也不好左右,但这不妨碍她出沈府透气,顺便到自己新家转转。
所以,沈怡的马车到了新的陈府大门外时,里面的仆婢们都赶了出来。
带着一众仆婢们,方才那管家向沈怡的马车下跪道:“给三小姐请安!”
他们都是沈府的奴仆,所以才称沈怡为三小姐,这让马车内沈怡微微皱眉。
“都安置妥当了?”沈怡平静问道,她已经养出了自己的气度。
“回三小姐的话,府上已经全部安置妥当,就等着您和姑爷入住了!”
沈怡从马车内徐徐走出,立马便有两名婢女和两名嬷嬷上前来,将她小心翼翼搀扶了下来。
下了马车之后,沈怡在几名奴婢簇拥下,才对面前跪着的一众仆婢道:“都起来吧,今天辛苦你们了,回去自有赏赐!”
听到这话,众仆婢们皆拜道:“谢三小姐赏!”
随后,沈怡就进了府门之内。
除了随沈怡一道过来家丁仆婢们,其他二十多号人仆婢们,则在中年管家的指挥下,继续忙着各自的事务。
除了搬东西这些事,接下来还要进行一次大扫除,祛掉原主人的晦气。
陈府大门外随即又恢复了安静,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长街上再度响起连串的马蹄声。
只见陈啸庭一身紫衣官服,在十名校尉的护卫下,也来到了自己府邸处。
“千户大人,这就是您的新宅院了?”随行小旗官恭敬问道。
陈啸庭勒住缰绳,望着前方宽大府邸正门,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在京城有这样大的五进宅院,对陈啸庭来说是极为奢侈的,毕竟沈府也不过是五进。
他这个小小副千户,住这么大的房子,很难保不被别人眼馋。
可这是御赐的宅院,他陈啸庭无论如何也得受着,所以他此时的心情是痛并快乐着。
没有直接回答杨凯的话,陈啸庭而是问道:“杨小旗,知道为什么要选你做本官亲卫吗?”
随行护卫陈啸庭的,正是他在北城千户所最先认识的杨凯,此时陈啸庭已经给他换了岗位,不需要再到宫门外遭受雨打风吹了。
杨凯一时被问住,于是他反问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陈啸庭哈哈一笑:“所以说……你在宫门外一直守了两年,都没个人跟你轮换!”
说完这话陈啸庭跃下马背,然后道:“好好想想其中道理,想明白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
实际上道理并不复杂,陈啸庭到了北城千户所这个新衙门,就必须要提拔自己的人。
而什么样的人符合提拔标准?自然是最受排挤的人,杨凯恰恰就属这种人。
一直在宫门外混,而且一混就是两年没人跟他轮换,这简直就被欺负到家了。
所以陈啸庭选择了他,并把他放到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位置上,让他来负责他的安全。
作为副千户,仪鸾司专门安置了一个总旗的编制,以供陈啸庭私人调遣。
这配置比其他千户所要高,其他千户所的正副千户虽不缺人手调遣,但真正意义上直属于他们私人性质的,只有一个小旗的编制。
陈啸庭的想法,自然不能明确告知杨凯,因为这些都得靠自己去悟。
进了府邸之内,里面的仆婢们见了陈啸庭到来,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除了那一声“姑爷”好,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儿更多的声音来。
和对沈怡的尊敬相比,这些人眼中更多的是畏惧,他们看陈啸庭就跟看沈府的沈岳父子。
而才游览到到了中院的沈怡,此时也听到了丈夫到来的消息,于是她就带着婢女们在原处等着。
当陈啸庭徐徐打量,花了几分钟才碰到沈怡时,却见妻子已坐在了中院客厅之内。
“夫人,何时到的此处?”陈啸庭进门问道。
这时自有婢女送上茶水,陈啸庭喝了一口后,才听沈怡道:“妾身也是才来不久,今天安置妥当了……即便暂时不过来住,也总该来亲眼看看!”
陈啸庭点了点头:“那是……那是!”
这时,沈怡却对左右道:“行了,我与老爷有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
婢女们这才小心翼翼退了下去,陈啸庭却是有些不明就里,然后他便握住妻子手道:“夫人,有什么话如此隐秘的?”
沈怡另一只手放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然后才道:“夫君,咱们何时才能搬进这新府邸住?”
陈啸庭微微愣住:“难道夫人在沈府住的不舒服?”
按道理来说,沈怡是由亲生母亲照顾,住得应当是舒心才是的。
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沈怡平静道:“可那毕竟不是自己家里!”
这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有很多,难怪沈怡要把婢女们支开了。
陈啸庭是真没想到,原来不只自己有脱离沈家之势,自己老婆居然比他走得更远。
“话随如此,但这新家毕竟才收拾出来,要搬也得等一段时间……”
说道这里,陈啸庭有些无奈道:“更何况,有些事情……为夫也是有难处的!”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沈怡此时也不生气,而是平静道:“妾身自然是依夫君的,但有一件事……夫君需得答应了我!”
陈啸庭此时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后问道:“夫人但说无妨!”4
“往后这府上的丫鬟婆子,除了在卢阳的那批人外,宁愿新找……咱也不要沈家塞人!”
听到这话,陈啸庭的喝茶的动作不由顿住。
在沈怡的注视下,陈啸庭的缓缓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微笑道:“夫人决定就是,毕竟内宅之事你说了算!”
实际上,这也是陈啸庭心里所想,他也不希望府中往后有眼线这类东西。
而此事若是有沈怡出面操持,自然解了陈啸庭的大麻烦。
得到了陈啸庭的保证,沈怡脸上才浮现出了笑容,然后她才问道:“夫君,既然往后要在京城安家,那要尽快把瑞凌涓涓他们接过来才是!”
想到远在卢阳一双儿女,以及徐有慧和郑萱儿,陈啸庭神色间露出一缕温柔。
但鉴于眼下局面,陈啸庭还是道:“最近时局不太平,据说西北方向连续有白莲教反贼出没,已经袭击了好几处官驿……再等等吧!”
听到这话,沈怡眼中不免多了几分忧色,她当然是担心自己儿子。
第606章 六皇子
永治二十三年六月初一,天气晴朗。
“都小心一点儿,等会儿指挥使大人他们要过来检查,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陈啸庭的声音,在玉虚宫宫门外响起,此时在他面前一台硕大的御座。
于是陈啸庭连忙走下了宫门外的台阶,小心翼翼盯着御座打量之后,才对抬着御座的校尉们喊道:“往左便移一点儿……”
闭着一只眼仔细看着,陈啸庭接着道:“再往左一点儿,稍稍再往后一点点!”
四名抬着御座的校尉们,就跟着陈啸庭的指挥左右移动着。
也幸亏他们这些人都身材高大,所以沉重的御座并未给他们带来太大压力。
今天六月初一,是举行大朝会的日子,所以才会有此时这一幕。
皇帝将在玉虚宫门外举行御门听政,和朝臣们商讨朝廷最近的一些大事。
还别说,虽然永治皇帝专心于炼道修玄,但和陈啸庭前世那位道君皇帝还是有区别。
毕竟这位虽然也不怎么爱上朝,但每月初一的大朝会,基本上不会无故取消。
只不过,永治皇帝在先辈御门听政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那就是推迟了朝会举行的时间,原本该天没亮就要起床的朝臣,现在能够睡到天光大亮。
否则的话,陈啸庭他们这些人,就该在一片灯火中布置朝会了。
终于,在陈啸庭的指挥下,沉重的御座被安置妥当,接着又有校尉将硕大的御案抬了出来,小心翼翼摆在了御座之前。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找到陈啸庭道:“陈大人,一应卤簿仪仗的物件,该交给您的已经全部交付!”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陈啸庭对不远处喊道:“王忠德,你虽这位公公前去清点一下,不能有丝毫遗漏!”
虽然不觉得会有什么疏漏,王忠德却不会在陈啸庭面前露了心思,毕竟谁让他官小呢!
“遵命,大人放心就是!”王忠德一拍胸脯道。
此时陈啸庭也来回走动也有些热,便将自己官帽取了下来,同时用袖子给自己扇了风。
也幸好他是当官的,否则要是跟下面站岗的校尉一样,一身铠甲罩在身上,不被累死也会被闷死。
所以,除了正在哨位上的校尉们,其他人下了值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把那身沉重的铠甲去掉。
可陈啸庭还没来得喘气,就见不远处的侧边宫门处,一袭耀眼飞鱼服的孙闲,在北城千户所千户江远闲的陪同下,正往玉虚宫门处走来。
作为下属,陈啸庭马上将自己官帽戴好,然后快步向孙闲方向赶去。
“卑职陈啸庭,参见指挥使大人,参见千户大人!”陈啸庭单膝跪地道。
在这个时代七八年,陈啸庭可以说已融入了时代,所以此时他行跪拜礼毫无压力。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规矩,陈啸庭自觉只是个小人物,所以他先得顺着规矩来。
“免礼!”指挥使孙闲负手而立道,挎着御赐绣春刀的他,在指挥使官威的加成下,此时自有一股凛然气势。
陈啸庭起身后,孙闲接着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回大人话,一切有序进行,保准绝无疏漏!”
孙闲点了点头,然后他便迈步继续往前走去,见到宫门外一切准备有序进行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孙闲本人便走上了台阶,绕过御座后跨进了玉虚宫宫门。
作为锦衣卫的话事人,等会儿他将会站在御座一侧,亲自护卫皇帝安危。
江远闲只是陪孙闲进来,他本人在宫里没有什么事情,简单交代陈啸庭两句后就离开了。
而陈啸庭本人,又开始到处检查起来,在准备工作上他真不敢有半点儿疏忽。
而在玉虚宫宫门外,除了锦衣卫校尉们在忙碌,另有几十名太监也在宫门外广场上忙活。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物品都已安置妥当,整个宫门外也多了几分肃穆气氛。
除了原本哨位上的校尉们,此时御座台阶下的左右,各要安排二十名校尉听用。
安排了这些人后,陈啸庭便带着其他多余的人,退到了广场的靠边位置。
作为副千户,陈啸庭还能离得近些,这让他可以听到等会儿朝会的内容。
就在这时,在两名小太监的跟随下,一位身着蟒袍的男子出现在广场上。
此人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模样,下颌上的胡须不是很长,但稍比旁人要更浓密。
此时别的官员都在侯召,偏偏此人出现在了广场上,这让陈啸庭心中狐疑。
“此人是谁?”陈啸庭偏头问道。
一旁王忠德便小声答道:“大人,这位是六皇子殿下!”
即使陈啸庭消息再是闭塞,也知道远处那位六皇子,以及还未谋面过的八皇子,是皇位的唯二角逐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丹药吃坏了身子,导致其子嗣永治皇帝不但子嗣不盛,而且个个都难养活。
前两位皇子,不满一岁就夭折了,三皇子有腿疾不适合立为储君,四皇子得了天花死了。
五皇子倒是健康,可也在八年前坠马后,再也没能站得起来。
于是乎,六皇子朱琇胤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皇长子,是皇位天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接下来郑贵妃所出的八皇子朱琇麟,因为母亲受宠爱便更得皇帝重视,
作为“皇长子”,文官们都赞成立朱琇胤为皇子,但偏偏永治皇帝有废长立幼的想法。
也不知他是被郑贵妃灌了**汤,还是真的喜欢朱琇麟这个儿子,永治皇帝甚至给儿子封了吴王。
要知道,大明朝太祖皇帝尚未得天下时,封号就是吴王,从那以后便再无藩王得封吴王,可见永治皇帝对朱琇麟的重视。
相比之下,如今六皇子朱琇胤啥都没捞着,连个郡王的封号都没有。
所以,虽然是第一皇位继承人,朱琇胤的日子却不太好过,甚至可以说过得比较压抑。
可不管八皇子朱琇麟多么受宠,每当皇帝有立老八的意图,就会受到文官们集体抵制。
甚至直接还有官员,出了上奏反对立朱琇麟为太子,还会奏请立朱琇胤,可以说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皇帝留。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时,却见朱琇胤缓缓向自己走来,这让他颇有些紧张。
“你就是新上任的千户?”朱琇胤半带着笑问道。
陈啸庭连忙行礼道:“臣锦衣卫副千户陈啸庭,参见六殿下!”
朱琇胤上前两步,伸手将陈啸庭拉了起来,然后道:“不必客气,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这话听得陈啸庭愣住,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六皇子间有过交集,更谈不上相识。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陈啸庭现在更需要考虑的是,朱琇胤这句话说完后,对自己会产生什么影响。
自己和六皇子是老相识,那是不是外人就可以理解为,自己是六皇子一系的人?
皇位争夺历来凶险无比,虽然也不少不可以选边下注,但这样被下注了,还是让陈啸庭很不舒服。
于是他当即道的:“殿下莫非是认错人了?臣到京城不满两月,之前可一直都在雍西!”
这话是说朱琇胤说的,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朱琇胤是聪明人,此时也不多说什么的,而是笑着说道:“是吗?或许是我记错了!”
“好了,就不打搅你们了,我先去给父皇请安!”
说完这话,朱琇胤就直接离开了,整个人就如一阵风吹过一般的。
第607章 御门听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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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琇胤离开了,陈啸庭一时却有些烦躁,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可现在却不是探究的时候,于是他也只能待在原地,安静等待着朝会开始。
随着时间过去,东边太阳逐渐升起,陈啸庭已经在原地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鼓楼响起了鼓声,刺激得陈啸庭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鼓声不断,回响在整个皇宫内,也预示着朝会即将要开始。
随着鼓声逐渐消退,两列官员出现在宫门外广场两侧,缓缓朝宫门处赶来。
陈啸庭粗略估计,来参加朝会的官员足有一百多号人,在殿内可没法施展得开。
官员们分做两队徐徐强行,当来到玉虚宫宫门外时,就各自依照班列站好。
所谓文武,自然是以文官居多,五军都督府的将军们更多是来打卡的。
站在原地,陈啸庭定睛望去,朝臣之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是最前面那两位。
此二人陈啸庭虽是头一次见,但却知道这二人的大名。
站在第一位的,便是当朝内阁首辅黄玉成,如今这位内阁首辅已六十多岁,须发大多数都已经白了。
站在第二位的则是内阁次辅秦延文,他才刚刚满六十,比黄玉成要小上几岁。
别看这两人眼前和和气气,但背地里却是刀光剑影,斗得不亦乐乎。
“秦阁老,今个儿大朝会,不知你有什么要紧事拿出来议?”首辅黄玉成捋着胡须,微微笑道。
事实上,他两人虽斗了这么些年,但却真的从没有红过脸。
只听秦延文道:“黄阁老是首揆,您的事才是要紧!”
“哦?哈哈哈……”
两位阁老哈哈大笑,其他朝臣们都见怪不怪,这也不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站队。
两位老狐狸嘴巴都严,他们也都知道不可能从对方嘴里问出东西,于是干脆就不再开口。
如今内阁就只有这两位阁老,算得上是开国以来最少情形,他两人闭口其他人也就不再说话。
百官肃静,就在这时,只听玉虚宫宫门内传出鼓乐之声,然后便见两队太监低着头从里面出来。
永治皇帝朱瑜隽,徐徐从宫门内走了出来,今天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冕服在身散发着无上威严。
这也是陈啸庭头一次见到皇帝,和他想象中的英明神武还是有些区别。
而在皇帝后面,各从左右走出了两位蟒袍青年,其中一人就是六皇子的朱琇胤。
那么另一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定然是皇位最强力的角逐者,皇八子朱琇麟。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司礼监掌印俞培忠上高声道。
这其实就是个信号,在得了这信号之后,众大臣纷纷跪拜于地,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要跪,作为仪仗的陈啸庭等人,只需要昂首站好即可。
此时陈啸庭都可以看到,除了在御座旁的司礼监掌印,还有东厂厂公刘洪,以及新上任的西厂督主刘瑾忠等太监。
而作为锦衣卫话事人的孙闲,却只能孤零零的站在御座另一侧。
虽然是朝会,但朱瑜隽却表现得很随意,只见他靠在御座上,随口道:“谁有本奏!”
一般来讲,这种级别的朝会并不会讨论实质性的东西,随便拿出两件小事议一议就可以了。
以往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大多数朝臣们此时都不言语,静等着被提前安排好的戏码上演。
果然,立马就有朝臣站出班列,然后道:“臣工部员外郎吴高阳有本启奏!”
朱瑜隽面无表情,也没有人让人去接过奏本,而是直接道:“说!”
吴高阳躬身身子,瞄了一眼御阶上八皇子朱琇麟后,才道:“启奏圣上,清凉殿有失修缮,工部已核算出所需银两,还请圣上核准!”
修缮一座清凉殿,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也牵连到政争,朝臣们都没太大反应。
“需多少银两?”朱瑜隽随口问道,他对这座夏天纳凉的宫殿还是有好感的。
如果能在朝会上通过修缮方案,那修缮的银子就不用从内库里出了。
“启奏圣上,需耗白银两万两!”
两万两多不多?对于皇帝来说本身不多,对国库来说也不算多。
但事情不是绝对的,很多时候也得根据实际情况来。
比如说当下,朝廷西北要防胡人叩关,东南又有倭寇之患……到处都需要花费银子。
国库如今已是入不敷出,如果还拿银子去修宫殿,这就未免不合时宜。
于是乎,管钱袋子户部侍郎裴元新便站出班列道:“启奏圣上,东南军需要拨一百万,西北诸省要陆续拨款二百万,外加湖广之地流民要安置,又是一笔大的花费……”
“而如今,户部各库存银,却不过二百五十万,实在是难以周转……”
其实朱瑜隽知道会有人出来反对,户部侍郎则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而户部尚书张云德,却没有站出来说话,整个人就跟木头一样站在原地。既然有人出来仗义执言,那肯定就有幸进之辈为皇帝说话。
可没等这些人站出来,便见御座一侧的朱琇麟上前一步,对朱瑜隽拜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朱瑜隽脸色难得好看了些,便道:“皇儿且说!”
这一幕看得朱琇胤面色复杂,皇帝可从未对他如此亲厚过。
只听朱琇麟道:“父皇,儿臣府中还有近千匹丝绸,拿去卖掉换几万两白银不在话下,拿来给父皇修殿宇正好不过!”
听听看,这是多么孝顺的儿子,为了给老爹修殿宇连家里丝绸都都卖了。
朱琇麟这位吴王殿下,就差去把自己衣服给当掉了。
但这话听着陈啸庭耳中,却又是另一番看法。
王府中仅丝绸就有千匹,这位吴王殿下还不是一般豪富,毕竟谁家会没事存放那么多丝绸呢。
而且可以预见,吴王府上所存定是上等丝绸,所值价值很可能不止朱琇麟口中的几万两。
不管陈啸庭听了这话怎么想,反正朱瑜隽此时是龙颜大悦,笑道:“好……皇儿有此孝心,朕心甚慰!”
说完这话,朱瑜隽看向裴元新道:“裴侍郎,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
“吴王殿下孝感动天,微臣自无话说!”裴元新躬身道。
事情在这一刻解决了,清凉殿也可以继续修缮,朱瑜隽的心情很不错。
但他却不会真的要朱琇麟去卖丝绸,毕竟他内库里还有银子,无须太苦了自己儿子。
朝会得以继续进行,又有几名官员陈奏事后,大半个时辰就已经过去。
此时朱瑜隽已有些疲累,只见他斜倚在御座上,随口问道:“列为爱卿可还有事陈奏?”
这话也是一个信号,表示今天的朝会可以结束了,熟悉皇帝的人心里都清楚。
就在一众臣工都准备山呼万岁后退朝时,只听一道清冽声音道:“臣督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廉……有本启奏!”
第608章 御门听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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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在场大小官员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以往大朝会时,也会有督察院的人启奏,但一般都佥都御史及以下的官员,很少有眼前这样副都御使起头的情况。
更何况,还是在朝会要结束的节骨眼上,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眼前这样的情况,稍稍有些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将有大事要发生,于是众人纷纷仔细静听起来。
而站在靠远一些的陈啸庭,见了朝臣们如此模样,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见到是督察院的言官,皇帝朱瑜隽的心情就不美丽了,言官给他的感觉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缉查不法的正事没干多少,喷皇帝喷内阁的事却没少干,偏偏还以此来标榜自己清高。
现场安静了好几秒后,便听朱瑜隽道:“讲!”
王廉再次向皇帝叩首,然后道:”启禀圣上,微臣要弹劾……靖安军节度使郑绍钧!”
这话一出,不光是朝臣们几乎要咋开了锅,就连皇帝本人也都坐直了甚至。
而作为内阁首辅的黄玉成,此时眼中更是浮现寒芒,但随即又隐于眉间。
站在他身侧的次辅秦延文,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无动于衷。
“继续说……”皇帝语气已然变冷。
对此王廉视若无睹,接着说道:“启奏皇上,东南倭患已有十数年,朝廷将剿倭列为国策,遂专设靖安军事剿倭之职!”
“历时十余年,耗费国库巨额饷银,倭寇却如杂草一般剿之不绝……”
“臣初略算了一下,东南剿倭前后花费饷银已近三千万之巨,然东南海防仍然不靖……”
说道这里,王廉深吸一口气后,抬头道:“故臣请罢免郑绍钧靖安军节度使职,另由朝廷指派得力将领前往指挥,以期彻底剿除倭患!“
说完这话,王廉整个人跪伏于地道:“伏唯皇上圣裁!”
此时,广场上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知道有好戏看了。
那郑绍钧是谁?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首辅黄阁老的得意门生。
虽然王廉是在弹劾郑绍钧,但谁都会联想到黄玉成,毕竟朝廷上“倒黄派”本就势大。
基于此,郑绍钧本人是否有失职,反倒变得不那么重要,因为这已经牵涉到了党争。
朝臣之间这些弯弯绕,陈啸庭此时还看不明白,但他却对郑绍钧有些了解。
这位靖安军节度使,典型的投笔从戎之人,多年来一直都在东南抗击倭寇。
虽然也如王廉所说那般,并未能将倭寇完全剿除,但却不代表郑绍钧没有功劳。
在靖安军成立之前,倭寇之患可比现在严重多了,最恶劣时甚至攻占了江南省十几个县。
再看如今,在郑绍钧的多年来经营之下,倭寇被重伤了元气,根本不可能再有当初的凶危。
虽仍有登岸劫掠之举,但都会被迅速击溃,实在是算不得太大隐患。
需要说明的是,郑绍钧所掌靖安军人手仅不到两万,却要防守一千多里的海防,本身就具有极大苦难。
就在陈啸庭脑海中想着这些之时,却见朝班中有人占了出来道:“臣附议!”
此人是兵部侍郎高沛,身为兵部官员,他站出来附议更增强了王廉所言效力。
高沛话音落下之后,朝臣们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身前那名二品大员,此人便是现任兵部尚书王思海。
果然不出众人预料,只见王思海站了出来,瞥了一眼自己下属之后,才对御座躬身道:“启奏圣上,王廉高沛二人所言,微臣实在不敢苟同!”
有兵部尚书出来给郑绍钧站台,局势又被引往了另一个方向。
“王卿,你有什么说法!”朱瑜隽淡然道。
王思海得到允准,才接着道:“众所周知,自靖安军设立到如今,倭寇之患实已大消,这难道不是郑绍钧之功劳?”
“王廉所言东南不靖,是说现在近两三千人的海寇吗?这和当初的几万倭寇想比,孰强孰弱?这亦是郑绍钧之功!”
在王思海话音落下后,便听到朱瑜隽道:“王卿所言甚是,郑绍钧自然是有功的!”
说道这里,朱瑜隽却对站在最前面的二人道:“对此,两位阁老怎么看?”
这时候怎么看?还能怎么看?
首辅黄玉成自然要维护自己门生,次辅秦延文要“倒黄”只能支持王廉,朱瑜隽这是明知故问。
在两位阁臣未来得及回答时,朱瑜隽又看向秦延文道:“秦阁老,此时你怎么看?”
先是同时问两位阁臣,然后又先问秦延文的意思,皇帝的意思也是耐人寻味。
皇帝本人赞同郑绍钧有功,他希望秦延文照这意思说……陈啸庭心中推测道。
但事情却没和他预料一样,只听秦延文躬身道:“吾皇圣明烛照,伏唯皇上圣裁!”
秦延文这就有些不给面子了,但朱瑜隽却没有额外表情,转而问黄玉成道:“黄卿,此事你怎么看?”
称秦延文为“秦阁老”,把黄玉成叫做“黄卿”,可见皇帝本人和黄玉成更亲厚些。
可以说,这次朝会让陈啸庭见识到了许多事,让他在大事上容易看得更明白。
被皇帝点到,官阶最高的黄玉成大礼参拜后,才缓缓开口道:“皇上,王廉说郑绍钧失职,要找人换掉他……”
“臣且不论郑绍钧是否失职,臣只想问问王御史,朝中可派何人去江南接任靖安军节度使?”
“谁人又自认能比郑绍钧做得更好?可保东南海防无虞,可将倭寇完全剿除?”
黄玉成不愧是文官之首,这番话问下来,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将王廉所述驳斥得体无完肤。
朝中谁敢自认比郑绍钧做得更好?或许有,但那只能在心里想想。
因为一旦站出来,就得背负黄玉成最后的一句话,此人必须要将倭寇完全剿除。
倭寇的事情很复杂,并不是仅仅是剿寇那么简单,里面还牵涉到广大的江南士绅。
而江南士绅,又和两江之地……甚至和东南各地士绅有瓜葛,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黄玉成一番话后,根本无人出来反驳。
而通过这番话,黄玉成不但维护了自己门生,更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地位。
东南不可一日无郑绍钧,郑绍钧又是黄玉成提拔,郑绍钧稳他黄玉成就稳了。
更何况,如今坐镇东南的两江总督吴国瑞,也是他黄玉成的门生。
正是吴国瑞和郑绍钧同心协力,才能将十数年前猖狂的倭寇狠狠打压,才保证了东南赋税重地稳定。
可以说,吴国瑞和郑绍钧,就是黄玉成首稳固地位的基础。
也正是因为这样,“倒黄派”才会把主要攻击目标放在这两人身上,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朝臣对王廉今日之举都不会奇怪。
“诸卿,可有合适之人举荐?”朱瑜隽沉声问道。
良久之后,满朝臣工无一人出列举荐。
虽然是这是朱瑜隽引导的走向,但此时他也感到一丝悲凉,难道朝中大将就真无人可用?
“既然如此,郑绍钧仍居靖安军节度使一职!”朱瑜隽扫视群臣道。
此时,无论派系如何,众臣皆山呼道:“皇上圣明!”
第609章 天降祥瑞
百官皆称皇帝圣明,朱瑜隽则望向次辅秦延文道:“秦阁老,你还有什么要说?”
皇帝这般发问,就差是明着对秦延文说,往后不要在这事上找黄玉成麻烦了。
实际上,秦延文授意王廉等人发难的秦延文,本也不是冲着打倒对方去的。
选在大朝会这个时机,更多是要借此造“倒黄”之势,以吸引朝堂中的占据多数的中间派来支持。
面对皇帝问话,秦延文勾着腰答道:“圣明无过皇上!”
到这一步,事情才算真正结束,所有人都退回了自己班列中。
倒是此时黄玉成脸色仍不太好看,今天皇帝征求了秦延文两次意见,这本身也是在抬举对方。
黄玉成不免感叹,他这个首付确实不太好做,脏活儿累活要做也就罢了,还会被秦延文所代表的清流们恶心。
此时黄玉成不由看向了御阶之上的朱琇麟,先要维持地位,他只能在下任皇帝上投资了。
至于他为何不站朱琇胤这边,是因为皇帝喜爱幼子,他这位清流所称的“佞臣”就只能选朱琇麟。
如今看来,在有皇帝偏帮的情况下,朱琇麟夺嫡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可能是出于安抚黄玉成的心思,朱瑜隽便开口问道:“黄阁老,玄清观修得如何了?”
修缮宫殿朱瑜隽扣扣搜搜,但在自己个人爱好上,他却是舍得下本钱的。
所以,为了投其所好,黄玉成专门从国库中拨款五十万两,在京城北面的玉皇山上修了一座玄清观。
而就在最近,玄清观就到了要竣工的时候,所以皇帝有此问并不出奇。
黄玉成立马上前答道:“回禀皇上,臣正要禀报此事,玄清观建筑业已完工,且……”
“三天前玄清观主殿请入太上道尊神像时,日光照于玄清主殿所供奉之宝珠上,殿内顿时霞光四溢,宛若道尊显化之景象,当真是大大的祥瑞!”
祥瑞,又是祥瑞……一旁秦延文心中冷笑。
这不仅是在给皇帝贴金,更是黄玉成在给自己贴金,他总是知道皇帝最想要什么,也总是能恰如其分的满足皇帝的需求。
果然,此时朱瑜隽坐了起来,身体前倾问道:“果真如此?”
黄玉成笃定答道:“皇上,却是如此,当日景象玄清观道士们可以作证!”
朱瑜隽笑了,而且是开怀大笑,这已是许久都未见过的情形。
“好……好啊……”
皇帝的心情才显露出来,黄玉成的一众党羽们立即就有人站出来,山呼道:“道尊显化,皆以圣君在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家伙,这样绝对政治正确的话,即便是最高傲的清流们,也不得不跟着一起。
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他们,君主就如同父亲一般,他们有岂能不为父亲圣明而高兴呢?
“众卿平身……”朱瑜隽很是满意道。
随机,他便转向黄玉成道:“黄爱卿,你这差事办得着实不错!”
就皇帝这一句话,黄玉成就给自己扳回了极大优势……
此时他不骄不躁,而是躬身拜道:“一切皆是皇上厚德,微臣岂敢居功……”
“道尊显化时间,皆因皇上之德泽被天下,臣请皇上以此大赦天下,以全圣德!”
黄玉成这是要把事情搞大,这样一来他的就是天下一等一的贤臣,秦延文的攻讦就不成气候。
朱瑜隽点了点,说道:“除此之外,朕还打算亲往玄清观,叩拜道尊神像!”
皇帝号为天子,如今上天有神迹显化,他这位天之子岂能不去沟通一些,顺便进一步巩固皇权。
“皇上圣明!”小部分朝臣山呼道,这些人都是黄玉成的党羽。
但剩下占多数的朝臣们,虽心里反对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没人会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而在一边站着的陈啸庭,此时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神仙打架,也为黄玉成主导朝堂的手段有了见识。
议定了这些大事后,今日的大朝会才顺利结束。
先前被攻讦的黄玉成,最后却来了个大翻盘,反而让巩固了自身地位。
随着朝会的结束,先是皇帝本人离开,然后才是朝臣们依次离开。
出人意料的是,两位内阁辅臣却如朝会开始一般,有说有笑往内阁值房去了,他二人身后则各自跟着自己马仔。
朝会结束,陈啸庭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指挥手下人收拾东西,但没过一会儿指挥使孙闲就找到了他。
“陈副千户,你下去好生准备一下,三天之后皇上要去玄清观叩拜道尊神像,你手下的两千力士全部都要在位,负责仪仗及护卫之务!”
听得这话,陈啸庭不得不感慨做皇帝就是好,随便出个门就是几千人的队伍护送。
但他显然还是想差了,只听孙闲接着道:“这三天时间里,你还得和上十二卫的人商量好,不要到时候出现防守纰漏!”
这话意思就是说,除了锦衣卫的两千人随扈出行,还有上十二卫的禁军出兵护卫。
“卑职领命!”陈啸庭拱手道。
这也是他在短期上任的时间里,得到的最大的一个差事,毕竟没有什么差事能比皇帝更大了。
孙闲放心离去,而陈啸庭则把牛景云和王忠德招了过来,让他二人立即去将所有百户召集到仪鸾司去。
整个一整天,陈啸庭都在和手下百户商讨护卫计划。
在这件事上他懂得没有手下人多,所以更多时候他都是倾听,并从中学到一些朝廷的规矩。
直到了天黑之际,陈啸庭才拿出了个粗略的方案来。
之所以是粗略的,是因为这事儿还要和上十二卫的禁军一同谋划,之后才能制定完备方案。
当陈啸庭回到府中之时,沈岳父子还在等着他吃饭,这也是独一份儿的待遇了。
在吃喝的过程中,沈岳也间接了解了朝会内容,作为和已掌消息的一个印证。
而陈啸庭也从沈岳分析中,对朝廷的两大派系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白天不明白的一些事此时便能想通。
和沈岳父子吃过饭后,陈啸庭才回了自己住处,却见沈怡坐在窗前等着他回来。
为了给妻子解闷,陈啸庭便把白天朝会上的事讲了一遍,但没有说有关派系斗争的事。
而听到玄清观的奇事,沈怡生起了浓厚兴趣,并提议日后要去观里拜拜的道尊,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第610章 出警
(卡文了,大家不必等了,先更个,明天早上更正,接下来怎么走还得仔细思考一下!)
百户所在陈啸庭回来后热闹了一番,相关的事也都照他的意思执行下去。
而在陈啸庭离开衙门后,那些跟随他去卧龙客栈的校尉们,交接完差事也都被放了假。
在他们离开衙门时,其他校尉看向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之情。
“跪下!”押着云青峰的校尉呵斥道,然后一脚将踹到了云青峰腿上。
如今云青峰犯了大忌,小旗官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所以这些校尉也不会对他客气。
毕竟,云青峰所做的事,也把他们给害惨了。
…”
“本官一直都深信于你,可你却做了什么?”陈啸庭声音陡然放大,一肚子怒火喷涌而出。
云青峰更为难受,但却仍在旧没有开口。
好在发泄怒火过后,陈啸庭神色才缓解了些,然后他接着说道:“你本有大好的前途,那什么白小莲……付大成,这些反贼你救他干什么?”
说这话时陈啸庭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得一旁的刘安乡都觉嫉妒,暗道做嫡系人马就是好。
云青峰此时已经流下了泪水,但在陈啸庭却道:“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了一个女人犯险,蠢货!”
被陈啸庭这番骂,云青峰却不甘道:“大人,咱们锦衣卫究竟是做什么的?是查办贪官污吏还是帮人残害百姓?”
“您说我是蠢货,那你放任贪官污吏,扶持仁义帮那些地痞流氓欺压百姓,又算什么?”云青峰此时有些癫狂,把自己多年来的怨气,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除了云青峰死,其他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真正知晓事情真心。
第二天衙门照常开衙办事,而云青峰的尸体则被送回了云家,同时还有二十两抚恤银子。
于是,就这样云青峰走进了大牢内。
大牢内关的人不少,在问明里面当值校尉后,云青峰才来到了白小莲的牢房外。
在众人眼中,这次他们跟随百户大人去泰西,把皇差办得妥妥贴贴,之后的赏赐肯定是一大笔钱。
尉不由面面相觑,牢房这边严令要求任何人不得出入,偏偏此时云青峰过来了。
倒不是他们怀疑什么,只是这样有些不合规矩。
就在几名校尉要多盘问几句时,却听云青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的,百户大人催得急,赶紧把路让开点……完事后我还得早些回去呢!”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值守的几名校尉也没法多说,其中一人便开口道:“既然是百户大人有令,云大人进去就是!”
云青峰是陈啸庭的心腹,反正
安坐,然后问道:“人关在牢里,怎么会让他们逃走?难道说是白莲教的反贼劫狱?”
白小莲和付大成都是白莲教的人,所以陈啸庭很容易想到这些。
这时刘安乡才抬起头,然后道:“据当值校尉所言,应该是云青峰把人从牢房里带走的!”
陈啸庭便说道:“兄台,如今生意难做,匪盗猖獗,你又何苦冒着危险,在这关内外倒腾生意呢?”
这话意有所指,本就没什么事的胡刚,倒也不介意和陈啸庭废话。
于是他开口道:“我也是给东家打工的,活儿虽然不好干,可东家意思我岂能违背?”
时也快药效发作。
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
胡刚则道:“那就喝……”
陈啸庭这次端的是碗,他缓缓把酒碗抬起,然后……
“啪”的一声脆响,酒碗被摔碎在了地上,看得胡刚一时间有些懵。
但章橙等人早
一时间,匣内宝光四射,果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皇天不负有心人……哈哈哈,终于找到了!”陈啸庭狂笑道。
然后他便接着说道:“皇上要活的,抓活的就是立大功!”
陈啸庭的话众属下自然领命,实际上现在药效越来越强,包括胡刚在内的所有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
“掌柜,这样做真的好吗?”有伙计此时问道,在他身上还扛着白小莲。
铁香玉快步往前走着,眼神坚定道:“要是咱们不走,全都得死在客栈里,我没有错!”
伙计们也没多说,他们知道铁香玉说得没错,留下只是死路一条。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看人都非常准,一看便知陈啸庭这些人不好惹,而且还是官路上的。
“大人,这人从密道里出来,已被属下拿下!”刘东上前表功道。
付大成也被按着跪在了陈啸庭面前,此时他已被绳子绑住,没有可能再闹腾。
陈啸庭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付大成道:“既然都已经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只见他将制住的伙计放开,然后往后退道:“要走你们走,我要去杀个人!”
然后付大成直接转身离开,在他后方几名伙计,竟无一人敢伸手拦他。
实在是付大成的武力值高,他们对此深有体会,没人会找不痛快。
当付大成逃出拐角后,才听他声音传来道:“你们赶紧走,都要活着出去!”
这时便伙计道:“掌柜,咱们快些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见陈啸庭已经连续吃了几口,再加上客栈里也有自己的人,胡刚此时也再无怀疑。
他现在肚子也咕咕叫,所以也往嘴里送了好几大口,然后却见陈啸庭又端起了酒杯敬向了他。
事的是张成发。
他和岳梦豪一起去的大石山,想来必定无功而返,但陈啸庭还是得问问情况。
“大人,岳总旗他肩膀挨了一刀!”
张成发才一开口就爆出猛料,倒是让陈啸庭惊愕不已,岳梦豪这厮也会这么点儿背。
所以此时他不仅在想,完成了这次皇差后,自己会得到何等的奖赏。
“官升一级?还是两级?”陈啸庭嘴里念道。
毕竟追回的是皇帝的祥瑞,再怎么奖赏也都不为过,所以陈啸庭心里已经飘飘然。
也就在这时,客栈外响起了连绵的马蹄声。
这时候要把人弄醒,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扇耳光,但两个耳光扇上去后,这校尉就发现了不对。
只见他从白小莲脸上,揭起了那两道可怕的刀疤,露出了白小莲原本的面容。
但这没有刀疤的面容,也只是普通女子的水准,说她漂亮都谈不上,更比不上风姿绰约的铁香玉。
“原来这脸上还有玄机,想必这客栈里的白莲教匪首,就是眼前这女子了!”陈啸庭微微笑道。
而这一路山,他还得避开郑大奎这些人。
铁香玉如今犯了大事,必然会牵连到郑大奎,陈啸庭要防止其杀人灭口。
在这茫茫戈壁上,郑大奎若真是起了歹意,还真有可能冒大不韪杀人,陈啸庭不敢冒险。
第611章 流星
(感谢书友“吃肉财神”的打赏,感谢支持!同时也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读者们!!)
皇帝毕竟是皇帝,在拜见了道尊塑像之后,他就成了玄清观的神。
因为皇帝喜爱修道,在这方面道士们都是专家,于是就用道家的规矩把朱瑜隽哄得很高兴。
折腾了一下午后,朱瑜隽才消停下来,并在玄清观的别院之中下榻。
时间很徐徐来到晚上,皇帝正在别院主殿中传晚膳,今天在道观里想来吃得很清淡。
皇帝在吃东西,陈啸庭可没这闲工夫,他把别院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
此时已是夜幕,谁也不知道黑夜中会不会有危险,所以陈啸庭才会四处查看,保证自己的手下绝无纰漏。
最终,陈啸庭还是转到了别院主殿外。
这处不大的别院中,足足住下了五十名大内侍卫,以及陈啸庭手下的近百号大汉将军。
而在别院外面,更是有大批的禁军驻守,绝对是铁桶一般的安全。
见到陈啸庭来,值守于此王忠德上前道:“大人,还没歇着?”
今晚负责值守别院内的百名大汉将军,全都是王忠德的手下,而后半夜则是排的牛景云。
这两人都是最先靠近靠拢陈啸庭,所以他才把这护卫君上的差事,交给了这俩“心腹”。
“过来看看,你手下人都可安排妥当了?”
这是王忠德今天听到最多的问话,只听他恭谨答道:“大人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这时,跟在陈啸庭身后的杨凯突然道:“大人你看……”
顺着杨凯手指望去,只见此时漆黑的天上,一道流星由东往北划过……最终没于北方夜空。
这时,不只是陈啸庭等人注意到天空,其余锦衣卫大汉将军以及侍卫们都抬头望见。
流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算得上是天空异象,于是立马引起了小范围骚动。
和旁人的惊讶不同,看着夜空中已经消失的流星,陈啸庭心中另有一番想法。
他想到了“祥瑞”这两个字,这在近两年已经快被用烂了。
进献宝珠是祥瑞,宝珠被阳光照射而发光是祥瑞,那如今这从天空中划过的流星是不是祥瑞呢?
皇帝连夜明珠发光这事都采信,那么今晚在来得恰是时候的流星,当然也可以是祥瑞。
既然是祥瑞,那就得有报祥瑞的人,现在陈啸庭就想做这个人,做了之后绝对好处多多。
毕竟,连当朝首辅不顾体统和文人风骨,都要为皇帝张罗祥瑞。
锦衣卫作为皇帝私兵,陈啸庭做这事就更没心理负担了,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报祥瑞。
毕竟,祥瑞这种事是幸进的好办法,但玩砸了也容易把自己搞死。
他要搬的是垫脚石,可不是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流星没于北方天空,世人皆言紫薇帝星居北,或许……
陈啸庭此时已有了想法,此时他不由扫视院内众人,生怕有人会和他抢这冒头的机会。
实际上他还是多虑了,此时园子里面,官阶最高的就是他这位副千户。
所以说,根本无人有资格和他抢,更何况院内众脸上都无思索之色。
就在这时,却见俞培忠从主殿内走出,见到外面骚动后不由训斥道:“都吵什么?搅扰了皇上歇息,你们有几个脑袋?”
现场立马安静下来,俞培忠安定局面后,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现在,陈啸庭心中暗道,于是上前答话道:“回俞公公话,方才天上有流星划过!”
话说到这里,陈啸庭就把话头打住了,具体情况他得皇帝亲口来问。
至于皇帝会不会来,陈啸庭一点儿不担心,毕竟实在要不来他也没什么损失。
听到“流星”这样的敏感词,俞培忠忘了陈啸庭一眼后,便直接转身进殿去汇报了。
于是乎,陈啸庭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召见。
出他意料的是,朱瑜隽没有召见他,而是直接从寝殿里出来。
不需要有人提示,园子里只要是会喘气的人,此时都老老实实跪在了自己位置上。
陈啸庭也是如此,此时他就跪在主殿外的阶梯下,而皇帝就站在离他五步之内。
“怎么回事?”朱瑜隽神色肃然问道。
这中语气让陈啸庭心头一紧,此时他的压力极大,甚至到了要放弃的地步。
这就是皇帝的威压,无论陈啸庭来自于哪个世界,在上位者面前总是处于弱势。
布衣亦可傲王侯的前提,是不在官场上求发展,陈啸庭却不再此列中。
但他还是顶住压力,严谨而认真道:“回禀皇上,是天大祥瑞……”
“方才流星自东南方位,直往北方疾驰而去,最终没入紫薇帝星之中,使得帝星星光大盛,紫色之气照耀天际……”
说道这里,陈啸庭已经豁出去了,只见他抬起头来,直面天颜道:“皇上,这昭示着我大明朝圣君在位,国运昌隆啊……”
说完这话,陈啸庭随即叩首,直接把脸都贴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朱瑜隽是真没想到,身边居然还有这般会演戏的人,最关键的是还会特别会说话。
紫薇星耀,圣君在位……说的不就是他这位皇帝吗?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这样,朱瑜隽其实并不在乎,就像他不在乎那颗夜明珠是否发出了异光一样。
而此时,俞培忠则在一旁下跪道:“先是道尊显化,如今又有紫薇星耀,主子圣德连上苍都已感动,奴婢为主子贺喜了!”
说完这话,俞培忠随即叩首余地。
最近皇帝脾气心气都不大顺,此时俞培忠自然是捡好的说,皇帝心气儿顺了他的日子才好过。
经历了短暂沉默后,朱瑜隽脸上终于浮现笑容,然后道:“朕没什么可喜的,只要我大明国运昌隆,朕往后也就有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从朱瑜隽脸上笑就可以看出,此时他这番话言不由衷,心里此时肯定已经爽翻了。
而带给他好心情的,自然是面前匍匐于地的锦衣卫了,于是他对一旁的俞培忠道:“此人是谁?重赏!”
好吧,这句话着实是伤到陈啸庭心了,原来他在皇帝眼里根本排不上号。
俞培忠倒是啥都知道,立马答道:“皇上,此人是新上任的仪鸾司副千户陈啸庭!”
这下朱瑜隽就有印象了,毕竟是他钦点的人,于是皇帝笑道:“好好……陈啸庭,你果然是个得力之人!”
“叩谢皇上夸赞,微臣不胜惶恐!”陈啸庭也谦虚道。
“朕记得……年前失窃的那颗宝珠,也是你替朕找回来的吧?”朱瑜隽有问道。
这个谈话节奏陈啸庭细化,但他还是稳住心神道:“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福分!”
这话听得朱瑜隽更是满意,只听他对俞培忠道:“此等忠直之臣,如今已是难得了!”
皇帝有意抬举,俞培忠顺着说道:“皇上所言极是,这不也正应了那句老话说,英雄出少年!”
“好……好!”
皇帝又说了两个好,也不知是说陈啸庭好,还是今晚上的祥瑞够好。
只听他对一侧的俞培忠道:“派人去把今晚的祥瑞,传达给所有随行臣工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皇帝的想法当然没这么简单,真实的目的是,他要为今晚的祥瑞造势。
第612章 道君皇帝
(各位不要慌,短暂性卡文,大概会在一小时内更正!)
百户所在陈啸庭回来后热闹了一番,相关的事也都照他的意思执行下去。
而在陈啸庭离开衙门后,那些跟随他去卧龙客栈的校尉们,交接完差事也都被放了假。
在他们离开衙门时,其他校尉看向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之情。
“跪下!”押着云青峰的校尉呵斥道,然后一脚将踹到了云青峰腿上。
如今云青峰犯了大忌,小旗官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所以这些校尉也不会对他客气。
毕竟,云青峰所做的事,也把他们给害惨了。
…”
“本官一直都深信于你,可你却做了什么?”陈啸庭声音陡然放大,一肚子怒火喷涌而出。
云青峰更为难受,但却仍在旧没有开口。
好在发泄怒火过后,陈啸庭神色才缓解了些,然后他接着说道:“你本有大好的前途,那什么白小莲……付大成,这些反贼你救他干什么?”
说这话时陈啸庭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得一旁的刘安乡都觉嫉妒,暗道做嫡系人马就是好。
云青峰此时已经流下了泪水,但在陈啸庭却道:“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了一个女人犯险,蠢货!”
被陈啸庭这番骂,云青峰却不甘道:“大人,咱们锦衣卫究竟是做什么的?是查办贪官污吏还是帮人残害百姓?”
“您说我是蠢货,那你放任贪官污吏,扶持仁义帮那些地痞流氓欺压百姓,又算什么?”云青峰此时有些癫狂,把自己多年来的怨气,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除了云青峰死,其他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真正知晓事情真心。
第二天衙门照常开衙办事,而云青峰的尸体则被送回了云家,同时还有二十两抚恤银子。
于是,就这样云青峰走进了大牢内。
大牢内关的人不少,在问明里面当值校尉后,云青峰才来到了白小莲的牢房外。
在众人眼中,这次他们跟随百户大人去泰西,把皇差办得妥妥贴贴,之后的赏赐肯定是一大笔钱。
尉不由面面相觑,牢房这边严令要求任何人不得出入,偏偏此时云青峰过来了。
倒不是他们怀疑什么,只是这样有些不合规矩。
就在几名校尉要多盘问几句时,却听云青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的,百户大人催得急,赶紧把路让开点……完事后我还得早些回去呢!”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值守的几名校尉也没法多说,其中一人便开口道:“既然是百户大人有令,云大人进去就是!”
云青峰是陈啸庭的心腹,反正
安坐,然后问道:“人关在牢里,怎么会让他们逃走?难道说是白莲教的反贼劫狱?”
白小莲和付大成都是白莲教的人,所以陈啸庭很容易想到这些。
这时刘安乡才抬起头,然后道:“据当值校尉所言,应该是云青峰把人从牢房里带走的!”
陈啸庭便说道:“兄台,如今生意难做,匪盗猖獗,你又何苦冒着危险,在这关内外倒腾生意呢?”
这话意有所指,本就没什么事的胡刚,倒也不介意和陈啸庭废话。
于是他开口道:“我也是给东家打工的,活儿虽然不好干,可东家意思我岂能违背?”
时也快药效发作。
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
胡刚则道:“那就喝……”
陈啸庭这次端的是碗,他缓缓把酒碗抬起,然后……
“啪”的一声脆响,酒碗被摔碎在了地上,看得胡刚一时间有些懵。
但章橙等人早
一时间,匣内宝光四射,果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皇天不负有心人……哈哈哈,终于找到了!”陈啸庭狂笑道。
然后他便接着说道:“皇上要活的,抓活的就是立大功!”
陈啸庭的话众属下自然领命,实际上现在药效越来越强,包括胡刚在内的所有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
“掌柜,这样做真的好吗?”有伙计此时问道,在他身上还扛着白小莲。
铁香玉快步往前走着,眼神坚定道:“要是咱们不走,全都得死在客栈里,我没有错!”
伙计们也没多说,他们知道铁香玉说得没错,留下只是死路一条。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看人都非常准,一看便知陈啸庭这些人不好惹,而且还是官路上的。
“大人,这人从密道里出来,已被属下拿下!”刘东上前表功道。
付大成也被按着跪在了陈啸庭面前,此时他已被绳子绑住,没有可能再闹腾。
陈啸庭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付大成道:“既然都已经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只见他将制住的伙计放开,然后往后退道:“要走你们走,我要去杀个人!”
然后付大成直接转身离开,在他后方几名伙计,竟无一人敢伸手拦他。
实在是付大成的武力值高,他们对此深有体会,没人会找不痛快。
当付大成逃出拐角后,才听他声音传来道:“你们赶紧走,都要活着出去!”
这时便伙计道:“掌柜,咱们快些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见陈啸庭已经连续吃了几口,再加上客栈里也有自己的人,胡刚此时也再无怀疑。
他现在肚子也咕咕叫,所以也往嘴里送了好几大口,然后却见陈啸庭又端起了酒杯敬向了他。
事的是张成发。
他和岳梦豪一起去的大石山,想来必定无功而返,但陈啸庭还是得问问情况。
“大人,岳总旗他肩膀挨了一刀!”
张成发才一开口就爆出猛料,倒是让陈啸庭惊愕不已,岳梦豪这厮也会这么点儿背。
所以此时他不仅在想,完成了这次皇差后,自己会得到何等的奖赏。
“官升一级?还是两级?”陈啸庭嘴里念道。
毕竟追回的是皇帝的祥瑞,再怎么奖赏也都不为过,所以陈啸庭心里已经飘飘然。
也就在这时,客栈外响起了连绵的马蹄声。
这时候要把人弄醒,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扇耳光,但两个耳光扇上去后,这校尉就发现了不对。
只见他从白小莲脸上,揭起了那两道可怕的刀疤,露出了白小莲原本的面容。
但这没有刀疤的面容,也只是普通女子的水准,说她漂亮都谈不上,更比不上风姿绰约的铁香玉。
“原来这脸上还有玄机,想必这客栈里的白莲教匪首,就是眼前这女子了!”陈啸庭微微笑道。
而这一路山,他还得避开郑大奎这些人。
铁香玉如今犯了大事,必然会牵连到郑大奎,陈啸庭要防止其杀人灭口。
在这茫茫戈壁上,郑大奎若真是起了歹意,还真有可能冒大不韪杀人,陈啸庭不敢冒险。
第613章 入跸
(各位人才,本章说见哦!)
永治二十三年六月二十,皇帝自玄清观返回京城。
和来时场景想比,皇帝返程的龙辇上,悬挂了不少道教的符箓,看起来……就如灵车一般。
而此时陈啸庭就在龙辇一侧,挎刀跟在指挥使孙闲身后,两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虽然孙闲有意示好,但毕竟他俩之间不是很熟,所以聊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能真的是年纪太大的缘故,孙闲多数时候都是在说自己儿子,时不时还说请陈啸庭日后要多多关照。
这让陈啸庭不由自问,自己怎么就有资格关照孙家人了,你可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啊!
从大清早开始赶路,一路都有人清场,所以皇帝的队伍走得很顺畅。
在经历两次短暂休憩,时间来到下午,皇帝辇轿终于返回了皇宫。
当皇帝从龙辇上下来,要换乘辇轿的时候,看到了一旁侍卫的陈啸庭后,便冲一旁的俞培忠道:“之前说要重赏陈卿,可有什么章程?”
这事俞培忠一直都放在心上,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皇帝对祥瑞的重视程度,自然已辐射到陈啸庭身上。
俞培忠便答道:“回禀皇上,奴婢拟了几条赏赐,有绸缎和器物,都是大内珍品!”
朱瑜隽点了点头,便道:“赐物必不可少,但未免太菲薄了些,这样吧……赏他一个散阶!”
武散阶的话,倒也不算太过出格,于是俞培忠便道:“皇上,锦衣卫副千户为从五品,按照惯例散阶要高一级,初授正五品武德将军如何?”
“准!”
“遵旨!”
而这一切,陈啸庭全都听在耳中,于是他立马叩首道:“谢主隆恩!”
通过这个方式,也就坐实了他简在帝心的事实,所以他现在特别感谢那颗及时出现的流星。
散官虽没什么实际用处,但这种荣誉性质的官职,本身就代表了很多东西。
按照如今大明朝的规矩,在得了散官之后,下一步目标就该是爵位了,武官得爵比文官要容易许多。
且不说那么远,就说如今锦衣卫内的高级官员中,得到散官的人都不算多。
京城内千户一级的官员,大多可以在卸任时被恩赐个散官,京城之外基本想都不要想。
皇帝的辇轿走了,陈啸庭这才站起身来,此时站在一旁的孙闲便道:“啸庭,皇上隆恩,你可得尽心用命!”
“多谢大人教诲!”陈啸庭脸上扬着自信的笑。
这一刻,孙闲是真的感受到自己老了,同时他也想到了沈岳。
面对这样一位会折腾的女婿,沈岳真的能压得住?沈岳得散官也就比陈啸庭早一年,但陈啸庭比他年轻二十多岁。
离开时,孙闲心中暗道:“许久,都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了!”
待孙闲离开后,陈啸庭手下的一众百户们,这才全部围到了他身旁,不要钱的恭维话就跟河水一样滔滔不绝。
“大人,哦……是武德将军!”牛景云的笑着说道。
“行了,都各归其位吧,这些天诸位都辛苦了,今晚放你们和家人团聚,明晚本官请你们喝酒!”
“大人,明晚该是卑职等向您道喜才是!”王忠德半开玩笑道。
虽然是半开玩笑,但其他百户们却不得不当真,做下属的难道不该为上司贺?
更何况,陈啸庭还是被皇帝亲自赏的散官,这意味着什么是个人都清楚。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因为上下有别,尊敬的是陈啸庭副千户职务,你们现在他们就是对陈啸庭本人的拜服。
“大人,王百户所言有理,该卑职等向大人道贺才是……”
“没错……正该如此!”
王忠德的话,立马引来了强烈反响,于是牛景云立马接话道:“大人,依卑职之见,干脆也别等明晚了,今晚卑职等就摆酒向您道贺!”
陈啸庭不由露出浅笑,手下人的忠心他是感受到了,这就让他足够满意,喝不喝酒却显得不那么重要。
“算了,还是明晚吧,今晚都回去好生休息!”陈啸庭淡然道。
这些家伙不回家,陈啸庭可要先回去看看沈怡,毕竟是有孕在身的人。
见陈啸庭表情平淡,牛景云几人也是知趣之人,立马就改口道:“大人说明晚,那就明晚!”
和手下人结束废话,又安排了今晚禁中值班后,陈啸庭才骑马离开了皇宫。
自从他离开沈府,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半个月,也不知京城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偏偏在他手下,就有消息灵通的人,此时就跟在身边。
“大人,咱不在京城的这些天,新成立西厂可露脸了!”杨凯骑马跟在陈啸庭身侧道。
有关西厂的消息,陈啸庭顿时露出倾听之色,于是他问道:“什么事?”
“据说有几名官员,想要上书诽谤陛下,被西厂的人截获了奏疏,给安了一个诽谤君父的罪名,然后被带进了西厂大牢!”
说道这里,杨凯不由叹息道:“据说这几人进了大牢后,才两天就死了,西厂说他们是畏罪自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文官,而且还是京城里文官,西厂的人说抓就抓,说杀就杀了……相比于锦衣卫和东厂,这新成立的西厂果真杀气腾腾。
如今这位西厂督主刘瑾忠,确实不是一般人,很好的担负了皇帝赋予它的使命。
这时,只听杨凯神秘兮兮道:“大人,据小道消息……这几位被抓的官员,都是秦阁老的门生,刘公公胆子可真大!”
刘瑾忠的胆子大?那刘瑾忠的胆子谁给的?自然是那位已经和上苍沟通过的道君皇帝。
在皇帝要上尊号的时候,这几名官员出来唱反调,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想到最后才给皇帝上贺表的秦延文,陈啸庭一下明白了许多,这也让他平白多了些感慨。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这几名死在西厂大牢内官员,就是那几条倒霉的鱼罢了!
可惜的是,这些人杀出科考重围的佼佼者们,死得毫无价值。
因为他们的事太过敏感,以至于不会有人去深究,只能出现在一些小道消息里。
这一刻,陈啸庭突然觉得自己新得的武德将军不香了,在京城这种波云诡谲的局面下,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那被殃及的池鱼呢?
就说现在威风赫赫的刘瑾忠,他这只黑手套失去利用价值后,又该是什么下场?
问题越来越复杂,短时间是想不明白的,也没人可以想明白……皇帝都不行。
从思索中抽身时,陈啸庭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沈府之外。
第614章 宫禁
(诸位,本章说咋没人呢?)
禁中大内,无论何时都是一派庄重肃穆。
而皇帝所居的玉虚宫,在朱瑜隽加尊道君皇帝之后,在肃穆的基础之上,又添加了其他一些装饰器物。
实际上,自从二十多年前皇帝迷恋修道以来,玉虚宫就一直处于变化中。
而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玉虚宫的名字,因为这里之前叫弘德殿。
宫殿之内,皇帝本人正在修道打坐,名贵熏香在帷幔之间萦绕不绝,让宫殿之内宛若仙境。
按照皇帝本人的旨意,他从二十号回来那天开始,就将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闭关。
在皇帝闭关期间,除了两位阁老有急事,哪怕是皇帝最为宠爱的郑贵妃,也不得前来打扰。
今天已经是皇帝修道的第十天,也就是七月初一,今天是举行大朝会的日子
虽然已经接到通知,大朝会已被取消,可还是有大批官员们聚集到了玉虚宫宫门外。
而此时,陈啸庭就带着带着手下校尉们,在宫门外截住了这些官员。
此时过来的官员们足有两百多号人,为了防止这些人强行充卡,陈啸庭额外调集了三个百户所的人手到此防备。
可别觉得陈啸庭反应太夸张,强闯宫门这事在之前不是没有过,大明朝的官员和皇帝一样都不太走寻常路。
足足三百名膀大腰圆的校尉,此时分做三列站成了人墙,就挡在官员们和宫门之间。
虽然陈啸庭也搞不清楚皇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去修道,但他现在只需要坚守自己的岗位。
官员们越聚越多,而且还在互相串联,这让陈啸庭面临着很大压力。
眼前这些人,都是大明朝廷的中流砥柱,不是他在广德时遇到的堵门学子。
要和这些京官们对抗,可不是直接动武就能成的,那绝对是自取灭亡之途。
好在,让陈啸庭松了口气的是,到场的这些官员中高官没多少,基本都是三品一下的官员。
但就在他心中庆幸时,便见一位四品官员面向众大臣道:“诸位,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太祖皇帝便立下祖制,每月初一举行大朝会……”
“如今,皇上为奸人蒙蔽,居深宫而远群臣……”
就在此人滔滔不绝之际,站在人墙之后的陈啸庭脸色已难看起来,于是他问一旁的杨凯道:“此人是谁?”
杨凯毕竟是在皇宫外站了两年的岗,不说能把全部官员认识,四品官他都是清楚的。
“回大人话,此人乃是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杨泉!”
督察院的人……陈啸庭嘴里念道。
之前在的卢阳时,朝廷派往雍西的主考官,便是督察院右佥都御史郑彦。
扫视群臣之中,陈啸庭却没发现同为正四品的的郑彦。
“我等皆为贤良,必当救君父于水火,虽为刀兵相阻亦往矣!”
也就是这时,杨泉的演讲已经结束,把群臣们义愤填膺的气氛已经调动起来。
好一个救君父于水火,无论那个时候的人都是一样,在做一些“非法”事情时都会给自己找足冠冕堂皇的理由。
“没错,皇上圣德,必为奸佞所惑,我等现在就进宫去……”
群臣们一下有了行动方向,而那位督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杨泉,也转过身来面向陈啸庭等人。
“我们要去进宫去见皇上,把路让开!”杨泉大喝道。
难道为了邀名,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陈啸庭心中感到疑惑。
但疑惑归疑惑,此时只见他表情严肃道:“诸位大人,皇上有旨,近日闭关,不见朝臣,诸位请回吧!”
谁知陈啸庭话音才落下,杨泉便对身后群臣道:“诸位看到没有,奸佞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此等奸佞,实为国贼!”有朝臣大喊道。
这句话可以说是引爆全场,立马有更多官员口嗨起来,把锦衣卫从上到下骂的体无完肤。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陈啸庭等人耳中,牛景云等几位百户听的怒火上涌,恨不得把前面那些杂碎全给宰了。
“大人,这帮鸟人亏他们读了那么多书,连敬重君父的道理都不懂,却来做这逼宫的混账事!”王忠德气愤道。
作为世袭的锦衣卫,王忠德是站在皇帝的立场来说话,所以对文官他本就没有好感。
“你们这些奸邪之辈,皇上就是被你们蛊惑,才会弃江山而迷道玄……真正是该死!”
“限你们立刻把路让开,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把路让开!”
群臣气势汹涌,已经在向宫门处逼近,而陈啸庭此时则大声喊道:“诸位,这里是皇上寝宫,你们步步紧逼,可有半分人臣之礼?在下奉劝你们速速退去!”
说完这话,朝臣们却没一个停下脚步,气得陈啸庭心中暗骂眼前就是一帮杠精。
于是陈啸庭立即对手下人道:“告诉弟兄们,等会儿全部列作人墙,绝不能放一人过去!”
牛景云此时便道:“大人,他们动手强闯,是否强行驱散?”
面对这个问题,陈啸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派人去通知了俞公公和几位内阁大臣没有?”
“大人,早就已经去通知了,按道理说俞公公也该过来了!”
是啊,俞培忠就在这玉虚宫内,外面这种情况他肯定知道,那他为什么没过来呢?
因为他也在等,等内阁两位阁臣过来处置此事,这样才能不殃及到自己。
连俞培忠堂堂内相,都不想趟这浑水,陈啸庭又何苦冒头。
除非是皇帝亲自下令,否则强行驱散群臣这种事,陈啸庭绝对不会做。
他一步步往上爬,可不是为在这里找死的,皇帝不下令他只需要稳住局面即可,不需要他擅作主张。
机遇这种东西是要抓,但同时也要看到机遇背后的风险,闷着脑子乱冲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此时,陈啸庭很是严肃对牛景云等人道:“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所有人都只需要守住自己站位即可!”
说完这话,陈啸庭喝骂道:“都听清了没有?”
包括总旗在内的锦衣卫官员们,此时都大声回答:“卑职领命!”
锦衣卫寸步不退,官员们早就料到,所以他们直接往前压来,反正他们今天就是来闹事的。
所谓法不责众,今日前来的这些官员要是全都被罢免甚至下狱,整个大明朝都得停摆。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所有文官们联合起来,面对皇权那真是不怵的。
现如今皇帝要沟通天地,要压制文官的话语权,这是他们绝不能忍受的。
天道圣贤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文官拿来约束皇权的,又岂能坐视皇帝将其霸占。
所以说,这一点才是今日众官员前来逼宫的真实目的。
他们需要的是循规蹈矩的皇帝,任何妄图坏了“祖制”的行为,都会天然吸引他们群起而攻。
第615章 西北有变
(第二章先更防盗,今晚下班太晚了,sorry!!)
文官们虽然“娇弱”,但此时这些人被挑动起来,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们说动手,那就真的是要动手的,锦衣卫也吓不住他们。
只见这些人挤到膀大腰圆的校尉们面前,拉着他们的盔甲就拖拽起来,妄图要将校尉们的防线撕裂。
往日坐堂的文官们,此时算是让陈啸庭开了眼界。
什么叫有辱斯文,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惜的是,这些人虽然勇气可嘉,但终究还是实力相差悬殊。
不管是强拉硬拽,还是拳脚相加,站在原地不动的校尉们,把防线守得固若金汤。
当然,校尉们也付出了代价,许多人都挨了拳头和耳光,严重些的牙都被打掉。
这让陈啸庭看不下去,眼下这些校尉都是他的手下,作为上司岂能不回护一二,哪怕是言语上的也好。
“诸位大人,在下虽没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君父为天的道理,你们此等行径,这不就是忤逆君父吗?”
“即使收手吧,趁现在还未铸成大错,否则就悔之晚矣!”
“奸佞小人,不识大义,简直可恨……”杨泉勃然大怒道。
“在下是不懂你们的大义,但我却知道身负皇上安危,便绝不会让你们踏过半步!”陈啸庭语气已然变冷。
虽然他还是决定不对官员们强行驱散,但他已经做好打算,让手下校尉采取必要的反制措施。
就在这时,玉虚宫门外广场上,跌跌撞撞有来了七八人。
这些人中,为首者正是当朝内阁首辅黄玉成,此时他正气喘吁吁被两年轻官员搀扶着赶过来。
在黄玉成身后,则是同样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延文,只不过他没有让人搀扶。
而在秦延文身后,也是一年近五十的官员,此人却是当朝吏部尚书周思远。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黄玉成人还没道,便先喊了起来。
可惜他的声音传不出太远,即使有人看到他并听到他的声音,但更多的人仍毫无所觉。
直到黄玉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这位首辅连同次辅秦延文,以及吏部天官周思远,才把众官们的视线吸引过来。
“这里是皇上寝宫,你们这样强闯,还是我大明朝的官员吗?我大明朝有忤逆君父的官员吗?”
陈啸庭说过这话,但人微言轻没人听,但此时黄玉成说出来,那就没几个人敢不听了。
毕竟,黄玉成秦延文再加个周思远,从某种意义上说就代表了整个大明朝。
而这边黄玉成等人出现,而在陈啸庭身后,一直观察情况的俞培忠也从里面露了头。
他也只是露头而已,既然有黄玉成来稳定局势,他又何苦把再沾染是非。
而此时,玉虚宫门内,绕道进宫的东厂厂公刘洪,此时被拦在了大殿外。
“咱家有要紧事报皇上,把路让开!”刘洪语气严厉道。
什么时候,他这位太监中的二号人物,居然还被下面的小宦官给拦住了。
此时拦住他的小宦官也很为难,只听他道:“刘公公,皇上闭关前有旨意,除了内阁两位阁老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这话听得到刘洪火气,于是他冷声道:“咱家是其他人吗?”
拦路的小宦官没有答话,唯唯诺诺低垂着头,偏偏刘洪也不敢真的硬闯。
毕竟是有要紧事砸在自己手里,刘洪此时也没工夫赌气,只听他对小宦官道:“那这样,你去向皇上通禀,就说咱家有紧要军情奏报!”
即便刘洪不进去,此时小宦官依然很为难道:“刘公公,皇上如今正在玄修,贸然惊扰乃是大罪,您就绕了奴婢吧!”
说道这里,守在大门外的八名小宦官全都跪在地上,显然也是比刘洪逼得没办法了。
刘洪此时气得不行,若是这里不是玉虚宫的话,他找命人把眼前这些人处死了。
这时,从刘洪身后传来俞培忠声音道:“怎么回事?”
刘洪转过身来,对俞培忠躬身行礼道:“俞公公,西北有紧急军情,奴婢要觐见皇上,却被这个几个东西拦住了!”
一听是军情,俞培忠警觉起来,于是他追问道:“西北军情……什么军情?”
虽然不太想说,但俞培忠乃是司礼监掌印,比他这位秉笔太监位份高一级,刘洪不情愿也得要说。
“凉州镇守太监发了急递,六月初九凉州的胡人叩关,凉州都司已调集各卫所严加防备,但局势对我大明极其不利!”刘洪语气凝重道。
关外的金帐汗国,本就是大明朝的心腹大患,仅凭凉州都司的兵力是不够防守的。
金帐汗国这些年一直厉兵秣马,现在终于动手了?俞培忠表情同样凝重。
作为大明朝的内相,他看问题能更加透彻,此时最大的问题只有一个……国库里的银子缺口更大了。
要向凉州方便增援,就需要巨额银子往里面砸,可国库里早就没多少存银了。
这确实是要命的事,比宫门外那些官员闹腾还要命,必须要立刻禀报皇帝才是。
“把宫门打开,咱家要见皇上!”俞培忠冷声道。
“老祖宗,这……”
“打开!”俞培忠瞪眼道。
好家伙,他这一瞪眼把那小宦官的话全挡了回去,逼得他们只能把大殿大门打开。
这一幕,看得刘洪心里吃味不已,他这秉笔太监是差俞培忠老远。
殿门沉重,被推开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才露出仅容人进去的缝后,俞培忠便直接挤了进去,刘洪则紧跟其后。
大殿之内一派安静,可在方才开门的声音中,入定良久的朱瑜隽已被惊醒。
此时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盘腿坐在偏殿之内,面前摆放着一个香炉。
“奴婢参见皇上万岁爷!”俞培忠刘洪二人齐声跪拜道。
朱瑜隽缓缓睁开眼睛,注视了这二人好几息后,才开口道:“什么事?”
他没有发怒,因为朱瑜隽知道俞培忠是个谨慎的人,这时候进来必定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回禀皇上,西北胡人叩关,凉州传来紧急军情!”俞培忠捡重要的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朱瑜隽的心立马不淡定了。
“细细说来!”
接下来,就该是刘洪表演的时候,他便仔仔细细把凉州的情况讲了一边。
知道得越多,此时朱瑜隽就越不淡定,胸中的怒火也就烧得更烈。
大殿内变得死寂,俞培忠和刘洪都老实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比那些小宦官还要恭顺。
良久,在经历半分多钟的煎熬后,俞培忠二人终于听到了朱瑜隽的声音。
“去,叫黄阁老和秦阁老来议事!”
第616章 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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