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二十八章 小女官
她捂住脑袋蹲下身。
云黛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忙拉她坐下，“我以为你是个稳重孩子，没想到也是这般冒失的。给我看看，撞哪儿了。”
萧钏钏忙摆手：“没事的，姑母别担心。”
等痛疼缓和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从前都是住在乡下，出门都是牛车，极少做这种马车，所以不大习惯。”
云黛笑道：“别把自己磕坏了就行。”
萧钏钏挪到云黛面前，跪下，说道：“姑母，谢谢您救我。”
“我让钱家退婚，坏的可是你的名声。以后没好人家敢要你啦，你还谢我？”
“我不稀罕这种人家。”
“哦？”
“仅仅因为被退婚，就对我抱有偏见的人家，我不敢嫁。”萧钏钏笑道，“什么钱家金家的，我都不稀罕。比起嫁人，我更愿意进宫跟在姑母身边，可以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云黛摸摸她的头，把余下半包蜜饯都给了她，“回去找冰敷一敷脑袋。”
“嗯！”萧钏钏窝在她身边，满眼都是崇敬。
自此以后，萧钏钏就进宫，留在女皇陛下身边，坐了女皇陛下的女官。
名义上是女官，但她每天都要读书，写字，上课。
除了读书写字，她还有武术课，偶尔幼儿来了兴致，也会教教她。
余下的时间，她都陪在女皇陛下身边，帮她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消息灵通一些的，或者脑子活泛的，也就慢慢猜测到，这萧钏钏大概就是女皇陛下为自己培养的接班人。
这让很多人都极为诧异。
毕竟这皇位都是父传子。
作为女皇，云黛有儿子也有女儿。
其余的儿女不说，她身边就跟着个容貌明艳，武功高强的小女儿。
她不让小女儿做继承人，竟要培养自己的侄女儿。
这一点，让人震惊疑惑的同时，也对她生出敬佩之意。
这足以说明，女皇陛下是真的不在意所谓的权势。
至此，八大门阀也终于认清现实，彻底熄了朝后宫送男人的心思。
女皇陛下连皇位都不打算传给自己的儿女，还会在意什么皇室子嗣这些事吗？
若说传给萧子良的儿女，他那么多儿女呢，比猪还能生。
萧家是再也不必担心子嗣不够用了。
到了六月份，卫锦泰回来了。
他带来了妻儿一家十几个口人，还把慧远也带来了。
虽然云黛料到慧远一定会来，但他真的来了，还是让她极为高兴。
“慧远，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们家姬棠棠。”云黛得意笑道。
慧远的头发已经长得挺长，不再从头到尾裹着黑袍，而是换了身寻常的袍子，看着越发英俊。
与从前那个总是拖着宽松僧袍的大和尚相比，完全已经变成了两个人。
“拜见女皇陛下。”
他像是跪下给云黛施礼，起来后，笑道，“陛下就忘了慧远二字吧，从我还俗之日起，世上唯有韩羽。”
云黛笑道：“韩羽，你既然来了，就是愿意留在北齐帮我了吧？这宰相之位，我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第三千四百二十九章 永久停战
韩羽道：“如果陛下能助我追到棠棠姑娘……”
“不要蹬鼻子上脸。”
“……我自己努力。”
韩羽朝旁边扫了眼，笑道，“陛下如今越发悠闲了。”
这个陛下，指的是赵元璟。
云黛做了女皇后，他就成了女皇背后男人。
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帮着云黛一起分析北齐国内的情况，帮她看折子，为她分担可以分担的一切。
当然，这都是私底下。
明面上，他只是女皇陛下的丈夫，是璟亲王。
每天只要悠悠闲闲的逍遥度日即可。
韩羽进来的时候，赵元璟坐在旁边的矮桌后头看书，一袭宽松长袍，撑着下巴，状态悠闲自在。
他闻言看向韩羽，淡道：“你我算是童年玩伴，如今我已经安享晚年，你还没得到意中人，竟有闲心操心旁人。”
韩羽嘿嘿笑。
云黛才不管他和姬棠棠之间会怎么发展，她立即下旨，任命韩羽为宰相。
从此以后，北齐有了一位腹黑宰相。
虽说八大门阀也一直在朝朝中要紧位置塞他们的人，但宰相，六部尚书这些最关键的大臣，全都是云黛任命的自己人。
有韩羽在背后出谋划杀，卫锦泰和君轻白冲锋陷阵，八大门阀的苦日子，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至于云黛，便可以安心发展北齐的经济和民生。
这次卫锦泰回来，也带回了签好的永久停战协议。
晏儿很痛快就签了。
大周百姓都欢心不已，作为百姓，只想过安稳日子，谁也不想打仗。
朝廷里头有一些反对的声音，觉得太后这是背叛大周，但这是少数，直接被晏儿给压下去了。
消息传来，北齐的百姓们更是喜极而泣。
北齐比大周遭受的战乱更多，日子也更苦。
死掉的那么多男人，便是铁证。
韩羽在那边与赵元璟说话，云黛便叫来卫锦泰，仔细询问大周的事情。
“小二如何了？”
“二殿下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臣见过他一回，精神不错，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你与他说过话吗？”云黛问。
“说了几句，也谈起陛下登基之事，二殿下说，陛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晏儿怎么安置的他？”
“大周陛下还是让二殿下做南王，只是不派他去封地，留在京都城内。”
云黛点点头。
晏儿这么做，也是对小二有防范之心，不再放他出去，而是留在京都城内。
卫锦泰说道：“来之前，大公主特意带着臣去了趟顾家，见过老夫人。”
“我娘身体好吗？”云黛忙问。
“身体状况倒还好，但精神不大好。糊涂许多。”卫锦泰谨慎回答，“清醒的也有，糊涂的时候也有。虽说不大记得旁人了，但听了陛下的名字，还是惦记。问陛下您什么时候回去。”
云黛想着明敏苍老茫然的模样，心中泛起酸涩。
若非担心明敏体质差，不能适应北齐的气候，她一定把她接过来。
卫锦泰道：“顾大爷让臣带话给陛下，请陛下放心，他会好好照顾老夫人。也会写信来，把老夫人的状况告诉陛下。”
第三千四百三十章 又诞下一位小皇子
“大公主有身孕，还要管着商号，你记得跟两位大管事说，多照应着点。”云黛叮嘱。
“陛下放心，该说的，臣都对顾大老爷说了。如今顾大老爷和顾二老爷有几个儿子，都在商号做事，臣也见了，都是沉稳踏实的孩子。”
云黛笑道：“在商号做事，第一注重品性，其次是才能。缺一不可。”
“难怪臣觉得这几个孩子都极为忠厚。话说回来，这忠厚虽然好，但做生意的人，还是要脑子活泛些的。”卫锦泰笑道。
他跟着云黛多年，说几句心里话，很自然。
云黛笑道：“这要看情况的。对了，你去看你姐姐了吗？”
“回陛下，去见了。姐姐很好。”卫锦泰笑道，“他听说陛下在这里坐了女皇，又是笑又是难过。”
“难过什么？”
“姐姐为陛下高兴，又难过北齐和大周相距遥远，见面甚难。”
云黛笑道：“就算都在京都，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也不多的。”
“姐姐一直说要跟着我来北齐，我临走之前，她也收拾了包裹坐着马车跟来，好在是被皇后娘娘拦下了。”
“你姐和靳岚什么情况了？”
“我问过一次，姐姐不许我多问。”卫锦泰显得有些无奈，“我也劝她，年纪不小了，两人就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但她嫌我啰嗦，不让我管。”
云黛笑道：“你姐姐真是个心意坚定的人。”
“这次臣回来，姐姐赶制了许多衣裳，加上她之前攒下的，带来了好几箱衣服。”
“我又不缺衣服穿。”
“姐姐说，北齐的绣娘不及大周的绣娘技艺高，娘娘只爱穿她做的衣裳，穿这里的衣服要不舒服的，所以她要多做一些。”
云黛笑道：“我有这么娇贵过吗？”
卫锦泰笑笑，没敢回答。
他心想，您在大周是太后，在北齐是女皇陛下，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力的女人，这还不够娇贵吗？
下人抬进来几个箱子，里面全都是红豆亲手做的衣裳，一年四季，衣帽鞋袜，一应俱全。
自从有了红豆，云黛几乎没穿过别的衣裳。
大多数都穿红豆做的。
每一件都不仅仅是美，简直可以成为艺术品。
平常人看她穿的简洁随意，但事实上她的衣服，从来都是低调的奢华，没有眼光的人，只是看不出来的。
“东西搁着吧，你先家里去休息。”云黛说，“你妻女都跟着过来，千里迢迢，甚是辛苦。”
“不辛苦，她们都喜欢这里。”
“这几天你不必来宫里当差，回去把家里安顿好了再说。”
“多谢陛下恩典。”卫锦泰忽然记起一件事，忙道，“对了，大周陛下要臣带个喜信儿给陛下，说皇后娘娘又诞下一位小皇子。等孩子大些，送来见见您。”
云黛朝赵元璟看，笑道：“听见了吗，你不必担心你赵氏皇室子嗣稀少了。”
赵元璟也笑：“孩子多，操心的事儿也多。不过，反正是晏儿操心，咱们不必管。”
第三千四百三十五章 挺发愁的
赵元璟如今看得开。
正如他所说，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再追求所谓权势浮华。
珍惜眼前人，才是他现在想做的事。
换做一般男人，也许无法做女人背后的男人，会有被压制的感觉。但他完全没有。
因为，他知道自己曾强大过，现在也依然如此。
甚至，现在的他，比从前更大强大。
他的身体很健康，他的武功更胜从前。
他可以陪着她很多很多年，，一直到白头。
不再像从前惶惶终日，不知自己还有几天寿命。
因为身体和内心的强大，他可以平心静气的看待身边的一切，包括看着云黛做女皇，看她变成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至于儿孙，他更愿意放手。
既然已经把皇位交给晏儿，他便不会再去插手大周的任何事情。
如今北齐衰弱，民不聊生，他更愿意陪在云黛身边，帮她把北齐治理好。
云黛打开箱子，高高兴兴翻看红豆给她做的新衣服。
一边看，一边赞叹。
“红豆的手艺简直绝了。”
“这些年，你穿的衣服都是她做的。攒了一屋子了吧。”赵元璟笑道。
“大多数都留在凤仪宫了。”云黛拿起一件胭脂色裙子，笑道，“红豆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呢？给我做这样颜色娇嫩的衣服。”
赵元璟撑着下颌，笑道：“我觉得不错，很适合你。黛儿，再过两年，你看着就要比浅儿和幼儿还年轻了。”
云黛摸摸自己的脸：“我也挺发愁的。”
她这张脸，不是说老的特别慢，这两年简直就是毫无变化了。
似乎是停止在了二十五六岁时的容貌。
而她的真实年纪，已经快四十了。
赵元璟的情况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冰髓里待了几年，自从苏醒后，容貌也几乎很少变化，看起来依旧是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
“如今还能说咱们是保养的好，再过几年，怕是要被当成妖孽。”云黛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女人不都希望自己永远保持青春美貌的吗？”赵元璟轻松笑道。
他已经知道了云黛的来历，对于她的情况，心里有数。至于他自己，也是事出有因。
老的慢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但在外人眼里，大概是会觉得有些惊悚的。
云黛放下裙子，走到他身边坐下，“上次我说过，给我五年时间。我会把北齐的状况恢复，然后培养钏钏做皇太女，接任皇位。到那时，咱们便隐居游历，不再理会这些事情。哪怕我们永远保持这样的容貌，也没关系。”
赵元璟抚摸她后背，笑道：“我等着呢。”
云黛靠到他怀中。
享受片刻温存。
赵元璟低头亲她柔滑脸颊，不免有些意动。
正流连唇瓣时，萧钏钏捧着一叠文书进来，看见这一幕，慌忙垂下头，默默往后退。
云黛回头看她，从赵元璟怀里出来，理了理头发，笑道：“钏钏过来。”
萧钏钏道：“是钏钏冒失了，我过一会再来。”
第三千四百三十七章 缺钱
“无妨。”云黛起身回到桌边坐下，“手里拿的什么？”
“是工部的大人们拟的河工图纸，请陛下过目的。”
“哦，给我看看。”云黛接过图纸翻了翻，“预算出来了吗？”
“在这里。”萧钏钏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云黛看了眼数字，朝赵元璟看：“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管这么大一个摊子，当家的太难了，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看见没，单单挖渠修补这一条，工部张口就要两百万两银子。他们以为我是挖矿的？”
赵元璟放下书，笑道：“你手上不是有陆家的银矿吗？”
陆一平死后，陆家分崩离析，陆家的产业除了被北兴商号吞食一部分，其余的则被八大门阀吃了。
云黛挠头：“当初小二来做北齐王，手中没钱，我就把北兴交给他了……”
这件事，却是赵元璟不知道的。
意外之余，他笑道：“都说你最疼晏儿，却也不尽然。”
她手中两个商号，一个云记商号，交给了浅儿。北兴则给了小二。晏儿虽说做了皇帝，那是因为他运气好，是赵元璟的长子。
最小的幼儿，说是最受宠，实则什么都没有。
要说有钱，现在浅儿和小二最有钱。
看起来最受宠的两个孩子，却没从云黛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云黛道：“什么宠这个不宠这个的，那都是外人的猜测。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吗，四个孩子，每一个都是我的命。我对他们都是一样的。至于关系亲疏，那是因为他们的性情不同的缘故。晏儿最依赖我，小二的性子像你，与我疏远。但那不表示我就不爱他。”
“是，你把北兴都给他了，足以证明你这个当娘的对孩子们一视同仁。”赵元璟笑道，“可是，你把北兴给小二了，北齐没钱了怎么办？”
“我哥还留了些钱给我。一直没舍得动，现在……怕是不动不行了。”
“北兴不取回吗？”
“我想把几座矿脉要回来，至于那些生意，就还是给小二了吧。”
“这件事，你自己做主。反正北齐是你的。”
云黛点点头，在心里想着，怎么跟小二说这件事。
矿脉虽然能挖出银子，但并不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天气越来越热，南边发大水，北边干旱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
因为气候原因，北齐这边的粮食只能收一季，秋天到来年春年，有一半的时间，北齐土地被冰雪覆盖。
也就意味着，北齐人只能指望这一季的粮食。
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时机，把河道渠道挖好，灌溉农田，让农户们及时种上庄稼。秋天也就收不上粮食，到了冬天，便是饿殍遍野的惨状。
只是想一想那样的惨状，云黛便不寒而栗。
不当皇帝，可以当做这些都不是自己的责任，但一旦当了皇帝，知道那些百姓，老人孩子，女人，妻离子散，为了一口吃的在拼命挣扎。
云黛便夜不能寐。
百废待兴，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第三千四百三十八章 极尽撩人
只靠着萧子业留给她的那点私房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云黛这边正发愁修渠的钱从哪来，君轻白和萧然来见。
她们一个是吏部天官，一个是户部侍郎，身居要职。
每天都追在云黛屁股后面汇报各种事情。
“陛下，这是我拟定的秋季科举计划，您看看。”君轻白递过来几张纸。
云黛接过来看了看，问萧然：“你有什么事？”
萧然忙道：“陛下，底下十七个府县的刺史，县令，纷纷上奏，请求朝廷拨发钱粮。”
“什么粮？”
“简单来说，就是种子。”
萧然便是与程瀚林和离的前任程夫人，云黛见她颇有钱粮上的才能，便叫她来做户部侍郎，掌管钱粮，督促地方上的种植，税收等事务。
户部掌天下钱粮，事关民生社稷，是极要紧的部门。
萧然兢兢业业，虽然一开始没什么经验有些手忙脚乱，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如今渐入佳境，倒也干的有声有色。
她从一个囿于后宅的妇人，一跃而成为掌管天下钱粮的大司马，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云黛的知遇之恩，她铭记于心。
这段时间为了春耕的事情，她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此时双目通红，眼底泛着青色，颇为憔悴。
云黛朝她和君轻白看了眼，吩咐保兴：“让她们坐下，弄点茶水点心来。”
保兴转身出去，很快端来茶点，又搬来椅子，请她们坐下。
君轻白很自然的坐下了，萧然却不敢，有些局促。
“陛下，臣不累，站着即可。”
“坐吧，在我这里，只要事情做好，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不要扭扭捏捏的，将来时间长了，你就知道陛下的性子是顶好的。你会爱她的。”君轻白伸手拉萧然坐下。
萧然抿嘴笑：“不用将来，现在我已经很爱陛下了。”
云黛翻看文书的同时抬头看她们一眼：“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肉麻话。”
君轻白笑：“臣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好啦。”云黛放下文书，叹了口气，“头疼。”
“这个给我看看。”赵元璟温柔的嗓音响起。
他伸手把君轻白带来的关于科举的文件拿过去。
云黛笑道：“又要劳烦你。”
“说的什么见外的话。”赵元璟揉了下她的脸颊，“这些琐碎的事交给我便是，至于缺钱之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毕竟我媳妇才是天底下最会赚钱的人。为夫甘拜下风。”
他本就长得俊美，声线清淡温柔，说出这样的话，极尽撩人。
君轻白倒罢了，那萧然直接就看呆了。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男人。
更没见过对妻子这样温柔的男人。
即便与她毫无关系，也叫她的心砰砰直跳。
难怪陛下对这位璟王一心一意，对八大门阀送去的子弟们不假辞色。
“把你口水收一收。”君轻白小声提醒萧然。
萧然嘿嘿一笑，收回视线，也压低声音：“璟王真乃人间绝色也。难得的是对陛下如此温顺。”
第三千四百三十九章 处处都是钱
“怎么，心动了？”
“我是和离的人了，也可以再婚的嘛。找个俊俏的，温柔可人的，一心一意只有我一人的。”萧然咽口水。
只是想象一下，都觉浑身舒坦。
君轻白看她这副神情，不由想到了雁秋。
雁秋便是她嘴里说的那样，俊俏，温柔可人，对她一心一意。
至于女皇陛下身边的这位亲王嘛……
君轻白朝赵元璟看了眼，微微一笑。
赵元璟做太子，做皇帝时做的那些事，可绝对称不上温柔可人。
而他的性子，也绝对并不温顺。
他如今这样，只是历尽千帆，对最爱之人表露出来的温柔罢了。
如果有人因此就把他当作一只依附女皇陛下的小绵羊，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璟王不是绵羊，是一只慵懒的狼。
君轻白对此心知肚明，绝不敢用萧然那样色眯眯的眼神去看他。
“咳，既然此事由璟王负责，臣就放心了。”君轻白站起身，“王爷您慢慢看，有任何需要，尽管差人来告诉我，我随时过来。”
赵元璟淡淡嗯了声，低头看文件，头也没抬。
君轻白对着云黛施礼后，退出去。
云黛对萧然说：“你那边算一算，也重新核算一下，这十七个府县的种子需求，是否属实。绝对不允许有贪污受贿之事发生。”
萧然忙道：“陛下放心，臣也害怕有这种事，一定会小心再小心。臣会亲自带人去底下府县查看。不过，时间不等人，该拨下去的钱粮，还是要抓紧。”
云黛翻看一遍，在心里大概算了算，说道：“单买种子这笔钱，就需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地方上的府县一点也解决不了吗？”
萧然摇头：“这些年一直在打仗，陛下是知道的。地方上都是没钱。之前北齐王在的时候，每次要钱，他们也只能去盘剥百姓，从穷苦百姓口袋里抠铜板出来。百姓够苦了。”
“我知道。”云黛拧眉，静默片刻后，“我再看看，会尽快把钱弄来给你。不耽误春耕。”
“谢陛下，若没别的事情，臣就告退了。”
萧然转身出去。
云黛左手拿着工部的文件，右手拿着户部的，“别的就不说了，这两样是眼下需要立刻解决的，加起来就要三百多万两银子。”
“这边也要钱呢。”赵元璟摇了摇手中的纸，“吏部要举行科举，遴选官员。也需要一笔银子。”
“需要多少？”
选人才是大事，也不能不做。
“倒是不多，十万两银子。”
“哦。”云黛点头。
赵元璟道：“实在不行，让晏儿从大周国库支援些。”
“晏儿也不容易。我这个当娘的，也张不开这个嘴。”云黛蹙眉，“这样吧，先把我哥留下的那些钱清算一下，看看有多少。好歹先解燃眉之急。”
翌日，云黛把地址交给幼儿，让她带几个人去，把小密室里的钱财都搬运回来。
幼儿办事也麻利，向卫锦泰借了几个可靠的人，很快就用牛车把钱财装箱，运到了绿苑，一箱一箱，摆在云黛面前。
第三千四百四十章 准备娶媳妇的钱
姬棠棠正好过来。
韩羽也跑来看热闹。
他还不曾对姬棠棠表明心思，看见她，不免有点扭捏。
云黛等人都不理会他。她觉得韩羽这货有点恋爱脑，虽然当了宰相，看见云黛为一大堆账单发愁，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云黛现在是抽不开手，否认一定教训他，叫他知道轻重缓急。
“这些都是大舅舅留给娘的吗？”幼儿好奇的问。
“嗯。”云黛伸手打开箱子。
幼儿笑道：“大舅舅是真疼您，皇位跟您了，还要留这些钱财来。像是知道您需要用钱似的。”
“治理国家，哪里能缺了钱。这些一共有多少？”
“我大概清点过，金子有一箱，银子五箱，那边还有三箱都是珠宝首饰，还要两箱古董字画瓷器，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好多我也不认得。”
韩羽蹲在箱子前，伸手拿起一串佛珠，眼睛发亮：“好东西啊。”
“再好与你没关系。”云黛毫不留情把东西拿走。
“哎。”韩羽眼巴巴的，“陛下，您又不信佛，拿着这个也是无用，不如……”
“不如什么？”云黛斜睨他。
“不如赏了我吧？”
“赏给你？”云黛把玩着佛珠，“人都说无功不受禄。你来北齐做宰相，做出什么功绩来，立了什么功劳吗？”
“……臣这不是才上任吗，还没机会……”
“那就是没有。既然无功，怎么敢要赏？”云黛一拍桌子，“好你个韩羽，我都穷的要当东西了，你还跟我讨东西？”
韩羽笑道：“原来您是缺钱了？那这样，您把这个佛串给我，我拿钱来买。”
“行。”云黛把佛珠递给他。
韩羽忙小心翼翼接过，欣喜不已。
“十万银子。”云黛伸出手，“拿来吧。”
“什么十万？”
“你不是说拿钱买吗？你若耍赖，佛祖可看着你。”
韩羽这才醒悟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十万两银子？陛下，佛祖看着我，可也看着您呢。您不能讹人啊。”
“我不信佛，佛看我也没用。”
“……”韩羽看了看佛珠，“臣没钱。这个您拿回去。”
云黛盯着他。
韩羽尴尬笑道：“要么，您便宜点。”
“多少你能接受？”
“五，五千两。”
“滚。”
“臣是真的没钱。我一个还俗的和尚，两袖清风的，上哪儿给您弄十万两银子来？”
正在那边桌后写字的赵元璟听了，放下笔，说道：“韩羽，你下次哭穷的时候呢，最好选一个我不在的场合。”
韩羽神色微僵。
“据我所知，你现在的身家怎么也有二十万两银子。以你的性子，这次怕是都带来了吧？”
韩羽忙摆手：”我那些都是田产房舍，且都是祖产，如何带的过来？“
“好，就算你一半都是固定产业，还有一半总是拿得出来的。黛儿又不要你所有家当。这十万两银子，你还是拿的出来的。”
“我这钱是准备娶媳妇的！”
“你放心，你想娶的媳妇，并不稀罕你这些身外之物。”
第三千四百四十一章 我有五百万
韩羽迅速瞟了眼姬棠棠。
只可惜姬棠棠毫无所觉。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幼儿翻弄一些字画古籍。
这师徒俩都是从小珠宝堆里长大的，对这些黄白之物，并不感兴趣。
倒是那些字画，能让她们注意些。
韩羽没得到姬棠棠关注，悻悻道：“怎么你的媳妇都做了女皇了，还惦记我这点银子？”
“她是为了民生社稷。”
这时姬棠棠开口：“云姐姐，你缺钱花吗？”
“缺得很呐。”
“为什么？”
“你自己看。”云黛随手推给她厚厚一叠奏疏，“全都是要钱的。国库比我的脸还干净，一文钱也拿不出来。可不得我自己想法子弄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耕地因为没种子种荒芜，看着老人孩子饿死在屋里。”
姬棠棠随意翻了翻，抬头说道：“我这里有五百万两银子，云姐姐需要的话，便拿去用吧。”
“你有多少？”云黛讶然。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姬棠棠。
“五百万。”姬棠棠神色很平静，像是说自己有五两银子。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我娘和我哥留给我的。”姬棠棠蹙眉想了想，“应该不止这些吧。我也算不清楚。反正你都拿去吧。”
众人这才记起，她原是九黎族的圣女。
九黎族延续这么多年，族内必定有些资产的。至于她的哥哥姬文渊，就更不必说了，当年他做十全镇的老大，宰割过往路人的钱财，也是个大富豪。
他们都死了，钱也只有姬棠棠来继承。
可是看姬棠棠的言语神情，不但不觉得高兴，似乎还觉得这些钱财都是负担。
云黛就完全不同了。
她一脸的见钱眼开，抓着姬棠棠问：“钱在哪里？”
“我娘的应该还在青鸟城。让幼儿去拿吧。”姬棠棠对幼儿说，“你继承我的衣钵，也算是族人们认同的圣女，我把地址告诉你，你去拿。”
“好呀！”幼儿很高兴。
“至于我哥的钱财，在十全镇。这些年，我也没动过他的东西。而且，我听说十全镇有了个新的老大，也是个厉害人物，云姐姐，我陪你一起去拿。”
“你愿意陪我去，那再好不过。什么时候去？”
云黛等不及。
姬棠棠浅笑：“云姐姐若不忙，现在就可以去。”
“好，好。”云黛拉着姬棠棠就走。
赵元璟道：“你好歹吃了午饭再去。”
姬棠棠笑道：“我不饿。”
云黛想了想：“带点吃的，咱们马车上吃？”
“极好。”
“那个，保兴，你去蜜豆那里弄些吃的来。棠棠不喜欢太甜的。”
保兴笑道：“奴才还记得姬姑娘的口味喜好。”
云黛问赵元璟：“你不去吗？”
“我正写科举的材料，你去吧。”赵元璟面前堆了许多纸笔。
云黛要求男女都可参加科举，因此在流程制度上，有很大改变。
各中繁复，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制定。
君轻白道：“王爷尽管安心，臣会跟随保护陛下。”
她的武功与赵元璟难分上下，有她去，还有姬棠棠在，这安全方面足以得到保障。
第三千四百四十二章 人间好风月
还有保兴，卫锦泰也带人跟着。
一行人除了云黛，个个都会武功。
云黛叫来小庄：“小庄，你跟着幼儿去。”
幼儿道：“娘，我不需要别人保护，小庄还没我武功高呢。”
小庄沉默立在一旁。
云黛说道：“也许你武功比他强一点，但论稳重，论机敏和经验，你比小庄差远了。”
“好好好，我带他去还不行吗。”幼儿虽野性难驯，但对娘亲还是顺从的，“娘亲自己保重，我这就去了。小庄，咱们走。”
小庄对云黛施了一礼，跟着幼儿出去。
君轻白笑道：“这小庄话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可靠的人。”
“他可是救了我好几次的人。年纪比幼儿还小几岁，行事却沉稳，且意志坚定。”云黛对小庄的喜爱，溢于言表。
“我最欣赏这样的人，沉默话少，但忠诚可靠。”
“轻白，别夸小庄了，再夸我会以为你要把他抢走。这我可是绝对不许的哦。”云黛玩笑道。
“雁秋会撕了我。”
“你想多了吧？我说的可不是你以为的意思。”云黛笑道，“不跟你瞎扯，保兴来了吗？”
“奴才在。”保兴提着一只食盒，急匆匆走进来，“陛下，车马备好，可以出发了。”
云黛拉着姬棠棠的手：“棠棠，走吧。”
姬棠棠点点头，与云黛乘坐同一辆马车。
至于君轻白，喜欢穿男装骑马，与卫锦泰一左一右，跟随在马车周围。
保兴亲自赶车。
有这样的阵容跟随，云黛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十全镇距离沧澜镇尚有一段距离，从都城出发，快马奔驰，足足花了三天时间。
这还是天气和暖，没有冰雪阻挡的情况下。
若是冬季车马难行，单单路程就要花十天半个月的时候，也是有的。
北齐的春天尤其短暂，但风景极美。
一路上樱花随风飞舞四落，落在马车上，马上，人的头发肩上，有极为清淡的浅浅香味，在风中飘荡。
云黛探头到马车车窗外面，长发轻轻摇晃。
沾了不少花瓣。
“这才是人间好风月。”云黛眯着眼，享受带着香味的暖风。
姬棠棠笑道：“这儿的春天是美的。”
她安稳坐在马车里吃点心，对外面的美景毫不所动。
她走过太多地方，见过无数瑰色，外面的景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何况她从小在北齐这边长大，见惯了冰雪，对这短暂的樱花季，也是习以为常。
在第三天的傍晚，一行人终于来到十全镇。
十全镇的样子，与云黛印象中没什么变化。
四周是高高的墙，前后是坚固的铁门。
犹如堡垒一般，固若金汤。
门口照例有守卫。
与从前姬文渊当老大时，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以至于姬棠棠下了马车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
虽然她性子清淡，但不表示她就不伤心，不想念哥哥。
“棠棠，”云黛牵着她的手，安慰她，给她力量。
姬棠棠对她莞尔一笑，二人并肩走上前。
第三千四百四十三章 落难贵族姐妹
卫锦泰过去与守卫交涉。
守卫盘问他们的来历。
当然不能说实话。
十全镇的规矩，他们还是知道的。只收留无处可归的人。不论是穷凶极恶之人，还是走走投无路之人。
好在他们都已经乔装过，云黛和姬棠棠扮作一对落难的贵族姐妹，因被仇家追杀，所以来这里，寻求庇护。
卫锦泰和保兴以及君轻白，是保护她们逃难至此、忠心耿耿的家仆。
守卫头领朝云黛和姬棠棠看了看。
她们俩虽然长得没什么像的地方，但都是悠远如云的气质，加上相似的华丽服饰，乍一看，倒真的像一对姐妹。
“你们既然来了，当知道十全镇的规矩。”守卫粗声粗气道，“进城要收人头费，每人十两银子。”
“十全镇的规矩，咱们自然要守的。”
卫锦泰立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
守卫掂了掂银子，满意了：“让他们进去。”
君轻白跟在云黛身边，轻声说：“都说十全镇黑心，一人十两，倒是不贵。毕竟是提供庇护的。”
姬棠棠听了，微微一笑，没说话。
云黛道：“轻白，你太天真了。”
“怎么呢？”
“进去你就知道了。”云黛朝城门抬了抬下巴，“这几十两银子，只是过这道门的钱。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大头在里面。”
君轻白听了却是跃跃欲试：“早听闻十全镇大名，此番有机会，定要好好见识一番。”
她是艺高人胆大，云黛是见财起意，姬棠棠则带了几分怀念的心情。
一行人虽各怀心思，但言行神情上，还是要表现出谨慎小心的落魄模样来。
进入城里，又是另一番风景。
城里道路开阔平整，两旁房舍，酒肆茶楼林立，行人如织，叫卖声声，好一幅繁华景象。
君轻白简直惊呆。
她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京都最繁华热闹的街头。
一墙之隔的城外，却安静荒芜。
反差过于强烈，以至于让人生出了不真切的感觉。
云黛挽着姬棠棠的手，轻声说：“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
“是啊，一点也没变。”姬棠棠点点头，“虽说十全镇是我哥哥所创立，但没了他，这十全镇依然如故。可见云姐姐说的极对，这世间少了谁，都能活得下去。”
云黛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低声说：“抱歉。”
姬文渊的死，不能说与她毫无关系。
虽然是姬文渊自己作死，但，对于姬棠棠，云黛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姬文渊是她唯一的哥哥。
如今她孤身一人存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做自己，云黛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要加倍对姬棠棠好。
姬棠棠只是冲她淡淡一笑：“走吧。”
他们要先找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找姬文渊留给棠棠的那批财富。
十全镇的客栈不少，每一间都堪称华丽。
这里是为了给那些有钱却遇到难事的人提供庇护的场所，一切都是以奢华为标准。
姬文渊曾说过，他这里有世上最好的一切。
只要有钱，便可以享受到。
第三千四百四十四章 潜入
对此，云黛深有体会。
在十全镇，确实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花费也昂贵。
一行七八个人，开了四间房，一晚上就要二百两银子，还不包括饭菜。需要任何其他东西，都需要另外付钱。
“真够黑的。”君轻白扑到床上，一边享受着客栈里的顶级丝缎被褥，一边发出感叹。
云黛倒了杯茶，递给姬棠棠，说道：“这二百两够买多少种子了。咱们只住一晚，明天拿到钱就走。轻白，你记得跟他们说，必须低调行事，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的新老大，据说比姬文渊还难缠。
云黛不想跟他打交道。
原以为会很顺利的一件事，谁知半夜就出事了。
在一夜之间，所有人身上的钱都被偷了个精光。
他们一共开了四间房，云黛和姬棠棠同住一间，卫锦泰和保兴一间，卫锦泰的几个手下一间，君轻白因为着男装打扮，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与云黛厮混，而是独自开了一间房。
连续赶路好几天，每个人都有些疲乏，晚膳过后，便各自回屋，早早歇下。
云黛和姬棠棠躺在床上说了会话，睡的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到房顶有细碎的哒哒声。
她迷糊了下，随即记起身处十全镇的客栈里，猛地惊醒，坐起身，叫道：“棠棠，屋顶有人？”
姬棠棠已经翻身跳了起来，说了句“别乱跑”，便纵身从窗户追了出去。
云黛起身跟过去，从窗户往外看。
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但夜色漆黑，唯有一些微弱的星芒，隐约看见几道身影闪过。
也完全分不出哪个是姬棠棠。
“云黛！”门外响起君轻白的声音，“你还好吗？”
云黛忙去打开门，保兴也站在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云黛问。
君轻白神色凝重：“有人偷偷潜入我房间。刚才听卫锦泰和保兴公公说，也有人进入过他们的房间。现在卫锦泰已经带人追了上去。你这里呢？”
“我倒是没发现有人进来，只是听见屋顶有动静。棠棠已经跟上去了，看来对方来者不善。我担心棠棠安危，轻白，这里你武功最高，你去看看，免得他们不是对方的对手。”
“可是你这里……”
“我留在陛下身边。”保兴说。
“也好。你们不要乱动，待在房里等我回来。”君轻白叮嘱过后，抽出随手佩剑，纵身跃出去。
保兴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云黛走到窗户边往外看，问道：“保兴，你见到那人什么模样了吗？他潜入我们房间有什么意图？”
“啊，这个，我也不曾看清楚呢。”
云黛微微皱眉，回头朝保兴看了眼。
保兴跟她这么多年，二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更多的像亲人，彼此都极了解。保兴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保兴已经笑吟吟走到她身边。
“保兴，你……”
不等她说完，保兴忽然伸出手，一指头点在她脖子处。
第三千四百四十五章 宋言之
云黛只觉浑身发麻，失去力量。
她盯着对方：“你不是保兴，你是谁？”
“我确实不是那位公公。”对方说着，抹了把脸，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面如冠玉般的英俊脸庞。
令云黛眼前微亮。
这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如画，处处皆是风流。
云黛生平见过的美男子不少，这男人绝对能排进前三。
在她看来，这男人的容貌大概仅次于赵纾和赵元璟。如果不是有感情成分加成的话，或许可以是芝兰玉树，难分轩轾。
赵纾和赵元璟的容貌是极度的精致清逸，气度华贵。
是灼灼如华，丰神俊朗。
如天上的清月。
而眼前这男人，却是俊美中带了四分野性，三分邪气，两分轻佻风流，以及一分的漫不经心。
犹如山野中难以被驯服的慵懒豹子。
虽然他是笑着，可是却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危险。
云黛虽浑身酸麻无力，却还能开口说话。
“你是谁？保兴呢？”
“如果您是询问那位俊俏公公的话，请尽管放心，他很安全，只是暂时昏迷，无法过来侍奉您。”
云黛心中稍安，接着问：“你是谁？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我叫宋言之。”
如此充满了野性美貌的男人，竟有着这么个文雅的名字，叫人意外。
“我不认识你。”云黛皱眉，“想必我与你没有什么仇怨，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宋言之脸上带着笑，却不达眼底，“北齐的女皇陛下。”
原来是有备而来。
云黛看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宋言之眸子冷冷的，但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刚才陛下说你与我没有仇怨，其实，这话不怎么准确。”
云黛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来仇怨？”
“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
“女皇陛下身居高位，自然是不知道，直接或间接因您而死的人，有多少。”宋言之指尖把玩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小短刀，刀刃在云黛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当年您对陆家的那场大清洗中，真的死了很多人呢。”
云黛没说话。
走到今天，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手上也沾过鲜血累累。
只要有争斗，就会有流血和死亡。
她不是神仙，保证不了会不会有无辜之人因此而送命。
“怎么不说话了？”宋言之捏住她的手腕，“看看这双嫩葱般的手，谁能想象得到，这双手也沾过多少无辜之人的血？”
云黛无法抽回自己的手。
甚至连转过头去，也很难做到。
她靠着墙壁，缓缓道：“我确实不知道，我曾经无意中伤害过多少无辜。但我此生做事，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宋言之捏住她的手腕的手指收紧，用力，眼神也冷下来，“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年轻母亲，抱着她三岁的孩子，在大火中无助惨死的场景吗？”
云黛心中微颤，“她们是你妻儿？”
第三千四百四十六章 人畜无害的小女子
“不，是我的姐姐。”宋言之微微侧首，“她十六岁嫁到陆家，十七岁诞下孩子。死那年，也才二十岁。我很想问问女皇陛下，一辈子未曾离开过后院的女人，三岁稚儿，她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何要经历那样极度的痛苦后惨死？”
宋言之的眼眶有些红，手指如精钢一般，紧紧箍住云黛手腕。
云黛痛的冷汗直冒：“我对此并不知情……”
“女皇陛下是想说自己无辜吗？”宋言之伸手把她提起来，“我本打算筹划完备后，再去都城皇宫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到我这里。”
云黛抬头：“你就是十全镇的老大？”
“不错。”
“你要杀我？”
“不，我只想让你也品尝一番我姐姐母子俩生前尝过的痛苦。”宋言之抬手敲在她脖子上，把她打昏过去，抓着她跳出窗户，几个跳跃后，消失在黑暗中。
等云黛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间陌生的屋子。
周围是简单的木桌，木椅，头顶也是木制。
看起来是一间朴素的木舍。
她被反捆着双手，扔在地上。
好在屋里很干净，阳光从门外洒进来，也看不见任何灰尘。
称得上是纤尘不染。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黛发现自己还有心思注意这些，不由发出一声苦笑。
天已经完全亮了。
也就意味着过去了大半夜。
这是到了哪里？
想到轻白和棠棠她们，云黛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她们找不到自己，一定也是急坏了。
“醒了？”不远处传来一道有些冷淡的声音。
云黛回头，看见那个如同豹子一般俊美野性的宋言之，正躺在一张躺椅里，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刀子，不紧不慢的擦着。
云黛不由浑身发毛，挣扎着坐起身。
手腕处传来剧痛。
想是昨夜被宋言之抓的，又被绳子捆了半夜的缘故。
北齐的夜晚很冷。
这么在地上昏迷半夜，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双腿也隐隐作痛。
思华年给她配的止痛药就在荷包里，可是她被绑着双手，根本拿不到。
想要求助那宋言之，怕也是办不到。
他恨透了她，只怕她死的不够痛苦，又怎么会拿药给她吃。
云黛也曾想过，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身居高位，深陷于商场和战场。死过很多人，那些人也有亲人，他们会不会怨恨她，找她报仇。
如今果然应验了。
当初对付陆一平，她只是要陆家的生意，但她也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陆家分崩离析，死人是必然的。
虽然宋言之的姐姐和外甥之死，她完全不知情。但宋言之恨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毕竟是她一手策划了陆家的浩劫。
“以前，我一直在想，这个创立云记，吞噬了陆家的女人，从大周的皇后做到太后又做到北齐女皇的人，是什么蛇蝎模样。没想到看起来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子。”宋言之笑了笑，“果然，人不可貌相。”
云黛努力坐直，靠着墙，哑声说：“令姐的事情，我确实完全不知情。你说她因我而死，我也无法辩解。但人死不能复生，你杀了我，也是无用。倒不如你提点别的条件。”
第三千四百四十七章 尝遍痛苦
宋言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打量着她：“杀了你，她们确实也不能死而复生。但至少，她们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安息。也能稍解我心中仇恨。”
他蹲下身，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也许你不曾亲手杀过任何人。但是，你知道因你而惨死的无辜，有多少吗？你是个恶魔。”
云黛道：“依你所言，在战争中死去的那些士兵、百姓，这些账应该算在领兵打仗的将军头上，还是下令开始战争的皇帝头上？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宋言之眼底闪烁着杀意，一巴掌打在她脸颊上，随即提着她的衣襟，把她拎起来，狠狠扔出去。
云黛整个身体犹如一块玩偶，碰的撞到木门上。
她只觉浑身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微甜，唇角有血溢出来，顺着下巴流下。
她躺在地上，头昏目眩，一动不能动。
长发散乱下来，遮住她大半张面孔。
宋言之伸手从桌上抓起一根鞭子，啪的抽到她身上。
云黛后背火辣辣的剧痛传来，身子随之被甩到另一边。
身体上的痛苦，让她控制不住泪水。
虽然并不想哭，但无法忍耐。
她没有再开口说话，或者求饶，让他提条件。
这个男人恨毒了她，她越说话，反而会激发他的恨意。
宋言之挥舞着长鞭，对着她抽打了二三十下，直到她昏死过去。
此时的云黛，浑身衣衫破碎，血淋漓如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宋言之停下手，冷冷看她一眼，转身出去。
等云黛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稍微一动，便觉浑身剧痛。
桌上有点燃的蜡烛，洒下昏黄光线。
宋言之坐在桌旁，握着一个葫芦，朝嘴里灌。
酒味弥漫着。
云黛张了张嘴，发出沙哑声音：“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宋言之朝她看了眼，淡道：“还没让你尝够折磨和痛苦。”
他恢复了冷静和慵懒，仿佛白天那个暴戾凶狠的男人不是他，
“折磨我，让你心里好受了吗？”
“是的。”
“让你的姐姐遭受那样的痛苦，非我本意。但你现在的行为，比我却恶毒百倍千倍。”云黛低声说，“你姐姐在天之灵，也以你为耻。”
浑身的伤让云黛很痛苦，心中有自暴自弃的念头，想激怒他，让他一刀杀了自己。
总比被慢慢折磨好。
但宋言之并没有被激怒，他喝了口酒，淡道：“我想，在她抱着三岁的儿子被困在火海中的那一刻，心中涌起的也只有仇恨吧。”
“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放火的人报仇？”
“你以为我没有吗？你是始作俑者，最该死。”
“你什么时候杀我？”
“等你尝遍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痛苦，我会把你，连同这间小屋，一把火燃了。”宋言之淡淡说道，“你放心，这里在深山老林中，三五个月内，你的人也找不到。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你只能躺在这间小木屋，痛苦凄惨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