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周家
要听周家老板的亲口供述,还只有三天时间,陈啸庭就必须要加快做事的进度。
其实沈岳对陈啸庭还是比较信任的,之所以令他三天之内把事情查清楚,就是为的能和周文柱一起将韩彧办了。
听得沈岳命令,陈啸庭当即道“大人放心,卑职会尽快将事情查清楚”
当陈啸庭离开的时候,沈岳便令周文柱暂时留下,一起等待陈啸庭的结果。
“大人,您对陈啸庭可真是重用”周文柱感慨道。
沈岳却道“对有能力的人自然要重用”
这话听得周文柱心里也怪怪的,这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说,没有能力的人就不值得重用。
这是在敲打自己周文柱如是问自己道。
再说陈啸庭离开沈府后,立即便让张二铁去叫人,特别是要将刘建平几人叫过来。
周嘉的家丁有不少,为了防止这些人一拥而上拘捕,陈啸庭需要作出充分的准备。
这些人干的都是掉脑袋的生意,被抓到很可能会以命搏命般拼杀,对陈啸庭来说是巨大的安全隐患。
自从张平死后,陈啸庭便对手下人的安危格外用心,所以他不不但让手续下人穿上了的甲胄,还从千户所库房内领取了五张弩机。
这些都是有着沈岳手令,陈啸庭才能重库房领走这些东西,也让他们的战斗力上升了一个台阶。
将手下人聚在自己租住的院子里,陈啸庭站在台阶上道“诸位,今天把你们聚起来就一个目的,把城南周家米行办了”
说道这里,陈啸庭还保拳道“这是千户大人的意思,做好了有重赏,做不好连本官也会跟着受罚”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让陈本贤收到风声之后,那就可能打草惊蛇了。
所以沈岳才让陈啸庭做事尽快,这样才能防止走漏风声。
反正听了陈啸庭这番训话后,诸校尉便都清楚了自身职责,做好了得重赏让他们很兴奋。
这时陈啸庭责问刘建平道“建平,周家人在做什么此时可还在他们府上”
刘建平一直负责监视周家,于是他答道“回禀大人,周永昨日才从外面回府,他爹此时也在房间里”
只要周家父子都在,陈啸庭心里便放心了许多,如果只有一个在家事情就不好办。
这时只听他道“等会儿去了周府,若是有人武力反抗,你们可酌情将其击杀”
“当人,周家父子绝不能有事,其他人格杀勿论”
听了这话,众校尉无疑放松了许多,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更大的保障。
但到了这时,陈啸庭却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和手下人一起等待夜幕的降临。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城南周家府上,此时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只有周家书房还亮着灯。
这时家主周嘉对儿子道“兵器这些天在咱们府上,夜间值守的安排可不能松懈没有”
周永点了点头后道“父亲放心,儿子已经撒下了四处暗哨,只有有风吹草动立马机会有人报信”
周嘉这才点了点头,实际上他知道儿子的安排,但还没没忍住过问了两句。
可就在周永说出这话时,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声惨呼,让房间里的徐家父子都变了颜色。
这时周嘉便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既然是父亲的命令,周永怎么都是要听从的,于是他站起身赶出去查看情况。
周永才走到廊道,便看见不远处躺着一名家丁,胸膛上插着一枝短箭。
怎么会有死人怎么还是被弩箭杀死的
周永只想了这两个问题,便知道出大事了,于是他立马就要转身逃跑。
这个时代能用弩机的只有军人,他周嘉做什么的自己心里清楚,所以绝不能被官兵抓到。
可周永正要转身离开,其背后却已经站了两位身穿校尉官服的人,于是的周永知道自己完蛋了。
没等周永开口说话,他就被两名校尉控制住,然后才见到陈啸庭带着几名校尉徐徐赶来。
而这时,想到儿子出去查看情况这么久还没回来,周嘉心里就有些担忧。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周老板,是在等你儿子”
“谁”周嘉往门外看到,只见门口出现了一年轻人。
而最让周嘉感到刺目的,就是陈啸庭的一身官服,锦衣卫晚上找上门来绝不会有好事。
更何况他自己屁股下面很不干净,所以周嘉有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感觉。
周嘉强作镇定道“敢问大人,找周某所为何事”
陈啸庭跨进门槛,在他身后则是张二铁几人紧跟着,每个人看向周嘉的眼神都充满杀气。
“我为什么找你,你自己心里清楚”陈啸庭冷笑着道。
难道自己贩卖兵器的事暴露了虽然这样想但周嘉绝不可能承认,承认了就把他一家人闭上了绝路。
只听周嘉道“大人,小民一辈子奉公守法,不知何处开罪了大人”
见周嘉还死鸭子嘴硬,陈啸庭沉着脸道“周掌柜,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是不会松口的”
只见陈啸庭一挥手,立马就有人将周永带了出来,此时周永已被绳子结实捆着。
只听陈啸庭道“周掌柜,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您儿子就得少一根手指头了”
陈啸庭才说到这里,刘建平便一把抽出佩刀,然后将其放在了周永的一根手指上。
可谁知,对此周嘉不为所动,而周永本人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谁都知道承认了就是死,所以周嘉父子保持了一致。
感觉到自己威严被挑衅,陈啸庭当即道:”斩调他两根手指”
随着陈啸庭一声令下,刘建平手起刀落斩了周永两根手指。
即便周永毅力超强,被斩断两根手指也让他痛苦不堪,发出一阵阵惨呼声。
这时陈啸庭不由问道:“周老板,你看你这是何必,老老实实交代不就完了”
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便听周嘉怒道:“我周家历来奉公守法,大人你无端动手杀,还有没有王法”
陈啸庭不由笑了,这个时候还来问他有没有王法,这周嘉装无辜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全都带回去,把咱们大牢里的酷刑都拿出来,好好给我招待他”陈啸庭冷声道。
随后,便有校尉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周嘉控制住后带走。
要想从周嘉这边撬开他的嘴巴,对陈啸庭来说并不是很难,千户所十多道酷刑可没人受到得住。
将周嘉父子控制后,陈啸庭便带对往周府外赶去,此时外院家丁的尸体稀稀落落倒在地上。
他们都是被弩机射杀的
第258章 马油寨
周家父子此时不开口,陈啸庭也并不着急,因为有些事情本就是急不来的。
随后,陈啸庭将陈家父子带到了院子里面,此时院子里已经躺下了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上全都插着弩箭,手里兵器都还未抽出,便被诸校尉的射杀。
陈啸庭出门时就说过,绝不会让自己手下人涉险,所以就放开了杀戒。
指着地上的尸体,陈啸庭笑着道“周老板,你手下这些人的兵器,是那里来的?”
不管怎么说,兵器绝不该出现在普通百姓家,而且还是家丁人手一把。
周嘉面色微变,他算是真的清楚了,自己的底细看来都被摸清了。
这时陈啸庭接着道“昨天你从城外运进来的兵器,会不会就是地上这些?”
昨天运的兵器,不就是周永去的?于是周嘉眼神犀利盯着周永。
这凌厉的眼神可不是普通商铺掌柜该有的,再有就是,周家米行的护院明显太多了些。
“周掌柜,昨日运进来的兵器,你都放在了何处?”陈啸庭接着问道。
周嘉脖子一横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陈啸庭依旧不疾不徐,此时他坐到了院子里的凳子上,然后道“来人,把这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昨天才运回来那么多兵器,肯定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在这商铺里!”
陈啸庭一声令下,诸校尉立即四下散开,在商铺内搜寻起来。
这时,周家父子就不淡定了,兵器肯定会被搜出来,接下来的关键是怎么说法。
陈啸庭此时道“二位,何不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一切都好商量嘛……难非弄得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说道这里,陈啸庭和煦笑道“只要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就没什么了……本官也是很好说话的人!”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被斩掉手指的周永就要开口,但被周嘉发现后用咳嗽声制止了。
然后周嘉开口道“大人,我们就是卖粮食的,不知道什么兵器的事!”
“如果这里搜出了这等违禁之物,小人也请大人帮忙查证,会是谁这么心黑把东西放在我家!”
要不怎么说老奸巨猾,周嘉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就算真搜出兵器好像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陈啸庭又岂会让他轻易脱罪,只听他冷声道“周掌柜,我现在给你面子,你可别不知好歹!”
陈啸庭的威胁没用,周嘉把事情看得很清楚,知道一旦坐实罪名,那就掉脑袋的大罪。
很快,便见刘建平快步走来,脸上微微还带有一丝喜色。
来到陈啸庭面前后,刘建平瞪了一眼徐家父子,才躬身对陈啸庭道“大人,兵器就藏在的后面谷仓中,弟兄们正在往外面挖!”
陈啸庭点了点头后,然后对周嘉道“您还真是把兵器和粮食当一回事,卖都放在一起卖的!”
“大人,这是有人构陷我!”周嘉此时带有惶恐道。
紧接着他又道“大人,城内大的米行共有五家,其他四家对我周家虎视眈眈,这很有可能是他们设下的奸计!”
陈啸庭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说道这里,陈啸庭语气变得严厉道“东西都从你的粮仓里搜出来了,你还敢狡辩?你把本官当傻子了?”
周嘉虽然狡猾,但被陈啸庭这般劈头盖脸骂了,此时心里也深感惊惧。
然后,便听陈啸庭道“难道你真的要害得周嘉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都为你一人陪葬?”
虽然贩卖兵器是重罪,但也只对涉案之人除以极刑,但却不会让家人同罪。
但锦衣卫说出来的话,周嘉却不得不信,对家人的安危他还是很的在乎的。
见周嘉并不说话,陈啸庭接着道“只要你老实招供,把这些兵器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本官可以算你戴罪立功!”
这话虽然说得很美好,但对锦衣卫周嘉缺乏信任,他不相信锦衣卫会放过自己。
“戴罪立功?大人所说的戴罪立功,是能防我周嘉老小一条活路?”周嘉问道。
陈啸庭便答道“至少,你的家人能活,咱们可以按大明律来办!”
按照大明律的规定,那就是周嘉父子二人必须死,周嘉其他老小可以活命。
“大人,你说话可算话?”周嘉的问道。
陈啸庭则道“这有什么不算话的,只要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本官又何必要为难你家老小!”
“本官既然说了自己底线,自然是有诚意的!”
为了一家老小,周嘉觉得自己有必要赌一把,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儿子周永。
周永三年前便已成婚,如今儿子已经快两岁了,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儿子被自己连累。
看见周永眼中冒出的舐犊情深,陈啸庭便决定再加一把火,于是他道“只要二位交代出的东西有用,戴罪立功也不是说说而已,免去一死绝对不难!”
但这话却很难让人相信了,不连坐他们家人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怎么可能还让他们免罪?
这时陈啸庭则道“你们不相信?只要你们交代出的东西能为沈大人有用,你们是死是活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沈大人是谁?一般人要么不知道,要么是想半天才反应过来。
周嘉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对锦衣卫千户所里比较熟悉,立马就反应过来陈啸庭说的是沈岳。
堂堂锦衣卫副千户,让手下人饶了他二人性命,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陈啸庭便问道“先说说,这些兵器从哪儿来的!”
既然已经决定交代,周嘉便也不再犹豫,答道“回大人的话,这些兵器都是的从长宁府买过来的!”
长宁府雍西最西面的一个府,背靠库宁大山脉,土地贫瘠使长宁在雍西没多少存在感。
但越是没存在感的地方,选择这里私铸兵器也正合适,因为不会引起人注意。
陈啸庭又问道“长宁府何人?在何处私铸兵器?”
但周嘉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道“大人,长宁府出产低下,许多百姓无法过活下去,要么逃难要么落草!”
“而长宁府西面的库宁大山脉,就是他们落草最常去的地方,于是就形成了很多盗匪,因为地势之故官府难以清剿!”
“而在这些盗匪窝中,有一名叫马油寨的……他们的寨子里便能铸造兵器!”
居然是这么回事,事情的离奇程度远超陈啸庭想象。
但这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周嘉在和陈本贤做兵器生意,那他是否知道陈本贤的底细?
第259章 奈何做贼
想到这里,陈啸庭便再问道“周掌柜,你从马油寨收回来的兵器,都卖给了那些人?”
按照行规,周嘉是不能透露客户信息的,但这时已经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周嘉便道“从长宁买回来的兵器,一些流到了忠义堂去,这些大人您应该清楚
忠义堂是卢阳城内最大的帮会,他们拥有兵器陈啸庭并不奇怪,但他没想到是从周嘉这里流出去的。
这时陈啸庭又问道“既然如此,其他兵器你又卖给了谁?”
周嘉答道“其他兵器雍西各府都有贩卖,最多的被广德府的陈家买去了,他们几乎隔两三个月就会来一次!”
于是陈啸庭问道“你说广德府的陈家兵器买的最多,他们买去做什么?”
周嘉则答道“陈家买去也会再转手贩卖,他总不能买回去自己用!”
如果陈家只是地方豪绅,这么多兵器买回去自然用不着,可若他是白莲教反贼……
这时周嘉接着道“大人你有所不知,陈家所在的广德府靠近落云关,出了关就是草原,兵器大有市场!”
一听这话,陈啸庭顿时就不淡定了,周嘉这话是说陈家把兵器买到了草原去。
落云关……这地方陈啸庭陪胡唯德去过一次,那里出关的商队确实有不少。
如果那些商队里三分之一都在走私违禁物品,那确实是很严重的问题,难道当初胡唯德就是在调查此事?
胡唯德查这个被人搞死,所以陈啸庭不会没事找事,他现在只盯着陈本贤。
这时,陈啸庭便问道“周掌柜,在这卢阳城内,或者说雍西地面,和你一般规模的有几家?”
周嘉想了想后,便苦笑道“大人,小人只知道,就如别的几家也不知小人存在一样!”
这是不是真话?陈啸庭心里有些怀疑,但周嘉也没有必要骗他。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陈啸庭不可能把雍西地面的兵器贩子全打掉,那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他现在只关心陈本贤,以及周嘉和陈本贤之间的具体接触。
…………
第二天上午,陈啸庭匆匆行进在沈府的廊道内,此时沈岳和周文柱已经在书房等他。
陈啸庭还是来汇报工作的,因为此事和周文柱的谋划有关,所以周文柱也才到场。
进入书房内,陈啸庭一如往常般单膝跪地道“卑职参见千户大人,见过百户大人!”
看陈啸庭这兴冲冲的样子,沈岳便知道安排他做的事已有结果,而且看样子带来的是好消息。
“免礼,说吧……有什么好消息?”沈岳问道。
陈啸庭不敢怠慢,便将长宁府有人私铸兵器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周嘉在卢阳城的生意。
“你是说,周家人已经承认,他们的兵器大批卖给了广德府陈家?”沈岳问道。
陈啸庭便答道“没错,周嘉还说……他知道陈家和白莲教有勾结!”
实际上周嘉并不知道,但陈啸庭要求他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将陈本贤钉死。
见沈岳不说话,陈啸庭便道“大人,是否要将周嘉叫过来问话?”
因为此前沈岳说过,要听周嘉老板的亲口招供。
但到了现在,沈岳想到的东西很多,所以他已没心思听周嘉说话,也让陈啸庭白准备了一场。
这时,沈岳便对一旁的周文柱道“陈家在广德府的势力你知道,他们若真是白莲教反贼,你就没有察觉?”
直到这时沈岳都不太相信,陈本贤会是白莲教的反贼,只见他苦笑道“大人,陈家在广德树大根深,其本人有考取了举人功名,卑职怎会去怀疑他!”
这话虽然简单,但却很有道理,因为沈岳现在都是这个想法。
见两位大佬都有犹豫,陈啸庭便道“千户大人,周百户的谋划是要把韩彧和白莲教反贼联系起来,那咱们就要抓个反贼出来指认他!”
“陈家和白莲教反贼有勾结,已是十有**的事情,咱们正好借此几乎将其连根拔起,也为千户大人日后少些麻烦!”
周文柱一听,对陈啸庭的话深以为然,他要构陷韩彧和白莲教有勾结,仅凭刘玉才等人的招供,确实显得太单薄了些。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陈家在广德树大根深,贸然动之确实需要极大的魄力。
最近这段时间,雍西千户所已经闹出了龃龉事,这时候确实不太好再闹腾。
所以沈岳此时犹豫了,动一个陈家他还不放在眼里,关键在于后面可能引起的风波。
沈岳特意向周文柱了解过,这位陈大老爷不但有着举人功名,而且一向行善积德,动此人很容易让文官们出来说话。
这时,陈啸庭突然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初您去广德府公审白莲教天王高士杰时遇险,那些围攻府衙的反贼很有可能就是陈本贤安排的!”
好家伙,陈啸庭这一手用的够绝,直接把当初沈岳涉险的事都拿出来说。
但效果很好,当初在府衙内的惊险一幕,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沈岳还历历在目。
当初若不是陈啸庭拼死护卫,他沈岳也就交代在那里了……所以这陈家是他的大仇人!
拍了拍桌子,沈岳站起身道“广德府陈家既然是白莲教反贼,那本官就留不得他们!”
原本陈啸庭以为要直接抓人,结果沈岳却道“周百户,你立刻回广德去查证陈家异常之处,最好能找出他们和白莲教勾结的证据!”
陈家是广德望族,锦衣卫对他们就不能过于粗暴,那样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让自己去查,周文柱脑袋都大了一圈,他广德百户所可还没平静多久,这下又要起风波了。
但大佬已经下了命令,周文柱也只能单膝跪地道“卑职领命!”
然后周文柱的心思就发生了转变,若真把陈家拿下,同时借陈家将韩彧拉下来,他也就立了大功了。
到时候从广德转任千户所为百户,有沈岳关照,熬熬资历升到副千户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就让陈家成为自己官途的垫脚石吧……这是周文柱起身后的想法。
这时,沈岳便对陈啸庭道“陈小旗,既然这次是你建言献策,那你也去广德督办此事吧!”
督办此事……意思就是说,陈啸庭是代表千户所去的广德,这让周文柱感觉到有些难受。
当初都还是自己手下的手下,这才多久就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好在,陈啸庭毕竟清楚这里面的忌讳,于是他谦卑道“千户大人,卑职去也只能为周百户跑跑腿,毕竟的大方向还是他来安排!”
这次对付陈本贤,主要靠广德百户所的力量,所以要足够尊重周文柱。
既然陈啸庭说的有道理,虽然对此觉得无所谓,但沈岳还是道“那就让的周文柱先回去,三天之后再出发去广德,要是一同去会刺激到某些人!”
如果陈啸庭和周文柱一起回广德,其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任谁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周文柱和陈啸庭分开走,这是掩人耳目的办法,而且是很有必要的。
陈本贤这种白莲教反贼,关注最多的就是的广德百户所的情况,所以不能刺激他让他紧张起来。
此时,只听沈岳叹息道“堂堂举人,奈何做贼啊!”
这个问题不单沈岳想不通,陈啸庭一样也想不明白,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只想问问陈本贤怎么想的。
第260章 咱俩见过
有了沈岳的安排后,周文柱便低调离开了卢阳,陈啸庭要在三天后才去广德。
如今周家父子被放了出来,他们米行的生意还继续着。
沈岳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周家要维持以往的运转,才不会惊动长宁府卖兵器的人,以及广德府买兵器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陈啸庭这次差事办的漂亮,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沈岳赏了他银子。
调任卢阳近半年来,陈啸庭的差事一直都办得不错,这就让他领了不少的赏银。
当初他才来卢阳时,穷得担心自己能否在省城立足,但如今他已有存银子近五百两,这可绝不是小数目。
当然,千户所中这么多小旗官,即便那些靠父辈补缺上来的,现银比陈啸庭多的也没几个。
但是,如果用银子在卢阳置办一套院子,陈啸庭这五百两银子就要消去大半。
如果是三进的院子,恐怕这五百两都要耗光,还别说置办其他家具物什。
所以,看起来他很有钱,但本质上还是个没有房的穷人。
穷归穷,但既然拿了赏银,陈啸庭还是要犒劳一下手下人。
特别是刘建平等三人,为查周家是花费了心思的,陈啸庭还是要感谢一下。
陈啸庭去的是南城熟识的酒楼,前些日子经常在人家这里吃白食,直到半个月前他才直到人家名字。
掌柜名叫梁洪,做生意老实本分,每月例钱上缴足够,所以陈啸庭很欣赏他。
这种相对正室的宴请手下,陈啸庭便把地方设在了梁洪这里,也算是给他面子。
现在整条街谁不知道,他陈啸庭罩着梁洪的酒楼,为梁洪减了不少麻烦。
所以,即便陈啸庭来吃白食,但梁洪还是赚的。
下午众人开始吃喝,一直到了天色昏沉之际才结束。
原本计划的是去刘大疤子那里耍耍,但陈啸庭看众人都有些醉了,于是把时间推到了明天。
“大人,今天可真尽兴!”刘建平醉醺醺道。
一旁的牧长歌也跟着道:“大人,您是不是耍赖了,属下看你跟没事人一样!”
陈啸庭微微一笑,就这些废渣还跟他拼酒量,还是早些回去洗洗睡吧!
随即,便听陈啸庭道:“你们要没法儿自己回去,我找人送你们?”
听到这话众校尉都炸开了,这是在歧视自己酒量吗?
只见王维栋首先跳出来道:“大人放心,我们自己就能回去!”
“就是,我们自己能回去!”
然后陈啸庭也不与他们争,既然他们觉得能自己回去,那就自己回去吧!
当把这群人送走之后,陈啸庭也从酒楼离开,此时天已渐黑街上少有行人。
前两日还下过雪,夜风吹着让人遍体生寒,此时陈啸庭有些后悔没带戴围脖出来。
从南城到北城的距离有些远,一个人走夜路陈啸庭也清净,路上不是遇到巡街的兵卒还会向他行礼。
从街道进入巷子,在前面巷口拐两个弯,陈啸庭也就到家了。
因为巷子口地形的缘故,一股冷风呼啸着向陈啸庭灌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迈步往前走着,在微弱的月光下,远处若隐若现有个人影。
“谁在那里?”陈啸庭停下脚步喊道。
对方没有回应,陈啸庭的警惕性一下提了起来,右手摸到了佩刀上。
在注意周围情况的同时,陈啸庭也没放过远处的人影,这一切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难道是我喝多了?陈啸庭眨了眨眼睛,然后死死盯住远处人影。
陈啸庭没有动,但远处那人却动了起来,迈动脚步往陈啸庭这边走来。
“站住!”陈啸庭冷声道。
可那人却没停下脚步,于是陈啸庭微微抬手,将佩刀从刀鞘中拔出了一截。
就当陈啸庭要再度警告时,对面走来那黑影停下了脚步,但光线太差陈啸庭看不清他面容。
“你是谁?”陈啸庭冷声问道。
这时,对面男子开口道:“陈大人,咱俩见过!”
对面这人身无别物,相对陈啸庭来说也显得瘦弱,所以陈啸庭便走近了几步。
这人见陈啸庭握刀而来也不退缩,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看得陈啸庭心里很不爽。
当他走进一些,便大致看清了面前男子的面容,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
“我不认识你!”陈啸庭平静道。
对面这人也不着急,徐徐道:“陈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在下就来帮您回忆一下!”
“永治十五年七月初四的晚上,咱俩见过!”
这个时间节点,对陈啸庭来说一点都不清晰,所以他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只听这人接着道:“那天晚上,在下向陈大人问过路,陈大人可还记得?”
一年多前的事情,陈啸庭哪里能记得起来,找他问过路的人不知有多少。
紧接着,对面那人又道:“当天晚上在下问过路后,还往大人你来的方向去看了看,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节奏不能一直被别人带着,陈啸庭便道:“什么有意思的事?”
“在大人出来的院子里,你的手下正在挖坑埋人……”
挖坑埋人?去年七月初四?
陈啸庭搜肠刮肚想着,虽然隐隐约约已经抓住了某个点,但一时间就是想不出来。
只听这人继续道:“就在两天后,你的手下又把人挖了出来,然后带到城外沉了河……”
说道这里,对面男子叹息道:“这些都是陈大人你一手安排,难道真的记不清了?”
“你杀的人我查了一下,名字叫陈本良!”
陈本良……七月初四的晚上……杀人后埋了……
此时,只见对面男子邪魅微笑道:“这位兄台,大安巷怎么走!”
“是你!”陈啸庭语气森冷道,右手微微将刀往外拉出一截。
去年七月初四的晚上,就是陈啸庭处死陈本贤亲弟弟陈本良的时,那天晚上出了张二铁家,他便遇到了一名声自称来自千户所的男子。
而眼前这人,就是当初那人。
于是,陈啸庭杀气毕露道:“当初为何要跟踪陈某手下?”
这男子微微笑道:“因为好奇,我这人就喜欢探听秘密,更何况当时你们还做得那么隐蔽!”
陈啸庭继续拔刀,然后道:“难道你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对面男子并未被吓到,只见他冷静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现在我找上了你?”
陈啸庭停下了拔刀的动作,问道:“难道你是来寻死?”
对面男子笑道:“都是一个衙门里共事,陈大人说死就严重了!”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别说是一个衙门的人,便是他陈啸庭手下的人,不听话照样得弄死。
随即,对面男子摆正态度,沉声道:“我这次来,是有话要和你谈!”
第261章 杀局
“有话同我谈?”陈啸庭反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然后,陈啸庭说道:“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若是不杀了你,我心里可不安生!”
陈啸庭这话说得直白,听得周平摇头道:“陈大人还真是杀伐果断,一如既往!”
陈啸庭一直劝说沈岳动陈本贤,除了为剿除白莲教外,更多也是忌惮陈本贤的势力。
他毕竟杀了人家的亲弟弟若是走漏了消息,陈家报复起来不是他能承受的。
即便人家动不了他,也可以把矛头指向他的家人。
现在,这人扯出了陈啸庭内心最深的秘密,谁让他心里只想除之而后快。
“是你找死!”陈啸庭冷声刀,此时已把佩刀全部抽出。
而这时,周平道:“你背后有人沈岳,难道你以为我就一个人?”
“我说了,我是来找你谈事情的!”
陈啸庭便冷声道:“是韩彧让你来的?”
周平笑了笑后道:“韩大人赏识你,只要你拜在韩大人门下,我们能给你更多的好处!”
“所以,你们想借此事件要挟我?”陈啸庭冷声道,佩刀在月光下闪耀寒芒。
“读书人经常说,良禽择木而栖,陈大人想必也该懂这个道理,怎么能说是要挟!”周平笑着道。
这时陈啸庭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找上来了?”
只听周平答道:“因为直到现在,韩大人才注意到你的能力,所以想要用你!”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能把你的把柄献给韩大人,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道理是确实是这样,但陈啸庭还是追问道:“七月初四的晚上,为何你会出现在广德?”
周平还算有耐心,只听他解答道:“当时沈岳要在卢阳公审白莲教反贼,韩大人派我过去盯着情况,谁知恰巧碰到了你!”
这时,陈啸庭狐疑道:“恰巧?”
周平理了理衣袖,然后道:“没错,当时你不过是一普通校尉,谁会没事来设计你!”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升到了千户所,当晚随意探知的秘密也就有了用武之处!”
听到这里,陈啸庭心里很是窝火,这样倒霉的事都能让他碰见。
可要让他倒向韩彧,当然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样只会把已胜券在握的沈岳得罪了,而他陈啸庭也将彻底无法在雍西千户所立足。
见陈啸庭眼中杀机密布,周平不由道:“秘密已经被韩大人知道,你若是杀了我,那……”
“他就会把此事告诉陈本贤?”陈啸庭反问道。
说到这里时,陈啸庭的刀已经横到了周平脖子上,只听他道:“你以为韩彧派你来,是为了说服我?”
难道不是吗?周平听得怀疑自己智商。
然后便听陈啸庭道:“我和他早已反目,他又怎会认为我会归顺他!”
“你来,只不过是他想用你的命,来换我陈啸庭的命,残杀同僚可是重罪!”
说到这里,陈啸庭便放下刀来,然后道:“所以,我不杀你!”
说完这句话,陈啸庭提着刀便绕过周平,然后往巷子深处走去。
此时周平额头冒出冷汗,原来他一直以为的倚仗,却根本是泡影。
若不是陈啸庭忌惮杀锦衣卫的严重后果,今日他周平就得交代在这里。
而陈啸庭,对自己秘密即将暴露,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实际上,陈啸庭当然是担心的,这就让他想早些赶回广德。
但同时陈啸庭也想到,虽然周平知道他杀了陈本良,但却不会知道自己为何杀陈本良。
只要陈本贤不知陈啸庭知道他的秘密,那么他就不会因为一个空穴来风般的消息,就要找锦衣卫为自己老弟报仇。
所以,就算陈本贤收到韩彧传讯,也不见得陈本贤会动手复仇,至少他得核实一下。
反而,若是因此韩彧和陈本贤有了联系,陈啸庭恰恰可以抓住这一点,坐实韩彧和陈本贤勾结。
韩彧不知道陈本贤是白莲教反贼,更不会知道沈岳现在的打算,所以他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事情无绝对,不利的局面只要稍稍换个思路,就会发现豁然开朗。
韩彧想要将他玩弄于鼓掌,但他陈啸庭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陈啸庭要收刀入鞘时,却听左右皆传来破空之声。
“箭……”
处于本能反应,陈啸庭一个打滚翻出几步远,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正插着两支箭。
于是陈啸庭迅速靠到墙根,左右都有弓手的情况下,他只能观察住一边。
看着不远处的大树,陈啸庭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然后用力往前甩了出去。
他的力气可不小,石头刚好击中了树枝干分叉处,然后便有人从树上甩了下来。
毕竟也有五六米高,摔下来后那名弓手发出惨叫声,但陈啸庭却没去结果他的性命,因为暗处至少还有一名弓手。
掉地上那人忍着剧痛,缓缓往巷子口爬去,陈啸庭就这么看着他爬远。
时间逐渐过去,这里离陈啸庭住处已经很近听到惨叫声后张二铁几人也赶了过来。
见陈啸庭一个人躲在墙角,他们还以为他喝醉了,但却看见了陈啸庭手里提着刀。
于是他们纷纷抽刀出鞘,然后围到了陈啸庭身边来。
“大人,怎么了?”张二铁问询道。
陈啸庭仍旧听着动静,此时有张二铁几人过来,让他的底气足了不少。
“附近还有一个弓手,小心!”陈啸庭提醒道。
这时他能想到,这些弓手很可能是韩彧派过来的,拉拢不了就直接杀掉,这才是真正的杀伐果断。
大约又等了两分钟,陈啸庭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站起身便相反方向追去。
在他背后的那颗树上,此时已经空无一人,想来是见情况不妙跑乐了。
于是陈啸庭立即转身,去找那名从树上落下来的弓手。
当他带人越过巷口转角时,既没有看见周平,也没有看见那名弓手。
这时,张二铁拿着一支箭矢赶了过来,然后道:“大人,是弓射出来的,而且不是制式箭矢!”
作为堂堂锦衣卫副千户,韩彧想要找人来杀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再工具上出篓子。
卢阳城内三教九流,那个都和锦衣卫有联系,说不定刚刚来杀他的这些人,就是忠义堂中的某些好手。
但想来,以韩彧脾性,不管他请来的杀手做没做成事,都会被他灭口以绝后患。
所以,即便那两名弓手逃走了,很快也会遭受韩彧的毒手。
一把将箭矢掰断后,陈啸庭冷声道:“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都烂在肚子里!”
今晚的事很敏感,但也有利用的地方,所以陈啸庭要再向沈岳汇报。
第262章 再回广德
为了不打扰大佬休息,陈啸庭是在第二天快中午时,才去的沈岳府上汇报情况。
在这里时,陈啸庭将所有隐秘托出,摆出了一副甘愿受罚的姿态。
也就是到此时沈岳才想明白,陈啸庭追着陈本贤不放的原因,原来是有私人恩怨。
但沈岳也没过多责怪什么,毕竟当初是他做的决定,就说明他是认可陈啸庭想法的。
正如陈啸庭所说,若是韩彧真的和陈本贤有了联系,那他就是自寻死路。
于是沈岳便让的陈啸庭下去准备,提前两天赶往广德府,这样也能保护好自己家人。
实际上,陈啸庭此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得令后他喜不自胜,并对沈岳十分感激。
这次去广德是为了捣毁白莲教窝点,而且是最为棘手的陈家,所以陈啸庭要做好充分准备。
除了每人携带佩刀铁甲之外,陈啸庭还拿着沈岳的手令,到库房领取了弩机。
虽然手下只有九名校尉,但这波装配下来,他们战斗力却很强大。
而陈啸庭这么大张旗鼓要去广德,恰恰也可以释放一个迷惑信号,让韩彧认为他是要回去保护家人。
如此一来,不需要陈啸庭掩盖消息,只要韩彧和陈本贤联系就会帮他解释来意。
永治十六年十一月十八,陈啸庭一行纵马离开了卢阳,一路飞驰往广德而去。
此去广德,注定会有大事发生,再回卢阳时一切都可能不同了。
因为是飞马疾驰,所以陈啸庭一行的速度很快,早晨出发下午便进了广德府城。
离开广德已经半年,中间陈啸庭只回来过两次,每次都只是回家探亲。
似这般大张旗鼓回来,陈啸庭还是第一次,而他的目的地却是先到广德百户所。
毕竟在广德当差一年,所以在去百户所的路上,一切对陈啸庭来说都很熟悉。
但对街道上的行人来说,这波到来的锦衣卫气势更为凌厉,一个个都像要出鞘的宝剑一般。
当陈啸庭一行来到百户所门外,里面的人还没接到通知,弄得门口值守的校尉不知所措。
可毕竟陈啸庭是从这里出去的,没一会儿便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陈大人?”值守校尉恭谨道。
此时陈啸庭一行已经跃下马来,而后径直上了广德百户所的台阶,对值守的校尉点头示意。
而在他身后,诸位校尉的则整齐跟着进入,将千户所的威严摆的十足。
这不是陈啸庭耀武扬威,而是千户所该有的排面,没人可以置喙。
进了第一从院落,这里是差役所在的值房,此时院子里足有四五十人,看见陈啸庭一行纷纷侧目。
“这些人是那里来的?”有差役问道。
人群中有认得陈啸庭的,便的对同伴道“这你都不知道,为首那位小旗官,就是咱百户所出去的陈小旗!”
“这位大哥,我才进百户所不久,你给介绍一下这位陈小旗!”方才那差役的一脸好奇道。
作为新人,对百户所里的奇闻异事自然好奇,故而才有此问。
“这位陈小旗可不得了,在百户所当差不到一年,就连续两次升迁……”
陈啸庭却不知道,在这百户所中,他也有了一批粉丝。
但此时他已进了第二重院落,这里是平日百户所点卯所在的地方,诸校尉的值房都在这里。
现在已经时近下午,诸校尉早就回了家中,这里就显得空荡荡的。
但陈啸庭还是遇到了熟人,当初追随他最彻底的云青峰,见到陈啸庭后他立马迎了上来。
“大人,您怎么回来了!”云青峰快步上前道。
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得力干将,陈啸庭对云青峰的印象不错,便对他道“有事要办,所以回来了!”
具体什么事肯定不能说,所以陈啸庭便岔开话题道“这些日子你怎么样?”
云青峰无奈一笑,然后道“大人你一走后,属下就什么事都没了,整个人都安逸得快废了!”
陈啸庭爽朗一笑,然后才拍了拍云青峰肩膀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怨我当初把你们闹得鸡犬不宁了?”
虽然知道陈啸庭是开玩笑,但在千户所后陈啸庭官威日重,云青峰不由告罪道“属下岂敢!”
这时,陈啸庭也收起笑容,对云青峰道“既然遇到,就麻烦你在百户所里找两间屋子,收拾出来让他们也有个睡的地方!”
这事简单,云青峰应承了下来,反正百户所里空的房子多。
将诸校尉安顿好后,还跟着陈啸庭的只有张二铁几人,陈啸庭接下来还要将见周文柱。
现在周文柱已不在百户所,但他的府邸就在百户所后面,所以陈啸庭只需要穿过后面两重大门就可以。
一路上总会碰到几个人,也总有几个是认识陈啸庭的,于是通过这些人的嘴巴,陈啸庭回来的消息第二天会传遍整个百户所。
时过境迁,在进周文柱府邸时,陈啸庭这次已不需要等候,便有家仆直接将他迎了进去。
当他被迎到后院,便见周文柱已经在此,正指导小儿子用刀。
“百户大人言传身教,公子日后定会青出于蓝!”陈啸庭感慨道。
听到声音周文柱才转过身来,然后道“是啸庭来了,快过来坐!”
如今天寒地冻,院子里已摆上了火炉,火炉旁则摆有两张椅子。
当两人落座后,周文柱十二岁的小儿子却走了过来,拿着木刀对陈啸庭道“我爹说你是英雄豪杰,但我日后一定会超过你!”
被小屁孩在面前嘚瑟,若不是看在周文柱面子上,陈啸庭一定会把他吊起来打屁股。
于是陈啸庭笑着道“那你可得努力,我可不会在原地等你!”
陈啸庭这话虽然平淡无奇,但周文柱却听出了几分睥睨之感,他知道陈啸庭绝不会甘于平凡。
“颜明,还不赶紧下去!”周文柱呵斥道。
孩子毕竟是孩子,周文柱语气凌厉之下,周颜明也就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待小孩子离开后,周文柱才问道“不是说后天过来,怎么提前了?”
陈啸庭便道“出了些岔子,千户大人就让卑职先过来了!”
于是,陈啸庭便将前天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给周文柱分析了一遍其中关窍。
“所以说,如果韩彧和陈本贤联系,陈本贤只会认为你是为保护家人来的!”周文柱平静道。
陈啸庭点了点,然后道“但若是韩彧真和陈本贤有了联系,那他有理也说不清了,私通白莲教反贼足够将他的拉下来!”
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计划,但看现在这样子,计划将比预期进行得更顺利。
正是谈完,周文柱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然后道“啸庭,这次事情之后,你怕又要动动位置了!”
十七岁就做上千户所的总旗,除了那些依靠父辈补缺的二代,这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
官途坎坷,周文柱一辈子都是坎坷过来的,但在陈啸庭身上他却没看到这些。
这时,只听陈啸庭谦逊道“卑职岂敢有此奢望,反倒是大人经此事件,定能重返千户所!”
重返千户所,这当然是周文柱最大的期望,陈啸庭却是说到了他心眼里。
“借你吉言!”周文柱笑道。
陈啸庭却也笑道“也借大人吉言!”
随即,两人相视大笑。
第263章 衣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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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血途9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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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着锦衣卫百户衙门大门,陈啸庭心中五味杂陈,直到现在他都不想接受穿越的事实。
不想接受也不行,穿越过来已近一月,前世孤儿参军再殉国的陈啸庭,适应新环境尤其的快。
在接受了前身记忆后,同时也接受了新身份相关的人和事。
唯一让他与前世还有些瓜葛的,便是两世为一的名字,前世今生他都叫陈啸庭。
“庭哥,别看了,赶紧去吧我想进去还没到时候呢”说话这人是陈啸庭发小余有平。
看着余有平一脸羡慕之色,陈啸庭不由摇了摇头道“我看你爹也干不了两年了,你急个什么”
随后,陈啸庭和发小好友告辞,鼓起勇气便往气势森严的百户衙门走去。
“干什么的”值守于门外的差役便喝问道。
陈啸庭是新面孔,加之未着官服,这些人盘问他也很正常。
就在陈啸庭要解释身份,此时从衙门之内出来了一大队人,为首之人身着土红色马面官服,胸前四爪猛虎让其不怒自威。
陈啸庭穿越以来经受便宜老爹培训,知道为首这人是锦衣卫中的总旗官,在百户衙门中地位颇高。
于是他没理会差役盘问,直接向总旗官拜道“属下参见总旗大人”
虽然是现代人的思维,但陈啸庭深知存活之道,再加上今日出门时老爹陈大用的反复告诫,所以他跪拜起来并不艰难。
看着单膝跪地的年轻人,张震山不由停下脚步,问道“你是何人”
两世为人,陈啸庭脸色平静,语气不急不缓道“禀告大人,属下陈啸庭,今日来衙门接替父亲校尉之职”
张震山点了点头,这年轻人面见自己有其气度,比以往那些年轻人好出不少。
刚好陈大用之前就在张震山手下,所以他便直接对身后一人道“王有田,这个陈大用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同样身着土红色官服,但胸前猛虎只有三爪的小旗官王有田躬身而立,然后道“遵命”
然后,张震山便再度对陈啸庭道“年轻人该多见世面,今日之事你便也去吧”
说完这话张震山便不多说,带着大批校尉差役便离开了,留下陈啸庭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自己今天只是来上任而已,衙门大门都没进去就领了差事陈啸庭颇有些不知所措。
小旗官王有田看了陈啸庭一眼,指着他对身后两手下道“他就交给你二人了,本官先走一步,你们速速赶到城东客栈”
说完这话,王有田也急匆匆离开了。
见两位上官皆慎重相待,陈啸庭心中更加没底,毕竟他还是个没有工作经验的新人。
“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走了”说话这人名叫赵群,正是王有田留下来的两人之一。
只不过和别的校尉不同,这两人此时和陈啸庭一样作普通百姓打扮,和百户衙门的森严气氛格格不入。
“赵叔,咱这是去做什么”陈啸庭很是客气问道。
来之前陈大用便反复告诫,要他为人处世要谦逊一些,对锦衣卫内的前辈嘴巴要放甜一些。
赵群和陈大用之前的关系也还不错,便对陈啸庭道“上面让我们去城东客栈等着,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话说了当没说,陈啸庭心中不由腹诽。
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便响起道“行了,还费什么话再在此耽搁时间,错过时辰谁担得起后果”
陈啸庭不由看向说话这人,之前他听便宜老爹提起过,这人名叫肖经业,和陈家有些不对付。
赵群见肖经业语气不善,但却并未生气,而是对他们两人道“此言有理,咱们还是快快赶路吧”
陈啸庭将肖经业记在心中,知道日后要小心提防此人,锦衣卫内部龃龉之事可有不少,他得防着对方使坏。
一路无话,当陈啸庭跟着来到东城城门处,才看见此行的目的地。
三人踏进客栈,很快便有跑趟小二过来招呼道“客官,里边儿请”
找到靠门处的位置坐下后,赵群才对小二道“来一壶茶,再来几碟小菜”
“得嘞”
当小二离开后,赵群才低声对肖经业道“看见没,里面那桌是老田他们,百户大人可真是废了大力气”
今日之事居然是百户大人亲自安排,听到这个消息陈啸庭更为惊讶。
于是他再度问道“赵叔,今日咱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不问清楚不行,锦衣卫虽然在这个时代横着走,但干的大多是的刀头舔血的活儿,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高。
赵群摸了摸腰际,陈啸庭赫然见对方竟藏着刀,正更让他心头一紧。
然后便听赵群道“白莲教你知道吧,今日”
话才说到这里,然后便听客栈之外传来三下梆子声,赵群二人皆是神色一紧,悄然将目光移向客栈门口。
梆子声是行动前约定好的信号,这表示目标人物已经出现,提醒各校尉严阵以待。
陈啸庭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从赵群二人表现便可推断,应该是正主儿出现了。
见赵群二人不经意将手放在腰间,随时可能拔出佩刀,两手空空的陈啸庭紧张万分。
见陈啸庭面色不正常,坐在他对面的肖经业便冷声道“小子,你爹陈大用难道没教过你,做锦衣卫首先一条就是镇定”
之前便被肖经业呛过,此时陈啸庭也不想再忍,便回呛道“不劳肖叔费心,我爹告诉我首先一条是要防备小人”
陈啸庭口中的小人是谁,这就仁者见仁了,但肖经业知道这是在骂自己。
被一个小鬼暗骂,肖经业心头怒火可想而知。
好在此时他能保持理智,知道不能和陈啸庭起冲突,若是因此怀了百户大人的安排,他肖经业可没好果子吃。
此时,只听赵群语气低沉道“注意,人来了”
果然,客栈门口出现六个汉子,皆是穷苦百姓装束,其中两人各背着一个大包裹。
为首那名汉子满面风霜,左顾右盼观察客栈内情况后,才对手下人道“今日就先在此歇着”
在他身后,一名汉子则小声问道“方大哥,天王他”
才听到这里,方辉便对说话这人训斥道“住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这人似乎想到什么,然后便闭口不言,同时在心里自责起来。
一行六人踏进客栈,在路过陈啸庭身旁时,方辉不经意间与陈啸庭四目相对,随即视线移开。
确认过眼神,陈啸庭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抓的人
第264章 去地牢
第二天一早,陈啸庭便去了百户所,在对陈本贤下手前,他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为了保护家里的安全,陈啸庭最终还是让张二铁几人前去护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当他才到百户所,就被一群老熟人围了起来,现在是点卯结束的时间。
云青峰、赵英、王平安当然还有章橙,苟明安两人。
被老部下和同僚围住,众人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啸庭晚上得请客。
这个客当然是必须请的,陈啸庭一口就应承了下来,然后才得以脱身离开。
看着他最终离开的背影,章橙不由叹道:“咱是比不上了”
章橙年轻一些都说这话,和他并列站着的笱明安也只能道:“谁说不是呢,最迟过了年刘千户就要退下来了”
这话的意思章橙明白,但他还是问道:“啸庭现在这么忙活,等沈大人上去,他怕也要跟着上了”
再上可就是总旗了,千户所的总旗可与百户所不同,再往前一步就到百户了。
现在他现在才多大还不到十八岁啊
这时笱明安说道:“啸庭他立下这么多功劳,沈大人又岂会看不见”
这话的意思就是,笱明安也认为,要不了多久陈啸庭就要升官了。
和云青峰赵英等校尉不同,已经是管理层的章橙和笱明安,看问题要比校尉们更通透。
所以他们更知道,陈啸庭升官如此快的背后,是因为有沈韩之争的大背景。
所谓时势造就英雄,陈啸庭能借时势乘风而上,是他能力和智慧的双重体现,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点点运气。
“比不了,比不了”章橙连连摇头道。
当初陈啸庭才升为小旗时,章橙还对他耿耿于怀,认为抢了自己在百户所年轻有为的标签。
现在看来,章橙自己都感到羞愧,他拿什么和陈啸庭去比
这边两人感慨人生,而陈啸庭已经进了周文柱的大堂,此时百户所三位总旗皆在。
这几人正在谈事,却没想到陈啸庭来了,于是皆把目光看向了他。
房间里的的谈话声听了下来,这周文柱道“啸庭来了”
对一个比自己低两级的小旗官,周文柱表现得像长辈般和蔼,这在百户所非常罕见。
但无论是曲正豪还是徐成望,对此都觉得很正常。
他俩都是千户所下来的,自然知道陈啸庭是代表千户所来的,更何况陈啸庭还受沈岳器重。
以前在广德时,百户大堂每次议事,陈啸庭都只能站在后面。
但现在,他却在里面有了一个坐的位置,周文柱特意为他添的一张椅子。
陈啸庭落座之后,大堂里的议事继续进行,其目的是指向陈本贤的陈家。
但是,周文柱没说陈本贤和白莲教有勾结,只是说陈家仗着势力对百户所怠慢,所以要敲打一下陈家。
从各个方面入手调查,不管是陈家人还是陈家铺子,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周文柱都要求将其清查一遍。
重点是挖出那些陈家暗地里的生意,这些生意没有交例钱,挖出来正好收拾。
至少陈啸庭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局外人,听了周文柱的介绍会认为,这就是一场对陈家的敲打行动。
这在百户所来说并不罕见,士绅们都是欠收拾的德行,就需要百户所不时敲打。
“诸位,都明白怎么做了”周文柱沉声问道。
诸总旗皆点头,这时周文柱叮嘱道“告诉你们手下的人,这事要隐蔽去做,不要让陈家发现苗头”
哪怕是以敲打的名义查陈家,对周文柱来说也要做到隐蔽,这样陈家才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此时,周文柱又道“陈本贤是老狐狸,你们要多张几个心眼,别被人家给耍了”
作为周文柱的亲信,班兴安此时则站起身道“大人所言极是,卑职也觉得陈家跋扈,是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表忠心谁都会,曲正豪此时也道“广德几个大家族都给够了咱百户所面子,只有他陈家还端着,这次正好教训他们”
此时徐成望也站起身道“大人放心,卑职等一定竭力而为”
这一幕陈啸庭都看在眼里,周文柱对广德百户所掌控力很强,比千户所那两位好得多。
但也不能说千户所两位提刑百户能力不行,广德百户所是独立的天地,但千户所却是各方势力角力,环境不一样。
总旗们的话都说得很漂亮,这些话周文柱都听腻了,此时他摆摆手道“行了,去办差吧”
三位总旗便起身来,想周文柱行礼后离开了大堂,只是在离开时徐成望多看了陈啸庭一眼。
待这些人走后,陈啸庭便对周文柱道“百户大人高明”
一听这话周文柱就笑了,然后他说道“难道你是专程来恭维我的”
陈啸庭当然不是来恭维他,也不是来听周文柱安排差事的,只听他道“卑职想要见一下刘玉才,此时他应该还在大牢里”
周文柱不由愣住,然后问道“你找刘玉才做什么”
陈啸庭便道“卑职想和他谈谈,若是刘玉才原因出来指认韩彧,说他与白莲教有勾结的话,大人岂不省了许多功夫”
周文柱不由皱眉,然后道“这不太可能成功,刘玉才入狱已快一年,本官之前已经提点过他,但是他没答应”
周文柱之前就做过,这话让陈啸庭微微有些错愕,果然世上不只是他一个人聪明。
周文柱想构陷韩彧和白莲教有瓜葛,有这种操作实属正常。
但陈啸庭还是坚持道“还请大人通融,卑职还想试试看”
对于劝说人反水,陈啸庭已经干过很多次,他很有一番心得。
不管是已被砍头的陈庆丰,还是卢阳城内的周嘉,这些人最终都听了他的意见。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周文柱便拍板道“既然你要试,那就去吧”
毕竟是周文柱严令看押之人,没有他的首肯,即便陈啸庭是千户所的人也见不到刘玉才。
其实除了刘玉才,当初在广德之乱中保持缄默的物业和柳高明,陈啸庭也想要见一见。
拿了周文柱手令之后,陈啸庭带着已经准备好刘建平和牧长歌,便往位于百户所右后方位的大牢而去。
看守大牢的还是那些人,见了陈啸庭这人都满是恭谨,校尉们在前打招呼,其麾下差役则赶紧打开地牢大门。
一路畅通往前走着,陈啸庭将周文柱手令交给一旁的校尉,然后道“刘玉才关在那里,带我去见他”
值守校尉看了手令后,便在前为陈啸庭带路,一点都不敢有怠慢。
地牢里以及如往常般的阴冷潮湿,再加上如今这天寒地冻,关在里面的人都蜷缩在角落里。
这里了无生气
第265章 一条活路
值守校尉掏出钥匙,将最后一重铁门打开后,站在里面对陈啸庭道“大人,就是这里面了!”
这里是看押重要人犯的地方,陈啸庭一直都知道,但却是第一次来。
带着刘建平和牧长歌进了铁门后,只听“砰”的一声响,铁门再次被关上。
听到这声音刘建平和牧长歌立即转身,却见方才值守校尉站在里面,笑着道“大人不必担忧,百户所里的规矩,这道门不能一直开着!”
说道这里,值守校尉便在前面引路道“大人,刘玉才就关在这里!”
一边说着,这名校尉还用佩刀敲打牢门,呵斥道“起来了,起来了……”
牢房内,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找你爷爷……做什么?”
值守校尉当即大怒,骂道“混账,你敢跟爷这么说话?”
“这么说话……怎么了?你打死我……就是了!”刘玉才笑道。
“你……”值守校尉正要准备骂人,却被陈啸庭给拦住了。
“大人……”值守校尉恭谨行礼。
陈啸庭便对他道“你先下去吧!”
待这值守校尉离开,陈啸庭才将目光扫向了牢房里,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冲刘玉才方才那几句话,陈啸庭便知道刘玉才这关不好过,死都不怕的人很难威到他。
角落里的刘玉才闭着眼睛,稍微感受一下便道“来新人了……”
随即刘玉才便睁开眼,看向门外道“精制弩机,千户所标配,原来是千户所来人了!”
地牢里面光线昏暗,刘玉才看不清楚陈啸庭的脸,所以仍旧躺在原地。
反而是刘玉才,在见了千户所来人后道“这位大人,所来何事?”
别看刘玉才在里面关了一年多,但其思绪还很清楚,关键还抱有必死的决心,所以他才能玩笑看待牢狱。
这时,陈啸庭便开口道“刘大人,陈某来看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刘玉才蓬乱发丝下的表情变得凝重,蜷缩的身体也僵硬了一些。
这个声音,他就是做鬼也不会忘记,因为当初他就是被陈啸庭抓进这暗无天日的大牢。
“陈啸庭……”刘玉才语气森冷念道,怨气让人不寒而栗。
陈啸庭站在原地,便开口道“看样子,大人在里面过得不太好!”
一直以来压制的怒火和怨气,让此时的刘玉才面部狰狞,一下从地上窜起来就冲向了牢门处。
但牢门就是牢门,将刘玉才挡在了里面,外面站着的陈啸庭则低头看着他的落魄样子。
“我在里面遭罪,倒是你……一年前升了小旗,现在又调任千户所,你在外面过得不错!”
原本刘玉才是想骂人的,但话道嘴边却成了抱怨,但这抱怨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陈啸庭则道“陈某并不比大人高明,只是大人你走错了路而已!”
刘玉才没想到陈啸庭会说这么句话,却恰恰说到了他心里面去,只怪他当初走错了路。
于是刘玉才自嘲道“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看我笑话的?陈小旗!”
陈啸庭负手而立,只听他平静道“大人既然走错了路,我来是为大人指一条明路!”
这话确实新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刘玉才道“给我指路,若是能放我出去,就说来听听!”
陈啸庭如此慎重以对,刘玉才却是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刘建平和牧长歌看了很不爽。
一个阶下囚而已,却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刘建平当即呵斥道“混账,大人同你说话,你敢无礼?”
“看我碍眼,何不杀了我?”刘玉才平静道,然后便转身回了牢房角落,那里窝着要暖和一些。
陈啸庭挥手让刘建平退下,然后开口道“刘大人当初听了韩彧的鬼话,才做了些错事,我都替你感到惋惜!”
这话刘玉才是不会相信,当初陈啸庭抓他的时候,哪动作可凌厉得很。
“但大人你可知道,你也受到了韩彧的蒙蔽,当时有些事情你还不知情,就被韩彧给利用了!”陈啸庭循循善诱道。
这时刘玉才终于提起了兴趣,便问道“我怎么被蒙蔽了?”
“难道大人就不疑惑,当时为何三才会的人也配合你,难道真的只是广德这几个大家族在搞鬼?”
当时周文柱不在广德,有几大家族的人在背后捣鬼,三才会乱起来也很正常。
柳关不甘于人下,既然有人支持他夺权,三才会内乱也很正常。
这时,陈啸庭则道“我们在后面调查中,发现三才会内乱有白莲教的影子!”
这绝不是信口开河,当时将谢平救出来时,陈啸庭还抓了其他几名白莲教徒,当时还借此打掉了好几个白莲教窝点。
但听到白莲教三个字,刘玉才却笑道“所以,你和周文柱一样的想法,是来让我指证韩大人,说他和白莲教有勾结?”
陈啸庭的心思被一语道破,让他接下来准备好的话噎住,此时之绝对把不住刘玉才的心思。
然后,便听刘玉才道“你们不要痴心妄想,诬陷韩大人的事我不会做!”
韩彧现在还是副千户,只要韩彧胜过沈岳,就是他刘玉才堂堂正正出狱的时候,所以刘玉才不可能帮陈啸庭搞自己靠山。
为了让刘玉才看清局面,陈啸庭便道“想必你也该知道,韩彧已到了必败的境地,你何苦要为他陪葬?”
谁知刘玉才反驳道“若是韩大人必败,还需要你陈小旗从卢阳到这里来?”
如此不上道,陈啸庭还能保持平静,站在他身后的刘建平已怒火大炽,此时他就像一刀砍了刘玉才。
思绪转动后,陈啸庭接着道“刘大人,韩彧如今权柄尽丧,你继续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你和我合作,指证韩彧与白莲教反贼勾结,我会向千户大人上报你的功劳……”
“到时候还你自由不在话下,甚至于恢复职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威逼利诱,一直以来都是陈啸庭惯用的方法,每一次都会给人极大的希望。
但偏偏,他的方法在刘玉才这里再度受挫,只听刘玉才道“陈小旗,你知不知道勾结白莲教反贼是连累家人的死罪?”
“韩大人若是勾结白莲教反贼,那我岂不也和白莲教有了勾结?”
说道这里,刘玉才冷笑道“到时候韩大人垮了,你们还会和我这勾结白莲教大人讲诚信,将我放出去?”
“陈大人,你是把人都当傻子了?”刘玉才讥讽道。
刘玉才看问题很通透,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刘玉才就会被抛弃。
继续咬牙撑着虽然可能失败,但即便死也只刘玉才一人,而若是听陈啸庭话的牵扯上了白莲教,那会把全家人都害死。
这笔账,刘玉才算的很清楚!
第266章 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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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才不上钩,对他陈啸庭也无可奈何,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只听陈啸庭道“刘大人,你何必把事情想得太悲观,方才我说的可没有半句假话!”
陈啸庭还是不想放弃,刘玉才于他而言是一条捷径,可以直接指证韩彧。
可刘玉才却道“陈小旗,你要我说什么?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我和韩大人之间没有关系!”
刘玉才不但不答应指证白莲教,现在还不承认和韩彧有关系,这是陈啸庭没有想到的。
但都到这时候,否认和韩彧之间的关系还有用吗?虽然韩彧从来也没重视过刘玉才。
“当初你和柳关一起搞乱城内,不就是受韩彧的指使?柳关这厮和白莲教勾结,你敢说韩彧和白莲教之间没有瓜葛?”陈啸庭冷声问道。
虽然陈啸庭论证有力,但刘玉才却不再说话,因为辩论下去对他毫无益处。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绝不能害了韩彧,那样只会把他给害了。
可这时,陈啸庭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也是此前他一直忽略过的。
当初三才会内乱,最开始是刘玉才给他派差,让他去查谢平岳父家的兵器。
谢平家的兵器,白莲教勾结柳关,陈啸庭又是白莲教反贼……
那么,当初谢平岳父家查出来的兵器,会不会就是陈本贤拿出来,帮助柳关陷害谢平的?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陈啸庭便觉得很有可能,当初他却是把这一点忽略了。
而那批本该被运回百户所的兵器,因为陈啸庭和谢平私下里达成约定,最后被人盗走了。
当年为这事,肖经业还被刘玉才狠狠骂了一顿,可惜肖经业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知道真相。
为顺着这条下往下查,陈啸庭便问道“刘大人,既然你不愿意指证韩彧,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不然的话,往后的日子你别想好过,这大牢里的几十种酷刑虽然不能让你屈服,但凭白受着也不会舒服!”陈啸庭淡然道,但语气中已有杀伐之气。
见刘玉才没有吭声,陈啸庭便问道“当初你让我去陈家集查谢平家的兵器,是谁给你的线报?”
当初的事刘玉才记得很清楚,所以他便答道“柳关,可惜他和许明达已经死了,你没法顺着往下查了!”
“据我所知,当初三才会的五位当家,除了谢平和李文其他都死了!”刘玉才漫不经心道,好像在看陈啸庭的笑话。
这幅情形,把旁边站着的刘建平和牧长歌看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刘玉才活剐了。
什么都问不出来,陈啸庭不窝火那是怪事。
虽然他现在表面看起来一片平静,却听他森然道“刘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
说完陈啸庭便转身离去,当他走到方才那铁门时,便对大牢值守校尉道“帮我好好招呼他!”
陈啸庭此时正在气头上,值守校尉丝毫不敢怠慢,当即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让他求死不能!”
大牢里这么多种刑罚和刑具,随便抽出一两样来,就可以让刘玉才爽个够。
跟着陈啸庭出了大牢后,只听刘建平道“大人,这老东西嘴可真硬!”
刘玉才这人也算豪杰,当初趁周文柱不在广德时搞事情,就足以证明他胆量之大。
“韩彧能看上他,就说明他还是有本事的!”陈啸庭叹息道。
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在这里他头一次碰壁,而且从始至终都被刘玉才嘲讽。
以至于让他气急败坏,却忘了在大牢里还有人他要见,比如当初的两位总旗吴业和柳高明。
随即,陈啸庭又只能再转身回去,沿着方才的道路去见了这两人。
然后,陈啸庭在这二人处再次碰壁。
这两人当初是因为渎职被抓,他们也只承认自己是受了韩彧的胁迫,一样不敢证明韩彧和白莲教有勾结。
这就逼得,陈啸庭必须以堂堂正正的方式,先将陈本贤给挖出来。
然后再逼迫陈本贤污蔑韩彧,亦或者直接伪造供词,给韩彧扣上私通白莲教的罪名。
直接查陈本贤周文柱已经在做,所以陈啸庭准备把目光,放到当初那丢的兵器上。
当初那两大箱子的兵器,可不是一般作坊能打造的,所以极有可能就是陈家散出去的。
最关键的是,当初谢平说是柳关这些人整他,但兵器却实实在在是他的。
“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做?”牧长歌在一旁问道。
陈啸庭笑了笑后,便道“不着急,咱们先稳几天,然后再行动!”
毕竟他们是从卢阳来的,很容易牵扯到别人注意,所以最开始几天陈啸庭打算按兵不动。
或者换句话说,陈啸庭打算做一些事情,进一步迷惑陈本贤。
“从今天起,你们分为五组人,每天轮班去我家驻防!”陈啸庭微微笑道。
这话显得很突兀,刘建平便问道“大人,有人要对你下手?”
陈本良的事刘建平等人不清楚,陈啸庭不打算让更多人知道,于是他说道“当初我在广德得罪了不少人,不得不防备!”
这个理由很充分,刘建平两人也再无疑问,于是便跟着陈啸庭离开了大牢。
在这边碰了一鼻子灰,陈啸庭就没再去找周文柱,丢不起那人。
但他也不是没有事干,今晚他还得请客,老同僚和老部下们都等着把他灌翻。
当天晚上在酒楼,即便以陈啸庭的酒量,在十几号人轮番攻势下,最后也只能一溃千里。
虽然这顿酒是他请客,但喝酒之后去飘香楼,却是章橙和苟明安请的客。
原本陈啸庭是拒绝去这种地方的,但耐不住手下人怂恿,也就半推半就过去看了看。
当第二天陈啸庭昏沉从床上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在家中。
原来昨天半夜,当他快要干某些羞耻的事时,突然清醒了过来。
青楼女子可不能随便碰,要是染上什么病就麻烦了,这也是陈啸庭一直守身如玉的原因。
看见自己穿戴整洁,陈啸庭才真正放下心来,然后他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当他走出房门,却见院子里满是雪花,昨晚又下了大雪。
“怎么不多穿些衣服,赶紧进去,别着凉了!”院子里的高二娘训斥道,一副让她不省心的样子。
陈啸庭无奈,然后才进了屋子去,将一件厚厚的棉衣穿上了身。
需要提一句的是,这件棉衣不是买的,仍旧是人郑家姑娘给他做的。
除了衙门里发的官服,陈啸庭从头到脚的行头,大多都是郑萱儿的恶心血。
想到这里,陈啸庭心里不由一暖,这样的女子他岂能辜负,岂能让她伤心?
于是他心中一动,出了房门后便往正堂去,只见里面陈大用和陈啸林正在算账。
第267章 热闹的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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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用和陈啸林两人算得很认真,陈啸林进了房门后便道“爹,你们这是?”
陈大用指了指旁边一摞账册,便道“现在已近年关,茶社的账册要对一遍!”
对账册?听到这话陈啸庭差点儿惊掉下巴,算账可和陈大用的人设不相符。
对于广德置下的茶社,陈啸庭其实已经有了打算,准备在陈啸林成亲时送给他做礼物。
毕竟,陈啸庭在卢阳已扎下了根,日后只会会在卢阳安家,广德这边的东西对他来讲已没什么用。
但这些陈啸庭都不会说,现在还不到时机,说了只会让陈啸林懒惰起来。
于是陈啸庭问道“茶社经营怎么样?”
离开广德后陈啸庭就没管过茶社,此时才来过问一句。
陈大用答道“粗略算了一下,今年茶社经营到现在,除去店面和人工,大概盈利有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银子,对陈家来说已是一笔巨款,毕竟当初陈大用一辈子积蓄都才二十两。
但是,也不是每间茶社都能赚钱,陈家茶社全靠陈啸庭的面子。
黑白两道都不敢造次,这才能安稳做生意,更何况还有许多人主动来捧场。
“还不错!”陈啸庭赞了句道。
这时陈小玉从房间外走来,手里提了一大壶热水,并往桌子上的茶壶中续水。
也就是陈家现在条件好了,在冬天才能喝上价值不菲的香茶,以往都是喝白开水或者普通茶叶。
将茶壶加满水后,陈小玉倒了一杯茶后递给陈啸庭道“大哥,喝茶!”
陈大用和陈啸林此时位置旁边都摆了茶杯,所以陈小玉才先给陈啸庭倒茶。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便笑道“小玉这么懂事,不知道以后要便宜那家小子!”
说道这里,陈啸庭转向陈大用道“爹你可得好好算算,别把小玉的嫁妆算漏了!”
被自家兄长开玩笑,陈小玉立马满面红霞,然后一溜烟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这时陈大用才抬头道“啸庭,你过来不会是为了调笑小玉的吧!”
差点儿把正事忘了,陈啸庭一拍脑门,然后道“爹,我今天来确实又事和你商量!”
实际上,当陈啸庭做了官后,便很少和陈大用商量事了。
于是他追问道“什么事?”
陈啸庭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缓缓道“我和萱儿的事,近些日子您给张罗了吧!”
陈大用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他便说道“怎么这么快了?”
陈啸庭立马编出一个理由道“萱儿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可有人说闲话了!”
这个理由还算充分,也确实是陈啸庭的心里话,只不过另外的理由他没说完。
为了掩盖自己回来的真实目的,拿娶小妾作幌子,也只有陈啸庭能干出来。
陈大用微微思索后,便点头道“这事我去办,到时候就在家里张罗酒席,你看如何?”
如果只是简单娶小妾,肯定犯不着这么麻烦,但陈啸庭给的是郑萱儿平妻的位份,所以该有的排场还是要的。
对陈大用的安排,陈啸庭没有任何异议。
陈家开始张罗娶妻,而府城北面的陈府,此时一样热闹非凡。
冬天的活动方式很多,最常见的便是赏雪,陈家后花园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只不过,当初的府城五大家族,如今只剩了四家还在,其他想要起来的都被打压。
毕竟,当某些人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没人会再让利给他们,因为没人会嫌自己钱多地多。
而这四家之中,真正吃饱喝足的还是陈家,因为陈家在假药事件中牵扯最小。
陈家花园阁楼上,段国安放下了酒杯里的佳酿,感慨道“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又是大丰收!”
这里的大丰收,不是指地里面的产出,而是在斗争中割其他小家族的羊毛。
杨远教垮台后,段国安就坐上了士绅第二把交椅,此时说话自然有些分量。
这次聚会只他们几个老家伙,各家年轻才俊们也都汇聚城府,只是他们几个待在阁楼上。
所以,陈本贤的目光,一直透过阁楼看向了下面谈话的年轻人们。
当然,陈本贤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儿子身上,这是他未来的接班人。
可这时,却听段国安道“听说了没,百户所姓陈的又回来了!”
广德百户所的陈啸庭,给在座众人可留下了深刻印象,杨家可就毁在这厮手上。
而且近一年每次府城内有大风波,都和陈啸庭脱不了干系,这让段国安很是警惕。
原本他是想听陈本贤看法,但那知一旁的侯平山道“陈啸庭去了卢阳,广德这边才安分了许久,他这般大张旗鼓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不只是陈啸庭,每次雍西千户所有人来,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近一些的,就是岳安府的舞弊案,差点儿连百户房文康都被拉了下去。
段国安于是对陈本贤道“陈兄,你怎么看?”
实际上,陈本贤现在想到了一封信,一封从卢阳寄过来的信。
想到堂堂锦衣卫副千户,居然给自己来信,陈本贤都有些受宠若惊。
韩彧在信里告诉陈本贤,说他弟弟陈本良是被陈啸庭所杀,还说可以帮他报仇。
自己亲弟弟被杀,对陈本贤来说当然是深仇大恨,但因此而向陈啸庭寻仇,陈本贤觉得还是要慎重一些。
更何况,虽然韩彧在信中说得有板有眼,但对陈啸庭是否是真凶他依然怀疑。
雍西千户所的事,陈本贤专门了解过,所以他更觉得这是韩彧在利用自己。
陈啸庭是沈岳的人,如果自己听了韩彧的话对陈啸庭下手,很可能会招来沈岳的报复。
面对段国安所问,陈本贤笑着答道“咱们都老实本分做事,该往百户所交的例钱也没少过,不必担忧!”
陈本贤这话说了当没说,段国安听了也觉得很是无趣。
这时,排行老四的宁有言举起杯道“来来来,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喝酒!”
四人心思各异,却在此时把杯碰在了一起,让下面年轻人看到后,还以为自己四家之间的关系有多好。
原本对陈啸庭回广德不是很在意,但有了段国安这番担忧后,陈本贤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再上了一个台阶。
毕竟,他是真正的白莲教的反贼头目,最担心的就是锦衣卫到访。
陈啸庭回广德,究竟是干嘛来的?成了陈本贤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他有渠道查证此事,对此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乃至于对眼前美景美酒已提不上兴趣。
但为了不表现出异样,陈本贤还是耐心度过了上午,在府上好生招待了段侯宁三家人之后,才将他们送出了府。
第268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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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后府廊道里,陈本贤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将段侯宁三家都送走后,陈本贤便在前院待不住了,对陈啸庭回广德他产生了极大重视。
一边往前走着,陈本贤一边道:“去探探消息,百户所最近有什么情况!”
跟在他身后的是府上亲信管事,陈啸庭一回来就让他担心,百户所那边会有什么动静。
扎根广德这么多年,陈本贤在百户所里也是有眼线的,虽然不能说是收买,但探听一些简单的消息还是可以。
如果百户所真有什么大动作,就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管事领命而去后,陈本贤便继续往前,绕过两从院落后,他来到了一处厢房。
打开房门后,里面摆满了珍宝玉器,任何意见拿出去都能卖出大价钱。
所以这里是陈府禁地,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包括府上的几位少爷。
关上门后,陈本贤来到了书桌后面,坐上后拨开桌面上的香炉,然后用小刀刮起了香料。
房间里想起小刀与木头摩擦的声音,与此同时陈本贤开口道:“前几天卢阳的韩彧来信,说本良是被陈啸庭害死的,你怎么看?”
虽然是对着空气说话,但此时房间内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神使大人,依属下之见,这很可能是韩彧的借刀杀人之计!”
“他想让咱们帮他对付沈岳,才会在现在寄来这么一封信!”
得到意见后,陈本贤接着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这才是陈本贤最担心的问题,他的幕后身份绝对不能见光,否则就是泼天大祸。
但这时,暗中那人却闭上了嘴巴,良久才道:“神使大人谋略周全,不可能暴露!”
当初为了将自己撇干净,陈本贤不惜故意暴露了一些教众,死了那么多人才将周文柱安抚下来。
这时陈本贤却叹息道:“智者千虑,也难保万无一失啊!”
这话是陈本贤从未说过,也是他以往绝不可能说的。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不自信,难道是自己怕了?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陈本贤掐灭,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法反悔,为了家族他只能咬牙继续往前。
“你派人按照信件中再去查查,看看本良究竟怎么死的!”陈本贤沉声道。
暗中那人则道:“属下明白!”
将刮好的香料缓缓倒进香炉后,陈本贤接着道:“注意看着百户所,这段时间不会太平,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我知晓!”
虽然已派手下管事去摸排情况,但陈本贤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影子打探消息更让他放心。
“神使大人放心,属下会安排人手!”暗中那声音道。
用火折点燃香料,将炉盖合上之后,几缕青烟自香炉中冒出,散发出一种醇厚的香味。
深吸一口气后,陈本贤接着道:“陈啸庭在做什么,你也派人前天跟着,他是最大的变数!”
正如段国安等人所说,陈啸庭的出现总不是好事,就连陈本贤对这都有阴影。
当然这事说穿了,还是他自己不自信,做贼心虚就是这样。
此时暗中声音道:“几天前陈啸庭进城后,属下就已落实此事,但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说道这里,暗中声音继续道:“只是陈啸庭往家里派了人保卫,似乎就在防着咱们!”
“所以,你觉得这太巧合了些,然后认为这是沈韩二人在斗力?”陈本贤反问道。
韩彧才给他写了信,陈啸庭就从卢阳过来保护家人,这确实是沈韩二人斗法的直接体现。
那如果这么说,就说明陈啸庭是为了保护家人来的,没有其他任何目的。
可即便是这样,陈本贤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听他道:“让下面的教众们,近些日子不要活动了,咱们大意不得!”
暗中那人想了想后,便道:“大人所言极是,小人回去传话!”
所以,陈本贤凭借自己的小心谨慎,就挡住了周文柱出其不意的想法。
想要直接抓到陈本贤的破绽,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去做事吧!”陈本贤叹息道。
别看他为广德士绅之首,风光无两,但他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揉了揉额头,陈本贤仍觉得脑袋胀痛,再昂贵的熏香也无法缓解分毫。
而在不远处的府衙内,知府李长山也皱着眉头。
上次假药事件后,府衙三大佬之一的陈立诚死了,对广德府衙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而这里面最吃亏的就是李长山,作为知府他要为此负全部责任,结果就是其多年政绩全部作废。
可现在,广德还没安静多久,雍西千户所又派人来了,这让李长山的心又悬了起来。
“而且,来的还是那叫陈啸庭的小子!”李长山冷声道。
这时,却见新任通判吴修走进大堂,对李长山欠身道:“大人,今晨泰西又发生了命案,被杀者是当地大户,仍是被割下了脑袋!”
这种命案,在两个月内已经是第三起,一直以来都没有抓到凶手。
而凶手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不像是一般的仇恨以及利益纠葛,更像是在进行一种仪式。
虽然李长山和吴修都没对这观点表态,但其实他们也持这种看法,而且猜测很可能是白莲教反贼干的。
按道理说,牵涉到白莲教反贼就要交给锦衣卫处理,但这事却被李长山压了下来。
之前广德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已经让李长山头痛了,如果白莲教的事在捅了出去,那他还有何面目为官治民。
于是,李长山便道:“此事你亲自督办,多带人下去看看,一定要把凶手抓住!”
而若是运气够好,在破案的同时能捣毁一些白莲教窝点,对李长山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既然李长山都如此吩咐,吴修也说不得什么来,实际上他对破案还有些心得。
汇报了情况吴修就闪人了,大堂内再度剩下了李长山一人。
有了连环杀人案的压力后,李长山对锦衣卫反倒少了些担忧,他更担心白莲教的事闹大了。
“看来我得找一趟周文柱,探探他的口风了!”李长山缓缓道。
一是打探周文柱对连环杀人案是否清楚,二是打听陈啸庭回广德的意图。
实打实来说,现在李长山和陈本贤的心态有些相似。
都是因为陈啸庭的到来,心里感到惴惴不安。
不管一个人的内心想法如何,但在外面看来都是古井无波,府衙和,陈府都保持了平静。
唯一要热闹些的地方,就是在广德悲惨的大树巷子,陈啸庭娶妻的日子快到了。166
第269章 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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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啸庭决定娶妻之后,陈家就开始忙着张罗起来。
娶郑萱儿过门是陈啸庭深思熟虑后的想法,一方面是给郑萱儿一个名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迷惑陈家。
一旦让陈家察觉什么,他接下来的工作就难办了,至少对陈啸庭来说是这样。
但陈啸庭不会想到,陈本贤已经察觉到了异样,所以陈啸庭做这些基本没用。
但不管怎么说,人是高兴的就好。
比如陈啸庭现在,一身红色礼服的他,正站在院子里招待宾客。
今日受邀前来的都是陈大用好友,这些叔叔辈的人见了陈啸庭后,一个个都赞不绝口,就差把他夸为武曲星下凡。
为了分担陈啸庭的尴尬,也可能是想在老朋友面前显摆,陈大用主动帮陈啸庭分担了活力。
“老陈,恭喜恭喜!”
陈大用满面笑容,然后道“这边坐,这边坐!”
等章橙云青峰等人陆续到来,陈啸庭才有了聊天的人,和叔叔辈的人是聊不到一起去的。
这时,只听章橙道“陈老弟,你这杯喜酒可真是难等!”
陈啸庭不由笑道“再难等的喜酒,不也被你们等到了!”
随即赵英插话道“只是庭哥,你这怎么说成亲就成亲,未免也太快了些!”
一旁的余有平不由插话道“不会是郑家姑娘太美,庭哥已经等不及了吧!”
现在是大喜的日子,所以余有平才敢开陈啸庭的玩笑,放在以往给他胆子都不敢。
这时陈啸庭也开心,不由笑道“我不像你们,飘香楼这些地方处处留情,把亲事反倒抛在了一边!”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的,把年轻人的朝气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旁边的叔父辈人物,看着陈啸庭在一众年轻人中,举手投足间引领了谈话节奏。
于是他们纷纷感慨,似陈啸庭这般的年轻人,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而在不远处的郑家,郑萱儿的闺房之内,她的母亲正在给她梳妆打扮。
但此时,郑萱儿母亲王兰面带泪水道“女儿,委屈你了!”
原本郑萱儿是很高兴的,虽然名分上不是正妻,但能嫁给陈啸庭她也心满意足了。
在这个时代,想嫁给自己所爱的人,本就是极为奢侈的。
听了母亲这话,郑萱儿便道“娘,女儿不委屈,你也不要哭了!”
听着女儿这话,王兰更是显得心疼,自己女儿这么水灵,却是嫁给陈家小子做小。
一边为女儿梳着头发,王兰一边摸着眼泪道“娘知道,你一门心思想嫁给的陈家陈家小子,真是个傻姑娘!”
其实想来,郑萱儿不但有些“傻”,同时还很大胆。
在男女有别的大环境下,未婚之前她给陈啸庭送了那么多东西,正常来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时,房门外传来的郑简声音道“好了没?迎亲队伍都快过来了!”
母女二人这才的加快了动作,虽然舍不得自己女儿,但王兰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而在房门外,郑家父子表情也很复杂,反正他们很难说开心得起来。
还是郑定要想得通一些,只听他道“爹,啸庭他这也是明媒正娶,萱儿也不算委屈!”
如果真的是妾的话,根本不需要来迎亲的,陈啸庭给足了的郑家面子。
此时郑简也点了点头,现实来讲,女儿嫁给陈啸庭做小也不委屈。
百户衙门里都在传,说要不了多久陈啸庭就要升总旗,如此年纪未来放百户大有可能。
嫁给百户做平妻,郑简甚至觉得自己赚了,到时候借着这层关系,他郑家也能提高门户。
皆大欢喜的事,只是碍于面子上一点不光彩,才让郑简直到现在都是一副苦瓜脸。
没过一会儿,便听便听巷子里传来吹打声,迎亲的队伍过来了。
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上面蒙了大红喜布,抬轿的则是的余有平的杨月行四人,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而郑家院子里面,盖好喜帕的郑萱儿也被王兰搀扶出来,当陈啸庭走进院子中间后,就把人交到了他手里。
这也是陈啸庭穿越以来,第一次郑重其事牵女孩子的手。
陈啸庭面不改色,喜帕下郑萱儿脸上却泛起了红霞,但在娇羞同时更多还是幸福。
按照礼制走完流程,陈啸庭即将牵着郑萱儿出郑家门时,却听郑定走上来道“对我妹妹要好!”
这话不只是郑定说的,更是不远处台阶上,郑简老两口想说的。
于是陈啸庭握紧了郑萱儿的手,郑重道“我以妻礼待她!”
这话虽然简单,但却让身侧的郑萱儿身体一颤,她的心更被陈啸庭俘获了。
其实,陈啸庭完全可以给郑萱儿正妻名分,但因徐有慧的缘故,他才把这个位置空了出来。
一顶花轿,郑萱儿被抬离了的生活十多年的家,来到了往后一辈子的家。
在对陈大用老两口行三拜九叩之礼后,郑萱儿被送入了洞房之内,也就是陈啸庭的卧房。
接下来就是准备酒席,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好在今日没有下雪。
今日到来的宾客,除了陈大用的老兄弟们,以及他们两口子各自的亲戚,其余都是陈啸庭的好友。
而百户周文柱,以及三位总旗官都只送了贺礼,均没有到场喝酒。
倒不是他们不给面子,而是因为陈啸庭取的是平妻,他们也就没必要过来,这是时代的规矩。
但对陈啸庭来说这样也好,陈家院子里都是亲朋,这些当官的来了反倒拘束。
章橙和苟明安能来,便足够陈啸庭高兴了。
“来,敬新郎官一杯!”章橙举杯吆喝道。
随即众校尉皆举杯,可却不是一起喝,而是挨个儿往陈啸庭跟前凑。
刘建平此时成了陈啸庭专职酒保,一杯一杯替上司满上,然后看着他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
喝了几轮之后,哪怕陈啸庭铁打的身子,此时也有些吃不消了。
假意出恭之后,陈啸庭便往洞房里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进了房间陈啸庭就吐了,二十多号人轮番上阵搞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见陈啸庭扶墙呕吐,坐在床上的郑萱儿顿时紧张起来,此时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陈啸庭现在脑子很清醒,所以当他吐完后,整个人就好受了许多。
这时他听到墙外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当即怒斥道“那个王八蛋敢听墙根,滚……都滚!”
听到这话,外面赵英等人吓得屁滚尿流,然后世界就安静下来了。
其实到了现在,陈啸庭心里也满是火热,他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当陈啸庭越来越靠近,盖头下的郑萱儿也越发紧张,直到陈啸庭掀开盖头问道“饿了吗?”
仔细一想后,郑萱儿点头道“饿了!”
两顿没吃饭,这个时候自然饿了,陈啸庭并不急于这一时。
只见他拿起一个西饼,递到郑萱儿面前道“吃吧!”
于是,两人成了夫妻后,一起做的第一件事是吃东西。22166
第270章 谢平会主
西宁街,紫云酒楼。
这里是三才会最大的产业,现如今三才会已被会主谢平完全控制,这里差不多成了他的私产。
当陈啸庭一身常服,带着刘建平几人来到这里时,便见里面宾客满座。
他们一身寻常百姓服装,虽然个个英武不凡,但也没有引起所有人围观,更不可能造成轰动。
“确定谢平今天在这里了?”进门之前陈啸庭问道。
刘建平则在一旁道:“没错,谢平下午都在这里喝酒,大冷的天他很会享受!”
陈啸庭点了点头,这时候便见跑堂小厮迎了过来,然后小声道:“几位客官,吃点儿什么?可要住店?”
居然没认出自己来,这让陈啸庭微微错愕,毕竟当初他在三才会几乎无人不知。
所谓人走茶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陈啸庭微微自嘲道。
“我们找人!”陈啸庭平静道。
一听是找人的,跑堂小厮脸上笑容顿时消失,颇为不耐道:“那你们自便吧!”
随即这小厮便要离开,这时刘建平忍不住想要揍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却被陈啸庭一把拦住。
小厮看到有人想揍自己,心里顿时觉得好笑,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三才会的地盘?
当然,跑堂小厮也不会主动惹事,所以他露出不屑的表情后就离开了。
“这混账东西,大人你就不该拦着我!”刘建平低声骂道。
陈啸庭平静道:“我们是来谈事的,不是动手打人的!”
随即陈啸庭走进了酒楼大堂,直接就往二楼上去,谢平就在二楼靠窗的包厢里面。
一行人上了二楼,陈啸庭随便扫了一眼,便看见一处包厢外站着几名喽啰。
是这里无疑,于是陈啸庭带着刘建平和牧长歌,便往那处包厢走去。
没等陈啸庭靠近,其中帮众便呵斥道:“这里已经有人了,赶紧走开!”
“我们是来找人,这里我们要进去找找!”陈啸庭笑道,仿佛面对的不是地痞恶棍一样。
正当这些三才会帮众人要发火,刘建平和牧长歌两人举起了自己腰牌,看得对面几名帮众楞在了原地。
锦衣卫的腰牌,这些人是再熟悉不过,原本他们想要动手驱赶,现在则变成了作揖的手势。
“大人,你们这是……”
虽然是被刘建平二人下住,但这喽啰问话时,目光却是看向的陈啸庭。
只听陈啸庭道:“我找你们会主!”
按道理说,锦衣卫普通校尉,不是随便就能见谢平的,但陈啸庭看起来就不是普通校尉。
“大人稍待,我这就去通禀!”为首帮众陪笑道。
没过一会儿,谢平便从房间里出来,脸色看起来很是不爽。
方才进去传话的帮众,此时也满脸凝重之色,谁知道会主正喝在兴头上。
可当看清来人是谁后,谢平脸色怒容瞬间消失,转而被笑容堆满。
只听谢平爽朗道:“我当是哪位贵客登门,原来是陈大人,稀客稀客!”
陈啸庭负手而立,便道:“我看谢会主方才的样子,可不像是迎接贵客!”
谢平连连讪笑缓解尴尬,然后便听他道:“大人这是哪里话,自大人走后,在下就少了一位贵客了!”
“大人,里边请!”
被谢平迎进了包厢,此时桌上正摆有山珍海味,都是紫云楼的招牌菜。
当两人落座后,谢平正要给陈啸庭倒酒,却被后者伸手拦住了。
只听陈啸庭平静道:“谢会主,咱俩当初也是不打不相识,到如今也算是老朋友了!”
“今天我来你这里,不是来喝你酒的,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要弄了!”
陈啸庭如此郑重其事,这让谢平非常不适应,这不该是老朋友重逢的情形。
放下酒壶后,谢平慢慢坐回了位置,目光平静看向陈啸庭。
“既然不是叙旧,那么敢问大人,今日为何前来?”谢平悠然道。
陈啸庭便道:“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谢平不由道:“大人请讲!”
陈啸庭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便道:“去年陈家集,那批兵器在哪里?”
听得这话,谢平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只听谢平道:“大人,什么兵器?”
陈啸庭自不会顺着他的思路说,只见声音低沉道:“谢会主,你和我装糊涂?”
还别说,虽然谢平如今掌握三才会,实打实一方土皇帝,但面对陈啸庭还是有些发怵。
但既然决定装糊涂,谢平就不会半途而废,只见他苦着脸道:“大人,我真不知道什么兵器!”
陈啸庭也不傻,和谢平磨牙没有半点儿意思,于是他冷声道:“谢会主,你要知道……本官一向先礼后兵,你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平嘴角微微抽动,但最终还是道:“大人,小人没见过什么兵器!”
二人对视良久,房间内变得很安静,安静中又仿佛杀伐不断。
不一会儿,陈啸庭便道:“真的不改口了?”
这话听得谢平有些错愕,内心挣扎之后,谢平便道:“大人恕罪,卑职确实不知!”
陈啸庭叹了口气后,站起身后便道:“谢会主,好自为之吧!”
然后陈啸庭不再多说,便往包厢外走去,这是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的架势。
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争执,但带给谢平的压力却极大,陈啸庭的个性他是知道的。
可知道又能怎么办?难不成他谢平还敢对陈啸庭怎么样?
坐在原地,谢平心里虽然忐忑异常,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因为他根本不敢动,也不敢交代事实。
最终,陈啸庭没有停留离开了,房间内唯独留下谢平沉思。
而离开包厢后,外面的帮众们自发让开道路,对锦衣卫他们可不敢造次。
“大人,咱们就这么走了?”刘建平问道。
陈啸庭脚下速度不变,同时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通就得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刘建平有些不解。
除了酒楼后,陈啸庭回望了一眼二楼包厢后,便径直往街道对面的茶社走去。
这个时候喝茶?刘建平二人更为不解,但却没多说什么。
才进了茶社之后,还没等陈啸庭落座,便有两名身着官服的男子走来。
这两人刘建平认识,是广德百户所的小旗官,一位名叫章橙,另一位名叫笱明安。
“陈小旗,谈的怎么样?”
陈啸庭叹口气后,便道:“自作孽,不可活……”
“谢会主既然冥顽不灵,也就不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道这里,陈啸庭语气变冷到:“给我抓人!”
这话杀气腾腾,让刘建平二人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