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尽快怀上龙嗣
云黛没说话。
选秀两个字，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赵元这个人，连立后都不肯屈服，会愿意选秀？
云黛觉得他跟他爹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性子。
红豆犹犹豫豫的说：“主子，奴婢在想一件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你这么心直口快的性子，也有犹豫的时候，这倒是奇事一桩。说来听听。”云黛笑道。
“先前咱们住在阿泰那里，宫里传旨来，说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意思，让小主留在宫外好好养身子，暂时不必着急回宫。”红豆说。
“没错。”
“奴婢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可是这两天回宫，奴婢觉得……”红豆抿抿唇，“倒像是太皇太后故意不想让您这么快回宫似的。”
云黛眉头微动：“你听到了什么吗？”
“倒也不是听到什么，就是……”红豆皱眉，“奴婢直说了吧，奴婢听说，小主不在宫里这段时间，靳娘娘每天都出入皇上的昭华殿，有时候还待到很晚才回去。”
云黛心中微动。
这话，好像秦王也跟她说过？
红豆又道：“以前靳娘娘很少到昭华殿的。奴婢在想，会不会是太皇太后想要让靳娘娘尽快怀上龙嗣，所以不让您回宫，给她制造机会？”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云黛说道，“毕竟她是正妃，未来的皇后。若是能生下嫡子，太皇太后应该会很高兴的。”
红豆停下脚步：“小主，您就不生气？”
“生谁的气？太皇太后？”云黛摇头，“那犯不上。太皇太后骨子里就是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她也不是针对我。”
“小主说的是。不过，若换做奴婢，奴婢还是要生气的。”红豆说。
“等你去了靳家，你就是靳瑶的亲嫂子了。”云黛看她一眼，笑道，“到时候，你跟她的关系，可就比我亲近了。”
红豆道：“不可能，我永远忠诚于小主您。”
“这么笃定啊。”云黛笑道，“女人嫁去了夫家后，再有了孩子，很多想法都会慢慢发生改变。不过，我不是要你在我和靳瑶之间做选择，你别担心。我对靳瑶没有任何恶意。”
红豆沉默一会儿，说道：“如果靳娘娘真的怀孕的话，再生下嫡子，对咱们小殿下……”
“这种话，你就别说了。”云黛说道。
红豆垂首：“奴婢知错。”
她毕竟是即将成为靳家儿媳的人，在这种事上，最好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云黛拍拍她的手，说道：“其实，如果我越过靳瑶，做了皇后，靳家一定会恼怒我。说不定也就会迁怒于你。你在靳家的日子就难过了。”
红豆冷笑一声：“那便不嫁。原本我是顾忌着先皇，先皇都没了，我还愿意嫁，不过是看着靳岚的面上，不肯让他被人耻笑。小主您千万别顾忌我什么，您心里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我不过是那么一说，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云黛笑着说，“瞧你急的，若是被靳大人知道，可要伤心了。至少他是真心对你，你也对人家好点，别给人家脸色看。”
第五百九十章 捆了扔到御马监
红豆闷了一会儿，说道：“只要他对我好，我不是不懂事的人。”
“我知道。眼下正是先帝丧期，靳家的日子肯定是要往后推迟的。你安心在宫里待着，别有什么想法。”云黛说。
“奴婢能有什么想法，去哪里，也不过是伺候人。”红豆淡然笑道。
她们一边说着，走到了御花园。
虽说是初秋的时候了，但御花园里还是有许多花儿朵儿的，云黛就站在一棵绿色绣球花前面，驻足欣赏。
她伸手想要摘一片叶子把玩，却跑来一个宫婢，伸手把这朵绣球给摘了去，嘴里说道：“这是我们主子先看上的。”
云黛看着这宫婢有几分眼熟，正想着是哪里的宫女，红豆已经一耳光扇了过去。
把那宫女打的摔倒在地。
红豆指着她，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在主子面前言语轻佻？”
这一瞬间，云黛已经想起来了，这宫女叫梧儿，是顾云湘身边的人。
这么说，顾云湘也来了？
云黛抬起头，果然看见顾云湘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她手扶着腰，挺着硕大的肚子，看着像是快临盆了。
但云黛知道，她跟自己怀孕的时间相差不多，起码还有一两个月才生产。
这肚子……倒像是比她怀双胎的肚子还大。
说起来，她已经快半年没见到顾云湘了。
这顾云湘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就是胖了不少。这是怀孕的正常变化，云黛倒没觉得什么。可当顾云湘看见她依旧漂亮的小小圆脸和纤细的手臂，脸上分明露出了嫉妒之色。
“多日未见，云侧妃还是这么美。”顾云湘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的话吧，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云黛几乎可以确定遭遇埋伏的事情跟她有关，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倒是在这里遇上了。
云黛随手摘下一朵绣球花，说道：“顾云湘，你一个先帝的妃子，堂而皇之的在这里闲晃，心可真大啊。”
顾云湘面色微变，随即冷笑：“顾云黛，说起来，我也是太妃，你这是要以下犯上？”
“太妃？”云黛笑了，“你算个什么太妃，谁给你的册封？先帝驾崩之前，你不过是区区最低等的采女。若不是因你有孕在身，你以为自己还能留在宫里？”
顾云湘轻轻抚摸着肚子，笑道：“是啊，我怀孕了。我的孩子是先帝的儿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现在是太子登基当政，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把你仍出宫去。”顾云黛轻笑着说道，“你说，我能不能办到？”
“可笑，你以为你生了皇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到头来还不是个妃子？上面照样有个皇后压你一头！”顾云湘言语讥讽，“等皇后生了嫡子，皇长子又能如何？大周朝向来是立嫡不立长的。”
云黛随手把绣球花摔到她脸上，说道：“你一个区区先帝采女，也敢在这里妄议皇家嫡庶之事？你是不是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红豆，叫许虎来，就说这个顾云湘不但抗旨离开玉福宫，还对我言语不逊。把她捆了扔到马厩里！”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不许碰我
红豆可不敢离开她身边，干脆扯着嗓门叫道：“来人啊快来人，云侧妃有危险！”
很快窜过来几名锦衣卫。
红豆手一指顾云湘：“她要害云娘娘肚子里的皇嗣，快把她抓起来！”
顾云湘：“……”
这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睁眼说瞎话？
如今宫里这些锦衣卫，都是赵元的人，他们只认云黛，可不会认什么先帝的妃子。听了红豆的话，就直接上前把顾云湘给围住了。
顾云湘有点慌。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错估了眼前的形势。
但她也并不怎么害怕。
她躲在几个宫婢身后，说道：“顾云黛，我怀的可是先帝遗腹子，你敢对我如何，太皇太后不会饶了你。”
云黛挑眉：“我说呢，怎么如今又有胆子出来蹦了，感情是找到靠山了？你说，太皇太后是比较在意你的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比较在意我肚子里的呢？”
顾云湘冷笑：“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重。”
“把她关起来先。”云黛吩咐锦衣卫，“就关到御马监的太监屋里。刘公公不是搬出来了吗，空出来的床位给她睡。”
锦衣卫轰然答应。
顾云湘惊惧不已：“你们谁敢动我？我是先帝妃嫔，你让我去太监房住？”
顾云黛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肚子，轻笑道：“你可好好保重啊，顾采女。夜里也不要做噩梦哦。”
顾云湘瞪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云黛笑容敛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好看。”
说完，她扶着红豆的手离开。
顾云湘想追云黛，被侍卫拦住。
“顾采女若不想让属下等动手，您配合点，随着属下去御马监吧。不让我等难办。”侍卫们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顾云湘气的喝道：“你们怎么敢？！”
“如果顾采女不想走，我们只能动手了。”侍卫作势要去扯她的胳膊。
“滚！不许碰我！”顾云湘气的脸色铁青。
梧儿跑过来，扶着她，低声说：“主子，咱们不吃眼前亏。您先跟着去，奴婢这就去慈安宫，让太皇太后为您做主。”
顾云湘怒道：“还不快去？！”
梧儿赶紧小跑着离开。
顾云湘担心这些粗鲁侍卫伤到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只能乖乖跟着他们去了御马监。
走到太监房门口，正好刘德全提着包袱，慢腾腾走出来。
他抬起头，看见顾云湘，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当日他被陷害在之后，很快就知道了梧儿的身份，也知道她伺候的主子是谁。
刘德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顾云湘向来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了什么要让梧儿来陷害自己。
这会儿忽然看见顾云湘出现，他还以为又是来找麻烦的，不由后退一步，目露警觉之色。
“顾采女，快进去吧。”侍卫们看也没看一眼刘德全，只要求顾云湘立即进去，他们也就完成了任务。
顾云湘站在门口就闻见了屋里的怪异味道，恶心的想吐，哪里愿意进去。
第五百九十二章 悔恨交加
可侍卫们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她还是忍受着屈辱，一步一步走进去。
刘德全都看呆了。
这什么情况？
“刘公公！”蜜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刘德全抬头，看见蜜豆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招手。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精致淡黄色袄裙，腹部高高隆起的甜美女子。
啊，是云侧妃。
刘德全看见云黛，一下子觉得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
刺的他眼眶有点湿。
“刘公公，快来呀！”蜜豆笑眯眯的叫着，“我们云小主亲自来接你。”
刘德全提着包袱，走的不太利索，但还是很快的过来了。
云黛笑道：“刘公公腿不方便，别走这么快。”
刘德全一言不发，先对着她跪了下来。
“奴才刘德全，给云娘娘请安，愿娘娘平安顺遂。”他头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
“快起来吧。”云黛笑道。
刘德全扶着腿，慢慢爬起来，抬起袖子，擦了下眼泪。
“之前有人来告诉奴才，说皇上让奴才回去当差。奴才原还纳闷，原来是娘娘回来了。”他垂首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娘娘的恩德，奴才记着一辈子。”
“刘公公吃苦头了。”云黛温和说道，“回去后，让大夫给你配点药，好好养养。若是落下病根儿可不好。”
“奴才是卑贱的身子，不值得娘娘如此关心。”刘德全听到她的关心之语，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后悔愧疚。
想当初他一时间鬼迷心窍，竟为靳娘娘说话。
可他落难之后，靳娘娘也并没有帮他。
倒是云娘娘……
他很羞愧，到头来，还是她赶回来救了他。
云黛说道：“边走边说。”
刘德全跟在她身后，说道：“奴才听说云娘娘遇到了诚王余孽的埋伏，娘娘能平安回来，实在是佛祖保佑。”
“难为你吃苦的时候，还惦记着我。”云黛笑道，“这次你被发配到御马监，吃了苦头，也别怪皇上，他并不是针对你。”
刘德全慌忙摇头：“奴才绝不会这么想的，都是奴才这张破嘴该死，活该挨罚。皇上只是轻罚了奴才，奴才已经感激不尽。”
蜜豆笑道：“皇上还是在意刘公公的，至于害刘公公吃苦的，也不是皇上，而是梧儿那个臭女人。”
现在连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吃货都知道了。
可见宫里传遍了。
刘德全又是惭愧又是愤恨。
他恨不得立即去把梧儿杀了。
“都是奴才蠢笨，被人陷害。”他低声说。
云黛笑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有人憋着心眼要害你，你怎么能避得开？说起来，有件事刘公公还不知道吧？”
“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件事？”
“那个梧儿，是先帝顾采女身边的侍女。”
“这个，奴才已经知道了。”
“那么，你知道梧儿已经偷偷的跟魏毅结了对食吗？”云黛看向他。
刘德全彻底愣住：“什，什么？”
“这件事，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云黛笑的意味深长，“具体到底是如何，魏公公是你的徒弟，你自己去问问他，便清楚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很急，特别急
刘德全震惊了许久，随即逐渐变成了愤怒。
他也不是个蠢货，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带了个白眼狼出来。
“这个该死的混账，我一定会好好的问问他。”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这话。
云黛说道：“刘公公若是要问的话，顺便帮我也问一问，他有没有向梧儿透露过秦王的行踪呢。”
刘德全愣了下，心中掀起巨浪。
难道说，秦王和云娘娘遇到诚王余党埋伏这件事，跟魏毅也有关系？
刘德全压着怨恨和怒气，说道：“娘娘尽管把这事交给奴才。奴才若不能问出来，也算是娘娘白给了奴才这次机会！”
“你还是先歇歇，这事，不急。”云黛笑道。
刘德全恭敬应了。
但他心里很急，特别急，油煎火燎一般的着急。
回到东宫门口，云黛和红豆回平乐苑，蜜豆还得回承明殿做事。至于刘德全，他心里再着急，也得先去见皇上。
他跪在昭华殿的寝宫门口。
魏毅看见他回来了，脸色变了变，很快就变成了惊喜，忙着迎过去，惊喜说道：“师父，您回来了？”
刘德全抬头，看着眼前这张笑里藏刀的脸，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过去！
“师父？”魏毅伸手去扶他，叹道，“师父这几日实在吃苦头了。都是徒弟没用。”
刘德全慢慢把他的手推开，坚持跪着，绷着声音说：“我没事。皇上呢？”
“万岁爷正在里头，跟靳大人商议政事呢。”魏毅说道，“估摸着还得有一阵子，我先扶您过去坐一会歇歇吧。”
“小魏子，我是来认罪的，怎么能私自坐着？”刘德全慢慢说道，“你若是有孝心，就替为师进去通报一声。”
魏毅见他对自己态度有点冷淡，心里未免惴惴。
他没想到刘德全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自己竟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这不该啊。
他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着，皇上若要放刘德全出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魏毅心里头有一点不安，看了眼刘德全，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但还是殷勤的笑着，进去替他通报。
赵元是从云黛那里逃回来的。
他腰上的伤没有痊愈，被云黛不知轻重的抓了一把，痛的要命。
他又不敢让云黛知道，就只好逃走。
这会儿躺着休息了片刻，才觉得好些。
偏生朝政繁忙，靳岚不肯放过他，总是追到寝宫来，赵元也只能应付。
他刚跟靳岚商议了国库空虚之事，就听魏毅来报，说刘德全回来了。
靳岚便站起身，说道：“臣告退。”
赵元叮嘱他：“虽说这两年国库空虚，但也不能因此就向百姓增加赋税。咱们还是要从别的方面想法子弄钱。”
“臣明白。”靳岚行了礼，退出去。
赵元看着摊在床上的一些账目文书，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登基之后，他盘点了户部和国库的账目，才发现这些年在父皇手上，竟亏空了许多。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若不是有先祖打下的坚实基础，大周可能就要被父皇败光了。
虽然艰难，既然做了皇帝，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为百姓们负责。
赵元合上账册，抬头看见魏毅垂着头立在门口，想起来他说的话，道：“叫刘德全进来。”
魏毅忙躬身出去，请刘德全进来。
刘德全一进来，就伏在地上磕头，嘴里说道：“奴才刘德全，给爷请安。”
赵元嗯了声，说道：“茶凉了。”
刘德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里大喜，忙爬起来，去桌边拿起茶杯，转身去换新的来。
魏毅站在门口，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了，以前都是刘德全为皇上换茶水，刘德全被打发去御马监后，就变成了魏毅。
可以说，谁做这个活，谁就是御前总管。
如今刘德全回来，皇上什么话都没说，只叫他去换茶水来，就已经足够明白。
之前的事情，皇上不计较了，让刘德全恢复原职，还是做御前伺候的大总管。
魏毅才上位没几天，就又下来了。
他这心情，五味杂陈。
他不禁万分后悔，不该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没有彻底了结刘德全，让他还有机会翻身。
谁能想到这刘德全能翻身这么快呢！
魏毅心中疑惑。
最近皇上身边的人，他都盯得死死的，谁也不可能跟皇上透露半分刘德全的状况。
若说宫里今儿有什么变化……
魏毅想到了刚回宫的云娘娘。
难道说，是云娘娘帮了刘德全？
魏毅心里莫名有点慌。
不行。
得去找梧儿好好商量一下，问问看顾娘娘对这事的意思。
魏毅顾不上别的，走出昭华殿准备去找梧儿。
“小魏子。”一道略显阴柔尖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魏毅身子一颤，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
“师父啊，您不在爷面前伺候，怎么出来了？”他陪着笑说道。
刘德全微微笑道：“皇上可怜我腿疾未愈，许我回去养几天，不必时时在御前站着伺候。”
“皇上对咱们奴才真是太宽容了。”魏毅叹道。
“谁说不是呢。”刘德全笑道，“对了，小魏子，刚才皇上赏了我一些人参，我听说你娘病的挺厉害嘛，你把人参拿一点回去，给你娘用吧。”
魏毅擦了擦眼睛，说道：“还是师父对我最好，连这点小事还一直记着。”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刘德全慈祥的笑着说，“走吧，到我屋里去拿。”
魏毅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他去了。
刘德全住的屋子在东宫最后一排的小院里，以他的身份来说，独自住一间小小院落，也不算过分。
说是院子，其实特别小，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一丈长的小院子，三步就走到院门了。
但关起门来，就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了。
魏毅跟着刘德全踏进院门，周围立即冲过来四五个太监，把魏毅给扑倒在地上。
刘德全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转身把门锁上。
第五百九十五章 师父
魏毅大惊之下，挣扎叫道：“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太监踩住他的手，两个按住他的腿，一个用胳膊死死扣住他的头，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刘德全一瘸一拐走过去，眼中喷出的怒火和恨意，犹如实质般。
“把他捆起来，拉到屋里。”刘德全吩咐。
他如今再次得势，成了御前大总管，宫里的太监们都归他管，随便找几个来帮忙的，简直太容易。
几个太监依照吩咐，找来麻绳，把魏毅手脚死死捆住，拽着他的头发拖到屋里。把他双手吊在房梁上。
“你们几个在外头等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刘德全道。
太监们忙退出去，顺便把房门关上。
刘德全拿来一把椅子，慢慢坐下来，揉了揉膝盖，长长吐出一口气。
被冰了一晚上的腿脚，虽然不至于残疾，但往后阴天下雨的疼是避免不了的。何况，现在他走路起来也有些不利索。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而这人，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
刘德全心里怎能不怒，不恨。
他歇了一阵子，走上前，用一把刀子开始割魏毅的衣服。
魏毅被捆着吊在房梁上，正难受。忽见他脱自己衣服，忍不住哀求：“师父，您到底为什么呢？若是徒儿有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打骂，徒弟绝无怨言。可您别这样不说话，叫徒弟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刘德全拿着匕首，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都割烂了扯掉。
很快，魏毅就光着了。
刘德全随手抓起一根针，轻轻扎进他的膝盖里。
魏毅疼的大叫：“师父，师父您要做什么？师父！”
刘德全不顾他叫喊挣扎，把一根针全都推进他的膝盖里，阴冷了声音说：“这还早着呢，小魏子啊，你别着急叫嚷，早早的把嗓子喊哑了，待会可怎么办？”
魏毅浑身冰凉，痛苦哭道：“师父，您为何这般对徒儿？徒儿一向拿您当亲爹般的孝顺。若是徒儿哪里做的不对，您说出来，也让徒儿能死个明白！”
“你想死个明白？”刘德全眼中充满了恨意，“好，我问你，梧儿可是你的对食？”
魏毅心中一跳。
这件事，他自问做的很隐秘，平时也尽量少跟梧儿见面。除了自己和梧儿，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才对。
师父他一直在御马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神情落在刘德全眼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果然云娘娘说的没错。
刘德全怒极，拿起匕首，在他膝盖处划一刀口子，抓一把盐撒上去，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白眼狼！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给你一碗饭吃！我培养你这么大，你竟要害我？”
新鲜的伤口被撒了盐，疼的魏毅厉声惨叫。
刘德全怒道：“说，是不是你指使梧儿陷害我？”
魏毅疼疯了，胡乱着点头：“是我，是我，是我叫她做的……师父您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师父您饶了我！”
第五百九十六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刘德全现在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如何能放过他。
他握住匕首，疯了般在魏毅身上划下无数道伤口。
魏毅疼的不停惨叫，嘴里乱七八糟的求饶。
刘德全气喘吁吁的喘着气，指着他，怒道：“我自问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害我？！”
魏毅也是疼狠了，哭着叫道：“你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都是你教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想法子往上爬？”
刘德全惊呆了。
“你要往上爬，就害我？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乡下带出来？”他又怒又伤心的叫着，“魏毅，当初你家穷的连饭也吃不起，你娘要把你卖了，是我路过救了你！你才能有今天！你是个畜生吗，连你师父都要害！”
他越说越怒，抱起桌上一只盐罐子，伸手抓一把细盐，撒到他双腿的伤口上。
裸露的伤口遇到盐，痛得魏毅几乎要昏厥过去，浑身汗如浆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心里知道，今天自己落到刘德全手中，是别想好过了。
他这么多年的怨气，也在这一刻爆发。
“刘德全！你少他妈口口声声是我的恩人，救了我的命，给我好前程，可是我恨你，我恨透了你！”他嘶哑着声音，眼神中全都是积年的怨恨，“我娘原本要把我卖给大户人家做书童小厮，可你见我机灵，非要把我买下来，带进宫里去！”
刘德全怒道：“那是你爹娘自愿的！”
“呵呵！”魏毅发出怨毒的冷笑，“他们愿意，还不是看在你给的银子的份上！说得好听是徒弟，你就是把我当成你的一条狗！”
刘德全听着，倒是冷静下来，说道：“你跟我的岁数相差不多，当时你也十几岁了，既然你不愿意，进宫的时候为何不说？”
魏毅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在哄骗我！你说带我去吃香的喝辣的，有锦衣玉食，有远大前程，我才鬼迷心窍跟了你来。”
“我哪一点骗你了？”刘德全气的拿起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看看你养的这身肉，看看你这身皮子，比寻常人家的公子还嫩！”
魏毅发出嘶吼声：“可是你没告诉我，要我做太监！！！”
他想到被阉割时的情形，依旧恐惧的浑身发抖。
他哭着说：“别的太监都是从小就进宫阉割，受罪也就少一些。可我进宫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啊！我已经是个男人了！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差点没有熬过去！”
刘德全沉默片刻，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的日子，与过去比，是一个天，一个地。”
“是，我现在是吃得好，穿得好，可还是个卑贱的奴才，阉狗！”魏毅多年压抑下来的怨恨和憋屈，全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他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刘德全，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当不男不女的阉人，怪物。我想做男人，一个正常男人，可以娶妻，生子的男人！这些，师父你能给我吗？”
第五百九十七章 凌迟
刘德全冷笑一声：“太监，总得有人来做。”
“师父，你害了我一辈子，我不过是从你身上讨回一点公道。你也别怨我。”
刘德全坐回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小魏子，我跟你一样，也是太监。我从八岁就进宫，一直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整整倒了五年恭桶。你能想象我吃了多少苦头？后来钟离娘娘给了我机会，选我到太子身边伺候。我凭着自己努力，才一步步做了太子爷的随行太监。太子登基，我做了大总管。可你以为我这个大总管是天上掉下来的？诚王造反，我挨了多少打，你不知道吗？”
他闭了闭眼，低声说：“可你小魏子呢，你十六岁进宫，有我照应着，做的是伺候主子的活。我虽然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你在我面前挨打不算什么，可你若在主子面前犯错，掉的可就是脑袋。”
魏毅冷笑：“这十几年来，你在我身上抽过多少鞭子，我旧伤累新伤，身上哪里有一块好地方？难道这也是你对我好？”
“自古以来，不打不成才，我真心把你当徒弟，当儿子，才教训你。”
“可笑，是非对错，还不是由着你一张嘴说。”魏毅满脸怨恨，“你打我的板子，我全都记在心里。每一次挨打，我都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把这些板子鞭子，一一讨回来！若没有这个念头，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刘德全笑了声，声音充满了自嘲。
“原来老子这些年，竟养了个白眼狼。”他叹了口气，两只手捏了一小撮盐，轻轻撒在他膝盖的伤口处，“小魏子，咱们好歹师徒一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能回答的好，我便给你留个全尸。”
他说着，又从桌上一排工具中，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小刀子，炫耀似的递给魏毅看，“小魏子啊，你认得这是什么吧？”
魏毅看清楚他手中那把小刀子，不由瞳孔微缩。
刘德全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笑道：“这刀子啊，是我当年跟着师傅学手艺的时候，师傅留下的。你别看这刀子不起眼，可是锋利的很，在你这皮肉上割一千片肉下来呐，你都还能活着呢。”
他拿着刀片，在魏毅的肚皮上，轻轻划了一道。
薄如蝉翼的刀锋，只留下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细细伤口。
魏毅浑身都打起了寒颤。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师父，师父你……你要干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小魏子，你别乱动，我这手艺多年没用，也是退步了。若是不小心削的肉厚了些，可就不够一千刀了。”刘德全的神情无比的认真，“我不是你，我对师傅向来敬重，师傅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师傅教我学的手艺，我也绝不敢忘的。”
他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石，用刀子小心雕琢，仔仔细细削下薄如蝉翼的一块皮。
魏毅抖如筛糠。
第五百九十八章 真的害怕
刘德全端详片刻，很满意：“多年没用，我这手功夫还没落下。跟了太子爷后，本以为这手艺一辈子也用不上了，谁知，还有机会。”
他左右看看，脚步蹒跚的去搬来一只铜盆，把削下来的一块皮放进去，说道：“你这一身肉，应该能装满这一盆的。”
魏毅面孔惊恐之色。
他看着盆，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浑身皮肉，都被一刀一刀的片下来，装满了铜盆。
“师父，我知错了。师父您原谅徒儿一次。”他忍不住祈求起来，“我以前是太蠢笨，没能明白师父的苦心。以后您使劲罚我打我骂我，我一定听话。”
“以后？”刘德全似乎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当我是什么样的蠢货，知道你是个白眼狼，还会给你机会？”
他举起小刀片，说道：“我把刚才的话再告诉你一遍。今儿，你是肯定要死在这里的。但这死跟死呢，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你让为师满意，为师就给你个干脆，赏你一刀，让你死得干脆点。如果你继续惹为师生气，为师就赏你一千刀，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副骷髅架子，活生生疼死。相信我，我有这个能耐。”
魏毅现在是真的怕了。
他跟了刘德全十年，对他的性格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痛哭流涕：“师父，您就饶了我一回吧……”
刘德全冷下脸，举起刀子，在他腿上又小心翼翼削下一块皮来。
魏毅又疼又害怕，痛哭不止，叫道：“师父，我已经认错了，你为何还要折磨我！你让我干脆点死了吧！”
“为师还要问题要问你。”
“我都招了，是我让梧儿去陷害您，是我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不得好死！”魏毅知道自己今天是活不了了，他只想死的痛快点。
刘德全说道：“我问你，云娘娘和秦王爷遭遇诚王余党埋伏的事情，跟你有关吗？”
魏毅听到他提起这事，心里咯噔一声。
他忍不住说：“师父一直待在御马监，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
他不仅知道自己跟梧儿结对食的事情，竟还知道埋伏之事与自己有关？
“呵，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吗？”刘德全冷冷的说，“你快些招了，也省的我费事。”
魏毅有些胆寒。
他忽然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了解刘德全。
刘德全说道：“今儿为师有的是时间与你耗，你若是个硬骨头呢，就挺着别说。我还可以去审问梧儿，就是不知道梧儿是不是能跟你一样，能忍受这凌迟之苦呢？”
魏毅忙道：“师父，我说！”
刘德全啧啧两声：“你连师父都敢害，我还以为你是个狼心狗肺没心肠的人，没想到你对梧儿那贱人，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魏毅急忙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受凌迟之刑。”
“行吧。随便你是怎么想，反正我也不在乎。”刘德全坐了下来，“那就痛快的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为了云娘娘
魏毅哆哆嗦嗦的说：“师父说的没错，这件事与我有关。”
“说！”
“那日，我跟随皇上去慈安宫，虽说没听着主子们的谈话，但皇上离开慈安宫后，我就打听到，秦王爷带着车马出京了。我就猜测，秦王爷是去接云娘娘回宫了。”
“小魏子，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点小聪明。”刘德全说道，“只可惜啊，心术不正，迟早被这点小聪明害了自己。”
魏毅垂下头。
“接着说啊，别停。”刘德全命令。
“是……”魏毅慢慢的喘了口气，“我知道，云娘娘跟师父您的关系不错。如果她回来，说不定就能救您回来。”
刘德全冷笑。
魏毅慢慢说道：“其实，我知道梧儿接近我，都是为了她家主子顾采女。但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我知道顾采女跟云娘娘有过节，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梧儿。”
刘德全明白了：“所以，梧儿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采女，一切都是顾采女干的？不对吧，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先帝嫔妃，一直被关在玉福宫中，怎么有这个本事？”
魏毅苦笑几声，说道：“具体的情形，我也没问，不想让梧儿怀疑。但是师父莫忘了，当初诚王造反的时候，其余的妃嫔全都被赶出宫去，却唯独留下了这个顾云湘。我想，她肯定是跟诚王余党有什么牵扯的。”
“你倒是有点脑子。”刘德全冷笑，“不过，也只是一点小聪明罢了。如果你真的聪明，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有那顾采女，实在胆大包天。”
他站起身，从门外喊了声：“都记下来了吗？”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刘公公放心，全都记下了，一个字也不落。”
魏毅吃了一惊，看向门外。
有人推门进来，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刘德全。
刘德全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说道：“小魏子，在这张纸上画押，为师的问题呢，也就问完了。”
魏毅明白过来，他这是为了拿到证据。
不过，事到如今，他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他认命的画了押，还是忍不住问：“师父，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梧儿的事情的？”
“你一个快死之人，知道那么多也没用。”刘德全才不会说那么多废话，他直接吩咐外头的太监，“把他放下来，送到内狱去。”
魏毅有点茫然：“师父你不杀了我？”
“你当我傻？”刘德全冷笑，“你仔细想一想，我能在自己屋里把你杀了吗，我好不容易回到皇上身边，若是再落下一个滥用私刑的罪名，岂不完了？何况，你是这件事的证人，我得为云娘娘留下你这条狗命。”
魏毅说不出话来。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被骗了。
什么凌迟，什么一千刀的，不过是刘德全虚张声势，都是为了逼他就范。
刘德全靠近他耳边，低声说：“好徒弟，你也别太失望，进了内狱，为师一定会尽快送你上路的。”
第六百章 去御马监
魏毅抖了抖。
也是，进了内狱的人，除非有天大的运气，否则是没可能活着出来了。
魏毅心中涌上绝望的情绪。
几个太监把他捆了，拖去了内狱。
天已经黑透了，刘德全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搅云黛休息，先把证词收好，等到第二天早上，才送去平乐苑。
云黛正坐在桌边吃早饭，听说刘德全来了，便叫他进来。
红豆挑起帘子，笑道：“刘公公请吧。”
“有劳红豆姑娘。”刘德全忙道。
红豆是即将嫁给靳岚的人，靳岚如今是皇上的心腹，朝廷的大红人，未来不可限量。宫里可没人敢再轻视红豆的了。
刘德全弓着腰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奴才给云娘娘请安。”
若说以前他对云黛恭敬，是因为赵元的关系，那他现在，则是真心实意的敬服和感激云黛。
云黛笑道：“刘公公起吧。这么一大早的，你没去皇上跟前伺候，倒来我这儿？”
刘德全笑道：“皇上体恤奴才，让奴才养好了伤再到御前伺候。奴才是过来送样东西给娘娘的。”
他从袖口取出卷起来的证词。
红豆忙接过来，展开了，递给云黛。
云黛从头至尾看过一遍，点点头：“跟我猜测的相差无几。”
红豆生气的说：“这顾采女实在可恶。”
云黛把证词递给红豆，说道：“收好了。吃过饭后，先去看看顾云湘。这一晚上住在御马监，也不知她是否睡得好，吃得好。”
刘德全说道：“娘娘，奴才想着，先把梧儿那贱婢抓起来，免得她生事。”
云黛和红豆相视一笑。
刘德全不解。
这时保兴走进来，说道：“刘公公随我来。小主昨晚上就吩咐我把那梧儿抓起来了。小主说了，这梧儿害得刘公公吃了大苦头，交给刘公公发配。”
刘德全心里对云黛感激又敬佩。
他自问只是个阉割了的奴才，一般人都不拿他们当人看。云娘娘能高看他一眼，不但专程回来帮他，还特意抓了梧儿留给他出气。
他彻底敬服了云黛，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对她忠心。
云黛心里倒是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顺手就这么做了。
吃过早饭后，她就带着保兴和红豆，权当做散步消食，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到御马监。
顾云湘果然还在御马监的太监房里。
她在这里，其余几个太监也就不敢住这里了。
虽说她一个人占了一间屋，但也还是觉得恶心，一晚上没怎么睡。
夜里她也曾试图离开，但每一次，总有侍卫一脸冷漠的拦在门口。就是不许她离开这间充斥了骚味的屋子。
顾云湘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见到云黛出现，她忍不住怒道：“顾云黛，你凭什么囚禁我，把我关在太监屋里？你真以为自己在宫里能一手遮天？”
“不然呢？”云黛笑眯眯的打量着她，“你倒是找先皇来救你啊？”
“你！”顾云湘气的头发昏。
云黛伸手拍拍她的脸，说道：“顾云湘你这个蠢货。你若是安安静静在玉福宫苟着，我都不一定能想起你。可你为什么就非要兴风作浪呢？你是以为肚子里揣着先帝的遗腹子，就是个金疙瘩了，谁也不敢动你？”
第六百零一章 倚老卖老
顾云湘冷笑：“你敢动我试试？”
“如你所愿。”云黛抬手就给她一耳光。
那叫一个清脆。
顾云湘惊怒交加：“顾云黛！”
云黛说道：“你个脑残的东西，真以为皇上会顾及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看看诚王和鲁王的下场？”
顾云湘后退几步，怕她再动手。
“皇上不管他的弟弟，总有人管。”顾云湘说道，”你还真以为你如今在宫里无人能管了？太皇太后绝不会允许你伤害先帝之子！“
“哦，对了，你还有太皇太后呢。”云黛恍然，“太皇太后是菩萨心肠，自然不会看着孩子不管的。不过，你是你，孩子是孩子。孩子不能给你带来半分荣耀，而你做的事情，却一定会害了孩子。”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顾云湘怒道，“我要见太皇太后，我就不信，这宫里没有天理正义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怒吼有了效果，还真来了俩嬷嬷，面色威严，一开口就是训斥云黛，还要带顾云湘走。
红豆一听有些生气。
太皇太后说什么也就罢了，这两个奴才也敢训斥主子？
她要反斥，被云黛拦住。
云黛轻声说：“你别开口。她们虽说是奴才，但是经年跟着太皇太后，在宫里都是有体面的。何况这话也不是她们要说，她们不过是代太皇太后说出来罢了。”
红豆说道：“这个奴婢知道，但她们奴才就是奴才，我偏要骂回来。”
她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嬷嬷面前，说道：“在这宫里，虽说是讲资历的，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有些人，可别仗着自己活的年岁久，就倚老卖老的，在年轻主子面前摆谱儿！”
俩嬷嬷一听，气了个倒仰。
红豆又道：“二位嬷嬷要带她走，可也得给个理由。”
其中一个嬷嬷沉着脸说：“奴婢奉太皇太后的懿旨，带顾采女去问话。难道你敢拦着？你好大胆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文桂嬷嬷这话，说的可不太中听。”云黛慢条斯理的开口，“红豆是靳府定下的未来少夫人，您说她不是东西，是不是连带着靳家也不是东西呢？”
文桂嬷嬷脸色微变，忙赔笑：“云娘娘可别曲解了奴婢的话，奴婢哪里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娘娘恕罪。可是这顾采女，确实是太皇太后叫去的，奴婢可不能违背懿旨。云娘娘别叫奴婢为难呀。”
“文桂嬷嬷，我怎么敢难为您？毕竟您在宫里资历这么深。”云黛淡声说道，“正好，我也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一起去吧？”
文桂嬷嬷忙道：“娘娘请先行。”
云黛扫了眼顾云湘。
顾云湘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待会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可要好好说道，你顾云黛是怎么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里为非作歹，无视宫规的！”
云黛笑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些事情，确实得说清楚才行。”
第六百零二章 偏宠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慈安宫。
踏进慈安宫大门的时候，云黛忽然问了顾云湘一个问题。
“你那个时时跟在身边的宫女梧儿呢？”
顾云湘扫了眼她身边的红豆，抬起下巴，冷冷说道：“你得意个什么，不过是个奴婢。梧儿便是跑了，自然有别人伺候。”
云黛嗤笑：“你还痴心妄想呢，以后你怕是连太监房都没得住。”
她先抬脚走进去。
顾云湘不甘落后，生怕被她恶人先告状，也摇摇晃晃的紧着脚步跟过去。
红豆怕她不规矩，就始终落后云黛半步，把她隔开。
顾云湘朝她翻了好几个白眼，红豆只当没看见。
到底还是云黛先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正看着晏儿玩耍，看见她们来了，让乳母把晏儿抱到后面去，吩咐婢女，“搬张椅子给云丫头坐。”
顾云湘随后进来，看见云黛坐着，就用手扶着腰，露出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太皇太后瞥她一眼，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让宫婢也搬来一张椅子给她。
顾云湘得意的看了眼云黛。
云黛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太皇太后看见她们两个的表现，心里对顾云湘更增添几分嫌恶。
不过是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懒得与她理会罢了。
“哀家听说，你们两个又闹起来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顾云湘抢先开口，“云侧妃她恃宠而骄，以下犯上，滥用私刑！”
这每一条，都算是挺重的罪名。
说起来都是可大可小。
太皇太后眉毛都没动一下，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悠悠说道：“云丫头，你说说看吧。”
顾云湘闻言心中不悦。
明明是她先开口说的，可太皇太后却直接让顾云黛解释，这分明就是偏袒于她了。
但太皇太后是她眼下唯一的靠山，她必须紧紧抓住，也就不敢有任何忤逆。
云黛说道：“回老祖宗的话，昨天，我确实是把顾采女关进了御马监。”
这是事实，很多人都看得见，太皇太后也早就知道了，云黛没有任何否认的必要。
顾云湘见她这么痛快的就承认，心里未免生出几分警惕。
她直接站起身，说道：“既然云侧妃已经承认，妾身请求太皇太后为妾身做主！先帝驾崩，妾身一人怀着孩子，本就辛苦，谁知还要忍受她的欺辱……”
她红了眼圈。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硕大肚子，叹息道：“先帝生前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诸多期待。谁曾想，他到底没能亲眼见到孩子出生。”
想到惨死的赵靖，太皇太后也是一阵心酸难过。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他的遗腹子，太皇太后还是想为他护着的。
顾云湘见到太皇太后这表现，便知道自己这靠山找的没错。
她心中暗喜。
太皇太后叹了一回气，看向云黛，说道：“云丫头啊，哀家知道，这顾采女与你之前有许多龃龉，可你们毕竟都是从顾家出来的，应该相互扶持才是。就别相互为难了。”
第六百零三章 很慌很乱
顾云湘低声啜泣：“妾身昨儿在御马监的太监房待了一宿，熬了一夜睡不着。身上又不舒坦……妾身真担心，这样下去，还能不能熬得住。”
太皇太后有些不赞同的瞥了眼云黛。
云黛道：“太皇太后，这顾采女涉嫌害先皇后娘娘，先帝罚她幽闭玉福宫。如今她私自跑出来，这事就算了不成？”
“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太皇太后说道，“哀家是顾及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该怎么处罚，还是该如何。”
“太皇太后是觉得，顾采女犯的错，还不足以让她继续受罚吗？太皇太后的懿旨，我不敢违背。不过，我这里有样东西，还请太皇太后过目。”云黛声音有些冷，朝红豆看了眼。
红豆立即从袖子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纸，递给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婢。
宫婢接着，送到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先是随意扫了眼，目光立即凝住。
她接过纸，仔细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冷。
顾云湘关注着她脸上的表情，心中越来越不安。
“太皇太后……”
“住嘴。”太皇太后寒着脸，把纸扔到她脸上，“你自己看看吧！”
顾云湘连忙捡起纸，扫了一遍，随即脸色大变。
她没想到，魏毅那个废物，竟把一切都招了！
这个废物！
他不是已经做了御前总管了吗，竟没能把刘德全给处理干净，让他还有翻身之日！
顾云湘又悔又恨。
她悔自己太大意，没能一直盯着魏毅，把刘德全给弄死。
顾云湘心中很慌很乱。
现在证词已经扔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就说明魏毅已经被控制了。
她扫了眼云黛，想起在慈安宫门口的时候，她忽然问了梧儿那句话。这是不是说明，梧儿也被她抓了？
顾云湘一手抓着椅子扶手，才能站稳身子。
太皇太后冷着脸看她：“顾采女，你给哀家解释解释，这上面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妾身不知道。”顾云湘一咬牙，矢口否认。
眼下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反正她肚子里有先帝的遗腹子，就算她犯天大的错处，太皇太后也会留着她的命。
云黛一眼看穿她的意图。
她说道：“顾采女，你空口白牙的否认，可是不行的。魏毅和梧儿已经全都招了。你再嘴硬也改变不了你做过的大逆不道之事。”
“求太皇太后给妾身做主，妾身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妾身一直待在玉福宫中，哪里有本事去煽动诚王余党？”顾云湘哭着跪到地上，“如今妾身无依无靠，也只能任由别人欺负。”
云黛毫不客气说道：“顾云湘你也就会装装可怜。”
她站起身，面向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可知道，诚王余党是如何埋伏追杀秦王殿下和晏儿的吗？”
秦王回来后，就直接回了王府养伤，还没进宫过。
太皇太后也并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有多重。
“怎么，纾儿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