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祠禄之官
“南赵朝廷初建时，抗战派出力最大，靖康皇帝为了自己的位置，迫于形势任命抗战派李纲为宰相，但是过了不久就赶走李纲，重用自己的宠臣汪伯彦、黄潜善等奸佞小人，并且放弃南京逃到扬州。我看这靖康皇帝就是最大的投降派。”刘信宽击破了周心远最后的侥幸。
“那你看我们俘虏的完颜宗隽还有没有必要交给赵国朝廷？”赵良听了刘信宽对赵国朝廷官家和大臣的评价，有些不看好刘信启“送俘换名”的计划。
之前回驻地的路上，刘信宽已经知道兴汉盟大败金国水师，俘虏了金国的王爷完颜宗隽。
“这我就不确定了，虽然现在宠臣汪伯彦、黄潜善等受重用，不过朝廷上还是有一些抗战派的官员，所以我无法断言。”刘信宽回道。
“那就走一趟扬州吧。”赵良决定，然后对刘信宽安排道：“你一只在杭州这边，此次售卖货品和采购事宜就由你负责了，我陪同周先生押解完颜宗隽前往扬州。”
“你放心，现在杭州这边有钱人很多，而且好多北边来的富商、官老爷都需要新修房子，那些玻璃制品、钢制品和水泥肯定都能卖个好价钱。”刘信宽保证道，接着又提了一个意见：“李相被汪伯彦、黄潜善陷害之后，现在提举洞霄宫，就住在杭州大涤山中峰下大涤洞旁的洞霄宫，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李相，让他给我们一些指点。”
“李纲李相？提举洞霄宫是个什么官职？”赵良问道。
“是的，李纲李相。提举洞霄宫就是一个安置去位宰相的“祠禄之官”，坐食俸禄而不管事。”刘信宽解释。
“虽然没有职权，但是去看看也好，毕竟他对朝廷最了解，能给我们一些提点就可以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周心远同意刘信宽的建议。
“那我们先去洞霄宫，然后再去扬州。”赵良说。
……
大涤山距离九堡镇，走陆路有一百里多一点。不过好在杭州水路四通八达，从天目山上下来的南溪，流经临安、大涤山北汇入宦塘河，最后汇入钱塘江。
赵良带着周心远、完颜宗隽和两小队水师的士兵，在刘信宽安排的向导带领下，乘一艘走舸前往大涤山，船上除了人之外，还带了一些礼物，都是兴汉盟的“特产”。
八月十日早上出发，因为全程都是逆流而行，就算有力士轮换划桨，但是航速仍然很慢，直到八月十一日午时方才达到大涤山北面的水域。
找了个渡口将船停下，安排了几个人看守，其他人或担、或抬着礼物朝着大涤山攀爬而去。
洞霄宫位于大涤山中峰下大涤洞旁，位置不高，此次来访的都是成年壮汉，行进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就到达了洞霄宫门前。
说明来意后，被一个知客道士带进了道观内的一个厢房。
知客道士进门请示后，方才允许赵良和周心远两人进屋，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等待。
赵良进屋后看到屋子中间的小方桌旁，相对而做两个老者，正在对弈。
“好了，有客人来了，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其中一个老者看到两人进来，直接用袖在棋盘上拂过，嘴上说道。
“你这个老无赖，我眼看就要赢了。”另一个老者笑骂道，然后邀请两人来到侧面的椅子上就坐。
四人都就坐后，之前耍赖的老者问道。
“知客说你们是京东东路抗金的义士，来找我寻求帮助？”
看来这人就是李纲了，周心远回道：
“李相，我们确实是京东东路的抗金人士…”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唉！我现在身无相职，你这么称呼我不合适。”
周心远仍然坚持：“您在我们这些义士心中，永远都是宰执，现在金兵被挡在应天以北，还是因为您提拔的宗老力挽狂澜。”
“好了，你直接说吧，你们都是为了赵国中兴大业奉献的义士，老朽能帮的自然会帮。”李纲再次阻止了周心远的奉承。
“我们原是齐州刘家堡人，去年汴京被破后，回撤的金军偏师沿路劫掠，好多村寨被屠戮，我们刘家堡也没能幸免。不过族人悍勇，在全族青壮几乎死伤殆尽的代价下，杀灭了金国前来劫掠的一个大队一百人。为了避免被位于济南的金军大队再次攻击，举族迁徙千里到达登州蓬莱县，在蓬莱县安顿了下来。”
“可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刚到达蓬莱县就遇到了金军的一艘战船围堵蓬莱港，登州官兵不敢出战，我族族长刘信启……”
周心远为李纲简略介绍了刘家堡突袭金国战船，然后缴获船只，开始在海上发展。后来又遇到金国水师战船打探，然后在出海应战金国水师时，周围从了伪齐的五县联军从陆路趁火打劫。
辛亏刘家堡有一路上收受的难民帮助，方才度过这场浩劫，不仅顺势反正了蓬莱县，还在海上大胜金国水师，俘虏了金国前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六子完颜宗隽。
“你说完颜宗隽就在门外？”李纲惊道。
“是的，李大人。”周心远明白李纲反感自己称呼他为李相，直接改称李大人。
李纲身上还有提举洞霄宫的官职，而周心远在赵国还是一介草民，称呼李大人不会错。
“带进来让我看看。”李纲说道。
将完颜宗隽叫了进来，李纲向其问了一些问题，确认了其身份后，又让其出了门，然后对周心远问道：“看来你们在抗金事业上还是很有成果的，而且已经在蓬莱立住脚了，那你们此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虽然我们在蓬莱抗金有了一点小小的成果，但是在赵国依然没有一点名分，此次来南下是打算将完颜宗隽献给朝廷，换取朝廷对我们的认可。不过来到杭州方才知道，现在朝堂上都是投降派主事，我们担心送完颜宗隽时，自己反而成了朝廷投降金国的筹码，所以过来向您请教，现在该如何做？”周心远解释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向社稷
李纲斟酌了一下，回道：
“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金国愿意用金兵暂时撤军换取你们的性命，我想汪伯彦、黄潜善等贼子肯定会欢喜的将你们交给金军。”李纲先认同了周心远的担心，然后又说道：“不过，他们毕竟还要脸，金国也不会为了得到你们的性命撤军。所以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会收了你们献上的完颜宗隽，然后赶走你们，让你们白跑一趟。”
“那我们就注定要白跑一趟了？”周心远表情失落的问道。
李纲没有回答，反而看行另一个老者：“许大学士，你看呢？”
“我看你就没安好心。”老者先怼了李纲一句，然后说道：“这倒也是一个机会，虽然我们不能利用完颜宗隽让抗战派起复，不过那些投降派肯定会很想要活的完颜宗隽，用作和金国谈判，若是能用完颜宗隽换取蓬莱义军的正式名分，对抗金大业还是很有帮助的。”
“确实，蓬莱的位置很好，海路可以获得南方的支援，还可以从海上骚扰金国大后方，若是这里有一支抗金军，东京前线的压力就会小一些。”李纲认同道。
赵良这会插言道：“我听这位老者的意思，若是我们将完颜宗隽交给朝廷，他就有可能活着回到金国？这万万不可，若是完颜宗隽活着回到金国，我将无法向那些在抗金之战中死去的义士兄弟交代，无颜面对登州父老。”
“这位是资政殿大学士许翰，前尚书右丞。因我被免职，同为抗金派的太学生陈东被斩于东市，许大人对朝廷失望，极力请求辞职，被官家任以资政殿大学士的身份提举洞霄宫。”李纲对两人介绍道。
“许大人。”两人行礼。
“好。”许翰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回答赵良的问题：“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宗隽的死活对于你们的发展并无益处，但是若能用他的性命换取你们获得朝廷的认可，你们就有可能获取朝廷的物资支援。”
“我想这才是你们此次南下的最终目的吧。”
“许大人英明，蓬莱偏远穷苦，要想抗金，确实需要朝廷的支持。”周心远承认了许翰的猜测。
“哎，我是真不想再参与到这朝堂之争上了啊。”许翰叹了口气道。
“你要不不去，谁还能做这事，现在朝堂上竟是些没卵子的无胆鼠辈，这样下去，迟早……”看到许翰的为难，李纲劝说道，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无以为继。
“好吧，我就走一趟，反正我这把老脸已经没有什么可丢的了，就为这登州的抗金义士再出把力吧。”许翰握住李纲的手，同意了。
接着对周心远说道：“算你们运气好，知道来找李大人，李大人一生爱国忧君，我就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跟你们走一趟扬州。”
听了许翰的话，周心远大喜，连忙起身行礼感谢：“谢谢许大人，谢谢李大人。”
赵良也跟着感谢，然后出门让人抬了礼物进来：“这是我们兴汉盟的一些特产，小小心意，送于两人大人。”
来之前只有准备了一份，现在有两个人需要送，只能当场分为两份，导致两人收到的东西不相同。
许翰看到李纲有一面一人高的琉璃镜，而自己确是琉璃茶具，调侃道：“看来我今天是沾了李大人的光了啊。”
周心远有些脸红：“许大人说笑了，来的匆忙，准备不足，您跟我们去扬州，肯定不会漏了您的。”
“别听他胡说，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贵重之物，你们留着换取物资抗金，给我们算是浪费了，我就不收了，你们带回去吧。”李纲婉拒道。
“是啊，带回去吧，我们两个若是贪恋钱财，哪会沦落到今日这番地步。”许翰也跟着说道。
“两位大人误会了，这镜子只是制作起来工序复杂，耗时较长，其实成本并不高，我们此次南下携带了不少，本就打算换银钱买粮食，不差这一两面。”周心远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心意，不然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两位大人白白帮忙。”
“你说错了，我们不只是在帮你们。首先是你们抗金，我们才会出手，我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赵的社稷。”李纲纠正了周心远话中的错漏，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拒绝，收下了礼物。
两人也都是头一次见这么稀奇的宝物，很是喜爱。
几人又闲谈了几一会儿，看天色不早，李纲和许翰下山回家。
分开之前，许翰与周心远约好，明日八月十二日在山下渡口汇合，先前往杭州汇合船队，然后再一起前往扬州。
两人都没有住在洞霄宫，在山下各自有置宅，家人也都安顿在山下，在家无事时，就会约在一起爬山至洞霄宫活动身体，顺便下棋打发时间。
今天天气好，两人有出门，不然周心远直接来洞霄宫找人，只会白跑一趟。
……
从大涤山返回九堡镇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一路顺水，八月十二日辰时出发，酉时就到了九堡镇港口。
回到九堡镇，发现刘信宽并不在驻地，赵良问了留守的人，方才知道其去杭州联络大商人，还没有回来。
杭州的货品售卖方法与高丽不同，因为已经来过好几次，还安排了人手常驻，所以对这里比较熟悉，有许多打过交道的商人，可以从中直接选定兴汉盟货品的分销商。
在杭州，除了让分销商销售之外，兴汉盟自己也会开设店铺。同在赵国，不存在文化和语言的差异。自己开设店铺，除了能增加一个稳定的销售渠道之外，还可以稳定市场上兴汉盟货品的价格，避免有人加价太多售卖，损害兴汉盟的声誉。
这个店铺还会进行一些简单的售后和维修，同样也会成为谛听的一个站点，一举四得。
赵良没有在九堡镇等刘信宽，直接召集人手驾驶淄州号（沙船）和沂州号（沙船）前往扬州。登州号和船队留给第一船队的副官朱朗负责，贸易结束后带领船队直接回登州。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杭州之行
朱朗就是之前跟着高远直接起义的五个登州水师百户之一，加入兴汉盟后表现出了自己高于常人的能力，被一路提拔，现在是第一船队的副官兼登州号副船长，中尉军衔，附身了三星武将卡。
从杭州前往扬州有两条水路，一条是从钱塘江出海，然后背上，再进入长江，顺长江逆流而上到达扬州。
另一条是通过运河，从杭州出发，途径崇德、秀州、吴江、苏州、无锡、常州、丹阳、丹徒，最后过长江到达扬州。
绕海路前往扬州会比从顺运河前往的路途远一些，但是从海上绕行船速度会快一些，所以赵良预估，不管走这两条水路哪一条，到达扬州所需时间应该差距并不大。
海路已经走了好几遍，运河却从没有走过。
赵良选择了从运河前往扬州。
选择这条水路的原因：
一方面熟悉这条水路，以后再跑的时候就会熟悉一些。
另一方面也熟悉一下沿岸的风土人情和形势发展。
因为要走运河，所以赵良放弃了驾驶登州号，登州号是福船，对涉水深度要求高，内河船一半都是平底船。
最后选择去扬州的船是淄州号（沙船）和沂州号（沙船），船上的货物，在赵良等人前往大涤山的三天里，已经全部从船上卸下，存放进了驻地的仓库之中。
八月十三日，淄州号和沂州号从九堡镇港口出发，进入了运河，刚进入运河就遇到了应关卡，被守关人上船查看，最然最后发现基本算是两艘空船，不过还是按照客船“标准”收了税。
对于税吏的定性，赵良无法反驳，毕竟赵良不能说船上载的不是人啊…。
一路上运河两岸都比较繁华，有很多的口岸，口岸上多是商栈。
京杭大运河就算在后世，也是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运河，是中国劳动人民创造的一项伟大工程。运河对中国南北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发展与交流，特别是对沿线地区工农业经济的发展起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运河上船只密集，就算两艘沙船上有足够的力士摇浆，速度也快不起来，“堵船”就限制了所有航行在运河上船只的最高船速。
“今后如非必要，再也不来这运河凑热闹了。”赵良看着慢悠悠的船速，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放着辽阔的大海、长江水面不去，我真是昏了头了。”
“你又不是先知，可以未卜先知。”周心远说。
“照这速度，我们到达扬州得多少天啊。”赵良无奈的哀嚎。
“我看怎么也得五六天吧。”周心远猜测。
“不可能，快则七八天，慢则十几天。”许翰为众人解了惑，他坐过运河的船只前往京城，所以知道运河上行船的速度。
……
刚开始看两岸的风景还挺新鲜，连续看了几天下来，真的是看够了，要不是需要按照兴汉盟的画图标准，画出简易的两岸地形图，赵良估计自己都不会上甲板。
除了船速慢之外，运河比起海运来说，一路上的关卡真的是太多了。
赵良大概估算了一下，若是北边的运河上与南边这段运河上的关卡数量同样多的话，那从杭州运一船粮食顺运河到北边，光是关卡收的“税”就能使粮食价格翻两倍，再加上其他耗费，竟然比海运的成本高出一倍多。
“朝廷都不管这些人吗？”赵良对许翰问道。
“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牵扯巨大，不想管也管不了。”许翰回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赵良又问。
“有一些大官、大家族和运河上枪势的帮派，会在船上插上自己标志的旗子，然后打点好的、斗不过的和势力小的税吏、河盗等就不会找事，行船就会顺很多。”许翰回道。
“我可以买个这种旗子插上，能不能混过去？”赵良好奇。
“这旗子还真的能买到，不过你只能从主家买，听说价格不菲。”许翰对其解惑。
“这（卖旗子）买卖做的真霸道啊。”赵良向往：“什么时候我们兴汉盟水师可以威震四海，到时候我们也卖旗子，在海上卖。”
……
八月二十日，兴汉盟第一船队的两艘船终于到了扬州境内，跑惯了海运，在海上一呆十几天的赵良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船只从两浙路润州的丹徒口出了运河，进入长江，然后又从瓜州镇进入江北的运河，继续前行三十里后，最终到达了扬州的郭附县镇江。
到达扬州城外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人早早休息，待第二天进城。
八月二十一日，仅赵良、周心远和许翰三人进了扬州城，许翰的下人、船队的官兵和完颜宗隽都留在船上等待消息。
跟着许翰进了扬州城，就开始有目标的一家又一家的拜访，有一些被拜访的门户让三人都没有进门，由下人出来推脱家里主人不在，就将三人打发走，也有一些将三人迎进了门，不过谈话仅限于客套，并不与许翰深入的交流。
只有很少的几户，答应了许翰的邀请，中午时前往运河边的一家酒楼吃饭。
中午，运河边的百福楼，二楼的一个包厢，之前答应来应宴的五人，有一人拖家人来告知许翰，家里突然有事来不了了，最后只有四人真正的进了包厢门。
“真的是人走茶凉，也只有四位兄台看得起我许某，我在这里谢谢了。”许翰朝着应邀赴宴的四人举杯致谢，并且先一步喝干了杯中的酒，以示诚意。
“许兄客气了，以前你对我们照顾有加，而且多有指教，我们一直感激不尽，如今许兄有邀，自然义不容辞。”有人回道。
“就是就是，我们懂得知恩图报，但凡许兄有用得着的地方，我本人一定全力以赴。”
…四人相继回话。
“谢谢诸位了。来！去请大家喝美酒。大家先喝一杯尝尝，这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仙酿，你们看这酒的色泽，晶莹剔透；闻这酒味，馨香四溢。自从我喝了这酒，酒再也咽不下其他的酒了。”许翰介绍道。
第一百八十章 道不相同
“能值得许兄这么夸奖，我到要尝尝了。”这人说完将杯中酒一口吞下。
顿时脸色通红，憋着口气，硬是咽下，然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了。
“哎，老了，记性太差，忘了提醒你，这就太烈，要慢慢的喝。”许翰看到这人咳嗽，边帮其轻拍背部缓解，边大笑着说道。
“咳咳咳！”
“我看你不是记性差忘了，咳咳…，你就是故意的，想看我笑话。”这人边咳边说。
其他三人因为有人先探了雷，自然慢慢抿着品。
“真是好酒啊，如饮甘露、余韵无穷，不愧对它着‘仙酿’的名字。而且这酒杯也不同寻常啊，看起来竟然是一整块琉璃打磨而成，而且这琉璃的品质真好，竟然透明道能看到杯子后面的事物。”有人喝了一口酒。
“许兄，你今天真的是太破费了，我都有些不敢想，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几个跳火海吧。”有人打趣道，不过话里也含了问询的意思。
“啊哈哈哈哈！哪里敢啊，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你们帮我跟汪伯彦、黄潜善两人搭个话，就说我许翰打算和他们做一个交易，到时候想请诸位做一个见证。”许翰说完向赵良示意了一下。
赵良立即出门，不一会儿，有四个战士举着四面被黑布盖住的镜子走了进来。
进门后立在墙边，取下遮盖的黑布：
“只要汪伯彦、黄潜善两人答应赴宴与我商谈交易，这四面琉璃镜就是四位的了。”
许翰才不相信这四人真的是“知恩图报”之人，无利不起早，他们四人今天能来喝他这个朝争的失败者见面，已经是报恩了。
最终能打动四人帮助兴汉盟联系交易的还是得以利诱之。
至于为什么需要四人在中间联络、做见证人，就是担心汪伯彦、黄潜善见利之后起了害人之心，可能会采取强抢、杀人灭口等措施。
能通过趋炎附势坐上相位，成为赵皇身边的宠臣，必定是满腹诡计，心狠手辣之徒，不然早就死在党争的路上了。
赵良等人并不是怕这两个人采取的措施，只是不想让事情发展到那种极端对立的状态。
接下来两天，许翰一边拜访自己在扬州的好友，一边等待四人的消息。
一直到八月二十三日，方才收到消息，汪伯彦答应见面，而黄潜善则没有同意。两人虽然同属一派，但是互相之间也有竞争，所以两人的回应不相同，并不奇怪。
黄潜善考中进士比汪伯彦早三年，资历比汪伯彦高一些，现在位居左相，汪伯彦为右相。
黄潜善已经位极人臣，欲求变小了许多，所以没有同意和许翰见面。
而汪伯彦是右相，还有上升空间，所以想看看，许翰带人传话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八月二十三日中午，赵良、周心远、许翰和五名战士，押解着完颜宗隽前往汪伯彦府邸。汪伯彦作为南赵帝国的三号人物，不可能出门见许翰这个手下败将和赵良这些草民的，只能有赵良等人上门拜访。
到达汪府门前，与门房通报过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被下人带进了门，进门之前还被搜了身，所有的武器都被卸下，暂时放在门房，等出来时再取。
进门后院子很大，典型的江南院子，院中左拐右拐，水榭凉亭、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赵良数了一下，一直过了四个门洞，方才来到汪伯彦见客的房门前。
“好大好美的院子。”赵良赞叹道。
“这不算啥，迁都扬州时间短，这些奸臣还没有功夫为自己建豪宅，不然，你进来得迷路。”许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许大学士请进吧。”下人进门通报后，出来邀请道。
许翰带着众人打算进房，但是周心远、赵良等人被下人挡住。
“下人就在外面候着。”
“这两位不是下人，是此次谈事的一方主事。”许翰解释道。
“那就请三位进去吧。”
许翰、周心远和赵良进了房门。
进入一看，里面的布的非常别致，并不显得豪华，却让人感觉非常的高贵，屏风上绣的画一看就是大家之作。
几人进门后，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着许翰招呼道：
“许大学士，好久不见啊。”
“汪相公，别来无恙啊。”许翰回道。
“都坐下谈吧。”
众人相继落座，下人斟茶后也退了出去。
“许大学十还在怪我吗？”汪伯彦问道。
“岂敢！”许翰回道。
“你还是这么硬的脾气，说‘岂敢’，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你还是在怪我。”汪伯彦喝了口茶，继续说：“我已经与你说过，杀害太学生陈东和欧阳澈的是黄潜善，我并没有参与。”
之前靖炎帝罢李纲，用黄潜善、汪伯彦等人，陈东上书留李纲，罢黄潜善、汪伯彦等人，并且说“欲复中原以定大计，非李纲不可”，这个宣言引起了大量太学生和爱国人士公民，一时间从者数万。接着欧阳澈又上书指责高宗“宫禁宠乐”，引得黄潜善大怒，馋言于靖炎帝。将陈东与欧阳澈同斩于应天府，两人的首级被悬挂在市门上。
许翰也是那时候对朝政完全失望，坚持辞官的。
“我并没有怪汪相公的意思，只是我们政见不同，实难同谋。”
许翰标示，道不同不相为谋。
汪伯彦也不再继续寒颤，毕竟许翰说到底，也是一个政争得手下败将，赵朝立朝以来的传统“刑不上大夫”，所以李纲、许翰之流方才留的一条性命，不然今天许翰就不能坐在这里同自己谈话。
“那你们来到底为何事？”
许翰回话：
“登州抗金义士再海上大胜金国水师，擒获金朝前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六子，完颜宗隽。”
稍稍停顿了一下，等汪伯彦接收到这句话的所有信息，方才继续说道：
“我们打算拿完颜宗隽与你做个交易。”
“完颜宗隽？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不是随便好个阿猫阿狗的过来冒充。”汪伯彦先是一惊，然后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淡然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害人之心
“完颜宗隽？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不是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过来冒充。”汪伯彦先是一惊，然后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淡然的说道。
“是真是假，我想以汪相公的见识，一见便能分辨。”许翰说道。
说完示意赵良出门带完颜宗隽进来。
赵良立即出门，几息后，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完颜宗隽。
汪伯彦看到完颜宗隽，神情终于认真了起来，站起身，走到完颜宗隽跟前仔细查看，然后开口问道：“你果真是完颜宗隽？”
“是。”
“怎么证明？”汪伯彦继续问道。
“你找来扬州的金国使臣，一看便知。”这是许翰的回答。
“我信你，以你许翰许崧老的性格，做不出来诓人之事。”汪伯彦说道。崧老是许翰的字。
说完全这句话，再厅里来回走了几圈，接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直接朝着门外走去，嘴上说到：“我去叫我的几个谋士过来，我要认真的和你们谈谈这笔交易。”
赵良、周心远还没反应过来，许翰有些皱眉，看着汪伯彦的神情有些疑惑。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完颜宗隽突然开口说道，说话的方向是朝着汪伯彦。
“站住！”许翰恍然大悟，然后大叫一声。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汪伯彦站住身子，转过来，面色平淡的看着完颜宗隽：“你在说什么？我不能叫我的谋事过来一起商讨吗？”
赵良和周心远也看着完颜宗隽，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开口阻拦。
“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你汪伯彦竟然变得这么无耻，叫个谋事需要你自己亲自去请？他是诸葛转世，你是刘备在世不成？还要你‘三顾茅庐’？”许翰站起来指着汪伯彦说道。
“这是我的府邸，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还能挡着我？”汪伯彦看到众人反应过来，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这是你的府邸，但我还是劝你不要这样做。”完颜宗隽再次劝说道。
汪伯彦有些奇怪：“换个方向来看，我这也算是在救你，怎么就不能做了？”
“我也是在自救，所以劝你不要这样做。”完颜宗隽继续劝说道：“你不了解这些兴汉盟猛士的战力，这里虽然是你的府邸，但是对他们来说，这里的防守形同虚设，他们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汪伯彦再次退后两步，已经走到门边：“就算这几人身材魁梧，武力高强，可是他们手无寸铁，而且势单人少，他们能打杀几人？十人？百人？还是千人？万人？”
“靠！！你这老儿，竟然要害我们！”赵良终于反应过来，一掌拍烂了坐下的实木座椅，站起身指着汪伯彦。
“汪伯彦，你们要是对待金国有这么强势，赵国岂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局势。”许翰叹气道。
原来刚才汪伯彦确认完颜宗隽是真的之后，就打算出门找自己的家丁，打算强抢，不仅想将完颜宗隽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想将来送人的兴汉盟众人也杀人灭口了。
许翰为人正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汪伯彦起了杀心。而周心远和赵良纯朴，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只有完颜宗隽自小生长的环境，让其习惯了这种勾心斗角的把戏，一眼就看穿了汪伯彦的打算。
若是真的让汪伯彦叫人来强抢，不说能不能成功，以自己这段时间的了解，依照兴汉盟的武力，报复起来，这汪伯彦肯定活不成了，自己唯一有可能的活路也就被掐断了。
刚被俘虏的时候，完颜宗隽万念俱灰，不怕死。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和，他已经变得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完颜宗隽出言提醒汪伯彦，不能让他将局势弄成僵局。
视线回到汪伯彦这边，汪伯彦看到赵良一掌就将自家实木的座椅拍散。
没有谁比他自己清楚，自己家的座椅有多结实，放头牛上去，都不带一丝松动的。
一时间，脚下往外挪的步伐僵了下来，汪伯彦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然跑出门，跑到自家的家丁处，被保护起来。
“王大人回来坐下吧，我们继续谈，我们不想以武力逼迫你屈从。”周心插了一句，开始缓和现场僵化的气氛。
“王相公回来吧，门外等着的五个人，各个都与这位猛士不相上下，就算你全府邸的人一起上，也无济于事。”完颜宗隽又补充了一句。
汪伯彦考虑了一会：
“我真的是打算请谋士过来，既然你们这么敏感，那就算了。”
说完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下心来，开口问到。
“说说吧，你们打算如何交易。”
许翰没有继续接话，示意周心远自己搭话商谈。
“我们兴汉盟目前在登州抗金，收复了蓬莱县一县之地，一直心向我大赵朝廷，被伪齐和金国所不容。所以我希望赵国能承认我们，给我们正式的名分，到时候我们大胜金国水师自然是朝廷和汪相公运筹帷幄之功，俘虏的完颜宗隽自然也是朝廷的。”周心远说出了交易的内容。
“这难办啊，官家一直想求和，你们却在登州将金国水师大杀特杀，还俘虏了金国的一个王爷，这与我们的求和之政不相符和啊，若是答应了你们，我们岂不是又得罪了金国。”汪伯彦回道。
周心远听了气的咬牙切齿，想不明白，这汪伯彦的文人骨气到底去了哪里？被狗吃了吗？怎么能软弱到这种程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翰听了也是气愤异常，不过硬是压下心中怒火，苦口婆心的说道：
“如今虽然宗泽去世，但是我们仍然有很多优秀的将领，有很多敢战之士，有暂时失陷之地的民心，有河北、河东、京东等路的大批抗金义士、义兵，我们还是有很大把握可以取胜的。”
“若是让刘信启屯京东，牵扯贼后路，韩忠屯淮东，则贼不敢犯，岳鹏扰贼腹胁。使有功见知，则终能为陛下建中兴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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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公鸡打鸣声，刘启掀开薄被，炎热的夏季，早晨起来一身的细毛汗，黏在身上很是难受。前几天刘家堡刚收完麦子，这几天在地里种了菽，连续的劳作累的刘启腰酸背痛。不过年轻的身体恢复力好，睡一晚上基本就又恢复活力了。
外面天微微亮，隔壁房间的父母也开始动身，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刘启坐在床上没有立即起床，还在回味昨夜梦里的“仙境”，刘启从7-8岁懂事起，就会在夜里断断续续的梦见“仙境”，刚开始给父母说了，被拉去做了法事，费钱不说，还没有用。知道除了偶尔做梦再没什么影响后，之后再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梦里的世界人们安居乐业，不愁吃穿，各种神奇的仙器无穷无尽。虽然梦境世界的故事断断续续、醒来后也如其他梦一样大部分会忘却，但是残留的一些信息，还是让刘启非常羡慕。时常会想，要是真的活在那个世界该多好……
发了会愣，刘启起身穿了裤子，上身套了件短卦，来到院子里，用水缸里的水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折了根细柳枝，用柔软的毛刺在嘴里戳了几下，这是跟梦里的人学的，不过显然刘启没有“电动牙刷仙器”，只能凑合。
来到前厅，母亲在西厢房做饭，煮大麦，粗略磨过皮的大麦，煮熟后口感仍然会很粗糙，下咽时会喇嗓子，不过有的吃已经不错了。刘家堡里的堡民基本都姓刘，族人很团结，使得刘家堡的境况比周边的村落好得多，起码再困难的年景也没饿死过人。
刚走到西厢门前，听见父亲对母亲说：“最近做饭省着点，乡里来人说夏粮涨了，说是北边跟女真鞑子打起来了，加了税，今年估计不好过了。”，没听见母亲的回答，估计只是点了点头。
刘启没进厢房，转身去了院子里活动身体，这套“军体拳”也是跟梦里学的，边活动身体，边想：“梦里的狗都吃的比这里好，住的也好，穿的也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威恩并行
“不能寒了这些为了赵国中兴大业赴滔倒火的义士之心啊！汪相公！”
许翰说道最后，已经有些声嘶力竭，声音中带着鼻音。
但是俗话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会让你觉得醒着是错的。
不论许翰说的话如何的有道理，感人肺腑，汪伯彦并没有多少触动。
“我知道许大学士是忠诚之人，不过自古以来，凡是战事，哪有能保证必胜的？”
“那汪相公的意思是？”周心远搞不懂了。
“这件事还需我再慎重考虑考虑，暂时没法给你们答复，你们回去等等吧，等我想好了，会派人通知你们。”汪伯彦说道。
赵良听到这奸臣不打算交易，想拖延时间：“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等我们出门后，派大军过来围攻我们。”
“你这话说的，我没有办法给你保证啊，只能保证我不会针对你们，谁知道你们出了门会不会招惹到其他的官宦。何况你们的要求，并不是我能立即办到的，必须得官家点头才可以，这事急不来。”
赵良还想再说，许翰制止了他，然后说道：“那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我们回去后等汪相公的消息。”
“告辞不送。”汪伯彦立即应道，说完端起旁边小桌上的茶杯，开始喝起了茶。
被“端茶送客”的几人，多的话也被堵在了嘴里。
几人告辞后，带着完颜宗隽出了汪府的门，一路没有再起波折。
“我们真要在这里等吗？我觉得这汪伯彦很不可靠，是个笑面虎，刚才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走在路上，赵良问道。
“许大人的意思呢？”周心远觉得许翰对汪伯彦更了解一些，征求他的意见。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汪伯彦一点诚信都没有，保不准等来就是赵国大军。”许翰说道。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这次的交易就算失败了？”赵良有些不甘心，这次的任务，刘信启的期望很大，来时对自己多番交代，本以为有金国王爷这个筹码，应该很容易达成刘信启的期许，没想到结果竟然是几人白跑了一趟。
“我这两天拜访好友，得知杜充接替宗泽的东京留守之后，已经全部放弃了河北诸地的义军，全面推翻了宗泽的抗金策略，停止了对抗金义士的支持。金国现在也趁机放松了对东京的进攻，麻痹杜充，然后正在全力剿灭河北的义军。看朝廷的态度，官家肯定是支持投降和谈的，所以你们的要求应该不会被答应。”许翰解释道：“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可能，还不如回去登州再谋发展，说不定现在金国已经从陆路攻打登州了。”
“啊！！那我们快回去吧。”赵良惊道。
“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完颜宗隽说道。
听几人的交谈，完颜宗隽感觉若是真的就这么回道登州，自己估计十有**会被阵前祭旗。
“我们完全可以威恩并行。”完颜宗隽说道，用了一个“我们”，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增加其话语中的可信度，消减几人的戒备心。
周心远给眼中稍带迷茫的赵良解释了一下这个成语，“威恩并行”意思是威力与恩德一起用，出自《后汉书·李恂传》。
“你细说说。”周心远说道。
“首先是威，我们目前必然不能在运河上等待汪伯彦的回复，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我相信以你们的武力，完全可以在汪府来去自如，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汪伯彦的房间。我们完全可以走之前，派人晚上去他的房间，给他提醒提醒，让他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至于说恩，可以在扬州设置一个兴汉盟的驻地，而且这应该也是必须的，不然兴汉盟就会对都城的信息一无所知，有这个驻地就可以及时将都城的重要信息传递会登州。同时有了这个驻地，也就可以与汪伯彦继续联络，等待其回复。万一有可能，他还会继续交易，毕竟我也算是赵国与金国和谈的诚意。”
等完颜宗隽说完，大家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完颜宗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目前，完颜宗隽宁愿被交给赵国朝廷，也不愿再回登州，登州的兴汉盟太刚了，若是再次回去，他的性命就如无根浮萍，飘摇无定。
说不定那天就突然被交代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本来也要在扬州留人建立驻地，还要在这里开店售卖登州的货物。”赵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人今晚走一趟汪府，提醒提醒这汪相公，让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众人回到船上后，赵良带着两个战士和装备留了下来，其他人包括完颜宗隽、许翰立即上船离岗，打算从瓜州镇进入长江，然后顺江而下，出海直接回登州。
许翰也会跟着去登州，他打算去登州看看，看看兴汉盟是不是如周心远一路上对他宣传的那么好。
……
八月二十三日晚上亥时。
赵良带着两个战士来到了汪府侧面的围墙边。
下午的时候，赵良已经带着两个战士将汪府周围的环境查探清楚，大概清楚了汪府大小，依照白天走的那一趟，基本保证不会找不到汪伯彦的房间。
这个院子之前应该属于哪个富商，建设的格调很高，但是并没有做特殊的防守设施，没有太过考虑防盗，所以围墙建的并不高，最多一丈高。
三人连人梯都不用搭，直接助跑两部，在墙上踩了一脚，就翻上了墙顶，赵良蹲在墙顶上朝里看去，里面是个小院子，两面有房间，对面则是个拱门。
招呼了下另外两个战士，三人都翻进了院子。
赵良举刀走在前面，两个战士举弩弓走在其左右后侧，三人注意不同的方位，基本保持了没有视线死角。
走出这个小院子的门洞，赵良凭着方向感觉朝着白天去过的房间走去，不敢随着小径多绕，怕乱了方位，遇到墙就会直接翻过去，遇到房子才会绕一绕。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功而返
走了有一百多步，赵良方才看到了熟悉的环境，然后顺着记忆来到了白天来过一次的房门前。
用手指在纸窗上戳了个洞，朝房间里看去，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亮光，也没有人活动的动静，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应该是有人在房间里睡着了。
将手中的刀顺着门缝往进插，本以为可以顺利插进去，然后撬开门栓，没曾想这门的两扇门页的结合部位是台阶式的错位结合，两层突出相结合，刀尖插进门厚一半的位置就不能再继续前进。
“有钱人就是好，门都跟我们的穷人的不一样。”赵良嘀咕了一声。
然后也不打算继续潜入，后退一步，直接猛的超着门缝位置狠踹一脚。
只听“咔嚓”一声，门里面中间的门栓直接被踹断，两扇门页洞开。
随着门被踹开，赵良直接冲进房间，绕过屏风，冲进里间。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这时也被惊的做起，在昏暗的房间里赵良勉强可以看清，这人双臂在后，撑起上半身，面色上带着恐惧，朝着赵良看来。
不是汪伯彦，这是一个中年的妇女。
“遭了！”
赵良立即上前，掀开被子，被子里确实只有这一个女人，一把抓住妇人睡衣领口，然后将刀架在其脖子上：
“汪伯彦呢？”
“啊！！饶命！饶命！”这妇女被吓得大喊大叫。
“别叫！告诉我，汪伯彦呢？快说！不然我一刀砍了你。”赵良大声喊道。
妇女被喊了一句，止住喊叫，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今晚睡在哪个妾室房间。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
赵良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失误，臆测确定汪伯彦在这个房间，刚才用脚踹开门，声响巨大，汪府里的人肯定都都被惊动了，再想找到汪伯彦就难了。
扔下这吓得要死的妇女，赵良带着两个战士又出了房间。
“你们两个没有见过汪伯彦，不能分开行动，跟着我，我们找找看，不行了就先撤，下次再来。他汪伯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赵良安排到。
然后三人一起在府邸里找了起来。
这会儿，府邸里的家丁、下人已经都被惊动，有家丁头目和官家在四处组织人手，到处都是大喊大叫。
三人在府里乱窜了一阵，竟然没有人制止。
“站住，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
在后院的一个门洞前，三人正准备进去查看，被一个官家模样的人叫住。
赵良转身，准备搭话诓骗，没想到，这官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大声喊：“刺客在这里！刺客在后院！”
边喊边远离三人，朝前院跑去。
“刺客在这里！此刻在后院！”
“要射他吗？”有战士问道。
“不了，暂时不需要伤及无辜。”
正打算进后院查看，前院随着官家的大喊大叫，此起彼伏的想起回应，人数众多。
赵良放弃了继续行动：“撤吧，后面再来。”
三人选了个方向，爬上房顶，直直的朝府邸外面冲去。
刚远远的看到院墙，没想到在紧贴院墙的的屋顶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人留着罕见的短圆寸头，一身劲装打扮，双手各握一把唐刀，身材魁梧，应该武力不低。
“来都来了，怎么不打招呼就想走？”这人对着三人说道，同时双臂升起，亮出刀刃。
示意要想逃，得先过他这一关，一对三也没有胆怯，看来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
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刀光。
“造型不错。”赵良没有回答，直接赞了一句，然后举刀朝其冲去。
这人被赵良的赞语弄的一愣，还在思量“造型”是什么意思，看到赵良直接冲了过来，连忙收起心思应战。
左手刀向前打算挡开赵良砍来的刀，右手刀稍稍缩后蓄势，打算在赵良被挡开刀后，导致洞门大开会这身形不稳，再向前突刺。
设想的很好，结果左手刀被赵良一刀砍飞，刀上传来的巨力让双刀客的左手根本握不住刀把。
形势突变，正准备右手刀向前接替防守，手还没动，赵良的刀已经架在了其脖子上。
一合败敌！
“想死？想活？”赵良问道。
“想活！”双刀客很是干脆，回答也很光棍。
“知不知道汪伯彦现在在哪里？”赵良再问。
“不知道。”
“嗯？”赵良将刀稍向前，划破其皮肤，双刀客感觉到脖子上有血顺着刀刃流下，立马慌了。
“等等，我真不知道，汪相晚上一般自己决定去找哪房妾室，妾室房间都在后院，我们下人、门客不得邀请不能进入后院。而且我听府邸里的老人说，这个院子原来的富商有建造密室用来存放金银，想来汪相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躲进了密实。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密室在哪里。”
双刀客说话语速很快，交代的也很清楚。
“刀扔了。”赵良说道。
双刀客听话的立马将右手的刀扔下。
赵良回头看，有大批的火把正在朝这个院子赶来。
收回刀，在双刀客由惊变喜得眼神中，一手刀砍在其脖颈侧面，然后一手提着晕倒的双刀客，一手握刀，跳下了院墙，带着两个战士，朝着白天租的房子赶去。
……
“是啊，这下打草惊蛇了，下次就难了。”
“原本还打算追上船队返回登州，看来我只能在扬州多留几天了。”
这是双刀客醒来时听到的谈话，依照之前在江湖上培养的习惯，强行控制自己没有睁开眼睛，身子也没有乱动，只是全身肌肉微微颤动，感受了一下自身，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捆绑束缚，正打算微微睁开眼睛查看周围形势。
“既然醒来了，就过来吃点东西，等下还有事情问你。”
听声音，应该是昨晚和自己交战的“刺客”。
不再装睡，睁开眼看向四周，自己正处于一间不大的房间里，看房间布置和大小，应该是普通的民房。
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两个人。
站起身朝两人小心问道：“敢问壮士，不知道带我到这里来有什么吩咐？”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贪生怕死
“你先过来坐下。”
赵良指了指四方桌子一边的凳子，对双刀客说道。
这刀客也听话，看来是混久了江湖的老油条，知道什么是“识时务”，直接按照赵良的安排坐在方桌一边的凳子上。
“叫什么名字？”赵良问道。
“我叫尉迟剑，尉迟恭的尉迟，刀剑的剑。”规规矩矩的回答，一点也没有了昨天晚上站在屋顶上的风流气势。
“那你是尉迟恭后人？”赵良好奇。
“不知道，家里没有族谱。”尉迟剑回道。
“你在汪伯彦府里是什么位置，负责做什么的？”赵良再次问道。
经过两刻钟的问讯，赵良基本对这尉迟剑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尉迟剑是一个标准的江湖老油条，知道赵良等人敢夜闯右相府邸，肯定是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不过能看出来，这三人绝对不会将他的小命放在眼里。
而且以他半辈子的经验，这赵良手里最少有几十条人命。因为赵良不时看向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清冷的漠视，看自己这个大活人，就如同是看猪狗牛羊一样。
尉迟剑是在靖炎帝将首都迁到扬州城后加入的汪伯彦府，汪伯彦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奸臣，在民间的名声很臭，所以花费了大量的财力雇佣了一些江湖高手守卫府邸、护卫自己的安全。
尉迟剑就是其中之一，武力在这些江湖高手门客中能排进前三。
“你对汪府的构造熟悉吗？”赵良问道。
“除了后院是汪相的心腹看守，我没有去过之外，其他地方我都还算熟悉。”这是体现自己的价值得时候，尉迟剑不敢有迟疑和隐瞒。
他进入汪府是为了钱，对汪伯彦并没有多少忠诚。
赵良拿出纸笔，一边问尉迟剑，一边根据自己两进汪府的记忆，画起了汪府的构造图，小半个时辰之后，除了后院的一小部分还空白，其余的部分都已经很清楚。
但是最重要的就是后院这部分，因为汪伯彦晚上会留居在后院，昨晚就是因为不知道这点，白跑一趟还打草惊蛇。
“这汪伯彦的府邸有多少守卫人员？”
尉迟剑默算了一会儿回道：“像我这样招募的门客有二十多，具体的数量，这些人来来去去，我也没有仔细数过。除了我们，还有官家派下来守卫相府的一个都的禁军，这一个都的人马基本都被汪伯彦养熟了，虽说不归汪相统属，不过平时都可以随意指派。”
赵国施行的募兵制，有禁军、厢军、乡兵和民兵等，前三者都是募兵。
禁军属于国家最精锐的部队，常驻京城。
编制为厢、军、营(指挥)、都4级。
厢辖十个军，军辖五个营，营辖五个都。一个都辖两个大队，一个大队辖五个中队，一个中队辖三个小队，一个小队三个士兵。
大队里有一些特设职位，比如押官、队头、副队头、左右傔旗、旗头、军校等，旗头一般是大队里最能打的，军校则是阵后督战的。
所以算下来一个都的人数在一百以上浮动。
“棒！棒！棒！”
门外有人敲门，一重两轻，是自己人，表示安全无事。
虽然信号正确，不过赵良仍然谨慎的拿起刀来到门口，顺门缝往外看去，是派出去在城里打探消息的战士回来了。
打开门让其进来，出门看看了，没有异状后，又将门关闭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后续影响？”
赵良这是问昨晚三人夜闯右相府，有没有什么后续的影响。
战士坐下来，喝了口水方才回道：“街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汪伯彦的府邸有禁军在巡守。我绕着府邸转了一圈，大概数了下，有超过一百人。”
这个数字虽然与尉迟剑说的相同，但是这却是不正常的。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白天能有一百人巡守，晚上肯定也会有，这就说明汪伯彦对自己的府邸，加派了守卫。
若是一天三班倒，则最少有三个都的禁军在守卫汪府。
没等赵良再问，出门打探的战士再次说道：“除了这个，我还发现了一件严重的事，四方城门和各坊市的出入口告示栏上，都贴上了赵上尉你的通缉令，通缉令上有你的画像，不过好在画的并不像，不是熟人，拿着画像对着上尉的脸，应该都认不出来。”
赵良有些无语，自己也有被全城通缉的一天，还是在赵国首都。
“这汪伯彦真是怕死啊。”另一个战士感叹道。
“能坐到右相的位置，当然会很惜命。”赵良说道。
“可是李大人和许大人就不会，可以为了自己的理念放弃高官厚禄。”这战士又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来商量一下后续的行动计划。”赵良打断了战士的感。
房间里还有一个外人，不好将李纲和许翰牵扯进来。
八月二十四日白天，赵良在城里又租了另外两处房间，狡兔三窟，避免被汪伯彦的人堵的无处可去。
下午休息了一小会，三人将尉迟剑绑结实，扔在租屋中，再次来到汪府外。
亥时，天上无月，夜里漆黑如墨，以战士加强过的目力，最多也就三十步的可视距离，估计普通人会伸手不见五指。
汪府前后门都有一个中队的禁军看守，四周围墙边也有中队编制的禁军在来回巡逻，可谓是守卫森严。
赵良三人在前后门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破绽。
“只能快速突袭了，西北角的位置，守卫大概一分时间走过两次，我们要在这个间隔时间内，翻墙进入院子内，明白了吗？”
“明白！”
在赵国，计时工具有许多种，常见的有两种：一是“日晷”，二是“漏”。
日晷中间的长针会在圆盘上留影，用于计时。
盘上一个时辰会被细分为八刻。一刻又分成三分，这分不是现时的分钟，而是“字”，在两刻之间，用两个奇怪符号来刻，所以叫做“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浑水摸鱼
字以下又用细如麦芒的线条来划分，叫做“秒”；秒字由“禾”与“少”合成，禾指麦禾，少指细小的芒。秒以下无法划，只能说“细如蜘蛛丝”来说明，叫做“忽”。
“忽然”一词，忽指极短时间，然指变，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在极短时间内有了转变。
时间单位分的再细，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都是枉然，所以一般人常用的最小时间单位是“刻”，最多精确到分，如果需要更小的时间单位，则会使用“息”，即一呼一吸所用的时间。
赵良使用“分”这个单位，是因为兴汉盟对时间单位做了精确，刘信启按照后世的时间概念，依照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一息等于六秒，将一分化做了五十息，一般的士兵能数到五十息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再多误差就会非常的大。
所以兴汉盟使用的时间单位就是天、时辰、刻、分、息。
在刘智木做科研的时候有时候会需要更加精细的单位，才会使用秒，一息六秒。
在一波守卫举着火把走过之后，
赵良在心里默数了二十息。
“走！”
三人立即从藏身处冲出，五息时间冲到墙角，踩在墙上借力，然后翻上墙，据白天审问尉迟剑得知，这处院墙里面是一间杂物院子，放着各种工具杂物。
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后，立即跳下墙。
总共用了十息时间，就再一次进入到了汪伯彦的府邸。
正准备往里走，赵良突然止步，朝着小院子的一角看去，只见墙角有一个狗窝，狗窝边拴着一只狼狗。
这只狗这时已经醒过来，朝着赵良三人的方向看过来。
“嗖！”“嗖！”
两支弩箭直接朝着狗射了过去。
另外两个战士也看到了这条狗，直接扣动了手里弩弓的扳机。
“汪！”
在被射中之前，狼狗还是叫出了声。
“快来人！杂物院有人进来了。”院子外面立即传来喊叫声。
“撤！”再次翻上墙，远处已经有一个中队（10人）的禁军正在朝这边巡查过来。
赵良三人没敢多耽搁，直接跳下墙。
“什么人？站住别动！”
禁军虽然看不见，不过能听见这边有异响，立即出声示警，并且快步跑过来。
赵良三人当然不会站住不动，快步跑开，一路上躲躲藏藏，避开了夜巡人，回到了租屋。
赵良一路上都很沉默，回道屋子里，直接坐在方桌旁，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一口喝干。
“****”
一句河北路方言的脏话吐了出来，压抑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一些。
自从加入兴汉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在汪伯彦这里碰了个满头包。
“上尉，下来怎么办？我们还要‘提醒’汪伯彦吗？”
有战士问道，今天的行动，说明了就凭他们三人，根本就不能像完颜宗隽说的那样，在汪伯彦府邸里来去自如。
赵良高估了己方人手的战力，也低估了作为一国右相的权势和他对自己性命的爱惜程度。
刚才要不是赵良果断撤退，估计很快就会被府里府外的守卫围个结实，三头六臂都没用。
“看来这事近期是做不成了，只能等汪伯彦松懈了，方可再试试。”赵良估摸着。
然后看向尉迟剑，考虑该这么处理这个人。
刚决定要将其带回登州，没想到尉迟剑却主动开口：
“其实你们钻牛角尖了。”
尉迟剑看到赵良看自己的眼神，以为他要杀人灭口，赶紧献言献策。
“什么意思？”赵良问道。
“并不是晚上就方便行事，汪伯彦肯定也知道晚上会让你们有可乘之机，所以必然会在晚上加强防守。换个思考方向，白天也是有机会的。”尉迟剑说道。
“哪里有机会？”赵良疑惑，那些士兵就驻扎在汪伯彦府邸周围，白天的人也不会少。
“汪伯彦对自己的府邸加强了守卫，但是他肯定不能大动干戈，在全城重兵把守，毕竟他不是官家，公器私用不能太过分。而且他是有官职在身的，需要前往扬州行宫办公，来回路上就是你们的机会。”尉迟剑说道。
“对啊！以我们的速度，抢了人就跑，他们骑马也追不上啊。”有战士惊喜道。
“照你这么说，汪伯彦肯定也会知道来回路上是薄弱点，那他肯定会有很多跟随的护卫吧。”赵良质疑道。
“再多还能有府邸里驻扎的多吗？而且白天街上行人多，你门也好浑水摸鱼。”尉迟剑再次建议道。
赵良觉得其说的有道理，决定试一试，而且他们只是打算给汪伯彦“提醒”一下，并不需要真的将其劫持走，所以难度会降低很多。
八月二十五日卯时（5时），赵良三人分头行动，唯一见过汪伯彦的赵良盯着汪府，然后等汪伯彦出门后，跟踪了解起前往扬州行宫的行走路线，另外两个战士则对扬州城进行密集的扫荡画图，为后续规划行动和撤退路线做准备。
八月二十五酉时（18时），赵良远远跟着汪伯彦的车队回道汪府后，返回了租屋。
一进门就传来一股臭味。
仔细一看，原来是尉迟剑拉在裤子里了。
尉迟剑被羞耻的满脸通红，又不敢对赵良生气，抿着嘴不说话。
赵良上前解开其身上的绳子，然后给了他一套自己的换洗衣物，让他去屋外的溪水边清洗。
“别想着跑，被我们抓住，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赵良警告道。
“不会的。”尉迟剑答应后，连忙出门去清洗了。
等了一会，两个战士也相继从外面回来，并且带了些吃食。
三人和清洗完毕的尉迟剑吃喝完毕，又坐在一起讨论行动计划。
一直到深夜，方才讨论出三个方案，只等明天实地看过后再确定。
八月二十六日，赵良三人将三处行动地点都查看了一边，最后确定了一主一副两个方案。
主方案的行动地点位于一个坊市的旁边，这个坊市是一处市集，大街上也有很多店铺，人来人往，人流很是密集，方便行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当街抢人
副方案的行动地点也位于一个坊市的旁边，这个大街左右都是普通市民的居住坊，大街左右到处是密集的胡同、小院子，虽然大街上的人流较主方案的地点少一些，但是周围的环境很适合撤离。只需要翻几堵墙就可以甩掉追兵。
确定方案后，赵良三人下午就没再乱跑，吃饱喝足后开始保养装甲、武器、弩弓，养精细锐。
八月二十六日酉时，赵良从行宫出来，马车前后左右都有禁卫护卫，朝着汪府返回。
赵良三人在汪伯彦的队伍前方一里左右同步前进。
到达主方案地点的街坊之后，三人分开隐匿在人流之中，等待汪伯彦的马车队通过。
半刻钟后，汪伯彦的队伍来到这处街区，前面有家丁开道，劈开人群，开辟出通道，然后是两个中队的禁军守卫，接着是汪伯彦的马车，马车左右各有一个中队的禁军守卫，最后还有一个中队的禁军殿后。
“这狗官，不干实事，出门的排场倒是挺大。”
赵良站在街边，听到一个路人对同伴说道。
“禁言，小心你想像那些太学生一样，被斩首示众。”同伴劝阻道。
“哎，什么世道啊…”
汪伯彦的队伍前半部分已经经过了赵良的旁边，赵良拿出一个长布条，将自己的面目蒙了起来，然后掀开身上的斗篷，露出斗篷下的装备。
“狗官！拿命来！”赵良对面的街上边冲出两个彪形大汉，与赵良同样装扮，上来就直接砍倒了侧面的几个禁军守卫，然后和两边围堵过来的禁军缠斗在一起。
赵良这边的禁军刚想去帮忙，被马车车辕上坐着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止住：“别去，护住马车，贼人肯定不止这两个。”
然后对着车夫喊道：“别停，继续前进。”
赵良看到马车周围的禁军没有按照计划被全部调开，也不再等待，猛的一跃，追上马车，手中长刀左劈右砍，砍倒几个挡路的禁军，然后飞身一脚将车辕上的管家踹下车。车辕另一侧的马夫也被管家带着滚落车辕。
这一番动作直接惊了拉车的两匹马，马车速度徒增。
顾不得其他，赵良伸手掀开车厢前面的帘子，看到车子里坐的就是汪伯彦。
“这次没错了。”心里暗道，然后扯过缰绳，猛的向后拉，将马匹控制住。
就这一会功夫，这马车已经冲出了一百多步，将禁军守卫甩在了车后。不过前面少了人开路，大街上到处都是人，赵良并不能利用马车快速突围，不然就会导致很多的无辜百姓的死伤。
转身将汪伯彦从车厢中拉出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汪伯彦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
赵良一拳击在其腹部，将汪伯彦打的弯腰缩成了“熟虾”状，然后提起其腰带，冲进了旁边的小巷。
“贼人站住！别跑！”
“快追，贼人抢了右相朝那边去了！”
大街上乱成了一锅粥，四散逃命的百姓和追捕赵良的禁军守卫纠缠在一起，只有十几个禁卫顺利进入小巷子。不过从巷口看过去，巷子里已经没了汪伯彦的身影，巷子最里面是一堵墙。
这是一个死胡同。
赵良带着汪伯彦翻过墙后，继续跑了一段路方才停下，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将其扔在地上。
之前将汪伯彦扔过墙的时候，摔断了其左手手腕，这会正用右手扶着左臂痛呼。
“吱！”的一身，巷子里的一个院子门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小孩的头，朝外打望。
赵良将刀刃指向那边：
“进去，将门关紧了，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是！”小孩看清后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脑袋，关了院门。
没有人再打扰两人的交谈。
赵良拿下自己的蒙面巾，蹲下身子面对汪伯彦：“汪相公，可还认得我。”
汪伯彦先是不敢看，赵良用一只手搬过他的脸，朝向自己。
“认得，认得，你是登州来的抗金义士。”
“既然汪相公认得，那我们的交易，你可还有印象？”赵良继续问。
“这个…，实在恕我难为，我这两天在官家面前提了提，官家并没有答应。”
赵良听这话，就知道他在瞎扯。
“那你对我们还有什么用？不如杀了你这奸臣，为那些枉死的太学生和河北抗金义士报仇？”赵良说道。
汪伯彦一惊，不敢再推脱：
“有用！有用！我再去说服官家，肯定可以的。”
“让我怎么信你？你看你这几天的阵仗，明显是在防着我们登州，看不出来有和我们交易的诚意。”赵良问道。
“请务必再相信汪某一次，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汪伯彦诚恳的说道。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我们在朝中也是有人的，两天之内，我要看到你将此事提到朝堂之上。”赵良要求道。
“行，我回去就准备，保证在两天之内将你们登州的义举在朝堂上公布于众。”汪伯彦满口答应，看到可以活命，脸色已经带上了喜色。
“那汪相公，告辞了！”
听到这条巷子口外面已经有官差巡查过来的声音，赵良不再多呆，直接攀上屋顶撤离。
弯弯绕绕，回道租屋，先在院子四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状，方才进屋。
开门进去之后，发现两个战士已经回来，在屋子里休息等待。尉迟剑则在准备酒菜，这些酒菜都是其从外面买回来的。
今天出发“提醒“汪伯彦，尉迟剑已经没有用处，所以就没有将其捆绑，让其自己回去。
不过尉迟剑自己却不打算回去了，汪府里丢了他，好多人看到他被贼人掳走，这几天又出了这么多事，若是他再回去，先不说能不能活，就算活下来，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索性就暂时留在了这里，看看事情的进展，如今世道飘零，登州来的这些猛人武力非凡，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老江湖从自己多年的经验中，嗅出了登州兴汉盟的不凡。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则不赦
“顺利吗？”有战士对赵良问道。
“顺利，那汪伯彦已经答应在两天之内将我们登州的义举在朝堂上公布，我们就暂时再等等消息。”赵良回道。
……
以为事情顺利的赵良，第二天上午出门就被满城巡查的禁军士兵给堵了回来。
刚走到租屋所在的坊市接口，就看到一队禁军在盘问坊市里的居民，问了几句之后拿出来一张画像对居民问道：
“看一看，是不是这个人？”
居民看了看后回道：“看起来有一些相像，不过这三人确实如你所说，身材高大魁梧，而且早出晚归，从不与我们这些街坊里的人交谈。”
“你回去叫人，就说这里有嫌疑人员。”禁军小队长对手下吩咐到。
赵良听到这里，连忙往回走。
一进门，立即安排到：“收拾东西，换个地方，快点。”
三人和尉迟剑连忙收拾东西，本打算从正门走，没想刚走到街口，就看到有街坊带着大队人马朝这边走来，立即回身又转到后门，翻了好几个院子才绕出这个坊市。
来到大街上发现有更多的禁军在街上巡查，不时就有人被挡住询问，手里还有画像对比。
几人专走小巷子，小心避开巡查军士，绕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另一处租屋。
“这无耻的贼人，我去杀了他！”
进屋后，暂时确定安全，有军士忍不住说道。
赵良忍住心中愤怒，现在就算杀了汪伯彦也无助于事，反而前期的工作都白费了。
“尉迟，我问你几个官员，你想想，有没有知道他们住处的。”
“您问。”尉迟回道。
赵良问了之前许翰约出来的几个官员，尉迟剑回答只知道其中两个的住址。
八月二十七日晚，在许翰的带路下，赵良分别拜会了这两个官员，“友好”交流之后，对照两人的回答，赵良得知汪伯彦不仅没有在朝堂上提登州抗金的义举，反而对靖炎帝汇报扬州城有一批金国奸细，自己都差点被刺杀。
这才有了白天的满城搜索。
八月二十八日，白天继续躲在租屋里，晚上赵良三人再次来到汪伯彦府邸，发现府邸的守卫又加强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守了个水泄不通。
今天晚上三人来的早，几乎天刚黑，就已经到了汪府附近，赵良打算趁汪伯彦休息之前闯入，然后直奔上次议事的房间，将其堵在那里。
据尉迟剑交代，这个房间是汪伯彦的书房，汪伯彦除了休息，一般都呆在这个房间里。
“好了，分头行动，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佯攻之后及时撤退，别在这里丢了性命。”
“明白，上尉！”两个战士答应道。
接着两人分别朝前后门而去，赵良则继续等在原地。
“汪伯彦狗贼，爷爷今天来收你的小命。”
过了一会儿，汪府前面突然一声巨吼，接着就是各种惨叫声想起，赵良能想象到，战士肯定在前门大杀特杀。
赵良这边巡守的一部分禁军立即被调走，支援前门。
还没等前门的动静停下来，后门又想起禁军的喊叫：“这里也有，后门也有，快来人啊！”
赵良只听到附近有军官命令：“这是贼人声东击西，快！剩下的人去后门。”
接着就看到两队人马赶向后门。
等人走过，赵良不再迟疑，立即冲出藏身之地，翻上围墙，在房顶上快速奔跑突击。这次赵良驶出了全力，跑过之处砖瓦碎裂，速度快若闪电，院子里的人就算看到也反应不过来。
几息时间就到达了汪伯彦的书房，刚好看到汪伯彦被五六个护卫护着出门，估计是打算前往后院密室躲避。
赵良一声不吭，直接从房顶跃下，两只手握住投枪，双手接连投出，汪伯彦两侧的护卫，就像串糖葫芦一样，被投枪穿透，带着向后飞去。
汪伯彦只感觉，一眨眼，自己两边的护卫就已经空了。
投出投枪的赵良，拔出长刀，一刀就解决了汪伯彦前面的一个守卫，将刀架在了汪伯彦脖子上，冷声质问道：
“汪相公，两天时间到了，你怎么解释？”
一股尿骚味传来，汪伯彦看到赵良杀气凛然，吓得两股颤颤，脚下有水迹渗出。
“看来汪相公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赵良又补充道。
“饶命啊！壮士，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照办，您要什么都可以，金银财宝、权势女色，我都给你，都给你，求求你饶命！”
“我们进屋谈。”赵良说道：“让你的人都撤了。”
“撤了！都撤了！”汪伯彦对赶来围在周围的禁军士兵喊道。
不过并没有人真的撤退。
赵良直接将刀向下，一刀划在汪伯彦左臂上，血“呲”的一下飙出。
“大胆，快放了相公，不然诛你九族！”有守卫军官喊道。
“相公，你这手下很忠心，要不然我杀了你，然后让他带兵收复京东，来登州诛我九族，如何？”赵良对汪伯彦说道。
“你们都退下，你们想让我死吗？！谁不退下，等我后面杀了他全家！”汪伯彦被砍了一刀，已经被吓得气急败坏。
那些禁军看形势不对，赶紧退出院子，但是没有走远，就在院子外面围着。
赵良带着汪伯彦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堵住了外面的视线，方才收回刀：“汪相公，你言而无信，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你说该怎么收场？”
“这次我一定做到，我现在真的认识到你们的厉害了，诸位猛士勇力过人，抗金之事必然属实，我明天就像官家汇报。”
“‘一再则宥，三则不赦’，你是读书人，这点道理还能不懂？你这已经两次失信于我，我还在怎么信你。”赵良回道。
这句话出自《管子·立政》，意思是第一、第二次可以宽容，再三违犯则不能赦免。
“诸位猛士进出我这府邸如同探囊取物，我若是再失信，你们只需直接取我项上人头，不用和我多言。”汪伯彦誓言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告一段落
“好！这话正是我想说的。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你除了要向官家汇报我们登州的义举之外，还得先撤除你汪府所有加派的守卫，你自己出行也不能多带守卫。”赵良要求道：
“不然明天上午，我若是发现你的守卫还在，我就直接一箭要了你的老命，让你连见官家的机会都不会有。”
赵良说完，取下背后的弩弓，朝着房间中的立柱，瞬息间连续射出十箭。
射完箭矢，不等汪伯彦反应，再次提着其腰带走出了门，将刀架在汪伯彦脖子上，在众多禁军瞩目“护送”下，一直走出了大门。
让汪伯彦命令那些守卫不得跟随，走出两百步后，丢下汪伯彦，快步跑远。
这连续的行动，接连向汪伯彦展示了其过人的武勇、威力强大的弓弩武器和超快的行进速度。
相信汪伯彦这次能有一个彻底清楚的准确认识，如是他还是失信，则说明这人完全冥顽不灵，可以放弃将他作为联系朝廷的突破口，一杀了之。
汪伯彦被军士接回府后，没有先换洗被尿湿衣服，直接先来到书房，走到屋子中间被赵良当靶子的立住前，看到十只箭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钉在立住上，箭矢与箭矢之间的间距都基本相同，伸手握住一只箭，用力一拔，竟然没有拔出来。
叫来一名勇武家丁，这家丁单手握住箭杆用力一拔，也没有拔出。认真起来后，双手握住箭杆，一脚踩在立柱上借力，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箭矢拔了出来。
汪伯彦拿来一支细笔，折断后将笔杆探入箭孔，发现竟然有一寸多深。
这可是完全干燥透的积年老木，竟然被射入一寸多深。
“这登州的兴汉盟不可小觑啊。”汪伯彦说道，全然没有了之前怕的要死的样子，看来之前都是为了活命佯装的。
“我已经问过，刚才前后门只有一个刺客，却杀死了我们二十多人。”官家对汪伯彦汇报道，然后建议道：“老爷，我们是不是该换个策略了。”
“确实不能在硬顶了，不然我这老命估计不保，先得稳住他们才可以，不能让他们将我列为敌人。”汪伯彦说道：“这伙人武艺高强，我与之为敌，就若玉碰顽石，得不偿失。”
“安排下去，撤了守卫，反正让这帮酒囊饭袋守着也无济于事。”
“是，老爷。”
……
回到租屋的赵良，发现两个战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都不是重伤，依照以往的经验，以战士的体质，一两周就可以完全恢复。
明天只能赵良一人前去查看，三人商议了一会，两个战士换着值夜，让赵良好好休息了半晚上。
八月二十九日卯时，赵良早早来到汪府附近，发现汪府周边的守卫已经全部撤走。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从后院绕过来一辆马车，在前门等候，过了一会，前门打开，汪伯彦带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先是站在门前环顾一圈，赵良藏了起来，没有被发现，过了好一会，汪伯彦才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朝着扬州行宫而去，这次没有多的护卫，算上马夫、官家，总共只有不到十人。
等到天色大亮，赵良发现街上巡查的禁军士兵也撤除了，就连城门口、坊市公告栏上自己的通缉画像也被清理。
八月二十九日晚，赵良先去了两个官员的家里，询问得知，汪伯彦今天确实已在朝堂上提出了登州义军抗金的义举，并且告知靖炎帝，已经战胜金国水师，并俘虏了金国王爷完颜宗隽。
但黄潜善带领的官员不相信，当堂反驳，称口说无凭，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询问过后赵良再次来到汪伯彦府邸，时间已经到了戌时，但是汪伯彦仍然在书房等待，知道赵良今晚要过来。
“既然汪相公已经兑现承诺，那我就再回登州带完颜宗隽过来给你。此事就暂时先告一段落吧。”
汪伯彦回道：“我会继续推进为你们登州义军正名的事，不过这种事确实急不来，毕竟朝堂上不是我说了算。”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赵良将两个战士留在扬州，有上士**负责，**是赵良的本家，一个村子出来的，赵良将其留在杭州，是存了私心的，给他立功的机会。
告别两人后，赵良从陆路返回登州，顺便探查这一路上赵金两国的战况。
……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対马岛北面海域，莱州号和两艘县级沙船在海面上缓慢巡视。
飓风过去之后，齐州号就已经出发返回登州，按照刘信启的命令召集第二船队前来対马岛汇合。除了出海的三艘船，第三船队其他的船只人员和缴获的早船全部停在対马岛南边的港口上休整。
原本带来用作贸易的水泥，正在被第三船队的官兵和俘虏的倭国海盗使用，建造房屋、码头等。
这个港口，刘信启是不打算还了，不管是租是借，这里将回成为兴汉盟今后来往倭国和日本海的中转。
“盟主，你看那边，有水柱！”船上的瞭望手喊道。
“去那边！”刘信启安排。
船长立即指挥调整航向，朝着水柱升起的海域航行而去。
“准备武器！”
随着刘信启的命令，船上的作战人员开始检查巨弩、绳索和弩箭等武器。
等船航行到之前冒起水柱的海域，刘信启明显可以看到海面下有巨大的鱼在游弋，而且不少，能看见的就有十几只。
这是鲸鱼。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种鲸鱼，是须鲸还是齿鲸，但是对于船队来说，都一样，这鲸鱼就是此次出海的目标。
此次出海，是因为呆在対马岛干等闲着无聊，刘信启就带着三艘在海战和后面飓风中均没有受到大损伤的船只出海猎捕鲸鱼。
中国捕鲸量历来很少，只是对近岸鲸类进行过猎捕，而且后世自1981年起，已完全停止捕猎鲸鱼。
上一世世界上主要捕鲸国家有日本、英国、挪威、苏联和荷兰，特别是日本，可以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狩猎大鱼
哪怕鲸鱼肉并不好吃，凡是吃过牛肉的人都不会再去吃鲸鱼肉，但是日本每年还是会以“科研”的名义猎捕很多鲸鱼，而那些日本人则会以怀旧的名义吃鲸鱼肉。
刘信启此次组织船只人手出来猎鲸是有原因的。
在没有利用石油之前，鲸鱼对于兴汉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工业原料，鲸油不仅可以用作照明，还是非常优秀的润滑油。
除了鲸油，鲸鱼肉也可以做为兴汉盟的肉食来源，骨粉可以做肥料，其他鲸鱼皮、筋、须等都很有用处，可谓全身是宝。
最重要的猎鲸可以获取甘油，有了甘油就有了火帽，然后就可以发展后装枪了。
“准备好了。”有战士过来汇报。
“靠上去，抵近射击。”刘信启命令道。
船队靠上了鱼群最后面的一只鲸鱼，这鲸鱼一生都处于大海的食物链顶端，一点不怕船只靠近，待船只接近鱼身三十多步时。
“射击！”
嗖、嗖、嗖
右舷的三支巨弩同时射击，带有倒刺的弩箭全部没入鲸鱼的身体，鲸鱼吃痛，直接就要往下潜，不过巨弩射出的弩箭后面带着绳子，绳子上拴着牛膀胱做的充气皮球。
鲸鱼一往下潜，就被扯得剧痛，只能的又游上来，然后在海面上四处游窜，三艘船一直跟在受伤的鲸鱼后面，莱州号更是被鲸鱼拉着走。
一直到一刻钟之后，鲸鱼方才筋疲力尽。
三艘船只靠上去，刘信启也站在船舷边查看，这艘鲸鱼有近十丈长，只比莱州号的长度小一点，现在浮在海面上看起来非常的壮观。
几个战士跳下水用绳索将鲸鱼捆结实了，拴在莱州号后。
有了收获的三艘船只开始返航。
猎鲸后一般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直接在海上，用有刃的长枪割取油脂后将尸体抛弃。另一种是将尸体拉回港口，然后全部分类处理。
前一种适合远洋捕鲸，可以最大化的增大每一次出海的收益，但是非常的浪费。中世纪后期，一艘捕鲸船一次出海可以在海上呆四五年。
后一种适合近海捕鲸，对鲸鱼的利用最充分。
三艘船朝着対马岛航行，鲸鱼尸体拉在后面，刘信启看着尸体，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到。
“盟主真是厉害，竟然可以这么轻易的猎捕大鱼，这鱼这么大，可以顶几十头牛、几百头猪，今后我们兴汉盟再也不会缺肉食了。”崔武在旁边赞叹道。
焦睿被刘信启安排随齐州号返回登州了。
“还有更快捷的，今后熟悉了，就可以使用小船，贴近大鱼投枪，效率会增加更多。”刘信启回道。
“小船？那大鱼不得一下顶翻了。”崔武疑惑道。
“所以说，只能熟悉了大鱼的习性，才能这样猎大鱼。”刘信启回道。
突然，刘信启看到拴在船后的鲸鱼后面海面上浮出了几个鱼鳍，正在快速接近。
“是鲨鱼！”
后世看过一个科普帖子，鲨鱼的嗅球神经器官占到了脑容量的近两成，可以嗅到1公里外被稀释的非常厉害的血液气味。
看到有鲨鱼跟上来，刘信启终于明白自己刚才有什么事情没考虑到了。
自己只考虑将鲸鱼充分利用，没有考虑到大海里还有很多的食腐、食肉鱼类，估计这上百里的海路，鲸鱼到港就只剩骨架了。
但是将所有跟上来的食肉鱼类全部杀了也不现实，将鲸鱼拉上船更不可能，一只鲸鱼几十吨重，就算上百人合力，在利用杠杆、滑轮等能把它拉起来，现在兴汉盟最大的“州级”船也扛不住这重量，甲板也没有这么大的空间。
刘信启考虑了一会，先打开自己的属性栏查看。
姓名：刘信启
民族：汉
年龄：18
身高：188cm
攻击：15+75
防御：14+67
谋略：17+35
速度：18+105
谋略已经达到了52，之前第一次对高远使用武将卡时，系统提示对中立势力使用武将卡，宿主的谋略属性必须高于被附卡者两倍，且成功率只有两成。
现在不知道这只鲨鱼与兴汉盟属于什么关系，谋略又有多少点。
“应该够了。”刘信启暗道。
叫过来一个附了一星武将卡的战士，将其身上的武将卡抽出来，然后刘信启带上一把长刀跳下了海。
“盟主！！”
崔武在船上大声喊道。
刘信启几步游到鲸鱼尸体上，站了起来，对崔武回道：“呆在船上，谁也别下来，我有把握。”
以刘信启现在武力值，以他90点的攻击和81点的防御，加成到这不到两米的身躯里，就算被鲨鱼吞进肚子，也能用手中的刀划个洞爬出来，不存在生命危险。
几只鲨鱼在鲸鱼尸体周围游弋了一会，一只小一些的鲨鱼先冲了上来，朝着鲸鱼的腹部后侧撕咬过来。刘信启瞅准了鲨鱼的游动轨迹，猛的朝鲨鱼越了过去，入水后，右手的刀直接朝鲨鱼背部插入，接着握紧刀把整个身子俯在了鲨鱼背后。
鲨鱼吃痛，放开已经咬在嘴里的鲨鱼肉，带着刘信启朝海底潜去。
刘信启憋住气，左手呼出一星武将卡，对着鲨鱼直接使用。
系统提示：对“敌对”势力目标使用武将卡，宿主谋略属性超过目标谋略属性五倍，符合要求。
系统提示：对“敌对”势力目标使用武将卡，基础成功率两成，目标谋略属性4点，宿主谋略属性超过13倍，判定成功率提升八成，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
唰的一下，刘信启就感觉自己与身下的鲨鱼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自己心里的命令，它应该能感受到。
随着刘信启的指挥，这只鲨鱼浮出了海面，头部露出水面的刘信启大口喘气。打开这只鲨鱼的属性栏：
姓名：未知（可命名）
种族：大白鲨
年龄：10
关系：盟友
攻击：65+30
防御：63+30
谋略：4+0
速度：35+40
刘信启先拔出了插在鲨鱼身上的长刀，然后仔细查看这只大白鲨，附过武将卡后，体长已经超过8米，体重应该已经超过五吨了。
第一百九十章 対马宗家
没时间多考虑，还有三只鲨鱼在鲸鱼尸体上撕咬，刘信启指挥收服的鲨鱼朝着体型最大的一只鲨鱼游了过去，贴靠上的时候，直接对其使用了一张四星武将卡“典韦（魏）”。
这只鲨鱼的谋略也是四点，直接使用成功。
姓名：未知（可命名）
种族：大白鲨
年龄：21
关系：盟友
攻击：68+55
防御：65+60
谋略：4+15
速度：39+50
随着这头体格最大的鲨鱼被俘获，剩下的两只鲨鱼见势不妙，立即停止了撕咬鲸鱼尸体，转身游走了。
看着旁边这头附过四星卡后，体长超过10米，体重估算超过10吨的大鲨鱼，刘信启兴奋异常，不禁仰天大叫。
莱州号和其他两艘船上的水手官兵等，看到刘信启下海一会儿就收服了两只海中猛兽，也不禁大声齐喊：“盟主万岁！兴汉盟万岁！！”
“盟主万岁！”
“兴汉盟万岁！”
刘信启看着众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士气高涨，自己也在心里庆幸，之前给高慧使用了四星武将卡，使的自己的谋略值提高很多，现在才可以百分百附卡成功这两只鲨鱼。
为大鲨鱼附了四星武将卡后，刘信启的攻击达到了138，防御达到了139，谋略和速度依然保持不便。
看到这么高的属性，刘信启心里不禁想：“若是能回道后世，我这身本事也能被称为‘超人’了吧。”
在两只鲨鱼的护送下，后面的航程，再没有大型的食肉鱼类凑过来自寻死路，小型的食肉鱼则成了两只大白鲨的腹中餐。
刘信启给大鲨鱼起名为“大白”，小一些的起名为“小白”。
大白谋略属性达到19点后，刘信启感觉他的智商已经基本跟常人区别不大了，完全可以听懂人话，并且能指挥懵懂的小白做事。
“有了这两只仙兽，今后再猎大鱼就简单很多了。”崔武对上船的刘信启说道。
“是啊，有了这两只大白鲨，今后我们在这片日本海，就不会缺肉吃了。”刘信启回道。
两人边聊边叫过来之前被抽卡的战士，刘信启对其附了一张二星的“汉军士（弓）”，算是偿还。这张卡使用后，刘信启的手里剩余的武将卡就只剩下五张了，濒临“弹尽粮绝”。
返航的船队路过対马岛下县郡的府中外海，有宗家的两艘小早船靠近查看，看到莱州号后面拴着一只大鱼，本想再继续接近，被刘信启指挥着两只大白鲨吓走。
“这几天审问那些俘虏，有近三分之一的海盗俘虏是这対马宗家的人，我们今后怎么对待这个宗家？”崔武问道。
“対马岛距离登州太远了，距离倭国本岛却很近，鞭长莫及，我们现在还不能全面树敌倭国，只能暂时忍着了。”刘信启回道：“当然，等我们发展起来，这片地方、这片海域将都是我们征服的目标。”
船队进入対马岛南边的“対马南港”，这个港口名字是刘信启依照这个港口的地里位置起的，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港口在哪里，也很好记。
港口上做工的官兵和水手看着莱州号巨大的鲸鱼尸体，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上来围观。
三艘船相继靠岸，刘信启指挥众人将鲸鱼尸体拉上沙滩，然后开始解刨。
“今晚上大家全部吃大鱼肉，包括俘虏，我们大家一起过一个被肉撑的肚圆的中秋节！“
刘信启对周围围观的人大声喊道。
“哇哦！！”
“万岁！！”
众人欢呼着开始准备，连片的篝火被燃起，锅碗瓢盆全部搬出来，开始准备丰盛的晚餐。
当天一直庆祝到晚上子时，大家才散去休息。经过这场欢宴，对马海战之后接着迎接飓风，积攒在大家心中的郁气终于散去，刘信启感觉自己也放松了很多。
第二天三艘船继续出海捕鲸，刘信启命令大白带着小白，听从莱州号船长的吩咐，自己并没有再跟着去。
一直到八月十六日未时，昨天捕的鲸鱼才被分解完成，不过天黑前，莱州号和另一艘县级沙船又拖了两只鲸鱼回来。
留在岛上的人只能换班继续分解，而且刘信启发现由于大量的鱼肉需要腌制已增长其保存期，从登州带来的盐快不够用了，只能又安排另一部分人开始就地取材，支锅烧盐。
算上熬油使用的铁锅，原本用来贸易的铁锅，现在基本全部自用了。
人手被大量抽调，港口的建设工作几乎快要停滞。
“这个时代海里的鱼真的是太多了。”刘信启感叹道。
除了三艘返航的捕鲸船，后面还跟了一艘小早船。
“盟主，宗家的人要见你。”崔武上岸后对刘信启汇报道。
“带他们来我的房间。”说完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过了一会，崔武带着两个倭国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个年青人，从面容上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十岁，神情显得很是意气风发，想来其在対马宗家应该地位不低。
“这位是现任対州守护宗澄茂的长子宗赖茂。”崔武向刘信启介绍到，手指的方向就是前面的年青人（查不到公元1028年的対马岛和倭国的详细历史资料，使用战国时期的历史资料）。
现在倭国虽然有好多小国，不过都尊从天皇，所以在倭国天皇那里，这些小国都是州治，虽然倭国天皇基本管不到这里，但是州里分量最重的领主家族都会被授予“州守护”之职，这些州领主也会像天皇纳税。
像対马国，管辖対马岛，在倭国天皇那里就是対州，岛上的领主家族-宗家家主就是対州守护。
“这位是我们兴汉盟盟主刘信启。”崔武介绍完宗赖茂后，又向宗家的两人介绍了刘信启。
“刘盟主，久仰！”宗赖茂开口问候并行了一个拱手礼，说的是汉话，字正腔圆，东京（开封）口音，完全听不出倭国的口音。
“宗少主，客气了，没想到您汉话说的这么好。”刘信启上前回礼后，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