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望仙筒
想到尤血戒指里的两个极品烟罗玉,王离从玄黄袋中取出两块玉石,一枚米粒大小,一枚鹅卵大小。
王离寻思,“这一个是仙流兄的,一个是那耶律冠的,这两个都是极品烟罗玉,应该也就是灵晶了,虽然个头小了些,总比那些个上品灵石好多了。”
他拿起那个米粒大小的烟罗玉,当初听姚渐雪说,这个是嘉明皇赐给李云川的,被他扣在自己笔杆上。
唉,因这一个玉石,仙流兄却遭了尤血这妖人的毒手,实在是可惜至极。
起初王离还抱有一线希望,以为李云川能逃过毒手,不过在他杀了尤血,回到大姚之后,却一直没等到他的消息,念及尤血说的,他将曹皓和曹皔都祭了煞魔,便心知李云川恐怕也是遭到这等祸害,如此一想,耶律冠不知道李云川被尤血抓走,也是情理之中了。
人都被祭炼了,怎么还会俘虏押到北夜府扣着。
王离心情有些沉重,将手中的灵晶收好,这两块加起来都远远不及他和姚渐雪挖出来的那块一半大,只望姚渐雪去忘水仙阁能将它带上,免得被其他人拿了去,使明珠蒙尘。
正思量着,忽听得门外有店家敲门的声音,王离问了何事,说今晚清河坊有道会,所有修士都可以在坊间买卖各自的宝物。
“仙家,你不去看一看吗?”
这也有趣,王离于是起身收拾一番形容,便出了酒楼。
到了坊街,见众人皆是临街而摊,于街道两侧摆设摊点的修士,较他来时所见的多了近乎一倍。
他从玉简中得知,仙坊中不允御剑飞行,这坊内设了禁空的法阵,且散修大多是灵脉境的修为,也无法御剑。
王离难得凑上热闹,左右看了不少,但都是见其他修士买卖交易,他看修仙之人叫卖东西、讨价还价与凡俗无甚差别,兴致遂逐渐阑珊起来。
他自个如今也不缺什么,那些摆在摊位上的功法、灵决,都是贵得要死,看名字就知道都是普通货色,他可不想被宰。
回了酒楼安心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王离打点了干粮和饮水等物资,便离开了清河仙坊,往北继续赶路。
这日,他和风绝王在林间停下歇脚,忽听到左间有争吵之声,按住要跳起身子的风绝王,小心拨开一边的枝叶,王离细细听去。
“葛茂,你擅自偷窃教内至宝,杀害同门师兄弟,你还不悔悟吗!”
“嘿嘿,岳师兄,怪只怪那老不死就派了你们三个来捉拿我,林师弟和张师兄的死可不能赖着我头上。”
质问之人语气愤怒,暴喝道:“师尊念你初次犯错,只叫我们来捉拿你,本意想你悔悟,可你不但不认罪,还一路杀了林师弟和张师弟,此罪不可饶恕,就是你现在回头,交出至宝,师尊也不会放过你!”
“岳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冒这么大险,偷来望仙筒么?”说话之人冷笑一声,“冀州各仙派早就传闻,次州即将会出现古仙法场!那些活了千年的老不死们自然有办法,能找到古仙法场所在之地,你我这些蝼蚁,根本无法找到。”
“所以你就偷了望仙筒,企图以望仙筒找到法场的位置?”
“不错,我偷望仙筒,只是为了这个,等我提前去了古仙法场,回来之后,自然会将它完好奉还。岳师兄,你又何苦追着我不放呢,你我不如共谋大事,那些大老们机缘无数,也该分一些给我们了,若是能从这古仙法场中获得天大的机缘,那你我正是一飞冲天啊!”
“荒谬!法缘者仙,机缘岂是争夺来的!葛茂,你道心狭隘,难怪师尊迟迟不传你教内正统仙法!”
“哈哈哈!那个老不死的,不传仙法就是不传,还偏偏给我扣上这么个名头,哼,道心狭隘,可笑,可笑!”
王离听得那“葛茂”大笑几声,随后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那“岳师兄”闷哼一
声,二人便厮杀在一块,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打斗之声蓦地平息。
王离不愿惹事,正欲悄悄绕过此地,忽听得那葛茂阴声道:“道友看得差不多了,也该现身了吧?”
王离一惊,自己怎的被发现了,该死,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怕生事,遂挥袖挡开身前丛丛草树,见眼前一人穿着黑白错纹长袍,盘坐在地,身前插着一柄断剑,嘴角流着鲜血,显然恶战一番,已然中伤。
另一边地上躺着一人,胸口插着一截断刃,看着似乎已经死去,衣服与这盘坐之人相同,显然师出同宗。
王离暗道:“听声音,这人应该就是葛茂了,不想他还真把这岳姓修士给杀了,残害同门,此人心肠何其歹毒!”
葛茂与岳洋交战之时,本无暇以灵识探寻四周动静,他不过等岳洋被自己以断剑诱杀之后,习惯性说一句,以探查周围情况,没料到还真有一人走了出来。
见王离不过灵脉修为,葛茂心中大定,自己虽然如今身受重赏,不过对付一个灵脉境的修士,还是极为轻松的。
如此想罢,他又看到随着王离走出来的风绝王,看着这头庞然大物,葛茂心底一黑,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自己是什么运气,怎么碰上这么个玩意。
王离正打算解释清楚,自己只是路过,无意插手此事,却听那葛茂笑道:“道友早在这附近听我们师兄弟说话,可是要趁火打劫?”
他在试探王离是不是听到自己与岳洋二人的谈话。
王离一抱拳,道:“这位道友,在下无意争夺望仙筒,只是路过,还请道友放心,在下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他和这葛茂无冤无仇,自不会菩萨心肠帮助岳姓修士,再说,这是别人宗门内事,自己还是别插手的好。
至于望仙筒,他可不会起觊觎之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站住!”
葛茂见王离得知了望仙筒,忙喊住要走的王离,他心道此人万万不能留,若是他去天罡教将此事说了,可不是师尊派人捉拿他了,那就是教主来清理门户了。
这葛茂是冀州天罡教的内门弟子,拜在教内大长老韩逸的门下。韩逸看守着教内的藏法阁,作为其门下弟子,自然可以多借得一些功法和灵技修炼,也算是师父给予弟子的福利。
但葛茂却不能修炼教内正传的仙法,韩逸说其道心狭隘,叫他在修炼仙法之前,先得修炼道心。
葛茂那里听得这个,只以为是韩逸对自己有偏见,见不得自己比其他师兄弟强,故而借口不让自己修炼天罡教的仙法罢了,长久以来,他心中堆积了不少怨恨之情。
前些时候,他从圹埌云清宫的弟子口中得知,次州要出现古仙法场,据说其中有无上的仙法,云清宫少宫主和青帝之女已经往南土赶去了。
他听了这个,遂动了心思,天罡教镇教至宝乃是望仙筒,可探查一切仙迹,若是被自己拿了去,岂不是能率先得知古仙法场所在之地,提前进古仙法场?
望仙筒被放在藏法阁之顶,有大阵护着,他便偷来韩逸的阵旗,破开大阵,将望仙筒夺走,一路往南逃去。
韩逸察觉此事时,他已经出了教门。因兹事重大,不敢上报禀明教主师兄,韩逸遂差了自己三个徒弟去捉拿葛茂,不料三人都被葛茂杀了。
“这位道友,请留步。”
叫住王离,葛茂一边运气疗伤,一边拖住王离,他道:“既然道友也得知了古仙法场一事,那就是有缘之人,你我何不一起去搜寻这个古仙法场,也算是一场机缘。”
有这等好事?可不会等你伤好了,再叫你祸害了。王离回头瞥了一眼葛茂,挥挥手,转身离去。
“没兴趣。”
葛茂眼神一凝,忍着体内的伤痛,一手拿起插在地上的断剑,朝王离挥掷过去,电光火石之间,王离根本没法
躲开,只见风绝王扑身一跃,挡住王离的后背,那断剑插进风绝王的身子,它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王离惊怒,他看着受了重伤的风绝王,心下感动,没想到一向怂气的风绝王竟然会舍身救自己,王离朝着被震住的葛茂走去,冷声道:“我没有想惹你,你却纠缠不休!”
左手掐住仙门,王离运起神门引,对准葛茂,王离道:“不枉你师兄说你道心狭隘,你何止是狭隘,你那是没有道心!”
感受到四周灵气疯狂向王离身上聚集,葛茂大骇,这是什么仙法,竟然能汇集周围的灵气于一身!
他伤势严重,方才运起挥剑本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下面对王离,他更没办法抵抗,便忙解释道:“误会,道友误会啊!”
王离可不愿再听此人废话,一剑射向葛茂面门,他面对这来势冲冲的剑气,心神巨震,这哪里是灵脉境能修炼的灵技,这可是灵力外放!
他是灵武!
葛茂脑海中最后闪过这一丝念头,来不及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王离,便被白光剑气斩碎了头颅,脖口冲天飞起丈高的血柱,脑浆血水流了一地。
王离看了恶心,自己下手没选对位置,捏着鼻子,以免血腥味呛冲内府,却听得一边已死之人放声大笑。
“葛茂!你以为这就能杀了我?”
岳洋大笑中牵动了伤口,咳嗽几声,喊住王离,“道友,道友,我乃是冀州天罡教长老韩逸门下大弟子岳洋,多谢道友帮我天罡教清理门户,我岳洋临死之际,有一事相求,望道友答应。”
王离被此人叫住,心道此人先前装死,没想到葛茂被自己杀了,如今叫住我,又有什么事情?
他便让岳洋说了,岳洋惨笑道:“我这葛师弟虽不修得天罡教正统仙法,但确实颇有天资,即便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中了他一记天罗掌,五脏六腑已经碎了,现在靠道门还吊着一口活气,道友,方才你和葛茂的话我都听了,你不是一个贪恋宝物之人,我岳洋难孚师命,不能将这宗门败类和望仙筒待会天罡教,还请道友将望仙筒带会天罡教,岳洋感激不尽。”
王离本不愿旁生他事,但见岳洋说得悲惨,他心肠一软,遂道:“我会帮你把那望仙筒带回天罡教,不过还得等我将事情都解决了,才能有空去天罡教。”
得知此话,岳洋大喜,支吾着想说些感谢的话语,终于吊着的一口气被吞咽下去,睁目而死。
王离见岳洋身死,便忙去看风绝王的伤势,那断剑插在它的腹部,葛茂可能伤势过重,挥掷时未用巨力,再加上风绝王皮糙肉厚,身架高大,断剑只是伤到它的皮肉,王离遂松了口气,要是风绝王因他而死,王离可要心生愧疚的。
毕竟风绝王跟随王离这么久了,就如前世养的宠物一般,也有些感情了。
给风绝处理好伤口,王离摘下葛茂的储物戒,破开灵识屏障,见里头东西繁多,王离找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绿色圆筒,王离见圆筒也没有可供观望之处,哪里算是“望仙筒”。
新鲜阵一过,心道这镇教至宝也不过如此,没什么稀奇的,王离又将岳洋的储物戒打开,得了不少中品次阶灵石,还有一些宁灵丹,并着其余他叫不出名的丹药,王离都不客气地收下了。
拿起那柄断剑,这家伙是葛茂的灵器,虽然模样丑了些,也断开了剑刃,不过用来防身总归不错。
用断剑挖了一个坑,将那岳洋埋了之后,不管一旁葛茂的尸首,王离便带着风绝王向北继续赶路。
“你为我受了伤,得好好奖励你一下,以后每天给你两块烟罗玉,双倍奖励!”
“吼!”
“哈哈,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没有名字,以后就叫你小黑了,魏姑娘就是这么叫你的。”
“小黑!”
“吼~”
第九十一章 秘境
从密林往北走了月余,小黑的伤势已然痊愈,其中经过一个凡俗国度,风俗与大姚无异,也设有清雨阁这一道监,应该也是忘水仙阁的属国。
凡俗投靠仙门,祈求庇护,仙门也靠凡俗得以输入新鲜血液,来保证仙门世世繁昌,毕竟那些能活千年万年的大能,可不会去管这些仙门琐事的。
王离未在凡俗歇息逗留,小黑目标太大,他怕引起骚动,便继续赶路。
在一山路中,王离骑在小黑背上,向北远眺,山下一片开阔,远处依旧是青山叠叠。
寒刀门掌门柳云说,自飞仙流源头向北走三万里,那仙阁就在相思涯上,可他看了舆图,这涯不该是在海边吗,他一路而来皆是崇山峻岭的,偶尔有大河湖泊,却都不是海啊。
估摸来自己也走了两万多里,再走几天,应该就要到忘水仙阁,王离想到快要见到姚渐雪了,心头激动,从怀中拿出那张手帕,思绪飘飞,想到和姚渐雪在大姚的种种,遂一拍小黑的弯角,“小黑,冲!”
如此向北又走了几天,是日,王离与小黑并走在山林之间,王离偶发奇想,一路上拿着望仙筒左右把玩,想找出些名堂来,看看这一教至宝有什么威能。
到了山半腰,王离坐在山坡休息,将望仙筒对着眼睛向山南望去,起初它依旧是一个不通光亮的绿色小筒,用它来勘查东西无异睁眼瞎。
待王离试着催动灵气后,王离眼前一亮,那望仙筒竟然通透开来,王离一眼便能看到远处山顶上的一草一木。
“乖乖,这还真有用,不过,这也就是一个望远镜罢了,说什么望仙筒?”
似是不满于王离的贬低之语,那望仙筒竟挣脱王离的双手,朝南边飞去。
王离见此大急,忙骑上小黑去追赶,风绝本就善疾行,却追不上这没腿的望仙筒,王离不知这东西为何会自己飞走,但答应了别人要将它带回天罡教,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看望仙筒飞走。
不知追了多少里路,望仙筒终于停了下来,直直指着王离身前的山坡,王离纳闷地看着空中的绿筒,疑惑它在犯什么病,却见望仙筒中突然照出一道绿光,射在山前。
绿光飘在山前,直照出一番与现实不同的景象来。
只见四处横尸遍野,巨大的妖兽尸体堆成了一座通天的骨山,血沃之地背后,是一座小山陂,山上依稀有两个小楼,似乎还有两个银色的小湖。
小山陂后头还有一座高大的虚影,王离看不清,太模糊了,不过应该也是山,一座浩瀚无比的山。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多的妖兽尸骨?”
王离心中惊奇,他没见过妖兽,但听魏清影说过,“灵兽之为妖者,大害也”,妖兽也是灵兽,不过妖身上有血气,那是吃过人的。
那绿光中显现出来的妖兽尸骨,即便是死了,也有冲天的血气。这里面何止上万的妖兽,如此数量堆积之下,连天空都是血红色的,实在是可怕至极。
“是谁杀了如此多的妖兽!”
王离咋舌感慨着,小黑似是突有警觉,用头角顶着王离,将他推了一下,王离被小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个趔趄,向前跌了几步,不料正踏进绿光之中,只见王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小黑见此,大急,也忙追了进去。那望仙筒射出的绿光闪烁,它没有王离的灵力继续加持,无法保持在空中,也跌进绿光里。
王离刚进了绿光,山前空中忽而闪现出一个巨大的裂缝,一穿着白衣云纹的男子和一红衣女子登时出现在天空之中,那男子朝下看了看,皱眉道:“有人来过?”
话音刚落,一雪衣公子拨开云层,身旁站着一位绝色清冷女子,他看着那云纹白衣的男子,道:“邓西楼,等此事了结,我再还回去与你算账!”
未等邓西楼回应,一众黑衣剑士踏剑而来,领头白须老道朗声道:“墨仙越发俊朗!”
“古剑宗的老家伙怎么也来了!”邓西楼惊疑一声,身旁的红衣女子眼神一闪,并未说话。
“墨仙见过吕师叔。”雪衣公子忙行了礼,白胡子老道踏空而来,黑衣白须,颇有仙风道骨之风姿。
“墨仙,你父亲没来吗?怎的就你一个人来了?”老道抚须问道:“这位想必就是青帝之女,宁仙子了。”
“吕长老。”
绝色女子声音清脆,微微额首,算作致礼。
那雪衣公子道:“如此大的事,大人怎会不来,只是大人与我等行程不一,现在应该就是我和西楼来了。”
老道闻言瞥了眼一旁的邓西楼,哼道:“司翯也是,怎么叫这小子陪你一起,他不怕你遭人暗算吗。”
听了老道此话,邓西楼脸色气得青白,却不敢说些什么,这吕维是古剑宗的太上长老,算辈分,就是司翯都还得叫一声师兄,被他骂了,也只能承受下来。
司墨仙和吕维恭维几句,山前又渐渐来了诸多势力,各自占去周围的一片天空,其中圹埌云清宫、古剑宗与合欢宗占去了大半,他们人数虽少,但各仙门却不敢靠近。
邓西楼见传言的古仙法场来了如此多的人,心中呐喊,“怎么会,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了!本该无人知晓的!”
他可不是司翯派
来与司墨仙一道的,实际上,古仙法场要出世的消息,他都没有上报云清宫。
自戚怜和他说,这次州会有秘境之后,他便打算压住消息,独占了这份天大的机缘,谁曾想,今日一来此地,竟全是人,合着就自己以为大家不知道,他成了傻子?
邓西楼快要疯了。
一旁站着的红衣女子戴着面纱,瞧不清面容,但其一双魅世的眼眸就足以看出,她的容貌是何等惑伏天下。
女子感受到邓西楼暴躁的情绪,面纱之下的红唇轻抿,微微勾出一抹弧度。
山头已满是仙门宗派人士,此时一道流光忽而从北方飞驰而来,弹指间便到了山前。
只见一年轻男子踩着朴剑,面容普通,眼神锋利,他四下巡视一番,瞧见司墨仙身边的女子,遂急忙飞渡过去,无视了司墨仙,男子讨好道:“神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女子面色清冷,道:“是你迟了。”
男子挠了挠头,环视四周,见不少人都盯着自己,道:“也是,我以为大家都不着急。我在冀州没找到你,打听到大家都去南土了,我就匆匆赶过来,一口气都没停。”
邓西楼听了想要吐血,这么好打听?枉自己还把这消息当个宝贝,真是操蛋。
女子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那男子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一旁的司墨仙受不了,忍不住道:“俞兄,噤言,秘境要开了。”
男子瞅了眼司墨仙,顿了一下,便不再理睬他。
司墨仙见此无奈,宁神儿虽然还未与他定亲,但教一个男子和自己的未婚妻这样说话,任谁都受不了的,正要出言催赶,此时空中突然唰地一下浮现众多人影来,他才提起心神,朝那些伟岸身影看去。
“我等于此秘境已经观察多日,这不是古仙法场,乃是万年前的一座屠神葬地!虽是如此,里面机缘亦然参天。”一白衣男子道:“今日有一修士靠着望仙筒已经进去了,我等被秘境阵法所困,无法阻拦他。”
此言一出,天罡教上下顿时沸腾起来。
“什么?有人偷走了望仙筒?”
“操,是谁?叫老子找出来,非捅了他的腚眼!”
一旁司墨仙等人也是面色一沉,已经有人进去了?那岂不是他们只能喝剩下的汤了。
不顾天罡教之人如何叫骂,白衣男子继续道:“此秘境有上古大阵维护,我等联手也难以破开。此地只可让灵王以下修士进入,诸仙门可让灵侯、灵武境界的弟子进去寻找机缘,切不可逾越,否则便是我等强入,也会被大阵搅碎肉身魂魄。”
第九十二章 开阵门
这白衣男子乃是圹埌云清宫的宫主司翯,正是司墨仙之父。待司翯说完,空中另一道黑色身影说道:“司兄,开始罢。”
司翯点头,与身旁一彩衣女子道:“飞花宗主,我们一同打开大阵。”
彩衣女子娇笑一阵,引得山前修为较低的弟子心头一阵晕眩,不胜者更是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显然已中了魅术。
“全凭司翯宫主决定。”
司墨仙与邓西楼等人虽未受影响,但也都暗暗惊奇,道这合欢宗魅功之强,心中由是愈加提防。
司翯与黑衣男子、彩衣女子三人位列山前三方,各派弟子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仔细盯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吕维嘿嘿一笑,朝着身后古剑宗的弟子道:“都给老子仔细瞧好了,若是平时,你们就是一辈子也难看见宗主出手,今日都好好见识一下,免得日后碰见云清宫的小崽子,又抬不起头来。”
身后一蓝袍弟子笑道:“吕师叔,你可是宗主的师兄,为何修为还不如宗主呢?”
吕维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叶小子,就你屁话多,你先替自己担心吧,待会进了这屠神葬地,和云清宫的弟子争起来,可没人帮你。”
蓝袍弟子不屑一笑,他叶拘海是古剑宗内门第一弟子,如今堪堪二十五岁就已是灵侯境,一朝炼化清桥,便能踏入灵王通明之境界,比天资实力,他可不比司墨仙这些人差。
天骄之子,何须狂言。
叶拘海仰首看向空中的三道身影,这三人一是云清宫宫主,一是古剑宗宗主,一是合欢宗宗主,三人俱已经踏入传说中的天府之境,乃当世真仙,抬手挪移山河,振臂颠倒日月,不饮不啄,寿长近乎万载,这等实力才是他要追赶的。
此时只见司翯双手摊于腰下,天空之中云气盘旋,汇聚在其顶上,随后云气卷起狂风阵势,骤席在山,云气在司翯左手缠绕,他右手成拳,裹挟可怖的撼天威势,登时朝着山顶轰去。
四下各派领首长老见了脸色皆然巨变,拼力撑起一座座灵气墙,以抵挡其震出的余威。
“都言云清宫‘技抉云,功撼霄’,今日得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威力竟然如此恐怖,不知我古剑宗宗主较之如何。”
“自然不会输给司翯宫主!”
黑衣男子见司翯动手,遂手掐剑
诀,一柄顿剑从其眉心天府中飞出,男子拿过长剑,众人竟无法看清他的身形来,只觉得缥缈无比,不可寻迹。
男子双手执剑,朝着山顶劈开一道足以裂天的黑色剑气,剑意渺渺,剑气所过之处,草木山石竟如时光逆转,由茂密变而萧疏,最后化作散沙,消失于世间。
司墨仙等人心头大骇,从来都听闻古剑宗有一招无名剑诀,能使万物逆转,今日得见,果真凶悍。
一旁抱着朴剑的男子眼神微凝,心中暗道:“师尊与我说过,当今天下九州除开那行踪不定的徐奉请,便只有冀州的古剑宗得了几分剑意,其余的都是拿剑耍棍,辱了剑名,今日一见这殷震宗主,诚如是言。”
他师从九州第一剑仙,眼界自然比旁人看得广阔,知道这古剑宗宗主的一剑有极为高超的剑意,他是少年心性,初出九州,难免恃才傲物,今日一见此剑,便暗自收了些傲慢。
匹练的剑气朝山顶浩荡而去,另外一边的彩衣女子不敢错了时机,玉手伸出袖口,纤指轻弹,众人察觉不到异样,正暗自纳闷时,见那指意柔柔地和剑气、拳劲撞击在一处,发出惊天之声,余波将众修士撑起的灵墙震碎,好在一旁的吕维出手,挥袖将余波撇至一边,才教众人躲过一劫。
各派纷纷道谢,吕维得意地看了叶拘海一眼,意思看师叔厉害不,以后还说我不行不。
叶拘海装作没看见,继续注意山顶的动向,吕维也不在意,笑呵呵与各派领首致意。
邓西楼朝着身边的红衣女子道:“戚圣女,合欢宗的拈花指意果然厉害。”
旁人看不明白,他邓西楼可是看得清楚,那彩衣女子弹出的指劲,威力丝毫不弱司翯与殷震二人施展的拳劲和剑气,最可怕的是,蕴含如此威力的指法,看去竟然绵软无比,丝毫不教人察觉,若是对敌暗施,其人根本无法防备,只能含恨而死。
戚怜道:“邓公子过誉了,我合欢宗素来不善功技,这是世人皆知的。”
声音酥润粘软,极为动听。
邓西楼不置可否,他见山顶前的虚空被三人劈开一道豁口,冲天的煞气从豁口中腾飞至天,感受到惊人的血腥气息,邓西楼心下震惊,这消息是戚怜同他说的,他遂问道:“戚圣女,不知这次州秘境的消息,是谁与你说的?”
戚怜蹙眉道:“是一个自称是蓬莱岛岛主
之人与我说的。”
三个月前,合欢宗有人闹上门来,说要借宗内的《阴阳和合功》与《掣天神掌》一看,这闹事之人本该赶出去就是,不过世人只知道合欢宗的立宗神功《阴阳和合功》,就连彩衣女子施展的拈花指意,也少有人知晓,更别说一直藏在宗中蒙灰的绝技,掣天神掌了。
万年前合欢宗本是男女大宗,男子刚猛,女子温柔,自有两部神功传世,不过到了而今,宗内只收女子,不招男人,故而掣天神掌便被遗弃高阁,就连宗内的弟子也鲜有人知,这突如其来闹上宗门的外人又是如何得知的,戚怜心下奇怪,遂召了那人,仔细询问。
那人自称是九州外蓬莱岛岛主,黄宵,他打算用一则秘闻换取《阴阳和合功》与《掣天神掌》一观,戚怜见他说的真切,且修为看不出深浅,遂佯装答应,那人却也当了真,以为戚怜愿以用神功交换,于是不顾神功得手与否,将秘闻说了。
听到次州会有古仙法场,且地点都详细指出,就在次州相思涯东南方万里外的山脉中,戚怜得知后,本打算卸磨杀驴,绝了消息来源,独自占去仙缘,不料这人乃是灵王境的修士,她对付不住。
被戚怜骗了消息,那人自然不肯答应,便大打出手。
戚怜哪里是他的对手,惊动了宗内长老,才将他驱逐出去,不过也让宗门得知了这个消息,戚怜心有不甘,她虽是圣女,师尊乃是宗主满飞花,但世人不知,合欢宗太上宗主犹存世间,因身骨枯朽,万年来一直在搜寻继命之物,故而宗内的资源宝物,大都被她擢取了去,这古仙法场要是一入她手,自己还得什么机缘!
不想教宗门全得了好处,打算搅乱此局,自己暗中获利,戚怜便派人四处扩散消息,使得冀州各大仙门皆知此事。
而邓西楼一直和戚怜在一块,自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以为仍是秘闻,方有今日之困惑苦恼。
“蓬莱岛?”
邓西楼皱眉思索良久,冀州还有这个势力,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
不待邓西楼继续追问,空中的司翯喝声道:“此阵门被我等暂时强行打开,尔等速速进入秘境!”
言毕,北边一阵清风袭过,见一水衣仙子领着一众弟子踏剑而来,“诸位来我次州争夺机缘一事,暂且不提,但在我忘水仙阁外大动声势,是否太过欺人了!”
第九十三章 小酉山
司翯抱拳道:“慕阁主,此秘境虽在次州,但与贵阁也有许距离,况且也不是贵阁率先发现,若说是我们抢了你们的机缘,此话便言重了。”
“不过既然慕阁主来了,也可以让贵阁弟子与诸派弟子一起,去这屠神葬地寻找各自机缘,法缘者仙,如此可谓公平。”
水衣女子清哼一声,对此却无异议。
此时秘境阵门已经打开,众人商议好每个仙门只得派五名弟子进入,其中圹埌云清宫、古剑宗、合欢宗和忘水仙阁等仙门可让十名弟子进入秘境。
这些仙门巨擘实力远超自己,且若不是司翯等人,这秘境也打不开,各仙门对此安排也未有不服。
商定好后,各派便拟定人选,司翯等人暗中传音,交代派中弟子留意早一步进入秘境之人,这秘境煞气骇人,里头危机四伏,不可轻视小觑。
“雪儿,你才是灵脉境,就不用进去了。”忘水仙阁阁主慕潇潇劝着身边的青衣女子,“这秘境血气浓厚,不像是善地,你才刚刚起步,日后修行的路还长着呢,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师父,你不要劝我了,大家都能去,我为何去不得。”青衣女子摇头道:“再说,有师姐们帮衬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好吧。”
慕潇潇叹了口气,她这新收的徒弟天资绰约,才修行数月,就已经炼通了十二条灵脉,阁中的《太上忘情诀》她更是炼至第二层,距突破灵武,就只隔一层薄纱了。
这速度不可谓不骇人。
司翯说了此阵门只可维持三日,三日后所有人等都要返回,否则便要永远留在秘境中之后,便与其余二人消失在空中,不知去向何处。
待司墨仙、邓西楼等人进了阵门,各派弟子也都随行而上,冲进血气漫天的巨大豁口,消失在阵门之中。
……
却说王离被小黑撞进绿光之中,还未反应过来,再定睛时,就见到眼前俱是庞大无比的妖兽尸骨,那些妖兽饶是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依旧威势逼人。
王离被眼前一头巨大的兽骨吓到,,往后退了几步,又莫名被一硬物磕绊着脚踝,王离扭头一看,见一猛兽朝他张着血口,粗大尖利的兽牙比他手臂还要长出不少,这是一个断在地上的兽首。
心神一阵,惊慌失措之下,王离腿脚乱了分寸,跌坐在赤色的大地上。
血液已经将大地染成暗红色。
不待王离思考这里到底是何处,小黑和望仙筒突然出现在他头顶,撞得他头晕眼花,叫小黑挪到一边,王离爬起身来,拾起望仙筒,训斥道:“小黑,你怎么无缘无故撞我,你看看,咱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小黑被王离训得有些委屈,它警性比人敏感,察觉到四处暗藏的危急,出于本能,便将王离顶撞开来,谁料到那绿光竟然直接将王离变走了。
想到绿光,王离看了看手中的望仙筒,心道这玩意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那绿光能将他传送到别的地方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
王离不信邪,又运起灵气,望仙筒闪过绿光,这次却不飞走,只是伏在王离手掌之上,朝着西边指去。
在山脉中,望仙筒指向了这里,那么在此地,它指的方向,又是什么地方呢?
叫小黑跟上自己,王离绕过各类巨大的妖兽尸骨,一路走来,忍住各种妖兽带来的震撼和恐惧,王离胆性提高了不少,到了后头,渐渐也就见怪不怪了。
再向西走,还看不见这妖兽葬地的边际,王离朝着背后一看,见远处有一高耸不见顶端的尸骨山堆,那里煞气血气凝结在一块,如龙卷一般在尸山四周肆虐,暗暗咋舌,那应该就是在绿光外看到的尸骨山堆了,真不知道这么多妖兽,究竟是谁杀的。
太可怕了。
不过小黑看着却很兴奋,他一路摇头摆尾,很不情愿地跟在王离身后,左嗅右闻,频频回首看看那座尸山,显然对这些尸骨极感兴趣。
见王离一路不停,呜咽了许久,这会子看他听了下来,小黑来了兴头,不停甩头示意王离去身后的尸山,王离好气道:“那里要去你自个去,我可不敢去……”
没等王离说完,小黑高声嚎叫一声,便一溜烟朝尸山跑去。王离愣在原地,不知为何它会对那看去凶险无比的尸山感兴趣。
算了,要去就让它去罢。
王离摇了摇头,又照着望仙筒指引的方向走去,走了不知多久,这地方不见天日,天空中除了血气升腾的云气外,别无他物。
天光也是血气所照。
渐渐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山,王离暗道:“这不就是那在外边看到的么。”
他仔细朝山上看去,果真看到有两座小楼,山顶还有两个银湖。
总算看到正常的地方了,王离提起劲,不久便到了山前,见小山不高,山脚有一块大的土坯,横竖刻着“酉山”二字,王离仰头看了看山上的玉楼,“酉山?这里有人居住?”
酉山不高,王离顺着山路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山西边的一座小楼,那楼只有两层高,到楼前才发现,整座楼都是用玉石砌成的,王离心下惊奇,如此奢侈之人,也就广寒宫那位能和他比了。
望仙筒的绿光照在玉楼门前,王离试着伸手探进去,果然双手穿过玉门,王离遂进了玉楼,才发觉它看去是两层,其实只有一层。
但真正让王离震惊的,是四面都设有高大的木架,正是广寒宫里头的那种木架!
此处木架与广寒宫里面的相比,高度稍矮一些,但数量却多了不少,满满一屋子木架,每一个木架上都装满了玉简。
王离咽了咽口水,这里莫非是魏玄帝的藏书阁?
自己要赚大发了!
心情激荡之下,王离颤抖着走到一木架旁,见木架中没有像广寒宫里那般设有光幕屏障,遂大喜,这岂不是任自己拿了。
拿起一个标了《赤焰》的玉简,见木格下有历历的小字,王离看得起兴,“此功炼至大成,可以操纵天地万火,是时以厉火辅弼各类杀伐大技,谁能与敌?此法品轶,洪品正阶!”
王离呼吸一窒,洪品正阶?这是什么级别?
《散修的自我修养》中只讲了,功法有灵品次阶和正阶,这洪品是什么级别的?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赤焰》绝对是一部神功。
心头火热,王离看向手中的玉简,就要收进玄黄袋,却见那玉简竟慢慢涣散成玉屑,飘散于空中。
什么?
王离愣了一下,怎么没了?刚得手的神功还没捂热就消失了,这等失落感是绝对教人痛心的,王离不信邪,一一试了其他的功法,什么《飞仙功》、《长生诀》、《落霞神典》等等,品轶级别比《赤焰》只高不低,却都消散无踪了。
大半个木架的玉简都变成了玉屑,王离十分沮丧,这是守宝库而空手归啊,这些玉简怎么都成了玉屑了?
难道是因为它们没有那层光幕保护,才经不起时间的侵蚀,消散在世间的?
王离念及此处,便四处寻找设了光幕的木架,可四处搜寻下来,他却发现,这些玉简都是被空荡荡摆在木架上,没有一个是设在光幕之中的。
他喟而一叹,果然机缘二字说得太对了,就是遇到了宝山,也不定就获得了宝物,那岳姓修士说的不错啊。
感慨一番,王离打算就此离去,到另一座玉楼看看,这时头顶一阵清啸,王离忙抬头看去,见一白色小剑对着自己,王离忙后退几步,下意识捂住眉心,一想不对,自个捂着眉心做什么。
放下手,王离小心看着那白色小剑,见它微微泛着光华,剑身灵动,倒不像是实体。
正打量着,那小剑忽地闪到王离身边,将王离吓得一跳,它绕着王离身子转了几圈,王离不知它要做什么,那白色小剑突然冲向王离的眉心,速度极快。
他来不及反应,后知后觉捂住眉头,感受到脑中一阵剧痛,王离恨恨骂了自己一通。
“教你不长记性,又被偷袭了!”
第九十四章 徵吾神剑
白色小剑冲进他的眉心之后,王离额头白光大盛,识海中沉寂的诛仙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忽而飞至王离身前,颤鸣不已。
头中一阵短暂的刺痛,王离便感受到脑海里多了许多东西,未等他细察,诛仙剑乌光大作,随后竟然闪起金光,金辉耀眼,王离用手挡在眼前,不知生了什么变故。
俄而眼前一变,王离就发觉自己突然出现在一处云海之上,见面前除了诛仙剑,别无他物,王离心中一惊,这是何地,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谨心,细看。”
这时云海之上突然有一道缥缈之音传来,王离四下见不到说话之人,正要询问,就看到眼前云海翻腾,幻化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那影子手持诛仙剑,飒然站在王离面前。
“谨心,细看。”
又重复了一遍此话,云气幻化的影子便挥手一扬左手诛仙剑,一道金色的气流从其心府顺着斩桥一路而下,运至道门,再过躯体四条灵脉运至左臂的少海气穴,最后经灵道穴送入神门之中,那虚影小指一动,左手向前轻描淡写斩去。
王离心头大震,这气流的运行线路,竟然与自己的神门引丝毫不差,只不过他的源头从心府而下,自己则是从道门运气,毕竟王离还未修炼斩桥,难以运用心府中的灵力。
那虚影轻挥一剑,只见千万云海霎时避退,一道惊天的白色剑气朝远处斩去,天穹之上登时被剑浪刺穿无数的裂缝,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穹庐之上赫然破开一个无边无际的窟窿,漫天的星斗将辰光洒下,场面璀璨壮观。
王离被这等场景惊住,定定朝着眼前漫天星辰看去,这一剑的威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虚影是谁?
“谨心,细看。”
仍然是单调的一句话,那虚影执剑立在茫茫星空之下,金色气流再次运转,此次却是从他眉心起始,运至神门之上,便一剑朝着漫天星辰挥去,剑气纵横捭阖,意念缥缈至幻,那浩瀚星辰被无数剑气绞碎,一时间星光爆裂,天河破散,世间一切之烟火在其面前便失了颜色。
星辰在王离眼眸之中展现地极尽绚烂,他张大了嘴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
那虚影似乎是耗干了浑身力气,默默站在星空之上,身形越发暗淡,王离以为这便算结束时,虚影中又传
出一道傲然之声,“此剑,上剑云!”
声音还在王离耳畔回荡,那虚影渐渐消散,诛仙剑也回到王离眉心,王离意念一颤,睁眼又回到了玉楼中。
“什么东西,怎么变来变去的,我究竟在哪里?”
王离摸了摸眉间,头脑胀痛,便盘坐于地,运气检查识海。
那白色小剑已经消失不见,唯独脑海中多了一个叫做《徵吾神剑》的东西,名字听上去像是战法,王离便试着以灵识翻阅起来。
这《徵吾神剑》只可看得一部分,后面大多都被一层说不明的迷雾笼罩着,王离看不清楚,他遂就仔细看前部分,终于看明白前后事由来。
这确实是一部战法。
开篇便说了:此剑神剑,此剑徵吾。一剑荡敌,一剑万古。
王离看得心头火热,如果这《徵吾神剑》就是那虚影使出的剑法,那这简直是神技啊!他往后看去,果真见此诀第一招法便叫做“上剑云”。
“此剑,上剑云!”
脑海中回响起虚影傲然之声,王离忍不住精神大振,这真是那虚影演化给自己看的剑法!
强按捺住心中激动,王离将前部分仔细看了,最终发现,这“上剑云”竟然不完整。
或者说,王离只能看到上剑云的第一招,按照那虚影使出的招数,它应该是有两招的,一剑破天穹,一剑碎星辰。
但王离只能看见了第一招,青云剑诀。
有胜于无,那破天之剑威力亦然恐怖,王离心间虽有遗憾,却深知不可贪得无厌的道理,便调整心态,将此剑法于脑海中过了一遍,惊觉此剑法与自己的神门引莫名相通。
“我道是为何《千药仙方》中会有神门引这个不能治病的鸡肋,原来是这青云剑诀的运气之法!”
如此一来,前后也就想通了。
为何自己靠着神门引能外放灵气,为何这神门引射出的剑气还能如此凌厉,原是这《徵吾神剑》的运气法门!
王离暗道:“那广寒中《千药仙方》巧然落在我手上,今日又在玉楼里碰见白色小剑,修炼到《徵吾神剑》,这一切莫非都是那魏玄帝算好的?难道方才那个虚影,就是他?”
细思恐极,这么一想,王离不觉汗毛耸立,机关算尽将自己送到这九州来,那人
到底想哪样?他可不会以为有人图自己什么,这《千药仙方》、《徵吾神剑》、谕仙令,哪个不比自己一个普通人的小命珍贵上千倍、万倍?
轻叹一口气,王离拍拍屁股站起身,想来想去,只是徒惹烦恼,大不了走一步算一步,总归会找到答案的。
他见玉楼中没什么东西,只剩满座的木架和已经无用的玉简,遂用望仙筒出了玉楼。
他打算去东边的玉楼中瞧瞧,看那里有些什么好东西,行至楼前土坡,发觉门前尽是人,王离心中一惊,原来这地方还有人,不好行动,他便躲在土坡之后,猫着身形,听那些穿着黑白衣服的修士说话。
听了一会,才知道这些人也是刚刚进来,王离松了口气,既不是自己闯进别人的地盘,那被碰见了,也算不上自己理亏。
正仔细听着楼前众人的谈话,王离听到什么“大酉山”、“小酉山”,又间杂“圹埌云清宫”、“古剑宗”等字眼,暗自琢磨纷乱的信息,忽觉脖子一凉,便看一带着面纱的女子贴着他的耳朵道:“别说话,说话我就杀了你!”
知道自己脖口被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捏住,玉指软和,但王离可不敢心生旁骛,他瞅了瞅女子的摄人魂魄的媚眼,识相地比起嘴巴,示意她自己可没乱说话。
戚怜控制住王离,便小心听着司墨仙、邓西楼和叶拘海等人的讲话。
这屠神葬地中有灵识限制,便是邓西楼天生神海,灵识可与灵王相媲美,也无法察觉身旁四周的风吹草动,正是为此,王离才没有被邓西楼等人发现。
王离见那女子不肯将手收回去,自己脖子被人捏着,纵然是被一看似美貌女子捏住,他心中仍然膈应,他刚欲开口,戚怜便感受王离喉结的轻微一动,忙手指上加了些力气,转头横了他一眼。
王离喉咙被拿捏住,心道这女人劲道怎的如此之大,又被她转头一眼的冷媚惊艳住,回过神来,王离暗骂自己一声,有了渐雪,还净想歪心思,再说这被人制住,怎么胡思乱想起来。
这倒不怪王离,此是戚怜修的魅功着实厉害,王离才不过灵脉境,道心不稳,灵识较弱,自然被她无意间显露的妩媚给怔住。
不敢呿声,见这红衣女子也没有害自己的心思,王离遂又仔细听着那些人的交谈话语。
第九十五章 戚怜应怜
“司兄,这真是传说中那位的小酉山?”
叶拘海一袭黑袍,俊朗的面容此刻有些困惑,他进了阵门之后,被传送至司墨仙和邓西楼二人这边,三人见东边是无边无际的妖兽葬地,这秘境又有禁空法阵,无法横渡,几人便商议好往西边的小山而去。
到小山底下,见到土坯上刻的“酉山”二字,他叶拘海不认得这个,不过司墨仙和邓西楼明白此二字的意蕴,司墨仙见叶拘海困惑,便解释了其中典故。
相传万年前九州唯一的帝命之人玄帝,藏书器于大小酉山之中,其中,功法诸物皆在小酉山,仙器诸物皆在大酉山,此处山脚刻了“酉山”二字,帝命悍然,旁人绝无胆量假做此山,以糊弄世人。
“错不了,我在云清宫里看到典籍里说过,玄帝建大小酉山,肩挑小酉,府沉大酉,这山脚下写了酉山二字,此地又有这典籍中记载的玄帝玉楼,这里一定就是小酉山!”
叶拘海听司墨仙此言,心中骇然,没曾想在一个秘境中竟然遇上传说中玄帝所留的东西。照司墨仙所言,这小酉山是玄帝藏书之地,小酉山他不认得,玄帝他可知道。
这九州修行之士,谁人不知道鼎鼎大名的魏玄帝!
那可是凭一己之力斩碎九天仙庭的亘古一帝,九州唯一的帝命!
这小酉山藏着他收集的功法,那该是有多少宝贝,饶是叶拘海心神坚定,也一阵恍惚,若是叫自己将这些功法都练大成了,那该远远超过那些真仙了吧。
司墨仙与邓西楼亦是心跳都漏了一拍,这等天大的机缘教他们碰了去,可真是老天有眼。
司墨仙乃是云清宫宫主司翯的儿子,圹埌云清宫少宫主,年纪轻轻便进了灵侯之境,天资傲人,是九州一等一的仙脉之体,体内所炼化的灵气自会直接转为仙力,据传曾与云清宫灵王境长老一战,三招而胜,实力莫测。
他见了这玉楼,心绪激动,暗道莫非自己乃是帝命,是玄帝亲选之人?
邓西楼是云清宫麾下太虚宫的首席弟子,修为与司墨仙旗鼓相当,他天生神海,灵识远超同境界的修士,实力亦极强,不过虽是如此,但风光依然被司墨仙占去了大半,他心下自然不服,常常挑起事端,与司墨仙针锋相对,今日一见这玉楼,便全然以为是自个的机缘了。
三人心思各异,楼前突然沉默下来。
戚怜将三人谈话一字不落听下,她心道:“这司墨仙不愧是云清宫的少宫主,果然知道不少事情,未曾想这看着普普通通的一座小山,竟然是玄帝的藏书之所!”
三人突然沉默,戚怜便转过身,看着一旁的王离,见他虽然衣着看似挟带风尘,但样貌干净,眉眼潇洒,她面纱下的红唇微微一笑,传音道:“你就是那个提前进来的人?天罡教的望仙筒是你偷走的?”
王离被这声音吓着,心道说话这么大声,不怕楼前三个人听见吗?
戚怜瞧王离这反
应,奇道:“你不会传音?我见你也有灵脉境的修为,怎么连传音都不会?”一想这人莫不是散修,遂又道:“你可是散修?”
见到王离点了头,戚怜笑道:“可怪难为你了,不过你胆子也真大,一个灵脉境的散修,竟然敢去头天罡教的镇教宝贝,你可知道,天罡教虽然没落,但就是我等也不敢去触起霉头的。”
王离从这红衣女子的口中得知不少信息,这些人应该是在自己后头进入此地的,难怪小黑撞自己,却是误会它了。
听到戚怜说自己偷了望仙筒,他忙摇了摇头,想要解释清楚,却不敢开口,急得脸红脖子粗,不知如何是好。
戚怜见了王离的傻样,娇笑一阵,便将这传音的法门告诉了王离,王离试着按照戚怜所说的方法,果然声音隐秘地朝戚怜送去,外人不听,实在神奇。
“这位姑娘,却是你误会了。”
王离将前因后果说了,见戚怜大眼睛眨了眨,“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王离无奈,这说出去确实很难教别人相信,他索性不解释,却听戚怜又道:“你从西边的玉楼出来时,我就跟着你了,你和姐姐说说,你在里面都拿到了什么?”
王离心头一紧,自己进玉楼被她看到了?
“这位仙子,我说我什么都没拿到,你信吗?”
看着王离哭丧的脸,戚怜见王离不叫自己姑娘,又恭维自己称呼仙子来,遂觉得有趣,轻笑一阵,看着王离希冀的样子,道:“不信。”
王离无奈,“你方才也听那白衣服的人说了,这是万年前的人藏书的地方,你觉得玉简能承受万年的侵蚀而不腐朽、消散在世间的么?”
“你是说玉楼里的玉简都玉散了?”
“玉散?”
王离琢磨了这一词,觉得用来形容玉简化成玉屑的样子还挺准确,遂点了点头。
戚怜一怔,遂又咯咯笑道:“差点又被你忽悠了去,玄帝是何许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收藏的功法加以保护。”
王离见她不肯相信自己,只好耸了耸肩,道:“你不信也不能怪我,事实就是这样。”
戚怜看到王离腰间的黑色小袋,见他手上、脖子上俱没有其他储物灵器,寻思这就是他的储物袋了,在此杀了他难免出了差错,万一将司墨仙等人引过来可就不好了,不如将他储物袋夺过来,他从玉楼里得了什么宝贝,一看就知道。
想罢,趁着王离不留神,戚怜一把抓过王离的玄黄袋,王离见玄黄袋被夺走,忙伸手去抢,可他那里是戚怜的对手,被她一手勒着脖子,不能动弹。
“喂!你干什么?哪有这么抢人东西的!还给我!”
戚怜美眸瞥了王离一眼,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玄黄袋,“怎么不叫我仙子了?果然师尊说的没错,男人的嘴,就只会哄人、骗人。”
“莫说我抢你的东西,你自个偷天罡教的宝贝,怎么不提?你说你什
么都没找到,我就拿了你的储物袋看看,若是真的没有,我自然会还给你,放心,你的那些东西,我可看不上眼。”
王离气得眼睛直冒火光,无奈自己修为不及人,被一个女子这样随手便制伏住,真叫王离丢面子,不过他也不好出手以剑气抵抗,万一惊动楼外的三个人,四个人一起先对付自己,那可真就完蛋了。
戚怜灵识探进玄黄袋中,企图破开王离的灵识屏障,却不知这玄黄袋中的灵识屏障不是王离所立,乃是付老头做的,王离是学了付老头的法诀,才能随意取物存物罢了。
几番试了,戚怜打不开这玄黄袋,只觉得里面的灵识屏障坚硬莫开,心中纳闷,这人只是一个灵脉境的修士,怎的我灵侯境的修为,竟然打不开他设下的屏障?
对上王离好奇的眼神,戚怜冷声道:“这灵识屏障是你设的?”
王离奇怪地看了看女子,闷声道:“不知道。”
戚怜闻言,差点被气乐了,如何有修士不知道自己储物袋灵识屏障是谁所立一说,她恨恨地将玄黄袋砸在王离身上,又灵光一闪,拿起玄黄袋,道:“你不让我打开这储物袋,我就扣着它不还给你,除非你和我说了打开的方法,不然,就休想拿回去。”
王离心道原是打不开玄黄袋,打算耍无赖了,遂也不着急,等眼前的三个人走了,他自有办法。
正好试试才学的徵吾神剑。
“别这么小气嘛!”耐不住心下好奇,戚怜见王离不把自己的威胁当回事,终于用起魅术,故作撒娇道:“哥哥,就帮帮妹妹一次,好嘛?”
她暗暗咬牙切齿,自己何时如此对人低三下四,偏偏现在拿这人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等她磨出打开储物袋的方法,可要好好炮制一番这小子。
王离被忽如其来的娇声惊住,他哪里受过这等冲击,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对上戚怜魅惑的双目,眼神绷直,显然已经中了魅术。
正要说出法诀,此时他眉间黑光一闪而逝,王离眉头刺痛,他瞬间清醒过来,看了看这女人,心中疑惑,“怎么了我这是,刚刚怎么突然没了意识。”
戚怜见王离就要说出法诀来,忽而清醒,她眸子神光一闪,自己的魅术威力如何她自然清楚,如今竟然被一个灵脉境的小修士给躲了过去,难免吃惊,不信邪,又继续施展魅术,以迷惑王离心智。
被这红衣女子连连撒娇魅惑,王离没了诛仙剑的强行把控,差点又失了魂魄。
他干脆闭上眼,内心狂呼,“王离啊王离,你已经有了渐雪,怎么还去看别的庸脂俗粉?平心静气,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连番的撒娇媚语都没了效果,戚怜一下子有了怀疑,自己难道真的这么不堪,怎么他都闭上眼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咬碎银牙,戚怜眉间蹙愁,女子本性显露出来,她美目含泪,拍了拍王离的胸,“呸!你欺负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第九十六章 玉楼银海
“什么弱女子,我才是弱势的一方好不?”
王离睁开眼,想要叫屈,却看到戚怜泫然的样子,心中一软,突然萌发了说出打开玄黄袋法诀的想法来,冲动刚到嘴边,又倏而止住,他额头冷汗细细,“差点又着了这女人的道,如此于不经意间魅惑他人心智,太可怕了。”
他便彻底不去理睬这红衣女子,戚怜见王离中了招,心下大喜,却突然又被他躲过去,不由切齿含恨,这人真是滴水不见,世上还没不透风的墙呢,自己引以为傲的魅术,偏偏拿他毫无办法。
想不定主意,戚怜拿王离无可奈何,只好任他去了,手中攥着玄黄袋,心道你不说,我就扣着你的储物袋,等出了这秘境,再慢慢想法子破开它。
戚怜虽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但一而再地威逼利诱,王离自然晓得她不会轻易杀了自己,遂放下心来,全心关注楼前的动静。
司墨仙等人沉默少许,心思各有定夺,这时山下突然又有五人上来,皆身穿黑白衣服,却是和葛茂、岳洋一派的天罡教弟子。
领头一男子见到司墨仙等人,心中大惊,暗道这地方竟被圹埌云清宫和古剑宗的人捷足先登了,不过机缘天定,自己一夥人虽然慢了一步,却不定比他们吃亏。
这云清宫少宫主、太虚宫首席,还有古剑宗初展头角的新晋内门弟子实力都远超自己,但自己这有五个人,传言邓西楼擅灵识法诀,在此地实力必然大打折扣,不足为虑,那叶拘海和司墨仙二人再厉害,难不成还能以二打五不成?
男子对自己一行人的实力颇为自信,他见司墨仙三人都聚在玉楼门前,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好东西,能叫这三人看上的,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先与他们虚与委蛇一阵,再见机行动,想罢,他遂一抱拳,道:“在下天罡教内门弟子,高……”
“滚。”
叶拘海单单扫了天罡教众人一眼,见领头之人才刚刚踏入灵侯境,冷冷打断高晟的话,便不再言语。
司墨仙和邓西楼亦然只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杂鱼小猫,不配挂在心上。
高晟的话被叶拘海羞辱式地打断,他脸色铁青,心中暴怒,在同门师弟面前被摔了场子,这叫他如何把持脸面,遂沉声道:“我与叶兄无冤无仇,为何如此恶语相向。”
不等叶拘海说话,山坡之上突然闪出一道人影,那人穿着土色长衫,怀中抱着一柄朴剑,秘境禁空,显然他是凭着腿力行至山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称叹。
此人正是在山外追着宁神儿不放的俞展眉。
“你要和他们抢机缘,这就是仇,就是冤!”俞展眉揶揄道:“不过法缘者仙,各位若要争夺,还是先打一仗好了,分个生死来,机缘归属何人,自然分明。”
高晟神色一滞,一旁司墨仙淡淡道:“不必,还是先看看这玉楼如何打开吧。”
有了台阶下,高晟忙道:“司兄此言是极,这玉楼不打开,你我挣个死活,都没意义。”
俞展眉进了秘境之后,独自一人被传送到葬地中心,他见东边尸山煞气凶狠,自己一人去太过
冒险,便向着西边的小酉山而去。
因秘境不能御剑飞行,他只好施展师门绝技《小横行功》,此行法乃是其师孟剑仙早年时独创的灵诀,品轶逼近上品,是中品正阶巅峰之法,灵王以下只得靠飞剑横渡虚空,此法一出,身形鬼魅,地上横行,固又有“灵王以下,行踪无敌”的美誉。
他一路上了山腰,见得东边有动静,看到司墨仙,心中大喜,以为宁神儿也在此处,巡视下却未发现她,失落之余,听到高晟与叶拘海二人争吵,便现身出言调侃。
王离见玉楼前人越来越多,隐隐有些担心,便传音问道:“姑娘,那些人都是什么境界?”
戚怜剜了王离一眼,不理睬他,王离讨了没趣,也不意外,正要继续听楼前动静,耳中传来戚怜的声音。
“那两个白衣服的,那个蓝衣服的,还有褐色衣服的,都是灵侯巅峰,能轻易斩杀灵王,至于那些黑白衣服的人,领头的不过刚入灵侯,其余都是灵武。怎么,你一个灵脉境的小修士,打听这个做什么?若你是大派弟子,可还能让人侧目一二,小弟弟,你一个散修,这里面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你强上百倍,千倍。”
王离被戚怜鄙视了一通,哼声道:“刚才还叫我哥哥,现在又说我小弟弟来,果然女子的嘴也是哄人、骗人的。”
看见戚怜美目冷冷地横过来,王离感受到脖子上的玉手捏紧了力度,他忙住嘴,转眼其他,“什么灵侯不灵侯的,我可是听说那境界是骗人的玩意。”
听王离一个灵脉境的修为夸夸其谈,说灵侯是骗人的境界,戚怜觉得有趣,欲要说些嘲讽的话来,听得楼前一阵激烈声响,便忙凝神观察楼前的情况。
却是俞展眉上来之后,一行人暂时放下各自偏见,打算商量如何打开这玉楼的大门。
几人都掏空了心思,见玉楼浑然一体,根本不见门窗,那玉楼刀剑难伤,就是众人合力也难以损伤其一丝一毫。
王离看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暗自偷乐,没有望仙筒,你们想进去可不容易。
“要是有我教至宝望仙筒在就好了。”高晟叹气道:“不知那偷了望仙筒,提前进了秘境的人在何处。”
司墨仙想到自己父亲说过,有一人拿着望仙筒提前进了秘境,便要询问众人有没有遇到过那人,是时山下又一拨人赶到楼前,都是粉衣红装的女子。
最前头的一个女子娇声笑道:“这么多人在此?我见宁仙子也往这山头去了,莫非这里真有什么宝贝?”
“神儿也来了?”未等司墨仙说话,俞展眉抢道:“她何时来的,我竟然不晓得,莫非是在我们之前就来了?”
众人知道司墨仙与宁神儿快要订婚,见俞展眉在司墨仙面前还表现爱慕之情,各个都是面色古怪,朝向司墨仙看去,果然见他面色带青,神色不善。
“俞兄,神儿不牢你来担心。”司墨仙冷声道。
那粉衣女子笑道:“你们各个本领通天,我当然跑不过你们,宁仙子可是早你们一步就到了。我在后头的葬地里碰见她时,听她说什么‘玉楼’、‘银海’的,这山上还有个银色小湖,想来可能是
第九十七章 此剑青云
“戚圣女,没想到你却是和这蟊贼是一夥的。”
进了玉楼的总共四人,说话的赫然是最前方拿着望仙筒的司墨仙,一旁的秦子夜粉面带笑,“戚师妹,你身为本宗圣女,却为何要和这小毛贼为伍,可莫要污了宗门名声。”
王离皱眉看着面前四人,他不认的这些人,听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偷了别教至宝的蟊贼,任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未及他说话,身后的戚怜却冷笑道:“蟊贼再可恶,也比你这吃里扒外之人好上百倍。”
纵然知道戚怜不是为自己而驳斥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王离心头依旧一暖,心道她还算义气,枉自己没有白白帮她进入玉楼。
“你!”
见戚怜讽刺自己联合司墨仙等人诱骗她现身,秦子夜神色一顿,心生恼怒,这仙门各派最痛恶的便是通结外派的叛徒,戚怜这个帽子扣在她头上,怎能不叫她急乱心神。
“戚师妹,咱们彼此而已。”
秦子夜暗自朝邓西楼看了一眼,心道你和那邓西楼的事都传遍九州了,还好意思说我?
她不好直接定名道姓说上邓西楼,只得模糊影射,怼回一句。
邓西楼听着心里极为不舒服,一旁的叶拘海也乐得合欢宗与云清宫闹不愉快,邓西楼咳了一声,“大家歇停一下,这进也都进来了,眼前都是玄帝一生收藏的功法,我们还是商量怎么分吧。”
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王离身上,显然,他们不想和王离分一杯羹,身后的戚怜这时也默不出声,在面对外人时,他们的利益暂时是一致的。
王离一介散修,便是外人。
“你们人多势杂,可算教我插上话了。”
他兀自一笑,走到一座木架边,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但看出王离只是灵脉境的修士,也未加重视,却听王离继续道:“这第一呢,我不是蟊贼,那望仙筒也不是我偷的,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一灵脉境的小修士,用屁股想一想,我能偷望仙筒?”
众人神色一顿,纷纷惊疑起来,王离冷笑道:“果然聪明与否和修为是没有绝对干系的。”
司墨仙面有尴尬,方才就只有他和秦子夜说了王离蟊贼,听他嘲讽之语,无力反驳,一边的秦子夜却逼声问道:“不是你偷得,难道是望仙筒自己飞到你手上的?”
最讨厌这种刻薄之人了,王离厌恶地朝她?了一眼,“还真是被你说中了。”
不管秦子夜面色如何精彩,王离自顾道:“这第二呢,就是你们别一个劲盯着我看,想要除掉我,好瓜分这些宝贝就直说,在这绕弯子,膈应谁呢。”
看秦子夜被王离说得哑口无言,戚怜娇声笑道:“小兄弟,还是你会说话。”
刚才小哥哥小弟弟说得勤快,现在又人在就叫他小兄弟,这女人可真会见风使舵。
王离暗道了一声,一旁的司墨仙叹气道:“这位道友,暂且不提这望仙筒是谁偷走一事,若非有你在,我们也进不了这玉楼,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你就此离去吧。三日之后,这秘境会再次打开,到时候你独自离去就是,至于这望仙筒,我会替你还给天罡教的。”
这人说的倒是中肯,没想到这群人里还有些讲道理的,但王离自然不会就此走开,这与宝物无关,这和脸面有关。
他王离会怕这些人?
灵侯?也就是灵武巅峰罢了,说起来只比自个高
了一个大境界,他对修仙什么都不懂时,就能靠着神门引和尤血打成平手,若非他用煞毒,说不准自己都不要浪费谕仙令,直接将他格杀了。
现在正好修炼了《徵吾神剑》,自己必然远远强于当初,对付面前的四人,王离深有信心。
大不了再用一次谕仙令罢了!
王离还未开口拒绝,秦子夜便飞身杀来,“司少宫主,他来这玉楼帮我们打开玉门,也算是我们的机缘,何须与他多说!”
被戚怜和王离逼出一肚子恶气,秦子夜嘴笨,说不出反驳的话,便要下毒手杀了王离,以解心头之恨。
秦子夜道他是灵脉修士,未用全力,此招只打算捉住王离,王离见她一掌追来,左右飘忽不定,登时不知往何处躲开。
眼看秦子夜化掌成爪,抓向他的衣襟,王离耳中忽而听得一道声音,是戚怜传来的。
“左脚向外迈一步,屈膝蹲身左转。”
从方才听这两女子谈话来看,两人应该同出一门,她们关系应是不和,这红衣女子帮助自己,定然是想叫这人出糗。
王离下意识左脚迈出一步,紧接着一蹲身,朝左转去,却见王离贴着秦子夜转了半圈,那一爪果然落空。
司墨仙、叶拘海等人见王离躲过秦子夜一掌,皆有意外,秦子夜一招未着,眼中闪过厉色,奋力朝王离捉去。
王离有戚怜帮助,自然能提前一步知道躲避之法,教秦子夜掌掌落空,奈何不住他。
王离看秦子夜气得胸脯起伏,便笑道:“你可别再来了,我不打女人。”
秦子夜闻言更是气炸,自己一灵侯境的修士,竟然奈何不得一个小小的灵脉境的修士,这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这人今日必须死!
只见秦子夜手掐法诀,捏成兰花状,朝着王离弹去一指,一道粉色的指意向王离飞来,戚怜见此忙传音道:“这是合欢宗的‘喋露兰指’,你快找木架挡好,这个你躲不住。”
这喋露兰指乃是拈花指意的简化灵技,只是中品次阶,不过在秦子夜全力施展之下,威力亦然不可轻视。
指意来势汹汹,王离来不及思考,也无心听戚怜传音的话,王离没时间按动仙门,掐着神门射出一剑,剑气和指意碰在一块,冲撞的波动将王离和秦子夜二人都击飞出去。
场中所有人见了这个都愣了神,那灵脉境的修士竟然能灵力外放,施展灵技?
貌似,灵技的威力不比秦子墨的喋露兰指差,还厉害上一些。
司墨仙、邓西楼和叶拘海眼中都有些震惊,他们都看走眼了,这人难不成也是灵侯境的修士?
“好小子,你竟然骗姐姐,你不是灵脉境,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传言的法子。”
王离听到耳畔中戚怜的声音,苦笑道:“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信吗?”
戚怜忍住笑意,抿住想要勾起笑意的红唇,“不信。”
秦子夜发丝纷乱,见自己全力一击被挡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离,这人不是灵脉境?
他一直在装?
秦子夜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得浑身乱颤,面目扭曲,他就是灵武灵侯境又如何,自己照样杀了他!
她正要再次出手,却被一旁的邓西楼拦住,“这位道友,你故意隐瞒修为,暗算女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王离呵呵笑道:“那我就站在她面前不动,让她下杀手?你要替她出头,动手就是
,何必婆婆妈妈。”
邓西楼皱着眉头,他见王离能使出灵技,便以为是他隐瞒了修为,同为冀州仙门,他邓西楼又自诩怜香惜玉之人,自然要替秦子夜说上几句话,在此又被王离激将一番,心中恼火,便祭出一柄长剑。
“太虚宫,邓西楼。”
司墨仙看邓西楼凑上热闹,心有不快,暗道邓西楼糊涂,此时二人已经针锋相对,他也没有办法,若是邓西楼伤及王离性命,他自会出手相助。
“王离。”
这邓西楼气度不凡,看起来比刻薄女子要强上不少,王离不敢轻视,从玄黄袋中取出一柄断剑,暗暗运起神门引的气路。
戚怜看王离对敌用一把断剑,心道这不玩呢,邓西楼虽然擅长灵识法诀,在这秘境里施展不出全力,但太虚宫的绝技《太虚剑法》可不是开玩笑的,据说他已经修炼到第二重剑招了,却从未对敌使过,无人知道那剑法的威力。
不过单单比剑本身,王离就差了一大截啊。
邓西楼手中的剑名为玦月,乃是西土弇州器宗打造的灵器,品轶达到了上品正阶,就是寻常灵王境的强者也要避其锋芒,他王离就拿一把断剑,去抵抗邓西楼的玦月?
戚怜想要提醒一下王离,突然念及这神秘的男子不知隐瞒多少东西,于是止住传言,借机试探王离到底还有什么本事没拿出来。
见王离只拿出一柄断剑,邓西楼哂笑一声,挑剑朝王离刺去,身形极快,王离却未提剑,右手断剑指地,左手掐好仙门,全力射出神门一剑,白光耀眼,剑气与邓西楼手中长剑撞在一块,白光明灭一闪,邓西楼被击飞出去,好容易才止住身形。
司墨仙、秦子夜等人见王离一招击飞邓西楼,皆有些惊奇,叶拘海心道世人皆说邓西楼如何厉害,今日一见,竟然连一散修都打不过,实在是不孚其名。
戚怜美目异彩,仔细盯着王离一举一动。
邓西楼提着玦月长剑,暗道凶险,方才王离射出的剑气白光太过耀眼,在这黑暗之地差点让他看错了剑气位置,好在挡住,若是差上毫厘,难免受伤。
不再试探,邓西楼运气自心府而下,手中长剑隐隐发出黑色的亮光,王离感受到邓西楼气势节节攀升,自己全力一剑又被他挡住,知晓唯有用《徵吾神剑》,方能与之决一胜负。
王离左手执剑,他未修炼斩桥,不能由心府运气,只好以道门为源,运完神门引,手臂中滚滚灵力浩荡而至,王离一剑挥向邓西楼,一道巨大、几乎填满玉楼的剑气朝邓西楼而去,骇人的剑浪教司墨仙等人纷纷变色,这是什么剑法!
邓西楼此刻也一剑挥出,千百道虚无剑气融在空中,正对上王离的白色剑气,只听数道“嗤”声,那些虚无的凌厉剑气便被消除劈散,刺向玉楼中的木架,可剑气一遇木架,便如雪落热汤,化了个干净。
见太虚剑法抵挡不住,邓西楼眼看剑气转眼逼近,慌乱之下只得提剑格挡,听得一声脆响,那上品正阶的灵剑刃口碎开一道裂痕,邓西楼虽全力抵挡住王离的剑气,但身子也被剑势冲飞,狠狠砸在后头的玉墙上。
看着手中的玦月碎了一个缺口,邓西楼呕出一口鲜血,他颤颤站起身子,问道:“这,这是什么剑法?”
“此剑,青云!”
话音落下,王离手中的断剑突然有裂痕蔓延之声,随后变成无数的碎片,这断剑竟然经受不住王离的剑法,噼里散了一地。
第九十八章 玉散
邓西楼堂堂太虚宫首席弟子,身为灵侯之境,却败给了一个藉藉无名的散修,这怎能不让叶拘海等人大吃一惊。
一边的秦子夜心中后怕,若是方才邓西楼没有拉住自己,凭那一剑,自己是如何都躲不开的。
她眼神惊疑,细细打量起这貌不惊人的散修来,难怪戚怜和他靠着一块,说不准两人早在进这秘境之前就勾搭上了。
叶拘海和司墨仙心中惊讶,二人心中所想却大为不同。
这叶拘海是古剑宗的新起之秀,少年心性,自然对那些早就名声在外、天赋异禀的各派弟子心生不服,今日瞧了邓西楼被王离两剑击败,更是觉得他实力不堪其名,由是心底愈加轻视。
司墨仙切实感受到王离那一剑“青云”的威力,暗道此人究竟是谁,那一剑的威力莫说邓西楼了,就是教他来应对,也不能说是拿定胜算的。
要知道,他可是三招胜了灵王境的强者的。
“好一剑青云!”邓西楼用玦月撑住受伤的身子,大笑道:“我邓西楼输了,不过我可没败给你,在这秘境中,我的实力受了限制,若是在外头,在我面前你可没机会使出剑法。”
他灵识被限,所修炼的《衍神诀》灵技不能施展,如果在秘境之外,他有信心在王离使出青云剑法之前,以灵识之法制住王离,后一击而胜。
王离将断剑残骸扔在地上,看了一旁的司墨仙,道:“难道生死之斗还讲究场地么,若非你们人多势众,你我在此地相逢决战,一招不敌,后招已到,此刻你已经死了。”
邓西楼知道王离说的是实话,果真斗起来,可没人在意你实力有没有全发挥出来,输了就是输了,何必再说其他。
他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抱拳道:“道友实力不俗,我们自不会再赶你离开,等出了此地,我们有机会再比试一番。”
此刻王离已经耗空了体内的灵气,只得死撑着,不能教他们看漏了底气,他从身边的木架中拿出一块玉简,秦子夜见了神情紧张,以为王离要先下手抢夺功法。
“我离开这里又有什么,你们以为此间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了?机缘二字,可真是妙绝。”
王离念着木架上的小字,“《雷动九州》,荒品次阶战法,此法合有九层,炼至大成,可唤雷霆之海,动则震,行则闪,威力骇人。这战法既有强攻,又兼备行法,足以称是绝世神功了,可惜,可惜!”
众人正听着火热,荒品战法,九州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司墨仙心中思量,就是宫里的老祖宗,也只有一部荒品次阶的功法罢了,还不是战法,果然不愧是玄帝藏书之地,这等好东西都被随意放在木架底端,那上面不知还有什么惊世的功法、战法。
叶拘海、邓西楼等人更不必说,秦子
夜眼中更是贪婪,但听到王离连连两声可惜,都一时愣住。
这有什么可惜的。
“小子,这有什么好可惜的。”秦子夜语气不善道。
戚怜亦然不解地看着王离。
王离嘿嘿一笑,手掌突然捏成拳头,那玉简顿时化作玉粉,从他指缝中飞泄出去,王离张开手,吹散掌心的玉屑,“可惜如此绝世的战法,已然玉散。”
司墨仙等人怔在原地,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秦子夜尖叫一声,扑倒一木架上,口中不停碎碎念念,“不可能,是你耍的把戏,不可能……”
她挑出一块玉简,满怀希冀地想用灵识探去,玉简哪里受得了她的灵识试探,登时散成玉屑,纷纷扬扬洒落在地上。
秦子夜惊叫着又去拿其他的玉简,手忙脚乱之下,不少玉简直接被她的手掌扫落在地,化成玉粉,无一例外。
她眼神呆滞,显然是受了刺激。
戚怜一脸复杂地看着王离,此刻她终于相信,王离在玉楼外说的没错,这些玉简都已经玉散了。
刚刚王离一剑击败邓西楼,她还暗自猜测,这散修是在西边的玉楼里得到什么机缘,如此看来,这男子的身份深不可测。
散修哪里会这等威力的战法。
戚怜这点眼界还是有的,方才王离使出一招青云剑法,远非灵技能比,毕竟太虚剑法就已经不是灵技了。
她此刻倒不在意这些功法玉简玉散一事了。
司墨仙与叶拘海也都纷纷上前,查看玉简,一旁的邓西楼顾不得伤势,也拿开玉简检查,等木架都排查过后,几人才面面相觑,如王离所言,这玉楼里所有的玉简都玉散了。
“真是晦气,白白高兴一场。”邓西楼摇头叹气,“还亏我被打了一顿。”
司墨仙看了看手中的望仙筒,有些失望,“想尽办法进了玉楼,没想到却是这等结果。”
不过他毕竟不是常人,调整好心态,见玉楼中除了木架之外别无他物,心叹还真的只是藏书之地了,遂将手中的望仙筒递给王离,“道友,在下是冀州圹埌云清宫司墨仙,还不知你的名姓?既然你说这望仙筒不是你偷来的,此物还是交给你来安排吧。”
天罡教虽然没落,但仍有底蕴,毕竟也曾是冀州仙门的巨头,司墨仙不愿得罪,他不知道这望仙筒王离是如何得来的,归还与否也是他的事情,自己还是别凑活了。
至于说抢走望仙筒,教王离背了偷窃宝物的黑锅,他司墨仙是不屑去做的,行事不正,非他做事做人风格,更有违他的道心。
王离接过望仙筒,意外看了一眼司墨仙,他本以为这东西落了别人手里,想再拿回来很难,没想到这人做事却还正派,他心生好感,于是道:“在下王离,乃是次州散
修,说来话长,这望仙筒可真不是我偷来的。”
他仔细将事情经由说了,秦子夜对此嗤之以鼻,司墨仙也是将信将疑,他道:“王兄高义,只是你掺和了此事,恐怕天罡教会有人胡搅蛮缠,推卸丢失望仙筒的责任,对你处境来说却是不妙的。”
顿了一下,司墨仙又道:“况且这秘境中也有天罡教的弟子,他们知道有一人拿着望仙筒进了秘境,你若是碰上他们,恐怕麻烦不断。”
叶拘海接过话,道:“将望仙筒藏起来就是,与他们说什么废话,只是还回望仙筒一事较为棘手,我听说,天罡教上任教主……”
看了看司墨仙和邓西楼,他忽而噤言,一边的秦子夜摸不着头脑,不知几人在打什么谜语。
戚怜知道叶拘海要说什么,天罡教如今虽然不过是二流门派,但据传教内上任教主仍然活着,那可是和她合欢宗的太上宗主一个时代的人物,万年前的人物活到现在,实力可是难以估测。
若是天罡教不认王离归还一事,强加偷窃罪名,那就麻烦了。
即便王离背景通天,也免不了一阵狼狈。而王离说的散修身份,戚怜则是自动过滤了,九州如此之大,有什么散修能胜了邓西楼的?
道统传承一说,可不是嘴上光说说的。
几人借着望仙筒出了玉楼,各自离去,戚怜却没走,王离捂住玄黄袋,“姑娘,你怎的不和他们一起走?”
戚怜笑道:“你怕什么,你确实没骗我,玉楼里的玉简都玉散了,你还这么捂着储物袋,莫非里面真有什么宝贝?”
王离讪讪道:“这不是怕你抢走我的储物袋么,我们散修,可不是你们这些土豪……呃不是,可不是你们这些大派弟子,用的灵器都是好的,我没了这储物袋,可要心疼死。”
想到王离用的一把断剑,戚怜忍不住清笑一阵,王离听她银铃之声,心神摇曳,戚怜道:“不逗你了,姐姐走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在这秘境里好好躲着,再遇上心怀鬼胎之人,他们可不会像司少宫主那般讲道理。”
王离心道,在楼前你和我介绍这些人时,就说那两个白衣服、蓝衣服和褐色衣服的人都有实力和灵王一战,他们应该是大派弟子中的佼佼者,我既然能胜了那白衣服的邓西楼,还怕别人来找不愉快么。
只不过断剑碎了,没法子再施展青云剑法了。
王离可惜一阵,戚怜说完,便兀自离开,朝山脚而去。
王离见他们却都没有上山,心中纳闷,方才那粉衣女子说什么宁仙子在山顶,那么多人都往山顶去,这邓西楼、司墨仙等人是为了引诱自己和戚怜现身,才折回头,如今出了玉楼,他们怎么又不去那山顶了?
王离想罢,就踱步朝山顶走去。
第九十九章 湖底寒睛
到了山顶,王离才明白司墨仙等人为何会退去。
原来山顶四周有大阵围护,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将两座银色湖泊笼罩着,王离一跨入大阵,眼前景象立刻转变,他再入眼看去时,已经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虚无的黑色空间之中。
他身旁站着一人,赫然是那褐衣男子。
王离见他右手牢牢握住剑柄,双眼紧闭,浑身颤栗,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他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汽鸣,眼前忽然有一辆大巴朝他撞了过来,王离瞳孔扩大,只觉得自己在虚空中不断下坠,无尽的失重感朝他袭来,意识一闪,一睁眼,便在一辆大巴上。
摸了摸脸,王离大口喘着气,见四下都是昏昏欲睡的旅客,王离问了一旁的大叔,“叔,这是哪里?”
中年人朝窗口看了看,不确定道:“刚刚下了国道,这里我也不晓得到哪里了,估计差不多快到玛多县了吧。”
国道?玛多县?
王离懵住了,这是自己去玛多县的那个大巴?
他慌乱中摸到身后的背包,忙拿出手机,还没打开,从屏幕中照出的面容就叫他心彻底一沉。
那是短发的自己。
原来在九州的一切,都是做梦么?
王离不知是喜是忧,匆匆打开手机微信,和父母聊上许多无痛无痒的话语,无数的思念霎时笼上心头,他努力去想象父母的样子,竟有些模糊,遂喃喃道:“一场梦而已,怎么像真的过了快一年,记忆都如此遥远了么。”
和母亲聊得正要泪崩,王离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突然脸色一住,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他摸到了玄黄袋。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幻象罢了,此刻的思念登时成了实在的重担,压得王离喘不过气来。
当他以为自己真的回来时,只觉得父母只在咫尺,思念遥遥,却颇为无力,而真正摸到玄黄袋的那一刹,王离的父母、故土思念便尤为切实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
思念!
唯有思念。
抹了把泪水,王离已然记不清上次哭泣是在几岁,他看着父母发与自己的话,虽然心知这是幻象,但为何能在两三句话中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暖呢?
好好道别,王离依依不舍关了手机,从玄黄袋中取出望仙筒,他不要这种方式来慰藉思
念,他要到真实世界中寻找办法,回到故土。
催动灵气,望仙筒射出一道绿光,幻象如镜子破碎般,被绿光照裂开,王离大步踏出,落脚之处,已然是蓝色光幕之内。
他回头看了看光幕之外,没想到仅仅是一步之隔,竟教他差点深陷不出。
王离心情复杂,想到那褐衣男子,却不知他又在历经怎样的幻境。
他自以为是望仙筒将自己从幻境中拔出意识,却不知这一切的功劳都是玄黄袋的。
幻境无法抹去玄黄袋的存在,才教王离意识到,九州的一切不是虚妄。
王离收住心神,照着望仙筒射出的绿光方向,朝面前的银湖看去。这银湖占地倒还挺大,没想到小山之上还有如此风景,见到银湖对岸似乎还有一片银色湖泊,王离啧啧称叹。
银色的湖水,他还是头一回见。
王离趴在水边,单手舀起一汪湖水,水质清澈,依稀能见银色光彩,他暗暗称奇,又沿着湖边走了一小会,看到空中的望仙筒一直指向湖心,以为这湖底有什么东西,遂收回望仙筒,脱了衣裳,一个扎猛朝湖心游去。
越向湖心游,王离越发觉得不对劲,那湖心似乎是有什么漩涡在拉扯自己,他意识到危险,想要游回岸边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水流疯狂拖拽自己的身子,王离逆流挣扎,终究还是被漩涡拖向湖底。
惊慌下,大量的湖水灌入口鼻,王离忙屏气冷静,努力在水下睁开双眼,却只见四周黑暗一片,感受到双脚接触到湖底,王离忙蹲下身子,双手抓住湖底地面,以保住身形不再被水流冲走,这时他却摸到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
这东西吓得王离心中陡然一跳,他迅速收回手,别是碰到什么鱼蛇水兽,他费力睁着眼睛,想要去看那究竟是什么,但总觉得双眼十分难受,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挤进眼珠里。
眨巴几下眼皮,不再注意眼睛的不适,王离朝湖底看去,见方才手抓向的地方幽幽冒着蓝光,他壮着胆,贴脸凑了上去,却不是什么水兽,只不过是一块冒着幽蓝光芒的玉石。
莫非是灵晶?
王离拿起蓝玉,还未细看,水流登时在他右手攒聚,王离被这惊变吓住,想要松开玉石,却无济于事,那石头死死吸附在王离的右手上,任王离怎样甩都无法甩开。
随着水流越发湍急
,那蓝色玉石顺着水势,瞬间射向王离的右眼。
王离眼睛受了重创,他只觉右眼破裂,头皮发麻,眼前满是血雾,剧痛之下,他呼吸紊乱,喝了几大口湖水,强忍着调好气息,他颤抖着捂住右眼,心道自己这是被那玉石打瞎了?
那玉石嵌在王离的右眼眶中,大片血水从眼中飘散出来,王离心中恐慌,正要浮出水面治疗伤势,一个巨大的漩涡却在他头顶形成。
“不是吧,这是要我死么。”
王离悲催地暗骂一声,那漩涡轰然而至,无数的银色湖水朝他右眼聚集,他被四周水势压住,无法动弹,只得默默承受。
水流不断冲刷着王离的眼眶,王离觉得右眼伤痛逐渐减弱,不多时竟然有冰凉的舒适之感,正待他觉得不可思议时,水流如尖刀般从他受伤的眼洞中钻入,那感受痛若刀绞,仿佛有千万把细小的尖刀在刮王离眼中的血肉,折磨而钻心。
王离两手捏拳,浑身剧烈颤抖,在这湖底,就是大叫发泄一通都不能,他咬牙忍受着非人的过程,不知过了多久,漩涡才慢慢消散,四周的一切变得安静下来,刚刚的漩涡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已经耗光了力气的王离浮上水面,他飘到岸边,翻身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右眼紧闭,不敢睁开。
他以为自己已经瞎了。
就如此干躺着,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王离小心伸手摸了摸右眼,发觉瞳孔仍在,心中惶恐,慢慢睁开眼睛,发觉右眼完好如初,未受什么伤害,他忙对着湖水照看,才确定自己没有受伤。
“奇怪,明明被那石头打碎了瞳孔的……”
心中嘀咕一句,王离又对着湖水看了看,才发现一件怪事来。
“这……这湖水怎么便透明了?”
王离咽了咽口水,太诡异了,刚刚还是银色的湖水,这会子竟然全是透明如常了!
想到刚才无数水流冲击自己的右眼,王离有些不确定,“莫不是,被我眼睛吸收了?”
他对着湖水仔细瞧了一边自己的右眼,没什么区别啊,正疑惑着,只见右眼蓝光一闪,面前的湖水便瞬间结成冰块,冰迹朝湖心蔓延了几米,才了停下来。
被这吓到的王离忙后退几步,一屁股倒在地上。
“难道那玉石变成我的右眼了?我这不成怪胎了吗!”
第一百章 重逢
王离一阵担心后怕,这右眼的变化叫他心底颇为不踏实,伸手戳了几下湖面的冰层,厚厚的,捶了几番,也没捣破,冰面隐隐闪着蓝色的幽光,与寻常的冰块都大为不同。
“这望仙筒可见也不是都指向好地方,这次被它坑害惨了!”
喃喃一句,王离看向另一片银湖,那里该不会还有一块玉石吧,想到刚刚惨痛的经历,王离后脖一凉,这要是两个眼睛都变成玉石,指不定自己会成了什么怪物。
擦干身子,换好一套干爽的衣服,王离连跑着出了光幕,朝山脚走去。
正待王离走后不久,远处的银湖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湖水不断向湖心聚集,湖中的银色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湖心而去,转眼的时间,那湖水便清澈无比,与王离进入的银湖一样,成了清湖。
“哗!”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从湖心底一跃而上,跳至湖边,奇在她才从湖底上岸,身上却不见水迹,衣物发丝俱是干爽利落。
女子容貌绝色,身材修长,她左眼浑如冰晶,寒气在其眸间缭绕,更是凭添了清冷的气质,宛若天上女神,使人不敢心生邪念。
她便是与司墨仙一道而来的青帝之女,宁神儿。
在玉楼前,秦子夜胡口说自己见到宁神儿朝着小酉山山顶去了,却不料被她说中,宁神儿果真在山顶的银湖中,不过不是她刻意赶来,她一进秘境,便穿过蓝色光幕,被直接传送到这银湖之中。
“传言玄帝成就帝命之前,于北土斩杀弱水中数万大妖,炼化了弱水的先天寒气,才得出一对广寒睛魄,世人皆说寒睛能冻结万类,火法不脱,就是金乌的本命神火也难以使之融化,唯有凤凰一脉的朱焰能与之抗衡,假若炼至大成,则能寂灭天地,凝结往来,着实可怖。”
“不过我刚刚从湖底出来,没实战法诀,身上竟然也没有被水浸湿,看来它还有避水之用。”
想罢种种传言,宁神儿打算试一试这传说中的寒睛威力究竟如何,只见她左目寒气大盛,朝
着湖水望去,凡是她目光所及之处,皆化坚冰。
未几,整座湖泊竟然被冻结成块,山顶登时寒冷至极,草木皆覆盖了一层冰霜。
见有如此威力,宁神儿亦有些不可置信,她得了这等神物,心中自然极为兴奋,忽想起一边还有一个银湖,便要去收了另一枚寒睛。
走到湖前,看到这湖水已经变得清澈透明,显然湖心的寒睛早就被人取走,宁神儿黛眉轻蹙,她进了银湖湖心底之后,就开始凝练寒睛,难道在她之后也还有人进来吗?
……
却说王离下了小酉山,就朝着葬地中央的尸山赶去。
小黑独自去了尸山,王离有些放心不下,在小酉山与听戚怜分别时,听说这秘境中有不少仙门弟子,倘若叫他们以为小黑也是妖兽,那它可就危险了。
这葬地十分广袤,到处匍匐着庞大的妖兽尸首,秘境里不见天日,王离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隐约见到尸山外煞气围成的风墙,越贴近尸山,煞气越发浓厚。
靠近风墙,王离发觉这尸山外也聚集有不少人,他忙躲到一头巨大虎妖躯骨后头,心道这地方人还真不少,刚刚玉楼里才和一群人纠缠完,到这又遇上一拨。
他透过虎骨的缝隙,朝人群看去,见风墙前的人分作两派,一边皆是女子,穿着素雅,一边男子居多,或着蓝袍或着白衣,看去两派好似生了分歧,王离心神一动,莫非此地也有什么宝物不成?
他正要凝神听几人争论之语,余光忽而瞥到女子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王离先是一愕,继而大喜。
“渐雪怎么也来……是了!她拜入忘水仙阁,这地方里仙阁不远,肯定会有仙阁弟子来此!”
王离见姚渐雪穿着素裙站在几位女子身后,面容颜色依旧娇艳动人,只不过眉眼之间似乎多了许多清冷,身形也有些消瘦,王离不由十分心疼。
二人已经分别了数月,王离甚是想念,正打算出去与姚渐雪相认,转而想到自己如今一介散修,这秘境里的修士都知道自己偷了天罡
教的望仙筒,自己若现身与她见面,难免要给姚渐雪添上不少麻烦。
念及此处,王离只得躲在虎骨之后,想不出什么绝佳的对策。
他听风墙前众人的谈话,似是在争夺一块兽骨,王离看了看身边的妖兽,果然看到虎妖的右掌骨缺失了,纳闷这骨头有什么好的,净抢这个?
这会子见到几个黑衣白衣的大男人合着欺负姚渐雪一众,王离心头愤怒,忍不住从玄黄袋中找了衣服,撕下一块布扎在脸上,挡住下脸,便从虎骨后头走了出来。
“几个大男人合夥欺负女子,可真够爷们的。”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王离吓住,站在人群中最前头的一个黑衣男子见王离只有灵脉境的修为,便心生轻视,看他围着面布,穿着不似仙门弟子之服,遂道:“你就是司宫主说的那个偷了天罡教望仙筒的散修?”
王离没理他,方才就是这人说得最凶,姚渐雪身前的女子都差被说哭了,他道:“这宝物向来都是先得者拥,你们又说什么见者有缘?这不是耍流氓么?可见修行之人中也不净是好人,渣滓亦然无数。”
一边的姚渐雪眨了眨美目,仔细看着这个莫名站出来的蒙面男子,见他替自己师姐说话,心生好感,便好奇这人为何要蒙着脸,只是细看之余,她恍然觉得此人好生熟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起。
最前方的黑衣男子闻言大怒,这小小的灵脉境散修竟然敢如此出言讽刺自己,他如何受得了这个,从储物戒中抽出一柄长剑,就要向王离刺去。
王离闻声而动,正要闪躲,应对之下,右眼不由自主闪出蓝色的幽光,他只觉自己的右眼忽而变得凉飕飕的,再看向面前那黑衣男子时,他的右手已然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垛。
“嘶!”
男子抽这冷气,他眼前蓝光一闪而逝,长剑连着右手就被冰冻住,瞬间失了知觉。
一旁的同门师兄弟都上前去扶住男子,一人提着长剑就朝王离杀来。
“你敢伤褚师兄!”
第一百零一章 八臂白猿
这会子激发不出右眼的神威,王离看那人剑尖顶着一层淡灰色的剑气,势头不弱,遂运起神门引,一剑对着来人射去。
白光闪逝,那人应声而飞。
王离虽然只是灵脉境,但也是距灵侯仅有一步之遥,这些古剑宗的弟子都是些灵武境的修士,最强的那男子实力本不弱,但已经被王离废了右手,拿不起剑,又何谈与王离一战。
剩下的都是些灵武初品、中品的修士,王离凭神门引就能一剑击退邓西楼,对付这些人,自然轻松无比。
“灵力外放?你不是灵脉境!”
那右手俱被一层薄冰覆盖的男子痛声道:“说我们行为不正,没想到你竟然故意隐瞒修为,以趁人不备,这才是小人所为!”
王离无奈耸了耸肩膀,道:“我确实是灵脉境。”
“不可能,灵脉境怎么会灵力外放,施展灵技!”
“那只能说你孤陋寡闻。”
那男子被王离说得塞住喉音,一旁的古剑宗弟子知道王离的厉害,都不敢上前触其威风,另一边穿着白衣的众人见识了王离的威力,也不愿与之交恶。
前手的一个白衣男子抱拳道:“在下圹埌云清宫杨舍,不知道友道统何处,贵姓大名?”
“免贵,我只是一介散修,说什么道统,讲究起来,就勉强算是传自三清,师尊真武荡魔大帝罢!你说你们是圹埌云清宫的弟子?怎么不早说,我才和司墨仙和邓西楼分别,不想又碰上云清宫的人了。我好说一句,你们和那夥人一起欺负几个女子,教司兄知晓了,指定要骂上你们一回!”
王离满口胡话,张大旗而扯虎皮,借着司墨仙和邓西楼的名头大肆鼓吹一顿,那白衣男子本就只是云清宫普通的内门弟子,知道司墨仙和邓西楼的名头,不知道这“三清”、“真武荡魔大帝”是九州何处的真仙,但听王离道司墨仙的种种,遂心中暗想,难怪这人实力不俗,竟是少宫主的朋友,如此说来,自己可要好好巴结一番。
此番事由原是忘水仙阁先到此地,拿到了一块化神境的虎妖掌骨,这可是绝佳的炼器材料,他和古剑宗的一帮人后脚赶到,见了此物,便要和忘水仙阁的弟子争夺。
圹埌云清宫本和古剑宗有些微小的摩擦,多生在弟子一辈,故而他一路上与那黑衣男子衅隙不断,但两派毕竟是中土冀州的仙门,在对外时却能保持一致的利益。
“原来道友是少宫主的朋友,杨某眼拙,还望道友莫怪。”杨舍忙道:“我对忘水仙阁的诸位仙子并无恶意,只是听古剑宗的人说,这虎妖的掌骨能炼制出神器,心中难免好奇,却没有生那抢夺的心思,还望道友明查。”
倒地的黑衣修士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果然云清宫败类都是这么清新脱俗,几句话就将自己撇了干净。
王离躲在虎骨后头知道事情大概,自然不
会听信了去,他挥手道:“此事不必再说,这掌骨既然是忘水仙阁的仙子先得到的,你们就不用再生其他想法了。”
黑衣男子的下场众人看在眼里,心知这人手段令人惊悚,不出手便将一灵武上品修士连剑带手冻坏,见那人右手紫黑,显然是没用了,故而众人更不敢上前反对。
忘水仙阁的一位女修士带头向王离道了谢,王离挥挥手,帮你们是假,我只是不想渐雪受了别人欺负罢了。
只是此刻两人无法相认,王离心底有些难过,微微叹了口气,深深朝着姚渐雪看了一眼。
姚渐雪无意中对上王离的眼神,见这蒙面男子眼神与常人不同,又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她心生暗恼,哪有这么盯着男子看得,原来道他是个善心的好人,没想到却是心怀诡异的色狼!
才有的好感瞬间便消耗了干净。
不知道自个已经被姚渐雪定了坏印象的王离正打算离开,却被那女修士喊住,王离看着她,不知道还有何事。
“我们来之前,司少宫主他们就已经穿过这片煞气风墙,往尸骨上去了,公子,你不上去吗?”
原来是以为自己要找司墨仙他们,给自己指路呢,王离笑道:“我正要上去,但可不是去找司兄他们。”
“这煞气风墙太过凶险,若是公子要进去,我们便一道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那女子道。
杨舍也是点头称是,司墨仙和叶拘海等人既然在这尸山之中,里面定然会有什么好东西,不去凑个热闹,可就太亏了。
看了一眼古剑宗的弟子,王离额首,率先跨入风墙之中。
他从玄黄袋中取出望仙筒,打算看看它有没有办法破开这堵风墙,却发现无甚用处,遂暗道:“这东西看来只能破开法阵,对于这些自己形成的屏障却无作用。”
风墙凛冽,王离鼓足灵气,扣运仙门引,在身周形成一道灵气护罩,才看看避开煞气侵袭,护着忘水仙阁的一众人进了风墙,到了尸山底下。
云清宫和古剑宗的人,他可不会去管。
杨舍顶着煞气,好容易狼狈出了风墙,仰首见王离和忘水仙阁一众女弟子已经开始攀爬尸山,暗骂一声,便招呼师弟快速上山,以免又落人后头。
尸山参天,越向上越陡峭,妖兽的尸骨却越来越小,不过散发出来的气势更加惊人。
因秘境不能飞行,众人只好咬牙向上攀爬,不知过了了多久,王离率先上了山顶,果然见到了司墨仙等人,他们正围着一具人形的冰块,商量着什么。
见到有人上山,司墨仙有些讶异,此刻王离蒙住了面容,又在银湖边换了衣物,加上玉楼中光线本就暗弱,他认不出这是王离。
随后上来的杨舍见到司墨仙,喜不胜收,在此地能有司墨仙庇护,便是多了一份保障。
古剑宗那男子右手被废
,自没有再进尸山,唯有其余寥寥几个弟子上了山顶,站到叶拘海身后。
戚怜看着王离和忘水仙阁的一行女子一齐爬上山顶,她眼神微凝,看不透王离的面容,但见他腰间的黑色小囊袋,便知道这人是谁。惊讶他为何要遮住面容,也暗道这小子真是到处乱蹿,说好别乱跑,却没放心上。
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给盯上了,可有他受的。
忘水仙阁领头的女弟子和司墨仙等人寒暄一二,便看向面前的那具冰尸。
见那尸体比常人还要矮上许多,像是一只白猿,只不过它背后生了八个手臂,虽然全身被冰霜覆盖,但仍能清晰看到虬结的肌肉,盘扎的经脉。
这手臂中不知蕴含了何等毁天灭地的威力!
王离见了这妖尸忍不住心中喟叹,这玄帝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为何要在自己的藏书秘境中屠杀如此多的妖兽呢?
“方仙子,我若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当年妖帝麾下的仙宫老人,古神。”
司墨仙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这身材矮小的白猿,他饱览典籍,清楚这看似瘦弱矮小的白猿身下,有着怎样骇人的实力。
典籍中曾说,万年前,妖帝麾下有四位仙宫老人,俱是与帝命仅差一步的绝世大妖,四人威震九州,没想到有一尊大妖被玄帝镇杀在此。
忘水仙阁领头的女弟子名唤方思尽,是仙阁内阁弟子,实力不俗,之前若没有王离出手相助,她也能解决了云清宫和古剑宗的那件风波,不过忘水仙阁素来中立,她不愿和两宗交恶,到底算来,王离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仙宫老人?古神?”
王离听着愣神,方思尽同样不知这是何许人也,暗道不愧是中土仙门的少宫主,眼界较她宽广不少。
她看着面前的冰冷妖尸,遂问道:“司少宫主博闻,不知道这个古神为何会出现在这秘境之中?”
“方才我等去了葬地之外的一座小山,得知此地乃是玄帝藏书之所,这古神应该是万年前仙神之争时,被玄帝格杀在此的。”
司墨仙说完,一边的叶拘海便皱眉道:“司兄,这古神为何有八个手臂,我从未见过有什么猿类灵兽有这模样的。”
邓西楼凑上前去,丝毫不惧这具冰尸,他指着白猿左右两边最上面拳头的手腕之处,道:“看到这的金色印记了么?”
王离等人纷纷凑上前去,果然见那白猿手腕上有一个金色的星芒,邓西楼道:“这便是耀古之辉,这是古神修来的道,古来唯有天资绰约之人,才能在帝命之前修有自己的道,四位仙宫老人中,也只有古神修得了自己的道果!”
说道此处,邓西楼摇头叹道:“不过任你风华绝世,还是免不了被玄帝镇杀的下场,那个时代,无人能比肩玄帝。”
“妖帝也不能。”
第一百零二章 小黑
“据说这耀古之辉是古神在参透万端星辰的道果之后,显化而出的道纹,这也促使其悟出了八臂神通,我一直以为典籍中记载的都是后人夸张之语,今日一见,不料这竟然是真的。”
邓西楼叹息道:“只可惜不能亲眼目睹这耀古之辉的威力了,当年古神可是仙庭第一等的战力,八臂八法,每一只手臂同时施展不同的拳掌神通,加诸伟业星辰之力,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众人听了皆是心头震撼,王离看着这尊白猿冰尸,心道这么牛逼,不还是被玄帝给杀了,只是这仙庭惹了玄帝什么吗,被杀这么多人?
邓西楼说的仙神之争,又有什么隐情?
王离冥冥之中感觉,玄帝将自己送到九州大陆,与那仙神之争应该有些干系,不过毕竟时间历久,典籍也都模糊不堪,他只得将此疑问藏于心底,待日后找到答案。
杨舍听得心情激动,他问道:“邓首席,我们能将这古神的耀古之辉摘下来么?”
邓西楼哼声道:“谁都这么想的,但我劝你别惦记这个,这古神实力通天,只是被封在这冰壳里,你我才能无恙地在此处高谈阔论,倘若破开冰壳,就是古神已然死去千年万年,你以为凭你我修为,能在他的威势下活得了片刻?”
杨舍贪恋地看了一眼白猿手臂上的星芒,显然是不信邓西楼的话,这白猿都不知被冰封在此地多久了,还能有什么威势。
叶拘海暗暗思量,那耀古之辉不能取得,不过这古神之躯却是个宝物,若是将它带出秘境,帝命之下的强者,那身躯简直就是宝藏!
修士进了天府之境,如开辟阵门的云清宫宫主、古剑宗宗主和合欢宗宗主三人,他们皆是当世真仙,一丝一发便可阻断大河,吞吐呼吸足以吹陷山脉。
这古神的境界远超天府,身上可谓到处都是宝物,若能提炼出古神精血,白日飞升,立地真仙都不是梦话。
他能想到,戚怜等人自然也能明白,几人就要出手争夺,山顶忽而卷起一阵黑色旋风,煞气被旋风搅散又聚,血色与黑色掺杂在一块,众人惊呼着,场面纷杂混乱。
王离不知出了什么事,忙挡住姚渐雪的前头,神经紧绷,一心全然系在姚渐雪身上。
这时煞气中一道黑影闪过,未等王离反应过来,他两腿一震,感受到被什么东西顶飞,落在那黑影的身上,还没有惊呼出声,整个人就被带走。
眼前的场景飞速闪过,发丝都被吹散,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逆风瞬间兜满了王离
的嘴巴,他忙低头闭上嘴,死死拉住身下的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才渐渐停止住。
王离忙跳下身,脑袋晕乎乎的,好容易强克制住,定睛朝那黑影看去,见它竟然是小黑!
王离愕然,“小黑?刚才那旋风是你搞得?”
小黑还会这招?
心中惊讶还没来得及捎下,小黑竟然接过王离的话,口吐人言道:“那是,不然怎么把你带出来。还有那个冰雕,我也顺手带过来了。咱俩可说好了,这猴子的精血归我,其余的对我没啥用,归你。”
王离张大了嘴巴,怎么一会没见,小黑就能说话了?顶着一个巨大狐狸头的猛兽,在说着人话?
王离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拍了拍头,这他妈不是做梦吧?
小黑瞅了瞅王离震惊的模样,淡黄的眸子有些嫌弃,他自顾地将背上的白猿冰尸抖落在地,那古神尸体就这样随意被摔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冰碴掉了一地。
“小黑……你,你能说话了?”
王离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道。
翻了个白眼,小黑抬起右前腿,朝着远处指了指,道:“我在那里吸收了不少妖兽的精血,就突然能说话了。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灵兽能口吐人言不是很正常吗,还有些种族,一出生就是人身,你要是见了,那还不得活见鬼了。”
被小黑鄙视了,王离尴尬道:“那不是因为你之前不会说话么,前后落差有些大,这才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说完,王离看了看一边的古神尸体,皱眉问道:“话说回来,你怎么把这东西也带过来了?”
小黑前脚踢了踢古神,“你傻啊,这玩意虽然死了,但精血和尸骨被保存地老好了,你知道这冰层是怎么覆盖上去的么,那是广寒睛魄生出来的先天寒冰!要是把他的精血给炼化了,我应该还能升好几个境界。”
王离愣了一下,广寒睛魄?他遂道:“广寒睛魄?是不是就是那个蓝色的,冰冰凉凉的玉石块?”
小黑瞅了王离一眼,大嘴开合道:“是的,你见过那东西?那可是传说中的……”
还没说完,他仔细盯了王离的右眼一阵猛看,狐狸头上满是见鬼的样子,“我操?你他么什么时候找到广寒睛魄的?”
王离挠了挠头,那玉石还真是个宝贝?
他遂说了自己在小酉山山顶的种种经历,小黑听罢痛心疾首,悔恨道:“早知道跟着你走了,妈的,我辛辛苦苦吃了多少死肉,
才炼化了一点精血,好不容易进了灵武,你爬了个山就得到一块广寒睛魄,这是什么狗运气!”
见小黑能开口说话之后,形象变了许多,王离异怪地看了看他,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市侩,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广寒睛魄的?这玩意我都不晓得。”
小黑眼珠一转,摇头摆尾道:“有么?我一直都这样啊,老弟……大哥!大哥咱们商量个事吧,你把你的广寒睛魄扣给我,这个古神精血我分给你一半,怎么样?”
王离一拍头,果然没变,还是贪图宝贝的怂样,他狠狠瞪了小黑一眼,还叫自己吧右眼珠子扣给他?王离骂了声滚,便不睬左右献殷勤的小黑。
“这古神被你带出了尸山,那些人肯定要追过来。”王离向尸山方向看了看,不放心道:“这样,小黑,咱们先去玉楼,躲在玉楼里,这样任他们怎样都找不到我们。”
小黑驮着王离和古神冰尸去了小酉山,他炼化妖兽精血之后,不仅能口吐人言,速度也变得更快了,转眼就带着王离穿过茫茫葬地,上了小酉山,到了东边的玉楼之前。
用望仙筒进了玉楼,小黑一见到满屋的木架,哈喇子掉了一地,王离不知它又犯了什么傻,问道:“怎么了?这玉简可都玉散了,别垂涎了。”
小黑蔑声道:“我是看上那些玉简了?那是你们修士才能修炼的功法,我修行可不用功法什么的,我光炼化精血就能长修为。我看中的是这些木架,你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吗?”
“是什么?”王离奇道。
“这可是宇下神木,天地间有一株神树,伴宇宙洪荒初开而生,一劫抽枝,一劫生长,一劫成木,历数三劫才能长成,长成之后不朽不灭,万法不侵,是为宇下神木。”
小黑洋洋得意卖弄着见识,“当时这宇下神木被凰仙移栽在仙庭之中,这里这么多神木,还用来当木架,太浪费了!该不会是把凰仙的那株神木给砍了吧?”
王离听了倒不关心这宇下神木,他托着下巴,死死看着小黑,“小黑,你到底是谁?怎么你懂这么多东西?”
小黑神色一顿,硕大的狐狸头也有些莫名其妙,前掌扒了扒头,“对啊,我是怎么懂这些的?我是谁呢?”
见小黑一副装死的样子,王离以为这家伙是不肯说出真相来,遂也不以为意,戳一下地上的冰尸,想到这万年前也曾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落得这番下场,不免唏嘘。
“小黑,你刚才说,你要这玩意的精血?”
第一百零三章 耀古之辉
被王离问了这个,小黑忘了心中疑惑,兴致十足地看着冰尸,道:“那是,本来还不好给这死猴子开了封印,把它从冰壳里掏出来,有你的广寒睛魄,那可就容易多了。”
王离心道怎么听出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呢,他摸了摸冰壳,指尖一片冰凉,“我怎么给他去了这层冰壳?刚才在尸山上,我听说这白猿从冰壳里出来之后,威能我们可承受不住。”
小黑嘿嘿一笑,“有我在,等我炼化了它的精血,一具尸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那耀古之辉就归你了,不用谢我。”
王离被逗乐了,“你有手么,还假惺惺地装这幅大度样子。”
小黑大怒,“我好心好意,你还这样猜忌我。”
“好了好了。”王离摆摆手,“你先和我说说,怎么用广寒睛魄化开它的冰壳?”
“这还不简单?你用寒睛吸了他的寒气不就成了?”小黑傲娇一抬头,对方才王离的调侃颇为在意,语气也有些不善。
吸它的寒气?
这狗子说的话怎么这么教人下不了眼!
王离瞅了瞅小黑,便呼气瞪向白猿,过了许久,右眼任不见动静,小黑在一旁干等,便不耐烦道:“你做什么呢?”
“我不会用这个玩意啊,当初它自己跑到我眼睛里,我哪晓得怎么使。”
小黑也是没辙,他知道不少东西,但广寒睛魄毕竟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也没见过,只得不确定道:“你运灵气到右眼试试。”
王离踌躇片刻,就横心将灵气朝右眼运去,只觉右眼冰冷,眼前蓝光幽幽,这时白猿身上的冰壳竟然起了变化,王离察觉到动静,不由自主朝冰尸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出了大事。
只见源源不断的暗蓝寒气从冰尸身上冲向王离的右眼,王离眼眶凝结了不少碎冰,眉毛也是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霜雪。
右眼冰冷的感觉相当酸爽,过了盏茶功夫,寒气才渐渐消失,王离右眼幽光一逝,眼眶与眉毛上的霜雪才飘然消融。
小黑见此神奇景象连连汪了几声,吓得王离一跳,这货是真狗。
“咔嚓!”
这时白猿身上冰层忽而断开无数裂痕,小黑知道这尸体要显露出来了,兴奋地甩着长长的尾巴,王离也惊疑地盯着白猿尸首,仔细看着它的变化。
随着裂痕不断增加和蔓延,终于一声脆响,冰壳断裂成无数碎块,掉落在地上,显现而出的不是白猿尸身,却是无尽的璀璨光华。
被金光照得睁不开眼,小黑道:“这就是死猴子的道果,这儿在秘境里,不见星辰,一会它的辉光就会变弱的。”
可还未等辉光减弱,一股磅礴的气势从白猿身上渐渐升起,这威压起初王离还
能抵御,到后来浑身瘫软,根本无法抵抗,犹如蝼蚁面对浩瀚的苍穹的一般,叫人心生绝望。
王离扶着木架,正要出言让小黑出手吸取精血,他眉间乌光一闪,便摆脱了威压的控制。王离如释重负,盘坐于地,运气调理气息。
小黑顾不得一边王离的情况,被白猿威势压制,小黑犬牙暴起,浑身毛发刺立,淡黄的眸子中有嗜血之光,一股骇然的气势从它体内生出,与白猿的气势抗衡着。
调理好体内气息,王离看向一旁的小黑,见他样貌狰狞,显然是在苦苦对抗白猿的威压,小黑能抵御到现在,王离心中称奇,他清楚这白猿的威压,可比当初徐奉请展现的杀意强多了。
当时在恨水峡谷,小黑可是被徐奉请吓得直接趴地上等死了。
自己若不是诛仙剑相助,今日恐怕还真要交代在此地。
不待王离细想,小黑体内突然迸发出一道巨大的吟啸声,将白猿威压完全震开。
王离被这吟啸声惊住,这是小黑的声音?
震散威压,小黑眼中闪着血光,王离何时见过他这等模样,兀自担心时,见他一个飞跳压在白猿身上,张嘴便吞住白猿的兽首,未几,一个血色的小球闪着赤光,便从其眉心飞出,被小黑一口吞下。
吞了古神的精血,小黑四腿一抽,轰然倒地不起。
王离愣着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忙上前推搡几下小黑,见他响起了巨大的呼噜声,脸色一黑,这是吃完了就睡啊。
太坑了,还没和我说,这耀古之辉怎么收下呢。
王离眼馋地看了看古神两手手腕的星芒,此时两枚印记已经熄了辉光,但仍然流转着星辰之色,看去颇为神秘。
这可是道纹!
不过王离也不懂什么是道纹,听邓西楼说得牛逼,他只晓得灵武灵王,从恨水峡谷那会用了谕仙令的感受来看,灵王后头应该还有很多境界。
他对着耀古之辉左看右瞧,小黑像死了一样,呼噜声响彻玉楼,只得自己想办法。
王离想到前世的滴血认主一说,便狠下心来破开食指指肚,在其手腕滴了几滴鲜血,却是没什么效果,失望之余,又胡乱试了其他几个不着调的法子,皆是无用。
无奈坐白猿尸首一边,王离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瞅了瞅白猿的白条手臂,见其虽然死去万年,手臂看去依然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他试着去抬起白猿的手臂,却发现这白猿身子虽小,但着实沉重,任王离如何搬动,都不能提起半分。
这什么怪物,小黑怎的驮得住的。
王离朝着古神猿首看去,见他两眼睁竖,獠牙外露,凶气悍然,宛若仍存活于世间一般,不见死气。
被它的模样怔住片刻,
王离一寻思,便运开究灵引,朝其体内探去,这古神死去多年,自然不会阻挡王离的灵识。
白猿虽是妖兽,但身体结构与修士相仿,故而它体内也有道门和心府,只是不见斩桥,王离灵识进入它的识海,只觉其中广阔不见边界,宛若另一片宇宙。
识海中央立着一巨大的府殿,王离知道这东西好像是进了一境界之后才会有,当初和徐奉请大战的时候,自己用了谕仙令,识海中也演化出了一座巨大的府殿。
进了府殿,见顶上有一颗璀璨星辰在抛洒光华,王离心道:“莫非这就是那道纹?”
尝试着用灵识去触碰那颗伟业星辰,王离只觉刹那间得浑身灼热,俨然如置身太阳之内,他闭着双眼,通体赤红,体内经脉都暴涨虬结,隐约凸出皮肤表面,苦不堪言。
“这白猿都死了,你还跟着它作甚!”
王离暴喝一声,双目怒然睁开,右眼寒睛幽光湛蓝,玉楼中的赤焰火气登时消散,他身体也渐渐恢复,不过那府殿上的星辰依旧固而不动。
王离心下不服,这已死之物,又何必徒留在其身内?他咬牙再次将灵识扑上去,试图以自身之识,包裹住那灿然星辰。
灵识被星辉烫得遍体鳞伤,王离不信这个邪,识海翻滚,灵识不断扑向星辰,不知如此前仆后继多少次,他意识渺茫,已然坚持不住。
见那星辰屹然不动,王离心神摇曳,就打算放弃,忽而想到自己此番踏入修行之道,若皆是像这样遇难则退,岂能修得成果?
修行一事,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既入我门,则炼我道。生身不灭,死亦何休?”
想到徵吾神剑的开篇口诀,王离捏起拳头,稳住颤抖的头颅,再一次咬牙运使灵识,朝着星辰而去。
又不知多久,王离终于再也撑不下去,灵识霎时寂灭,识海枯竭,身子无力倒在了白猿身边,就是这样,他的手依然按在古神的仙门之处,不见放松。
王离识海枯竭之后,因左手任然连着白猿的府殿,这时他眉间的诛仙剑光芒大盛,乌光洒在王离和白猿身上。
似是受到诛仙剑的感应,古神眉心的识海顺着王离的究灵引,仙识疯狂倒流进入王离眉心之中,浩荡冲向王离的眉心,直至他识海重新充满,才算停止。
只不过此刻王离识海中不再是灵识之力,而是仙识。
那府殿中的星辰也受了影响,从白猿眉心中慢慢飞出,刻入进王离眉心,悬浮在诛仙剑之下,发出璀璨金光,照亮了王离的整个识海。
而他的手腕也渐渐浮现出两个星芒印记,赫然正是耀古之辉。
那星芒迸发出无数的辰华,许久才停下来,又慢慢消失于王离手腕之上。
第一百零四章 出秘境
玉楼之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王离轻哼一声,悠悠醒来。他眉心胀痛,遂用手揉了揉额头,一手撑着身子,无意间碰到白猿冰冷的尸体,他应激地往旁边一闪。
“什么东西?是古神?唔……我是收耀古之辉的时候,晕过去了。”
大脑慢慢清晰,王离想起自己被那耀古之辉弄伤了灵识的事来,深吸一口气,这道纹果然不是自己能触及的。
失望之下,王离赶忙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识海,本以为识海受到了重创,谁知王离心神沉入眉心之后,见自己识海一片金色,诛仙剑下赫然垂着一个耀目星辰,正是那耀古之辉。
“这是那个星辉?它何时跑到我的识海里的,我不是被它灼伤了灵识了么!”
见到自己识海中满是金色神光,王离瞠目结舌,他忙伸出双手,见自己手腕上果真有两个暗淡的星芒辉印,忍不住仰头狂笑三声。
“任凭你再顽固不化,不还是被我收拾地服服帖帖的!”
不会知道其实那辉印是被诛仙剑制伏的王离欣喜若狂,连连看了几下手腕上的星芒印记,装模作样呼哈出了几下拳掌,待过了那番劲头,他才想到一件令人发愁的事。
“该死,这东西不会也把我变成八条手吧!那可就真是怪物了我丢。”
看了一旁还在死命打呼噜的小黑,王离狠狠上前提了它两脚,这黑狗一点都靠不住,都睡到现在了,还不见清醒的迹象。
等他醒了,自己再问问这耀古之辉的事。
王离发愁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好在目前没什么变化,他还算松了口气。
不知道外头过去多久了,王离不是担心阵门关闭,自己出不去,他有望仙筒,出入秘境却是轻松,只是眼下时间紧迫,距离忘水仙阁关闭仙门的日子也不远了,要是耽搁了行程,那可就真的不能再见到姚渐雪了。
之前在尸山下见着姚渐雪,也没能与她说上什么话,王离轻叹一口气,这才是相见不相识啊!
不知道小黑还要多久才能醒来,王离便在玉楼中四下走动。
看着高大的木架,赤色的纹路十分神秘,他暗自琢磨,这东西可是好的,听小黑说是什么宇下神木,当初和邓西楼打斗的时候,这些木架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看来是很牛逼的。
犹豫几下,王离伸手摸住木架,催动玄黄袋的法决,见玄黄袋
渐渐变大,浮在木架顶端,兀自将其整个吞下后,又变回了原来的尺寸,化作一个黑色的小囊袋,落到王离手上。
“这还真有用!”
王离大喜,便用此法连连将玉楼搜刮了干净,所有的木架都被他收进囊中,想到西边玉楼里还有不少木架,便不顾一边如死猪一般的小黑,出了玉楼,将西边玉楼里的木架也都收进玄黄袋里。
等他再回去时,小黑已经苏醒。
“这些宇下神木都被你偷走了?”
小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狐脸上满是狐疑。
“什么偷走,我那是正大光明地收走,修行人的事,哪有叫作偷的。”王离拍了拍衣袖,指着小黑身旁的白猿,道:“这古神的精血你都吸收了?我怎么看你没什么变化。”
小黑撇了撇嘴,“这死猴子生前实力强大,他的精血怎么会这么容易炼化。想要彻底吸收,还得慢慢来。这死猴子尸体你不收走?说起来,它可不比那些神木差,日后如果能炼成傀儡,就算实力只能发挥出他原本的一成、半成,那也比什么真仙强多了!”
真的假的?
王离半信半疑,这古神比那些真仙还强?
这会子小黑注意到白猿手上的耀古之辉消失不见,他怪叫一声,扭头盯着王离的手腕,眼神极为不善,“耀古之辉被你拿走了?”
“怎么?”
王离被他眼神看得发毛,捂住手腕,道:“你什么眼神,不是说好了咱们平分的么,精血归你,耀古之辉归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一想不对劲,自己这么怕他作甚,王离摆了主人的谱,道:“这辉印被我摘了,不会变得像他这样,长出八条手臂吧?”
说耀古之辉让给王离,其实只不过是小黑随口之语,道纹都是修士悟出的道果,是不会转移到他人身上的,今日见王离能从古神身上抢夺道纹,小黑心中的震惊自然可想而知。
他歪了歪头,细细想了一会,道:“应该不会,我又没听说过谁取了别人道纹的,哪里知道你会不会像死猴子一样,变成蜘蛛精。”
王离气急,“合着你也不知道,那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好这些?”
谁知道你这个变态真的把人家道纹抢过来了,小黑看着空荡荡的玉楼,狐嘴咂吧几下,真是修行界的强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放心吧,这东西利大于弊,就算
到时候你长出八条手臂来,那也绝对是好处,你想想,有八个手,那施展起战术来,八法齐齐放出,威力绝对是同境之内最吊的,无人能敌啊!”
这算哪门子好处,小黑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满口都是不实在的话,王离只得将此事搁置一边,身体变不变异,就听天由命了。
将古神尸身收进玄黄袋中,小黑见了王离腰间的玄黄袋,瞪圆了一对黄瞳,他咋呼道:“玄黄袋?你究竟是谁?怎么连这个都有?”
王离奇道:“这袋子你不早就看见了?我可是一直挂在身上的,你怎么今天才注意到?这玄黄袋你认得?”
小黑歪着狐狸头,迷茫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好像我吸收了妖兽精血之后,知道不少东西,但那些东西我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搞不明白,小黑心大地不去管它,淌着哈喇子,眼睛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王离腰间的玄黄袋,“这可是玄黄袋啊!几万年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玄黄袋。”
见这货又摆出这幅傻样,王离一把撇过身子,双手护着小黑囊,语气生硬道:“这东西是我的,你想也别想拿到。”
舔了舔嘴角的涎水,小黑抬起一只前腿搭在王离肩上,引得王离身上一沉,小黑正气凛然道:“我老蚩向来最重情谊,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王,你的玄黄袋虽然珍贵无比,但我一定会偷来的呸,我一定不会惦记的。”
王离听了浑身发凉,这是带着一个贼了啊。
“说什么小王,没大没小,我是你主人,叫王哥。”贴近了对着小黑的大头一个爆锤,王离道:“还老蚩?我看你是傻痴吧,你叫小黑,以后管我叫王哥听见没?”
小黑被王离一顿爆锤,就要扬嘴反抗,想到自己一时还不是他的对手,遂哼哧道:“知道了,老王。”
王离差点栽了一个跟头,小黑见此又疑惑了,“怎么了?我又说错了?”
摆摆手,王离不想再和这狐狸说话,免得被他惊人之语吓到,于是赶忙祭出望仙筒,带着小黑出了秘境。
此刻山前已经没了人影,王离心道必然是时间过去已久,那些仙门弟子都回去了,遂分辨了方向,打算继续赶路。
走在山间,小黑像是发现了什么,陡然朝身后转去,此刻一道声音从空中传来。
“呔!兀那小儿,终于教本仙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