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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愁     谕仙txt下载     谕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如初见

    戮仙老魔一手虚空持着巨鼎,一手捏动法诀,催引滔土鼎内的烈焰。

    世人皆知九州奇火除开凤凰一脉从未露过声闻的朱焰外,就唯独金乌的太曦真炎能冠绝天下,却不知万古前九州铸州之鼎内亦有仙火,能焚天地万物,虽不知比与朱焰如何,但却是远胜太曦真炎。

    这九鼎据传是天地初开之际,九州的“仙”锻造遗下的,自古前史闻流散于时间长河,万古前的一切东西都渺不可究后,天地仙气混化,只唯独有灵气漫散九州之内,遂仙不得仙,修士求仙而不得长生,其后万年又起仙神之争,一些别有私心的修士为将仙运独占,被妖帝笼络,企图绝灭九州修士,以“神”为修行之新道。

    是时玄帝出世,率仙琐一众力破妖帝,踏碎妖帝所建仙庭,自后神不得神,由是才有了如今的仙匿神隐之九州局况。

    而仙神之争后,九州鼎的母鼎,也便是冀州鼎随玄帝而去,不知下落,九州鼎因了无仙气可供参化,再加上母鼎遗落九州,遂仙威尽去,不复往昔的荣光。

    即便如此,鼎内的仙火依旧叫王离痛不欲生。

    无数炽热无比的火焰不断朝他身上扑,他右眼寒睛又不住控制,寒气将他右半边的身子都封住了,寒热交集之处,定然惨极,其状不可描述。

    王离双拳紧紧捏住,身上衣物尽皆灰飞烟灭,灼寒之时见胸前的一方手帕飘飞出来,王离心台登时一阵清明,看见上头的两重心字纹路,王离咬牙伸出通红的手掌,将手帕攥住护在胸口,以身挡住仙火,不让它被烧毁。

    这是姚渐雪绣给他的,舍不得放在玄黄袋中,王离一直贴身而存。

    身上寒气被仙火全部逼出,当初冲进王离右眼的黄泉泪也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一滴透明普通的水珠缓缓从王离眉心飞出,悬在他的头顶,王离全身登时被一层冰霜覆盖,仙火都不得贴近半分。

    王离蜷缩着护住手帕,整个人如同冻僵了一般,坐在鼎底中央。

    而他头顶的黄泉泪似是要与滔土鼎内的仙火抗衡,阵阵黑色寒光不断朝烈腾仙火洒去,鼎外的戮仙道人察觉到动静,心道:“这小子怎么真么难炼化?难道是仙药之力太过生猛,连滔土鼎都要盖不住么,哈哈,小子,你机缘越大,就越便宜了老头!”

    全力运转体内神力,催动巨鼎。

    原本倚着陆地神仙巅峰的修为,凭他可以活上一千五百岁,但因他修炼魔功,全靠修士精血增长修为,老魔愣是硬靠无数血海活到了三千岁,如今命数将至,却教他碰上了传说中的仙药,自然不计后路,就算消耗神力会使得他大限更快到临,他也不去顾虑了。

    若是吞化王离体内的仙药之力,一举突破神境巅峰的仙关桎梏,成就当世真仙,寿元必增一倍,到时候他又能活上三千年,根本无须担心现在的些许芝麻时间。

    然而鼎内情况并非如

    他所愿,王离意识被黄泉泪和寒睛散露的寒气封住,浑身冻僵,却没有被炼化出精血,只是黄泉泪离开他的身体,在和滔土鼎的仙火对抗着罢了。

    黄泉泪毕竟脱离开宿体,没有寒睛的庇护,不能和仙火对抗,未几便显现颓势,仙火趁着时机一扑而上,将黄泉泪掀入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黄泉泪已被仙火完全炼化,鼎内仙火翻腾之间裹挟着寒霜,火焰冰霜本不相容,此刻却交集一处,端是神奇。

    没有黄泉泪的庇护,仙火自然向鼎中冻僵的王离烧去,他身上的霜花慢慢褪去,王离意识依旧消沉不醒,就待仙火炼化王离之际,他眉间一道玄光闪烁,无数的仙火朝王离识海扑去。

    鼎内仙火成了一道虹桥,王离身子不自觉盘腿而坐,仙火从四方飞入他眉间识海,场景颇为神异。

    “咦?”

    戮仙老魔掐指一算,现在已经过了二十来天,怎么突然仙火力见不逮呢?

    不明情况,老头此时神力消耗大半,枯发完全谢落,脸上皮褶耸拉垂挂,已是将死之相,他浑浊不堪的细眼凝光一闪,继续催动滔土鼎,使仙火大盛,恢复如常。

    如此又过了二十来天,距四十九天之下一天,老魔见鼎内情势稳定,心中暗自大喜,以为仙药精血已经成功,如此又过了一天,老魔见时辰已到,遂封手结了法诀,拍开鼎盖,只见鼎内寒气、灼气陡然升天,纠缠不休。

    “是了!这一定是一株寒药,起初这小子才进鼎的时候,那会滔土鼎外头都有冰霜,这仙药可真是厉害,连滔鼎仙火都不能力敌!”

    老魔此时宛若枯骨,一身破烂黄衣松垮垮搭在身上,他盯着烟雾升腾的鼎口,挥手想要将炼化成功的精血拿出,却见一个人影突然跳上鼎口,不由得面露骇然。

    “老头,你用火烧了我七七四十九天,该轮到我来整治你了!”

    这人影正是王离,他昨日便清醒过来,察觉体内并无异样后,见鼎内仙火已经完全被吸收进自己体内,心中大为奇怪,原来那些仙火被诛仙剑引导,从识海一路而下,填满了王离的十二条灵脉,就是道门和心府见也充斥不少烈焰,体内的封灵神丹的药效也已经被仙火焠炼干净。

    王离细细一查,才惊觉斩桥竟然被这仙火修复了,大喜之余,又发现黄泉泪被仙火炼化进入他识海之后,一股难言的莫名力量便汇集在自个右眼中。

    他清楚,这应该便是黄泉泪的“药力”,却不知是不是黄宵口中说的黄泉之力。

    广寒睛魄虽然正常了,王离双目也无恙复明,但那黄泉泪终究没有因此被炼化,只是换了一种更为稳定的方式,留在了自己的右眼之中。

    这却成了隐患。

    见自己未出大事,没教那戮仙老魔得逞去,王离心中大定,兀自在鼎内修炼,等第二日鼎口被人掀开,心知是时候到了,遂飞身跳

    出巨鼎,站在鼎口之上。

    一见到老头,王离便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人,身形俨如骨立,若不是被戮仙老魔扔进滔土鼎时听他说要将自己炼化四十九日,王离还以为已经过去数年了。

    却说老魔见到那人影跳出巨鼎,微微一愣,旋即看清那人面目后,心神震怒,自己耗尽寿元炼化精血,到头来却教这小子摘了果子,一时他又惊又怒,这人怎么被仙火烧了四十九天,身子还没被炼化成脓血,就算是陆地神仙也奈不住他催动的滔鼎仙火,这小子肉身是真仙吗!

    这时王离浑身**,就是头上的发丝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唯独手上拿着一张白蓝色云锦缎的手帕还是完好无损。

    他盯着鼎下的戮仙老魔,见他快要油尽灯枯,猜到是为了炼化自己消耗了不少精气,但陆地神仙实力实在太过恐怖,王离赤手空拳依旧不敢犯险。

    老魔虽然是将死之人,但一身修为通天,推掌凝出一道神力,抓向王离,王离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袭来,跳下巨鼎,与老魔对峙着。

    “叫你逃得过滔土鼎,我便夺走你的躯壳,叫你魂飞魄散!”

    老魔怒声嘶吼,飞速欺身至王离面前,王离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只觉太阳穴一痛,原来戮仙老魔双指摁住王离的头,面目恐怖狰狞。

    老魔神识顺势进入王离的识海,正要将王离的灵识击散,却见他灵识优异,遂神魂大动,“你小子灵识怎么如此强大……不对,这不是灵识之力,这是仙识!”

    老魔怪叫一声,赫然见到王离识海之上的那柄黑色大剑,又连连尖叫,“这是什么剑,怎么会压制住我的神识!”

    诛仙剑似是无视了这股神魂,而剑尖之下的耀古之辉登时绽放出璀璨的光华来,老魔神魂刹那间便被耀古之辉灼烫,受了重伤,他立马撤出王离的识海,连退几步,虚弱道:“这是他妈是道纹?你一个灵境修士能有道果?”

    王离淡淡道:“干你何事?”

    此时老魔已经身负重伤,王离也不再惧怕于他,因没有玄黄袋,抽不得秋水剑来施展青云剑诀,王离因祸得福,重回了灵武境,遂一手捏着神门,运开仙门引朝老头打去全力一击。

    剑光白熠,直戳老魔心府。

    可神境强者毕竟有陆地神仙的称谓,就算老魔身体虚弱,神魂重伤,肉身之强悍亦非王离能够摧毁,那剑气射在老魔胸口,便被其皮骨抵住,寸寸断裂开来。

    王离见一招不得要害,还打算下手,老魔却桀声笑道:“老头虽然快要死了,神魂又被你小子算计中伤,但你想要杀我,那简直就是做梦!”

    “灵境与神境之鸿沟,譬如星宿海一般,你终归只是一介修仙之凡人,我好歹能称得上陆地仙,凡人想杀仙人,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王离怒声道:“你算什么仙人,真是敢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斯人竟见

    老魔嘿嘿一笑,却是直接坐在地上恢复伤势,王离见他一副不怕自己的模样,心中无奈,忽而余光注意到一边的巨鼎,生了主意,遂慢慢靠近上去,趁老魔盘腿疗伤,一举将他扔进滔土鼎之内。

    老魔本是见王离奈何不住他,自然高枕无忧运气疗伤,因神魂重伤,也不能察觉到王离的动静,突然被扔进滔土鼎内,他终于有些慌张,不顾伤势,就要飞身出来。

    孰知王离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他半点机会。

    这老头形销骨立,王离一只手提住他扔进滔土鼎后,便抄手盖上鼎盖,死死将老头封在鼎内,见他不住在鼎内胡乱拍着鼎壁,王离担心他破开鼎盖飞出,忙不问这滔土鼎如何催使,灵气顺着手臂灵脉加在鼎上。

    灵气外放,一遇巨鼎,便化作熊熊火焰,滔土鼎霎时便成了赤红色,这巨鼎足足比王离高出三尺,如今却慢慢漂浮在空中,王离灵力化作的仙火在其底部燃烧着,滔鼎仙火宛若红莲,托着赤红色的巨鼎。

    王离见这情形,心道:“原来这老头不会使巨鼎,这火焰应该是在鼎外烧炼,并非是在鼎内炼化其人的。”

    滔土鼎本是戮仙老魔从一陆地神仙身上搜刮得来的,因九州鼎的诸多传闻早就淹没万古长河之中,老魔也不知如何催使,便一直是直接将人扔进鼎内,以仙火焠炼,王离误打误撞吸收了滔土鼎的鼎火,这才真正将九州鼎的威力发挥出一些来。

    老魔在鼎内被仙火烘烤,只觉得皮痒肉涨,想要飞身破开鼎盖,但那鼎盖死死压住,饶他使出浑身气力,也不能移动分毫,此刻老魔才终于懂了慌乱之心,他连声嘶吼哀求,皮包骨的手掌拍着滚烫的鼎壁,皮肉都被烫绽开,黑色血迹流淌不止。

    王离自然知道这些动静,这老头活了三千年,对自己性命可是看得重于一切,但他要炼化王离精血,其恶在前不久,王离不是圣人,固然不会善心将他放出来。

    况且这老魔一生杀人无数,罪恶滔天,今日将他杀了,也算是替九州除去一害!

    王离不为所动,继续以滔鼎仙火炼着巨鼎,如此过了三日,他体内灵力渐渐不支,鼎内也早已没了动静,王离担心老魔使诈,虽运开仙门引,恢复灵力之后继续焠炼。

    如此不支天日,王离终于撑不住体内消耗的疲惫感,眼前一黑,就此昏迷过去,滔土鼎也化作一口小鼎,落在他手边。

    片刻,王离苏醒过来,见滔土鼎化作小鼎,连忙掀开鼎盖,只见里头血气冲天,一颗指头大小的血珠慢悠悠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掌心。

    王离暗道:“这老魔看来是被滔土鼎炼化了,此人一生害人无数,到头来却被自己的鼎给炼化成精血,却也是因果圆了了。”

    王离转身看了身后尸骨堆成的羽山,幽幽一叹,此地埋葬了无数修仙之魂,却只为这老魔一人长生之愿,到底是一场空谈。

    他想到这,神色迷茫,修仙修仙,这世上可真的有仙?老魔其间不断说,当世真仙算不得仙,连真仙都不是仙,那到底什么修为才能算是仙呢!

    将血珠放入小鼎中收好,见里头似是还有东西,王离取出一看,竟是一个木梭,以为是老魔身上的什么宝贝,便兀自放了回去。

    王离身上没有玄黄袋,这会身上不着丝缕,先前和戮仙老魔争斗,倒

    没有察觉不对劲,现在一切收拾稳妥,终于感到不适了。

    待到夜色降临,王离离开此地,寻了一处凡俗的富贵人家,借来了一件合身衣服,顺手刻了一副调养身性的方子以作借礼,便兜着小鼎,匆匆离去。

    这地方似乎是戎州,戎州是九州西南之地,要赶回冀州,便要往北边走才是,他不知道州关,自然以为戎州和冀州靠在一处,直接朝着东北方走就能到达。

    不过在戮仙老魔带他来戎州时,听他说过这冀州西南地有一个阵坛,可以去九州任意之地,遂寻着羽山折回,果然在山脚隐秘之处见到一个黑色阵坛。

    “这东西怎么用?”

    当初被老魔挟持来戎州时,他双目还未复明,自然不知如何催使,想到小鼎里头的木梭,王离拿出来细细把玩一番,这东西能熬过滔土鼎的炼化,想必不是凡物。

    王离见上头刻着“九州梭”三字,心道莫非这东西就是打开阵法的?念及此处,王离便横心站上阵坛,灵气催动木梭,只见九州梭一遇灵气,便微微一抖,遂迅速飞至空中,绕着王离转了圈子。

    脚底的黑色阵坛闪过九彩仙光,王离见木梭方向漂浮不定,只是围着自己打圈,心觉好玩,遂无意催使灵力想控制住木梭,九州梭登时指向东方,裹着王离化作一道九彩光桥,向东方飞速掠去。

    ……

    青州,天雷城外。

    时值隅中,日头还未升到最高处,只见天际一道九彩仙光瞬间从天边飞来,悄无声息落入城外的树林之中。

    “操!疼死了!”

    王离揉着被磕着的额头,爬起身,四下打量一番,见不远处有一巨大城门立在北边,心道这是哪里?自己不会被胡乱传送到别的什么地方了吧?

    细细观察那座城墙,见不似凡俗的规格,墙高数百丈,不见城门,正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时,王离忽而看到几道流星光痕从南边飞来,城门之上登时雷光大作,一道电光肆射的巨大阵门缓缓闪现在城墙之上,几道光影顺势飞入,雷电阵门又缓缓闭合消失。

    此番场景教王离心头暗惊,这里莫非是什么仙家城镇么?难怪修建得如此雄伟,吃惊之余,又见得几人从东边飞驰过来,俱是驾着宝光,个个是灵武境的修为。

    瞧他们衣饰眼熟,王离略一思索,便拍头想起来,“这是万符派的弟子,这里难道便是青州吗?”

    王离在林中见得那几个万符派的弟子进了雷光阵门后,寻思此地应该便是东土青州,他看着手掌之中的九州梭,忍不住苦笑道:“从次州到冀州再到戎州青州,好家伙,我这几日算是将九州走去一半了。”

    他驾着九州梭本是打算先去冀州,待找回玄黄袋后再回次州,可王离不会催使那阵坛,也不知如何驾驭手中小小的木梭,竟被传送到青州来了。

    也罢,总归是挨着次州,若是传到天对边的一角去,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就待王离感慨之时,东边连连几道光影飞来,几人和之前万符派的弟子着装相似,几人正要进城,忽而南边遁来几道黑光,来人未到,声音先行传来。

    “昨日我诡枪门常师兄一枪挑落万符派十数名弟子,今日你们还想来自取其辱吗?”

    那人狂笑几声,万符派弟子大声呵道:“袁方!你们不

    要赢了几场就这般嘚瑟,今日沈师姐也来天雷城了,你们休得猖狂下去!”

    “原来是嫂子也来了,常师兄可是惦记得很呐,却不知在擂台上敢不敢和她相公对手!”

    听那人出口调息自己师姐,万符派弟子纷纷面色震怒,一人抬手射出一张黄底符箓,化作一道火龙朝诡枪门前首说话那人卷去。

    “哼!”

    只见那人轻哼一声,便浑身化作一束黑芒,枪舞如风,瞬间便将火龙尽数挥退,顺势一枪朝万符派弟子刺去。

    “张师兄!”

    万符派后头几人忙惊呼上前,想要救下万符派领队弟子,但那人枪速极快,弹指间枪尖就对在万符派领队喉前,他面露大骇,眼看就要身亡枪下,此刻一道劲风从南边传来,袁方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一道巨力便从枪尖传来,劲道穿过枪身,他双手一麻,便不由自主松开长枪,身子连同长枪都被击飞出去。

    “是谁?”

    袁方稳住身形,脚踏一截枪棍,一手执着枪头,喝问是何人出手,却见下方一素衣光头男子负手立在地上,便大喝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出手干扰我诡枪门和万符派同辈修士间的比试!”

    听了这话,王离笑道:“你这是比试?我若是再慢些,就要出人命了。”

    说完朝着天空万符派领队那人拱手微微一拜,道:“张远兄,别来无恙。”

    这人正是当初在药山帮自己治疗伤势的万符派弟子,张远。

    “王离?”

    起初没有看清王离的面容,此时他头发都被鼎火烧了干净,几番确认后,张远才惊喜道:“王兄弟,你没有回忘水仙阁么,怎么来青州了?”

    说着率一众万符派弟子落在地上,见王离头顶光滑,不见发丝,遂面露奇色,王离摸了摸头,摇头笑道:“说来话长,我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你这秃子,你是哪门弟子,我诡枪门和万符派比试,你来插什么手?”

    空中诡枪门弟子袁方见王离扰了他本来必胜的一枪,不免气急,甩手便将手中枪头刺向王离。

    王离修为恢复,自然不惧这区区一个灵侯境初品的修士,只见他抬手一掌,那锋利的枪头犹若被人从后头拽住一般,不得靠近王离身子半分,悬在空中连转几下,随王离手掌微微一推,便化作一道黑光射向袁方。

    袁方只觉肩头一沉,便看到自己的灵器扎在其右肩之上,他痛吸口凉气,这人实力看去不过灵侯境初品的模样,怎么如此厉害。

    “哼!张远,今日天雷城内定胜负!”

    袁方不敢久留,带着一行诡枪门弟子进了天雷城。

    张远见王离一招便中伤了袁方,心道这袁方虽不如诡枪门的大师兄常醉厉害,但怎么说也是内门弟子,这王离竟然一招就打得他受了不轻的伤,看去还只是随手一击,他的实力怎么如此强劲?

    “王兄弟,你修复宁桥了?”

    王离点了点头,世人称斩桥为宁桥,王离在恨水峡谷听了魏清影说的斩桥,便习惯了这个称呼,加之他斩桥也确实是建而后斩的,称作斩桥,却比宁桥更为贴合。

    得了王离准确的答复,张远满眼震撼,宁桥被斩还能再修回来,这等奇闻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如此如此

    无法御剑飞行,王离只得凭脚力向西边奋力赶去。

    其间西泽深处不断有巨兽咆哮之声传来,大地震颤,兼之天穹之下一片黑黢,诡异气氛颇为浓烈。

    待王离穿过密林,向西看到大片平地洼水之后,便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东境,眼前的就是西泽了。

    此刻天际西方紫光忽而大盛,又是一声怒吼传来,王离提气朝声源跑去。

    再往西不知走了多远,隐隐看到天地之间有一盘在泽溪之间的巨大藤蔓,那藤蔓之高大,竟隐隐有摩天之势,通体紫色,却是枯藤老枝,根部深陷泽地,不知它全身究竟有多大。

    枯藤不依巨树,不攀高岩,竟然能生长如此,不愧有幽冥之名。

    王离头一回见到这么惊人的场景,这堪比当初的尸山了。

    远处天空之上集结不少修士,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藤蔓之上一个血色巨蛇的虚影,方才王离听到所有的怒吼咆哮,全然是那血色巨蟒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妖兽?”

    王离看那血色巨蟒整个身子盘绕在枯藤顶端,张着血口不断对周围挑衅的修士嘶声,声势极为骇人,周围修士都悬在空中,一时皆不敢上前。

    “咦,是王师弟!”

    这时突有几人从东境飞来,王离寻声看去,见竟是阮欺霜、李承志和宋绮等人,他不见柳砚刀和戴晓的身影,只看到前头站着一男子,面貌修雅,看不出其实力深浅。

    “阮师姐,你们见到柳师妹他们了吗?”

    “柳师妹?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阮欺霜等人落在王离身边,听王离问及柳砚刀,阮欺霜便道:“我和爹爹见了天地异象,就连忙从仙城过来,一路上没有看到柳师妹,怎么了,你们走散了吗?”

    原来那男子是阮欺霜的父亲,听闻他的修为可在灵王之上,乃是陆地神仙的境界,见过礼,王离才将由来一事说了大略,男子身后的李承志听得王离碰上了一株神药,心中微有嫉妒,他道:“王师弟,为这一株神药却害了自己修为,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王离还未开口,宋绮就说道:“师弟,现下最关心的不该是柳师妹他们的下落吗?听王师弟说,当时戴师兄可是受了重伤,若是碰上歹人,那要多危险。”

    李承志似乎颇有些害怕宋绮,嘴巴张了张,把想说的辩解之辞缩了回去。

    阮尽山看了远处的巨大枯藤,见上面盘缠的巨大血蟒修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心头有些讶然,何时药山里出现踏入神境的灵兽了?

    看那血蟒身上的妖气,此物定然存活于世已久,但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他和阮欺霜的母亲严珂来药山已经超过两百年,对药山种种各地早就搜寻清楚,有哪些灵王境的灵兽他们了若指掌,未想今日西泽中突然出现一头境界不低于他的大妖,这怎能不叫他心惊。

    “爹,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阮欺霜指着远处的枯藤,问道。

    众人亦是盯着气势吓人的枯藤,望阮尽山能告诉他

    们这仙药的来历,阮尽山摇头道:“这东西我也不认得。”

    王离迟疑片刻,道:“我在东境时听天罡教的修士说,这东西是幽冥枯藤,却不知道对或不对。”

    李承志斥道:“在冬境?天罡教的人还没见过这东西,怎么就知道它是幽冥枯藤?师弟可莫要被人骗了去。”

    众人知道他是在给阮尽山维护面子,阮尽山却道:“承志说的不妥,天罡教早在仙药出世之前,就潜伏在仙城已久,冀州唯有他们来此,想必他们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如今天罡教虽然没落,但一手定仙九式依旧威名九州,不容小觑啊!”

    见自己师父也不维护自己,阮欺霜等人亦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李承志心中一堵,看王离也越不顺畅了。

    “那天罡教的弟子还说,他们和羿门联合了。”王离不理睬李承志的叫吠,将这消息说了,阮尽山听到这个,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皱眉道:“羿门?这是我次州的羿门?天罡教为何与他们联合?”

    不待阮尽山细想,此刻巨大的枯藤突然向上攀升,大片沼泽淤泥被它的根系拉出平地,登时大地摇晃,众人惊骇,却听那巨蛇仰头怒吼一声,幽冥枯藤猛然爆发出无尽紫光。

    场中无数修士皆是心慌失措,有人见此神色大变,大声道:“不好,这妖蛇想要吞下仙药!”

    话音刚落,之间枯藤顶端紫光大盛,一朵巨大的花骨于天际黑暗中诞生,那血蟒盘住藤蔓,蛇首紧紧对着那巨大的花朵,似乎是在等它盛放。

    “仙药还未出世!这花开之后才是真正的仙药!”阮尽山惊疑不定,“原来先前都是妖蛇在拖延时间,它为的恐怕是后面出世的东西!”

    四下修士见巨大的紫色花骨就要绽放,纷纷冲向血蟒,那妖蛇盘在天顶,朝着扑来的修士喷出大片赤毒,所有的修士一接触这毒气,登时化作漫天的血雾。

    阮尽山见此一挥衣袖,一层淡蓝的护罩将王离几人围住,隔绝开致命毒气。

    “妖蛇,纳命来!”

    天宇之上突有一人飞身朝巨蛇而去,一手挥出一张金色符印,天空闪过一层金芒,一柄金色大剑幻化而出,朝着血蟒浩浩荡荡杀去。

    “这是万符派的长老出手了!”

    “灵王境的强者出手,不知能否将妖蛇斩杀藤下。”

    面对斩来的金光巨剑,血蟒嘶吼一声,巨剑斩在其身,境无法摧毁其一鳞半甲,金光符剑轰然破裂,万符派的长老被血蟒嘶吼的威势击飞出去,倒在沼地上不知生死。

    万符派众人见此急忙上前护住长老,王离在其众弟子中见到沈谩愁和张远,暗道不知天罡教和羿门的修士何时现身。

    见灵王境的强者都被不能伤妖蛇分毫,修士心底忽而生了寒气,他们大多只是灵脉境的散修罢了,就是仙门弟子,亦不过灵武境。

    平日里那些灵王强者可是只听不见的神话,现在看到妖蛇只是嘶吼一声,万符派的长老便被击败,心中怎能不生恐惧。

    恍惚间,紫色巨花突然

    绽放,一朵巨大无比的花多盛开于天穹之上,紫光妖邪,宛若另一个太阳在空中诞生一般。

    血蟒见此大为兴奋,看众修士不敢上前,颇为得意得?眼一扫,这时紫色藤花上有一露水滴落,未过多久那妖邪紫花便凋谢枯萎,花瓣落在沼地,千里之地顿时腐烂。

    拉扯众人飞至天空中,阮尽山见到枯萎之花的邪威,饶是凭他的修为,额角都生了些细汗。

    此刻天上突有一青衣女子冷声道:“幽冥花已经落下,这妖蛇等得便是吞下幽冥枯藤结出来的黄泉果,我们若是再不出手,只在一边看戏,到时候等它修为进入仙境,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众人见是青帝之女出声,自然信了八分,宁神儿说完见无人出来,又清声道:“诸位神境前辈还请与我青宫一道,杀了此妖,至于仙药一事,等妖蛇死去再说也不为迟!”

    “老夫来助青宫!”

    天空似是被人划开一道裂痕,一老者突然现身,四周修士见了忙惊声道:“是天宝阁阁主安川前辈!没想到他也来了!”

    “传言安前辈早就进了陆地神仙一境,今日我等有幸见神境强者一战,死而无憾啊!”

    未等修士感叹,又不断有人影闪在天空之上。

    “万符派来助青宫!”

    “天雷宗来助青宫!”

    “……”

    王离见天空上人影越来越多,心道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些神境强者了,这么多陆地神仙,果然如黄宵所说,这东西不是自己灵脉境的小修士能掺和的。

    待众多神境强者立在天空之上,宁神儿点头道:“诸位前辈,我青宫长老会与大家一起诛杀此獠。”

    青宫长老应声现身,立在宁神儿之后,气势远超旁人。

    就在众人纷纷感叹时,天地之间忽有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就这点人么……”

    数十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血蟒身前,几人身后背着弓箭,赫然是羿门修士。

    “你……”

    青宫长老看着最前头的黑袍人,皱眉道:“道友,若是等妖蛇吞下黄泉果,到时候我们就抵挡不住它了,仙药还得先搁一边……”

    “仙药?”黑袍人阴声笑道:“我九天没世万年,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九天?”

    王离听了羿门修士口中说出九天二字,心头震撼,这不就是尤血说的那个九天么,这九天到底是什么势力,为何要阻止众人去杀了妖蛇呢?

    青宫长老听了这话,面色大变,他曾听说过九天的种种传闻,不想今日竟碰上这些传说中的人物。

    宁神儿有些惊讶,询声问道:“李长老,这九天是何势力?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九天……那是万年前的势力了。”

    青宫长老李牧盯着天空中的黑影,沉声道:“关于他们事迹现在都渺茫了,万年前的东西,玉简都要玉散,更何况是史闻。不过仙神之争少尊应该知道,万年前,九天组建仙庭,自诩九州之神。”

第二百二十章 突发

    宁神儿身旁不远处的俞展眉此刻心中亦然沉重,他自与王离离开之后,就朝着西泽中心而去,没过多久便碰上宁神儿等人。

    他紧紧看住那几个羿门修士,听了李牧的话,便道:“万年前玄帝一人破开天庭,将这些妖帝、妖神斩灭了根底,为何如今又出现在世间之中呢!”

    “原来万年前玄帝斩灭的,就是这九天?”宁神儿一向冷若冰清,而今也是动了容色,她不可思议道:“可是都过去万年了,就是玄帝如此身怀帝命之人,也消失无影,他们怎么还能存活于世?”

    俞展眉道:“这些妖神本就邪乎,不能以常理度之。况且,他们不定是当初的那些人,只是九天这个势力苟延下来罢了,就如仙琐一般。”

    他师父孟小花乃是活了上千年的人物,得知九州许多秘闻轶事。当年孟小花方才踏入陆地神仙之境时,曾在次州遇见一人,那人自称是谕仙楼主人,是上任的敕令谕仙使。

    彼时孟小花实力远胜同辈,剑术小成,遂目无他人,又兼气盛好强,便要与那人比试,谁知自己剑还未出鞘,便被那人一剑抵在喉结,一招未出,便败得彻底。

    后来才知晓仙琐的谕仙使是何身份,孟小花自此对敌也多了敬畏,深知人外人物之不可捉摸,遂在青州筑了一方剑观,潜身修行,直至今日。

    剑仙之名,不过闲人冠雅,却非他本意。

    阮尽山携着众人待在角落,以神力将王离等人护住,听到羿门黑袍人说的话,皱眉道:“九天还在世上?”

    阮欺霜听了便忙问道:“爹,九天是什么仙门?”

    宋绮等人也都惊奇不定,不知道这从未听说过的势力是何方神圣,阮尽山道:“九天你们不知道,仙琐定然听说过。”

    “仙琐就是万年前玄帝留在九州的势力,传闻在我次州和戎州两界的星宿海中,不过万年以来他们极为低调,少有现身九州,世人甚至怀疑他们在万年前的大战中已经消失覆灭了。”李承志道:“师父你曾经和我说过,还说我们仙阁与仙琐颇有瓜葛。”

    听到星宿海这熟悉的地名,王离呼吸略有一窒,从前世扎陵深殿中的石碑上,还有江百川送自己去琳琅时说的话中,他几次听得这个星宿海,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万年前仙神之争早就结束,如今九州仙匿神隐,九天的人怎么还存于世间呢?”

    阮尽山有些疑惑,幽冥枯藤前的黑袍人此刻大声喝道:“尚迂阔,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天地八方闻声而起八条黑光大链,黑链瞬间汇集与一起,将所有人都困在大阵之中,一层黑雾笼盖在众人头顶,一群身影显现于大阵之外,领头一人哈哈大笑道:“时机已成,成天君,拸魂神阵已经完备,就等相柳正神炼化黄泉果了!”

    黑袍人大喜,看着众人阴森道:“能为我赤天正神复归神位而做出些贡献,也算是你们的福分。”

    “相柳大人,吾等为正神护法!”

    连番变故叫众人有些不知

    所措,李牧见到催动大阵之人,连声呵道:“尚迂阔!你身为天罡教教主,却协助妖邪魔道,你不怕九州仙门讨灭天罡教吗!”

    “讨灭?”

    大阵之外的白袍男子盯着黑幕之内的李牧,笑道:“拸魂神阵是上古神阵,虽然这回布阵仓促,只有八条拸魂链,但足以对付你们这些人了。待大阵完全催动,你们所有人都要被炼化神魂,精血爆出,到时候相柳大人炼化了黄泉果,恢复实力,再吞下大阵炼出你们的精血,谁又知道是我天罡教下的手?”

    宁神儿轻哼一声,“李长老,不要和他费口舌了,我们一起破开大阵,将此人捉下,再诛杀妖蛇,以绝后患!”

    安川、李牧、万符派掌门崔复及天雷宗宗主等人俱是神境强者,自然不会怕了尚迂阔,几人祭出法宝神器,欲要施法破开大阵。

    天雷宗宗主率先出手,只见他一掌劈向天顶拸魂链缠绕之处,掌间一道紫色天雷隆声作响,雷蛇翻滚,轰向天端的阵法护罩。

    那拸魂链碰及紫色雷电,却没有半分变化,无数电蛇在巨大的黑色链条上缠绕扭曲,未几便消散干净,然而大阵护罩却又漆黑浓烈上一份。

    尚迂阔见此大笑,“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拸魂神阵可化百法,除非有仙境真仙大能来此破阵,你们休想出来!”

    李牧等人面色微变,连番施法企图破开阵门,却都未能引起拸魂链半分变化,众人登时心中生了慌乱,看向幽冥枯藤上的巨蛇,内心灼急。

    阮尽山犹豫片刻,心知此事不能坐观不问,遂交代好众人,亦是飞身而上。

    “阮某前来助力!”

    李牧等人大喜,商议好一齐施展全力,看能否攻开大阵,遂一时间剑气、符法、天雷纵横无数,天顶极具绚烂华光,但等众人施法之后,拸魂神阵的黑幕护罩更加暗沉,那阵门却还是纹丝不动。

    阵中修士见众多强者都无法破开大阵,心中绝望,这是真的没有生路了吗?

    王离看天边八条巨大粗壮的拸魂链,暗暗寻思,不知望仙筒能否破开大阵,眼见远处幽冥枯藤上隐隐有一纯白的果实飞速长大,心中咬牙,顾不得私念,遂朗声道:“诸位前辈,我有一法能破开大阵!”

    李牧和安川、崔复等人闻声看向王离,见其不过一灵脉境的修士,神色错愕,这忘水仙阁的弟子能有什么法子破开大阵?

    连阮尽山都没有办法,他能破开拸魂神阵?

    宁神儿见到王离,心中一动,这是那天在天宝阁见到的男子?俞展眉却是想到什么,眉头轻挑,若是用它来破开大阵,还真有可能成功。

    “王师弟,不要胡乱掺和,这事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李承志见王离一人把所有修士注意集中至此,有些慌乱,生怕王离的哗众取宠辱及自身,却听王离道:“阮师姐,你能待我过去吗?”

    他如今无法御剑飞行,李承志处处为难于他,自己和宋绮又不熟,只得问阮欺霜带自己过去。

    阮欺霜略有犹豫

    ,看着王离笃定的面庞,才迟迟答应。

    见到王离搭着阮欺霜的飞剑往远处飞去,李承志颇为酸怒,他和阮欺霜青梅竹马,都没能如此与她亲近,这小子才和师妹见过几次,就叫师妹带他,真是可恶至极!

    虽与美人同剑,王离心头未有胡思乱想,等飞到宁神儿等人身边,此刻天幕已经完全被黑气笼罩,无法看清外边的情况。

    阮尽山看着王离疑惑道:“王离,你有什么法子破开大阵?”

    宁神儿等人亦是看着王离,等待他的说辞,见王离从玄黄袋中取出一只绿色小筒,李牧等人惊讶片刻后,才出声道:“这是……望仙筒!”

    “正是!”

    王离握住手中的望仙筒,和诸人道:“这望仙筒是我帮人暂时保管,且不为外人所说是我偷来的,具体事由如今说来实在浪费时间,还请诸位前辈不要轻信了小人所言。”

    “王离曾误打误撞靠着望仙筒进入一处秘境,得知它应该有随意出入阵门的奇效,故而有信心凭借它破开这个拸魂神阵。”

    李牧惊奇地看了看王离,点头道:“望仙筒名扬九州,乃是一等一的仙器,我前些时候听闻是被人偷了去……没想到是在小友手上。”

    崔复和天雷宗宗主自然也是颇为惊讶,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望仙筒,不过听王离说能破开大阵,便心头一震,眼下能活命要紧,若无法破开大阵,就算这拸魂神阵不能杀了他们,外边的妖蛇吃了仙药,实力必然大涨,凭他们几人身手,还不定能抵挡得过。

    宁神儿美目看向王离,原来此人就是当初提前进入屠神葬地的散修,听闻他还卷跑了一个上古妖神的尸体,这可是叫司墨仙和叶拘海等人颇为不忿的。

    王离见众人没有异议,便要催动望仙筒,破开大阵,此刻外边一声巨吼,天地摇晃,众人看不见外边情况,但能猜出应该是幽冥枯藤又有变化,恐怕是那黄泉果生出了,脸色都有些忧虑。

    稳住心神,王离催动灵力,望仙筒绿光大盛,飘在天空之中,一道绿光射向正前,黑气翻涌,未几便破开了大阵。

    看到自己精心布下的大阵破开一道绿门,见王离众人走出大阵,尚迂阔未加细想,便惊声道:“你们有我教的望仙筒!原来是你们偷的!”

    “好!好!好!”

    尚迂阔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狠狠道:“就算你们躲过拸魂神阵,今天我也要将你们全部杀了,夺回我教至宝!”

    安川祭出一方宝印,斥声道:“天罡教堕入魔道,为妖人行伍,你要杀了我们?却不知到底是谁要杀谁!”

    “我自然杀不了你们。”尚迂阔嘿笑道:“相柳正神已经吞下黄泉果,待正神突破仙境,恢复实力,你们说,你们能挡多久?”

    什么!

    众人忙看向幽冥枯藤,果然见妖蛇盘绕其上,一动不动,血口还保持着咬下黄泉果的姿势,几个黑袍人浮在其天空周围,顶上还有一人紧守一边,显然是为妖蛇护法。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李牧

    李牧等人面色大变,天雷宗宗主一掌劈开尚迂阔,几位神境强者纷纷冲向天顶幽冥枯藤。

    黑袍修士与众人战在一起,天空之上顿时巨响大作,王离与阮欺霜躲开四处神力气浪,与李承志等人汇合。

    这时有两人飞来,竟然是柳砚刀和戴晓。

    柳砚刀跳下飞剑,拉住王离衣袖,连声问道:“王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和戴师兄一直找你都没找到,还以为……”

    王离见到柳砚刀和戴晓,亦是惊喜道:“柳师妹,戴师兄,你们真在西泽!”

    他将自己一路遭遇大概说了,戴晓叹气道:“不料王师弟遭遇如此大难,难怪我方才看到你时,还奇怪为何修为跌落下来。”

    “谁是你师妹,没大没小。”柳砚刀见王离又叫她师妹,噘嘴道:“修为跌落不也挺好的,还能让阮师姐带你。”

    王离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叫一个女子带自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李承志与自己确实不和,多次出言挤兑,宋绮和自己又没有什么交情,唯有阮欺霜还算有些过往,只好让她带自己。

    阮欺霜拉住柳砚刀到她那边,打趣道:“师妹这酸劲可太大了,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带一下王师弟有什么,这又不是破格的事情。师妹你就放心吧,师姐可不会和你抢道侣。”

    李承志闻言心中大喜,师妹对那小子没意思,我就说嘛,师妹才和那小子见过两三次,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

    这话一说,柳砚刀脸腾就红了,微微挣脱开阮欺霜的拉手,她扭头倔强道:“什么喜欢,师姐可真会开玩笑,我和戴师兄担心他才一路找到西泽来,他倒好,像个无事人一样。”

    “我不是看西泽这有动静,担心你们也去西泽,就找过来了嘛。”王离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自己怎么就成了罪恶不赦的人了。

    “好了,阮师伯还在和九天的妖人血战,你们别说这些了。”戴晓扯过众人注意,随口道:“王师弟修为跌落,等出了药山,再问问阮师伯有没有什么法子。”

    点了点头,王离便和众人一齐关注枯藤之上的战况。

    此刻天际诸神境强者混战一团,黑袍人隐隐占了上风,方才没有防备,被天雷宗宗主劈在一边的尚迂阔也冲向天际,使出一方巨大轮盘,直盖住枯藤上的天空。

    催法从轮盘中召出一道覆盖住西泽的山河虚影,虚影一处,此地灵气登时大乱,王离等人皆是灵力涣散,气息都有些紊乱。

    尚迂阔瞥眼看了地下的众多灵境修士,冷声道:“天罡教弟子何在,将那些杂碎都收拾了,一会相柳正神苏醒过来,可是要吃血食的!”

    领头一黑袍人亦是大声吩咐羿门弟子向灵境修士杀去,天空中登时飞来无数灵武境的天罡教和羿门修士,领头带着五个灵王强者,皆祭出法宝,向众人杀去。

    王离一剑斩开一个天罡教修士,见天罡教和羿门人数众多,此地剑气乱飞,担心被误伤,便叫大家围在一快,切莫散开。

    此刻羿门修士大开箭羽,众人抵御不住,那些灵脉境的散修更是死伤无数。

    王离灵力渐有损耗,这种人海战术实在难以抵挡,他暗骂天罡教这是出了举教之力么,怎么有这么多人在药山,在仙城隐藏地可真够深的。

    空中羿门一灵王境的黑袍人突然一箭射向王离等人,阮尽山时刻关注这自己女儿,见到危险将之,忙惊声道:“霜儿小心!”

    战局混乱,阮欺霜等人修为最高深的也只是灵侯境罢了,哪里能分开灵识关注周围敌情,王离虽有仙识之力,却也不能做到灵识外放,只能得知光箭射来的方向,但等反应过来时却来不及抵挡了。

    也无法抵挡。

    那毕竟是灵王境强者的一击,若是早有防备,王离提前蓄力施展剑法,尚且能抵御得去,这一箭正正地刺向阮欺霜,待察觉到危

    险时,箭芒已经迫在眼前了。

    “歘!”

    王离情急之下,连忙伸出小指射出神门一剑,企图逼开箭芒,但仓促之下力有未逮,神门剑气虽然强悍,却不至于击散箭芒。

    眼看那光箭就要穿向阮欺霜的眉间,一道寒气突然在她眉前凝聚,箭尖冰华顺起,那声势浩荡的箭芒竟然被冻结成块,停留在半空之中,不得前进半分。

    待冰箭摔在地上,阮欺霜才缓过神来,众人见她能无事躲过,也各自松了口气,王离朝解难的宁神儿抱拳,暗道:“这是她施展的寒睛威力吗?没想到连箭芒都能凝结。”

    与王离点过头,宁神儿便继续清楚天罡教的败类。

    “师姐,你没事吧?”

    柳砚刀挡在阮欺霜面前,忙询问她有无受伤,阮欺霜受了惊吓,回过神才吓了一身冷汗,朝着王离道过谢,虽然王离没能救了自己,不过他那一道剑气还是抵御住箭芒片刻的。

    若非有了空挡,宁神儿也不能以寒睛冻结箭芒。

    李承志见得唯有灵脉境修为的王离竟能出手使出剑气,颇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违背了九州修行常识了,何时灵脉境也能灵力外放了?

    天空之上,因担心阮欺霜安慰的阮尽山分了心神,一招露出破绽,被黑袍人一掌击在胸前,受了实在一掌。

    阮尽山气血翻涌,连连倒退百米,稳住身形,点手封住伤势,他见阮欺霜已经安然,便回头看向那黑袍人,轻笑道:“上次受伤,似乎是百年前了。”

    不待黑袍人惊讶,阮尽山祭出神剑,分掌推开千万只剑光虚影,天空之上一时间剑气浩大,一道道蓝色剑光冲天而起,直刺破了幽冥枯藤出世引发的天地异象。

    “忘水仙阁的太幻剑诀!”

    李牧等人见此纷纷叹声,众黑袍人与尚迂阔也颇为惊疑不定,这便是忘水仙阁威震九州的太幻剑诀吗!

    只见阮尽山伸出左掌,千万剑气归合为一,一道巨大的剑气参透天地,幻化在其左掌之上,他轻声一喝,挥掌朝着黑袍之人斩去,剑势飘忽不定,似有似无间似乎却携有灭世之威能。

    剑气将一众黑袍人斩碎,那些黑袍人却非被直接斩灭杀绝,而是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天空之中,剑气势不可挡,眼看就要杀向幽冥枯藤上的妖蛇,枯藤上紧紧守在血蟒边的黑袍人冷哼一声,那剑气弹指间便被震散开来。

    “一群废物!”

    黑袍人立于枯藤之上,见他们抵挡不住阮尽山等人,怒骂一声,便要出手,尚迂阔方才吃了剑气余势,受了轻伤,见那人就要动手,大喜道:“成天君,你快将他们杀了!”

    阮尽山感受到这人修为高深莫测,心中有些不安,自己已经是化神境上品巅峰,竟然还看不透这人的修为,他的境界莫不是神海?

    黑袍人挥手便将众人散去,一手遥遥拉住阮尽山,身形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扼住阮尽山的喉咙,就要捏碎方才挥出剑气,差点扰了相柳的人。

    “爹!”

    阮欺霜见爹爹身处危难,花容失色,踏上飞剑就要去救阮尽山,此刻天边突有一道声音传来,教场中所有人心头一突。

    “来得应该不迟,操,黄泉果让虫子给吃了!”

    声音刚刚传来,西边就有一光影飞冲而来,那人立在空中,见血蟒已经吞下黄泉果,扼腕叹息,痛心疾首道:“来迟了,叫这个九头虫子吃了去。娘的,趁它还没炼化,我要把黄泉之力从它肚子里掏出来!”

    王离见到那人,颇为惊讶,因为天空中的身影正是黄宵。

    不过之前他听到西泽的巨响就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黄宵站在枯藤之前,转头看了一边扼住阮尽山喉咙的黑袍人,他挥袖便制住那人身形,拉过阮尽山,阮尽山逃脱危难,连忙拜谢,黄宵摆了摆手,“忘水仙阁与我也颇为有缘,不

    必说谢。”

    尚迂阔口中的成天君能一把击退一众陆地神仙,却被黄宵一把控制住手脚,挣脱开扼制,他听得黄宵三番两次说道血蟒为小虫,怒声道:“你是何人,焉敢触怒九天正神!”

    黄宵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护法天君,就说出这种狂语,就是九头小虫全盛时期也不过我掌中一蚯蚓耳,你算什么东西。”

    听了黄宵此话,黑袍人大怒,伸手揽住一把巨弓,朝着黄宵射去一把数十丈的黑气大箭,此箭威力声势之大,竟教地上所有灵境修士心生惶恐,不少人匍匐于地上,瑟瑟发抖。

    王离等人身前有阮尽山设下的神罡护罩,能抵御大半的威压,但那神罡也有些架不住此箭威势,光幕上出现了不少裂痕,众人一时皆是心惊胆战,不知黄宵能否招架得住。

    天空之上,黄宵水衣云冠,丝毫不惧那黑气大箭,心道血蟒炼化黄泉之力仍要一些时间,便不妨和这人耍斗上一番,遂伸左手平出,宛若推开一朵树花般轻松淡然,那黑气大箭触及其手,便慢慢消散,无声无息,竟没有一丝动静。

    黑袍人见自己愤力的一击没能对其造成半点伤害,心中愕然,转而便像是想到什么恐怖至极一般的事情,他颤声道:“你是……蓬莱泱宫的听……”

    黄宵淡淡一笑,“知道又何必说出来。”

    方才接住惊世一箭的左手慢慢放下,右手食指赫然点出,一道贯穿天宇的黑色剑气瞬间将黑袍人刺透,那人还未说完心中的话,就于紫天下消散成一股黑烟。

    “现在,就来收拾你了。”

    黄宵转眼看向一边的血蟒,朝枯藤顶端飞身而上。

    阮尽山、李牧等人隐约听见黑袍人说了什么蓬莱泱宫,却皆是不明白此人身份,为何九州之人如此惧怕于他,阮尽山心头暗暗思量,“此人实力高深,那成天君一招便扼住我,定然是神海境的修为,而这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成天君打成黑烟,莫非他是当世真仙不成?方才他与我说,忘水仙阁与他有瓜葛缘分,可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仙阁与这人有过交集?”

    “真是怪哉。”

    一边阮欺霜见自己爹爹安全下来,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又看那蓝衣男子一到此地便扭转了局势,便忍不住道:“这人是谁?怎么实力这么高深强悍。”

    王离虽然与黄宵接触过两次,却不知道他的身份,只道他是蓬莱岛的修士,还说是蓬莱岛岛主,今日一看,才知道他实力如此强劲。

    李承志和戴晓等人皆不知道黄宵身份,柳砚刀轻轻踢了踢王离的脚跟,问道:“王离,你认得这人吗?”

    “我见过他两次。”

    此话一出,众人注意纷纷被吸引过来,王离见到阮欺霜和宋绮等人俱是吧目光集聚过来,才苦笑道:“只是有见过两次罢了,还都是他救我的。”

    李承志撇嘴道:“王师弟可莫要牛皮吹上天了,人家实力比师父还要高上一些,和你又不熟,能救你?”

    王离淡淡道:“王离骗人也只骗傻子。”

    李承志登时语塞,柳砚刀捂嘴偷笑,又拉住王离问了些许琐碎,这会天顶的幽冥枯藤上忽而有剧动,众人忙抬头看去。

    原来那血蟒竟察觉危险,提前炼化了黄泉果,巨大的蛇身慢慢破裂,一个新的巨蛇从皮壳里脱蜕出来,那巨蛇头有九首,身躯蜷缩,但看去颇为巨大,不想缠绕在枯藤之上,竟像是趴在藤蔓上一般。

    九首蛇身躯一展,登时将整个西泽都填满下来,无数灵脉境的修士、灵兽因无法飞行,被其身躯碾碎,西泽之上满是血土。

    “吼!”

    九首蛇靠住枯藤,仰天巨吼,登时药山震颤,整个东境和北境中的灵兽皆不敢出声,伏在地上,作臣服之状。

    黄宵浮在九首蛇面前,面色极为惋惜,“真是糟蹋了黄泉果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较量

    听了阮尽山的话,王离在接引阁楼中逗留数日,其间仙城暴增多人,显然是冲着仙药余波而去的,王离多次乔装外出,试图混淆视听,以免被人察觉到自己行踪。

    其间唯一奇怪地便是找不见魏清影了,听接引阁楼的看守修士说,是在天地异变之后,魏清影与一个蓝衣男子走的,他们见魏清影与那人十分熟悉,便没放在心上,谁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离以为是魏清影等到了那黄叔叔,便不再细想,又过了几日,城中的各地仙门修士人数渐渐变少,仙药的余波也逐渐平息,王离便与柳砚刀换了黑衣长衫,打道回忘水仙阁。

    他不能御剑赶路,本打算让柳砚刀先行离去,但柳砚刀说什么也要与王离一块。

    “东境你救了我好几回,我要是让你一个人走,那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二人也暂时打消去大姚的念头,他们没料到药山一行碰上仙药出世这等大事,只好先尽早赶回仙阁,以免夜长梦多,被有心人暗算。

    ……

    一边俞展眉和宁神儿回了青州,青宫的人押着尚迂阔就往冀州去了,俞展眉在药山见识了不少强者,心境大为改变,有碰上王离这个灵脉境就能和他大成平手的人,加上这刺激,他遂回了剑观,却没有再粘着宁神儿。

    回了剑观,见到孟小花依旧坐在观内,俞展眉便将药山一行的事情经过都说了,孟小花佝着身子,坐在一方蒲团上,听了仙药出世时神色也未有变化,直到听闻九天出世后,双眼才陡然睁开。

    双目平常,却有惊世剑意。

    “九天出世?”

    孟小花嘴里轻轻念道:“万年前的九天,难道玄帝没有杀尽么,连玄帝都杀不绝,那九天到底有何威能。”

    旋即又闭上双眼,他淡淡道:“明日我就要进剑关,生死关。”

    俞展眉心头一颤,这是师父大限将至了么,他连忙跪坐在孟小花身后,听闻吩咐。

    “你剑心初成,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了,世间凡尘,多有扰人魅人之弊,你且只顾凭手中之剑,心中之剑,去经历上一段自个的九州来。”

    “也是时候靠你自己了。”

    青宫派人押着尚迂阔回了冀州,于仙门巨擘间宣告其罪,一时间九天现世的消息风雨飘然。

    合欢宗内,戚怜方从一座悬崖上飞身下来,回首看了那在峭壁上的洞府,心中暗恨,“你活了上万年,还有什么没活够,合欢宗的资源都叫你夺去,宗内弟子就连灵石俸例都要欠上数月了,你是要凭一人之力,拖垮合欢宗么!”

    此时一位侍女迎上来,道:“戚圣女,圹埌云清宫传来的消息,说前不久药山有仙药出世,九天现世,天罡教勾结九天妖道,在药山残害次州、青州仙门弟子,如今正要讨伐天罡教呢。”

    听了这话,戚怜大惊,“仙药出世?这消息为何我都没听说过,天罡教?他怎么得知消息的?”

    心头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她连忙吩咐了一句“此事不得与宗内弟子乱说”,便往宗内另一山头飞去,找她师尊满飞花了。

    进了山顶仙府,拜见过后,戚怜才将消息说予满飞花听了,满飞花神色大变,她对九天也略有耳闻,万年前的仙神之争,便是九天挑起的祸端。

    “怜儿,九天既然出世,九州必要祸乱,你择日南下前往次州,去药山查探一番,仙药出世,哼,定然是次州和青州仙门封锁了消息,不然说什么我们也要去分一杯羹。”

    领了命,戚怜便兀自离开,也不回自己的洞府,踏着飞剑就离开宗门,往南而去。

    却说次州一边,王离想到那日黑袍人与自己说的话,便带着柳砚刀再次返回到西境大泽。

    今日灵瘴略为稀薄,尚能进入。

    “王离,你怎么又要来这里?”柳砚刀见王离执意要再次去西境大泽,忍不住好奇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王离嘿嘿笑道:“我也不确定,不过就算没什么好东西,我们从西境取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万一又碰上什么神药呢?”

    柳砚刀没好气道:“你想得美,要是又碰上什么灵王境的凶兽怎么办。”

    二人打着嘴仗,慢慢走到当日幽冥枯藤出世之地。

    此刻大地翻裂开来,一个巨大的裂缝呈现在王离和柳砚刀二人面前,显然这是当初李牧等人斩开枯藤,将幽冥枯藤连根拔起的后果。

    寻着记忆中幽冥花盛开之地,王离一路摸索过去,站在裂缝边上,向下一看,竟发现这裂痕深不见底,纵使白日之下,也是黑黢一片。

    王离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可真狠,那枯藤不愧叫做幽冥二字,这根是扎到地心里去了啊。

    柳砚刀有些担心,她道:“王离,这地方还能有什么,我们走罢?”

    摆了摆手,王离细细回忆当初幽冥花盛开时的模样,沿着裂痕走到那里,朝着裂缝内一看,他见里头漆黑一片,看不大清楚下面的场景,忍不住运开寒睛,朝裂痕之底看去。

    他右眼寒光大作,柳砚刀被这股寒气动了个哆嗦,正不知出了何事时,却见王离有了动静,裂缝下一道寒芒闪过,似是受到什么指引,慢慢朝地面飞来。

    王离隐约间看见一滴寒露悬在地底,朝将自己飞来,他心中大喜,这便是那黑袍人说的幽冥花落下的露水么?

    未几,一滴清澈的露水慢慢飘飞到王离和柳砚刀二人面前,柳砚刀正惊疑不定时,那露水突然生了变故,冲进王离的右眼中。

    王离右眼宛若被寒针轻轻一刺,他连连后退,捂住右眼,柳砚刀忙扶住他,焦急问道:“王离,你没事吧?”

    没过多久,眼中的刺痛感就消失不见,王离甩了甩头,有些莫名其妙,“没事,那露水怎么突然就往我眼睛里钻?”

    “谁知道。”柳砚刀吐了吐舌头,“刚刚我还突然浑身一冷呢,王离,这地方太奇

    怪了,全是坑坑洼洼的裂痕,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王离与柳砚刀离开西泽不久,便慢慢感受到右眼的变化,他的右脑深处不断有寒气催发而出,直击眼眸,才开始只是略有不适,过不了片刻,就如寒针在眼,刺痛便慢慢剧烈了。

    走得好好的,瞧见王离突然停了下来,柳砚刀便问道:“王君子,这会才走了多久,你不会就累了吧?”

    摆了摆手,王离伸手扶住路边的树干,一手揉了揉右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右眼越揉越痛,寒气波动不受控制,越发剧烈,未几右手便慢慢惹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惊吓之余,王离忙甩开右手,柳砚刀见到王离的右眼,忙惊呼道:“王离,你的眼睛怎么了?”

    此时王离右眼眼珠完全变成了幽蓝色,瞳孔宛若冰晶,闪烁着寒光,睫毛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致使他已经睁不开眼睛。

    “可能是刚才那个水滴搞得。”

    王离苦笑一声,他也不明白为何广寒睛魄会突然失控,王离努力睁开右眼,但此刻右眼已经看不清事物,王离抬眼看着地面,草丛之上弹指间就被冻成一块冰面,眼看冰霜就要封住自己双脚,王离赶忙闭上右眼,不敢再胡乱看了。

    见了王离眼睛生变,柳砚刀担心道:“之前就和你说,别去西泽自找麻烦,现在好了,先前道门受损还没多久,又受了这种奇伤,搞不好你眼睛就废了。”

    从玄黄袋中取出一间替换的袍衫,王离撕开一段布条,绑住右眼,这时候他的左眼也受了影响,柳砚刀的身形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王离无奈,只好道:“果然还是不能轻信了别人的话,柳姑娘,我现在不宜赶路,不如你先回仙阁吧,别因为我耽搁了你的行程,免得到时候被你师尊责怪。”

    听了王离这话,柳砚刀满脸怒气,她道:“我是这种抛弃朋友的人么,王离,你别再说这话了!”

    没想到这柳师妹却有侠骨风范,王离搭下左眼眉梢上的布条,将双眼都蒙了起来。

    左眼也看不清什么,只遮住右眼,太凶神恶煞了。

    “王离,你眼睛受了伤,正好我带着你,不然你还认不得路,谁知道你猴年马月才能回去。”柳砚刀得意道:“你要庆幸我之前没和你分开走,不然现在你就只能干着急了。”

    王离心中感动,知道柳砚刀在安慰自己,他嘿嘿笑道:“柳仙子英明,王离诚惶诚恐。”

    听闻王离打趣自己,柳砚刀饶是性子再大大咧咧,也难得粉颊一红,上前搭住王离的胳膊,拽着向前走去。

    “现在我就是你的眼睛,往哪里走,你都得听我的。”

    “当我的眼睛,你不怕被冻住么?”

    二人慢慢向西而去,到了天将欲晚的时候,找到一处凡俗酒楼打了尖。小二见二人衣着不俗,女子容貌宛若天仙,只是那男子裹着眼睛,看去却不像是好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分别

    王离与柳砚刀在堂中吃饭,听得桌边不断有叫酒的声音,也未在意,与柳砚刀吃着饭菜,突然旁桌一直叫酒的汉子怒声骂道:“彼娘贼!老子叫酒叫道现在了,怎么还没有人!”

    一脚将桌椅踢翻,酒保忙上前卑声弓腰打欠,“这位爷,实在是今天的酒都卖出去了,官府还没造酒,店里的酒麯也没了,支不出丁点酒水了,爷,不如您明日再来?”

    汉子一把提住酒保的衣襟,张嘴就骂,喷了酒保一脸唾沫星子,“没酒了?你是当我张二爷没银子么?”

    将酒保丢在地上,汉子嚣张道:“今日不给我上够酒水,别怪我砸了你的店!”

    王离皱了眉头,今日他双眼受了伤,本就心有不爽,耳朵又被那汉子污了去,遂慢声道:“这位兄弟,店家没了酒,你就去别的酒肆喝去,莫不是谁非要你在这里喝酒么。”

    汉子转头看向王离,见到他身边的柳砚刀,眼睛突然一亮,“你一个瞎子乱搅合什么,嘿嘿,你这娘们挺俊的,不如让二爷玩玩?”

    王离心中大怒,先前才解决了许况,怎么在这里又碰上一个二爷,他还未出声,柳砚刀却是忍不住了,冷眼朝将汉子看去。

    柳砚刀拜入仙阁内门,此时修为早是灵侯境,被柳砚刀带着煞气的凤眼一盯,一股寒气从汉子脚底往心脏蹿去,他惶然后退几步,一个不慎被凳脚磕绊,向后摔了个跟头。

    “操!”

    汉子爬起身,见周围食客憋着笑意,忙抄起一把凳子挥舞威胁一番,才对着王离挥去,方才被一女子的眼神给吓住,实在太丢人现眼了,他得补回来。

    王离虽然眼睛暂且看不得东西,但仙识之力犹在,能感受得到那人的动静,拉住就要起身教训无赖的柳砚刀,王离坐在桌前不动声色,袖下的左手暗中运起神门引,一道隔空剑气刺在汉子迈出一脚的膝盖上。

    汉子膝盖一痛,遂右脚酸麻,凳子还没挥至头顶,就又一个跟头跌下来,那木凳半空中砸将下来,直撞在他头上,鲜血汩汩流出。

    他摸了一手鲜红,立马瞪眼,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右腿没了知觉,坐在地上,就要拎起凳腿再次砸向王离,却被王离一脚踩再手腕。

    修行之士,就算只是灵脉境,体格也不再能以凡人相论,汉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张手松开木凳,连忙嚎呼道:“爷爷饶命,手断了,断了。”

    王离右脚前掌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汉子手腕一松,手掌就耷在地上,他面色一白,这是脱臼了。

    “滚。”

    王离收回脚,继续吃饭,那汉子抱起右手,咬牙离去。

    酒保这会子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忙矮身跑到王离桌下,低声道:“这位爷,您惹麻烦啦,那人是张县令的侄子,您今天打了他,今晚他指不定要来找你不好过呢。”

    王离搛了肉片放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吃着,“你别替我担心这些,我既然敢打他,便不怕他。”

    那酒保还想说些让王离趁早溜之大吉的劝告,却被王离挥手支开,一边的柳砚刀凑上去道:“你下手挺狠的嘛,那人膝盖中了招,以后应该会成瘸子吧?”

    王离嘿嘿

    一笑,“谁让他出口玷污我们柳仙子呢,该打!”

    听了这话,柳砚刀脸上突然起了羞红,她盯着王离被布条缠住的双眼,见布边缘有些霜花,便道:“你眼睛现在好些了么,咱们还是尽早赶路,回去我去问问师尊,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只好伤病。”

    王离正欲推脱,他这回只是寒睛不受控制,算不得什么伤病,若是叫旁人知晓自己有广寒睛魄,那又是一件麻烦事。

    却不是不相信柳砚刀,他不知柳砚刀师尊为人如何,若是阮尽山到能推心置腹一些,但修行之道,有些事是不能让第二人知晓的。

    不待王离推辞,一边有灰衣男子上前,朝王离拱手道:“见过这位兄台,二位应该不是我大梁人士吧?”

    王离奇道:“你是何人?”

    灰衣男子道:“鄙人李常根,是若明城的讼师,方才见了兄台出手惩治了那张二,实在是大快人心呐!”

    柳砚刀笑道:“他是何人,你们都怕他么?”

    李常根不敢盯着柳砚刀看,方才那张二就是多占了嘴上便宜,就被这人打成那样,若是自个多看两眼,谁知道会不会被扣了眼珠子去,他忙低头道:“姑娘看来果真不是若明城的人,那张二是若明城县令的侄子,仰仗他伯父的威风,这么多年来,若明城谁不知道他的名头。”

    “不过我见兄台气度不凡,想必不是凡人,有一件事情想要二位帮忙提点一番。”

    李常根说到此处,略有停顿,见王离没有打断回绝,才继续道:“前几日我若明城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都是好好的就死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这几日官衙讼司可是忙翻天了,昨日城中玉露堂的承堂药首也命丧家中,死状与前人一样,不过他府中壁影上有人用狗血写了一个名字,却是让人颇为疑惑。”

    柳砚刀在一旁听得专心,王离却道:“这死人必然是有凶手,我不是此地人,你来问我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怀疑是我下得手么?”

    王离举杯喝了口茶,咂嘴道:“再说,你一个讼师,好好替人写状子就是,去管那些作甚。”

    李常根苦笑道:“这几日喊冤太多,又兼上药首身亡这桩要人命的案子,朝廷都下了旨,要张县令破案呢,他哪里能破除什么线索来,就强压着我们这些喽啰找凶手,找不到线索,我们也得跟着倒霉。”

    听了这话,柳砚刀才道:“你之前说的,那承堂药首家里用狗血写的是什么名字?你们揪着名字去查不就有线索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明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名字,只是县衙捕快在城中排查了多个坊街,连这个姓氏都没找到一户。”

    王离来了兴致,问道:“那人写的名字叫什么?”

    “叫做百里秦王。”

    王离心脏猛地一跳,百里秦王?那不是许盛的假借之名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许盛?

    不对,当初在北漠,他是看见许盛的尸骨的,怎么可能会在此地,难道只是重名吗?

    因王离双眼被布条蒙住,二人看不清他的神态,不知道王离此刻内心颇为惊疑,控制住心神,王离平静道:“那药

    首何日何时死的?城中最早发现死人大概是几日前?”

    李常根一一说了,王离对照自己的行程一算,发觉这若明城死人之时,比仙药出世之后慢不了几天,而那药首是昨日深夜死的,按理说凶手敢连续作案,官衙又拿不住他,那近期应该还会生事。

    这百里秦王,究竟是不是许盛?

    随口敷衍李常根会帮他留意此事,王离便和柳砚刀丢下碗筷,朝客房去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酒楼下食客稀疏,都在谈论什么县尉猝死娇妾床上的风闻,王离和柳砚刀刚下了客房,李常根便找过来求助道:“兄台,谢县尉也被杀了。”

    王离问叫小二端了一盘烧饼,边吃边问道:“这回也留下名字什么线索没有?”

    “没,谢县尉就是深夜暴死家中的,当时谢府上的姨娘也在场,不过现在人已经痴呆了,像是中邪了样,问什么都不说。”

    柳砚刀寻思道:“莫不是他家姨娘把他给害了。”

    “这不可能。”李长生摇了头,想要说清楚情况,此刻却有一队吊衣坏发的地痞冲进酒楼,人群中的张二搭着一人肩膀,瞧清楚王离后,忙指手道:“就是这个王八羔子,弟兄们,一会给我往死里打,打得越狠,老子就重重赏他,那娘们谁都别动,老子要好好爽爽。”

    王离看不见是谁,但能听出来说话的便是昨晚被自己教训的无赖,见那人还果真找上门来,他皱眉正要出手,柳砚刀却耐不住张二的脏嘴,挥手祭出忘川剑,抽身而上。

    身影闪动,只听得噼里一顿作响,李常根再定睛时,场中便唯独剩下张二一人还站在原地了。

    张二见自己喊来的狐朋狗友还没开打,都被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抽倒在地,一时间酒楼上下满是哭爹喊娘的哀嚎,张二没了人扶持,一脚站不稳,倒在地上。

    看着柳砚刀提剑走来,他忙颤声道:“姑奶奶,错了,我错了。”

    听到这无赖叫自己姑奶奶,柳砚刀甚是新奇,这时王离叫住她,“我们择时还要赶路,别节外生枝。”

    柳砚刀瘪了瘪嘴,一脚踩在张二受伤的膝盖上,笑道:“这也是一个教训,日后可别抻着你伯父的大皮到处作威作福,我们王君子仁意,才放你一马,以后碰上那什么劳什子百里秦王,免不了要猝死家中。”

    被柳砚刀踩在伤处,张二有苦却不敢说出,强忍着剧痛,等她松开脚后才抱住膝盖大声叫唤。

    酒楼下乱作一团,听得掌柜胆战心惊在一边劝架,他于心不忍,掏出几块烟罗玉丢给掌柜,算作菜钱房钱,才与柳砚刀出了酒楼。

    身后李常根连忙追上,见识了柳砚刀的身手,他愈发坚信二人来头不小,刚要说话,却听王离道:“李讼师,带我们去拿药首府看看吧。”

    柳砚刀不清楚王离为何对这赶了兴趣,但也没有多问,三人上了马车,就往东而去,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

    匾额上挂了白孝,门外也有不少花圈,三人进了街门,柳砚刀赫然看见壁影上血淋淋的四个大字,便道:“这人也是,杀了人还留下名字,这不是挑衅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足下何须万里言

    又问了李常根,听得都是没有之后,王离才道:“这凶手不是凡人,你们再怎么查都是徒劳。”

    柳砚刀见李常根一脸迷茫,轻哼一声,抬手挥出一指剑气,将墙壁刺穿一个碗大的洞口,二人才目瞪口呆,颤声道:“你们,你是仙人?”

    王离指着李药首的尸体道:“我见他魂魄俱无,想来是被人用邪法摄取了,所以才造成这等没有伤痕就死去的现状来。”

    听得这话,李家长子登时慌了,他腿止不住颤抖,道:“那该如何将那妖邪驱逐走,仙长救我,仙子救我。”

    摆了摆手,王离对着李常根道:“这邪修只杀了李药首,却没对其余人下手,想来只杀他一人,昨夜他又去杀了县尉,今日说不准要杀县令,我本着急赶路,但邪修为恶一方,不能轻易就将他放过,今夜我便埋伏在县令府外边等他来,给他弄一个瓮中捉鳖!”

    李常根听了忙道:“此事我给仙长安排好,现在我就去县衙。”

    他若能为张县令找上救兵,那也是大功一件,有这两个仙人在,还惧怕那什么邪修凶手,日后张县令记上自己的好处来,那可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喊住就要往门外走的李常根,王离道:“这事不必多说,免得走漏风声,你们就如往常一般,况且我昨日才教训了那张县令的侄子,不说他那里对我有无成见,我倒还先怀疑他的为人,若凶手只是寻常凡人,此事我们是万万不会插手的。”

    “我们今晚潜伏在县令府外边,一有动静,自然会去捉住那邪修。不过如果他今夜下手的对象不是县令,那就棘手了。”

    王离着急赶回仙阁,如果露了行踪,引出其余的麻烦来,自然不好,但那邪修行迹不定,只得守株待兔了。

    是夜,他与柳砚刀隐匿于县令府的偏厅屋顶的垂脊上,此时天气闷热,二人是修行之士,有灵力护身,却不惧蚊虫。

    夜色深沉,树上有蝙蝠胡乱飞着,柳砚刀听了扑簌的挥翅声,就算她性子再怎么大大咧咧,但终究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此刻也有些紧张害怕。

    暗自握紧忘川剑,她身子微微倾向王离,细声道:“那人还不来,是不是今夜就不来了?”

    王离道:“我们等到午夜,若是没什么动静,就离开这里。”

    柳砚刀点头道:“不知那邪修会不会来,不过说来,你怎么突然要捉住这个邪修了?今日那李家我看了,尽奢敛财,想来不是一个积善积德之家,况且那守孝的男人见我眼神又不对,像是要吃了我一样,他爹想必也不是好人,死就死了,王君子,你莫不是要替他们鸣不平吧?”

    王离摇了摇头,道:“你和我不同,你没有凡俗的阅历,须知人生一世,富贵者大抵都是像那李家一般,搜刮民脂,点享民膏,死上一两个也不为惨事。只是我曾见过赤天的一个妖人,也会这摄魂取魄的妖法,前不久那九天的人刚在药山坑害了我们,若非黄前辈在,险些就叫他们得逞了诡计。今日我们倘若能捉住那邪修,追问出赤天的下落,岂不是好事一桩,和那李家又有什么关系。”

    “阮师伯已经传信到仙阁去了,彼时仙阁定然要对付九天,我们能率先找些九天的线索来,不也是立了大功吗?”

    柳砚刀听了这话,才嬉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动了仁心呢,看来你还没有仁义痴了,不然我就要改口,不叫你王君子,叫你王痴子了,哈哈。”

    “不过你说的赤天是什么?赤天是九天的么,那这么说来,九天得有九个像赤天一般的势力,它们是分布在九州各地嘛?”

    柳砚刀皱了皱眉头,这会王离突然感受到周围细微变化,拉住柳砚刀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说话。

    被王离拉住手腕,柳砚刀起初神经大条,不注意这些,过了一会心思便全贯注到自个的手上了,饶是神经大条的柳砚刀,被男子捉住手腕,也有些难为情。

    小脸红扑扑的,好在王离此刻瞎了眼睛,看不得这幅颜色,他全身心注意着四周变化,完全忘了自己一直拉住柳砚刀的手腕。

    耳畔突然听得一阵极轻微的空气震荡之声,王离眉头一挑,传音给柳砚刀道:“来了!”

    松开手,王离取出秋水剑,给柳砚刀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便听她勘察吩咐。

    见王离抽回了手,柳砚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甩了甩头,将胡思乱想的杂七杂八念头甩干净,才顺着王离指的方向仔细看了,蹙眉道:“没看到人啊。”

    王离忽然感受到有人逼近,他心下紧张,这人的身形连柳砚刀都看不清楚么,她的修为可是灵侯境,难道那人是灵王吗?

    “二位是找我么?”

    正待王离感受到不对劲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王离面色大变,忙拉住柳砚刀向后退去,与那说话之人各自站在正脊的两端。

    见那人浑身裹着黑袍,柳砚刀脆声道:“果然是你们九天的人在搞鬼。”

    那人不动声色,见到王离裹着眼睛,他略有奇怪,便道:“我又何时惹了你们修仙的人了?”

    “你在若明城杀了不少人,残害无辜,这还不够吗?”柳砚刀挥手一扬,忘川剑应势飞出,浮在空中,斜着剑尖指向辉月。

    凛冽美人,月下忘川。

    黑袍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杀的不是无辜之人,都是有罪之人。那李全身为一方药首,却私自倒卖药材,使得此地百姓病无钱治,有多少都是病死家中的!昨日我杀的常凯,他是此地县尉官,却多有以权谋私,残害百姓的,我杀了他们有什么错?”

    柳砚刀见那人不是立刻出手,反而与自己讲起道理来,有些奇怪,她道:“那你今日来县令府,可是要杀那张县令?”

    黑袍人哼了一声,才道:“张诚为一方父母官,任由其侄嚣张邻里,为政不能安一县,为长不能管其亲,我就是要杀他,你们且去坊街听听,哪个百姓不是拍手称快的,我这是替天行道!”

    王离将这九天邪修说得愤慨,便有些疑惑此人的身份,为何对凡俗的豪绅官宦有如此大的怨怼,遂道:“凡俗自有凡俗之法,你虽然是九天之人,但也算修行之士,何必插手凡俗,将此地搞得一团风雨

    呢?”

    柳砚刀哼了一声,道:“王离,别和他废话了,就算他杀的是对的,那咱们也该将他拿下,九天的人每一个是好东西。”

    说完不等王离回应,便挥剑冲了上去。

    王离能感受到那人修为比柳砚刀低上不少,应该只是灵武境初品的修为,遂也不拦她,只见那人不慌不忙祭出一把长弓,柳砚刀喝道:“果然是羿门的人!”

    柳砚刀双手合而一分,身前忘川剑登时分成十数柄,化成十数道淡蓝的剑气,王离看不见这等景象,但黑袍修士知道,这显然正是当初在药山西境大泽,阮尽山使出的一招太幻剑法!

    当初阮尽山可是靠着这剑法一招杀了无数羿门长老,一剑力退数位陆地神仙的!

    黑袍修士眼见柳砚刀左手微斜,一道蓝色剑气凝聚在她手上,不敢小觑,将手中的长弓拉开满月,一支黑气长箭快速凝聚,正对着柳砚刀劈来的剑气射去。

    剑气和黑箭对撞一起,黑袍修士不敌,被余劲冲飞落下屋脊,跌倒在地上,柳砚刀趁势就要跳下身去追击,那人却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怎么了?”王离感受到情况不对,忙出声问道,柳砚刀道:“那人不见了。”

    此刻府内有不少家丁护卫将来到屋下,将王离二人围住,一矮胖中年人出来问话道:“何人深更半夜在县令府捣乱?”

    还未等王离说话,那胖子身后登时一阵黑烟飘过,周围家丁心中生了寒气,却陡然见到自家老爷身后有一黑袍人飘在空中,惊骇之下,诸人舌头都像是打了结,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张诚整了整衣冠,他方才睡在新娶得小妾屋里头睡得正酣,突然听到外边打斗声,害怕时凶手来找自个麻烦,他连忙召集家丁来询问声势,没想到只是两个像蟊贼打扮的家伙在自家楼上打闹,心中生了怒气,就要将他们捉拿下来。

    此刻见家丁面色惶恐呆滞,均是看着自己背后,似有所指,张诚便漫不经心朝身后一看,见到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无声无息看着自己,他魂都吓飞出来,怪叫一声,拔腿就像跑开,但双腿不听使唤,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迈不出一步来。

    黑袍修士一动不动,就是张诚出了惊叫,也没什么反应,屋顶柳砚刀见此心生不妙,正要御气操纵忘川剑击向黑袍人,解救张诚,孰知那黑袍人袖口朝着张诚额顶一挥,他便被抽去魂魄,倒死在地上。

    将张诚的魂魄收入袖中,那人躲开柳砚刀的飞剑,看了看柳砚刀和王离,就要离开,此刻王离却道:“玉城,青云楼,秦佩儿。”

    不知王离为何要说这个,柳砚刀心中奇怪,那黑袍人却是浑身一颤,猛然看向王离,问道:“你是谁?”

    听得那人声音微颤,王离暗道应该是他,遂一手搭住屋顶的吻兽,道:“大姚,王离。许盛,你我好久不见。”

    不知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柳砚刀正要出声问王离,那黑袍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没想到是你,我本以为按行程,你应该早就离开药山附近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险情

    见王离有完没完,戚怜心生怒气,她美目带着煞气,却是笑道:“在地上走也是好事,不如我飞低一些,一头牵着你的脖子,叫你在地上跑,这样可好?”

    那不成狗了?

    王离心知她是威胁自己,忙哈哈一笑,不再说这事,可他终究心中放心不下柳砚刀,她一个小姑娘被定在荒郊野岭的,若是被歹人看去,岂不是酿成大祸?

    “姑娘,我师妹不知……”

    “放心,我虽然不做善事,但也每到坏事做绝的地步,那姑娘被我解开灵脉,不会有什么事,公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戚怜娇笑一声,引得王离心头一漾,他见戚怜不再说话,便有意套出她的身份,遂套近乎道:“姑娘,说来你我也算有缘,连番两次碰面,在下姓叶名火,却不知你的芳名?”

    戚怜驾着红绸,衣袂飘飞,如长虹划过天空,她道:“叶火?之前我在那个茅店可是听那姑娘一个劲叫你王君子,难道转瞬间你就更改了名姓?”

    见自己编造的名字被戚怜一下识破,王离尴尬一笑,不知说些什么。

    戚怜心中好笑,这人看着时常稳重,时常呆头呆脑,倒是有趣,遂不知怎的,她竟说出自己名字来,“修行之辈,不作凡俗规矩,小女子姓戚名怜,却不知公子真实名姓是什么?”

    她心道你这人被我掳去,自然没什么好下场,就是叫你知道名姓,也让你死得明白,算不得什么大事。

    王离见她说了自己姓名,也不好意思还藏着掖着,忙道:“在下姓王名离,戚怜戚怜,姑娘芳名婉约缠绵,但总归带了一些凄凉的韵味。”

    有你这么夸别人名字的么,戚怜翻了个白眼,好笑道:“王离王离,却也是离别之象。”

    王离心头一震,被她一语中的说了心事,他心道自个离开前世已有一年,这漫漫星辰如何回归,只能望眼兴叹,加之此世与姚渐雪分别不得相聚,可不是离别之象么!

    “怎么?被我说中了?”戚怜回头看了一眼王离,见他怔怔不说话,便以为戳中了他的心事,“我一个弱女子被你调侃都没什么反应,说你一句就中伤伤心了?这算什么大男人。”

    王离回过神,他将心中喟叹排除一边,听了戚怜的话,笑道:“这可是姑娘说错了,我只是想姑娘既然说中我名字中带着离别之象,何不将我放了呢,也算成人之美嘛。”

    他晓得戚怜捉住自己定然为的是望仙筒和古神之尸等物,那些东西都在玄黄袋中,自己不说出打开玄黄袋的法决,任她将玄黄袋夺走也拿不出里头的东西。

    小黑这么眼刁的看到玄黄袋惊讶无比,老付给自己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货色,强行打开玄黄袋,王离料她没这个本事。

    听王离要自己放了他,戚怜不怀好意看了他腰间的玄黄袋,道:“你若是将打开储物袋的法决告诉我,我当然会放了你。”

    此刻二人已经向北

    不知飞去多远,王离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道:“戚姑娘,你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自然是合欢宗。”

    王离心道不妙,戚怜不能打开玄黄袋,谁知道合欢宗里长老宗主能不能打开,没了玄黄袋这个筹码,自个性命可就难保了,他可不敢冒身家性命的险,遂连忙思索脱身逃命之法。

    无奈封灵神丹教他体内不生灵力,虽然体魄健强,但却不能运开半点法诀,现在又被戚怜用红绸灵器捆着,手脚不能动弹,就是仙门引也没法催动了。

    戚怜见王离不再说话,也乐得清静,正催发灵力,飞速向北掠去。

    因药山本就在次州与青州的边界上,距冀州也不甚远,王离和柳砚刀凭脚力赶路,不能向西走太远,故而未过多久,戚怜便带着王离赶到次州与冀州交界的州关。

    九州各州间皆设州关,关内规模俨然如同仙城,管领州关之人称作知关,其次还有关长、关卫等职,他们也大多经由两州仙门巨擘长老、弟子轮流派任,每百年一换,王离这回颇有些倒霉,此轮关中才换不久,守关之人皆属冀州仙门,想要仙阁长老救下他,却是无望了。

    缴了过关的灵石,收了守关关卫的阵牌,戚怜便带着王离进入州关之内。

    关内禁飞,王离上身连同手臂都被戚怜用红绸绑住,他虽然看不得周围具体情况,不知道自己被戚怜带到了何处,但感受到周围修士颇多,他本就双眼被蒙住,现在身子也被绑住,实在太过丢人,于是苦笑道:“戚姑娘,这都被你封住修为了,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此地修士这么多,我被你绑着那也太丢人了,我一个大男人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我这么跟着你,你一个姑娘家的,就不担心别人说闲话么?”

    戚怜不为所动,她用红绸捆住王离,本就是为遮掩其衣服的,王离穿着忘水仙阁的标志性蓝衣,若是被有心人认出他的身份,恐怕又要多出不少麻烦。

    州关内俱是次州、冀州各地修士,大多都是散修,也有不少滔土戎州的修士。戎州地处西南,只与次州和西方弇州搭界,若戎州修士想要进入冀州,则必须得通过次州或是弇州的州关,才能前往冀州。

    过了关门大阵是一片空旷之地,向后走则是关楼,里面有冀州各处的传送阵坛。

    周围修士颇多,不少人见到一个蒙面的妙龄美女带着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蓝衣男子进了州关,纷纷驻足看去,暗自称奇。

    戚怜见不少散修都将目光集来,红纱面罩之上的一对美眸冷冷朝将那些人扫去,灵侯巅峰的实力显露,散修被这股气势吓到,面色大骇,连连低首,不敢再看。

    角落一佝腰踟躇的破烂黄衣老汉感受到关内动静,抬眉转动浑浊不堪的眼睛朝向戚怜看去,见到被红绸捆住的王离后,晦眼神光大放,转而又低下头去,继续向关楼慢步赶去。

    带着王离进了关楼,戚怜扔了一块中品次阶的灵石

    给关卫,“冀南,擢仙谷。”

    关卫手忙脚乱接过戚怜赏的灵石,小心翼翼收好,这女子出手大放,关卫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戚怜前往关楼二楼去。

    站在一处黑色阵坛之上,戚怜将进关时拿到的阵牌握在手中,用灵气催动阵牌,只见一道玄光虚影渐渐从阵坛升起,那阵牌上浮现出一个“冀南”的白光字印,听得“唰”地一声,戚怜便和王离消失在阵坛之上。

    二人离开不久,关卫收好掉在阵坛上的阵牌,见一黄衣褴褛的老汉颤颤巍巍递给自己一个不入品的灵石,裂开一口黄牙,“冀南,擢仙谷,有劳了。”

    ……

    冀州地处九州正中,又被世人称作中土。中土之广袤远胜其余八州,单单是南部就能赶上次州与戎州之和,端的广袤无比,若是凡人,就算是穷尽一生,怕也难以走出其中十一、百一,修士不到神境,亦不能飞渡,故而冀州多有阵坛,以作修行之辈去往他处的另一种手段。

    冀南,擢仙谷。

    只见两壁高崖深入云端,从中向下分开一道空谷,山壁越向下两壁则越往外侧扩张,人至谷底中央,仰首不见天日,只得于亭午夜分之际,能与两壁汇顶的空隙中见得太曦明月片刻,彼时一道光束只照谷底,宛若擢取仙光,故有此名。

    谷底中央一个被绿萝缠住的黑色阵坛,这时突然起了变化,两道玄光缓缓升起,一红衣女子带着一个浑身被红绸绑住的蒙眼男子登时出现在阵坛上,正是戚怜和王离。

    王离自被戚怜带到州关后,便隐约觉得不对劲,直到站在阵坛上之后,听戚怜说了什么“冀南”等话,才惊觉莫不是已经被她给带到冀州来了。

    “戚姑娘,我们到哪里了?”

    戚怜收回王离身上的红绸,笑道:“王公子,此地是冀州之南。”

    王离闻言大惊,他不敢置信道:“你带着我就此才走了多久,怎么就跨过次州,到冀州了!”

    戚怜奇怪道:“王公子不知道传送阵坛么?灵境修士本就不能跨州飞渡,莫说带着你了,就是我一个人要从次州飞到冀州,那也得要上年余。”

    王离听罢正新奇这传送阵法时,胡觉得腰间微风一动,反应过来时,玄黄袋已经在戚怜手中。

    “你!”

    王离伸手摸了个空,知道是被戚怜夺去,心生大怒,这女人变化多端,方才还与自己说笑,转眼就将玄黄袋抢夺走了。

    戚怜抛了抛手中的黑色小袋,“王公子,这储物袋看上去也不像寻常之物,你不如和我说了打开的法决,我拿走我需要的东西,这袋子还能还给你,若是等回到宗中,我师尊打开了你的储物袋,莫说这袋子,就是你的性命也休想保住。”

    被戚怜这番威胁,王离心态却渐渐平稳下来,他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嘿,合欢宗的女娃,这小子交给我罢。”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惊恐

    戚怜见阵坛玄光一闪,一个黄衣老汉出现在擢仙谷下,她皱眉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

    老汉干咳一声,满头枯发披散开来,浑浊细眼盯着王离不放,嘿嘿笑道:“老头不过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冀州的仙门大派认不得我,不过应该听说过戎州的羽山仙池。”

    戚怜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声道:“你是戮仙老魔!”

    此人据传存活于世间已经超过三千年,因修得一身魔攻,以自身为炉鼎,炼化修士精血以延年晋境而恶名天下。

    那羽山仙池传闻是他以人骨堆的山坡,以人血填作的大池。

    戚怜心绪翻滚,此人作恶多端,手段残忍至极,不过近些年好久没了他的声闻,没想到今日却追着她来到冀州来,还是为了争夺王离。

    王离不知生了何事,这戮仙老魔是谁,为何要追着自己跑到冀州来,他可不认得这人啊。

    戚怜知晓了黄衣老汉的身份,心中忌惮,她道:“这是我合欢宗要的人,你是打算和我合欢宗作对么?”

    戮仙老魔咧嘴一笑,“合欢宗我不敢惹,你一个女娃娃我还不敢动手吗?嘿,这小子体内身怀仙药,旁人认不出来,我可是能闻出仙药的仙力外来,小子,你机缘不浅,可叫老头在州关碰上你了,也算命数,就叫你的精血帮老头击碎州关,再续命三千年吧,哈哈!”

    说道兴奋之处,戮仙老魔狂笑一声,佝偻的身躯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迈步便瞬间出现在戚怜身后,拉住王离的胳膊,朝天空之上飞去。

    戚怜见此怒哼一声,抽出红绸就追了上去,但她哪里追得过戮仙老魔,几息的时间就看不到王离和戮仙老魔的身影,不愿就此罢了,遂定了方向,她催动红绸飞身继续追赶。

    王离被戮仙老魔封住灵脉,带着朝西而去,脚下云彩瞬息闪过,他手臂被老魔抓得生疼,忙叫唤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抓我,我认识你么?”

    戮仙老魔嘿笑道:“方才我说得还不清楚么?老头是要炼化你的精血,将你体内的仙药给炼处来续命!”

    王离一听此话,身上寒毛遽立,这人怎么和小黑一个性子,都喜欢炼化旁人精血,他道:“喂老头,我是个瞎子,你炼化我的精血,要是也瞎了怎么办?”

    戮仙老魔桀然大笑,“能活下来,就是瞎了眼睛又怎么样。小子,你可真是浪费了天大的机缘,仙药被你这个灵脉的修士给糟蹋了,却没想到头来便宜老头我了,真乃命也!”

    老汉止不住心头兴奋,他从州关内注意到王离身怀仙药之力后,便忍住心头欣喜,直到如今稳稳擒住王离后,才教兴奋完全显露出来,他仰头狂笑,尖锐的笑声将云海都震荡开来。

    王离被他的笑声震得胸口发闷,他心道若是玄黄袋还在身上可就好了,运开仙门引取出谕仙令,也能教他脱身此难,可惜玄黄袋被戚怜拿了去,若是她带回合欢宗,教合

    欢宗内的长老解开来,那自己可真是找谁哭都没辙了。

    真是悲催,刚被戚怜拐到冀州来,又落入恶人之手,却不知这老头是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小子,你是在何处找到那仙药的?”

    听戮仙老魔问及仙药,王离知道他问的是那滴黄泉泪,但他却道:“什么仙药,我可不知道,你莫名其妙就逮住我,老头你也不想想,我一个灵脉境的修士能碰的上仙药?”

    戮仙老魔冷笑一声,“老头眼睛虽然不行了,但还不相你这样瞎法。”

    王离大怒,想要反驳,一想若是说漏嘴,将黄泉泪说出来还是小事,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有广寒睛魄,那还不先将自己右眼扣了去。

    念及此处,王离便封口不再多说。

    戮仙老魔虽然看去身骨弱不禁风,有风烛残年之感,但带着王离在天空横渡速度却丝毫不慢,转眼便离开擢仙谷十余万里,他带着王离落在地上,朝西南继续步行赶路。

    “这里是古剑宗的地界,若是被人察觉到老头的踪迹,又得一番恶战。”老魔嘿嘿一笑,“小子老实点,等过了冀州,老头带你去我戎州的羽山仙池耍耍。”

    王离不理睬这人,心中思索脱身之法。他现在体内无法聚集灵气,玄黄袋被戚怜夺走,灵脉还被这戮仙老魔封住,不能动弹,想要逃脱控制,唯有等这老头解开自己的灵脉才行。

    那时候定然是老头想要对他动手之际,王离心中暗叹,但愿那药效能尽早过去,如若一直不能催使灵力,谈脱身简直是无望。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不驾驭灵器便能凭空飞行,定然是灵王以上的实力,若是陆地神仙,那王离真的唯有等死的份了。

    戮仙老魔带着王离向西南走了许久,终于跨过古剑宗所辖的地界,行至一处深山之内。

    “嘿嘿,世人皆以为从冀州去戎州,要过南土与中土的州关才行,却不知冀州极西南地有一隐藏的阵坛,不说去去戎州,就是去其余七州那也不是难事。老头横行三千载,杀人无数,能摆脱一众仇家的,靠的可不就是这个么。”

    老头嘿嘿一笑,伸手变出一枚木质的梭子,昏眼瞥了王离,道:“小子,等去了戎州,回到老头的道场,我再好好炮制你,看你到底得了什么仙药!”

    王离闷不吭声,那老头抛手将木梭扔到阵坛上,催动神力引导梭子指向西南某处,只见阵坛九彩仙光大放其明,木梭飞速围绕王离和老头旋转,未几便携着二人化作一段七彩流光,向西南穿梭而去。

    王离只觉双脚一震,下一刻立马便嗅到了骇人的血腥之气,他面色惨淡,这地方究竟是哪里,怎么让他有种重回尸山的感受。

    和尸山还不完全相同,这地方血煞之气极为薄弱,但血腥气太浓厚了,让王离颇为倒胃,他肠中犹若有车轮滚动,心府一阵恶心,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见了王离的狼狈样,

    戮仙老魔放声怪笑,点指解开王离的灵脉,任他趴在地上干呕,一边背手佝腰道:“这是老头我的法场,此地集结灵王以下修士骷髅十余万人,灵王境修士三千余人,陆地神仙十人,三千年来,所有被我炼化了精血之人的骨头都被我堆积在此,世上修仙之人无数,饶是那些跨过仙关,被称作当世真仙的大能又算什么仙,不如在此地尸解,这才是修行之道,我便将此地称作羽山!”

    王离听他说得残酷冷血,遂道:“尸解才是修行?那你活了三千年了,为什么还不死?说一套做一套,这嘴脸可真是恶心。”

    被王离揭穿本心,老头非但没有气急,倒是咧嘴笑道:“你这小子,路上我看你骨龄不过二十来岁,算辈分,那是我耳孙都要三十辈下去,我念及你给我老头送上了大礼,待炼化了你体内的仙药之力,给你留个全尸,放在羽山顶上,也算老头对得起你啦!”

    说完便不待王离回口驳斥,他伸手一拍腰间的小袋,一口小鼎落在手上,撇开鼎盖,他嘿嘿道:“这鼎乃是滔土鼎,万古前的仙器,虽然万年仙神之争叫九州鼎都去了仙威,但好歹也是仙器的体格,用来炼化你,也是对得起你啦!”

    被这老头连番说着对得起自个,王离心头烦琐,他现在灵脉被解,但体内封灵神丹的药力还未退去,还是聚集不得半点的灵气,如若强行催动仙门引,必然会引起这老头的注意,毕竟他说这羽山里头还有陆地神仙的尸骨,那想必此人修为定然不止是灵王境,他能有些信心斗得过灵王,但对敌陆地神仙,那简直就是吃人说梦了。

    陆地神仙的威能,他在药山西境大泽中可是见识过。

    老头运开神力催使滔土鼎,那小鼎赫然变大,化作一口巨鼎落在地上,激起漫天灰尘。

    这灰尘中都裹着无数腥气,引得王离又大声咳嗽几下,才算平息。

    “嘿!小子,来吧。”

    戮仙老魔说着便一手提着王离将他扔进鼎内,王离慌忙之下摔了个实痛,他刚抬头想要出去,老头挥手却把巨鼎封死,他在鼎外大声道:“我用滔土鼎炼你四十九天,叫你浑身仙药之力融进精血之内,四十九天之后,待你精血炼出之时,便是老头我跨过仙关,成就真仙之日!”

    王离心中大忿,这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之前还说要给他留个全尸,现在倒好,要将他全部给炼化了。

    此时戮仙老魔已经催动了巨鼎,鼎内陡然生了一股烈焰,将王离团团围住,但不知为何都不敢上前燃上其身,王离被蒙住的双眼此刻也生了异变,右眼寒睛完全脱受控制,布条被冻成碎块,消融于烈焰之内。

    无数寒气从他右眼四处溢泻,竟将鼎内的烈火都冰冻住,戮仙老魔见滔土鼎鼎外慢慢覆盖了一层细细的霜绒,以为是仙药之力被巨鼎逼了出来,心中大喜,遂催动神力,鼎内的烈焰也更为剧烈,破开冰霜,朝王离身上席卷而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剑指天南

    戮仙老魔一手虚空持着巨鼎,一手捏动法诀,催引滔土鼎内的烈焰。

    世人皆知九州奇火除开凤凰一脉从未露过声闻的朱焰外,就唯独金乌的太曦真炎能冠绝天下,却不知万古前九州铸州之鼎内亦有仙火,能焚天地万物,虽不知比与朱焰如何,但却是远胜太曦真炎。

    这九鼎据传是天地初开之际,九州的“仙”锻造遗下的,自古前史闻流散于时间长河,万古前的一切东西都渺不可究后,天地仙气混化,只唯独有灵气漫散九州之内,遂仙不得仙,修士求仙而不得长生,其后万年又起仙神之争,一些别有私心的修士为将仙运独占,被妖帝笼络,企图绝灭九州修士,以“神”为修行之新道。

    是时玄帝出世,率仙琐一众力破妖帝,踏碎妖帝所建仙庭,自后神不得神,由是才有了如今的仙匿神隐之九州局况。

    而仙神之争后,九州鼎的母鼎,也便是冀州鼎随玄帝而去,不知下落,九州鼎因了无仙气可供参化,再加上母鼎遗落九州,遂仙威尽去,不复往昔的荣光。

    即便如此,鼎内的仙火依旧叫王离痛不欲生。

    无数炽热无比的火焰不断朝他身上扑,他右眼寒睛又不住控制,寒气将他右半边的身子都封住了,寒热交集之处,定然惨极,其状不可描述。

    王离双拳紧紧捏住,身上衣物尽皆灰飞烟灭,灼寒之时见胸前的一方手帕飘飞出来,王离心台登时一阵清明,看见上头的两重心字纹路,王离咬牙伸出通红的手掌,将手帕攥住护在胸口,以身挡住仙火,不让它被烧毁。

    这是姚渐雪绣给他的,舍不得放在玄黄袋中,王离一直贴身而存。

    身上寒气被仙火全部逼出,当初冲进王离右眼的黄泉泪也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一滴透明普通的水珠缓缓从王离眉心飞出,悬在他的头顶,王离全身登时被一层冰霜覆盖,仙火都不得贴近半分。

    王离蜷缩着护住手帕,整个人如同冻僵了一般,坐在鼎底中央。

    而他头顶的黄泉泪似是要与滔土鼎内的仙火抗衡,阵阵黑色寒光不断朝烈腾仙火洒去,鼎外的戮仙道人察觉到动静,心道:“这小子怎么真么难炼化?难道是仙药之力太过生猛,连滔土鼎都要盖不住么,哈哈,小子,你机缘越大,就越便宜了老头!”

    全力运转体内神力,催动巨鼎。

    原本倚着陆地神仙巅峰的修为,凭他可以活上一千五百岁,但因他修炼魔功,全靠修士精血增长修为,老魔愣是硬靠无数血海活到了三千岁,如今命数将至,却教他碰上了传说中的仙药,自然不计后路,就算消耗神力会使得他大限更快到临,他也不去顾虑了。

    若是吞化王离体内的仙药之力,一举突破神境巅峰的仙关桎梏,成就当世真仙,寿元必增一倍,到时候他又能活上三千年,根本无须担心现在的些许芝麻时间。

    然而鼎内情况并非如他所愿,王离意识被黄泉泪和寒睛散露的寒气封住,浑身冻僵,却没有被炼化出精血,只是黄泉泪离开他的身体,在和滔土鼎的仙

    火对抗着罢了。

    黄泉泪毕竟脱离开宿体,没有寒睛的庇护,不能和仙火对抗,未几便显现颓势,仙火趁着时机一扑而上,将黄泉泪掀入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黄泉泪已被仙火完全炼化,鼎内仙火翻腾之间裹挟着寒霜,火焰冰霜本不相容,此刻却交集一处,端是神奇。

    没有黄泉泪的庇护,仙火自然向鼎中冻僵的王离烧去,他身上的霜花慢慢褪去,王离意识依旧消沉不醒,就待仙火炼化王离之际,他眉间一道玄光闪烁,无数的仙火朝王离识海扑去。

    鼎内仙火成了一道虹桥,王离身子不自觉盘腿而坐,仙火从四方飞入他眉间识海,场景颇为神异。

    “咦?”

    戮仙老魔掐指一算,现在已经过了二十来天,怎么突然仙火力见不逮呢?

    不明情况,老头此时神力消耗大半,枯发完全谢落,脸上皮褶耸拉垂挂,已是将死之相,他浑浊不堪的细眼凝光一闪,继续催动滔土鼎,使仙火大盛,恢复如常。

    如此又过了二十来天,距四十九天之下一天,老魔见鼎内情势稳定,心中暗自大喜,以为仙药精血已经成功,如此又过了一天,老魔见时辰已到,遂封手结了法诀,拍开鼎盖,只见鼎内寒气、灼气陡然升天,纠缠不休。

    “是了!这一定是一株寒药,起初这小子才进鼎的时候,那会滔土鼎外头都有冰霜,这仙药可真是厉害,连滔鼎仙火都不能力敌!”

    老魔此时宛若枯骨,一身破烂黄衣松垮垮搭在身上,他盯着烟雾升腾的鼎口,挥手想要将炼化成功的精血拿出,却见一个人影突然跳上鼎口,不由得面露骇然。

    “老头,你用火烧了我七七四十九天,该轮到我来整治你了!”

    这人影正是王离,他昨日便清醒过来,察觉体内并无异样后,见鼎内仙火已经完全被吸收进自己体内,心中大为奇怪,原来那些仙火被诛仙剑引导,从识海一路而下,填满了王离的十二条灵脉,就是道门和心府见也充斥不少烈焰,体内的封灵神丹的药效也已经被仙火焠炼干净。

    王离细细一查,才惊觉斩桥竟然被这仙火修复了,大喜之余,又发现黄泉泪被仙火炼化进入他识海之后,一股难言的莫名力量便汇集在自个右眼中。

    他清楚,这应该便是黄泉泪的“药力”,却不知是不是黄宵口中说的黄泉之力。

    广寒睛魄虽然正常了,王离双目也无恙复明,但那黄泉泪终究没有因此被炼化,只是换了一种更为稳定的方式,留在了自己的右眼之中。

    这却成了隐患。

    见自己未出大事,没教那戮仙老魔得逞去,王离心中大定,兀自在鼎内修炼,等第二日鼎口被人掀开,心知是时候到了,遂飞身跳出巨鼎,站在鼎口之上。

    一见到老头,王离便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人,身形俨如骨立,若不是被戮仙老魔扔进滔土鼎时听他说要将自己炼化四十九日,王离还以为已经过去数年了。

    却说老魔见到那人影跳出巨鼎,微微一愣,旋即

    看清那人面目后,心神震怒,自己耗尽寿元炼化精血,到头来却教这小子摘了果子,一时他又惊又怒,这人怎么被仙火烧了四十九天,身子还没被炼化成脓血,就算是陆地神仙也奈不住他催动的滔鼎仙火,这小子肉身是真仙吗!

    这时王离浑身**,就是头上的发丝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唯独手上拿着一张白蓝色云锦缎的手帕还是完好无损。

    他盯着鼎下的戮仙老魔,见他快要油尽灯枯,猜到是为了炼化自己消耗了不少精气,但陆地神仙实力实在太过恐怖,王离赤手空拳依旧不敢犯险。

    老魔虽然是将死之人,但一身修为通天,推掌凝出一道神力,抓向王离,王离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袭来,跳下巨鼎,与老魔对峙着。

    “叫你逃得过滔土鼎,我便夺走你的躯壳,叫你魂飞魄散!”

    老魔怒声嘶吼,飞速欺身至王离面前,王离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只觉太阳穴一痛,原来戮仙老魔双指摁住王离的头,面目恐怖狰狞。

    老魔神识顺势进入王离的识海,正要将王离的灵识击散,却见他灵识优异,遂神魂大动,“你小子灵识怎么如此强大……不对,这不是灵识之力,这是仙识!”

    老魔怪叫一声,赫然见到王离识海之上的那柄黑色大剑,又连连尖叫,“这是什么剑,怎么会压制住我的神识!”

    诛仙剑似是无视了这股神魂,而剑尖之下的耀古之辉登时绽放出璀璨的光华来,老魔神魂刹那间便被耀古之辉灼烫,受了重伤,他立马撤出王离的识海,连退几步,虚弱道:“这是他妈是道纹?你一个灵境修士能有道果?”

    王离淡淡道:“干你何事?”

    此时老魔已经身负重伤,王离也不再惧怕于他,因没有玄黄袋,抽不得秋水剑来施展青云剑诀,王离因祸得福,重回了灵武境,遂一手捏着神门,运开仙门引朝老头打去全力一击。

    剑光白熠,直戳老魔心府。

    可神境强者毕竟有陆地神仙的称谓,就算老魔身体虚弱,神魂重伤,肉身之强悍亦非王离能够摧毁,那剑气射在老魔胸口,便被其皮骨抵住,寸寸断裂开来。

    王离见一招不得要害,还打算下手,老魔却桀声笑道:“老头虽然快要死了,神魂又被你小子算计中伤,但你想要杀我,那简直就是做梦!”

    “灵境与神境之鸿沟,譬如星宿海一般,你终归只是一介修仙之凡人,我好歹能称得上陆地仙,凡人想杀仙人,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王离怒声道:“你算什么仙人,真是敢给自己脸上贴金!”

    老魔嘿嘿一笑,却是直接坐在地上恢复伤势,王离见他一副不怕自己的模样,心中无奈,忽而余光注意到一边的巨鼎,生了主意,遂慢慢靠近上去,趁老魔盘腿疗伤,一举将他扔进滔土鼎之内。

    老魔本是见王离奈何不住他,自然高枕无忧运气疗伤,因神魂重伤,也不能察觉到王离的动静,突然被扔进滔土鼎内,他终于有些慌张,不顾伤势,就要飞身出来。

第二百一十八掌 震动南北

    孰知王离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他半点机会。

    这老头形销骨立,王离一只手提住他扔进滔土鼎后,便抄手盖上鼎盖,死死将老头封在鼎内,见他不住在鼎内胡乱拍着鼎壁,王离担心他破开鼎盖飞出,忙不问这滔土鼎如何催使,灵气顺着手臂灵脉加在鼎上。

    灵气外放,一遇巨鼎,便化作熊熊火焰,滔土鼎霎时便成了赤红色,这巨鼎足足比王离高出三尺,如今却慢慢漂浮在空中,王离灵力化作的仙火在其底部燃烧着,滔鼎仙火宛若红莲,托着赤红色的巨鼎。

    王离见这情形,心道:“原来这老头不会使巨鼎,这火焰应该是在鼎外烧炼,并非是在鼎内炼化其人的。”

    滔土鼎本是戮仙老魔从一陆地神仙身上搜刮得来的,因九州鼎的诸多传闻早就淹没万古长河之中,老魔也不知如何催使,便一直是直接将人扔进鼎内,以仙火焠炼,王离误打误撞吸收了滔土鼎的鼎火,这才真正将九州鼎的威力发挥出一些来。

    老魔在鼎内被仙火烘烤,只觉得皮痒肉涨,想要飞身破开鼎盖,但那鼎盖死死压住,饶他使出浑身气力,也不能移动分毫,此刻老魔才终于懂了慌乱之心,他连声嘶吼哀求,皮包骨的手掌拍着滚烫的鼎壁,皮肉都被烫绽开,黑色血迹流淌不止。

    王离自然知道这些动静,这老头活了三千年,对自己性命可是看得重于一切,但他要炼化王离精血,其恶在前不久,王离不是圣人,固然不会善心将他放出来。

    况且这老魔一生杀人无数,罪恶滔天,今日将他杀了,也算是替九州除去一害!

    王离不为所动,继续以滔鼎仙火炼着巨鼎,如此过了三日,他体内灵力渐渐不支,鼎内也早已没了动静,王离担心老魔使诈,虽运开仙门引,恢复灵力之后继续焠炼。

    如此不支天日,王离终于撑不住体内消耗的疲惫感,眼前一黑,就此昏迷过去,滔土鼎也化作一口小鼎,落在他手边。

    片刻,王离苏醒过来,见滔土鼎化作小鼎,连忙掀开鼎盖,只见里头血气冲天,一颗指头大小的血珠慢悠悠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掌心。

    王离暗道:“这老魔看来是被滔土鼎炼化了,此人一生害人无数,到头来却被自己的鼎给炼化成精血,却也是因果圆了了。”

    王离转身看了身后尸骨堆成的羽山,幽幽一叹,此地埋葬了无数修仙之魂,却只为这老魔一人长生之愿,到底是一场空谈。

    他想到这,神色迷茫,修仙修仙,这世上可真的有仙?老魔其间不断说,当世真仙算不得仙,连真仙都不是仙,那到底什么修为才能算是仙呢!

    将血珠放入小鼎中收好,见里头似是还有东西,王离取出一看,竟是一个木梭,以为是老魔身上的什么宝贝,便兀自放了回去。

    王离身上没有玄黄袋,这会身上不着丝缕,先前和戮仙老魔争斗,倒没有察觉不对劲,现在一切收拾稳妥,终于感到不适了。

    待到夜色降临,王离离开此地,寻了一处凡俗的富贵人家,借来了一件合身衣服,顺手刻了一副调养身性的方子以作借礼,便兜着小鼎,匆匆离去。

    这地方似乎是戎州,戎州是九州西南之地,要赶回冀州,便要往北边走才是,他不知道州关,自然以为戎州和冀州靠在一处,直接朝着东北方走就能到达。

    不过在戮仙老

    魔带他来戎州时,听他说过这冀州西南地有一个阵坛,可以去九州任意之地,遂寻着羽山折回,果然在山脚隐秘之处见到一个黑色阵坛。

    “这东西怎么用?”

    当初被老魔挟持来戎州时,他双目还未复明,自然不知如何催使,想到小鼎里头的木梭,王离拿出来细细把玩一番,这东西能熬过滔土鼎的炼化,想必不是凡物。

    王离见上头刻着“九州梭”三字,心道莫非这东西就是打开阵法的?念及此处,王离便横心站上阵坛,灵气催动木梭,只见九州梭一遇灵气,便微微一抖,遂迅速飞至空中,绕着王离转了圈子。

    脚底的黑色阵坛闪过九彩仙光,王离见木梭方向漂浮不定,只是围着自己打圈,心觉好玩,遂无意催使灵力想控制住木梭,九州梭登时指向东方,裹着王离化作一道九彩光桥,向东方飞速掠去。

    ……

    青州,天雷城外。

    时值隅中,日头还未升到最高处,只见天际一道九彩仙光瞬间从天边飞来,悄无声息落入城外的树林之中。

    “操!疼死了!”

    王离揉着被磕着的额头,爬起身,四下打量一番,见不远处有一巨大城门立在北边,心道这是哪里?自己不会被胡乱传送到别的什么地方了吧?

    细细观察那座城墙,见不似凡俗的规格,墙高数百丈,不见城门,正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时,王离忽而看到几道流星光痕从南边飞来,城门之上登时雷光大作,一道电光肆射的巨大阵门缓缓闪现在城墙之上,几道光影顺势飞入,雷电阵门又缓缓闭合消失。

    此番场景教王离心头暗惊,这里莫非是什么仙家城镇么?难怪修建得如此雄伟,吃惊之余,又见得几人从东边飞驰过来,俱是驾着宝光,个个是灵武境的修为。

    瞧他们衣饰眼熟,王离略一思索,便拍头想起来,“这是万符派的弟子,这里难道便是青州吗?”

    王离在林中见得那几个万符派的弟子进了雷光阵门后,寻思此地应该便是东土青州,他看着手掌之中的九州梭,忍不住苦笑道:“从次州到冀州再到戎州青州,好家伙,我这几日算是将九州走去一半了。”

    他驾着九州梭本是打算先去冀州,待找回玄黄袋后再回次州,可王离不会催使那阵坛,也不知如何驾驭手中小小的木梭,竟被传送到青州来了。

    也罢,总归是挨着次州,若是传到天对边的一角去,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就待王离感慨之时,东边连连几道光影飞来,几人和之前万符派的弟子着装相似,几人正要进城,忽而南边遁来几道黑光,来人未到,声音先行传来。

    “昨日我诡枪门常师兄一枪挑落万符派十数名弟子,今日你们还想来自取其辱吗?”

    那人狂笑几声,万符派弟子大声呵道:“袁方!你们不要赢了几场就这般嘚瑟,今日沈师姐也来天雷城了,你们休得猖狂下去!”

    “原来是嫂子也来了,常师兄可是惦记得很呐,却不知在擂台上敢不敢和她相公对手!”

    听那人出口调息自己师姐,万符派弟子纷纷面色震怒,一人抬手射出一张黄底符箓,化作一道火龙朝诡枪门前首说话那人卷去。

    “哼!”

    只见那人轻哼一声,便浑身化作一束黑芒,枪舞如风,瞬间便将火龙尽数挥退,顺势一枪

    朝万符派弟子刺去。

    “张师兄!”

    万符派后头几人忙惊呼上前,想要救下万符派领队弟子,但那人枪速极快,弹指间枪尖就对在万符派领队喉前,他面露大骇,眼看就要身亡枪下,此刻一道劲风从南边传来,袁方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一道巨力便从枪尖传来,劲道穿过枪身,他双手一麻,便不由自主松开长枪,身子连同长枪都被击飞出去。

    “是谁?”

    袁方稳住身形,脚踏一截枪棍,一手执着枪头,喝问是何人出手,却见下方一素衣光头男子负手立在地上,便大喝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出手干扰我诡枪门和万符派同辈修士间的比试!”

    听了这话,王离笑道:“你这是比试?我若是再慢些,就要出人命了。”

    说完朝着天空万符派领队那人拱手微微一拜,道:“张远兄,别来无恙。”

    这人正是当初在药山帮自己治疗伤势的万符派弟子,张远。

    “王离?”

    起初没有看清王离的面容,此时他头发都被鼎火烧了干净,几番确认后,张远才惊喜道:“王兄弟,你没有回忘水仙阁么,怎么来青州了?”

    说着率一众万符派弟子落在地上,见王离头顶光滑,不见发丝,遂面露奇色,王离摸了摸头,摇头笑道:“说来话长,我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你这秃子,你是哪门弟子,我诡枪门和万符派比试,你来插什么手?”

    空中诡枪门弟子袁方见王离扰了他本来必胜的一枪,不免气急,甩手便将手中枪头刺向王离。

    王离修为恢复,自然不惧这区区一个灵侯境初品的修士,只见他抬手一掌,那锋利的枪头犹若被人从后头拽住一般,不得靠近王离身子半分,悬在空中连转几下,随王离手掌微微一推,便化作一道黑光射向袁方。

    袁方只觉肩头一沉,便看到自己的灵器扎在其右肩之上,他痛吸口凉气,这人实力看去不过灵侯境初品的模样,怎么如此厉害。

    “哼!张远,今日天雷城内定胜负!”

    袁方不敢久留,带着一行诡枪门弟子进了天雷城。

    张远见王离一招便中伤了袁方,心道这袁方虽不如诡枪门的大师兄常醉厉害,但怎么说也是内门弟子,这王离竟然一招就打得他受了不轻的伤,看去还只是随手一击,他的实力怎么如此强劲?

    “王兄弟,你修复宁桥了?”

    王离点了点头,世人称斩桥为宁桥,王离在恨水峡谷听了魏清影说的斩桥,便习惯了这个称呼,加之他斩桥也确实是建而后斩的,称作斩桥,却比宁桥更为贴合。

    得了王离准确的答复,张远满眼震撼,宁桥被斩还能再修回来,这等奇闻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当初在西境密林中,王离以灵脉境修为一人力敌羿门灵王境长老,现在他修为回到灵武境,那实力又将是何等可怕。

    王离指了指搞得的天雷城城门,问道:“张兄弟,这是什么地方?方才出言不逊的是何派修士?”

    “此地是天雷城,乃是天雷宗的宗门之地。”张远道:“这几日青州仙门大比,各仙门都拿出不少宝贝来奖赏胜出的弟子,也算是激励修行。现在只剩天雷宗、诡枪门和我万符派的修士还在擂榜上,最终胜负也在这几天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却

    “方才那人名叫袁方,是诡枪门的内门弟子。”张远说道那人,便咬牙狠狠道:“这人最喜与我万符派弟子争斗,还爱呈口舌之利,若是叫我在擂台上碰到他,定饶他不得!”

    方才袁方出演挑衅,王离听得真切,他拍了拍张远的肩膀,道:“那人擅长疾攻,张兄弟,沉得住气就能胜他。”

    张远点了点头,道:“时辰不早,得赶快进城与师父他们会合,王兄弟,你不如同我们一块进天雷城,难得来青州一趟,怎么也得好好顽顽,婷婷早就来了,要是知道你不去找她顽,肯定要背后说你的不是。”

    王离听罢大笑,“婷婷在西泽救了我一命,的确得去当面感谢她。”

    随张远进了天雷城,见里头极为广阔,城中也有不少凡俗之人打些杂工,供给修为较低的弟子日常所需之物。

    张远要先去和派里的一众师兄弟汇合,和他约定好日昳正时在城中擂场相见之后,便兀自找了座凡俗酒楼,填饱肚子后呼呼睡了一觉,才算好时间朝城中走去。

    天雷城上空不断有修士朝城中飞去,王离顺着这些人的方向,到也能找到擂场。

    王离顶着一头光滑锃亮的脑勺颇为惹眼,他遂找了块布包在头上,行至擂场外,见有一座高大的蓝灰围墙阻隔着,门口都站着不少紫衣修士,腰间系着一块雷形的吊牌,王离以为是天雷宗的弟子,就打算进去,却被人拦下来。

    “借光借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离回头一看,正是张远和张婷婷,张远见到王离包住头,略一思索便想到其意,他笑道:“差点认错了人。”

    说着朝天雷宗修士解释一句后,那人才让王离进了擂场。

    “青州诸仙门,以青宫为首,其余的便数我万符派、天雷宗和诡枪门三个,不过千年来万符派和天雷宗关系较好,诡枪门两边都不讨喜。”

    张远带着王离进了擂场,边走边介绍青州各仙门的情况,“我青州地理不如冀州大,但东隔旸海,北抵险仙大漠,幅员也不小。传言上古仙族龙族一脉就在那旸海里头,虽然没什么人见过,不过孟剑仙威名可是冠绝九州的,当年外域来敌,孟剑仙一剑挑落星河,一人镇压九州命数,那可真正是仙人风姿啊,冀州仙门也只是陪衬罢了!”

    “外域来敌?”

    听了这个王离愣了一下,张远道:“九州天宇之上有罡罩,每逢两千年,则会变得极为不稳定,一千多年前外域之人趁罡罩不稳,想闯进来占据九州,不过那些外域人和凡人无二,就是器甲颇有些厉害,但总归敌不过我们九州修士。”

    王离忙激动道:“那些器甲是不是可以带人飞行?”

    这回轮到张远懵逼了,他道:“这我不清楚,毕竟是千年前的事了,我师父他们应该了解这些。”

    王离心头激动,听张远话中描述的,这世界看来不是只有九州一个文明,天外似乎还有别的科技文明,就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一些地球的信息。

    张婷婷听了二人说的话,心觉好没意思,便和王离道:“王大哥,今天我

    哥站第三场,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哥打气加油!我听说这回仙门大比拿出的宝物可有天雷宗的紫雷珠,这东西可稀罕了。”

    三人穿过长长的甬道,终于进了擂场,见里头空间颇大,呈漏斗状向中间深入,一个巨大的擂台立在中央,四周都有各类禁制阵法。

    王离见里头已有不少修士,暗道青州仙门可真会玩的,朝着张婷婷道:“那必须得给你哥加油打气,要是他得回天雷珠,到时候也给我开开眼界。”

    张远苦笑道:“婷婷你就别给哥找压力了,我能挨到现在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比试的都是三大门的内门弟子,以我的修为,上去也就走个过场,较真起来,谁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模样。”

    王离听罢宽慰道:“张兄弟怎么不战就退了,就算不拿第一,怎么说也得整治一番那个袁方,出出恶气啊!”

    “王兄弟这话说的是。”张远眼前一亮,他道:“之前在外边准备不足,这回我可是连符宝都带在身上了,若是对上那袁方,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离少见符箓,听了张远说道符宝,连忙问了,听张远细细说明之后,才恍然大悟。

    符修所制符箓品轶与其他刀剑器物相差无二,不过有些符箓刻录了灵器、神器的威能,或是修为高深者的战法,可供长久使用,遂被称作“符宝”。

    “我这符宝品轶达到上品次阶,威力足以媲美灵侯境修士全力一击,想要惩治那袁方可容易!”

    张远颇为自信,王离道:“还是我先前说的,那人擅长疾攻,张兄和他拉开距离,再时刻稳住心神,就能胜他。”

    论修为二人相差无几,万符派以符为道,符法威力不比那长枪低,只消拉开距离将符箓威力全部施展开来,那人可是应对不来。

    与张远和张婷婷走至擂台上方,待人又稍多了些,擂场上空突然出现三道身影,其中一人正是在药山时请王离去天雷宗做客的天雷宗宗主,郁京。

    三道身影落座擂场之顶,众人皆肃不敢言,未几场内传来一道巨大的钟声,见一紫衣男子跳上擂台,抱拳朗声道:“天雷宗是此回仙门大比的东道,天字赛也快了结,今日便由我郁重霄来开个头,诸位道友,请。”

    “这人是天雷宗宗主的儿子。”张远和王离道:“这人天赋极高,不比冀州那些天骄差多少,年纪与你我相仿,已经是灵侯境巅峰,在青州名声颇为响亮。”

    王离见那人双目如雷,体格健强,心知他实力不弱,这会张婷婷却是嬉笑道:“王大哥,那郁宗主不是要请你来天雷城做客的么,怎么你自个先来了?”

    王离指着自己的头道:“不光来了,我还剃了头,削尖脑袋往天雷城里头钻呢。”

    张婷婷听罢咯咯直笑,张远没办法,只得轻声训诫几句,此时擂台上却已经有一人跳了上去。

    “诡枪门,郑宇!”

    郁重霄略微一拱手,那诡枪门弟子便拾枪而上,瞬息挥舞出数道枪影,那黑色枪影犹若实质,直向郁重霄门面刺去。

    却见郁重霄不慌不忙,衣摆被枪风吹

    动,待到枪影就到鼻前,他右脚稍一踏出,侧身躲过枪头劲气,手掌迅速拍出,只见一道雷光噼里闪过,那人胸口登时中招,被郁重霄一掌打飞出去数丈远,摔在擂台边的光幕上。

    张远撇了撇嘴,“这人不过灵武境上品,就敢上擂台,郁重霄下手极轻,要是换做常醉,这人不死也得被废了。”

    王离见又有人跳上去,却大多是诡枪门的修士,遂好奇道:“张兄,这擂台赛规则是什么,难道就这般打下去吗”

    “差不多。”张远道:“天字赛就是这种轮赛,进了天字赛的修士一直轮流上场,若是一直胜到无人敢上时,再退下进位洪字赛,擂台则让其余修士继续比试。”

    擂台上那郁重霄连连克敌,且都是一招制胜,待到将万符派一弟子击败之后,擂场终于无人再上,擂场之上有一道宏大声音传来,“天雷宗郁重霄晋位洪字赛。”

    王离暗自点头,这赛制残酷,要以一人之力抵抗所有修士,能脱颖而出的可不都是仙门顶尖的修士么,原来这比试是假,历练弟子方是真。

    待郁重霄下了擂台,又有一诡枪门修士跳上擂台,王离定睛一看,遂和张远道:“张兄,该到你上了,若是叫旁人把这袁方给击败,你可没地去撒气。”

    张远见到袁方上擂台,嘿嘿一笑,便也跳上擂台,袁方见到来人先是一怔,旋即大笑,“我倒是谁,原来是天雷城外的手下败将!”

    张远先前被他以口舌激怒,这回却不上当,也不理睬袁方的嘲笑,指手捏出一张白色符宝,袁方见此心中略有慌张,但早前试探过这人,心知不是自己对手,冷笑一声,挥枪而上。

    “王大哥,你说哥会赢吗?”

    张婷婷见台上二人缠斗在一块,心中颇为紧张,王离看张远被袁方贴紧,不能施展出符宝的威力外来,略处下风,心中有些担心,但还是安慰道:“放心吧,你哥有符宝,肯定会赢的。”

    却说张远手中符宝被催使成一道匹练剑气之后,袁方手中长枪分成两节,贴进张远挥舞枪劲,教他使不出符宝的威力来。

    眼见自己被袁方压制,张远心中焦急,想到王离说的要和他拉开距离,遂顿手暗中翻出一张冰霜灵符,趁袁方刺枪挥向他左侧之际,朝他右脚挥出,只见一道薄薄的冰霜陡然封住袁方的右脚,这变故让他身形一顿,张远也趁机会连连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袁方运气震碎右脚上的冰层,却见照面一道白光射来,他连忙推枪抵挡,却被符宝的劲道击飞丈许,好容易稳住身形,又见那白色剑气从头顶斜劈下来。

    感受到莫大压力,袁方一咬牙,便要硬抗,使出诡枪术第一招朝白光迎去,但先前在天雷城外肩膀被王离打伤,本就有伤在身,加之符宝威力堪比灵侯境修士一击,他哪里抵挡地过,遂被一剑戳倒在地,他双腿一软,瘫跪在擂台之上。

    张远胜了此战,心情大为愉悦,符宝在他身周旋转,看着跪在身前的袁方,他冷哼道:“万符派修士不弱于人,袁方,日后可别再叫我听见你污口称呼沈师姐!”

第二百二十章 他剑须以血和

    诡枪门常醉心慕万符派大师姐沈谩愁,但沈谩愁与他无感,诡枪门修士却四处谣言称沈谩愁已与常醉结为道侣,颇为万符派弟子所恨。

    沈谩愁仙子般的人物,怎么能叫他们玷污了。

    袁方听了此话,心中就算再有不服,也无力回怼,这时突然有一灰衣修士跳上擂台,瞥眼看了袁方,冷哼道:“没用,还不下去,留在擂台上丢人现眼吗!”

    气势席卷擂台,一身威压教张远衣角无风而动,甚是骇人。

    见了来人一身灰衣,气势一面压倒而来,张远正不知这人什么来历,那人挥袖将袁方震下擂台,朗声道:“诡枪门,常醉!”

    场中一片哗然,这人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诡枪门内门第一的常醉!

    张远心中大惊,此人实力早就是灵侯境,他不过灵武境初品,如何能胜过常醉!

    不给张远出口退出擂台的机会,常醉却是突然一指戳出,以指为枪,朝张远点来一道枪劲。

    张远连忙用符宝抵挡,只听得一声脆响,符宝被常醉一指点飞,在空中震颤不已。

    张远心头大骇,这人还未出枪,光凭灵力拟作的枪劲就能与符宝争锋,实力当真是可怕至极!

    未等张远细想,常醉又是连连射出几道枪劲,黑影林然,指指皆刺向张远要害,张远凭借符宝吃力抵御着,终于一声脆响,满是裂痕的符宝被一道枪劲刺中,破裂成无数光影,消散不见。

    见自己心头至宝就这么被人给破坏了,张远一阵肉痛,面前一阵劲风袭来,知是常醉又一指戳来,他连忙惊呼道:“我认输!我退出擂台!”

    可常醉不给他认输的机会,那枪劲不弱反强,直直地朝他眉心此去,这是要下杀手了。

    眼看黑色枪劲就要刺中,一朵火莲缓缓落入擂台之上,那火莲看着飘动极慢,却正巧抵在张远眉前,教枪劲不得再进分毫。

    常醉眉头一皱,抬手见一女子飘然上了擂台,他忙背手笑道:“谩愁,你怎么来了?”

    张远躲过一劫,见是沈谩愁救了自己,忙站到沈谩愁身后。

    沈谩愁一手托着火莲符宝,示意张远下去,待张远无恙下了擂台后,才松了口气,道:“这仙门大比只消又天字赛资格者皆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方才我师弟已经说了认输,你为何还要下杀手!”

    听得沈谩愁责怪,常醉道:“这战法向来都是使出便不得收回,我诡枪术使了一半,他突然说认输,我哪里停得下。”

    见常醉还敢狡辩,沈谩愁黛眉微竖,此人招数歹毒,显然是奔着取张远性命去的,这擂台比试说来不得伤及其人性命,就是张师弟被常醉杀了,难不成诡枪门还能用常醉之命相抵么!

    “谩愁……”

    “常师兄慎言!”

    沈谩愁断然喝住常醉亲昵的称呼,冷冷道:“素来听说常师兄一招诡枪术炉火纯青,今日师妹便来讨教讨教!”

    她素手微微张开,火莲在其掌中赫然绽放,擂台上

    慢慢有炽热之意,常醉见此大笑,“好!我也来见识一番师妹的炎灵符宝!”

    说完双手交叉,左右两手并指射出两道枪劲,直往沈谩愁击去,沈谩愁左手托住火莲,右手顺势一推,一道火焰巨龙登时从火莲中幻化而出。

    枪劲戳住火龙,便被其火焰鳞甲挡住,火龙仰天怒吼一声,朝常醉喷出一道炽灼火焰,常醉堪堪躲过,见火龙张牙舞爪飞腾而来,连连射出十余道黑影枪劲,枪劲宛若蛇形,将火龙团团缚住,随后猛然一绞,火焰巨龙登时散作无数火焰。

    见这招被常醉化去,沈谩愁眉头微蹙,不再试探直接将炎灵符宝托在胸前,手掐符宝法诀,那火莲瞬间变得巨大,将她整个人都托在擂台半空之中,擂场此刻竟酷热无比,不少修为低下者耐不住高温,汗流不止。

    “这是沈师姐的炎灵符法!”

    张远下了擂台之后,便找到王离和张婷婷,注意着台上的局势,见沈谩愁飘在红莲之下,忍不住挥拳喝彩。

    王离问道:“炎灵符法?这是什么招数?”

    “沈师姐可厉害了!”一边的张婷婷解释道:“这炎灵符法是沈师姐炎灵符宝最强的招数,威力堪比灵王境强者一击呢!”

    张远道:“炎灵符宝乃是灵境符箓里头威力最大的符宝之一,凭沈师姐灵侯境的实力使出来,就算那常醉再厉害,也断然不能接下这招!”

    王离略知晓一二,便向擂台看去,见沈谩愁站在一朵妖冶火莲之上,宛若火焰仙子临世一般,那常醉在旁都看痴了,眼中邪光一闪而逝,知晓这招不能随性对待,常醉伸手一扬,戒指中内的长枪便出现在他手上。

    “谩愁,我可是喜欢你喜欢地紧呐!”

    这时沈谩愁素手捏法,擂台之上宛若火海,常醉不得立身,只得从中取下一截长枪,一手执着枪头,见沈谩愁脚下红莲悠悠想自己飘来,心中一惊,连忙凝气一枪对上。

    诡枪术乃是诡枪门至高战法,合有九种枪枪术,他只修行道第五种,但也能靠这枪法于同辈修士间无敌了。

    诡枪术,顾名思义,诡枪也。

    一枪刺出,便有数十道黑影幻化而出,枪出如蛇,数十道黑影化作一道强劲的黑气,朝红莲击去。

    那红莲却无声无息,任枪劲穿莲而过,赤红火焰照在常醉眼中,变得极为可怖,他心道不好,正欲抽身脱开,那红莲赫然爆炸,一声巨大的轰响在擂场回荡,擂台中央一道气浪朝周围散去,将台下修士发丝都吹乱开来。

    待炎灵符法威势散尽,红莲又变回一朵小小的火莲飞到沈谩愁手中,众人于残火中看到浑身被黑灰覆盖的常醉,见他倒在台上咳嗽几下,又挨着长枪站起身来,张远摇头叹息道:“这人可真是……沈师姐这么强的符法都没能重伤他。”

    “好得很!”

    常醉头一回被人如此整治,就算对手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也不能就此罢了,见沈谩愁满脸惊色,他轻声笑道:“就这样么?”

    言毕,一枪朝沈谩愁掷出,

    人影随行,待她愣神之际便已经靠近上来,枪影直对门面,一手却暗中朝她胸前摸去。

    沈谩愁面色一青,电光火石间抽出一张符箓,定在身前,只见一层火罩登时出现在身外,那常醉手被火焰灼伤,惨叫一声,长枪也被护罩阻隔,不得前进分毫。

    屡次被沈谩愁打压,常醉终于失去了理智,面目狰狞,嘶吼道:“我就还不信办不了你这娘们!”

    他双眼登时犹若黑烟,沈谩愁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得魂魄都要被钩去,想要转移目光看向别处,却骇然发现自己意识竟然不受控制,身体木然,不能动弹。

    “咦?”

    王离见状眉头紧锁,这诡枪门常醉使出的招数,怎么不像枪法,心中细细想罢,灵光一闪,察觉到什么之后,大呼不妙,遂来不及做别的,小指射出一剑神门引,起身便飞身跳上擂台。

    常醉正要施法控制住沈谩愁的魂魄,突然一道寒芒刺来,他头一转,便见一道白光从场中射来,直刺在他脸颊之上,剑气将他双颊刺了个对穿,鲜血汩汩流出。

    王离跳上擂台,常醉中伤,沈谩愁自然脱开控制,心有余悸连连后退几步,见到王离上来,她看着有些眼熟,却不知这人是谁。

    “你是何人!擂台比试,不得串场偷袭,这规矩你不懂吗!”

    此刻常醉双眼已经恢复正常,不过双颊被王离剑气刺穿,说话有些漏风。他遭人偷袭,怒不可遏,恶狠地看着王离。

    此时也有天雷宗长老飞身下来,看是谁破了擂台规矩,十几个天雷宗修士也飞身跳上擂台,团团将王离围住。

    王离却死死盯着常醉,冷喝道:“方才你使出摄人魂魄的战法,敢问是何仙门的招数?”

    常醉脸皮被沈谩愁刚刚的一招炎灵符法烫焦了半边,这时听了王离的质问,脸色更是黑沉,他眼神躲闪,色厉内荏道:“什么战法,我用什么招数还须你来指点吗?”

    稍微定心,再一看王离着装不似青州人士,更不是天雷宗、万符派修士,遂追问道:“你不是我青州三大仙门修士,还坏擂台规矩,你是想死吗!”

    这时数位天雷宗修士围身上前,将王离锁在一角,又有一天雷宗长老立在擂台虚空之上,皱眉看着王离,冷道:“你是何仙门修士?”

    “在下是忘水仙阁弟子。”

    王离确实是坏了规矩,不过他总不能眼看着沈谩愁被常醉用妖法中伤了,他怀疑常醉用的招数和九天有关系。

    天雷宗长老得知王离的身份之后,心中顾忌忘水仙阁的名头,遂有些踌躇,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王离朝将擂场上三道身影中间那人抱拳道:“郁宗主,小子不告而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那三人俱是仙门掌门,虽关注着场下的动静,却都不做声响,郁京见有人扰乱擂台,也不以为意,此事自然不必他来出面,现下见到那人竟喊话自己,遂惊奇朝那人看去,见是当初在西泽以望仙筒破开拸魂大阵的灵境修士,才终于动了神色。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落定

    “是你?”

    郁京身旁二人见此连忙问道,“郁师兄,此人是?”

    郁京倒也为王离着想,他哈哈一笑,道:“是我一个小友,你们都退下吧。”

    众天雷宗弟子闻言皆退下擂台,郁京闪在擂台之上,瞧着王离笑道:“当日说要请你来天雷城做客,你推脱不肯,我还道你是性情中人,不想你早一步来了!怎么,诡枪门的猴子和万符派的弟子正打得欢,你小子来插什么手?可是怜惜美人,舍不得让她受伤?”

    此话一出,常醉和沈谩愁都颇为尴尬,天雷宗一向与诡枪门交恶,郁京瞧不上诡枪门的招数,因其枪法诡变多端,且大多都是阴狠手段,故而一直称其门人为猴子,常醉被他骂了一句,却也不敢反驳,这郁京乃是一宗之主,妥妥的陆地神仙修为,莫说骂他一句,就是当场杀了他,他也没什么法子。

    沈谩愁心中更是奇怪,这人背着自己,看不得他容貌,但理应与自己并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冒险救了自己呢?随后听郁京调侃,心中羞恼,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么说得那人像自己情郎一般。

    王离苦笑,这会子万符派掌门崔复和诡枪门掌门薛阗也都进了擂台,当日崔复也在西泽和赤天的人争斗,仔细一瞧王离的面容,便想起他的底细。

    薛阗身着黑袍,虽被宽大的袍子遮住身体,但消瘦身形依旧看得出来,他目露疑光,一双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牢牢盯着王离,想要看他接下来有何说辞。

    “郁宗主说笑,我和沈姑娘只是一面之缘。”王离摇了摇头,遂指着常醉道:“不是王离有意挑衅擂台规矩,实是方才见了常师兄一招摄魂的战法颇为诡异,不像正道法诀,特来问问。”

    “我诡枪门的战法当然诡异,这有什么要说的。”常醉瞥眼看了薛阗,吞下口水,干笑道:“郁师叔明鉴。”

    郁京挥手道:“王小子,灵识战法虽然要到灵王境才能修炼,不过有些人灵识天生强于他人,灵侯就能修炼也没什么。”

    王离摇了摇头,笃定道:“我离开药山之后,见过赤天的神侍,他们摄人魂魄的战法,与常师兄刚刚施展的极为相似!”王离盯着常醉的眼睛,沉气问道:“常师兄,你可知道九天?”

    常醉底气略有不足,他暗中瞟了一眼薛阗,冷哼道:“你说的什么九天我听都没听过,这位师弟莫非是向诬陷于我?”

    郁京见王离怀疑常醉与九天有关系,他道:“王小子,你这是想多了,诡枪门在青州立门千年,和我天雷宗关系颇为密切,他们什么底细我可是知道得清楚,万万不可能是九天的人。”

    一边薛阗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要撇开话题,将自个的罪扯到常醉身上呢。”

    见郁京无意中帮了自己,常醉心中大喜,他见王离不过灵侯境的修为,想到方才被他偷袭,一剑射穿了面颊,也搅合他一亲芳泽的机会,遂生了歹毒心思,道:“这位忘水仙阁的师弟看去好似也是谨慎为重,因弟子施展的战术和那什么九天摄魂的法决相似,才破了擂台的规矩,弟子以为这事大可就轻去了,也不必惩戒于师弟。至于这场天字赛没了输赢,不能服众一事,弟子以为大可叫我和师弟再比试上一场,胜者继续站擂,一如往常规矩,不知诸位师叔一下如何?”

    “王小子是忘水仙阁的修士,却不是三大门的弟子,没名分就上擂台比试,也不合规矩。”

    郁京有意为王离开脱,他不过灵武境,如何能胜得过常醉,就算常醉受了不轻的伤,想要制伏一个灵武初品的修士,那还不易如反掌?

    不料王离却抱拳道:“郁宗主,此时无妨,我就且代万符派的师姐同常师兄一战。”

    他明白常醉的用意,常醉听他接下,心中大喜,暗道看我待会如何整治你,又道:“此场输赢却要有个噱头,不如这样,若是师兄侥幸赢了,师弟你便给师兄磕三个头算作道歉,此事也就息了,若是师兄输了,那师兄自觉退下擂台,不再和万符派争夺天雷珠,也不用师弟道歉,你看如何?”

    郁京皱了眉头,王离铁定是输的,他们先前在西境大泽承了王离的情面,因他的望仙筒才能逃出吃魂大阵,今日若叫他在天雷城吃了亏,自己在九州的名声可要涂地了。

    就打算出言推了此事,薛阗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一旁道:“郁师兄,小辈的事情咱们可就别掺和了。”

    王离也额首答允,郁京见劝不得,只好同意,心道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帮你也只能帮到这了。

    崔复对此也无异议,此事与他万符派无甚干系,他又何必自找麻烦,况且此人身怀数种宝物,又是忘水仙阁这等仙门巨擘的弟子,实力可不会只是普通的灵武境水平,说不得常醉就能稳胜他。

    他也乐得王离将常醉击下擂台,那是给万符派弟子除去一大阻力。

    三人飞身离开擂台,沈谩愁见了王离的容貌,想起他正是当初在林子里一人力敌灵王境强者的修士,心中便不担心常醉能伤他,轻轻与他道了声谢,便退下擂台。

    常醉面颊伤势已经结痂,这种皮外伤于灵侯境修士而言影响颇微,无关大碍。

    将手中长枪顿在擂台之上,常醉嘿嘿笑道:“师弟,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战常醉

    王离身无灵剑,便垂手而立,常醉见他也不祭出灵器,以为是瞧不起自己,遂轻喝一声,提枪而上。

    一边张远见王离和常醉打了起来,因常醉威名已久,就算知道王离连灵王境的强者都不惧,但依旧替他担心。

    张婷婷脆声问道:“哥,你说王大哥能赢他吗?”

    此时沈谩愁亦走到张远身边,听了张婷婷的话,她道:“常醉不过寻常灵侯,那忘水仙阁的修士灵脉境时就能和灵王境强者一较高低,现在他修为时灵武,实力定当更强。这回常醉欺负人的心思怕要落空了。”

    “师姐。”见到沈谩愁,张远连忙起身,见她似乎极为肯定王离能赢,遂道:“王兄弟确实叫人看不透,常醉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张婷婷听自己哥哥和派里的大师姐都说王大哥能胜过常醉,小女孩心中不免有些震惊,当初在西泽虽然见过王离出手,但她毕竟长久以来一直听旁人说及常醉的种种奇闻,自然将常醉下意识排在了无可战胜的地位,今日得知自己救了的王大哥竟然比常醉还强,难免震惊。

    袁方恢复了些伤势,寻到张远观战之处,听几人大言不惭说那小子能胜过常师兄,便冷笑道:“常师兄灵侯境实力还会惧怕那灵武境的小子?那小子完蛋了,天雷城外偷袭一剑,常师兄定会给我报仇!”

    张远和沈谩愁皆是不愿与他争舌,袁方见二人不回话,以为是说道他们痛楚,嘿嘿一笑,朝擂台看去。

    台上王离以千水万恨掌抵御阵阵枪劲,郁京见此暗中

    点头,忘水仙阁不愧是大派,他听说男子只得在忘水仙阁的外阁修行,不得仙阁真传,本来对王离还有些小觑,今日一看,竟有这般实力,忘水仙阁不愧是万年的仙门,不是他们这小小门小派可比拟的。

    王离招架得住常醉,他心中也松了口气,不再担忧。

    而崔复和薛阗二人心思却是不同,薛阗见王离掌风横练,隐隐间竟然不落下势,眉头稍锁,若是常醉被忘水仙阁的外阁弟子给击败了,那诡枪门的脸面往哪里摆。

    常醉右脚轻踏,飞身跳上王离头顶,一招腾蛇飞叶朝王离刺去,枪影闪动,如叶飘落而下,不可捉摸。

    王离见罢凝气一掌挥出,千水万恨掌绵绵掌意对上飘忽不定的枪影,却也不落下风,常醉见势挑枪一扭,身子悬空一转,挺枪转头刺来,枪影化作十数道长蛇朝王离纠缠过来,正是诡枪术的化影枪决。

    枪影来势汹汹,王离不敢轻敌,呵气运开神门引,一手射剑气,一手排掌意,双手并用,灵力澎湃而出,化作锋利的剑气掌劲,与枪影对决一块,不落下风。

    见奈何不住王离,常醉心中渐渐生了不耐,他本以为凭自己实力三招之内必然拿下王离,谁知这都超出百余招了,那人愈战愈勇,不拿兵器自己也奈何不住,这让他甚是恼怒。

    他诡枪门内门第一的常醉,还制伏不了一个灵武境的修士?

    怒吼一声,常醉长枪一扫,枪尖灵力迸发,与王离缠斗在一块。

    台下一边的郁重霄见二人争斗激烈,心道:“这忘水仙阁的修士实力颇为不俗,至今还未展出灵器,便能和常醉斗个平手,父亲说的果然不错,不妄谈九州,单单一个青州便有无数能人,自己可万万不能骄傲自满,那常醉我固然看不上眼,可比之厉害的人又何其多哉!”

    旁人皆以为王离不出灵器是胜券在握,不惧常醉,却不知他是没了灵器,只得赤手空拳与常醉对垒,见常醉心境渐乱,枪法也开始杂乱无章起来,王离知道他是后继无力了,正要凝掌拍在枪头一侧,教长枪脱开常醉之手,飞身就要趁势一掌打在常醉胸口。

    常醉慌乱之下,双眼陡然变成两团黑烟,王离只往里头瞧上一眼,便觉得天旋地转,只拿霎时,灵识一痛便回过神来,此刻却被常醉得了喘息间隙,他驾驭长枪朝王离后心戳来,王离只得跳身闪开。

    “这人绝对有问题!”

    方才常醉双眼的异变王离看得真切,那情形与若明城中许盛的状态相差无意,他心中一凛,“这人修炼的战法定然不是正道法诀,肯定和九天有关系。”

    他见过尤血和许盛二人,深知九天之人法诀便是妖邪无比,方才常醉使出的双眼化作黑烟迷惑旁人心神的一招,与尤血、许盛施展的法诀极为相似。

    场上郁京和崔复因留意二人争斗,也察觉到不对,他们暗中对视一眼,有意无意瞧了瞧默然的薛阗,便不做声息,内心却都开始思索王离先前说的话来。

    “九天?难道青州也有九天的势力?”

    常醉扳回一招后,御气驾枪,枪影如蛇,不断缠攻王离,王离被这枪术拖住,眼看枪影飞速越来越快,已经快要看不清其身影,王离紧盯其锃亮的枪头,待时机一到,右眼寒睛寒气大盛,常醉浑身一哆嗦,长枪登时慢上一拍,王离眼中幽蓝光芒闪逝,那长枪赫然被寒冰封住,跌落在擂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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