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七百二十五章 喜脉
徐氏觉得，这个心思多的庶女，还是赶紧嫁出去的好，她可没精神应付。
“你打哪儿来？”徐氏问女儿。
“去看佩佩了。”
“她必定高兴得意的很呢。”
“佩佩是聪明孩子。”
“是啊。可惜你是个死脑筋的，哪里斗得过人家。唉。”
“母亲，我又不喜欢斗来斗去耍心眼。”
“这些年把你娇惯的，什么事儿也不操心。”徐氏摇头，“如果那佩佩是头小狼，能把你这小羊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红鸾笑：“母亲说的这样吓人啊。”
“你当我吓唬你呢？你是没见过深宅后院那些脏事儿！”徐氏叹道，“如今也好，佩佩机灵，去了王府也能有本事应对。至于你呢，我想好了，就找个家世简单的读书人，婚后过安安稳稳不操心的日子就行。”
红鸾闻言，慢慢垂下眼帘。
徐氏皱眉：“你莫非惦记着靳家那小子？”
“母亲，女儿与你向来没什么秘密，女儿确实对靳公子有好感。但女儿知道，这是痴心妄想，所以也不做这个梦。”
“唉。”徐氏叹气，“娘知道，靳公子是好的，无论家世人品才貌，皆是一等一的好。可他实在太好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攀不上。就算攀的上，以靳家和南平郡王府之间的关系，这桩婚事也是万万成不了的。红鸾，咱们就认命吧。等佩佩婚事过后，娘就张罗着给你相亲，肯定给你选个好的。”
红鸾道：“母亲，我明白的。但眼下我真正担心的是咱们家的命运，而不是什么婚事。”
“傻孩子，那种事，岂是咱们女人能操心的？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娘给你挑个好夫家。”徐氏笑道。
红鸾心中暗暗叹气。
父亲一意孤行，不听劝告，母亲又不理会。
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卫家被南平郡王带进阴沟里？
在阿泰传递的信里，红鸾与靳岚讨论过这个问题。
靳岚对此也表示担忧。
皇帝陛下不可能一直忍着南平郡王。
总归是要动手的。
只是缺个合适的时机。
在他们的担忧中，卫家和南平郡王府的婚礼如期而至。
佩佩穿上嫁衣，坐上八抬大轿，以正室的身份，风风光光嫁进了南平郡王府，从一个乡下私生女，一跃成为王府二夫人。
可谓是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羡煞无数人。
至于之前那些流言蜚语，也早就烟消云散。
这让红鸾心中感慨，佩佩说得对，人们对于成功的上位者，总是会变得很宽容。
婚礼过后，卫家又恢复了平静。
但徐氏的身子却越来越差。
卫横对她依旧关心，从衙门回来后，时常去看看她。
但从不留下过夜了。
大多数时间里，他都留在梨香苑，一个月有一两天是分给其他两个妾的。
直到炎热夏日开始的时候，吴柳儿忽然不思饮食，困乏犯懒。
卫横找了大夫来诊脉，竟诊出了喜脉。
吴柳儿比卫横小几岁，但也已经年过三十，这个年纪生孩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很大。
第三千七百二十六章 怀孩子是她的本事
对于卫横来说，却是老年得子的欣喜若狂。
吴柳儿立即得到了他所有的关心和爱护。
两个妾还年轻，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当然，其中一个妾是自愿的，每次都要喝避子汤，另一个，大概是卫横不想让徐氏多心，所有不允许她有孕。
消息传来的时候，两个妾正在徐氏这里坐着说话。
这两个妾都是徐氏的丫鬟，为了伺候卫横，特意提了做妾的。
对徐氏都十分恭敬听话。
小妾翠芬笑道：“没想到这吴姨娘还挺有本事的，才来几个月，不仅把自己女儿嫁到了王府，自己也怀上孩子了。往后呐，咱们卫家就数她了。”
另一个小妾翠缕哼道：“乡下女人，粗俗又有心计。这两个月下来，老爷十天有八天留在她屋里。连夫人房里都不怎么来了。如何怀了孕，更像是得了个宝贝，愈发张狂了。”
徐氏淡道：“你们两个不要背地里嚼舌根子，她这个年纪还能怀孩子，是她的本事。你们两个倒年轻，怎么不见你们有孩子？”
小妾们垂头。
翠缕嘀咕道：“三两个月，老爷不去我那里一次，我能有什么本事怀孕呢。”
“你年轻，长得也不比吴姨娘差，没本事留下老爷，还有脸说。”徐氏说道，“自己没办事，不要嫉妒旁人。不管如何，吴姨娘怀的是卫家的孩子，你们两个老实点，不要去惹她，让她好生安胎。”
翠芬笑道：“还是夫人宽容大度。即便她生的是个男孩，也不过是个妾，怎么也抢不过咱们泰哥儿前头去。”
“好了，没的说这些做什么。都各自回去吧。”
徐氏摆摆手。
小妾们离开后，徐氏歪在贵妃榻上，有些走神。
易妈妈默默给她拿扇子扇风。
“妈妈，您说，这世上有相知相守，从一而终的感情吗？”她忽然问。
“奴婢觉着，大概是有的。”
徐氏轻轻摇头，笑道：“我觉得没有。年轻时说的那些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全都是一时的空话。男人们爱的只是年轻和美貌，并不是某个人。”
易妈妈见她这般，有些心疼：“夫人，那吴姨娘也并不是什么美人，比夫人差远了。”
“我这些年病着，早就憔悴了。吴柳儿虽然只比我小几岁，看起来却依旧年轻，健康。”
“她是常年生活在乡下的人，干活的，体力是会比夫人好一些的。”
“何止呢。现如今叫我怀孕，我是受不住的，怕也难生下来。你看她，每天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能吃能喝，压根不当个事儿。”
“夫人，人各有命的。”
“我知道。”徐氏言语神情都很平静，睫毛却泛了几朵泪珠儿，“也许是我错了。”
“夫人错什么了？”
“也许老爷他爱的一直都是吴柳儿。”
“夫人您这是多心呢。”
“当年老爷与她苟且，哪里是因为荒唐，分明就是酒后吐真心。他娶我，大概是因为我出生不错，可以帮衬到他。”
第三千七百二十七章 最好死在外面
“夫人别这么想，这么多年，老爷对夫人也是情真意切的。”
“是吧。”
徐氏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易妈妈以为她睡着了，为她盖了个毯子，便悄悄退下去。
晚间，红鸾来请安，陪她一块用晚膳，徐氏却说自己没胃口，懒懒的不想动。
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吴柳儿有孕的消息，心情不好。
谁知，打这儿以后，她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了。
卫横也着急，找了许多大夫，连宫里的御医也请来，但终究没什么大用处。
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连汤米也不进了。
红鸾从早到晚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贪玩的阿泰也不再往外跑，红着眼睛守着。
嫁到王府的佩佩也回来了一趟。
她是自己回来的，只坐了一辆小马车，带着两个自己的陪嫁丫鬟和一个婆子。
以王府的排场来说，可以说是很寒酸。
足以见得佩佩在王府并不受重视。
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卫家这会儿正忙乱，也没人理会这个。
佩佩来给徐氏请安之后，红鸾拉着她到外间，说了会话。
“你这段时间，在王府过的好不好？”
“怎么算好？两三个月里头，能见到祝枫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佩佩轻松的笑道，“这样更好，我才不愿意看见他，最好死外面，一辈子别回来才好。”
红鸾笑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可别外头说去。”
“姐姐放心，我不是个傻子。母亲这病，到底是怎么说的呢？我瞧着母亲的精神，差的很了。”
“是啊。今儿还算好一些了。”
“到底是什么病，吃药能不能好？”
“这些年，母亲身子一直不大好。自从……罢了，不说这些了。”
佩佩却聪明，一下子猜到了：“是因为我娘怀孕？”
“你别多心，母亲不是那样的小气之人。”
“我知道。我先前见着我娘，穿着绫罗绸缎，养的白白胖胖，就知道母亲绝对没有苛待过她。”佩佩叹气，“我娘真是不省心，这么大年纪了，还生什么孩子。”
红鸾微笑道：“还不是父亲让她的怀孩子。”
“说的也是，依我看，母亲并不是气我娘有孕，她怨的是父亲。”
“佩佩，你真的很聪明。”
“姐姐过奖。”佩佩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递给红鸾，“姐姐，这是我攒的一点东西，给了你吧。”
“什么？”红鸾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些珠宝，和散碎金银。
她忙推回去：“我不要这些，家里又不缺钱花。我知道，王府那样的大户人家，虽然不至于饿着你，但需要花钱的地方才多呢，但凡你寒酸了些，从上至下的人背地里都嘲笑你。”
佩佩笑起来：“姐姐，即便我出手大方，她们也不会瞧得上我的。在她们眼里，即便我做了二夫人，也还是个乡下来的私生女，上不得台面，配不上祝枫。”
“佩佩……”
“姐姐，你拿着吧，全当我一片心意。买些好药材给母亲用。”佩佩把盒子塞给红鸾。
第三千七百二十八章 勒痕
红鸾虽感动，还是推了回去：“我还是不能要。”
“姐姐若不要，这些东西，也迟早被我娘弄去。”
“吴姨娘会要你这些东西吗？”
“姐姐问这话，就是太不了解她了。”佩佩笑道，“就我娘那个性子，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三瓣来用，你想从她哪里弄出钱来，那是比登天还难。”
红鸾笑道：“我记得那次吴姨娘过生辰，母亲差人送去五十两银子，结果你们就吃些清粥馒头，还惹得父亲对母亲发了好大火，以为母亲苛待你们。”
“是啊，当时我也说过她，可是她从来不听。她不是说故意陷害夫人，其实就是抠门抠到了骨子里，剩饭哪怕是馊了，她都舍不得扔。”
“可能与她从小到大的环境有关。”
“是啊，她出身贫苦，长大了所嫁非人，过的也不好。所以，虽然她这样，我也不想说什么。她不是对别人抠，她对自己更抠，对我这个女儿也是的。但凡她知道我身上有什么钱财，必定要想法设法的弄了去。我想着，这钱与其搁在她那里落灰，倒不如拿出来用。”
红鸾笑道：“既如此，我就先拿着，全当我帮你收起来。以后你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再来跟我拿。”
佩佩站起身：“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若出来时间久一点，那王府人的嘴巴不饶人。”
红鸾跟着站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忽见她皱了皱眉，不由心中生疑。
“你手疼啊？”红鸾问。
“没。”
“给我看看。”
红鸾拉住她的手，把衣袖卷起来，看见她手腕，延伸至小臂处，有不少勒痕。
“这是怎么弄的？”红鸾诧异问。
“我不小心……”
“跟我说实话。”红鸾皱眉，“我又不是瞎子，难道还看不出来？”
佩佩笑道：“没什么，与祝枫发生过几次冲突。”
红鸾震惊：“你们一共只见了那么几次，他还打你？”
“他说看我不顺眼。但是碍于郡王和王爷，初一十五还是要到我屋里来，他不高兴，就借机磋磨我。”佩佩轻声说，“这是他拿绳子勒的。”
红鸾震怒：“他怎么敢这样？你没有告诉郡王爷和王妃吗？”
“说了有什么用，他们的儿子什么德行，他们不清楚吗？到底，我只是个外人。”
“你跟父亲说了不曾？”
“没有。”
“为什么不说？”
“因为是我自己闹着嫁去郡王府的，如今说了，父亲大概也只会认为我活该，咎由自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这点面子，何况父亲也不会这样。你跟我来。，”
红鸾拉着她去找卫横。
卫横看见佩佩手臂上的伤，也十分震惊。
“二公子怎么会这样？”
“二公子看不上我罢了。”
“太过分了！”卫横虽生气二女儿，但看见女儿被欺负，还是怒从心头起，“佩佩，你先别回去了，在家住一段日子。”
“郡王府那边怎么交代？”
“我会跟郡王解释。”卫横皱着眉，“红鸾，如今你母亲病着，吴姨娘有孕，俱不能照顾到。这段时间，你多陪着佩佩。”
第三千七百二十九章 女人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我知道了。”红鸾说道。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当初都是你作怪！”卫横忍不住斥责二女儿。
佩佩没吭声。
红鸾冷笑：“当初我便说过，那祝枫不是个好人，父亲口口声声他是文雅公子，断不至此。如今如何？”
“当初若不是她瞎胡闹到处乱跑，怎么会不得不嫁？”
“若当初嫁的是我，也一样如此！”
“不要胡说。二公子对你是满意的，毕竟你容貌比佩佩强太多，又是嫡女。那二公子对佩佩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红鸾皱眉：“父亲到底站在哪一边？事到如今不必说那么多，先把佩佩的事情解决了！”
“我明天会去见郡王。现在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你们在家照应着些，真是什么事都赶到一起去了，唉。”
卫横叹着气出去了。
看背影，似乎老了几岁，全然没了刚知道吴柳儿有孕时的春风得意。
佩佩说：“父亲心里还是最在意母亲。”
红鸾没说话。
若真在意，又怎么舍得她伤心，以至于一病不起呢。
佩佩果然就暂时留在了卫家。
吴柳儿一心一意养胎，对于女儿留在娘家，只问了句，便不在意了。
倒是徐氏多问了两句，怕她难受，红鸾和佩佩都没告诉她缘故。
徐氏说这样不好，恐怕郡王府不会高兴。
但既然是卫横要求女儿留下，加上自己身子差，她也就不好说什么。
果然，天黑后佩佩还没回去，郡王府便派人来问，得知她不回去后，回去禀报了郡王妃，郡王妃便有些生气。
“这卫家果真是小门小户，懂不懂得规矩？老二呢？还不去把他媳妇接回来！”
身边婢女答：“二爷不在府里。”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出去鬼混！”郡王妃更生气，“差人把他找来！”
最后是家丁把祝枫从一间花楼找回来，浑身的酒味。
郡王妃对着她劈头盖脸一阵痛骂，骂完了喝道：“立刻去卫家，把你媳妇接回来！”
祝枫不敢不听，带着一肚子的火，坐着马车来到卫家，也不要门子通禀，直接就往里闯。
被卫锦泰拦住了。
他本来就看祝枫不顺眼，再知道了二姐被欺负的事情，哪里还惹得住火气。
“你还敢来？”阿泰挥舞着拳头，“赶紧给我滚，否则我打死你！”
祝枫冷冷道：“无知小儿，你出门在外可小心些，小心哪天被人打死。”
“好，那我们现在就试试！”
阿泰说着就要动手。
“阿泰！”红鸾走过来喝止他，“狗咬你一下，难道你也要咬回去？”
祝枫看向她美丽脸庞，阴恻恻道：“我竟不知道，卫大姑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人。若不是你那好妹妹作祟，嫁给我的可就是你。”
红鸾道：“祝二爷，我妹妹忽然甚至不适，需要休养两天，不如您先回去。”
“早上来还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适？”
“祝二爷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难道不知道，女人会有不舒服的时候吗？”
第三千七百三十章 绝不再娶
祝枫冷笑：“别说只是不舒服，就算她今儿死了，也得死在我郡王府！”
红鸾冷下脸来：“祝二爷说话也太过分了。难道这就是郡王府的教养吗？这话，你敢不敢到郡王爷和王妃面前说一说？”
“好个女人，知道拿他们来压我？”
“不敢。”红鸾冷冷道，“我知道，必定是郡王妃要求你来接佩佩回去。我也明确告诉你，今儿你接不回去。回去后你只管把这话与郡王妃说，佩佩身子不适，要在家在住几日。”
“好，好，好。”祝枫被气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小小卫家，竟敢如此，我也算是涨了见识。卫红鸾，你等着。我祝枫绝对不会放过你。”
祝枫愤而离开，回去后，果然把这话与郡王妃说了一遍。
郡王妃骂他无能，得知南平郡王回来，忙又向他说一遍。
南平郡王沉着脸，抬手就扇了二儿子一耳光。
郡王妃诧异：“王爷这是……”
“老二把他媳妇打的浑身是伤，换做是你，你愿意回来吗？”南平郡王怒道。
郡王妃震惊，看向祝枫：“你打了她？”
“不过略微惩罚……”
“混账！”南平郡王火冒三丈，“我早说过，那卫横对我有用处，连我尚且多番笼络，你敢坏我的事？你找死！”
一脚踹他身上。
祝枫忙跪下：“儿子知错，以后再不敢了。”
“过两天你去卫家，道歉，求卫佩佩跟你回府！”
“……是，儿子去。”
两天后，祝枫再次去卫家，这次见到了卫佩佩。
佩佩说：“我不能跟你回去。”
“我已经跟你道歉，你还要如何？给了你台阶，你还不下？”
“母亲快不行了，我要留在家里，陪她最后一程。”佩佩看他一眼，“你也做好准备吧。”
“我做什么准备？”
“作为卫家的女婿，丈母娘要没了，你不需要做事？”
“……我知道了。”祝枫忍着气说。
这话说了没多久，徐氏果然就要不行了。
回光返照的时候，徐氏拉着一儿一女的手，眼泪直流。
“娘还没看到你们成家立业，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闭眼走了。”她哭着说。
红鸾哽咽道：“母亲您不要说傻话，您过几天就好了。”
“傻孩子，娘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如今只一句话给你，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不要相信什么天长地久，深情不渝。那都是……假的。”
“我都记住了，母亲别说了，您歇一歇。”
“我一旦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徐氏又看向儿子，“阿泰，你已经长大了，记得要保护你姐姐，记住了吗？”
阿泰使劲点头：“我记住了，娘。”
徐氏又看向卫横：“老爷，这一辈子，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只求你不要再强迫红鸾嫁人。无论你再娶，还是把哪个妾扶正，都不能苛待红鸾和阿泰。”
卫横道：“夫人放心，在这里家里，你是唯一的主母，以前是，以后也是。我绝不会再娶，也不会把妾扶正。”
第三千七百三十一章 至情至性
徐氏闭上眼：“这件事，我就管不了了。”
她对丈夫早已经失望。
弥留之际，她只留下一句遗言：“我的东西，全都留给红鸾。”
说完这句话，便闭眼去了。
阿泰嚎啕大哭，佩佩也啜泣。
红鸾虽也落泪，但这些天，她已经哭过无数次，真事到临头，却似乎并没想象中那么伤心了。
倒是卫横，神色呆愣愣的，看着床上徐氏的遗体，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昔日鲜活的人，就这么没了。
再也不能与他说一句话，对他露出笑容。
巨大的失落和痛苦，铺天盖地的涌来。
卫横知道徐氏的心病，也知道，她这场病，是因为他。
因为他过于宠爱吴柳儿，也因为他让吴柳儿有了孩子。
徐氏是至情至性之人，她一心一意对他，爱他。
他仍然记得，那年杏花微雨，豆蔻年华的她站在小桥边，撑着伞，遥遥回首微笑的唯美画面。
却再也看不见了。
到此时，卫横才发现，他一生挚爱，始终是徐氏。
并不是那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吴柳儿。
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告诉过她。
她也永远都不能知道了。
带着遗憾而去。
卫横跪到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
帮个月后，丧事办完了，卫横也瘦了一大圈，看着十分憔悴，失魂落魄。
这期间，靳岚也过来吊唁，请卫横节哀顺变。
卫横对他也没了敌意，甚至接受了他的好意。
“小靳大人能来这里，大概还是喜欢我女儿红鸾？”他淡淡说。
“……是，这我不能否认。”
“你愿意娶她吗？”
“我自然愿意。”
“那好，我同意了。”
“什……么？”靳岚呆了呆，“卫大人此言当真？”
“你当我失心疯了，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当作玩笑话？”卫横冷冷说，“我想通了，人活一世几十载，没必要。既然红鸾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你们就在一起。红鸾能过得好，我也算对得起她母亲。”
靳岚欣喜若狂，立即站起身，长身拜倒：“多谢卫大人的信任和成全！我一定好好照顾红鸾，绝不辜负她。”
“这些话，嘴里说有什么用。”卫横淡道，“你也不必急着高兴，还是先回去说服你家人吧。我同意，不代表他们同意。”
“我一定尽力说服他们！”
“去吧。”
卫横摆摆手。
他知道，靳家不大可能同意。
这已经不仅仅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事关两家的立场问题。
靳岚回去后，立即与祖父母，父母说了这件事，请求他们上卫家提亲。
靳老爷子当场拒绝。
“岚儿，这桩婚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可能的。”
“为什么？卫大人已经同意了。”
“他同意，我不同意。”
“卫家门第是不高，可是……”
“孩子，这跟门第高低没有关系。”老太太温和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在乎什么门第，只要那姑娘好，你们和睦，这就够了。”
靳岚忙道：“红鸾是个好姑娘。”
第三千七百三十二章 自有了心上人
“这我们也知道。”靳老爷子吸了口眼袋锅子，吐出一圈烟圈，不紧不慢说，“即便是卫横，我对他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卫横是南平郡王的人，这就决定了，你绝对不能娶卫红鸾。”
靳岚看向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这么说，你们反对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个？因为卫大人是南平郡王的人？”
“没错。”
四位长辈给了他答案。
靳岚皱眉：“这是立场问题，与我和红鸾的事情无关。”
“你不要关心则乱。”靳老爷子沉下脸，“难道你要因为一个女人，把整个靳家都拉下水，拉到南平郡王那边？我明白告诉你，除非卫家与南平郡王府划清关系，否则你和卫红鸾的婚事绝无可能！”
“可是……”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靳老爷子打断他，“岚儿，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应当知道轻重，不要陷于儿女私情。如果你真看重那卫红鸾，倒不如劝劝卫横，不要执迷不悟跟着南平郡王，兴许卫家还有的救。”
靳岚沉默片刻，道：“孙儿明白了。”
他想了许久，决定向太子殿下打听一下消息。
太子殿下早就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便笑道：“自有了心上人，你做事越发不上心了。”
“殿下，如今朝廷对南平郡王……”
“你也打听这些事了。”赵元璟似笑非笑道。
“殿下，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美人红鸾姑娘。”赵元璟气定神闲道，“如果你真喜欢她，就去劝卫横，也许，还能保全他一家人性命。否则，可就晚了。”
靳岚一惊：“朝廷要动手了？”
“不是朝廷要动手，是南平郡王要动手。朝廷总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我明白了。”
靳岚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慌乱。
真动起手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小小卫家，绝对完蛋。
……
南平郡王府。
卫横与其他几个大臣，以及若干幕僚，围坐在南平郡王下首，听他说话。
门窗紧闭。
气氛有些凝重。
谈论的是一些人员布置，兵器分配等问题。
卫横越听越不对劲。
虽然南平郡王是武将，手下有军队，但怎么也不应该在京都布置自己的人。
他隐隐想到一个可能，心中微跳。
商议结束后，他走在最后，想单独与南平郡王说话。
“老卫啊，咱们好歹是亲家，你留下陪本王用晚膳，喝点酒。”南平郡王亲切和蔼的招呼他，“吃完饭，也去看看你女儿。”
卫横忙道：“我那女儿不省心，给王爷添麻烦了。”
“要说还是老二不省心，上次因为一点小摩擦，还动手了。实在太不应该了。不过呢，小两口过日子，有点摩擦也是正常的。”
“郡王说的是。”卫横点头，“郡王，臣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
“这段时间，郡王一直在京都布置兵力，这是否有些僭越？京都护卫有禁军，有锦衣卫，还有五城兵马司。似乎不在郡王的职责范围内。”
第三千七百三十三章 傲骨
卫横此人虽然跟随南平郡王做事，但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他心中有疑问，便直接当面问出来，绝不背地猜测。
南平郡王温和笑道：“老卫，咱们自己人，本王也不瞒你。这件事，本王已经准备了很多年，是时候，取而代之了！”
卫横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厉声道：“郡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这是……谋逆啊！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大罪！”卫横噗通跪下，“求郡王爷收回成命，万不可如此！”
南平郡王冷笑：“怎么，你认为本王一定会输吗？”
“郡王为何要如此？”卫横不停磕头，“皇帝陛下对您委以重任，宠幸有加，身为臣子，如何能起这份谋逆之心？”
“宠幸有加？”南平郡王哈哈大笑起来，“皇帝就是个反复无常，昏庸无能的昏君！他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不信任，何况是对我一个外姓之人？”
“陛下对秦王殿下的信任，人尽皆知……”
“卫横，你虽然有能力，脑筋却不够清楚。皇帝把自己十来岁的亲弟弟送去军营，不管他生死，这也叫关系亲厚？这些年，他一直把秦王扔在外面，便是防着他。谁不知道功高盖主这四个字？我知道，陛下对我早有防备之心，没关系，我祝昊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郡王爷，君为臣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笑的愚忠！”南平郡王狂笑几声，指着他，冷冷道，“卫横，你已经上了本王的船，想下去，是不可能的了。你最好按照本王的安排做事，待大师成，本王封你一个开国功臣！”
“求郡王爷及时收手！”
卫横跪地不起。
南平郡王道：“本王赢了，一切都好说。若本王输了，你应当知道，整个卫家也逃不脱干系。”
卫横心中发寒。
他想到了靳岚对自己的警告，想到了女儿红鸾的哭闹。
曾经他以为那都是荒唐可笑的言论。
南平郡王为大周开疆辟土，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他怎么会谋反？
可残酷的事实正摆在他面前。
南平郡王要谋反！
他该怎么办？
卫横心中很乱。
多年的圣贤书和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阻止，并且立即禀报朝廷，告发南平郡王的行为。
可是，若告发南平郡王，南平郡王不会饶了他。
也不会饶了卫家上下几十口子人。
即便他告发，以卫家和南平郡王府的关系，也已经脱不了干系。
难道，真要跟着南平郡王一起谋反？
若成了，他便是开国功臣……
不不！
卫横立即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念头。
忠君爱国，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他不能背叛自己的信念。
人若无一个傲骨，枉为人！
想至此处，卫横慢慢站起身，垂下头，一字一句说道：“臣明白了，必定全力以赴，辅佐王爷！”
“本王相信老卫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的。”南平郡王微笑道，“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老二媳妇有喜了。”
第三千七百三十四章 始终心怀不轨
卫横浑身一震。
“这可是大喜事。”南平郡王抚掌笑道，“待这事儿成了，便是双喜临门，好，好，是个好兆头！”
卫横保持镇定，笑道：“臣提前恭喜王爷。我想去看看女儿。”
“自然可以，人之常情。”
“佩佩的娘亲很想她，臣是否可以把她接回家住几日？”
“这怕是不行。孩子金贵，若有磕着碰着可不好。”南平郡王笑道，“老卫你放心，郡王妃会好生照顾她。等胎稳了再送她回娘家。”
卫横道：“如此也好。”
他转身离开，去见佩佩。
佩佩稚嫩脸蛋微圆，见父亲来，很是欣喜：“爹爹。”
卫横点头：“我听说你有喜了。”
佩佩却没什么高兴之色，“是。”
“你好好养胎。”
“爹爹，我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佩佩问。
“没什么要紧事。”
“我娘还好吗？”
“你娘也好，只是脾气越发大了，好在有你姐姐在家，她不至于如何。”
“幸好有姐姐在。”佩佩因为怀孕而有些浮肿的小脸，露出笑容，“爹爹，我很想家，想回去住几日。祝枫他也同意了，自从我怀孕，他对我态度就好多了。”
卫横心中酸涩，勉强笑道：“你才怀上，不能颠簸，先好好养着，等胎儿稳了，为父差人来接你。”
佩佩有些失望。
卫横踌躇片刻，又道：“这样吧，过两天我让你姐姐来这里陪陪你。”
“别。”佩佩忙阻止，“那祝枫对姐姐始终心怀不轨，我怕姐姐来了，祝枫会起什么坏心思。”
卫横笑道：“难为你想的周到。虽不能回娘家，你还是能出门逛逛的吧？”
“能啊。”
“明儿是十五，你去庙里上柱香吧。”
“上香？哦，行。”虽然不知父亲为何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但出于孝心，佩佩还是答应了下来。
卫横点头：“你姐姐应该也会去的，到时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真的呀，那太好了。”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卫横站起身，“你好好歇着。”
“我送您。”
“不用。”
卫横疾步离开。
走出南平郡王的门的时候，他只觉得背后像是有许多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卫横抬头看看天空，定了定神，走向自己的轿子。
轿夫问：“老爷，去哪里？”
卫横想了想，说道：“回家。”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天黑透，连管家都觉得不对劲，跑去告诉大小姐为止。
红鸾敲门：“父亲，是我，红鸾。”
“进来。”
红鸾推门，里面一片漆黑。
她找到火折子，把油灯点燃，看见父亲坐在椅子里，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纸张，神色愣怔。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红鸾，你过来坐。”
红鸾搬来一张椅子，坐到父亲对面，打量着他。
她忽然发现，母亲才走几个月，父亲鬓角已有了隐隐白发。
这段时间，他吃住都在书房，没有去任何一个妾的房里，连吴姨娘那里也很少去。
第三千七百三十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红鸾很担心他。
今天这个状态，更是令人担忧。
“父亲，”她伸手把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书本收拾起来，轻声细语说，“母亲不在了，弟弟还小。家里都指着您。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能倒下。”
卫横看向女儿：“红鸾，为父对不起你。”
红鸾一愣，笑道：“父亲怎么忽然说这些。”
“前几天，我跟靳岚说，同意你们的婚事。”
红鸾微怔，浅笑道：“靳家不同意，是吗？”
卫横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事情也不至于此。是我害了你母亲，害了你，也害了咱们全家。”
“父亲，没那么严重。如今您能明白，还为时不晚的。”
“不晚吗？”卫横苦笑。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卫横慢慢摇头，说道：“佩佩有喜了。”
红鸾有些意外：“这么快。其实佩佩还小。”
“佩佩这孩子在乡下长大，她娘又是那样子的，缺少管教。”
“其实佩佩很聪明的。”
“她那点小聪明，能有什么用处，说不得最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卫横摇摇头，“红鸾，明儿你陪吴姨娘去法华寺上香吧。”
“上香？吴姨娘还有几天就要生了。这个时候出门不大方便的吧。”
“无妨，她身子好，多走动反而利于生产。”卫横不紧不慢的吩咐，“你多带些钱财，让阿泰护送你们去。明天佩佩也会去，你们姐妹许久没见，也可以好好说说话。”
红鸾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站起身，蹲到父亲面前，说：“父亲，我不是小孩子了，您有什么事与我说。不要瞒着我们。”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你母亲了。”卫横眼眶微湿，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你长大了，要勇敢坚强，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记得，要好好活下去。”
红鸾有些难受：“父亲……”
卫横吸了口气，笑道：“为父今儿有些伤感了。你回去吧，早点睡，明天早点出门。”
红鸾只得起身出去。
她找来阿泰，问：“你时常在外跑，最近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阿泰想了想：“也没听说什么。不过……我感觉最近城里的大头兵好像多了。”
“是吗。”红鸾若有所思。
“姐，出什么事了吗？”
红鸾没回答，转身去桌前写了封信，递给阿泰：“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小靳大人。”
“好嘞！”
阿泰立即骑着自己的小马，欢快的去找到靳岚，把信交给他。
靳岚收到信，欢喜的同时，又叹气。
“收到我姐的信还叹气。”阿泰笑嘻嘻问，“小靳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改称你为姐夫？”
“你放心，有机会。”靳岚呵呵笑着，展开信看了一遍，神色逐渐变的凝重，他飞快把信折好，对阿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他骑马去见太子殿下。
“殿下，近来南平郡王府是不是有动作？”
“有啊。”
“朝廷可有应对？”
第三千七百三十六章 要把人折腾死
“当然有。”
“那卫家……”
“靳岚，我知道你对红鸾姑娘有情，但是，你救不了卫家。”太子殿下悠悠说道，“为时已晚。”
靳岚沉默片刻，对太子殿下行了一礼，转身飞奔而去。
找到阿泰，他一把揪住他，气喘吁吁道：“你回去跟你姐说，要出事。”
“出什么事？”
“你别管，只这么告诉她便是，赶紧去！”
“哦，好！”
阿泰飞奔回家，把靳岚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红鸾。
红鸾低头沉思。
“姐，小靳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阿泰着急的问。
“阿泰，你回去睡觉。明天天一亮就起来，陪我和吴姨娘去法华寺上香。用家里最大的那辆马车。”
“这没问题。不过，小靳大人不是说要出事吗？”
“那是朝廷的事情，与我们无关。”红鸾推他出去，“赶紧去。”
阿泰听话的去了。
红鸾把门关好，奔到箱子前，打开箱子，拿出包袱，把珠宝细软都朝里面塞。
做这些的事情，她的神色虽然如此，但双手微微颤抖。
小桃进来看见，诧异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明天咱们陪吴姨娘去上香，你陪我去便是。”
“哦，叫小蕊和洪妈妈一起去吗？”
“她们……就不用了。”红鸾挣扎了下，说。
小桃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应了。
天没亮，前院的婆子就来叫门，说老爷请大小姐早些起，陪吴姨娘出门。
红鸾一夜也没怎么睡，听见动静立即爬起来，与小桃提着包袱，去找阿泰。
阿泰还小，正是贪睡的年纪，但姐姐一叫他，他还是揉着眼睛爬起来，打着哈欠，骑着马，陪姐姐出门坐马车。
好一阵子，吴姨娘才来。
两个丫鬟扶着她，她走的慢悠悠，嘴里还不住的抱怨：“我这身子沉的很，哪里能乱动……天还没亮，就叫人去上香……要把人折腾死。哎呀，你们两个小蹄子，能不能慢点？”
她一边抱怨一边骂，直到接触到大小姐清冷眼神，才停止抱怨。
“姨娘还是快上来吧。你天没亮出门，别人也是。”
“我不是不肯去上香，只是……你看我这肚子，动一动就累的很。”
“我知道，父亲说，你现在动一动，孩子也好生。”
“话虽如此，也不必这么早……”
“早一点才诚心。”红鸾伸出手，扶她登上马车。
吴姨娘诧异：“怎么就用一辆马车吗？这也太挤了。”
“姨娘且忍忍吧。”红鸾看了看阿泰，对车夫说，“走吧，快一点。”
车夫打着哈欠说：“大小姐别急，这会儿才开城门呢。”
“就是因为开城门了，所以快点。”
“是，小人会尽快。”
“哎别太快啊，颠我的不舒服。”吴姨娘忙道。
红鸾皱眉，看了眼她的肚子，还是说：“尽量快点。”
马车立即飞奔起来。
吴姨娘还想抱怨，但看见红鸾沉着面孔，竟不敢再说什么。
红鸾问：“父亲呢？”
“你爹昨天夜里就进宫去了，也不知什么要紧事，非要半夜进宫。”
第三千七百三十七章 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红鸾咬咬唇，没说话。
眼圈却悄悄的红了。
为了不让吴姨娘和阿泰看出来，她转过头，看向窗户外面。
除了车夫，只有吴姨娘带了两个丫鬟，以及红鸾的丫鬟小桃，阿泰则带了自己的小厮执笔。
马车在空寂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仿佛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几个下人都一声不吭。
吴姨娘靠着大枕头打瞌睡。
红鸾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皱着眉。
出城门的时候，守卫过来检查了下，见只是两个上香的官眷，便放她们过去了。
红鸾轻轻松了口气。
路上很顺利。
赶来上香的人不少，等她们到法华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
红鸾对阿泰说：“你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南平郡王府的马车，是不是你二姐来了。我先带姨娘去找慧通大师，到后面禅房休息一会。”
“什么，佩佩也来了？”吴姨娘立即清醒过来。
“说是要来，不知她有没有到。”红鸾扶着她下马车，吩咐丫鬟们把包袱都提好，“咱们先去后面禅房。”
法华寺的主持大师慧通，与卫横是好友。
从前徐氏带着女儿来这里上香，也会找慧通大师，在禅院休息，用一顿素斋。
慧通大师看见红鸾，又看了眼大着肚子的吴柳儿，双手合十，说道：“卫姑娘节哀顺变。”
红鸾微微点头：“大师，还请给我一间屋子，我这姨娘有孕在身，有些不舒服。”
“没问题，请跟我来。”
慧通大师立即引路，带着她们来到后面。
小桃先推门进去，眼前一晃，随后便觉脖子一痛，随即失去了知觉。
跟在后面的丫鬟叫了声。
红鸾心头一紧，果断拉着吴柳儿，转身便走。
“卫大姑娘还是慢一些。”屋里传来声音，“你再往前走一步，你这个好妹妹的脖子，都要断了。”
红鸾转身，半开的门间，她看见一个男子，正掐着佩佩的脖子。
佩佩歪在椅子上，闭着眼，像是昏迷过去了。
这男子，正是祝枫。
吴柳儿也看见了。
她瞳孔微缩，尖叫：“佩佩——”
“闭嘴！”祝枫喝道，“若不想让你女儿死，都进来。”
吴柳儿慌忙捂住嘴，趔趄着扑进屋里，颤抖道：“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佩佩她这是怎么了？”
“你放心，这贱人还活着。毕竟她还怀着我孩子呢，我怎么会让她死？”祝枫笑的阴森，“不过，你们几个，就不好说了。”
小桃和其余两个丫鬟，全都被打晕在地。
周围走过来几个男人，拿着绳子，把她们都绑了起来。
又来绑吴柳儿，吴柳儿挣扎：“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贱货！”一个男人抬手打了她一耳光。
吴柳儿尖叫一声，扑在地上。
“姨娘！”红鸾忙过去扶她，怒道，“你们干什么，没看她有孕在身？”
几个男人朝祝枫看，祝枫只盯着红鸾冷笑。
“我肚子疼……”吴柳儿紧紧抓住红鸾的手，哭着叫道，“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大小姐，你帮帮我……”
第三千七百三十八章 求你
红鸾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因为她已经看见有血渗透了吴柳儿的裙子。
但这个时候，她是最不能慌的人。
她忙安慰道：“姨娘别怕，怕是要生了。按照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
“不对啊，我那时生佩佩，不是这种感觉……”
“每次应该都是不一样的。我听母亲说过，她生我和阿泰的时候，就不一样的。你别怕，来，我扶你到里面床上躺着。”
“慢着。”祝枫不紧不慢道，“我让你们去了吗？”
红鸾皱眉：“她要生了，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想让她在你面前生？”
“我无所谓的。”
“你……”红鸾怒道，“她怎么也是你岳母，你有没有点良心？你不是女人生的？”
祝枫笑了笑：“一个低三下四的妾，也配做我祝枫的岳母？”他拍了拍佩佩的脸，“就这么个货色，配做我的正室？卫红鸾，你看，还是我们两个有缘。我早就说过，你逃不脱我的手心。”
他揪住佩佩的头发，把她扔到一边。
红鸾看的心揪起来：“她怀了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我祝枫缺为我生孩子的女人？”
“你简直恶毒。”红鸾看着不断挣扎哭叫的吴柳儿，心中焦急，“祝枫，你到底要怎么样？如果被郡王知道……”
“你以为，没有我父王的允许，我敢这么做？”
红鸾心中发寒：“为什么？我父亲对郡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祝枫哈哈笑起来，“卫横这个叛徒，竟然趁着半夜，想要偷偷进宫报信？”
红鸾颤声问：“你们把我父亲怎么了？”
“你想见他啊？”
“他在哪里？”
“来人，把卫横带进来。”
门被推开，卫横被捆着踢了进啦。
红鸾慌忙去扶起他，手忙脚乱把他眼睛上和嘴巴里的布条扯掉，哭着问：“父亲，父亲您还好吗？”
卫横被捆了半夜，此时被强光刺激，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看见两个女儿，以及在地上哭喊挣扎的吴柳儿，不由得脸色煞白。
祝枫笑道：“如今你们团聚了，唔，怎么少了个卫锦泰？”
下属忙道：“回二公子，那小子滑头的很，发现被跟踪，骑着马就跑了，属下正在派人去追他。”
“废物，抓紧追！”
“是！”
下属赶紧出去。
卫横和红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一丝欣慰。
即便他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至少阿泰还能活着。
“老爷，老爷救救我，我肚子好痛啊！”吴柳儿看见卫横，叫声更猛烈。
“她怎么了？”卫横问。
“姨娘好像是要生了。”
“在这里？”卫横有些茫然。
虽然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对于女人生产这种事，依旧是什么都不明白。
红鸾拉着吴柳儿爬起来，对祝枫说：“求求你，先让姨娘把孩子生出来。反正我们就在这里，谁也跑不掉。”
“你求我啊？”
“是，求你。”
“那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祝枫恶意笑道。
第三千七百三十九章 算是喜事吗
卫横怒道：“二公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祝枫脸色一寒，起身过去一脚踹他身上，冷冷道：“老东西，真把自己当成我岳父了？”
“父亲！”红鸾扑过去，眼泪哗掉下来，“祝枫，你难道一点人性也没有吗？”
祝枫抬起下巴：“我说了，跪在我脚下，磕头。我便让她去生。”
红鸾满脸泪水，慢慢跪下。
卫横握拳：“红鸾……”
“老爷，老爷救我！”吴柳儿哭着叫喊。
红鸾闭上眼，一个，两个，三个。
祝枫哈哈笑道：“好，不错。”
红鸾一声不吭，扶起吴柳儿，把她带到屏风后面，让她躺在床上。
红鸾擦干眼泪，说道：“姨娘，如今没有稳婆，也没有大夫，一切只能凭你自己。你不是第一次生产，需要做什么，你告诉我。”
吴柳儿痛的什么都顾不上，只叫道：“要热水，要剪子。”
红鸾满头是汗，忙出来对祝枫说：“我需要热水，和剪刀。”
祝枫看她一眼，淡道：“热水没有，至于剪刀……”
他随手扔过去一把匕首：“就用这个吧。”
红鸾知道，这个祝枫根本就是个变态，求他是没有用的。那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她弯腰捡起匕首，回到吴柳儿床边，把匕首在蜡烛上烤一烤，等着孩子的降生。
好在，吴柳儿农妇出身，常年干活身子强壮，加上是第二次生产，相较于第一次容易许多。不过半个时辰，便产下一个男婴。
红鸾抖着手，用匕首把脐带剪短，拿着帕子把小婴儿擦一擦，用衣服裹好，放到吴柳儿身边。
“老爷，是儿子，咱们有儿子了。”吴柳儿高兴的对着外面喊。
卫横坐在地上，没有应答。
此时此刻，这算是喜事吗？
祝枫笑道：“恭喜卫大人，喜得麟儿啊。”
卫横道：“二公子，你放过我的家人，她们什么都不懂。要杀要剐，您冲着我一人来。”
“这不好吧，卫大人不是说，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吗？凭什么您背叛了南平郡王府，就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人呐，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既然你敢背叛南平郡王府，就该料到这个下场。”祝枫微笑道，“来人，把那孩子抱来我瞧瞧。”
当即过去一个男人，去抱吴柳儿的孩子。
吴柳儿尖叫：“你干什么？你放开，放开我的孩子，大小姐，老爷，救命——”
红鸾扑过去推男人：“你们疯了，抢一个小孩子干什么？”
但吴柳儿是刚生产完的夫妇人，加上红鸾，也绝对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何况她们怕伤着孩子，也不敢生拉硬扯。
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走。
吴柳儿顾不上自己产后虚弱的身体，哭喊着跟出来，叫道：“你们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啊！”
孩子已经到了祝枫手中。
他慢慢抚摸孩子小脸，微笑道：“刚才我是不是说过，要让卫大人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
卫横战战兢兢看着祝枫的手，颤抖着说：“二公子，稚子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