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活一辈子，也糊涂一辈子
顾宏邈皱眉：“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是，当初害我的，并不是高氏。另有其人。”云黛说。
“是谁？”
云黛看向叶氏，轻挑眉头。
顾宏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叶氏，有些不敢置信：“难道说……娘娘的意思是……你？”
顾承安和孙三娘都神色震惊。
叶氏手脚冰凉，下意识摇头：“不，不是我。与我无关啊这件事！”
她慌忙跪下，为自己辩解：“皇后娘娘，您是在哪里听到的这种谣传？娘娘虽不是民妇生的，可从小到大，民妇对您如何，众所周知啊。好端端的，命妇为何要害您？”
云黛说道：“原因是什么，本宫懒得知道。反正这事是顾云湘亲口承认的。她也在这里，不如你们来个对峙？”
叶氏猛地扭头看向顾云湘。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顾云湘，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云湘倚靠着柱子，脸上的神情很淡定。
“难道不是吗？做了就是做了，母亲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她露出那种模棱两可的轻挑笑容。
叶氏的脑子里哄的一下炸了。
她直觉一股子血从脚底直直冲上脑门，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紫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么轻易的被揭开。
她脸色充血，嘴唇抖的厉害，手指着顾云湘，“我养你这么大，你竟害我？你疯了？”
顾云湘满不在乎的笑着：“我又不是主谋，当时我还小，受了母亲的哄骗才做错事。我如今知错了，把真相说出来，有何不可？我相信，父亲会原谅我的。”
她看向顾宏邈。
顾宏邈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他脑子里嗡嗡嗡直响。
他听见了什么？
他的继室，连同庶女，去害他的嫡女，让她失去清白，身败名裂？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
顾宏邈瞪着叶氏，抬手狠狠打她一耳光，吼道：“你说！敢骗我一个字，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叶氏被打的摔倒在地。
她终于哭了出来。
“我真的没有……”
“母亲就别撒谎了。”顾云湘讥讽的冷笑，“这些年，您不就是觊觎明家那些嫁妆？您做的事情，我有证据。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拿出来给父亲看。”
叶氏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一干二净。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被算计了。
她哭了，又开始笑：“这些年，我竟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白眼狼？”顾云湘笑了，“我的娘亲，是您的陪嫁丫鬟，您把她当做一条听话的狗使唤，还敢跟我说什么白眼狼？您自己又是个什么无耻下流的东西？”
叶氏抖着嘴唇看她。
顾承安和孙三娘两个已经彻底傻眼了。
顾承安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所以，当初并不是二妹妹自甘堕落，而是被母亲和三妹妹害的？”
顾宏邈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顾宏邈，你这个人，活一辈子，也糊涂一辈子。简直可悲。”云黛说道，“你以为，我的母亲明氏，当年是怎么难产死的？”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为何难产
顾宏邈心头震动，下意识说：“她……明氏的难产……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母亲又不是第一次生产，她生云舞姐姐和顾承安的时候，都是足月生产，过程顺利。怎么偏到了我这儿，就这么难？”云黛看向叶氏，“叶氏，你应该知道的吧？”
叶氏本就已经慌乱不堪，此刻被提及明氏难产之事，更是心慌意乱，摇头语无伦次道：“民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来，这女人生产的过程都是凶险难测的。前面顺利，不见得后面就一定也顺利……”
“哦，那当年伺候母亲的婆子和丫鬟，怎么一个都不在府里了呢？”云黛冷笑，”叶氏，本宫该怎么说你才好？说你心软吧，你却害了本宫的母亲明氏。说你残忍吧，你却没有斩草除根。“
叶氏抖得厉害：“民妇，民妇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是年头太久，你又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不记得。没关系，本宫可以帮你记起来。”云黛朝外面看了眼。
保兴竟领着两个人走进来。
原来之前云黛把他支开，是为了让他带人来。
跟在保兴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潘婶，另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寒酸妇人，看打扮也是过的不太如意。
潘婶看见云黛，脸上出现喜悦之色，纳头就拜。
“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云黛站起身，亲自扶起她，笑道：“潘婶快起来，咱们不是外人，别这般。”
这与之前顾宏邈和叶氏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
叶氏倒罢了，现在根本没这个心思。顾宏邈却有些气闷。
他好歹是亲爹，竟连个乳母也比不上。
至于另一个妇人，不敢抬头看皇帝皇后，只跪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云黛问。
“民妇叫红梅。”红梅低声说。
叶氏回头看见她，瞳孔微缩。
顾宏邈打量她一会，也想起来了，不由啊的一声：“你是当年的红梅？”
“是，奴婢是伺候夫人的红梅。”红梅嘴里说的夫人，值得是原配明氏。
她在的时候，叶氏还只是个妾室。
赵元坐在椅子里，一直安静看着，直到此时才侧头问许虎：“皇后是什么时候找的这些人？”
许虎摇头：“卑职也不知。娘娘是皇后，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赵元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云黛正在询问红梅。
“你在顾家的时候，是什么身份？”
“奴婢本是侯府的丫鬟，后来跟着小姐陪嫁到顾家，后来嫁给了顾家的小厮。”红梅条理清晰的回答，“当初夫人生三小姐的时候，奴婢就在旁边。”
“夫人为何会难产？”
“一开始，奴婢也不知道。”红梅朝叶氏看了眼，垂下头，低声说，“等夫人过世后，奴婢有次无意中听见叶姨娘说话，才知道，原来夫人是被她害的才会难产。”
叶氏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母亲你……真是你做的？”顾承安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第八百一十七章 毒妇
顾宏邈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喝道：“红梅，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若是你敢随意污蔑，我饶不了你！”
红梅跪在地上，说道：“奴婢当年亲耳听见的，若是敢有半个字假话，叫奴婢不得好死。”
她抬手一指叶氏，说道：“就是她，跟她说话的好像是她身边的陶妈妈。”
叶氏愣了下，随即露出一抹冷笑：“陶妈妈早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你这贱婢，自然是想怎么污蔑，便怎么污蔑。”
“奴婢没有！”
顾宏邈道：“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何不说出来？”
红梅朝云黛看看，羞愧的垂下头，说道：“奴婢当时听到了，就要去告诉老爷的。可是……被她发现了。叶姨娘说，如果奴婢把这件事说出去，她饶不了我的男人和儿子……她还说，以后大小姐，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在她手底下，她想怎么磋磨，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众人都看向叶氏。
红梅红了眼眶，说道：“夫人对奴婢很好，可奴婢……奴婢想着，夫人已经不在了，谁还能保护大小姐和刚出生的三小姐？奴婢不敢说。”
云黛慢慢问道：“后来呢？”
“后来，叶姨娘被扶正，就把奴婢一家远远的打发到乡下的庄子里了，说是一辈子都不许奴婢上来。”红梅抬手擦眼泪，“若不是潘婶找到奴婢，奴婢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这话。夫人的冤屈也永远无人得知……夫人，奴婢对不起您……”
她把头伏在地面上，失声痛哭。
潘婶盯着叶氏，满脸都是恨意：“我当年就怀疑夫人难产跟你有关，偏找不到证据。幸亏夫人在天有灵，让我无意间遇到了红梅，才知道这些事。”
叶氏始终却不肯承认。
反正陶妈妈已经死了，她就是咬死不承认，谁能定她的罪不成。
“叶氏，你这毒妇！”顾宏邈抬手打她耳光。
叶氏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顾承安呆愣了许久，眼睛泛红，问道：“母亲，我最后再叫你一声母亲。这些年，你养育我，我一直把您当作亲生母亲看待……”
“顾承安你还叫呢？”云黛嘲讽的说，“叶氏被扶正之后，没过多久，就把云舞姐姐匆忙嫁给了个寒酸破落户，害她吃苦受罪十年。把你养成了个如今这样懦弱无能的废物，后来又连同妾高氏谋害我。她害了母亲，害惨了云舞姐姐和我，你还要再叫她一声母亲？”
顾承安慢慢垂下头，良久，低沉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顾宏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娶了个如此恶毒的妇人。
她害了正室，把正室留下的三个孩子玩弄于股掌。
若不是云黛命大，她和皇长子此刻哪还有命在世上？
顾宏邈想到这事，就止不住的颤抖。
他指着叶氏，说道：“你这毒妇，毒妇！我真是瞎了眼！来人，报官，把这毒妇抓起来！”
叶氏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你要报官抓我？你有什么证据？如今所有，不过是红梅的一面之词。至于什么，我让云舞嫁的不好，养废了承安，陷害云黛失去清白……这些，你有半个证据吗？”
第八百一十八章 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
“别的我没有，但你害顾云黛，我有证据啊。”一直没开口的顾云湘笑嘻嘻的说道。
叶氏回头看她，眼神怨毒：“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了个顾云黛，这样害我？”
“因为顾云黛说，只要我说实话，她就不追究我的错处，还给我自由。”顾云湘笑着说，“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有一点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个人，还是说话算数的。”
云黛冷冷说道：“别以为你说我好话，我就会忘了你以前都是怎么栽赃嫁祸给我，让顾家人讨厌我的。”
“一码归一码呀？”顾云湘还是笑嘻嘻的，“哪个小姑娘不想有好衣服穿，好的首饰戴，好东西吃？谁叫你自己笨。”
保兴开口：“顾云湘，你再这么说话，我可不会客气。”
他的巴掌，顾云湘记得很清楚……
她低低的哼了声，到底是不敢过于放肆。
顾承安听的有些狐疑：“顾云湘，你刚才说什么？”
“我懒得跟你说。”顾云湘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到这个地步，知道顾承安再也指望不上，也就懒得再跟他维持什么和谐的兄妹关系。
甘泉寺的清苦生活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上，靠谁都靠不住。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小时候靠父兄得到好的生活，大了嫁给皇帝，这就是最好的人生。
谁知……
靠山山倒。
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
她终于想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永远不会背叛和离弃自己。
因此，对于顾承安，她不愿意再给一点好脸。
若不是顾承安，她怎么会生出个那样的孩子，被太皇太后厌弃，半点筹谋也没有……
顾承安见她如此，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承安，你还不明白吗？”云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她愤怒的看了眼叶氏，走过来，说道：“顾云湘自己都承认了，她从小就心思不纯，处处都要跟黛儿争，故意栽赃她，让父亲和和你都讨厌她。而她自己反倒占据了嫡次女的待遇！叶氏恶毒，顾云湘也不是个好东西！”
叶氏冷笑了下：“自作孽，活该。”
顾云湘看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可笑。我做的不过是些争吃争穿的小事罢了，可不像您呢，害了明氏，还害了她留下的三个子女。不仅如此，还一力主张让顾承安娶了个低贱屠夫家的女儿，若说恶毒，谁比得上您呢。”
孙三娘脸上骤然涨红，恶狠狠瞪着顾云湘。
虽说屠夫的确地位低，但被一个赶出宫的弃妇说出口，还是让人很生气。
云黛笑道：”顾云湘，你这个人也是有趣，说这话，就不觉得烧心呢？“
“你管我？”
“我不管你，你还上天了。”云黛冷笑，“你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害我，这么快忘了？你这种连自己孩子都能弄死的毒妇，别说叶氏，这满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呀。”
顾宏邈和顾承安都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犹如被雷击中，吃惊的看向顾云湘。
第八百一十九章 你要打，也换一边儿脸啊
提到这事，一直看戏的顾云湘也变了脸色。
她怒道：“明明是你害了我儿子！”
“少胡扯了。”云黛不紧不慢的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若是问心无愧，就别气急败坏。反正吧，你对不起那孩子。”
顾宏邈冲过来，一把抓住顾云湘的胳膊，喝问：“云湘，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顾云湘甩开他的手，怒道：“我说了，不是！”
但她到底不敢再栽给云黛。
云黛如今身份不同往日，皇帝可还在上头坐着呢，一双凤眸清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哪儿敢当着他的面放肆。
但她也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害了孩子。
顾宏邈一看这情形，心里也猜到了大半。
事到如今，以云黛的身份，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诬陷顾云湘。
他气的浑身发抖，抬手给了顾云湘一耳光，骂道：“你疯了！那可是先帝的孩子！”
顾云湘捂着脸看他。
从小到大，子女中，他最疼这个三女儿。
因为她乖巧温顺又体贴。
这也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
顾云湘慢慢放下手。
她的脸被玉竹打过，又被顾宏邈盛怒之下打了，左边脸颊已经迅速红肿起来。
云黛开口：“顾宏邈，你打的什么人？”
众人都诧异看她。
皇后娘娘还能开口替顾云湘说话了？
云黛接着说：“你要打，也换一边儿脸啊。”
众人：“……”
顾云湘看她一眼，愤愤然。
反正这事，云黛也没打算怎么着。那孩子已经没了，她自己造的孽。等将来死了下地狱，自己跟孩子赎罪去。
她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刚好这时玉竹抱着小安好回来了。
玉竹高兴的说：“娘娘，奴婢回来啦。实在巧得很，奴婢到街上就找到了个妇人，孩子也才几个月大。我给了她一点钱，她就很乐意的喂了。这孩子实在能吃，吃饱了就睡着了。”
云黛点点头，让她把孩子抱过来。
小安好吃饱喝足，睡的香甜。
顾承安这会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不知怎么的，每当云黛看着小安好，他就觉得心惊肉跳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云黛摸摸她的小脸，对赵元笑道：“皇上，你也来看看这孩子。”
赵元早就看见了，不过云黛既然特意叫他看，想必是有什么缘故。他就探身过来，与她头对头看着孩子的小脸。
“这孩子长得怎么样？”她问。
赵元看了几眼，说道：“比朕的两个小公主，差得远。不过，论辈分，她是浅儿和幼儿的小姑姑。”
云黛嗤笑：“皇上真的这么认为吗？”
“嗯？”赵元听她话里有话。
“皇上再仔细瞧瞧这孩子的眉眼。”云黛说道，“你们赵家人的长相，还是容易区分的。”
顾承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
顾云湘也看过来。
赵元低头仔细打量小安好，又抬头看看云黛，笑道：“这孩子……的确不太像是父皇的孩子。父皇生了我们兄弟姊妹六个，除了元和像他母妃，其余都是丹凤眼。但我们六个都是笔挺的鼻梁，这孩子倒是个塌鼻子。”
第八百二十章 是谁的孩子
顾承安听了腿有些发软。
云黛扫他一眼，勾唇笑道：“我也觉得这孩子长得不像是赵家人。起码，她跟先皇就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顾云湘忍耐不住，叫道：“她长得像我，不行吗？”
“像你？可也不怎么像啊。”云黛打量她，“女孩儿还是比较像父亲，我倒觉得这孩子像顾承安呐。”
顾云湘吃惊的看她。
云黛让玉竹把孩子报给顾宏邈看。
“顾老爷，你也看看，这孩子长得像你儿子吗？”云黛笑道。
顾宏邈不知怎么的，心也跳了几下，后退两步，下意识说：“外甥像舅，这是常事，没什么不正常的嘛。”
“顾老爷不敢看吗？”
“我，我早看过了……我外孙女……有什么不敢看的……”顾宏邈强装镇定说道。
他隐约能感觉到，云黛在这个时候提起这话，肯定有猫腻。
难道安好这孩子的身份……有什么不正常的？
顾宏邈朝庶女看了眼，忙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可一直在宫里呢，孩子肯定是先帝的。
这时赵元开口：“皇后到底要说什么？”
云黛的目光在顾云湘和顾承安的身上来回扫过，慢慢说道：“妾身要说的是，安好这孩子，并非是先帝的骨肉。”
在场所有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顾承安腿一软，扑通跪到了地上。
“什么？这怎么可能？”顾宏邈不敢置信的追问，“皇后娘娘明示，这孩子不是先帝的，还能是谁的？”
顾云湘尖叫道：“你是皇后又如何，就能随意污蔑我的青白名声？我怀安好的时候，先帝还在世！”
“你别急啊。”
云黛笑道，“顾老爷，这孩子的亲爹，今天也在这里哦，不如叫他自己承认，如何？”
众人再次受到了惊吓。
在场的男人……
皇帝，许虎，顾老爷，顾承安，还有一个就是太监保兴。
这几个人里头……
顾宏邈下意识看向皇帝赵元，然后又迅速垂下头。
赵元眼眸微眯，眼底闪过寒光。
云黛笑道：“顾老爷您可真敢想啊。”
“不不，草民不敢，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顾宏邈慌忙摆手，“草民的意思是……”
他又暗戳戳的朝许虎看。
许虎登时虎目圆瞪。
顾宏邈慌忙缩回脖子，目光扫过保兴，无奈的略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拱手说道：“皇后娘娘，您别跟草民开玩笑了。”
云舞也是一头雾水，说道：“黛儿……皇后娘娘，在场这些人里头，怎么可能会有安好的亲爹？”
云黛笑道：“云舞姐姐，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顾承安为什么对安好这么好？他对自己亲妹妹都这么坏，还会对外甥女好成这样？他甚至为了养安好，给她治病，还出去借高利贷，被债主追着打。”
云舞看向弟弟。
果然他脸上还有很多青紫红肿的地方。
云黛说道：“顾承安，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我可是有证据的哦。到时候闹起来，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第八百二十一章 安好她……是我的骨肉！
顾承安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他心里冰冷冰凉的。
那件事隐秘无比，应该只有他和顾云湘知道啊，怎么，怎么就泄漏出去了呢。
还被顾云黛知道了……
完了。
彻底完了。
顾承安在这一瞬间，心如死灰。
他一下子理解了当初高氏的处境。
一头撞死，反而是当下最好的解脱。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顾承安硬着头皮，艰难的开口：“微臣……微臣不知皇后娘娘说的话，是何意。”
他不承认。
他还在扛。
云黛笑了：“既然你死鸭子嘴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元看着这出好戏越发的精彩，忍不住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说道：“黛儿，有什么证据快呈上来。”
云黛看他一眼，心说您是个皇帝，就不能安静看戏吗。
非得让人觉得您八卦。
赵元低咳一声，说道：“天不早了，朕想着皇后是否饿了……”
“多谢皇上关心，妾身不饿。”
云黛说着，打开荷包，拿出一块蜜饯塞进嘴里。
赵元失笑，伸手在她头顶按了下，低声说了“淘气”二字。
这动作有些亲昵，但没什么人注意到。
毕竟是皇帝，敢盯着他直视的人很少。
再一个，大家都被今天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的有些麻木，根本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别的。
赵元光明正大的轻薄了一会自己的皇后，就端坐着继续看戏。
这时一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顾云湘生的孩子……是，是承安的？”
云黛看过去，却是顾承安的妻子，那个屠夫女儿，孙三娘。
孙三娘长的有些粗壮，有些黑，但细看五官还是清秀可人的。
此刻她脸色更黑。
云黛说道：“这种事，别人是不可能污蔑得了的。本宫本想着，顾承安自己站出来承认，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爹。可他竟是个没胆子的怂包，敢做不敢当。那本宫只好把证据叫上来了……”
顾承安的脸色青白交错。
他眼眶含着泪水，嘴唇一直在轻抖着。
他万念俱灰。
可云黛的话，又叫他觉得羞愧难当。
云黛又道：“顾承安，你还不承认吗，叶氏和顾云湘这两个女人，共同把你变成了一个懦弱无能，毫无担当的废物。”
“够了！”顾承安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一字一句说道，“没错，安好她……是我的骨肉！”
顾云湘挑眉，露出意外之色。
她似没想到，顾承安这样的人，也有敢于承认的勇气。
尽管这勇气是被云黛逼出来的。
别人倒还罢了，顶多震惊。
对于顾宏邈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他的亲儿子和亲闺女，竟然……
这是要作死啊！
事情传出去，顾家的脸面算是彻底的丢尽了！
他扑上去就给了顾承安一个大耳刮子，声音都变了：“你个小畜生！臭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祸害！”
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就朝儿子的脸上砸。
第八百二十二章 这些孽障
顾承安的鼻子当即被砸出了血。
他不躲不避。
以他此刻的心情，倒宁愿被父亲当场打死，也好过内心的羞愧和煎熬。
这事很快会传出去，到那个时候……
顾家自然是没有脸了，他顾承安的官途，也就宣告结束。
他就跪在地上，任由父亲摔打。
叶氏、顾云湘等人都冷漠的看着。
唯有云舞上前去拉顾宏邈，哭着说：“爹，您真的要打死承安吗，他可是您亲儿子啊！眼下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把他打死，也是与于事无补啊！”
顾宏邈跌坐在地上，竟开始嚎啕大哭。
他一边哭，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与街头市井撒泼的泼妇一般无二。
“造孽啊！”
“我顾家……怎么出了这些孽障……家门不幸……”
他哭的眼泪鼻涕都是。
这一整个下午，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他先是知道嫡次女当年失去清白是被害的，而且还是被继室和庶女联手害的。随后又得知原配也是被继室害死的。
这些年，他竟是全然错怪了嫡次女，错信了毒妇。
这些已经够让他懊恼，接下来又得知庶女当初流产，是因为她要害自己的嫡姐。
这直接就杀死了他心里那个乖巧善良的三女儿。
就在他三观几乎崩塌的时候，竟又得知……小念安并不是皇家的骨肉，而是……自己这对儿女造孽之后的结果。
这一个接一个的刺激，几乎让他精神崩溃。
他受不了了。
若是此刻不哭，不骂，不发泄，他可能真的会疯。
这些年，他到底是生活在一个怎么样的家里啊！
周围这些人……贤惠温柔的夫人，乖巧温顺的女儿，稳重懂事的大儿子……
全都颠覆了。
顾宏邈拼命大哭，哭的要昏厥过去。
顾家在他手里，彻底毁了。
哭着，哭着，他头一歪，闭眼躺了下去。
“爹！”云舞跪到他身边，摇晃他的身体，哭着说，“爹，您醒醒啊，您怎么了？”
没有反应。
云舞转头看向云黛，含泪道：“黛儿……”
云黛面对姐姐，还是无法硬起心肠，便对赵元说：“皇上，叫他下去吧。”
“皇后做主便是。”赵元不在意，“许虎，你去把他弄回屋，再找个郎中来瞧瞧。”
许虎应了声，过去把顾宏邈架起来，云舞在旁帮忙扶着离开。
他们走后，正厅中变得安静下来。
这时安好醒了，大哭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顾云湘的身子颤了颤。
叶氏冷笑：“我说呢，怎么好端端的生出个残废孩子来，原来……这就是报应呢。”
“你闭嘴！”顾云湘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叶氏不敢跟云黛大声，对着顾云湘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她立即与她厮打起来。
“你个小贱货，跟你死去的娘是一个德行！”叶氏一边踢打她，一边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这么个孽种，不就是为了争宠么？真是报应啊，孩子没生下来，先帝就驾崩了……也幸亏如此，否则先帝绝对要了你的命！”
第八百二十三章 焉知太子殿下看不上我？
她忽然想起什么，忙推开顾云湘，头发散乱的跑到赵元面前，跪着磕头：“皇上，顾云湘这个贱妇，她竟敢与顾承安有勾连，这是对先帝和皇家的大不敬！求皇上一定要治她的罪！”
赵元道：“先帝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朕懒得计较。不过……叶氏，你当年残害明氏的事情，可要好好的算这笔账的。”
叶氏脸色惨白：“不，当年我什么都没做……”
“做没做，可不是你说了算。”赵元对保兴说，“你去找应天府的官差来，把叶氏关押候审。一切按律法办。”
“奴才领旨。”保兴退出去。
叶氏慌了，叫道：“皇上饶命，皇上您饶了民妇，民妇知错了……民妇真的知错了……云黛，黛儿，我这些年，对你不薄啊，你别这么对我，别把我关起来……”
云黛道：“你雇地痞流氓去害我，也叫对我不薄？我可真谢谢你。”
叶氏叫道：“如果……如果不是我当初那么做，你怎么会遇到太子殿下，生下皇长子，坐到如今的皇后位置呢？”
“你怎么知道，不这样，我就当不上皇后呢？”云黛慢慢说道，“若没有那件事，我可是要参加选秀的，焉知太子殿下看不上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去看赵元。
但她知道，赵元正注视着她。
赵元露出一抹笑意。
叶氏还在磕头求饶，被两个赶来的官差带了出去。
潘婶和丫鬟红梅见此，也纷纷落泪，为夫人的冤屈得到昭雪而高兴。
“奴婢们就告退了。”红梅说。
“红梅，你先跟着潘婶去。潘婶，我会让人去找你们的。”云黛叮嘱。
潘婶应了，欢欢喜喜的拉着红梅离开。
这时保兴气喘吁吁跑过来，对云黛说：“娘娘的姐姐说，郎中来看过了，顾老爷是中风了……以后怕是要躺床上了。”
云黛怔了下，摆手：“我知道了。”
顾承安抱着头，神情痛苦。
顾云湘则靠着柱子，神色木然的站着，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去看哭闹的女儿。
“顾云湘，本宫既然答应你，给你自由，就说到做到。”云黛说道，“但以后，这顾家恐怕是容不下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顾云湘笑了下：“那又如何呢。我可是顾云湘。只要皇后娘娘您不要公报私仇，打击报复。我总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云黛说道：“只要你不惹到我，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懒得看。”
顾云湘屈膝一礼，说道：“民女告退。皇后娘娘，咱们后会有期。”
“还是无期比较好。”
“咱们这么有缘，总会再见到的。”
顾云湘妩媚一笑，不再去看任何人，摇摇晃晃的向外走。
即便小安好的哭声响起，她也无动于衷，头也不回离开顾家。
正厅里，除了赵元和云黛，保兴玉竹抱着小安好，就只剩下顾承安和屠夫的女儿孙三娘。
顾承安依旧跪在地上，满脸是血。
孙三娘倒是很平静。
她往日的泼辣不讲理，似乎都不见了。
“起来吧。”她开口，“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顾承安跪在赵元和云黛面前，哑声说：“微臣有罪，求皇上和皇后娘娘降罪。微臣甘愿受罚。”
第八百二十四章 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云黛看他：“顾承安，这件事是我先怀疑，然后找人查的。至于证人，我确实没有。不过，既然你承认了，也就不需要什么证人了。”
顾承安垂着头，没说话。
虽然如此，他心里却并不怨恨云黛。
顾承安此刻虽觉羞愧痛苦，但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这么久以来，这个秘密一直压在他心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今把烂了的疮疤揭开，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况且这些年，他确实冤枉了这个嫡亲的二妹妹，也委屈了她。他若早知道叶氏和顾云湘的真面目，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内心悔恨无比，跪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罪臣知罪，罪臣甘愿受罚。”
赵元开口：“顾承安，你识人不明，懦弱无能，受人蛊惑。以至于伤害嫡妹多年，如今又勾连先帝的女人，罪不可赦。”
“罪臣该死。”顾承安低声说。
这时孙三娘也跟着跪到顾承安身边，对赵元和云黛磕头，说道：“民妇知道他犯了大错，罪该万死。可是……求皇上和娘娘饶他一命，，求求皇后娘娘，以后民妇当牛做马，为娘娘祈福平安……”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
顾承安皱眉：“你哭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就要哭……”她抽抽噎噎的说，“你若是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呜呜呜，我的命好苦。”
顾承安吃惊：“你……怀孕了？”
孙三娘哭着点头：“我本想着今天告诉你这个喜讯，谁知……我也不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嫁给你这冤家。我真是恨死你了……”
顾承安见她哭的乱七八糟的脸，鼻子一阵发酸。
他拍拍她的后背：“你别哭了。”
谁知孙三娘反而哭的更厉害，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你要是死了，我带着孩子可怎么活啊！我该怎么办？”
她本就长得粗壮，哭起来更是惊天动地。
小安好被吓的哇哇大哭。
玉竹都哄不好。
云黛也被吵的脑仁嗡嗡响。
她一拍桌子，吼道：“吵死了！闭嘴！”
孙三娘：“……”
她立即收声，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垂下头。
赵元噗嗤笑了，说道：“朕的皇后还挺彪悍。”
云黛对他说：“这顾承安还活着呢，她就哭天抢地的。如果我真把他杀了，这妇人还不咒骂我一辈子。”
“民妇不敢，民妇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孙三娘惶恐不已。
赵元笑道：“怕是个有贼心没贼胆儿的。皇后打算怎么处置呢？”
“顾承安因为自己的蠢，已经得到了惩罚。我也不承认他是我哥哥，所以……没什么可说的。至于他与顾云湘勾连之事，事关皇家清誉，还是得皇上定夺。”
赵元道：“你连顾云湘都放过了。”
“皇上真的以为，这么把她放出去，是宽恕吗？”云黛摇头，“一个有姿色的年轻女人，在这个世道，没有家族和夫家的庇佑，想体面的活下去，可能性很小。”
第八百二十五章 谢皇上不杀之恩
顾承安听的后背有些发寒。
但他跪着没有说话。
从今以后，他不再认识什么顾云湘。
云黛道：“皇上，还是你定夺吧。”
赵元沉吟，说道：“这件事关系先帝的名声和皇家清誉，不能随意外传。这个孩子，朕会宣布她的夭折。顾承安，你把她收为养女，让她入顾家族谱吧。”
顾承安呆愣片刻，慌忙磕头：“谢皇上，罪臣谢恩！”
赵元问：“孙三娘，你可愿意抚养这孩子？”
“只要皇上不杀民妇的男人，民妇就愿意把这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孙三娘说。
“你就不能少说句话？”顾承安低声呵斥。
孙三娘嘟囔：“我说的是实话。如果皇上杀了你，我自己肚子里的都顾不过来，还怎么养她……”
“朕不要顾承安的命。”赵元说道，“顾家出这么多事，难免引人猜测。”
顾承安惊喜交集，不住的磕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孙三娘也欢喜的磕头，主动过去把小安好抱到怀里。
赵元道：“顾承安，虽然朕不要你的命，但活罪难饶。你这员外郎的职位，就别干了。秀才和举人功名也全部革除，降为白衣。三年内，不得再次参加科举，闭门思过，修身养性。”
顾承安浑身一颤，眼泪忍不住涌上眼眶。
十年寒窗啊。
在大部分读书人眼里，功名是比命还要紧的东西。
顾承安心痛到了极点。
但他还是忍住了，垂首道：“罪臣，接旨。”
这下整个顾家，完全沦为了寒门破落户。
顾宏邈被罢官免职，如今中风瘫痪在床。
叶氏被抓，顾云湘被驱逐。顾承安也走了顾宏邈的老路，也沦为了一介白丁。
环顾整个顾家，除了出嫁的云舞和云黛姐妹之外，也就还剩下一个小儿子顾承宁没出事。
不过，这顾承宁从小就是个纨绔，不思进取，也不爱读书。整日里斗鸡走狗，呼朋喝友的吃喝玩乐。
顾家出事后，他就神出鬼没的，也不知在哪里厮混。
如今更没人顾得上他了。
顾承安和孙三娘跪着恭送皇帝皇后离开。
走出顾家大门的时候，云黛回头看了眼，正好云舞一片疲惫的走出来。
“姐。”她招手，“我在这里。”
云舞忙快步走来，先对着皇帝屈膝一礼，然后才拉着云黛的手，叹气：“爹的情况不太好，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眼下……虽说有意识，可说不出话来，人也动不了。实在可怜遭罪。”
云黛道：“他自找的。”
“唉，虽说父亲有错，可我……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不管他。”云舞叹气，“黛儿，如今家里不行了，父亲和承安都被罢官，没了俸禄。至于叶氏的那点嫁妆……那是承宁的。总不能叫父亲他们饿死。”
“姐，你想怎么做？”
“我想着，承安是个只会读书的人，不会盘算。他手里的东西，只剩下一间茶铺，我想帮他管一管，盈利都给他们，好歹叫他们能吃饱饭，有衣穿。”
第八百二十六章 看他自己的命
云黛说：“姐，你想接济他们，人之常情，我也不能阻止。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接济他们到什么时候？虽说顾承安没了功名，但有手有脚，自己不能赚钱养活妻儿，要靠着你一辈子？”
“我也不是要接济他们一辈子，只是……这眼下他们实在困难，我就帮着点。”云舞小心翼翼的说，“黛儿，姐知道你心里有气，不想管他们。但承安是真心悔过，也知道对不起你。你……唉，姐就帮他们度过这段时间的难关，以后我肯定不管……”
云黛看她这样，就笑道：“姐，你要做什么，不用顾忌我。我也没说不让你管，只是别过头了就行。”
云舞使劲点头，问道：“黛儿，你去看看爹吗？”
“不去。”云黛一口拒绝，“他现在中风瘫痪，但心里不糊涂，还不知怎么怨恨我呢，我吃饱了撑的去找骂吗？”
云舞笑道：“不去就不去。郎中说了，也不至于就真的一辈子瘫在床上，好好配合针灸的话，还是有希望站起来的。”
“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这会儿天已经黯淡下来。
赵元开口：“天不早了，皇后，该回宫了。”
“是。”云黛应了，跟云舞道别，“明天是除夕，宫里会举行宴会，到时候姐姐带着莹姐儿和哥儿都来。”
“我一定去。”
姐妹俩依依分别。
赵元陪着云黛上了马车，说道：“你家里这一场戏，可比戏台子上的精彩多了。”
“皇上看的高兴，妾身也算是没白忙活。”云黛微笑道。
赵元蹭到她身边，紧挨着她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顾承安和顾云湘之间的事情的？”
“偶尔得知。”云黛眼睛看着外面，“我听云舞姐姐有次跟我说，顾云湘生的孩子跟浅儿一点也不像，再联想起顾承安的古怪，我才起了疑心。虽然我让人去查，却也查不出什么来。”
赵元道：“所以你逼着顾承安自己承认。”
“是啊，如果他们咬死了不承认，我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毕竟我也不能因为安好长得不像先帝，就让大家都认为她就不是先帝的孩子。”
“为什么不用滴血验亲的法子？”
“滴血验亲？”云黛看他一眼，“皇上该不会真的相信这个法子吧？”
赵元这会儿显得有点呆萌：“为何不信？”
“……信，也行。”云黛也没解释。
要跟一个古人解释起来，为什么父母的血跟子女的往往不同的原因，很难解释得清。
他们没有相关的知识背景，不但不会信，还会觉得她在信口雌黄，妖言惑众。
到了宫里，云黛就直奔郭宁那里，先把两个小公主接到平乐苑来。
谁知郭宁的凝香楼已经空了。
等她一脸惊恐的转身时，才看见赵元急匆匆而来，笑道：“怪朕忘记告诉你，前两天各宫已经搬了。宁妃搬去了永和宫。你的住处搬去凤仪宫。至于静贵妃，搬到了华清宫。”
第八百二十七章 鸳鸯锅
云黛想了下宫里的大致位置。
永和宫和凤仪宫距离很近，华清宫则是距离承乾殿最远。
这只怕是赵元故意为之。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宫里没出事就好。
云黛轻吁一口气，手心都出汗了。
赵元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用披风裹着，低声说：“瞧你吓的，脸都白了。”
云黛笑道：“这也许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以后不会再出现诚王造反那种事了。”
“是吗？”云黛笑着从他披风里钻出来，“天很晚了，我去接浅儿和幼儿，皇上能不能去太皇太后那里，把晏儿给我接回来？”
“你自己为何不派人去接？”
“我不想见她。”云黛敛了笑容，声音也变淡，“不管太皇太后是因为什么理由要害我，我可以理解，但不会原谅。”
赵元听了，心中微动。
他深深看她一眼：“朕伤害过你，你心里也不会原谅朕吧？”
虽说这段时间，他已经悔悟，主动道歉求她的原谅。而云黛看起来，也真的原谅他了，对他笑，也不拒绝他的亲昵，甚至是侍寝……
可赵元总觉得，她心里对他还是有些隔阂。
也是……
如果换做他被人囚禁那么久，他一定会杀之而后快，不会轻易原谅。
赵元心中充满愧疚，轻轻抚摸云黛的脸庞，轻声说：“黛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原谅我。”
云黛按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梨涡隐现：“我知道，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也有错，对不起。”
赵元紧紧抱住她。
云黛把脸埋在他温暖的怀里。
良久，云黛感觉到脸颊有点凉意。
她抬头看了眼，说：“又下雪了。晚上吃火锅吧？”
赵元松开她，道：“朕要清汤锅。”
云黛嫣然一笑：“本宫要辣的。”
“鸳鸯锅。”
他们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许虎和玉竹保兴并排站在不远处，看着帝后亲密拥抱，都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玉竹偷偷的笑，心里美滋滋的。
她扭头对保兴说：“皇上和娘娘的感情深厚，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很好。”
保兴淡道：”彼此真心喜欢的人，难免会互相伤害。因为还喜欢，所以会原谅。但等到有一天，伤害累积的太多了，再也无法原谅的时候，就……”
“呸呸呸！”玉竹慌忙打断他，嗔道，“保兴你胡说什么呢？瞧你这满嘴的浑话。赶紧呸呸呸，童言无忌，菩萨保佑。”
许虎冷眼看他们，觉得这些宫女太监，真是在宫里待傻了。
“还童言无忌呢，保兴公公有二十了吗？玉竹姑娘，你说这话，就不怕菩萨怪你骗人吗？”许虎说。
玉竹看他一眼，鼓鼓嘴，没吭声。
虽然很生气，但许虎是将军，是大人物，可不是她一个区区宫女能随意顶撞的。
“保兴，咱们走。”玉竹哼了声，一拉保兴的手，朝云黛走去。
这哼谁呢？
许虎抱着剑，觉得好笑。
第八百二十八章 蝴蝶发簪
赵元吩咐刘德全去慈安宫和永和宫把孩子们都带来，他自己则牵着云黛的手，把她送到凤仪宫门口。
“朕出去一下午，还得去御书房处理一些事。待会再来陪你用膳。”他说。
“皇上尽管去忙。我准备锅子也要一些时间。”云黛说道。
赵元从怀里摸出一只盒子，放到她手里，说道：“这个我在外面随便买的，你拿着玩，不喜欢的就拿着赏人吧。”
说完他就带着许虎走了。
云黛捧着盒子。
玉竹凑过来，笑道：“娘娘，皇上送什么给您呢？打开给奴婢瞧瞧。”
“好，给你看看。”
云黛也好奇，就打开盒子。
里头竟是一枚小小的蝴蝶发簪。
蝴蝶是用金丝做的，翅膀上镶嵌了许多彩色宝石，晃动的时候，像是在翩翩飞舞。精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玉竹惊叹：“好美啊。”
云黛把玩了会，心想这能是随便买的吗？
这肯定是特意找了能工巧匠打造的，单单是上面镶嵌的各色珍贵宝石，就不是外头的首饰店能随便出现的。
一定是精心准备了许久。
云黛递给玉竹，说道：“给我戴着。”
玉竹哎一声，小心翼翼接着，仔细簪到她发间。
这枚金色蝴蝶栩栩如生，走动的时候，翅膀轻轻舞动，活像一只真正的彩蝶在发间展翅欲飞。
玉竹看的眼睛发亮：“真美啊，这钗蝶，唯有娘娘这般的人物才配戴，也只有娘娘戴了才最美。”
云黛笑着捏她脸：“这世上，唯有我们玉竹的马屁听着最舒心。走，去本宫首饰盒里挑一件喜欢的，赏你了。”
“谢主子！”玉竹欢天喜地。
等她们找到凤仪宫的时候，刘德全已经领着人，把晏儿和两个小公主抱过来了。
晏儿一看见云黛，先规规矩矩的像模像样的行了礼，才搂着她要抱抱。
玉竹笑道：“咱们大皇子懂事了，知道给母后行礼了。”
晏儿软糯的说：“太皇太后教导晏儿，身为皇子，要知礼数，为表率。”
“晏儿很乖，但不必什么都听太祖母的。”云黛说道，“最近母后不在宫里，你若是不喜欢太皇太后，就去宁妃娘娘屋里。要么让许将军送你来找母后。”
晏儿说：“儿臣喜欢母后，也喜欢宁娘娘，但是儿臣也要跟着太皇太后学怎么当一个好皇子。”
“为什么呢？”
“因为儿臣是皇长子，有很大很大的责任。”晏儿懂事的说。
云黛摇头，想着年后还是不要让他继续跟着太皇太后那老婆子了。
才两三岁的孩子，教的像个老头，一点儿孩子的活泼都没有。
这可不行。
她抱着晏儿，又去亲亲两个女儿，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凤仪宫。
凤仪宫乃是中宫皇后的住处，里面的家具布置全都换了新的，宽敞明亮，大气华丽。
云黛转了一圈，很是喜欢。
之前的平乐苑虽然雅致，但太小了些，一个人住着没什么。加上晏儿和两个小丫头，就显得拥挤了许多。
第八百二十九章 晏儿也要
如今换到这里来，便是再多一倍的宫人，也足够了。
紫衣和青衣跟在她后面，高兴的说：“皇后娘娘不知道呢，前几天搬过来，皇上很是上心，特意过来盯着，还说娘娘喜欢平乐苑的竹子，叫人把竹子都移过来。”
“是吗？”云黛转到后面一看，果然一片竹子站在夜色中，被灯笼的光照的影影绰绰的。
玉竹叹道：“皇上对主子真好。”
青衣说道：“这卧房，暖阁和书房里的家具布置，也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奴婢瞧着，是特意等着今儿娘娘回来，给娘娘一个惊喜呢。”
云黛走到卧房里，看见地上铺着的是一层又厚又软的长毛毯子。
紫衣说道：“这也是皇上吩咐的，说娘娘下地没穿鞋子的时候，不至于脚冷。还说方便小公主们将来爬着玩，摔不着。”
“虽说暖和，清理起来可麻烦。”云黛道。
“有换着用的呢，奴婢们天天都会清洗的，娘娘别担心，保证干干净净，不会硌着小公主们。”青衣笑着说。
等里里外外都看过了，赵元也来了。
他连衣服都没换，就急匆匆来了。
“皇后对这里的布置觉得如何？”他伸手把浅儿接过去抱着，言语间颇有种等着人夸奖的得意。
云黛笑道：“很好，我很喜欢。”
她朝他靠近了些，轻声说：“谢谢你，赵元。”
赵元微怔，近距离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鬼使神差的低头亲了一下。这还嫌不够，又向下移，在她嘴巴也亲了下。
周围的宫人们全都忙垂下头。
浅儿咬着手指头，一脸无邪的看着他们。
晏儿却抱住云黛的脖子，还把小嘴嘴也撅了起来，奶声奶气说：“晏儿也要。”
云黛脸一红，瞪了眼赵元。
“臭小子，你要什么要。滚一边玩去。”赵元一手抱着浅儿，一手牵着云黛就进屋了。
这时乳母怀里的幼儿忽然哭闹起来。
云黛忙回头，说道：“这孩子……每次我抱姐姐没抱她，她就哭闹起来。这么丁点的孩子就会吃醋了……也不知是随了谁。”
她说着瞥了眼赵元。
赵元有点尴尬，假意咳嗽一声，说道：“把幼儿也抱来给朕。”
他一手抱着浅儿，一手抱着幼儿，小姐妹俩都高兴了。幼儿还把自己满是口水的手指头朝父皇嘴里塞。
云黛见了忙阻止，让乳母过来把她们抱走。
赵元哼了声：“你又嫌弃朕。”
“没有。”
“还说没有？”赵元不满的说，“每次女儿们要让我吃她们的手，你不许。小丫头要把手给我吃，你也是不许。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大人的口水不干净，不能给孩子吃到嘴里。”
“不干净？你这还不是嫌弃？”
“我是说，她们还小，抵抗力差，不能接触大人的口水，很多细菌。”云黛一着急，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
赵元虽然没怎么懂，但不妨碍他动手。
他把孩子交给乳母，腾出手，一把搂住她脖子，把她拉到面前，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