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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两百七十四节 不教胡马度燕山(1)【5200票加更】

    当天,李广与诸将一直谈到晚上深夜之时,才宾主尽欢而散。

    而在之前,前郡守张次文,黯然而去。

    他接下来的人生,恐怕都会在反复思考今天的所见所闻。

    而李广却没有那个功夫关心自己的前任——他就不会做人,也不懂官场那套把戏,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责任重大,任务艰巨!

    “渔阳兵力,现在仅有不过一万四千人而已……”李广在心里琢磨着:“这还是已经扩充了军力,征召了所有合格士卒的缘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渔阳和右北平,本就地广人稀,户口稀少,而且土地产出有限,水利设施非常落后。

    内陆如今常见的水车,此地一架也没有。

    几乎所有沟渠都失修严重!

    而前些年,安东大开发,有吸引走了大量青壮和军官。

    只能说是时不待我!

    “明日我必须立刻启程,巡查整个边塞!”李广在心里琢磨着:“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比纸上谈兵强!”

    在北地郡两年多,李广除了性子里的孤傲和倔强没有被磨去外,其他缺点,都已经在漫长的与新兵蛋子打交道的过程里被磨光了!

    如今,他比起当年平吴楚之乱,成熟了许多许多。

    世界观和人生观,也有了不少改变。

    毕竟,新兵蛋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些年来,他遇到过列侯子嗣,也见到过最底层的贫民子弟。

    去年天子解放了司空城旦后,他甚至迎来过第一批来自过去被视为不可接触的司空城旦的子嗣。

    这些人的身份,对外当然不会公开。

    但对于他却是清清楚楚。

    与来自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多,人自然也会成长。

    其实人,不管多大年纪,都会因为经历而成长。

    正想着这些事情,他的家臣过来,将他手里的文案抢下来,说道:“主公,您已经整整六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如今,机会难得,您还是去睡一觉吧……”

    李广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对。

    接下来的岁月,他很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于是,在郡守府里,找了张席子,裹了点毛毯就这样合衣而睡。

    ………………………………………………

    李广的判断没有错误!

    在得知了亦石对上谷郡发起了攻击后,匈奴单于的大纛就开始拔营了。

    其先头部队,是匈奴人最近才成立的一个万骑。

    这支万骑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有康居战俘,也有大宛奴隶,有西域骑兵也有大夏贵族。

    这支万骑被军臣命名为:哲别!

    当然这是翻译成汉语的读音。

    实际上,它的名字是——善于射箭的勇士。

    这些人,几乎都是匈奴从它征服和控制的民族和国家以及奴隶中挑选出来的绝对忠于匈奴,而且,悍不畏死的一群人。

    这也是游牧民最擅长使用的招数了。

    就像后世蒙古有色目军,满清有蒙古八旗和汉八旗。

    用征服的奴隶,为自己开疆拓土,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

    而这支名为‘哲别’的万骑,也没有辜负军臣的期望,在成立后,就跟着军臣西征,曾经在葱岭以西,与康居军队血战,以少胜多,冲垮了数万康居骑兵,又曾经在大夏的俱战提,冲垮了大夏、月氏联军的中军。

    此刻,这些肤色各异,信仰各异,甚至语言各异,本该与匈奴有深仇血恨的人,却打着匈奴人的战旗,满脸狰狞,用着各种语言大声叫嚷着。

    他们从未来过南方,也从不知道汉军的强大。

    在他们心里和眼中,唯有征服和击垮自己的匈奴人才是世界最强的力量。

    在他们看来,南方的这个名为‘汉’的国家,也必将步他们的后尘。

    所以,无数人都在行军的过程中,惬意的谈论着。

    “我听说,这个名为‘汉’的国家非常富庶,女子更是肤白貌美,皮肤嫩得能出水……”一个哲别骑士无比羡慕的说道。

    他曾经跟随军臣,攻下了大夏的极东之亚历山大城,在城里尽情发泄和享受,甚至上了好几个贵族女子!

    这让他很着迷,也很沉迷!

    他本来不过是大宛的一个奴隶,天天要被主人鞭笞和折磨。

    但在新主人手下,他却得到了真正的解放和自由。

    自由的杀人、自由的抢劫,自由的强x和自由的放纵!

    这种滋味让他着迷、疯狂!

    其他哲别骑士闻言,也都笑道:“正是如此!汉国人多,听说随便一个城市就有数万人!”

    “啊……”其他人闻言都是吃惊不已。

    在他们的认知中,数万人的城市,已经是超级大城了!

    但这个名为汉的国家,却随便一个城市都有数万人!

    太美妙了,太好了!

    我们可以抢一个痛快!杀一个痛快!

    无数人感激的泪流满面,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于他们而言,战斗、杀戮、***征服,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

    “杀光汉朝人!”哲别骑士们大声的喧哗着,但那些派来监督和督战的匈奴贵族,却是人人面色凝重。

    汉朝!

    这些奴隶不知道汉朝的厉害,是自然的事情。

    但他们却很清楚,汉朝人的可怕!

    即使是在过去,汉朝也是匈奴人最不想面对和最不愿意面对的对手!

    他们顽强、意志坚定,而且人数众多。

    至于现在……

    汉朝就是一个梦魇!

    要不是确信这一次不会遇到那可怕的汉朝神骑,很多匈奴人甚至不敢南下!

    他们宁愿和单于做对,也不愿意面对那可怕的神骑!

    要知道,汉朝神骑,不可战胜,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真理了!

    即使如此,这些贵族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因为,高阙之战又创造了一个神话——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一些从高阙逃回来的匈奴贵族,现在甚至已经在思考,假如战局不利,自己该怎么办了!

    好在,这些想了想自己身后那浩浩荡荡,一眼都看不到头的庞大群体,心里面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我军现在足有十万大军,诚如大单于所言,每人射一箭,可以射落日月!每人策马一动,足以震撼山岳!汉朝人,再怎么强,一群边地的郡兵,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跟着大军,不断前进,远方燕山山脉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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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七十五节 不教胡马度燕山(2)

    翌日清晨,李广立刻从渔阳塞动身,带着渔阳的都尉、校尉和县令,渡过渔水,在中午左右,抵达了渔阳郡东北部的犷平县。

    犷平县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县。

    大约在三四十年前,才第一次出现在汉室版图上。

    在那以前,此地仅仅是虒奚塞的一个乡。

    即使是现在,此地在渔阳防御圈的地位,也是可有可无的。

    因为其前有虒奚,东有滑盐,上有白檀塞和要阳都尉所。

    而这些塞堡,都是秦人和燕人苦心经营的军堡,倘若他们都失守了,这犷平城低矮的城墙和狭小的区域,也肯定挡不住匈奴铁骑!

    但李广在带着众人粗略的走了一遍犷平县的地域后,他忽然皱起眉头,道:“诸君,我们再回头仔细看一遍这犷平……”

    众人虽然不是太理解,但还是跟着李广回头,再次在犷平走了一圈。

    不过这一次,李广带着众人走的更仔细。

    这一次,他们登上山峦,眺望犷平,再深入大泽,视察路况。

    而李广随行的一个校尉则领着十来个亲兵,拿着纸笔,到处走走画画,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终于,在李广带着人走下犷平的一个山坡时,阳时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何如此重视犷平?还有将军的这些部曲,拿着纸笔所为何事?”

    李广闻言笑了笑,对那个校尉招手叫到自己身边,对众人介绍道:“此乃校尉武承,武苑的高材生呢!俺花了不少力气,才从细柳营的卫驰手里抢来,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尤其是在堪舆测绘和测距方面有奇才!”

    那校尉带着手下走过来,对着李广以及众人行了一个军礼后,有些羞涩的道:“不敢当将军之赞,某只是略尽职责而已……”

    但渔阳诸将看向这个武承的眼神,却全都变了。

    现在,几乎每一个汉军的高级军官,只要他还有上进心,想要去长安武苑镀金,就必然会关注武苑的动向。

    而如今,汉家的武苑,众所周知有三个大专业、

    一曰骑,一曰步,一曰参谋。

    各自对应骑兵、步兵和文职参谋等专业,当然其中各有细分,但总的来说,在武苑你可以看你爱好学习你想学习的任何公开内容。

    武苑并不禁止,骑兵专业的跑去参谋专业那里听课,同样,步兵专业也可以到处跑,到处听,只要你能毕业就可以了。

    但,这只是武苑的表象而已。

    实际上,成为武苑学生只是第一步而已。

    有能力,表现出色,或者在某一个方面有特长的学员,常常会得到特别关注。

    并且获得某些特殊待遇。

    而这正是武苑中学生的分水岭。

    一旦获得了这样的关注,这个学员立刻就会进入一个全新世界,接受一些特别的训练,甚至接受汉家名将的一对一教导!

    事实上只有得到这样关注的人,才是真正的武苑学员,汉家的明日之星。

    他们的名字被直接记录在兰台的档案里,受到兰台尚书们的关注,甚至直接进入国家高层,譬如丞相周亚夫、车骑将军义纵、卫将军郅都的关注名单,乃至于当今天子的青眼。

    这是汉家从莫府舍人制度中延伸而来的一个针对武将的制度。

    在汉家军方被私底下称为:未来将军名单。

    而在武苑之中,能够学习和掌握测绘与堪舆技术的人,全部都是属于这一类被列入‘未来将军’名单中的明日之星。

    他们是帝国的未来巨头!

    每一个人的背后,都可能站着一位巨头。

    而这测绘堪舆和测距技术,可一点都不简单!

    在如今这个各种兵书满天飞的时代,掌握和学会测绘地图,堪舆地理,成为了每一个军人都渴求的事情!

    因为,从马邑之战,到高阙之战,都证明了一个事情——军人也要懂文化,尤其要懂数学和地理!

    不懂的人,很难带好兵,也难打胜仗!

    而渔阳,向来是寒苦之地。

    这个武承武校尉,恐怕是渔阳始建以来来过的文化水平和技术水平最高的军官!

    这可是一个金大腿!

    甚至立刻就有人开始寻思着:武校尉是否已婚这种问题。

    李广却是呵呵一笑,从武承手里接过一份已经被初步测绘出来的地图,拿在手里看起来。

    武承测绘出来的地图,完全是按照着标准的汉军军用地图绘制方法绘制而出的。

    上面各种符号和线条,将整个犷平的地理地貌,形象的描绘出来,只看了一眼,李广的脑海里就已经有了对犷平的初步印象。

    他将这地图交给渔阳诸将,让他们传递着看。

    等所有人都看完,李广看着他们,说道:“诸君,俺想,可能从前所有人都错了!此地……”他拿着那地图,这地图还是初稿,只是将犷平的大体地理地貌绘制了一遍,但,却已经足以告诉李广和所有看过这副地图的人:这里,就在脚下这片土地,很可能会成为此番汉匈大战的关键地区!

    原因很简单:别看犷平这个地方,新建不久,城矮人少,而且交通不便,仅有一条直道的支路从此地过,连接着滑盐、白檀、虒奚、要阳。

    但是……

    在其东方,那地势平坦,开阔的东方,那右北平之地。

    此地,正好卡在了右北平与渔阳之间,成为右北平之敌南下的最后屏障。

    换句话说,假如右北平方面出了问题,匈奴骑兵若想从右北平南下,就必须先面对邝平!

    这样,邝平的得失,就从无关紧要,立刻上升到了关乎整个燕蓟的安危的战略要地!

    还不止如此!

    自犷平而下,到蓟城距离只有数百里……

    而犷平之后,并无天险可守。

    换句话说,犷平成为了蓟城最后的屏障!

    除此之外,由于犷平有直道通过,所以,燕蓟的援兵、粮草、物资,可能都需要从这里通过。

    李广抬起头,看着诸将,道:“此地,当为燕蓟门户,幽燕之枢纽,控扼南北之要塞!”

    他重重的道:“必定要以重兵把守!”

    “可是……”渔阳都尉梁显迟疑道:“我军目前兵力严重不足!”

    “全郡郡兵总数不过一万余人……若再征召民兵,则有违汉法!”梁显说道:“而我渔阳要守的地方太多了!滑盐!渔阳!要阳及白檀、虒奚!每一个地方都是要地,不可轻弃!”

    这也是事实,渔阳郡和右北平郡,都是历史不过百年的郡,在百年之前,是胡虏的地盘。

    到燕昭王时期,才渐渐为中国控制,到秦始皇时代才得到开发。

    目前,这些地区的许多山区,甚至都不为人知,是野兽的天堂。

    而汉军所控扼的这些地方,则每一个都是那么重要。

    譬如渔阳塞,渔阳塞一丢,匈奴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沿着直道直扑燕蓟。

    哪怕打不下来,他们也可以调转马头,转功上谷郡,到那个时候,上谷郡就要腹背受敌,难以支撑!

    又如犷平之前的要阳都尉所、滑盐塞以及白檀县,这三个地方,死死的卡住了从北方而来的敌人的前进道路,更控制着潮山和白水、濡水。

    然而,事实上,即使是把守这些地区,渔阳郡的郡兵都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进一步征召和扩大郡兵数量,不仅仅会导致军队战斗力下降。

    更麻烦的还是违反律令和天子诏命!

    士不教不得征!

    这是汉家铁律!

    军队的士兵,必须在入伍前,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拥有和掌握各种武器的使用技能和战阵经验。

    而用完全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百姓去上战场,那不仅仅是对百姓生命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更是经过了无数次战争被证明的事实!

    旁的不说,吴楚之乱可没有过去多久!

    而当初,吴王刘濞动员整个吴楚的青壮,组成大军号称五十万!

    结果呢……

    被郦寄和韩颓当率领三千精骑,断绝粮道,五十万大军三天内就灰飞烟灭,吴王刘濞仅以身免……

    况且,渔阳人少,哪怕是把青壮全部塞到军队里,相对于庞大的防守面积,也只是杯水车薪。

    李广闻言,却是笑道:“无妨,诸位难道忘了,某除了是这渔阳郡守外,还是燕国中尉?”

    李广洒脱的道:“某立刻修书一封至蓟城,调燕国郡兵来此!”

    “且,某昨日得到了军报,护濊军先锋和楼船舰队的水手,已经在泉州登陆了,或许,明日我们的援兵就要来了!”

    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阳时支支吾吾的道:“将军可能还不知道,俺们这渔阳之地,地方贫瘠,人口稀少,兵少粮寡……不瞒将军,即使是现在,各地军塞的军粮都有些吃紧了……”

    “怎么会如此?”李广惊讶的道:“某记得,元德二年后,天子就下令:边塞屯堡,皆需储备三月以上的粮食和饮水!”

    “唉……”渔阳诸将和县令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叹着气。

    阳时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都是俺们的罪过!去年,渔阳遭了旱灾,粮食歉收,百姓饿殍,俺们没办法,就瞒着张郡守,各自从军塞里拿了粮,平给了百姓,本来想的是,等今年安东的麦子熟了,就去要一点帐……”

    “帐?”李广有些不解。

    阳时却是骄傲的道:“当初安东大开发,移民从渔阳、右北平过,俺们可是借了许多粮食的,说好了要还的!”

    “哪成想……这匈奴人迟不来,早不来,现在来了……唉……”说着又是长吁短叹。

    渔阳的粮食产量本来就少的可怜,很多地方亩产只有一石……

    甚至更少……

    这也是以前渔阳守军饿肚子的缘故!

    想当年,今上没即位前,渔阳地方莫说是士兵了,就是他们这些校尉、都尉甚至县令,也不是没饿过肚子,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那是日常!

    也就是当今天子即位后,开始补贴边塞驻屯的军队。

    还从各地调粮过来,让士兵们总算能吃一顿饱的。

    再加上国家政策开始向边塞倾斜,边塞地区的百姓的徭役和赋税,全部从原有基础上减半,而缺少的部分,则直接走少府的帐,从盐铁利润和铸钱里出。

    这才让包括渔阳在内的边塞的民生和经济开始慢慢发展。

    但即使如此,这些优惠政策,也无法立竿见影的起到效果。

    而渔阳地方寒苦,土地贫瘠,水利设施严重缺乏,这些都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的客观现实。

    所以,一受灾,整个经济和社会就会崩塌。

    李广听完也是长叹一口气,他想起了当年他在代国和上郡以及陇右北地见过的场景。

    太宗时期,这些地方的军队,也是如渔阳军队一般窘迫。

    直到晁错开始输粟捐爵,同时鼓励屯垦,情况才开始好转。

    但情况真正变化,还是当今天子即位后的这几年。

    如今,大量资源和资金,涌入边塞,广修水利、道路、军堡。

    所以,他也能理解渔阳军民的选择,毕竟,他也曾经在边塞上干过拿着军粮平卖甚至借给百姓的事情。

    这也是几乎所有正常的汉军军官都肯定会选择的方案。

    不然的话,百姓挨饿,就会逃难,一旦逃难,辖区人口就会锐减,辖区人口锐减,明年粮食就收不上来,明年没有粮食军队就要挨饿,军队挨饿,就没有战斗力。

    而且,没有人口,就没有预备役和动员能力。

    一旦有事,一个几百或者千把人的都尉所拿什么去跟几千上万的匈奴蛮子战斗?

    如今,渔阳无粮的问题,则无疑成为了现在最关键和最致命的问题。

    没有粮食,拿什么养援军?

    从蓟城调粮?

    且不说能不能调来,就单单是这程序,恐怕也也要扯上半个月的皮!

    况且,恐怕蓟城也没有什么粮食!

    安东大开发,几乎将整个燕国的官仓搬空的事情,李广可是曾经在邸报看过的。

    而没有粮食,就算李广有天大本事,也解决不了士兵肚子的需求!

    ………………………………

    今天本来想继续的,但状态不佳~~~~~~

    明天再来吧!~恐怕我以后都会这样了,一天勤奋一天懒惰。

    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劳逸结合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七十六节 可怜的燕王

    虽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李广深知,不能因为没有粮食就不跟入侵者战斗。

    保卫桑梓,这是边塞军人的天职和使命。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大家不要急,粮食的事情,俺再想想办法……”

    “大不了,俺去把燕国王宫的粮食搬来……”

    一国王宫,肯定有存粮!

    特别是燕国自敬王以来,一直没有大兴土木,这积蓄是肯定有的。

    李广当年在睢阳,就亲眼看到梁王拿着自己的内库犒军!

    在他想来,梁王这样的汉家亲藩,都可以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没道理燕王就不能拿出来!

    而且,燕王也不敢不拿出来。

    毕竟,渔阳的存亡,关系着整个燕蓟的安危。

    但其他人听了,却都是面面相觑,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广见了奇怪的问道:“俺说错了什么吗?”

    阳时叹了口气,道:“将军有所不知,若是康王还在,此时将军的作为,大概是可以的,但如今的燕王……咳咳……”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道:“是啊,康王若在,俺们可能就不需要担心粮食了……”

    敬王和康王,这两代燕王,在这幽燕之地,虽然仁政不多,但还是颇为体恤军民的。

    尤其是敬王在位时,这渔阳、上谷、右北平等边塞,常常能得到燕王的支持。

    虽然可能少,但多少能够弥补一些。

    至于康王在位,虽然康王更喜欢跟文人来往,拿着钱,养了一堆堆的文士。

    但,到底也不敢短边塞驻军的供应。

    不说有求必应,一般来说,边塞有困难,去找燕王,总能解决一些。

    但如今这位大王……

    却与其父祖截然不同!

    其还是世子的时候,行为就常常出格,等当了燕王,没了父亲约束,那更是变本加厉。

    其在蓟城大修宫室,狂造园林。

    甚至还挪用了一部分国家拨给边塞的军费来为自己享乐!

    最终,这个大王的行为,激怒了边塞军民,在去年,渔阳、右北平两郡的十三位校尉和七位都尉联名写信给长安武苑的元老——俞候栾布,向这位旧日的老上司和恩主哭诉燕王无道之事。

    由俞候向御史大夫衙门和丞相府反应了以后,这个事情才得到初步解决。

    燕王捏着鼻子,退还了大部分的国家拨款。

    但还是有一百多万钱,到现在都没能拨付……

    有些时候,燕地边民甚至想要干脆学习章丘百姓的榜样,搞个大新闻,干脆弄死这个渣渣算了。

    但,终究念及敬王和康王的遗泽,不忍燕王绝嗣,敬王和康王变成孤魂野鬼,得不到宗庙香火血食,这才作罢。

    李广看着这些人的反应,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个燕王是靠不住的!

    这让李广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他与汉家诸侯王们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也与那么几位打过交道。

    梁王刘武就不说了,这位大王给李广的印象非常好。

    又能在他面前不摆大王架子,出手又慷慨无比。

    就是吴逆刘濞,虽然谋反,但他对军人和百姓也是没的说的。

    迄今,吴国旧地,都还有人悄悄的祭祀和悼念这位大王……

    就是看上去默默无闻,一直宅在晋阳王宫里,很少出门的代王,对军方和百姓,也不错。

    代王王宫,至今,都还是二十年前,梁王刘武移封时的模样。

    但这燕王与前些年的齐鲁诸王怎么就这么的不成器?

    李广想了想,只能将之归结于非太宗苗裔,不能体恤百姓这个原因。

    这也是齐鲁四王倒台后,坊间流传的一个说法,专门讲的就是——为什么刘氏旁系不成器?就是因为非太宗所出,没有得到圣王教育的缘故!

    不过,燕王不给力,那是燕王自己的事情。

    李广才不管这么多呢!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粮食,就没有办法守住这广大的渔阳长城防线。

    天子点他的将来这渔阳,他就要对渔阳和天子负责!

    “诸位不要急,俺必定可以从燕王哪里借来粮食……”李广拍着胸脯,做出保证:“旁的不敢多说,五万石粟米,这燕王是必须要给的!”

    他若不给,那李广就可以带兵强行去拿!

    他除了是这渔阳郡守外,可还兼着燕国中尉的差事。

    中尉去王宫拿粮食,天经地义!

    不给就明抢!

    燕王能耐他何?

    …………………………………………

    但,李广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薄世已经抢先,将燕国王宫的王仓大门打开了。

    “这燕王还真会享受啊……”薄世看着满仓的黄金珠玉,砸吧了一下舌头。

    只见这王宫的秘仓里,堆满了一箱箱的黄金美玉,珍珠奇石,甚至鲸鱼油脂、棉花被袄等奢侈品。

    “全部搬走……”薄世打手一挥,说道。

    如今,外敌当头,这些黄金珠玉,都得变成资源才行!

    不过,薄世还是给燕王刘定国留了些面子的。

    他对左右道:“将所有的物资都统计一下,造成表,对外宣布,这是燕王为了激励将士杀敌拿出来的赏格!”

    “诺!”左右大声的应道。

    至于这燕王将来会不会来找他麻烦?

    这薄世可不管!

    这官司就算打到天子面前,也是他有理!

    况且,如今的燕王,还有求于他,拿他点财富,理所应当。

    当然了,薄世此行,最重要的目标还是藏在这王宫各地的仓储里的粮食!

    这才是关键!

    虽然楼船一刻不停的从齐鲁运粮过来,但,成本和代价非常大。

    仅仅是为了运来第一批的十万石粮食,就有三艘舰船因为躲避暴风雨而在海岸线附近触礁沉没,上百位楼船水手葬身大海的波涛之中。

    换句话说,楼船运来的粮食,每一粒都带着血!

    为了让楼船能保留一些元气,薄世没有办法,只能对刘定国的私人金库下手了。

    他也不害怕更不在乎未来的官司!

    他是外戚,在理论上来说,与燕王是亲戚。

    亲戚之间借点东西,那是正常的事情。

    况且,有本事刘定国就去告嘛……

    看看宗正和太常,敢不敢接?

    看看天子和两位太后站在谁那边!

    于是,一箱箱的黄金,被搬出了王宫的仓库,装上马车。

    一件件美玉、珠宝,被摆到了台面上。

    一匹匹丝绸和棉袄,堆积在地面上。

    然后,一辆又一辆的重载马车,驶入王宫,将无数的粮食装载在车上。

    闻讯赶来的燕王刘定国,看到这个场面,气的双手颤抖,几乎口吐白沫。

    “都督!这些都是寡人的财产!”刘定国气喘吁吁的跑到薄世面前,大声说道:“你怎么敢未经寡人许可就私自拿走?”

    薄世耸耸肩膀,问道:“大王没有同意吗?”

    然后他自语着道:“下官明明记得大王答应了的……下官还记得大王给了下官一道命令说:今王事危及,寡人上思报效天子,下念民生之艰难,乃愿尽出王国黄金珠玉及藏粮,以资军用……”

    薄世甚至拿出了一张已经盖上了燕王王印的公文,递给刘定国看,道:“大王您看,您给臣的公文都还在臣这里呢……”

    刘定国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飞扬跋扈的臣子!

    他拿着手指,颤抖的指着薄世,半天说不出话来。

    薄世却是无视了对方凶恶的眼神,对左右吩咐道:“今日大王似乎还没有去市井与百姓、军民见面罢……快快带大王去市井与军民见面,激励士卒,必当奋勇杀敌!”

    “姓薄的!”燕王被几个校官架起来,他恶狠狠的对着薄世道:“你给寡人等着,寡人一定要上书弹劾你!”

    “你居然敢凌辱宗室,不敬藩王……你的罪过,大了!”

    薄世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甚至露出了故意嘲讽的笑容。

    “都督……”站在薄世身边的张未央却小声的道:“您就真的不怕燕王去长安告御状吗?”

    这也是护濊军其他人的担忧。

    毕竟,这些天来,护濊军干的事情太出格了。

    威逼一位汉家宗室,这还可以解释成军情紧急,便宜行事。

    但,像现在这样,**裸的无视诸侯王的威权,甚至公然抢劫他的财富。

    这要被捅出去,全天下的诸侯王,恐怕都要群情激愤,然后群起而攻击。

    薄世哪怕是外戚,哪怕有薄太后和天子护着,恐怕也撑不过这样的攻仵吧?

    薄世却是笑着道:“尔等放心,燕王成不了事……”

    他忽然收敛笑容,严肃的道:“吾已经飞鸽传书长安,将此间的事情对陛下报告了……这燕王……哼哼……此战后,恐怕要换一个人喽!”

    至于诸侯王们的敌视?

    薄世还真不在乎!

    若在六年前,甚至四年前,薄世都未必有这个胆子!

    但,在今天,薄世相信,就算是义纵或者郅都,乃至于任何一位汉军大将,处在他这个位置,也必定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原因很简单——今天的汉室诸侯王的力量,早已经不是天下的一股重要力量!

    至少,他们没有办法与军队的山头力量相比了。

    现在的天下,武夫当国。

    自丞相而至各个要害部门,全部是武人控制或者亲近军方的法家在掌握。

    诸侯王们,再也跳不起来了!

    “都督……”负责统计燕王王国物资的军官跑过来,满脸兴奋的道:“我军共在王宫之中,起出黄金三万余金,珠宝美玉数十箱,丝绸棉袄以千匹计,另有粟米十五万石,麦粉数千石……”

    “其余油盐无数……”

    薄世闻言,也张大了嘴巴。

    燕国可不是什么富裕的大国,但这王宫之中,居然有如此多的财富!

    这太夸张了!

    也太让人惊讶了!

    这燕王刘定国,刮地皮的本事,恐怕不输齐鲁四王!

    薄世挥手道:“马上组织人手,将三千石麦粉和一万石粟米,先送去右北平和渔阳……”

    粮食是比武器还要重要的战略物资。

    士兵没有武器还有拳头和牙齿。

    但没有了粮食,恐怕连挥拳的力气也没有!

    而薄世是安东都督,他非常清楚,右北平和渔阳地区的粮食储备情况——旁的不说,安东屯垦团欠他们的粮食,到现在都没有还。

    而这个数目,至少是三十万石以上!

    想到这里,薄世就又命令道:“继续派人催促平壤,我要的重载马车,必须在五日内全部运抵泉州!”

    “诺!”

    重载马车,是墨苑的一项重要发明,在安东地区和关中,非常流行。

    同时也是现在天下商贾的主要运输载具。

    这种马车,最大的改变和革新,就是从旧有两轮马车,变成了四轮马车。

    这个改变,使得马车的牵引马匹数量可以达到四匹甚至更多。

    而且使车身可以加长加宽,载重数量自然更多。

    某些超大型的军用重载马车,甚至可以做到一次运输数千斤的物资。

    而这种马车最革命性的设计,还在于因为加装了转向装置,所以可以灵活转向。

    这在运输中,拥有极大优势。

    至少,比旧有的一切陆上运输工具,都更有优势!

    而薄世在出发前,就已经通过了新化向在平壤设置的少府车马司下了一个五百辆的军用重载马车订单。

    如今,在考察了燕国的交通后,薄世知道,想要打赢这场战争,这种重载马车可以成为关键。

    因为它不仅仅可以运输物资,在某些时候还可以运输战斗人员。

    最最重要的是——这种军用马车,之所以是军用的,原因就在于,它们可以在战时,作为步兵的屏障。

    高阙之战时,负责向河阴转输粮草的汉军辎重部队,就多次凭借着这种马车,组成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型,抵挡和挫败了匈奴骑兵的多次突袭!

    薄世去长安述职时,就曾经在武苑中,多次学习和听取了有关这些方面的战例的介绍。

    而燕地多山,恰好与河阴之战的情况相似,说不定这种马车可以发挥奇效!

    “对了……”想到这里,薄世又下令道:“传我的命令,立刻在蓟城和周围,全力征召木匠和铁匠待命!”

    重载马车虽然好用,但是,却需要精心维护,而想要维护这种马车,木匠和铁匠就必不可少!(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七十七节 战前(1)

    李广带着众人,离开犷平,继续北上,在当天下午傍晚时分抵达了渔阳郡最大,同时也是渔阳东北部最重要的前敌军塞——要阳都尉所。

    要阳都尉所与渔阳的郡名一样,都源于河流。

    在要阳塞的南方,要水从塞前流过,形成一条天然的护城河,故此,燕人选择在此筑城。

    同时,要阳塞还背靠着潮山山峦,潮水从山中流出,基本上,从南方来的敌人不可能攻击到要阳。

    另外,要阳塞与渔阳另外一个重镇白檀互为犄角。

    在要水与濡水之间的广阔山区,敌人只能选择攻击要阳或者白檀的其中一个。

    而这立刻就会解放另外一个要塞的守军。

    当年燕国兵就是靠着这一手,耍的东胡人团团转。

    打要阳,白檀军队就可以顺着濡水去捅菊花,打白檀,要阳守军出要水,走直道,照样能让你欲仙欲死。

    不过,现在,这些地区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粮食不够。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它们是在造襄长城的外围塞城。

    没有燕山的遮蔽,也得不到长城的掩护。

    所以,敌人很可能根本不管它们,直扑在长城的滑盐和虒奚。

    但偏偏,这两个地方不可以放弃。

    因为,通过今天一整天的观察,李广已经明白,为什么燕秦至今,汉军都要在造襄长城之外的这个地区设置重兵。

    原因就在于,造襄长城,攻强守弱。

    倘若放弃这两个地方,其实虒奚和滑盐就失去了辗转腾挪的空间,会被敌人窒息而死!

    但有了这里,整条防线就活了过来。

    从虒奚和滑盐塞出发的汉军,可以安全无虞的在广阔山区活动,打击任何想打击的敌人。

    而且,倘若弃守这两个地方,对虒奚和滑盐甚至渔阳塞的守军,都会构成巨大威胁。

    没有了要阳塞和白檀塞控扼住潮山、潮水以及要水、濡水后。

    匈奴人就可以借着河流的便利,长驱直入。

    匈奴的辎重,甚至都不需要人来运了。

    他们完全可以在上游扎个筏子,让木筏顺流而下,不知道要省多少力气!

    李广在巡视了一圈后,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了些眉目。

    他对众人道:“山河形胜,要阳可守而不能守!”

    “准备做好撤离要阳和白檀百姓的准备,全部撤退到犷平之后的平谷县!”李广当机立断:“现在就开始着手撤离,动员军队,深入村亭,帮助百姓撤离!”

    “同时准备好柴禾和油脂,随时准备焚城!”

    “将军!”要阳都尉阳时立刻就急了:“要阳和白檀不可弃啊!”

    白檀县县令兼任白檀都尉的张奉更是红了眼睛:“祖宗之地不可弃!将军若弃白檀,请从俺尸体上跨过去!”

    对燕人来说,故土家园之情是最难割舍的。

    尤其是对于这些选择留在这寒苦之地的军官,更是如此。

    若非深爱着家乡,舍不得离开故土的山水,他们早就去安东了。

    安东的护濊军、各屯垦团还有那朝鲜国,全都是求贤若渴。

    但他们却不为所动,选择留下来。

    这渔阳之地,虽然贫瘠,虽然寒苦,虽然困难。

    但,这是他们的家乡,是父老乡亲和祖辈生活的地方,是祖宗祠堂之地。

    放弃了家乡,等于放弃了对祖宗陵寝和宗族祠堂的保护。

    只要想到祖先和宗族的先人陵寝可能会受到匈奴人的袭扰甚至破坏,他们就难受的想死!

    就连渔阳塞都尉梁显也说道:“将军就不再考虑一下吗?要知道,欲守长城,必守要阳和白檀,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教训!”

    “要阳和白檀若失,长城的虒奚和滑盐两塞,也就成为了匈奴骑兵的活靶子……”梁显诚恳的分析道:“还请将军三思!”

    李广点点头,道:“俺当然知道,要阳和白檀的重要性,俺也看过了地图和旧日的档案,非是那种不顾现实的人……”

    李广在长安做卫尉的时候,每次上朝,他的前方坐着的一直就是汉家元老俞候栾布。

    作为前辈,栾布也曾经给他讲过一些渔阳、上谷和右北平的常识。

    而栾布对燕蓟长城的评价一直就是——攻强守弱!

    如今,亲眼看了长城和长城外的地理地貌和城池情况后,李广更是已经理解了栾布当年说的话的意思。

    他望着众人,道:“俺说了,要阳可守而不能守……原因就是……此番来袭的虏骑,不是一万两万,而是至少五万甚至更多!”

    “整个渔阳的男丁加起来,也可能没有这么多……”

    “且虏骑先锋,必定锐气十足!”

    “兵法说:一鼓作气,再而衰,其次竭!”

    “俺的想法是,避开匈奴的锋芒,诱敌深入……”李广笑着说道:“然后,我军在这里,给匈奴人来一下狠的!”

    李广举着地图,手指在要水和潮水交汇之处的山陵地带重重一指:“一口就要吃掉匈奴人一个万骑!”

    “诸君,坚守城市,俺们可能要直面匈奴主力的锋利,无数同袍和手足,将会战死,而且,他们的死还将毫无意义!”李广说道:“打纯粹的防守战,这是不行的,也不可能靠防守守住渔阳长城!”

    “别说是这里,就是雁门关,也不能靠纯粹的防守守住……”

    雁门关,是天下雄关!

    也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要塞。

    但是,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雁门关曾经数次被匈奴人攻破。

    别说是雁门关,就连太原和晋阳这样的大城市,也在平城之战,曾经陷落在匈奴之手。

    哪怕在过去,汉军的高层也都清楚,靠着防守是守不住的。

    必须在野战中消灭或者击溃敌人,才能守住城市!

    不然的话,再坚固的城市,也会因为包围而陷落。

    而且守城战的损耗太大了!

    完全就是拿着人命去填!

    在今天,以进攻主导的汉军之中,防守这种事情,已经很少有人去考虑了。

    世所公认的一个事实是——防守无法带来胜利,只能带来无畏的损失。

    类似过去汉匈之间,在长城一带,猬集数十万大军,彼此大眼瞪小眼,谁也奈何不得谁的事情,没有人想再来了。

    更何况,如今这个渔阳郡守还是李广!

    而且是壮年时期的李广!

    李广的壮年时期,哪怕是在历史上,汉匈之间骑兵力量完全不成正比的年代,他也敢于与匈奴野战。

    以至于当时的大鸿胪公孙昆邪要上书景帝:李广才气,天下无数,自负其能,数与虏战,恐亡之。

    在那样的时候,李广都已经自信到了敢于匈奴野战,并且敢与匈奴骑兵进行骑射游战,而且,常常自己主动去找匈奴人的麻烦。

    甚至故意挑衅,大胆到敢于只带几百人,就去射杀匈奴的射雕者。

    他的胆子,自然是极大的,胃口也是超级强的。

    如今,他来了渔阳,又是在现在这个汉匈力量对比完全倾斜到了汉室这边的时候。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在长城和长城外的城市里猬集重兵,跟匈奴人打一场常规的消耗战。

    那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会选择去做的傻事!

    “目前,渔阳有多少骑兵?”李广问道。

    “将军,不足两千……”渔阳都尉梁显惭愧的道。

    作为边塞,渔阳的骑兵数量,确实是如今的中国之耻。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渔阳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哪来的财力和精力养骑兵?

    这两千骑,还是渔阳人在长安撒泼打滚,才拿回来的经费和马匹。

    就这些经费,还差点被燕王挪用了……

    总之,说起来都是泪!

    “那有多少会骑马的士兵?”李广又问道。

    “回禀将军,会骑马的士兵,大约有五千……”要阳都尉阳时骄傲的道,渔阳地广人少,还穷,但,渔阳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地处边塞,几乎人人都在练习骑射。

    地方上的豪强子弟们,更是人人都练得一手好本领!

    而且,渔阳的兵源素质非常高。

    不然,安东那边也不会拼命过来挖墙脚了!

    “这就可以了!”李广一拍大腿,说道:“将所有会骑马的士兵全部集中起来,战马的事情,俺来解决!”

    其他人听了,却是有些不可思议。

    想要再组成三千骑兵,至少还需要补充五千匹战马!

    这可不容易!

    更不提,战马也需要装备,仓促之间,众人都想不到从那里可以得到这么多的军械和马匹。

    但李广却是拍着胸脯,说道:“诸君去准备就可以了!”

    战马和军械的问题,确实很麻烦。

    但对李广来说,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以李广所知,天子在马邑之战后,曾经在赵国和燕国,都开了马场,用以养马。

    他做过卫尉,与太仆和少府衙门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交情,所以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派人前去这些马场调马了。

    在他抵达渔阳时,赵国和燕国马场里的七千多匹已经装备好的战马就已经在路上了。

    这就是人脉的好处了!

    但李广并不想与众人说这个事情,他并不愿意对渔阳人讲他的人脉有多广,势力有多大,那无益团结,更无益于作战。(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七十八节 战前(2)【5400票】

    “将军……”要阳都尉阳时还是难以割舍的说道:“即使我军能够如将军之愿,吃掉匈奴一个万骑,恐怕也于事无补……”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点头。

    匈奴一个万骑,兵力一般在四千左右。

    其本部和王庭的直属万骑要多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一万。

    拿要阳塞和白檀塞换匈奴一个万骑。

    对渔阳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亏本买卖!

    更别提,消灭一个匈奴万骑,对战局不会有改变。

    况且,匈奴全是骑兵,想要吃掉对方一个万骑,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说不定,一个不好,反而被匈奴人中心开花了。

    而地处野外的汉军很可能会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被匈奴人包围、分割。

    就算真的吃掉了对方,没有要阳和白檀,虒奚和滑盐塞暴露在匈奴兵锋面前,也守不了多久。

    李广却是笑着道:“诸君放心,本将已经有所规划了……”

    “只要能够吃掉这个匈奴人的先头万骑,那么,本将就可以为匈奴人准备一份大礼!”

    “诸君不要忘记了……”李广长身而起,看着众将,说道:“我渔阳,绝不是孤军奋战!”

    “广大的燕国!乃至于全天下,都站在我军身后!”

    “在某受命之时,天子已经下令飞狐军出飞狐口,从中山国驰援上谷!”

    “车骑将军义纵所率领的细柳营和南北两军精锐,此刻至少也到了上党郡!”

    “楼船将军徐悍和安东都护府都督,都已经得到了命令,正在星夜赶来!”

    “此外,燕赵郡兵已经全面动员!”

    “匈奴人将要面对的,不是我渔阳、上谷和右北平的军民,而是整个燕赵乃至于整个天下的雄兵!”李广骄傲的道:“是以,此战,俺与诸君的任务,不是消灭多少匈奴军队,也不是击败了多少个匈奴万骑,而是如何花最少代价,将匈奴人牵制在这长城一带!”

    众人听了,都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今日的大汉帝国,确实是如日中天,强盛无比!

    匈奴先败马邑,再败高阙,三军尽丧,六师皆亡!

    连其右贤王都在安东低下了头颅,归降大汉,汉家王朝,无疑已经是天命所归,注定将要君临天下。

    在这样的王朝气势下,已经有文人骚客,喊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宣扬着大汉帝国必须领导世界的理论:

    地之所载,**之间,八荒之内,四海之中,经之以日月,要之以太岁,天地所生,神灵所领,凡阳光所及,皆汉臣妾!

    既然是阳光所照的地方,都是大汉臣妾,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应该让中国主宰和决定!

    渔阳的武将们,虽然还没有这样的豪迈和自信。

    但也差不多都有类似的想法。

    “可是,既然如此,我军何不在要阳和白檀,尽力抵抗?”阳时还是不能理解,他极为深情的说道:“要阳塞所居,要水之畔也;白檀所居,濡水之侧也,燕山在吾等之后,潮水从吾家田前流经,山陵之中埋着祖先与先人,平原之上,是吾辈的家园和桑梓!匈奴人若来,吾辈必与之战斗到最后一刻!一寸山河一寸血!”

    “一寸山河一寸血……”渔阳众将立刻就群情激动起来。

    就连李广也动容不已!

    这种对家国桑梓的眷念和深情,让他感动不已。

    但,李广很清楚,这种血气方刚的义气用事,并不能取得胜利。

    他轻轻的叹道:“诸君若是都战死了,未来,谁来祭祀先人,谁来守卫桑梓?”

    “渔阳本就人少地贫,公等若皆殉国,未来的渔阳何去何从?孤儿寡母,谁来赡养?”

    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而且,诸将也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他们一般可以为了保护桑梓而牺牲。

    任何一个老兵都清楚,在战场上,重压之下,特别是被敌人包围之时,会有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战争中的人性脆弱而可笑。

    没有人能保证,人人都与自己一般,可以置生死于度外。

    所以,一时间,渔阳诸将都沉默了下来。

    李广就趁机说道:“但依俺的策略来,却不需如此!”

    他看着众人,说道:“而且,俺也没有说过,不守要阳和白檀啊……”

    他双眼炯炯有神,满是兴奋的道:“俺说的是——可守而不可守!”

    “可守,指的是匈奴若来的人少,那我军就在此与他们玩玩……”

    “不可守,则指的是……倘若匈奴人主力来了,那我军就立刻焚毁城市,从直道迅速撤退……”

    …………………………

    而在此时,距离要阳都尉所约三百里的草原上,匈奴单于军臣,也在与他的贵族商议着进军之事。

    “大单于!”屯山王微微鞠躬,报告道:“臣奉命在高阙之战后,派遣细作,混在商旅之中,侦查汉朝的情况,目前已经弄清楚了汉朝的边塞防御情况!”

    对匈奴来说,假如他们想要搞清楚某一个具体汉室边塞的基本情况,这还真难不住他们。

    毕竟,汉匈边境如此漫长,匈奴人有的是办法,贴近和抵近汉塞侦查。

    特别是匈奴手里还有着不少的投降和逃亡的汉朝罪犯和官吏。

    这些人是最铁杆也最死心塌地给匈奴人卖命的奴才!

    有了这些人帮助,匈奴虽然可能无法搞清楚具体的汉塞情况,但,摸清楚大概形势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这一次,他们甚至有了大发现。

    屯山王就将一张崭新的渔阳和右北平的军事地图,递到了军臣面前,骄傲的说道:“此乃臣派了一个奴才,从汉朝的燕国王宫哪里搞来的汉朝最新的地图!”

    “啊……快快呈递上来!”军臣大喜过望,对于汉朝地图,军臣一直想要,但奈何,汉朝对此控制非常严格,还限定了只有一定等级的官员和贵族才能接触这些地图。

    这让匈奴人几乎无处下口。

    毕竟,如今的汉室官员贵族,但凡有出息的,都不会与匈奴人来往。

    而那些愿意为了钱,出卖一切的家伙,却根本接触这些机密。

    接过那张地图,军臣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道:“好图!好图!得此图,胜过一万骑兵!”

    然后,他就疑问着道:“屯山王是怎么得到的此图的?”

    “不敢瞒大单于……”屯山王笑道:“汉朝的燕王,视财如命,贪婪的如同秃鹫,臣派了一个奴才,拿了一些从大夏和康居得来的珍宝,轻易的就从他的王宫买到了此图……”

    “好!”军臣赞道:“屯山王立下大功了!”

    屯山王也是骄傲的说道:“等大单于攻破那燕国蓟城,到时候,那燕王的所有一切,就都将是大单于的!”

    军臣听了,更是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他此行,最大的目标,就是要攻破汉朝的燕国首都蓟城,以此报复汉朝去年攻破高阙!

    更要俘虏汉朝的燕王,将他和他的妃嫔带回草原。

    借此报复汉朝去年攻破高阙和迫降右贤王带来的耻辱,以此实现汉匈的恐怖平衡。

    拿着地图,军臣爱不释手的看了几遍,结果发现,他有些看不懂,只能讪讪的将之交还给屯山王,说道:“请屯山为本单于以及诸位贵人,解释一下这图上的这些符号和线条……”

    屯山王拿在手里,也有些尴尬的道:“回禀大单于,臣已经问过了许多汉朝的降人,都说无法解释……”

    军臣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

    其他贵族则都是尴尬无比。

    但却都没有任何办法!

    谁叫现在汉匈之间,不仅仅国力军力差距太大,在文明方面,更是早已经拉出了天大的鸿沟。

    以前,匈奴还可以通过汉朝降人和降官来研究和学习汉朝。

    但现在,汉朝的发展速度和发展出来的东西,就连那些旧日的汉朝降官也看不懂了。

    高阙之战的时候,有匈奴骑兵冒死抢回了几件汉朝的装备。

    甚至还抢回了一把汉朝的大刀(陌刀)。

    本来军臣还想山寨一把,让匈奴也可以制造和使用那种恐怖的武器!

    结果,那柄大刀在送到了那些从西域掳来的工匠手里后,却变成了无法解释也不能仿造的物品。

    那时候,军臣才知道,汉匈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匈奴人现在连青铜时代都才堪堪入门,但汉朝人已经步入了比青铜还要高好几倍的钢铁时代。

    如今,甚至干脆连汉朝地图,匈奴人也难以理解了。

    那未来岂不是,汉朝人将他们的武器装备和兵书放在匈奴人面前,匈奴人也解释不清了?

    这让军臣不由得想起了兰陀辛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大单于,如今我大匈奴想要逆转国运,唯有向汉朝学习,而且必须全面向汉朝学习。

    学习他们的文字、制度、律法和数学!

    不然,大匈奴迟早会被汉朝灭亡!

    如今看来,兰陀辛没有说错,匈奴必须向汉朝学习!

    而且必须立刻这样子去做!

    “此番若是能俘虏汉朝的高级军官和高级文士,我一定要好好招揽,让他们为我所用!”军臣在心里想着。

    汉匈的可怕差距,深深的刺激了他。

    在亡国灭种的危机下,他也顾不得什么传统了。

    因为,如今情况已经很明白了,不变革不学习就灭亡!

    这样想着,军臣就对屯山王道:“屯山王,你是本单于的弟弟,是我大匈奴有名的智者,还有汉朝皇室有血缘关系!既然汉朝皇帝敢于任命且之那个叛逆为单于,还自号天单于!那本单于就册封你为夏王,命你全权掌管和部署招揽汉朝文人、军官和贵族之事!”

    “遵命!”屯山王,哦,不,已经是夏王的匈奴贵族跪下来说道。

    军臣再看着其他贵族,道:“本单于自西征以来,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我大匈奴不能再这样没有制度和规矩下去了,汉朝人今天的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有制度,有规矩,而且其皇帝的威权至高无上!”

    “此战之后,本单于将进行改革,推动夏务!从左贤王以降,各部族的宗种,都必须请一个汉朝的文人来当老师!本单于也将学习汉朝的制度,建立少府和廷尉,来管理草原诸部族之间的财产、牧场和纠纷!”

    “我大匈奴,是中国夏朝天子的后代,这是汉朝人也承认的事情……如今,学习汉朝,不可耻……”军臣拿着过去与汉朝和亲的借口,再次说道,这也算是一块遮羞布,意在自我安慰——我可不是学习汉朝,而是回归祖先的制度,这在宣传上和传统上,也更容易说服人。

    其他贵族听了,也都默默点头。

    事实上,马邑之战后,向汉朝学习的声音就已经在匈奴内部出现了。

    高阙之战,更是彻底打碎了匈奴的霸主梦。

    也让所有匈奴贵族,都必须面对汉朝强盛而匈奴衰弱这个问题。

    向汉朝学习,甚至已经成为了现在匈奴内部的共识,至少在本部之中,无论诸部族的立场是什么,喜不喜欢军臣,都知道,不对汉朝学习,就是自取灭亡这个事实。

    为了避免亡国灭种,哪怕是再腐朽的匈奴贵族,也知道,必须学习汉朝。

    特别是汉朝的军事制度和训练方法!

    可惜的是,现在的匈奴想跟汉朝学习,但却已经没有条件了。

    因为,再也没有汉朝官吏和贵族大规模的主动来投奔了。

    即使有,也是些歪瓜裂枣,在汉朝混不下去的渣渣。

    此番,军臣倾巢而来,全力南侵,除了报复,最大的目标就是从汉朝掠走那些高级知识分子来帮助他进行改革。

    “大单于……”刚刚上任的夏王立刻就开始关注自己的本职工作,他道:“我听说,汉朝皇帝前些年,极力打压了汉朝内部一个名为鲁儒的学派……或许,我大匈奴可以从鲁儒身上下手,得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军臣不清楚汉朝皇帝为何要打压这个名为鲁儒的学派。

    或许可能是因为这个学派得罪了汉朝皇帝?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给了匈奴机会!

    军臣于是点头道:“此事,就交给夏王去办!”(未完待续。)

第1279节 匈奴0态

    军臣咳嗽了两声,将这个尴尬的话题暂时放到一边,让人将那副匈奴人能看懂的老式木犊地图重新拿出来。

    看着这个地图,军臣一下子就舒坦许多了。

    因为他能看懂!

    不过,旋即在他心里,深深的悲哀感升起——匈奴现在连这种被汉朝人淘汰了的老式地图也不懂绘制。

    或者说,匈奴压根就没有什么绘制地图的概念和想法。

    与文明璀璨,犹如明月一般的汉文明相比,匈奴粗鄙的如同野兽。

    在过去,匈奴人还可以用‘汉朝蛮子,繁文缛节,叽叽歪歪,有个屁用,还不是得和亲送礼’来自我安慰。

    但现在,这块遮羞布再也不存在了。

    匈奴不仅仅在文化和武力上全面失败。

    就是智力也输了许多许多。

    旁的不说,一副汉朝的新式地图,整个匈奴,竟然没人能看懂!

    这太可耻了!

    也太失败了!

    勉勉强强,将心中的悲哀搁在一边,军臣郑重其事的走到那地图前,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那一个个汉朝的军堡和城市。

    军臣的手,指在了地图上,说道:“此番南下,我军必当给汉朝人一个好看!”

    “一定要让汉朝人知道我大匈奴不可轻侮!”

    那怎么让汉朝人知道匈奴不可轻侮?

    当然是要打一场辉煌的会战!

    “本单于已经遣右谷蠡王率领三万铁骑,踏关上谷,汉朝主力,必已被吸引!”军臣望着自己的贵族大将们说道:“这渔阳和右北平两地,现在就像两个**的大夏女子一样,必将成为我大匈奴的猎物!”

    说到这里,军臣也自傲了起来。

    此番南下,即使是扣除了右谷蠡王亦石所部,他手里现在也有十三个本部万骑,足足七万铁骑!

    另外还有其他部族的七个万骑作为辅佐,总兵力直逼十万骑!

    如他所言一般,即使是每一个骑士射一箭,都足够射下日月,一人策马一动,都可以踏破山岳。

    而汉朝的边塞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拿什么抵挡他?

    过去的经验告诉军臣,即使亦石扣关后,汉朝人立刻反应,点起狼烟示警,这右北平和渔阳立刻动员,现在恐怕也才刚刚动员到一半。

    这给了他极好的进攻机会!

    更重要的是,哪怕汉朝人反应迅速,立刻以快马向长安示警。

    长安方面得到情报后立刻反应,派出军队。

    但,恐怕现在,长安君臣都还在纠结着派多少人,派谁来,这个问题。

    等他们作出决定,起码也要三天。

    然后军队开始集结,装备和粮草准备,又要两天。

    这就是五天时间!

    这也是过去匈奴入侵后,

    长安最快的反应速度了。

    而从长安到这北方的长城,汉军没有半个月,肯定到不了。

    这就是二十天的时间。

    而这二十天,已经足够匈奴军队攻破渔阳和右北平,甚至是燕蓟,掠走他们的人口、财富,烧毁他们的城市、村庄和园林,然后留下一片痛苦和流血的土地给汉朝人。

    到那个时候,汉朝人就会知道,他们究竟得罪了一个怎样的敌人!

    惹上了多么大的麻烦。

    从而迫使汉朝不得不与匈奴议和,两国重新恢复和平,从而给匈奴改革和学习汉朝留出足够的时间,同时,匈奴也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不断西征,拓展西部领土和地盘,获得人口财富,这样在未来,匈奴就可以从人口、国力上反超汉朝。

    当然,汉朝也可以选择与匈奴扩大战争。

    但,军臣也可以通过此役的胜利,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大不了,暂时放弃一些地方,让汉朝人占领,等待未来时机的改变。

    总之,军臣如今智珠在握,自信满满,踌躇满志,仿佛世界都在他手中一般。

    他骄傲的而且自信的下令:“左谷蠡王狐鹿涉,你带你的本部万骑和兰氏的两个万骑再带上且涉部族和头屯部族的兵马,去给本单于拿下汉朝的右北平郡,将这个郡的郡守、郡尉的脑袋给本单于带回来!”

    狐鹿涉闻言,跪下来,亲吻军臣的靴子,说道:“伟大的撑犁孤涂,您的命令,就是我的使命!”

    兰氏的万骑长兰野乙也跪下来,说道:“撑犁孤涂啊,请您放心,奴才一定完成您的命令!”

    军臣非常满意的看了一下这两个死忠,颇感欣慰。

    特别是狐鹿涉,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军臣甚至都有些想要封他为右贤王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右贤王空缺,必须要等于单成年,才能再立右贤王。

    不然的话……

    于单恐怕要有危险!

    “哲别王!”军臣大声喊道。

    一个满脸胡子,深褐色瞳孔的男子立刻就跪下来,说道:“奴才在!”

    “本单于命令你带着哲别万骑,为本单于开路!”军臣意气风发的挥舞着手里的鸣镝:“给本单于去拿下汉朝的要阳城和白檀城,杀光哪里的守军和一切不跪下来投降的汉人!”

    “遵命,伟大的主人!”哲别万骑长匍匐在地,无比崇敬的说道。

    他曾是大宛王国的宫廷贵族,在与匈奴的战争中被俘,最初是作为奴隶而存在,后来因为表现出色,而且恭顺异常,特别是在西征时,给匈奴人当向导,得到了军臣的赏识被任命为哲别骑兵的万骑长。

    自从当了这个万骑长后,这位名为格拉古的贵族,就死心塌地的给匈奴人当奴才。

    多次给军臣出计谋,使得军臣能够在西征路上,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

    而他对于匈奴帝国和军臣的崇拜和崇敬是毋庸置疑的!

    在他心中,匈奴就是世界第一强国。

    军臣就是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大帝!

    注定要鞭笞世界,刑罚万国的伟大君王!

    “须卜当户,呼衍当阙!”军臣转头对另外两个贵族道:“你们带上你们的万骑,给哲别万骑做掩护……”

    “遵命!”两个匈奴贵族立刻出列跪下来领命。

    “至于本单于……”军臣舔了舔舌头,满面狰狞的说道:“将亲帅王庭本部万骑,攻击汉朝的渔阳塞!”

    “三天之内,本单于就要攻下渔阳塞,打开通向汉朝腹地的道路!”

    军臣将手重重的指在了渔阳塞的地方。

    对军臣来说,似乎就连三天,都已经是高估汉朝人了。

    要不是害怕假如话说出来了,汉朝人却坚持的更久,最终让自己丢面子,军臣甚至想说一天就要拿下这个汉朝边塞!

    一天攻下一座汉朝的城市,这看上去似乎不现实。

    但,在过去,却是匈奴的常态。

    过去的汉匈大战,在前期,匈奴军队经常摧城拔寨,如入无人之境。

    在将近二十年前,老上单于率领十五精骑兵分三路,破关入汉,一路打穿了整个汉朝的长城防线,火烧回中宫,让烽火出现在汉朝的甘泉宫。

    而在那一次,即使是雁门关这样的雄关,也只在匈奴攻击下坚持了三天而已。

    唯有云中城那个恐怖的地狱,才在那次战争中得以保存。

    至于其他地方,几乎全都为匈奴所攻占。

    拿雁门关来对比渔阳塞,军臣感觉,已经足够重视这个自己南下路上的障碍了。

    “传令各部,攻下汉朝的城市后,纵兵三日!”军臣高举自己的手臂,下达了这个让所有匈奴人都血脉偾张的命令。

    在西征路上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命令是最能激励士气的命令。

    果不其然,几乎所有匈奴贵族都欢呼了起来。

    无数人都在心里憧憬起了自己杀进汉朝城市后,肆意狂欢的快活日子!

    那些汉朝的女子、财富,仿佛都已经在于他们招手了。

    …………

    “大单于有令:攻下汉朝城市,纵兵三日,三日不封刀!”一个个贵族回去后,召集自己的部下将这个命令告诉他们,然后这些人再将命令转告给了自己的手下。

    顿时,几乎所有匈奴人都狂欢起来。

    哲别部尤其激动,格拉古甚至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搂住自己的爱人——罗斯来了一次激烈的深吻过后,格拉古双眼沉迷的看着爱人,说道:“这一次攻打这个‘汉国’,你就留在后方等着我归来吧……”

    “不要……”抹着匈奴胭脂山特产的蓝色胭脂,满脸妖艳的罗斯坚决的摇头,拔出自己的利剑说道:“我们发过誓,要共同进退的!”

    “好吧……”格拉古望着对方壮硕的身体,点了点头。

    事实上,罗斯不仅仅是他的爱人,同时也是他的副手。

    ……

    而在哲别骑兵的营寨之旁,是一个须卜氏的一个氏族的营地。

    阿吉拿着武器,兴奋的走进穹庐之内,对着自己的妻子道:“大单于下令了,这次只要攻下汉朝的城市,就任由我们抢掠!居次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件汉朝的丝绸衣服吗?这次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他的妻子闻言,满脸的惊喜,道:“真的吗?”

    “嗯!”阿吉重重的点头。

    他想起了自己上次跟随大单于西征时的情况,那个时候,他努力作战,得到了许多战利品,拿回来给妻子,妻子非常高兴。

    想到这里阿吉就更加兴奋了。

    “可是……”他的妻子却忽然有些担忧的抓住阿吉的手臂,道:“我听说,汉朝人特别凶狠,以前很多勇士都被他们杀死了!阿吉你要小心!”

    她抚摸着肚子,说道:“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父亲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阿吉听了,却是不以为意,道:“打仗怎么可以害怕呢?害怕就抢不到东西!”

    在以前,阿吉只是须卜氏族的一个贫苦牧民,每年连吃都吃不饱,直到跟着大单于西征,才发达起来。

    这些年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奴隶和上百头的牲畜。

    更借此娶到了氏族头人的女儿,也就是居次,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是……”阿吉的妻子,却还是担忧不已,草原女性的生活和未来以及地位,全靠丈夫。

    一旦丈夫死了,那么,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女奴——这是肯定的事情,也是草原上很常见的事情。

    “没有什么可是!”阿吉不悦的打断自己的妻子的话,握住对方的手道:“你放心好了,我以前跟着大单于打仗,那些西方的蛮子,说什么强军、王军,结果都跟纸糊的一样!而且,这次南下抢东西,汉朝的那些神骑一个也不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对于阿吉这样的人来说,他唯一害怕和恐惧的是汉朝的神骑。

    但现在,部族上下都在说,汉朝的神骑不可能来。

    那他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而就在阿吉的穹庐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几个幕南部族的牧民,则蜷缩在自己的穹庐,全家人挤在在一起,啃着几块都已经发臭的肉干。

    马邑和高阙两战,让整个幕南都失血严重,经济几乎崩盘。

    大量牲畜的损失,使得这些部族的经济和生活几乎崩溃,而这次军臣大张旗鼓的南侵,还没有踏入汉境,就已经对幕南部族造成了严重负担。

    特别是这些没有靠山,不属于匈奴本部的部族,看书( uukansu.com)尤其难捱。

    部族的奶酪和牲畜,几乎都被拿走了。

    他们能剩下的财产,仅有穹庐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奶酪和这些发臭的根本不能下咽的肉干。

    每天都有人死去,尸体被丢弃在荒原上。

    有些时候,甚至有饿昏了的人,悄悄的去捡尸体吃。

    即使如此,日子也非常难捱。

    折合马闭着眼睛,将弟弟递来的肉干咽下肚子,他看着脸色苍白,饿的骨瘦如柴的弟弟,说道:“阿弟你再坚持两天,等阿哥从汉朝人哪里抢回粮食和牲畜,一定让你吃饱肚子!”

    但他的弟弟却紧紧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摇摇头,说道:“不要!阿哥!汉朝很凶狠的……”

    折马合当然知道汉朝人很凶狠,他的家族的全部成年的男子都死在了汉朝骑兵手里或者失踪了。

    但是……

    折马合更清楚的事实是——假如不能抢到东西,那他与弟弟就全要饿死了!

    现在,对他们这个家庭甚至是他们的部落而言,汉朝的城市,已经是他们的最后的希望了。

    ……

    今天先四更吧~~~~

    后面的情节还要想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八十节 战上谷(1)

    元德六年夏五月辛丑日(十七),未央宫里,无数人来来往往,将大量的情报和信息送进宫中,又将一个个命令传递出去。

    整个大汉的帝国战争机器,到现在已经全部开动了。

    这个恐怖的怪兽,仅仅是在过去十天的时间里,就将数千个命令,传递到了各地的郡国。

    并且协调了横跨三千里的地方基层政权的人力物力。

    这样的效率,已经达到了古典时代的顶峰。

    甚至,已经超越了秦赵长平之战时,秦人动员的效率!

    “陛下,这是丞相府刚刚送来的报告……”汲黯几乎是颤抖着将一份新鲜出炉的报告拿着念道:“自陛下下令至今,丞相、御史大夫及少府、太仆、楼船,诸有司皆努力王事,勤苦天下……”

    汲黯舔了舔舌头,接着报告着:“迄今为止,丞相已经令下十九仓,调动粮食三十万石,为飞狐军、义纵部之道路补给……少府令下八十余盐铁官,调集油盐数万石……”

    “太仆诸司急令郡国马苑,调动马匹凡十五万匹,牛车三万辆……”

    “楼船令下江都、胶东、胶西、安东诸地,调动福船凡三十艘,楼船以百计,艨艟无算……转运粮草已达八十万石,人员数以千计,马匹、车辆数千!”

    “除此之外,沿途郡国之擅权,在七日中,平贾粮食二十万石,鱼盐三千石,以资军用!”

    随着汲黯的话,刘彻仿佛看到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瞬间活了过来。

    整个国家,犹如一部机器,在齿轮的带动下,飞速旋转起来。

    数以千计的官员,就像一个个机器内部的控制元件,将一个个命令,传达到了各个地方,甚至是亭里。

    无数的百姓,运载着粮食和油盐酒肉,在各个军队必经之地等候。

    一锅锅热汤,一锅锅的米饭,已经准备完毕。

    而沿途的盐场之中,马场和牧场之内,地方的官仓,甚至是市集的商人的力量,都被国家命令调动起来。

    至于在大海之中,则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场景。

    千帆竞技,万船齐发,冒着暴风和恶劣的海况,楼船诸舰,踏波而行,劈浪而前,冒着种种危险,将大量物资,从齐鲁和江都运往燕蓟和辽西。

    这样的动员效率和高速运转,已经接近了后世十八世纪的水准。

    有此效率,匈奴,已经是必败了!

    你要知道,在这样的效率下,飞狐军在过去七天,前进了数百里,从太行山跨越到了代郡。

    而义纵所部,则就像一支利箭,在六天内,飞跃了从关中到上党之间的千里之路,平均每天行军超过一百五十里!

    这是制度的胜利,也是文明的胜利,更是汉匈之间国力差距的最大体现。

    现在,匈奴人要面对的再也不是汉室一个郡或者一个地方的力量了。

    它现在面对的是中国七十余郡将近六千万人口的怒吼和咆哮!

    在这个力量面前,别说是匈奴,就是巅峰时期的蒙古帝国,也得跪下来唱征服!

    刘彻很清楚,是什么人在运用和主导着一力量。

    是自元德以来的上万的考举士子和散落在郡国基层亭里,数以十万计的退伍军人。

    特别是马邑之战中的数千名伤兵,在此次动员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些最多不过是个游徼的伤残老兵们,拖着残躯,奔走在乡亭。

    在大军还没有来之前,就已经整修好了道路,准备好的饮水和粮食,同时加固和修葺了桥梁。

    使得军队几乎不需要停顿就可以直接通过。

    而太仆衙门这一次的表现更是惊艳无比!

    他们在沿途的数十个军队必经的路口和中转点,早早准备好了大量已经喂了食物和盐水的马匹,使得汉军的轻骑几乎不需要考虑马匹的耐力,可以一直前进。

    以至于,飞狐军的先锋轻骑,甚至创造了一昼夜行军两百余里的可怕记录!

    在没有铁路和高速公路前,这个记录已经不大可能再被打破了。

    而现在的匈奴,无疑是悲剧的。

    因为它即将直面这个星球上,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可怕最高效的一个战争机器。

    它很可能会被这个可怕的怪兽吓傻!

    不过,在匈奴人被吓傻前,汉室的整个高层,都已经被吓傻了。

    哪怕是丞相周亚夫,都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的汉室王朝,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力气和体魄了。

    要知道,在七年前,吴楚叛乱时,汉室能够在第一时间动员和调动的人力物力,还只局限于关中和三河地区。

    然而现在,这个动员体制已经遍及了整个北方,甚至深入了南方的郡国——在楼船衙门接到命令后,在两天内,齐鲁吴楚地区就报告,他们已经将总数超过两百万石的粮草组织起来,并且将第一批五十万石送到了各个军港。

    尤其是在考举士子们占优的齐鲁一带,这一现象最为显著!

    汉室高层,从来没有想到过,当天下的力量,都被动员后,居然能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恐怕未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不再是传说,而将真正变成现实……”许多人都兴奋而恐惧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国家的力量,让人震撼,也让人畏惧。

    所有都知道,从此,这个世界再也没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大汉帝国君临天下了。

    有着这样的力量,中国制霸寰宇,控扼天下,再非梦想,而是现实!

    但这也意味着,汉天子的威权和力量,再也没有可以抑制和控制的手段。

    这又让无数人心惊肉跳,胆颤不已。

    即使是汲黯,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和震惊!

    就连刘彻也震惊不已,他自己也想不到,考举士子加上退伍军人亭里制度会出现这样一个怪兽。

    刘彻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怪兽的名字叫什么?

    军国主义!

    毋庸置疑的军国主义!

    什么叫做军国主义?

    就是一切为了战争,为了战争的一切!

    是儒家最痛恨的产物,法家制造的怪物,自商君一直到秦始皇,都只是一个雏形的恐怖恶魔。

    它带来死亡,撒播恐慌,制造战争。

    而在如今,这个怪兽,却渐渐长大了。

    迈着可怕的脚步,流着垂涎,想要染指世界。

    这个怪兽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它的感染速度,自商君变法不过二十年,秦人就从曾经的肉鸡,人见人欺,连函谷关都丢了的残破之国,变成了那个让天下震怖,六国惊慌失措的虎狼之国。

    得寸进尺,欲壑难填,这些著名的成语,都是用来形容秦的可怕的。

    唯一让刘彻还能安心的是——中国式的军国主义,虽然在形态和贪婪上,与后世欧陆的军国主义如出一辙。

    但,由于中国文化的特殊性和中国社会、环境的特殊性,使得它还能保有一些温情脉脉或者说温柔的一面。

    就像秦帝国,虽然天下恐惧,六国震怖。

    但在帝国内部的乡亭,百姓的生活,却依然如故。

    秦法虽严,但也有人性化的部分。

    譬如,著名的公室告和非公室告的划分,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所以,现在,刘彻还不需要担心这个怪兽会反噬自己的国民。

    而且暂时来说,世界也很广阔,有足够多的民族和人民来给这个怪兽提供养分和补给,让它壮大。

    而且,为了防止这个怪兽敌我不分,刘彻也做了很多很多努力。

    想到这里,刘彻就问道:“现在造阳情况如何了?”

    “回禀陛下,今日凌晨,刚刚得到奏报,上谷郡郡守棘武已经下令,将上谷郡东部都尉所的军队,调上了前线,以轮替楼烦军……”汲黯答道。

    “善!”刘彻点点头,在目前的汉室的战略之中,西攻东守是主基调。

    既先在上谷郡吃掉入寇的匈奴军队,然后大军再调转枪口,将右北平-渔阳等地的匈奴主力分割包围。

    也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匈奴的有生力量。

    在这个战略主导下,渔阳和右北平会承受超高的压力,他们至少需要坚守防线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以等待上谷之敌被肃清。

    而在目前,上谷郡无疑成为战争的焦点。

    在飞狐军和义纵所部以及赵国的援军都没有赶到的情况下,楼烦军以及上谷郡的郡兵,将不得不与匈奴军队厮杀,纠缠,并且还要想方设法,诱导匈奴人,使之深入汉境。

    同时还得保证,不能丢掉己方的那些重要城市,尤其不能让匈奴打开通向燕赵的道路!

    任务当然是艰巨的!

    ………………………………

    而在此刻的造阳长城上,血战已经持续了数日。

    匈奴人在过去五天,发起了十几次可怕的突袭。

    他们用楼烦奴和浑邪奴为先锋,吸引楼烦军的注意,然后忽然从两翼发起猛攻。

    造阳长城已经摇摇欲坠,几乎再不可守了。

    不过,汉军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为后方的百姓撤离和疏散,赢得了宝贵时间。

    “准备放弃长城,退入沮阳塞……”楼烦将军灌何对着自己的部将们说道:“数日来,诸君都辛苦了,不过,我向诸君保证,我们的牺牲和坚持,不会没有结果……”

    “最新情报显示,飞狐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代郡参合!”灌何激动的道:“车骑将军率领的援军也在昨日越过了漳水,进入了巨鹿郡!”

    “万岁!”楼烦军和上谷郡兵的军官们纷纷弹冠相庆。

    飞狐军的到来,无疑让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这支强大的汉军主力,无疑足以改变战场的形势!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飞狐军为何要跑去参合?

    那里可不是来上谷的地方,恰恰相反——那是出塞之路!

    ……………………………………………………

    参合城外,郭懋站在一个高台上,检视着自己的军队。

    从飞狐口出发时,飞狐军全军仅有一万四千骑,但在现在,他面前的这支军队,却已经拥有了两万一千骑的战斗兵力!

    这样的一支力量,放在参合地区,简直就是人挨马挤,战旗如云,遮天蔽日!

    “粮食与饮水以及奶酪都已经带好了吗?”郭懋问着专门负责为军队准备物资的别部司马们。

    “回禀将军,我军全军已经配足了足够战士与战马三日所需的粮食、饮水、奶酪和麦饼……”一个别部司马昂首答道。

    “善!”郭懋满意的点点头,又问在自己身侧的参合县令和主爵都尉派遣在此的官员:“道路已经疏通了吗?”

    “将军放心,自得到将军通知,我等就立刻开始疏通道路,确保将军所部可以在一天内全部出塞!”杨可激动的昂首道。

    “善!”

    郭懋将手一挥,意气风发的下令:“号令各部,即刻出塞!”

    “诺!”一个个校尉随即应命,然后战鼓声声,参合城的所有城门全部打开,一条条道路的姗栏被撤掉。

    飞狐军各部,在轻骑和斥候的引导下,开始有序出塞。

    “传令给后方的胸甲部队,让他们沿桑干水而上,前往上谷郡沮阳,等候车骑将军!”郭懋翻身上马,下达了他出塞前的最后一条命令!

    与飞狐军主力的速度相比,沉重的胸甲部队,显然就是一群蜗牛,他们现在都还在阳原地区……

    不过,好消息是,在桑干河地区,代郡的地方官已经紧急征用了商船和当地的舟船,前往阳原。

    这样,胸甲部队的重装备就可以经由水路运抵沮阳。

    虽然出塞作战是靠不上他们了,但等到车骑将军的主力抵达沮阳后,他们就可以成为汉军的中军。

    飞狐军的胸甲部队,总共是两个都尉部,两千骑。

    虽然比起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四千骑精锐,无论是训练还是实战经验,都大大不足。

    但到底也是胸甲,足以在战场上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

    至于郭懋统帅的两万余骑的目标?

    当然是入寇上谷郡的匈奴骑兵的后勤补给基地!

    就像马邑之战中细柳营做的那样,端了他们的后勤基地!

    而与马邑之战不同的是,此番,汉军出塞,一旦能够端掉上谷郡这一路的匈奴骑兵的后勤基地,那么,现在已经攻入长城内的匈奴骑兵,立刻就要面临断粮的危机。

    ………………………………

    后天作者君就要回去了,大概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然后回家还有事情,所以得留稿子,免得断更~(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八十一节 战上谷(2)

    而在此时,在渔阳郡外围,烟尘滚滚。

    哪怕隔着数十里,长城上的汉军也看到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正在高速来袭。

    烽火,立刻就被点燃了。

    一时间,从渔阳到右北平之间的数百里的边塞上,处处烽火。

    匈奴人根本就没有将汉室的长城守备力量放在眼里,他们大摇大摆的冲了过来。

    而汉军自然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如此大规模的匈奴攻击。

    就像一张海绵一般,在刹那间,汉军就放弃了长城前的许多地区,将力量回缩,超过了五十里。

    “匈奴人也太狂妄了吧……”要阳都尉所中,阳时对着李广愤愤不平的道:“这根本就是没有将我等放在眼里!”

    李广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右北平的情况,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在渔阳郡的防线上,匈奴军队,至少兵分七路,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

    特别是在要阳和白檀前方的敌人,嚣张的有些过分了。

    他们甚至根本不在乎汉军的抵抗,一路大摇大摆的沿着濡水南下,短短半个时辰内,就突进汉境二十里!

    这样的速度,基本上就没有考虑过什么建制和组织,完全就是一场类似于武装游行的进军方法。

    这样的行为,自然立刻激起了汉军的集体反弹。

    想当年,匈奴强势的时候,也不敢这样进军。

    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

    “按照这支匈奴先头部队的速度,他们最迟在下午,就会抵达白檀附近……”李广的副手武承在旁边说道:“而他们会与其后方的骑兵拉开至少八十里的距离……”

    武承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广:“将军,我们要不要跟他们在白檀打一仗?”

    敌人这么嚣张,不给他们敲一记狠的,都有些对不住他们!

    李广却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与敌人正面对决的时候……”

    望着地图上,匈奴骑兵们的进军路线,李广踌躇了一下,匈奴人的狂妄和大胆,确实让他颇为惊讶。

    甚至,内心深处也有着想要与匈奴先头部队战上一场的冲动。

    但,李广知道,在现在的局势下,赢下一两次局部战斗,无益全局。

    在援军没有来之前,他必须保全自己宝贵的兵力。

    目前来说,对李广而言,他最大的任务和使命,就是要保护住渔阳塞到虒奚这样带的长城。

    至于其他地方,都可以放弃。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报告道:“将军,安东都护府都督薄公率领的援军三千人,已经抵达了渔阳塞,他们还带了超过三万石的粮食!薄公转告将军:渔阳塞可无忧也,请将军守住虒奚一带即可!”

    李广闻言,立刻就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善!薄公之来援,与我如久旱逢甘霖!”

    薄世加入战场,使得渔阳的兵力不足的问题得到了缓解。

    还立刻解放了整个渔阳的军队。

    更替李广解决了渔阳塞的安危问题。

    现在,李广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致志,应对来犯的匈奴骑兵。

    “立刻派出斥候,搞清楚来犯的匈奴兵力和其所属的部族……”李广满脸兴奋的下令。

    假如在之前,他还犹豫不决,不敢贸然与匈奴作战。

    但现在,薄世的到来,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使他可以专心致志的来应对入寇的匈奴人。

    当然,李广很清楚,渔阳军队,在兵力上有着很大劣势。

    他现在手里可用的机动兵力,不足两千骑兵。

    即使抽调了白檀和要阳的兵力,再从虒奚和滑盐调兵,也最多组成一个七千人的兵团。

    而且骑兵的数量严重不足。

    想要与匈奴骑兵作战,就不仅仅需要知道匈奴人的情况,还得选择一个优良的战场。

    一个可以将汉军的战斗力放大而限制匈奴骑兵的战场。

    ……………………………………

    而在此时,匈奴的先头部队,名为哲别的万骑,全军六千多人,骑着马,肆无忌惮的沿着濡水和广阔的山陵前进。

    万骑长格拉古,意气风发的策马前行,他的副将罗斯,则带着斥候游走在两翼。

    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军,就像他们在大夏和康居的地盘做的那样。

    “让我们来见证一场大屠杀!”哲别骑兵们恣意的大喊着,他们路过一个个已经被汉军放弃的烽燧台和军堡,将里面的一切破坏和摧毁。

    ‘汉国人’的表现也符合他们的预期。

    这些人根本不敢抵抗,丢弃了自己的要塞和堡垒,狼狈后撤。

    格拉古甚至已经憧憬着,杀入那些据说人口多达数万的大城市中,肆意洗劫的未来。

    而哲别骑兵们,更是都在幻想着,一夜暴富的未来。

    要知道传说中,这个‘汉国’可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据说就是随便一个城市,都有着数不清的黄金和丝帛,特别是那些丝绸,随便一块,拿到西域都可以换来大量财富!

    唯有那些匈奴贵族们,一个劲的要求哲别骑兵放慢速度,等候后方的匈奴骑兵。

    但这些建议和要求全部都被无视了。

    格拉古相信自己并不需要匈奴本部骑兵的帮忙,就可以攻陷汉朝的城市。

    “我连极东之亚历山大城都曾经攻陷过……区区一个汉国,怎么抵挡得了我的攻击?”自信心爆棚的格拉古,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建议。

    在他心里,连极东之亚历山大城这样曾经阻拦了胜利王的雄城都曾经陷落在自己手里。

    那么,这个东方的所谓的汉国,还不是草鸡瓦狗一样的敌人?

    甚至很可能他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追着数万汉**队到处跑。

    就像他曾经追着康居骑兵满世界跑一样!

    直到夜幕降临,格拉古才让他的骑兵停止前进,并在一个山谷之中扎营休息,准备明日的攻城。

    而这个时候,要阳城中,李广也拿到了他所需要的情报。

    “哼,不过六千骑,就敢来?”要阳都尉阳时满脸的愤慨:“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自马邑之战后,汉军上下,对于匈奴都不再畏惧,转而蔑视。

    在普遍的观念中,一个汉骑至少可以与三个胡骑相比。

    六千胡骑?

    两千汉军精骑就足以让他们覆灭了!

    即使是边塞的郡兵,对抗六千胡骑,最多也只需要三千汉骑!

    所以人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给了这支匈奴人这样大的胆子?

    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就算是匈奴的王庭本部万骑,也不敢在长城脚下,对着汉军随意龇牙?

    “将军,请让我军出战吧!”渔阳都尉梁显也气呼呼的道:“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必取虏酋之首级!”

    李广却是笑着摇摇头,转头问斥候:“可已经查清楚这是哪一个匈奴部族的万骑吗?”

    六千骑的兵力,在匈奴内部,属于主力万骑的编制。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一个匈奴万骑的人数不会超过五千骑。

    只有那些本部和匈奴的忠实狗腿子,才能拥有超过五千骑以上的编制。

    而数目达到六千骑,就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匈奴本部,至少也是匈奴国内的王牌。

    “没有查清楚……”斥候答道:“来犯的北虏的大纛,不在我军情报的识别范围……”

    辨识敌人的大纛,是汉军判断自己的当面之敌最有效的办法。

    “这样啊……”李广微微想了一下,叫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校尉,说道:“张校尉,此事恐怕要拜托你了,今天晚上,得劳烦你去摸一下这些匈奴人底了……”

    “大海义不容辞……”名为张大海的汉军校尉咧着嘴笑了笑,说道:“只是将军莫要忘了曾经答应过大海的事情……”

    李广听了,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说道:“放心,本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未完待续。)

第1282节 可怕的‘神骑’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夏日的渔阳夜晚,漫天繁星点缀着星空,一轮圆月高挂,能见度在十步内宛如白昼。

    但超过十步,山林之中升腾起来的雾气和影影绰绰的树荫,就让人双眼朦胧了起来。

    张大海带着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三十多个亲兵,小心翼翼的绕过了一个山丘,避开可能藏有毒蛇的草丛,匍匐到一个小树林之中。

    远方,匈奴人的营盘已经在望。

    只是微微打量了一下,张大海就发现,这些匈奴人,真是蠢得可以!

    他们的宿营地,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被人夜袭的可能。

    战马和人员的住处几乎是紧挨着的。

    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张大海就发现了上百匹战马,被拴在一个畜栏里。

    而这个畜栏,恰好堵在了匈奴营盘的路口。

    这在平时,可能没有什么事情。

    但倘若遇到汉军夜袭,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而在中国历史上,夜袭战,从来不是孤例,自春秋以来,见诸于史册的夜袭战,就如汗牛充栋,数不胜数。

    七年前的吴楚之乱中,汉军与叛军更是上演了一次教科书般的夜袭与反夜袭。

    张大海将这一点记在心里,继续摸着前行。

    他和他的亲兵们,是汉军中为数不多的专业侦查人员。

    每一个人都受过最严格的训练。

    身体强壮,四肢敏捷,视力和听力都远超常人。

    甚至,每一个人都有些小绝活。

    类似于孟尝君手下的鸡鸣狗盗之徒那样,他们都有着可以模拟野兽叫声和无声无息潜入敌人军营的技能。

    在过去数年,张大海就曾经不止带着自己的亲兵们在黑夜的掩护下,摸入戒备森严的汉军营垒,绕开巡逻和警戒的哨探,然后从军营拿走指定的东西。

    而这个匈奴营垒,在张大海眼里,简直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不仅仅没有在外围挖掘沟渠,设置各种明哨暗哨,他们甚至连篱笆都懒得扎一个。

    匈奴人就这样无所畏惧不知死活的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老天。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张大海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带着部下,顺着草地,摸进了匈奴人的营盘中。

    说是营盘,其实就一个由无数帐篷和穹庐以及战马、草料组成的特大号野外宿营地。

    类似于汉室贵族们,游猎山林时搭建的宿营地。

    但即使是汉室贵族们在自己的地盘宿营,也懂得让家臣和家兵在夜晚轮流训练和戒备,防止野兽突袭。

    这些匈奴人倒好!除了可见的几支固定的巡逻队伍外,他们连在营盘里撘个高台,眺望四方的事情也省了。

    “这简直就是在诱使我来一次夜袭……”张大海舔着嘴唇说道,不过,他的兵力太少,才三十多人,面对匈奴如此大的一个体量,所能造成的伤害太少。

    若能有个三百人,外面再有个一千骑配合,张大海觉得,今天晚上这个匈奴万骑就会完蛋!

    想起自己的任务,张大海带着人,分散开来。

    三十多人,就像三十多只灵巧的蚂蚱一样,悄悄的绕开了匈奴人本来就已经很微薄的巡逻人马,绕到了他们的草料场和外围各处的畜栏。

    数以千计的战马和上万石草料,就跟脱光了衣服的女人一样,向张大海敞开了胸怀。

    带着狞笑,张大海和他的部下,将随身携带的一些葫芦里盛着的液体,倾倒在了这些草料之中,然后,一个个火折子亮起。

    而匈奴人竟然毫无反应。

    这让张大海和他的部下们都是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对手,压根就不是匈奴人。

    他们是匈奴人征服西域大宛、康居和大夏后,劫掠来的奴隶组成的军队。

    对西域诸国,尤其是希腊世界的人来说,夜袭?那是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战俘组成的骑兵们,勇悍有余,但眼睛和脑子都不是太灵光。

    特别是很多人都有严重的夜盲症。

    毕竟,这些过去的奴隶和平民,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怎么敢奢望能够吃到水果,尤其是富含维生素的水果?

    而汉军则不同,由于历史上,中国内战之中,列国什么办法都用过了。

    所以军事思想和制度,已经发展到一个比较成熟的阶段,甚至拥有了制度和体系。

    而且,因为曾经,没有节操,兵力不如对方,就想玩夜袭翻盘的人太多。

    所以,汉军的营垒和沟壑,都专门有设计,用于防止敌人夜袭。

    但,这些匈奴的狗腿子的脑子里,却根本没有夜袭这个概念。

    至于,那些善于在夜晚作战和行军的匈奴本部骑兵,则被他们抛在了身后,所以,张大海这一次的潜入才如此顺利。

    只能说,这些哲别骑士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张大海可不管这些,他吹个呼哨,发出一声清脆的鸿鹄叫声。

    然后将手里的火折子丢进了草料堆上。

    轰然大火,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

    转瞬之间,火势就蔓延到了整个草料堆,并且不可能再被扑灭!

    因为,张大海倒的是鲸鱼油,而且是可燃度最高的鲸鱼油!从鲸鱼的大脑油脂层里提取出来的珍贵油脂。

    在长安,一斤这样的油脂可以卖到百钱!

    而他刚刚足足倾倒了数斤油脂在其上。

    这些油脂的烈度,几乎堪比后世的汽油。

    一遇到火星子,立刻就窜起数尺高的火焰,吞没掉整个草料堆。

    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就在整个匈奴人的营盘中燃烧起来。

    并且顺着草料堆,烧到了畜栏和帐篷。

    这就是这些匈奴人没有妥善安排和和处置自己的营盘所导致的最大弊端!

    大火,惊吓了那些被关在畜栏里的马匹。

    受惊的马匹开始发狂,无数战马从燃烧着的畜栏跳出来。

    而到这个时候,匈奴人才发觉了危险。

    无数的人跑出穹庐和营盘,惊慌失措的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从外围向着整个营盘蔓延。

    “快救火……”披着单衣的格拉古跑出自己的大帐,看着慌乱的局势,连忙下令。

    但,张大海和他的部下是不可能让匈奴人这么从容的救火的。

    他们悄悄的打开了一个个的畜栏,将里面的马匹释放出来。

    数以千计的战马,在大火中,又没有主人安抚,立刻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制造了无数的慌乱,使得匈奴人无法阻止起人手来扑灭大火。

    而在这个时候,距离匈奴营盘五十里外的一支汉军轻骑,看到了匈奴人营盘燃起的大火,听着喧哗的声音。

    “还真被他做到了!”李广望着远方,赞了一句。

    既然张大海成功的在匈奴人的营盘里制造了恐慌,而且看样子,超额完成了任务,那李广自也不会辜负张大海的努力。

    “传令各校尉,兵分三路,绕袭虏营,以箭射杀之!”李广立刻下令:“各部尽量制造声势,让虏酋摸不清我军的虚实!”

    “诺!”诸校尉纷纷行以军礼。

    然后,八百多名汉军轻骑,牵着战马,走向三个方向。

    当他们绕出山陵地带,占据了制高点后,纷纷翻身上马,呼号着冲向了正在大火中的匈奴营盘。

    而此刻的哲别人,才刚刚勉强组织起灭火人员。

    许多士兵,甚至已经丢掉了武器,拿起了木桶和各种器皿,准备去河里取水。

    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加之夜晚忽然遭袭,他们立刻阵脚大乱。

    许多人丢了木桶就跑。

    也有的人连忙转身想要去找武器抵抗。

    但这反而使得哲别人自相矛盾,让局势更加混乱了起来。

    而张大海带着自己的部下,却悄悄的混在混乱的人群,趁机用匈奴话大喊:“完蛋了,汉军的神骑冲来了,快逃命吧!”

    “神骑?”听到这两个字,本来负责监督和督战的匈奴贵族们,甚至都没有仔细观察,就吓得屁滚尿流,几乎瘫倒在地上。

    “神骑?”格拉古听到这样的声音,微微皱眉。

    汉朝的神骑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局势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了。

    在黑夜中,汉朝骑兵的马蹄声,隆隆而来。

    远方的平地上,影影绰绰,几乎全是汉朝的骑兵的影子。

    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汉朝人趁着夜色和大火杀了过来。

    而整个营盘,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整个哲别万骑已经没有了组织和建制。

    无数人都在哭着喊着,想要逃跑,而四处乱跑的那些受惊的马群,成为了这些争抢的对象。

    许多人为了抢马自相残杀。

    而那些抢到马的人,则根本没有上前抵抗,反而是策马向后狂奔,根本不管路上有没有人,就是狂奔践踏过去。

    数不清的人因为践踏而受伤或者死亡。

    “走吧!格拉古!”罗斯带着一群亲兵,骑着马来到古拉格身边:“已经没救了!”

    格拉古深深的望了一眼在大火中四处狂奔和乱作一团的军队。

    远方的汉朝骑兵,已经抵近了军营。

    无数的箭矢,从黑夜中射进营地。

    这些卑鄙的家伙,根本不冲进营盘里来,只是围绕着哲别的营地射箭。

    而现在,哲别骑兵为他们傍晚选择扎营的地方和方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汉朝人敢于主动出击,更没有想到过,汉朝人会夜袭。

    所以,他们将营地围绕着山谷内外,布置成了一个延绵数里的松散营地。

    而此刻,大火从外围烧进营盘内部,甚至点燃了附近山林上的草木,汹汹烈火直扑在山谷中的中军营盘,很快就变得不可收拾。

    外围的汉朝人却在大喊着,嚎叫着,射进来一支支火箭。

    无数人中箭,然后燃烧起来,如同一个火人,在营地里哀嚎。

    许多人慌不择路,甚至直接撞进了大火之中,最终在里面被烧焦。

    数千匹战马到处乱跑,数百个抢到马匹的人,不顾一切的向后跑。

    但格拉古怎么敢走?

    他很清楚,假如他跑了,那么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肯定会把他送上祭台,让萨满祭司们将他剥皮!

    就像主人将他的前任上司活生生的剥皮了一样——而他的前任,只不过是在和康居人作战的时候,损失了三十名匈奴骑兵而已。

    “我们回去会死的很惨的……”古拉格说道:“主人会杀了我们的!”

    “不会的!”罗斯骑在马上,拉住格拉古说道:“我们会告诉主人,袭击我们的是汉朝神骑,我们战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汉朝神骑?”格拉古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四周,并没有看到有汉朝神骑出没。

    但,罗斯的下一句话,让他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

    “古拉格,我的爱人,你太耿直了!就算没有神骑,那些败兵和匈奴贵族也会告诉大单于,我们遇到的确实是汉朝神骑!”

    “若是遇到神骑,我们战败,是理所应当的!”罗斯再次强调着这个真理。

    格拉古听了,也猛地点头。

    确实,败给了汉朝神骑,这是正常的,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甚至是光荣的!

    没看到折兰人虽然元气大伤,但每次开会,折兰人都是一副‘我虽然败了,但我输给的人是汉朝神骑啊,可不像你们这些渣渣,连汉朝轻骑兵都打不过’的模样。

    而其他匈奴人却习以为常,甚至认为折兰人虽败犹荣。

    特别是高阙之战后,在汉朝神骑面前一溃千里的须卜氏和兰氏的贵族,纷纷声称——汉朝的神骑不可力敌,他们不发一箭就跑,是为了保存力量,避免无谓的牺牲和损失。

    单于不仅仅不应该责怪他们,反而应该给他们发个一吨重的奖章!

    既然连主人的本部都打不过汉朝神骑,甚至不敢与汉朝神骑正面作战。

    那作为奴隶,在力战之后,而且还是在汉朝人偷袭下,输给了汉朝神骑,岂不是非常正常而且特别有道理的事情?

    毕竟,人,怎么可以战胜神?

    更别提奴隶了!

    奴隶能够被神打败,而不是跪着引颈待死,这已经非常有勇气了。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格拉古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汉朝的神骑究竟有多么可怕?以至于就连他印象中无所畏惧的主人的贵族们,听到汉朝神骑的名字,就吓得瘫痪,无数人争先恐后,甚至都不去查探真假,上马就跑?

    “这次南下,恐怕不会顺利……”古拉格对这次主人的南下之事,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汉朝神骑尚未出现,就已经吓得那些在西域无所畏惧,敢于带着几百人就去冲数千大夏和康居骑兵的匈奴贵族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那么,假如汉朝神骑真的出现在战场上,匈奴人,甚至是主人赖以为骄傲和自豪的王庭万骑,会是一个什么表现?

    他们会不会被吓得直接调转马头就跑?

    古拉格不知道。

    但他听说过,在高阙之战,汉朝的一个名将带着三千神骑,一路北上,走了一千里,结果就是任何看到他的军队的匈奴人,全都丢弃了所有的东西,一路狂奔,逃了数百里。

    但,他现在也顾不得去想这些东西了。

    他必须先保命,然后再保住自己的富贵和地位。

    而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去告诉自己的主人——奴才遇到了汉朝神骑,而且被汉朝神骑趁夜偷袭,所以大败,请主人惩罚!

    而且还必须尽量夸大和夸张汉朝神骑的厉害。U看书( ww.m

    想了想,格拉古忽然对罗斯说道:“汉朝神骑真是太可怕了!居然可以召唤火神!”

    罗斯一愣,旋即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用无比严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兵们说道:“确实!太可怕了!我亲眼看到汉朝神骑召唤出了一个燃烧着的巨人,所以我们才失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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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保证,等完事后一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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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个月回还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八十三节 山寨(1)

    朝阳升起,黎明的大地满目疮痍,李广骑着战马,带着汉军,拉开大网,从满地的尸骸和狼藉之中走过。

    “将军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匈奴万骑是匈奴单于前年才组建的一个由乌孙、大宛及西域诸国战俘组成的万骑,号为哲别,为匈奴西征大军的主力之一……”阳时兴奋的对李广说道:“而我军昨夜几乎彻底消灭了这个匈奴万骑!”

    其他渔阳诸将也都是满脸兴奋,对李广更是崇拜不已。

    胜利,从来都是团结和凝聚人心的最佳粘合剂。

    哪怕再过两千年,也是如此。

    但,李广知道,自己此番其实只是打掉了匈奴的一个探头,甚至,根本未曾伤及匈奴的毛发。

    一个奴隶和战俘组成的万骑?

    匈奴人只要愿意,他们可以拉出十个,百个!

    广袤的西域世界,千族万国,就是匈奴人寻找炮灰的最佳场地。

    当然了,今天这个胜利,也确实非常重要和及时。

    最起码,渔阳郡的郡兵,经此一战,有了自信。

    而李广最担心的就是,渔阳郡兵没有自信。

    “初步统计出来的斩首数字,大约是一千五百级左右,另外我军还抓了数百个俘虏……”负责军功统计的军法官报告道:“还缴获了上千匹战马,将军,这确实是一场大胜!”

    尽管这个万骑只是匈奴的奴隶万骑,但是,长安方面,对于北虏的首级的核算模式,向来是对一切北虏一视同仁(贵族除外)。

    也就是说,这些脑袋和战俘,都会折算成与真匈奴一般的军功。

    这才是让渔阳诸将兴奋难耐的事情!

    一战斩捕两千,即使是在如今,也是一大笔军功,列侯虽然可能还搞不到,但封君什么的,怎么也会有一个。

    就连李广都是踌躇满志。

    功封列侯,是汉家所有军人的理想和抱负。

    他自也不例外!

    “将战场打扫完毕后,我军立刻撤退……”李广略带着兴奋的道:“匈奴人的报复,随时都可能会来临!”

    这也是李广最直接的判断!

    匈奴人,可不是那种挨了打就会退缩的主!

    就连汉家农村,打了小的,都会引出大人,何况夷狄?

    ……………………………………………………

    格拉古与罗斯,带着溃兵,跑了整整一夜。

    等到天亮,收拢人马。

    格拉古悲哀的发现,他的军队,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剩下的人,不是已经葬身火海,或者死于自相残杀,就是在昨夜的慌乱中不知所踪。

    在战场上失踪,几乎就等于死亡!

    这样的惨败,让他与所有的人都垂头丧气。

    那些被派来监督和督战的匈奴贵族,更是惶惶不安。

    匈奴没有法律,自然也没有军法。

    所以,匈奴人对战败者的处置,完全是自由心证。

    譬如呼衍当屠,高阙败的那么惨,结果,却只是一个削掉其左大将的爵位,依然准许他独领万骑,戴罪立功的惩罚。

    但,格拉古和其他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呼衍当屠!

    所以,这些人一聚团,立刻就得到了共识。

    等他们领兵回到了匈奴的中军,马上就飙起了演技。

    “大单于,奴才奉命与哲别万骑一同南征,不想在汉朝长城附近遇到了汉朝的神骑……”一个匈奴贵族哭哭啼啼的跪到军臣面前,一脸的生无可恋,流着眼泪说道:“奴才大罪,请大单于责罚!”

    而格拉古跟罗斯则更加夸张的爬着爬到军臣面前,匍匐着脑袋,说道:“大单于,奴才本来没脸回来见您!但是,汉朝神骑忽然出现,还召唤了火人攻击我军……奴才不得不留下贱命,回来禀报大单于……”

    军臣看着这些人,这些一个个哭哭啼啼,叫着喊着的贵族,他的脸色也是苍白一片,手指甚至都有些颤抖。

    其他的匈奴贵族,也好不到那里去。

    人人都是面色凝重,甚至两股战战!

    汉朝神骑?!

    那支可怕的,在正面冲锋一个回合就将折兰本部对穿,第二次就彻底击破折兰的恐怖骑兵?

    他们怎么出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人惊慌失措。

    折兰本部的骑兵,即使是在整个匈奴帝国,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兵!

    哪怕是单于庭的本部精锐万骑,甚至单于本人的直属万骑,与他们相比,也只是伯仲之间,甚至在悍勇和作战素养方面,远远不及!

    折兰!

    那可是魔鬼和疯子的代表,在马邑之前,作为单于之鞭,为匈奴单于镇压世界的王牌!

    哪怕是如今,折兰部族元气大伤,但也无人敢于小觑!

    这个可怕的部族,至今依然牢牢控制着他们的牧场和地盘,让其他所有人都不敢染指!

    但如此可怕和强大得一个部族的主力,却在马邑之战,在武周塞前,被一支汉军的骑步轻而易举的撕碎,并且践踏到泥浆之中。

    所有经历过那一战,幸存着回到草原的人,都用夸张的语言和疯癫的行为,告诉了所有匈奴人,那支汉骑的可怕。

    在传说中,这支骑兵,全身重甲,人马一体,刀枪不入,而且马鞭一扬,就快若闪电,其攻击如同雷霆!

    而在高阙之战中,更多的匈奴人目睹了这支可怕的汉朝骑兵的进军和攻击姿态。

    所有目睹过的人,回来后都描述:“汉朝的神骑,高大魁梧,全身套着刀枪不入的重甲,其甲如镜,冲锋之时,宛若日月,这确是神之骑兵!”

    而这些描述,加重了匈奴人对这支骑兵的恐惧。

    神骑!

    神之骑兵!

    刀枪不入,快如闪电,动若雷霆!

    凡人怎么可能抵挡和战胜?

    折兰都败了,而且败的那么干脆和彻底,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所以,在高阙之前,匈奴骑兵望风而逃,有的部族甚至一日夜跑出了三百里!

    战前呼衍当屠的一切设想,都化作泡影!

    而在现在,当这支可怕的骑兵疑似出现之时,匈奴贵族们顿时就都不淡定了。

    “大单于,要不……”原本还在军臣面前意气风发,夸下海口的一个匈奴贵族弱弱的说道:“咱们撤兵吧……反正那汉朝的神骑据说难以远距离的追击……”

    此话一出,其他贵族都是心有戚戚然的看向军臣。

    他们已经被汉朝神骑出现的消息吓得胆破,此刻,人人都是三师兄,只想赶快分了行礼,各回各家。

    谁爱去跟汉朝神骑死磕,谁就去!

    反正,他们不去送死!

    是的!

    与神骑对抗,不是送死,那是什么?

    折兰王、尹稚斜、呼衍当屠,且之……

    这些载在汉朝的大贵族,哪一个不是英勇善战,而且闻名全国的猛将?

    特别是那且之,号称金山蛮王,他的部族万骑,哪怕是在匈奴国内,也是以勇悍和残忍血腥著称。

    但,呼揭人却在汉朝大军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以保全性命。

    至于尹稚斜不识相,脑袋估计现在都挂在汉朝的太庙里,当成了猪狗一样的祭品!

    军臣看着这些胆小鬼,肺都要气炸了。

    这撤兵哪怕是这么好撤的?

    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倘若这次不能抢到东西回去,那么,今年冬天整个幕南都要饥荒?

    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恐怕幕北的日子都要艰难起来。

    更重要的是——自起兵开始,实际上,军臣和他的军队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次只要一败,那么,他的王座就要摇摇欲坠,整个草原都会四分五裂。

    换句话,除了继续作战,匈奴人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可是……

    自己的敌人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军队——汉朝神骑!

    那无敌的,不可抵挡,不可战胜,不可忤逆,不可阻拦的可怕集群!

    他们曾经在马邑踏碎了折兰的大雕战旗,践踏着尹稚斜的狼头大纛,让楼烦人俯首,令白羊绝望!

    又在高阙,如入无人之境,让数万匈奴骑兵望风而逃,远遁千里!

    怎么对付他们?

    假如不能对付这支可怕的骑兵,那么,这次南侵,匈奴就会在失败中走向失败,最终迎来末日!

    “汉朝神骑?”军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出了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本单于已经有办法对付了!”

    他装出自信满满的模样,对着贵族们道:“所谓召唤陨石、火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诸位贵人,你们且看本单于是怎么撕碎这个伪神骑的!”

    “匈奴也有自己的重甲骑兵!”军臣忽地自傲的对着众人说道。

    “呼衍当屠,带本单于的重甲骑兵出来,给诸位贵人看看……”军臣大声下令。

    “遵命!”呼衍当屠深深的吸了口气,跪下来说道。

    然后,他就走出大帐,进入一个在匈奴王帐之中的秘密穹庐,对着在里面的几个匈奴壮汉说道:“大单于要见你们,立刻着甲随我前去相见……”

    “遵命!”这几个壮汉立刻跪下来叩首说道。

    然后,他们立刻就开始忙活起来,在数十个奴隶的服侍下,将一件件厚重的甲胄穿上,吃力的挪动着身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当他们穿好甲胄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

    昨天回家在路上堵车,堵得欲仙欲死,回到家,已经是12点了,我擦啊

    嗯,今天会补上昨天的两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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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八十四节 这界贵族不行

    当这些人穿戴整齐后,呼衍当屠打量了一下,眉毛微微皱起来。

    “这也太重了吧……也太不协调了……”呼衍当屠在心里想着,与他记忆里曾经远远看到过的汉军神骑相比。

    眼前这些穿着由各种各样极不协调的青铜甲胄的士兵,就像一个大号的玩具。

    他们身上的甲胄不仅仅极为沉重,而且,特别难看,看上去也很不协调。

    呼衍当屠甚至怀疑人穿了这种铠甲后,有没有能驮动他们的马匹?

    即使有,骑在马上的战士,怎么挥舞武器?

    这种大号的青铜罐子,别说与汉朝的神骑相比,恐怕就是与汉朝从前的那些重甲步兵的装备都无法相比!

    但呼衍当屠知道,这已经是匈奴现在所能仿制出来的最好的装备了。

    青铜的可塑性和锻造性能,远远不如铁。

    因为青铜太脆了!

    而匈奴的冶炼技术,即使是在获得了大宛、大夏等国的工匠后,也依旧落后汉朝太多太多。

    根据一些汉朝降人的估算,大约也就相当于汉朝在百年前的战国时期鲁国或者楚国的技术。

    与秦、韩相比,都有着一段遥远的距离!

    要知道,现在的匈奴的青铜技术,刚刚可以堪堪制造千斤左右的青铜器。

    而汉朝的祖先,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制造大型青铜器物的技术!

    想到这里,呼衍当屠就叹了一口气。

    冶铁技术的大门,至今未对匈奴敞开。

    匈奴人甚至都不知道,如何从矿石中提炼出铁。

    但汉朝的铁产量,在十年前,就已经达到百万斤的规模。

    如今,据说更是年产数百万斤!

    足够汉朝皇帝武装出大量的军队!

    确如兰陀辛当年所言,汉匈之间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越来越小。

    不过,看着这些穿着整齐,看上去确实威武不凡的重甲战士。

    呼衍当屠还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对匈奴来说,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这种重甲,虽然与汉朝相比,落后了几乎一个世纪。

    但,有跟没有,那是两回事情!

    即使这些重甲士兵,实际上根本不能作战。

    但,至少解决了有无问题。

    至少证明了,匈奴也有着打造神骑的可能!

    而不是与之前一样,根本就没有对抗汉朝神骑的牌!

    ………………………………

    而在此时的单于庭内,匈奴的贵族们,依然是人心惶惶。

    尤其是幕南的部族和去年在高阙撞的满头包的家伙们,一个个窃窃私语着。

    “汉朝人,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有人悄悄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如今,汉朝神骑都来了,恐怕其主力骑兵可能超过两万!这怎么打?快点回草原吧!”

    许多人都是心有戚戚然的点头。

    几个从河阴之战中败退下来的贵族更是两股战战的回忆着在河阴的遭遇。

    在没有神骑助战而且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河阴的那支汉军,顽强作战,悍不畏死,给所有参战的匈奴贵族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特别是休屠王,他甚至都准备随时撒腿了。

    “我听说,汉朝皇帝,是天神下凡,有着伟能……”休屠王小声的说道:“当初,尹稚斜带着折兰、白羊、楼烦三部南下,汉朝皇帝提前了一个月,就在马邑集结了重兵……你们说这一次,汉朝皇帝会不会也集结了重兵在等着我们?”

    这话一出,他身旁的好几个匈奴贵族都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汉朝皇帝的可怕,在草原部族的上层,人尽皆知。

    可没有人想被汉朝人逮住,然后被当成宠物,放在笼子里供人观赏。

    甚至砍了脑袋,送到汉朝的祖庙里,给汉朝的先王当祭品!

    “是啊……休屠王说的对……”几个部族首领,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河阴之战,彻底击碎了匈奴的骄傲和自傲。

    所谓引弓之民的荣誉更是被践踏到了泥浆里。

    河阴之战中,匈奴集结的兵力是汉朝军队的三倍!

    骑兵数量是汉朝骑兵的四倍!

    但依然败的体无完肤,输的彻彻底底!

    两个出击的万骑全灭,浑邪部族投降,休屠部族重创,另外还有三个万骑损失过半!

    就连呼衍氏族的本部万骑,也几乎全军覆没!

    至今,那些参加过河阴之战的匈奴贵族,做梦都会被一阵阵密集的弓矢声和陌刀的刀光所吓醒!

    自那以后,这些人甚至再也不敢带队冲锋了……

    开什么玩笑!?

    命可比一切都重要!

    “大单于为何想不通,非要来这汉朝?”即使是幕北贵族们,现在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都忘记了当初就是他们怂恿和逼迫军臣南下的。

    他们现在只知道,倘若此番汉朝真的集结了重兵,那就惨了!

    大家都别想回草原了。

    “是啊……”就连与军臣很亲密的一些部族,此刻也埋怨起来:“好好的西边不打,非要来这南方的汉朝……唉,我觉得,我们这次恐怕要吃大亏喽……”

    畏战和怯战的情绪,瞬间就泛滥开来。

    毕竟,匈奴这些年来,在汉朝手里吃的亏太多太多了。

    与汉朝相比,还是西方的国家更加容易对付,也更容易征服。

    最重要的是,西方的诸国人民,更温顺,匈奴军队打过去,一般只要击败了他们的军队,就可以予取予求。

    哪像在汉朝,即使侥幸打赢了汉朝军队,还得面对无穷无尽,绵绵不绝的抵抗!

    过去匈奴屡次重兵入寇,常常在正面战场获胜,但在侧面却要受到烈度极高的抵抗!

    这些汉朝人的脊梁,怎么就不像西边的人呢?

    弯一下会死吗?

    匈奴贵族们想到这里,就纷纷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南侵就是一个错误!”有人轻声说道,顿时无数人附和。

    ……………………

    军臣望着整个大帐,听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的脸也变得惨白惨白的,渗的吓人!

    有时候,军臣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确实是个废物?

    不然为何老上单于时期,如日中天,君临天下的匈奴帝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上到下,面对汉朝时,都是一副害怕和胆颤的模样。

    老上单于时期,一说起南侵,从幕北到幕南,从者如云,许多贵族就是亲冒弓矢冲杀在前。

    可到了他手里,特别是在现在,西征还好。

    但一到了南下,就是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人愿意冲在前面。

    但想了想,军臣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西征是一直顺利而且胜利不断的。

    西征的收获,在数年间,甚至就超过了匈奴过去数十年的总和。

    所以……

    他应该不是废物,而是与老上单于一样,甚至超越了老上单于的雄主!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他不是废物,为何在汉朝面前,这些贵族,这些强大的部族,一下子就没有了勇气了?

    答案只有一个!

    “这界贵族是废物!”军臣肯定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是的,答案也必须是如此!

    他这个单于是雄主的话,也就唯有诸部族首领和贵族都是废物,没有父祖辈的勇敢和信心!

    想到这里,军臣就叹了口气:“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啊……”

    老上单于时期,匈奴帝国真可谓将星如云啊……

    折兰和白羊、楼烦三架马车,拉着帝国的战车,滚滚向前,碾碎了一切企图挑战的敌人,镇压着全世界。

    但现在,这些废物,却拖累了他和他的帝国。

    而在这个时候,呼衍当屠也带着那几个穿着重甲的战士,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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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八十五节 匈奴‘神骑’(1)

    当呼衍当屠领着这几个重甲战士走进大帐时,匈奴的贵族才算有了些生气,纷纷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就有好几位曾经亲眼见过汉朝神骑模样的贵族大失所望。

    什么匈奴神骑?

    分明就是几个用青铜武装起来的铁罐子。

    但许多没有见过汉朝神骑的人,却立刻就心花怒放了起来。

    这些重甲战士,全身着了青铜,看上去也确实威武不凡,卖相很好。

    至少,让他们觉得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

    这甲也太重了吧?

    许多人看着这些重甲武士,目测着他们身上的甲胄重量。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些武士的甲胄,恐怕要超过他们的体重了!

    这如何是好?

    这怎么能作战?

    军臣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犹豫,将手一挥道:“将神马牵来!”

    “遵命!”呼衍当屠立刻领命道。

    不多时,他就牵着一匹高大无比,神骏非常的战马走了进来。

    这匹战马的高度,是匈奴人前所未见的!

    其肩高甚至接近了一些匈奴贵族的脖子部分,结实的肌肉,让人看了双眼里全是星星。

    这确实是神马!

    许多人一下子就目光灼灼的望着这几匹战马,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了。

    军臣也是得意无比的说道:“这些神马,乃是本单于向天神和先祖祈祷,天神回应了本单于的祈祷,于是,命令这些神马下凡来为本单于作战!”

    当然,事实是——这些马,都是他从大宛王国的一个山谷中找到的。

    大宛人世世代代饲养和保护着这些战马,将它们视为珍宝,轻易不让外人知道。

    当军臣攻灭大宛后,格拉古这个奴才为了活命,将这些马的地点供述了出来。

    军臣得到后大喜过望。

    这些大宛的马,有着远高于草原战马的体魄和身高。

    简直就是神话中神明的坐骑!

    得到这些战马后,军臣立刻就将它们划到了自己的本部之中,让自己的亲信心腹饲养和照看,给与了它们最好的照顾。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马的数量太少。

    军臣搜遍整个大宛的山野,也只找到了两千匹不到。

    而更可恨的是——军臣听说,曾经有超过两百匹这种神马,落入了乌孙和尹稚斜手里。

    然后,这些马被乌孙人和尹稚斜,卖了大半给汉朝。

    剩下的,全部不知所踪。

    有人说,在乌孙败亡前夕,乌孙昆莫曾经下令屠杀了数十匹神马。

    也有人传说,当初,汉军攻破南池,俘获了三十多匹类似的神马。

    但毋庸置疑的确凿的消息表明,至少有一百匹母马,通过了各种渠道,流入了汉朝,到了汉朝皇帝手里。

    除此之外,乌孙人驯养的良马乌孙马,也有上千匹曾经流入了汉朝手里。

    这些事实让军臣在知道后既怒又慌。

    因为这表明了汉朝人早在马邑之战之前好几年就已经在策划了对匈奴作战,为匈奴为敌。

    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军臣都是愤怒无比,然后是满心慌张。

    因为,他知道,汉朝对匈奴发动攻击,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很肯定从当初平城之战后,汉朝就在策划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有了足够能力后,才掀起战争。

    这意味着什么?

    汉朝人策划了这场战争整整五十几年!

    为了准备这场战争,整整五十几年!

    五十几年前,他军臣还没有出生,但汉朝人就已经在策划了!

    这太可怕了……

    草原民族甚至从未想过明年的事情!

    但汉朝人在五十几年前,就已经在预谋今天了。

    这还怎么玩?

    现在,对军臣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大抵就是,曾经从汉朝传来的情报是正确的。

    确实在遥远的西方,存在着一个富饶、辽阔而且人口众多,同时容易统治和征服的地方。

    这个名为身毒的地方,或许是未来匈奴的退路。

    但在现在,匈奴依然且必须面对汉朝这个世界上对匈奴威胁最大,同时也最难缠的敌人!

    有时候,军臣甚至在想,匈奴是不是生错了地方?

    若匈奴出现在西方,恐怕现在已经横扫了世界,君临了天下,举世无敌,建立起了一个庞大帝国。

    但偏偏,匈奴出现在东方,与汉朝为邻,这是匈奴的不幸!

    当然,也可以说是匈奴的幸运!

    因为,军臣很清楚,若匈奴出生在西方的富饶之地,恐怕早就已经失去了进取心,在繁华和和平中腐朽堕落,最终化为云泥。

    就像去年西征,他见过的月氏骑兵。

    曾几何时,月氏骑兵是与匈奴骑兵一般,甚至强于匈奴骑兵的强悍对手!

    他们曾经搅动了整个世界的风云,是匈奴最大的敌人!

    就连汉朝的威胁度也不如月氏!

    那个时候的月氏骑兵,强大、精锐而且团结。

    但,此番西征,军臣发现,自己的对手变弱了。

    而且太弱了!

    从前,月氏骑兵能与匈奴骑兵同台竞技。

    匈奴人花了两代人的世界,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接连两代雄主接棒作战,才将这个大敌驱逐。

    而在这个过程中,月氏人甚至一度占了上风。

    他当年就曾经惨败在月氏人手里。

    但,西迁不过二十年,月氏人就已经弱的几乎再也不找不到当年的威风了。

    一万匈奴骑兵就可以追着两万,甚至三万月氏骑兵,满大山的乱窜!

    在俱战提,他只用了三万骑兵,就摧枯拉朽一般的击溃了月氏、大夏、康居联军,让他们狼狈奔逃,死者的尸体甚至将河流堵塞。

    想到这里,军臣就已经明白。

    西迁,是最后迫于无奈的抉择。

    只要有可能,他就绝对不放弃与汉朝争霸的决心!

    他可不愿匈奴如同月氏人一般,沦落到那个孱弱的地步,成为沉迷在纸醉金迷之中的废物。

    而且,事实也证明,世界的中心,一直在东方。

    西方,那是世界的边角和边缘,失败者和淘汰者的聚集地。

    唯有东方世界,才是世界的核心,才是真正的舞台!

    想到这里,军臣就看着所有的贵族,自豪的说道:“天神赐给本单于神马,本单于于是将这些神马与我大匈奴的良马混合,组成了我大匈奴之神骑!”

    他走下王座,对着那些重甲武士命令:“上马,让诸部贵人都好好看看,我大匈奴之神骑的威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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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八十六节 匈奴‘神骑’(2)

    在宽阔的平原上,军臣意气风发的站在一个山丘上,带着他的贵族们,在上万人的关注中,看着正在远方准备上马的那几位重甲骑兵的表演。

    几乎所有的匈奴人,现在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神骑的表演。

    阿吉也挤在人群里,满脸的自豪与兴奋。

    “大匈奴也有自己的神骑了……”阿吉脸色潮红的对着周围说着,大吼大叫。

    其他人也都是自豪无比。

    匈奴,被汉朝的神骑阴影笼罩已经太久太久了。

    自马邑之战开始,每当汉朝神骑的影子,甚至只是传说他们出现了。

    匈奴就六神无主,慌不择路。

    没有人敢与那些可怕的骑兵作战!

    甚至,不敢对他们弯弓,看到了,只有跑,跑不过就只能投降!

    没有办法,神骑!太强大!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在其手下走过三个回合!

    而那几个穿着重甲的匈奴人,也都是深感责任重大,一个个迈着沉重的脚步,吃力在几个奴隶的扶持下,爬山高大的战马,将屁股固定到马鞍之中。

    而他们的成功上马,立刻就引发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无数匈奴人弹冠相庆,许多贵族甚至喜极而泣。

    不过,唯有这些骑兵才知道自己的苦楚。

    他们的人与甲,加起来太重了!

    一上马,即使胯下的战马是匈奴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最优秀的力量最强的战马。

    但也因此打起了响鼻,有些吃力不起。

    好在,他们与这些战马都有了感情,安抚过后,也都平静了下来。

    但向前走动,依然是一个问题!

    因为,甲胄太重了!

    由于匈奴不能生产铁,更不会生产钢,所以,他们用青铜来替代。

    但问题是,青铜笨重而且太脆。

    所以,在制造这些重甲时,匈奴人只能用笨办法。

    什么样的笨办法呢?

    就是靠手工来磨!

    一片甲叶被磨薄,需要半年!

    而他们身上的全套重甲,有三千多片甲叶!

    换句话说,为了制造一套重甲,匈奴人用了三千人,至少半年的时间来制造。

    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太重了!

    汉军的胸甲,总重不会超过十五公斤,但是匈奴人的这种青铜甲,至少重达四十公斤!

    这样的重甲,披在身上,非常笨重,加上人本身的重量,超过了一百公斤。

    哪怕是匈奴人找到了已知世界载重力和力量最强的宝马,也还是太重了。

    几乎无法冲锋!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冲锋……

    这几个骑兵,策着马,耐着性子,在人群面前缓缓前行了一百多步,然后,人马都是气喘吁吁。

    但在外人眼里,他们看到的却是,匈奴的神骑,载着骑兵,向世界展示了他们的存在!

    无数人热泪盈眶,根本不知道,实际上他们就这几个青铜罐子,而且这些人实际上没有作战能力。

    哪怕是知道的人,现在也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只是在心里叹着气。

    就这么几骑,别说不能作战,即使可以,如何去与汉朝成千上万的神骑对抗?

    况且,这些人知道,汉朝的神骑与眼前的这些青铜罐子,完全是两码事情。

    汉朝神骑,高大威武,静若处子,动若雷霆。

    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光滑如镜,宛如太阳一般耀眼夺目,就像神话传说中天神的武装一般,无法理解,不能言语。

    这才是他们被称为神骑的缘故。

    至于眼前的这些……

    最多算个凡人的巅峰……

    与神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军臣大概是昏了头了……有人在心里腹诽着:“就靠这几骑所谓的神骑,如何与汉朝作战?”

    “看来我得小心一点,随时撤退……”

    许多人在心里想着,马邑之战的教训在他们的心头浮现。

    汉朝人是怎么消灭和歼灭尹稚斜所率领的南侵部队的?

    答案是神骑抄后,断绝尹稚斜的退路,然后大军合围,包围圈内的匈奴骑兵,就像汛期结束后被困在池塘和草地低洼里的鱼,只能等死!

    虽然此番,匈奴主力几乎是倾巢而来,足有十万骑兵!

    汉朝人应该没有大胃口全部吃掉,但是,万一真的被汉朝人堵死了后路,所有人都被包围了,怎么办?

    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可是听说了马邑之战和高阙之战被俘虏的匈奴贵族的下场。

    哪怕是混的最好的楼烦王,也不过是给了个虚名,荣养起来。

    而其他的倒霉家伙,则全部被作为奴隶和劳工,给汉朝人修桥铺路。

    曾经的骨都侯,死在汉朝的工地上,以前的部族头人,跟自己的奴隶住在一个窝棚里的事情比比皆是。

    虽然,根据一些小道消息,许多匈奴奴隶,现在都在汉朝过的不错。

    特别是楼烦人,日子远超在匈奴的时候。

    但……

    那些是奴隶和牧民,可不是贵族!

    在汉朝人眼里,贵族战俘和奴隶战俘的地位,一视同仁,全部是战俘!全部要劳作!

    奴隶表现的好,可以转正,贵族也是相同。

    但,这样的公平对待,让许多人毛骨悚然!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些事情,这些部族才没有立刻哭着喊着投奔汉朝,更没有发生当年东胡溃败后,一夜之间,整个草原的部族全部倒向匈奴的事情。

    因为,汉朝对他们这些贵族来说,太过可怕了!

    奴隶和贵族,居然在一个起跑线上!

    而且,即使是投降的部族首领,也只是给一个虚衔和富贵,并不让他继续作威作福,更不提继续管理和统治自己的部族和奴隶了。

    军臣当然也知道,仅靠这几骑的重甲骑兵,而且还是样子货,根本无法提振士气。

    所以,他在这些骑兵演示了之后,对着自己的部族首领们说道:“诸位贵人,本单于得到天神的恩赐,天神赐下了神马,让本单于得以武装出了一支足以媲美汉朝神骑的军队!现在,这支伟大的军队,将在诸位的见证下,横扫世界!”

    军臣说着,就拿起一个鸣镝,使劲的吹响。

    嘀嘀嘀!

    清脆的鸣镝声,响彻全场,随即,万马奔腾,大地震动。

    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一柄柄长长的骑枪,身上穿着用皮甲和青铜甲片混杂的轻甲,如同一道潮水,从远方的山头而来。

    一面大纛,高高飘扬,象征着匈奴单于的龙旗随风飘扬。

    这是一面赤龙旗!

    原本匈奴是没有有颜色的大纛的,但,当军臣用从大宛和乌孙以及自己国内搜刮到的全部优良战马,用自己的最精锐的王庭宿卫骑士,组建起这支骑兵后,有一个汉朝降人告诉他:“大单于,汉朝是水德,所以汉朝皇帝以黑龙旗为彰!今单于欲胜汉朝,莫不用火德,火以克水,而火尚赤!”

    军臣听了,感觉非常有道理!

    现在的匈奴,确实需要战胜汉朝来维系自己的地位和统治。

    而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战胜汉朝,就是好办法!

    这赤龙旗,于是成为了军臣的大纛!

    军臣下令,将自己的王庭的所有大纛,全部改成红色!

    为的就是告诉汉朝人哥不怕你这条黑龙,哥是红龙!

    这样,最起码在思想上和嘴炮上,战胜了汉朝,简直棒极了!

    而这支骑兵,则是军臣在行动上来战胜汉朝的依仗。

    它的骑手,全部是从王庭以及匈奴本部特别是左贤王和左谷蠡王的本部里抽调出来的精锐战士。

    人人都是在西征路上立下过功劳的勇士,甚至不乏能以一当十的勇士。

    而且忠诚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另外在体格和身高方面,这些人也是匈奴之冠!

    几乎人人都有差不多七尺高,这可是匈奴人中的高个子了没办法,匈奴天生腿短,这也是游牧民的毛病,很多部族,身高普遍不足六尺七寸……

    不过如此一来,人数就成了致命伤。

    哪怕军臣不拘一格,从奴隶和战俘里挑选了两千多名绝对忠诚和驯服的奴才补充进去,也才堪堪五千人不到。

    除此之外,这些人的战马,也是五花八门。

    有大宛马,有乌孙马,也有匈奴马。

    而军臣当然也不可能一视同仁的按照能力给他们配备战马,王庭的勇士,当然骑的是最好的大宛宝马,本部的精锐,自然只能骑乌孙马,而奴隶们就只有匈奴马可以骑了。

    不过,除了这些缺点外,在军臣眼里,这支骑兵,已经是完美的化身了。

    也是他今次敢南下的保证!

    军臣相信,有了这支绝对忠诚和战力强大的骑兵在,即使遇到汉朝神骑集群,他也有一战之力至不济,打不过了,还可以跑。

    这支骑兵的速度可是很快的,特别是短距离爆发,冠绝匈奴,甚至是世界。

    现在,军臣望着这些自己的精锐,得意洋洋的对着其他人道:“未来,本单于将会将他们全部武装成神骑,这样,我大匈奴就拥有了与汉朝争锋的本钱!”

    这也是这次军臣南侵的最大动力!

    因为军臣发现,假如不能从汉朝抢到足够多的铁匠的话,那么,他与匈奴的神骑,恐怕永远无法出现!

    开什么玩笑?一套不能用的重甲都要三千多人花半年来打磨……

    生产一百套,匈奴就得破产!

    唯有从汉朝抢掠到铁匠和其他工匠,匈奴方有翻身之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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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八十七节 上谷之战(1)

    但军臣永远也想不到,就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

    一支空前庞大的舰队,已经靠近了泉州港,领头的是十五艘福船,船上满载着士兵和装备。

    这是汉室朝鲜舰队、安东舰队以及元海捕鲸舰队共同组成的运输船队。

    这支舰队在随后的一天时间内,就将护濊军的三个满编加强校尉部和两个别部司马以及来自朝鲜的一个骑都尉的兵力,送上了泉州的码头。

    超过五千名军人,从舰船上鱼贯而下的场面,震惊了泉州的所有居民。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盛况:

    上百艘巨舰,沿着港口和附近的海滩,次第靠岸,放下登陆用的梯子和木板。

    然后,一排排的汉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有序下船。

    登陆后的部队,立刻就开始整队,然后,集结成一个个作战单位。

    而在同时,大量的装备,从码头卸下来。

    弓弩剑戟,整整齐齐的码满了码头。

    无数的皮甲,被打包在一个个大箱子里。

    更有上千柄闪烁着寒光,属于汉军野战部队才可以装备的陌刀被抬下来。

    上百万发箭矢,在码头上堆成了一个个小山。

    韩安国从楼船上走下来,马靴踏上北国的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久违的中国空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兴奋。

    在朝鲜辅佐了刘明五年后,他终于可以从朝鲜脱身而出。

    回首望了一眼身后那支庞大的舰队,韩安国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过去,他从未想过,危险的海洋,竟然也可以成为人类的坦途。

    但他知道,从今以后,楼船舰队将改写历史。

    此番,安东和朝鲜甚至是在元海里捕鲸的捕鲸船以及民用的船舶,无论大小,都被安东都护府征用,由是组成了这样一支庞大无比的舰队。

    它一次就将超过五千人,从新化、朝鲜,运抵这三千里之外的幽燕大地。

    而时间,却仅仅只有七天而已!

    辽东和辽西的天堑,从此不复存在,士兵们再也不需要跋涉一个月,甚至更久!

    不止如此,韩安国还听说了,在齐鲁和江都,也有楼船舰队正在星夜赶来。

    “匈奴人完蛋了……”韩安国轻声叹道。

    匈奴当然会完蛋!

    因为在随后三天,大半个护濊军都将被楼船运来。

    同时,从安东和朝鲜起运的超过八十万石的粮食,也将运抵。

    齐鲁和江都的物资和人员,也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匈奴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与汉军的力量对比,将迅速改变。

    唯一可惜的是,护濊军的两个胸甲校尉的兵马都在长安,不可能跨越这么远的距离。

    若等到明年,匈奴人再来,已经完成了训练的那两个胸甲校尉到位,这一次,匈奴人恐怕底裤都得输掉!

    即使是如此,韩安国也觉得,匈奴人这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

    亦石,自然是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海岸线发生的事情。

    此刻,他正得意洋洋的带着自己的骑兵,踏过了汉匈边境的天堑——造阳长城。

    望着这个燃烧的大地,亦石胸中骄傲无比。

    在过去数日,他的部队与汉军在此展开了激战,在付出了数千奴兵和上千名本部骑兵的生命后,亦石终于夺取了这个通向汉朝内陆的富饶世界的重要关卡。

    唯一可惜的是,汉朝人和楼烦人,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

    战场上甚至找不到一具被遗落的尸体,长城内外的烽塞在汉军撤退前就已经被摧毁了。

    而山脚下的村庄里,所有水井都已经被石头堵死,匈奴人连取水,都要花费不少力气。

    好在汉朝人没有在井水中下毒,这让亦石和他的军队,勉强可以喝到水。

    但想吃东西,却不得不从后方运来。

    特别是食盐!

    亦石的军队,总共有将近三万骑兵和一万多奴兵。

    这么多人马,每天吃喝拉撒姑且不算,单单是吃掉的盐,就根本数不清楚!

    而很显然的一个道理就是——假如马吃不到盐,就会没有力气,而人没有盐分,就会手脚松软。

    这是连牲畜都懂的道理!

    草原上的野马和山陵里的山羊,不也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成群结队,冒着危险进入一些含盐的地方,啃吃沙土来获得盐分供养?

    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匈奴的食盐产量很少很少……

    尤其是在幕南,除了少数几个天然的盐池外,他们能获得盐的地方很少。

    而这几个盐池,显然无法供给整个草原的需求。

    所以,汉匈贸易中,历来交易量排名前三的物资中,必然有食盐。

    但问题是,自从汉朝新皇帝上台后,从汉朝得到食盐的数额就逐年下降。

    这就迫使匈奴不得不从幕北甚至是西域三十六国运盐。

    然而,这样做是极不经济,而且代价高昂的笨办法。

    一石盐从幕北运到幕南,起码需要两个月,若是从西域运来,少说也是三四个月。

    哪怕是用奴隶运输,匈奴也吃不消。

    更何况,实际上根本不可能用奴隶来运盐。

    一般来说,匈奴人从幕北或者西域运盐,都是用牲畜驼运或者靠着迁徙的部族带过来。

    然而即使如此,代价也非常高昂。

    草原上一石食盐的价格,早就已经超过了两匹母马或者母牛!

    亦石这次南侵,带走了部族和附庸部族了几乎全部存货,但,到现在为止,这些存货基本上消耗干净了。

    军队的食盐和牲畜的盐水供应都开始紧张。

    在过去,这对匈奴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打进长城,攻破汉军的城市,那么,军队立刻就可以得到充足的食盐、食物、财富甚至是奴隶。

    但现在……

    匈奴的斥候骑兵,在向前搜索了五十里后,也未见人烟。

    汉朝人似乎在战争时期,进行了大规模的撤退。

    他们带走了所有他们可以带走的东西,带不走的,全部放火烧掉。

    “这些汉朝人!”亦石内心愤怒无比。

    打下长城,他却没有得到什么报酬,甚至连敌人的尸体也没见到。

    汉朝军队是在骑兵的掩护下,次第沿着直道撤退的,在撤退前,汉朝骑兵还发起了一次反攻来迷惑他。

    不过,没有关系!

    亦石现在自信心爆棚,他自信自己既然可以攻破长城,那就一定可以攻破长城身后的那个汉朝的郡城——沮阳!

    “只不过是把财产先寄存在汉朝人那里而已……”带着这样的想法,亦石就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大纛与部族的骑兵,越过长城的关隘,进入到了上谷郡的腹地。

    因为亦石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还非常充足。

    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此刻,汉朝的援军,最多只有一些上谷附近的郡国郡兵赶来支援。

    汉朝的那些可怕的主力野战兵团,现在估计都还在路上在泥潭和泥泞里跋涉。

    想赶到此地,哪怕是距离最近的飞狐军,也至少需要二十天。

    扣掉他在长城上浪费的时间,汉朝的飞狐军赶到上谷郡,最少还需要十天。

    有这十天时间,足够他席卷整个上谷,甚至攻破郡城,然后再好整以暇的带上数之不尽的战利品,在汉朝人的眼皮子底下,交替撤退,撤出长城,将一片狼藉的国土,留给汉朝。

    ………………………………

    而在此刻,刚刚从造阳长城撤退到沮阳城附近的楼烦军主力,刚刚进入了宿营地,准备休息。

    赵蒙骑着战马,肩膀上吊着一根吊带,他的右手在造阳长城上被一支流矢射中,军医说起码需要休养半个月。

    但赵蒙却是嗤之以鼻,半个月?!

    黄花菜都凉了吧!

    所以,他根本懒得理军医的嘱托,带着伤病,依旧和一个正常人一样骑马,训练。

    这么点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疼痛而已,又不是断臂!

    曾经在草原上,有一次他即使摔断了腿,但也依旧得去放牧和打猎。

    不然就会饿死!

    现在虽然是不用担心饿死了,但,赵蒙知道,他假如去养病的话,恐怕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因为,他看到了神骑!

    就在他的营地旁边,数十个大帐次第林立着。

    营地里戒备森严,时不时有着军队巡逻。

    而在内部的一些空旷地方,常常能见到一个个魁梧高大的汉军士卒,在阳光下仔细擦拭和保养自己的骑枪以及铠甲。

    那一柄柄长的可怕,锋利的惊人的骑枪,让赵蒙心醉神迷,而那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甲胄,更是像绝世美人一般,吸引着他的全部心神。

    跟赵蒙一样,被这些装备吸引的,还有很多很多人。

    这些楼烦军的士兵们,围在胸甲营地四周,就像一个个见到了偶像的粉丝,双眼冒着星星,内心中满是崇拜!

    匈奴人口中的神骑,汉军的胸甲,就是目前世界上最强最可怕的无敌军队!

    自出现之日起,胸甲未尝一败。

    甚至在战场上的损失,只能用十位数来计算。

    而这些损失,大部分都不是敌人造成的。

    甚至有汉军的胸甲军官自豪的宣传:“这个世界没有可以击败和威胁一个正在冲锋的胸甲集群的军队或者武器!”

    这话听上去似乎太过狂妄,但也正因此,让汉军的胸甲部队,成为了天下武人的最大梦想和最向往的地方。

    甚至不仅仅武人,就连文人骚客,也写诗做赋,表达自己愿意为胸甲的理想。

    不过,想成为胸甲骑兵,要求实在太过于苛刻!

    首先,身高要有至少要有八尺以上!

    就这一条,就卡掉了不知道多少有志之士!

    身高八尺,哪怕在汉室,不敢说百中无一,至少也是五十选一了!

    然后,体重和骑术也都有要求,

    君不见,护濊军全军将近两万人马,结果选来选去,只凑出了一千人,就这样,还有好几百在长安受训的时候,直接被刷掉。

    留下的,莫不是骨干和精英。

    不过,目前对汉室来说,好消息是——下一代的身高,肯定会比这一代人高,而且是高许多!

    尤其是军功世家和地主士绅的孩子。

    因为他们家庭宽裕,所以,每天都可以吃到来自大海的鱼盐和牲畜产的奶酪甚至是牛肉!

    长安地方上,现在就有许多十四五岁的年轻贵族和士绅豪强子弟的身高鹤立鸡群,巨人的比例非常高,几乎有一大半人成年后铁定可以拥有八尺以上的身高!

    但在现在,身高和体重,依然是限制着汉军胸甲部队的最大障碍。

    汉家倾全天下之力,花了六年时间,迄今胸甲部队的规模,也只有不过七千到九千之间。

    其中具备了作战能力,可以上战场杀敌的人,恐怕只有五六千。

    而在这里,就有着差不多一千七百名胸甲骑兵。

    他们是飞狐军的两个胸甲校尉的部下。

    这样的数量,也刚刚堪堪足够组织一个胸甲的大集群,去攻击和冲阵。

    赵蒙舔着舌头,羡慕无比的望着这些威武不凡的骑士。

    他做梦都想成为他们的一员,哪怕是给这些伟大的骑兵,天子的亲卫打扫卫生!

    只是可惜……

    赵蒙知道,自己是没有指望了。

    他太矮,而且相对于这些神骑的身体素质,他也太瘦弱了。

    不过……

    “俺虽然不行,但俺儿子一定可以!”赵蒙在心里发誓。

    他的老婆,刚刚托人来告诉他,他又要做父亲了!

    这让赵蒙充满了信心,这一次一定可以生个儿子,一个堂堂正正,生下来就是中国,就是诸夏的儿子!

    然后,他也一定会健康快乐的成长,最终接过自己的衣钵,成为为天子开疆拓土的战士!

    就在此时,忽然,远方传来了喧哗声。

    数不清的人都在大声的相互奔走:“车骑将军、东成候义纵义将军率领的细柳营主力,已经抵达了上谷南方!”

    赵蒙听了,立刻就跳了起来。

    义将军!

    当世战神,胜利的象征!

    他居然来了!

    而且来的这么快!

    赵蒙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上谷郡安全了,匈奴人完蛋了!

    “看来,这一次伟大的汉天子再次显灵了!”赵蒙在心里想着,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随义将军去将那些匈奴人杀光,夺回自己的家园!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亲手点燃自己的家的那一刻。

    他也发过誓,一定要重新夺回,然后再次建立起自己温馨、安全、温暖,充满了幸福的家。

    …………………………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脑袋都晕了~

    这两天,估计更新都不会稳定~唉~主要是我的椅子还没回来~因为我腰椎、颈椎都不好~

    做一般的椅子腰疼的厉害,脖子也不舒服~

    大家先耐心的等几天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八十八节 上谷之战(2)

    从上谷郡向北,茫茫的大草原,青草悠悠,河水潺潺。

    这里是东北亚最好最大的一个草场,甚至可以说是如今世界上最优良的草场之一。

    蒙古高原的隆起和燕山山脉的造山运动,使得这片夹在高原和群山之间的丘陵地带,成为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无数游牧民族的发源地。

    蒙古人就将这片草原称为‘锡林郭勒’,意为‘丘林地带的河流’。

    而这片草原的面积也非常庞大。

    它几乎连接了蒙古高原与燕山,并且向东西延伸,其最核心地区的草场总面积,在现在高达四十万平方公里!

    即使是在两千年后,因为草原被荒漠侵袭和风沙摧毁,其面积也依然有将近十八万平方公里。

    但这个草原,对匈奴人来说,特别是来自河西和幕北的匈奴部族来说,有些不是太适应。

    因为此地没有森林,辽阔的草原上,没有任何依凭和遮蔽。

    这对于习惯了依靠森林和山脉遮蔽的匈奴人来说,很没有安全感。

    尤其是当你只有不过两千骑兵,却要照顾超过三十万头牲畜的时候,更是如此!

    涂酋王也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驱赶着牲畜,转移草场了。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和自己的部族以及牲畜,都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因为,昨天有斥候发现了,在东南方向三百里左右的地区,发现了大规模的骑兵!

    这些骑兵,肯定不是自己人,也肯定不会只是来旅游的。

    他们来草原的目的,必然只有一个——找到并且消灭自己!

    “派去给右谷蠡王告急的信使出发多久了?”涂酋王再一次找到自己的左大都尉问道。

    “大王,已经出发半天了……”左大都尉答道:“应该很快就能抵达长城……”

    但涂酋王依然心急如焚。

    这不能怪他!

    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肯定会心急如焚!

    涂酋王非常清楚,敌人肯定会找到他!

    而且,很有可能,敌人很快就会找到他!

    因为,这个草原上,没有任何遮蔽。

    而他与他的部族和牲畜,也无法离开一个固定的范围。

    这个范围,大约就是在沿着眼前这条河流蜿蜒的两三百里范围之中。

    原因很简单,他的部族和人民以及牲畜,都需要喝水。

    而这个草原上能够满足如此多牲畜饮水需求的地方并不多,离开了这个范围,不用敌人进攻,这些牲畜就都会因为炎热的气候和干燥的草原而脱水。

    这也是匈奴人不喜欢在夏季南侵的主要原因。

    此时的草原气候,并不似两千年后,夏季的季雨和降水量,并不是很多。

    特别是最近二三十年来,由于地球气候再次进入了小冰期之前的调整期,草原的气候系统也紊乱了起来。

    有时候,整个夏季甚至滴雨未下,但到了冬天,鹅毛大雪立刻就统治了世界。

    所以,此时的匈奴的经济命脉和重要牧场,才会全部出现在河西走廊的群山之间以及浚稽山附近的千里范围。

    这是气候紊乱造成的结果——在幕南和幕北地区的降雨量不确定的情况下,河西走廊的群山之间,特别是祁连山、浚稽山以及胭脂山中的那些从上次甚至是上上次乃至于第一次冰川时期遗留下来的巨型冰川,就成为了匈奴人和其他所有游牧民的生命之地。

    此刻,涂酋王真想现在自己是在祁连山下,这样,高山和森林就将成为他的掩护,疑似出现的汉朝骑兵也没有太大机会马上追踪到自己。

    但现在……

    涂酋王只能祈祷天神保佑,汉朝骑兵发现自己的时间能往后拖延了一两天。

    但可惜,他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

    就在此刻,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一支庞大的骑兵,正从远方席卷而来!

    很快,南方和北方以及东方,也都出现了骑兵的身影。

    涂酋王看着这一切,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敌人的规模,不止一万!看样子,起码是两万以上!

    他与他的部族,已经无路可逃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涂酋王看向了自己的左大都尉,对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新的涂酋王!”

    “大王!”左大都尉大惊:“您要做什么?”

    涂酋王摘下自己的毡帽,将它丢在地上,惨然的笑道:“我深受右谷蠡王的恩典,右谷蠡王让我为其后军,看管牲畜,如今汉朝大兵压境,这些牲畜肯定是保不住了……除了以死报答右谷蠡王的恩典,我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但你不一样,你没有受过右谷蠡王的照顾,所以,部族的未来和人民的存续,就只能拜托你了!”

    涂酋王翻身上马,对左大都尉道:“我死以后,你就带着部族投降吧!汉朝人应该不会苛待你们……”

    左大都尉听了,沉默片刻,然后流着眼泪点头:“大王放心,奴才一定会照顾好部族的!”

    这是游牧民的宿命,也是引弓之民的必然的抉择。

    在面临这种可能会导致部族灭绝的危机里,为了让部族延续,他们可以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决断!

    在成吉思汗崛起前,蒙古人被金人压迫和剥削甚至是奴役了上百年。

    而蒙古人连吭都没有吭过一声。

    而同样在女真崛起前,契丹人可以让完颜阿骨打和他爹跳女人的舞蹈,甚至羞辱和折磨他们。

    但他们也依旧不敢吭声,更不敢反抗。

    所谓七大恨所谓复仇,那是这些民族有了实力后才敢说的话。

    在实力不如的情况下,别说是给人当奴才了。

    就算是被逼迫着去死,去吃翔,他们也甘之如饴。

    这就是所谓的狼性!

    在猛虎面前,狼只是哈士奇。

    唯有面对绵羊,狼才是狼!

    而如今的汉室,无疑就是猛虎,而匈奴却连爪牙都已经不再锋利,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此番南侵,已经是这头野兽的最后一博了。

    倘若没有杀死猎物,那么,它就会跟所有捕猎失败的受伤猛兽一般,走向穷途末路。

    所以,整个涂酋王的部族,包括他的儿子、奴隶和妻子,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主人和丈夫,单枪匹马,冲向了远方的敌人。

    然后,被马蹄踏过,消失在视线之中。

    而其他所有人在此刻,则都纷纷丢下武器,翻身下马,跪在了河流两侧,将脑袋深深匍匐在地上,几个懂得一些汉话的贵族,则走向前方,膜拜着气势如虹的征服者:“伟大的汉朝将军,涂酋部族愿降!请伟大的汉朝将军接受卑微的涂酋人的贡献……”

    说着,他们就按照着草原的传统,将自己腰间佩戴的武器——一柄青铜铤以及耳朵和鼻子上的铜环取下来,放到自己的身前,再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着征服者的裁决!

    ………………

    郭懋骑着战马,策马向前,看了看自己眼前匍匐着的数千名匈奴人。

    他颇为遗憾的举起了手。

    对武人来说,特别是中国的武夫而言,杀降或者虐降,都是不道德的。

    武将的功勋应该在战场上得到,而不是靠着杀戮手无寸铁的降俘。

    况且,这些降人也将为汉军的强大贡献他们的力量。

    这次驰援上谷郡,若没有马邑之战的俘虏的帮助,飞狐军的进军速度也不会这么快——一路上,飞狐军轻骑疾驰,沿途的马场,则立刻准备了相应的换乘马匹。

    而照顾这些马匹的人,大多数都是马邑之战的战俘。

    这些过去的敌人,现在已经是大汉战争机器的一个零件,而且勤勤恳恳的工作,努力的改造和适应新生活。

    郭懋相信,现在这些降人也将会和过去的一切降人一样,最终成为大汉的臣民,甚至是大汉的士兵。

    所以,他翻身下马,走到那几个匈奴贵族面前,笑着扶起他们,道:“诸君能够幡然醒悟,率众归降,免了一场杀戮,这是很好的!”

    “本将必不会为难诸君……还将上书天子,为诸君请功!”郭懋笑意盈盈的对着这些人说道。

    自然是要请功的!

    眼前这数十万的牲畜群,还需要他们的帮助,才能完整的带回长城!

    而这些贵族听了,却都是激动不已,感动的道:“将军仁德,涂酋人心服口服,愿为将军爪牙!”

    刚刚上位的新涂酋王更是磕着头说道:“奴才愿永生永世,为将军之奴婢!”

    郭懋望着这些人,满意的点点头。

    无论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进入了长城,他们就不可能再出现什么问题。

    诸夏民族从远古时期直到现在,从未在融合其他异族方面遇到过困难。

    ………………………………

    望着涂酋部族的骑兵和牧民,驱赶着数十万头牲畜,跟随大军,缓缓向南。

    郭懋在心里点了点头,此番出塞,他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立刻放出信鸽通知车骑将军,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郭懋命令道。

    “诺!”立刻有校尉领命而去,随即三只信鸽,扑哧着翅膀,从汉军阵中飞出,飞向南方。

    这是为了防止万一有信鸽被猛禽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攻击而出现的措施。

    这也是河阴之战的教训。

    当时汉军发生过信鸽无法及时将情报传回的危机——河阴之南的山区,猛禽太多了!

    而三只信鸽同时飞出,则大大减少了意外发生的概率,即使有一只不幸遇到意外,其他两只也将顺利完成任务!

    事实证明,这个举措是有效的。

    因为一天后,只有一只信鸽飞到了义纵的军队之中。

    义纵看完了郭懋的报告后,立刻大喜,说道:“马上派人去通知楼烦军以及沮阳:鸟兽已经落网!让上谷郡守立刻放弃小城,让匈奴人先尝一点甜头!”

    此刻,在义纵眼中,上谷之敌已经落入了跟马邑之战一样的境地。

    当然,上谷的地理和地貌与马邑不同,马邑之战,汉军可以关门打狗,原因就在于险峻的武周山脉足以让任何匈奴人都难以逃出去。

    但,上谷郡则不一样,除了有着燕山山脉外,在造阳地区,平坦的草原,让匈奴人可以快速通过。

    这样,就必须引诱匈奴人更加深入一些。

    而怎么让匈奴人深入?

    这个世界上,除了财帛外,还能有什么?

    …………………………

    而此刻的匈奴军队,已经推进到了距离上谷郡郡城沮阳以南约一百里左右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激烈的抵抗,不过,也收获了许多。

    毕竟,这里已经是上谷郡的核心地带了。

    人口相对密集,商业也非常发达。

    特别是楼烦人来了后,此地的畜牧业的发达兴旺,带动了相关商业的兴盛。

    大量的商贾都来到了此地,他们携带了海量的物资和各种商品。

    这些东西,有很多都来不及撤退,或者说,汉军故意将这些东西留给了匈奴人。

    譬如,一件件精美的瓷器,一匹匹华丽的丝绸,甚至还有珍贵的香料以及目前草原上价比黄金的大黄!

    此刻,亦石眼前就摆满了这些战利品。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跟随着亦石来的匈奴贵族们,都是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因为这些东西,只要带回草原,那么,大家就都要发财了!

    像是亦石现在手里拿着的那个青色的瓷器,完全就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在草原上至少可以换一百头羊!

    至于丝绸……

    那就更是整整堆满了好几个大帐,至少有两千匹!

    “汉人真是太富庶了……”亦石感慨着道:“区区一个边郡,就已经如此富饶了,若是长安、雒阳那样的大城市,真不知道将繁荣到什么地步……”

    可惜,匈奴人永远也打不到那些地方了。

    想到这里,亦石就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诸位贵人,汉朝的郡城已在眼前,咱们再加把劲,打下这个郡城,掳走人口和财富后,咱们就撤退……”

    这两天,亦石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却又找不到原因。

    内心的惶恐和不安,促使着他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只是,沮阳在望的情况下,不打下这个汉朝的郡城,掳走足够的人口和财富,他是不会甘心的。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在沮阳城里,汉朝人至少有数万人,更有数不清的财富、粮食。

    只要打下沮阳,那么,他就可以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

    大家先耐心等两天吧~我家里还没有搞好~网络啊家具都没有搞定,这几天一直是在朋友家码字,不是很习惯,而且腰和颈椎也不是很舒服~这椅子我坐的很吃力~

    过两天就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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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