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六十一章 舅舅也太宠母后了
大多数都是她们亲手画的画，写的字，或者自己绣的衣服鞋袜。
唯有这夜明珠，浅儿觉得好，送给母后。
但没想到，箱子里还有一颗更大的，足有拳头那么大，颇为惊人。
称得上是稀世珍宝了，
“这是谁送的？竟也舍得。”幼儿接过来，爱不释手。
云黛扫了眼，道：“那是你顾二舅从海外带回来的。确实是好东西。”
“顾家两个舅舅也太宠母后了吧？”幼儿笑道，“人家都说我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跟母后相比，真是什么都不算。”
浅儿道：“你妄想跟母后比呢。不说顾家两个舅舅，侯府的两个舅舅舅母，对母后也是一样宠的什么似的。对了，还有萧家小舅舅，这么多年了，看见母后还吓的不敢大声……”
“说到萧家舅舅，我上次见到他们，说是过年要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他敢来吗？”浅儿笑道。
当年萧子良一家子是要被暗杀的，整个朝廷都已经容不下他们。最后还是晏儿和小二联手把他们保下了。
去年晏儿的大儿子过生辰，萧子良的大儿子甚至亲自进宫送礼物。
未必就存着试探的意思，看看朝廷对他们一家的态度如何，
朝廷虽然表现的很震惊，但很快就把这事给了。
当初只所以要他们一家死，无非就是想要彻底拔除萧氏在北齐的影响，想要把北齐彻底变成大周的一部分。
如今北齐已经是小二的了，萧子良死不死，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萧子良得知后，便宣布今年过年，要带着一家大小，正大光明的回宫觐见。
也没泛起什么水花。
来不来的，还能怎么样？
现在大周的敌人是小二，早已经不把萧氏放在眼里。
他充其量也就是太后的娘家亲戚罢了。
再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母后，给了我吧？您也知道我夜里睡觉，习惯点灯的。若有了这个，岂不省了？”
“你喜欢拿去便是。”
“谢谢母后！”幼儿凑过去，在母后脸颊狠狠亲一口，美滋滋的抱着夜明珠把玩。
浅儿挑了几十样，也挑不动了。
“母后，我只要这些。”她浑身挂满珠宝，笑眯眯的说，“若以后我缺了，再跟您要，行不行嘛？”
大女儿软萌的样子，让云黛心里软乎乎的。
“都随你。”
“谢谢母后，母后真好。”
云黛道：“浅儿，你去试试嫁衣。采采为了你的婚事，忙了几个月，你好歹给她面子。幼儿，你陪姐姐一块去，试完了不必到我这里来。我有事出门。”
“母后去哪里？”
“连你们也敢管母后的事了。”
“儿臣不敢，母后出门归出门，晚上记得回来，可别忘了明儿姐姐成亲。”幼儿说。
“这我还能忘了？”
“那儿臣们就退下了。”
两个女孩儿高高兴兴抱着价值连城的珠宝，手牵手回公主府去了。
云黛去了顾家。
她一年多没来了。
也一年多没见过顾家的人，包括明敏。
明敏已经很老。
第三千二百六十二章 老成什么样子了
明敏的原主回来后，身体就衰老的很快。
加上她的年纪也快七十了，这两年来，眼睛开始模糊，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
云黛一直在外面奔波，虽然没顾得上回来看她，但心里一直很惦记。
云黛独自坐着马车来，身边只跟着小庄。
保兴，青衣和卫锦泰他们，如今都在摇光山照顾和保护赵元璟。
小庄虽然小，但机灵可靠，颇有点卫锦泰年轻时的样子。
他跳下马车，去顾家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顾家的老管家，不认得小庄，但认得云黛。
他激动的抖了抖，上前给云黛跪下行礼。
“是小姑奶奶回来了。”
这是顾家老一辈的下人，对云黛的亲昵称呼，对云舞则是大姑奶奶。
云黛扶他起来，笑道：“康伯身子还是这么硬朗。”
“奴才老啦。”管家弓着身子，“小姑奶奶快请进，老奴这就进去通传。”
云黛道：“不必通传，我来看望母亲，母亲在吗？”
“在，在。连大姑奶奶也在呢。”
“大姐也来了，太好了。”
云黛很高兴，径直走进去。
顾家后宅知道她来了，都忙忙迎出来。
云黛一眼看见云舞和明敏。
啊，明敏都老成什么样子了，满头的白发，脸上都是皱纹。眼睛也微微眯着，看不清楚的样子。
与当初京都大爷在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了。
云黛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倍觉心酸难过。
她自以为看得透，可实际上，身边任何人的离去，她都无法忍受。
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看着敬爱的长辈，日渐老去，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言表。
“真的是黛儿来了吗？”明敏努力想要看清楚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云舞欣喜道：“是啊，是黛儿来了。”
云黛走近来，伸手扶住她，问：“娘亲的眼睛……”
“前半年还好些，距离近些能看得起，谁知后半年越发不好了。即便在近前，也是模模糊糊的。”云舞叹道。
“近一点，我还是看得清的。”明敏抓住云黛的手，仔细打量她，“唉，怎么黑了呀。北齐那边冷，风也大，人都吹黑了……”
云舞道：“娘您看清楚点? 黛儿没变黑? 还是好看着呢。”
云黛笑道：“我是变黑了点，娘眼神还是不错的。”
“你看看，还是黛儿知道我。”明敏很高兴，拉着云黛不撒手，“你这孩子，一走就是两年? 好歹回来给我看看。”
云黛心中愧疚。
她不是没回来? 只是每次回来? 只看了眼赵元璟? 便又急匆匆去北齐找秦王。
她只顾着那头? 忘了这头。
说起来? 也是不孝。
好在，有顾承安和云舞他们陪着她。
回屋坐下后? 云舞道：“这次你回来? 我们没进宫? 是想着明儿浅儿大婚再进宫见面的。”
孙氏亲自端茶送水进来。
云黛看她更胖了，但白了许多，多了几分富态。
想来与顾承安夫妻感情不错。
至于顾家其余的孩子们，没有云黛开口，孙氏是不敢叫他们来见的。
云黛对其余孩子也不大熟悉，最疼的是安好。
她问起安好，孙氏笑道：“太后还不知道吧，有件喜事，安好怀上孩子了呢。”
第三千二百六十三章 大肚子安好
云黛听了，不免微微皱眉。
安好这孩子，出身有问题，近亲结合之下，天生残疾。即便有那么多名医看过，也是无用。
云黛让她拜师欧阳，原是想着她有一技之长，即便一辈子不嫁人，也能过得好。
但晏儿的儿时伴读宋千墨看上了她，承诺不会逼迫她生孩子，这才结下亲事。
安好自己也说，不会怀孕生孩子。
她自己学了医，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将来是有可能遗传给自己的孩子的。
云黛也很明确跟她说过。
成亲这几年了，小两口过的一直不错，顾承安和孙氏也都满足了，不再去想她生孩子这件事。
怎么突然又怀上了？
看见云黛皱眉，孙氏心中有些惴惴，下意识垂下头。
明敏眼神不好，耳朵也有点背，加上对安好不怎么在意，就在那边拿着栗子剥给云黛吃，没在意这边的话。
云舞眼看着云黛变了脸色，忙坐过去解释：“黛儿，你别多心，没有人逼安好怀孩子的。”
“是么？”
“真没有，有你在，谁敢逼她？”云舞从明敏手里接过栗子，塞到她嘴里，笑道，“你说，是宋家敢，还是咱家敢？”
孙氏忙道：“太后，我们都不会那么做的。”
云舞说道：“黛儿，这安好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她看着沉默寡言，但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这种事，别人逼得了吗？”
云黛道：“正因为我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是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这时婢女挑帘子进来说：“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是吗？”孙氏欣喜，但站着没动。
云黛在呢。
云黛道：“让她过来。”
“我去接她。”孙氏忙忙走出去。
云舞笑道：“她对安好是真的疼，每次安好回娘家，都亲自迎到门口。”
云黛道：“这是安好的福气。”
“是啊，遇到你，是安好最大的福气。”
云黛没说话。
这份福气，是顾云湘用命给她挣来的。
很快孙氏就扶着安好走进来。
没想到安好肚子已经挺大了，起码也有七八个月。
安好一眼看见云黛，眼睛一亮，忙过来给她跪下磕头。
“安好见过太后，给您请安。”
“起来吧。”云黛伸手扶住她坐下，也不说什么客套的话，直截了当问，“安好，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安好有些不好意思：“发现怀上的时候，我想跟您说来着，可是您当时不在京都，我就找母亲和大姨母商量……”
算算时间，那正是云黛出发去北齐的时候。
“你不是打算不要孩子吗？”云黛问。
“我是一直坚持不要孩子，这次真的是不小心。”安好轻声说，“发现怀孕后，我本想告诉您之后，把孩子打掉。可是……”
“可是又舍不得了，是吗？”
“倒也不是舍不得。我那天忽然就想到了自己。”
“你怎么了？”
“以前我一直想，如果我生了个有残疾的孩子，是害了他，让他痛苦一生，他也会怨恨我……”
第三千二百六十四章 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
“可是，我想到了自己，我的命运更加不堪，我却从未感觉痛苦，也从来不曾怨恨过任何人。相反的是，我一直都觉得幸福。”
安好轻轻拉住云黛的手，眼眸亮晶晶的，“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觉得幸福。那是因为有父亲，有母亲，更因为有太后您在。”
“我？”云黛微怔。
“您的爱护，让我过的很好，不比任何一个手脚俱全的人差。我不仅不怨恨后悔自己被生下来，反而很庆幸，能够来这世上走一遭，看风花雪月。所以……既然这孩子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我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也能和我一样，得到这么多爱。”
屋里安静下来。
安好说：“可以吗，太后？”
“……当然，身体是你的，你有权利决定生或者不生。”
“您的认同，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在安好心里，云黛是她崇拜的长辈，也是她最敬重，最在意的人。
云黛笑道：“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之前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被逼迫的。”
“不是的。”
“那就好。”云黛从桌上拿起一颗栗子，“既然决定生下来，那么不管生下来的孩子是什么样，你都要好好抚养，不要抛弃。”
“我绝不会。”
“你可当心，我记得黛儿曾经说过，这遗传的问题，不一定就跟你一样，也许不是身子的残疾，是脑子有毛病的呢？”云舞说，“这万一是个傻子……”
安好顿时脸色微僵。
云黛道：“姐，你会不会说话？别再把安好给吓着。”
安好抿嘴笑道：“不会的，太后。其实我自己也想过这些。”
“我说实话嘛，黛儿你自己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也有可能生下来的是个完全正常的孩子，不管如何，肚子这么大了，也只能生下来。等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好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云黛笑道，“安好，你这肚子这么大，莫不是怀的双胎？”
“有可能哦。”云舞笑道，“黛儿不就生了双胎吗，说明咱家有这个遗传。”
安好笑道：“我如何能有太后这样的福气。我早就请师父诊脉过，只有一个孩子，而且应当是个女孩子。”
“女孩好，真好。”孙氏低头擦眼泪。
她骨子里是个传统女人，始终觉得女人还是要生孩子，才算完整，将来才有依靠。
说说笑笑的，云黛也被喂了不少栗子。
一直待到晌午，她准备回宫的时候，回头发现明敏不知什么时候，靠着枕头睡着了。
虽然她头发花白，脸庞松弛，但睡相特别安宁。
孙氏也忙带着安好去安排午膳的事情，顺便说说体己话。
云黛让丫鬟拿来毯子，给明敏盖好。
云舞轻声说：“老了，就容易犯困。加上耳朵眼睛都不好，经常坐着就睡着了。”
云黛拉着她出来。
“娘现在的身体怎么样？这才一年多没见，她怎么老成这个样子？刚才见着真是吓我一跳。”
第三千二百六十五章 嫌弃我人老珠黄
“隔几天就会请大夫来瞧的，安好时常回来，也会给娘诊脉开药方。但也不知为什么，身子就越来越差。毕竟快七十的人了。”云舞叹气，“连我都要五十了。你看看我这头发，也白了一半了。”
云黛抬头仔细打量姐姐。
她年轻时被婆母磋磨，着实憔悴了许多年。直到云黛做了皇后，帮她要回嫁妆，她的日子才好起来。
可年轻时亏空的身子，却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云黛二十几岁的时候，她们站在一起就已经像母女俩，如今云黛都三十多了，依旧青春美貌，再看云舞，苍老的简直可以当她的祖母。
“姐，你都这个岁数了，就别操劳了。姐夫身子还好吗？”
“你姐夫他一直就那样。”云舞抬手把鬓角白发抿了抿，笑道，“我也没操劳什么，如今不过是看看孙子，过来陪母亲说说话。日子过的平淡，想来，也有些无趣。倒是黛儿，你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呢？难道长得美的女人，都不容易变老吗？”
云黛笑道：“我也没美到那个地步吧，姐你年轻时长得不比我差嘛。”
“我跟你可比不了。黛儿，看看你这乌黑的发，娇嫩的皮子。”云舞摸摸妹妹的脸，“别说我，莹姐儿她们小一辈的，也没几个比得上。你到底怎么保养的？”
云黛笑道：“也许是因为经常泡温泉的缘故？”
“那我也得去试试。你不知道，你姐夫早就不看我一眼了，嫌弃我人老珠黄。每天只跟着身边的小妾婢女下棋弹琴的。”
云黛皱眉：“他敢这样？”
“你别急，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想什么别的呢？”云舞笑道，“我吧，就是想稍微显得年轻点。不然以后跟你出去，人家该问我是不是你祖母了。”
云黛道：“你就惯着姐夫吧。”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时代的女人都对男人特别宽容。
云舞就不必说了，就差帮着丈夫张罗小妾通房了。
连做了皇后的采采也这样。
来到这里，云黛才深刻的理解到，这封建社会对女人的迫害和洗脑，有多么严重。
男人们把女人洗脑成自己的附属物，甚至让妻子觉得，如果不主动为丈夫纳妾，便是妒妇。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沾花惹草，哪怕是偷人，也不过得一句风流的名声。
女人被圈在后院，若是敢跟外头的男人多来往几次，就会被贞洁警告。
甚至到最后，男人利用女人去迫害女人。
殊不知，历来为难女人最激烈的人，都是女人。
那些拼命压榨欺负自己儿媳的婆母，正是典型代表。
云黛看不惯这些，但凭她自己，着实影响力有限。
她也只能改变自己两个女儿，连采采这样的“干女儿”都改变不了。
对于云舞，她也是怒其不争罢了。
云舞自己倒是乐在其中，“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女人的命啊，从一出生就定好了。我这辈子就活该欠他们家的。”
“欠个屁，我懒得跟你说。”
云黛没好气道，“你陪娘去吧，我得回宫了。明早浅儿出门子，我得回去看看。”
“明天我也过去帮忙。”
“嗯。”
“那个，黛儿，听说咱们大周和北齐要打仗了，打大仗，是真的吗？”
第三千二百六十六章 老年痴呆
云黛笑道：“姐，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我听你姐夫念叨过几次，大概，他也是听的同僚说的。他有几个朋友在军队里头。”
“姐，你别担心这些事。”
“怎么不担心呢？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小二在北齐当皇帝，这若是打起来，岂不是兄弟相残？”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必为他们惋惜。”
“黛儿，你从前多疼他们呀，如今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怎么竟不管了？”云舞说着，红了眼圈，“你不心疼，我心疼。这嫡亲的兄弟俩，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岂不叫人难过心寒？”
云黛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笑道：“姐，你哭什么嘛，又不是你俩儿子打架。”
“你这话说的没良心，他们是我亲外甥，我是他们亲姨母。姨母，那也是母亲，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况我看着他们长大的……”
云舞越说越激动。
“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别急。”云黛忙安抚她，“我的意思是，他们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咱们做长辈的用不着为他们的事忧心着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在这里干着急，对他们可有半分影响？”
“你去劝劝他们，别打了。这若是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得了。”
“他们如果肯听我的，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
“那就看着不管？”
“不管。”
“黛儿你……”
“好啦姐，你别操心这事了。明儿浅儿出门子，你可早点过来。”
“这还用你提醒呢。”
“娘亲她来不来？”
“娘早就念叨着，只是……”
“怎么了？”
“我看娘的记性也似乎变差了。昨儿我跟她说起浅儿大婚，她似乎不记得了。”
“是吗？”云黛有些在意，“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什么异常吗？”
“有呢，拿东西手会抖，走路也不稳当了，哦，还有，她最近睡不好，有时做噩梦，出一身汗。这些都说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云黛怔然。
这里的人不懂，可以把这些症状都当做是年纪大的缘故。
但云黛心理清楚，这大概率是帕金森，也就是老年痴呆症的症状。
这种病，别说古代，便是在现代，也是无解。
没想到才短短时间不见，明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她记性虽然差，有时连我都不大认得，却天天念叨着你呢。”云舞顿了顿，带着几分恳求，“黛儿，姐知道你忙，你能不能偶尔抽空来看看娘？”
云黛心中愧疚万分：“姐，我以后不会再到处跑了。等浅儿大婚后，我就带她去摇光山休养。每天都陪着她。”
“啊，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毕竟你是太后呢。”
“你也知道是太后呀？朝廷哪儿还有我的事。”云黛笑道，“姐，你如果想，也可以一起搬来，咱们住一块。”
云舞笑起来：“也不必如此。”
“姐，可能很快，娘就不认得我们所有人了。”
“怎么会？”云舞愣住。
“娘生病了。”
“什么病？”
“简单来说，就是老年痴呆。”
第三千二百六十七章 最亏欠你，也最惦记你
云舞听着有些懵。
什么帕金森的，她不懂。
但老年和痴呆这两个字，她还是知道的。
这不就是变成了傻子吗？
云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娘还不到七十啊。”
她红了眼圈，眼泪啪嗒落下来。
“姐……”云黛拉着她，“别哭。”
云舞哽咽道：“有什么办法治好吗？”
“想要治愈是不可能的。”云黛缓缓摇头，“现在，娘最需要家人的陪伴，她的身边绝对不能离开人。”
云舞落泪道：“我记住了，我回去后，就搬到这里来住。时时刻刻陪着娘亲。”
“姐，辛苦你了。”
“咱们姊妹间，说这些见外的话作甚？”
“你也不要过于伤心，生老病死，人不能选择。”
“我知道的……”云舞擦擦眼泪，伸手抱了抱云黛，“黛儿，娘亲一直觉得自己最亏欠你，也最惦记你。你一定要时常来看看她。”
“我会的，姐。”
云黛现在很想回去给明敏一个拥抱，但想到她正睡着，怕打扰到她，也就罢了。
“明天带她一起进宫哦，浅儿和幼儿姐妹俩都想她。”
“这俩孩子倒是时常过来瞧一瞧的。”云舞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黛儿，你先回去吧，明天是大日子，你必定忙的，快回去吧。娘这里你别担心，有我和承安呢。”
云黛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
上了马车后，看见顾承安骑着马匆匆赶来，看见云黛马车，忙跳下来，跪下行礼。
“大管事请起吧，”云黛探出头，笑道，“你这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吗？”
顾承安站起身，抬头笑道：“听说太后回来，我特意赶回来的。”
“不必这般匆忙，将来见面的机会很多。”
“大概有一年多没见过太后了。”顾承安轻声说，“太后可好？”
“挺好的。大管事好不好？”
云黛没有问他商号，而是先问他好不好。
顾承安笑道：“好着呢。只是长时间不见太后，怪惦记的。”
“怎么不见二管事？”
“承宁又出海去了。”
“我不是说过，不用他再出海吗？二管事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没有人用，多给机会年轻人吧，留在京都好好过日子，免得月夕和孩子们担心。”
“我也说过他了，他说这次比较重要，他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去多久了？”
“半年多了，大概年前能回来。只是可惜要错过浅儿的婚事。”
“这倒是没什么。”云黛道，“他一走就是半年，把月夕和孩子扔家里，太不该了。你抽空多去看看她们母子几个。”
“太后放心，我记着呢。”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太后请讲。”
顾承安往前走了几步。
他以为她要说商号的事情，谁知云黛却下了马车。
“关于娘的病情……”
“娘挺好的啊。”顾承安笑道。
“娘似乎得了老年痴呆，如今症状还不算严重，但很快她就会不记得很多事，甚至会不认识你我。”
第三千二百六十八章 亲外甥女
“什么？”顾承安脸色微变。
“难道你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变化吗？”
“这……”顾承安仔细回想，有些迟疑，“确实，母亲的身子越来越差，记性也越发不好，有时会把我当作承宁，或者把云舞当做你……但是，我一直以为……”
“你以为那是她年纪大了的缘故？”
“老了糊涂的了，也是有的……”
“所谓的老糊涂，不是老年人必经的过程，而是病了。”
“既是生病，可有治疗的法子？”
“目前来说，还没有。”云黛摇头。
顾承安沉默下来。
他知道云黛不会乱说话。
既然她都说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我现在能做什么？”他又问。
“多点时间陪伴她。”
“我会的。如今商号里已经培养了几个能干的，我可以多抽出一些时间陪伴母亲。”
“我记得致远在你手底下做事？那孩子不错，聪明稳重，你可以把事情都慢慢教给他，将来让他接你的班。”云黛说。
顾致远，是他的二儿子。
顾承安一共俩儿子，俩女儿。大儿子正苦读，准备科举。二儿子没有这份心，倒是颇有经商天赋，跟着顾承安做事。
安好算是他们的大女儿，小女儿才七八岁，还小。
顾承安笑道：“致远还年轻，不够稳重，需要多历练几年。我也没老到干不动的地步，太后不必担心。”
“我是想说，你多在家陪陪母亲。”
“我会的。”
“另外，关于安好怀孕的事情……”
“哦，这件事，太后听我解释。”顾承安神色有些尴尬，“当时安好发现怀孕后，便第一时间告诉了孙氏，商量着要跟太后说，可是太后当时一直不在京都。她们找到我，我坚决反对安好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安好坚持要等到太后您回来后，听您的意见，再做决定。”
云黛道：“你别急，我不是责备你的意思。身体是她的，她有权决定生不生。至于我的意见，不重要。”
“不，太后千万别这么说，在安好心中，您非常重要。”
“我知道。不过，你让孙氏多开解她，不要有心理压力。既然决定生下来，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接受。”
顾承安心中感动：“太后对安好实在太好了。”
“等这几天浅儿的婚事忙完，我会再来一趟，跟你们商量商议娘亲的事情。”
“行。另外，大公主大婚，需要我帮什么忙吗？”顾承安问。
云黛笑道：“你还担心浅儿大婚没有人做事呢？我听说，你特意给公主府送了一整套黄花梨木家具。花费不少吧？”
“大公主是我亲外甥女，她成亲，花再多也应该。”
云黛笑笑。
虽然她一直没有承认过顾承安是自己的哥哥，但也从没有阻拦孩子们叫他舅舅。
这么多年，顾承安是真疼晏儿几个孩子。
孩子们对顾家也很亲近，时常走动。
云黛道：“没有别的事，你就回去吧。我该回宫了。明天去公主府喝喜酒吧。”
第三千二百六十九章 浅儿大婚
顾承安忙道：“是，我带全家人都去。”
“走了。”
云黛放下帘子。
小庄驾车离开。
翌日便是浅儿大婚的正日子。
宫里早早的布置起来。
浅儿从宫里出嫁，前一晚和幼儿都住在宫里，天没亮，就被叫起来，七八个宫女围着给她梳妆打扮。
云黛起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如今她睡眠不错，也没人敢叫她起床。
她收拾好去浅儿屋里，看见浅儿凤冠霞帔，娇艳异常。
但她明显没睡好，撑着下巴，神色困倦，时不时还打个哈欠。
幼儿更是直接躺在一边的软榻上呼呼大睡。
宗室几位命妇，都在隔壁间坐着喝茶吃点心。
云黛道：“你们两个昨晚上做贼去了？”
浅儿抬头，张嘴打了个哈欠：“昨夜被幼儿闹死了……一直到半夜才睡，统共睡了两个时辰。就不该让她留在我这里。她倒好，睡的没心没肺的。”
云黛笑：“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我真羡慕她，如果今天是她成亲就好了。”
浅儿一边说，一边打哈欠。
云黛道：“把李家小公子让给幼儿，你愿意？”
“不愿意。”
“这不得了。瞧你这粉都蹭衣袖上了。”云黛摸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端详着女儿的娇美脸庞，有些感慨，“一转眼，我的浅儿都嫁人了。”
双胞胎出生时的模样，犹在昨日。
浅儿搂住她胳膊，把脸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说：“母后，就算我嫁人了，也会天天去看您，陪着您的。”
云黛笑道：“等你有自己的孩子，你哪里还顾得上理会我。”
“不会的，娘亲永远是浅儿心中最重要的人。”
“可惜你父皇没有亲眼看见你穿喜服的模样，真好看。”云黛摸摸她的脸，“虽然你是公主，李家是尚主，也不要对人家拿公主的架子。夫妻在一起，相互理解扶持才是。”
浅儿点点头：“母后，我都记住了。”
“虽然我叫你不要颐气指使，但你不能叫人家欺负了去。不要忍受半点委屈，有母后在，还有……”云黛的声音轻了下去，“还有你父皇。”
浅儿笑道：“嗯！”
幼儿翻身看过来，嘟嘟囔囔道：“谁敢给她委屈受，是嫌活腻歪了么？不说母后和皇兄，便是我，也能叫李家吃不了兜着走。”
浅儿笑道：“那你可好好练武，以后我被欺负了，还指望你给我出头呢。”
“只要你自己拎得清，谁敢欺负你，我拆了他！”幼儿豪横。
这时帘子外有太监启禀：“大公主殿下，皇上让奴才送一箱东西来，说是北齐那边寄来的。”
浅儿朝母后看：“北齐那边寄给我的东西？”
“看看便知。”云黛开口，“把东西拿进来。”
太监抱着一只檀木香进来，放到桌上。
“谁寄来的？”浅儿问。
“北齐皇宫。”太监谨慎回答。
“你下去吧，跟皇兄说，我知道了。”
太监出去后，幼儿跳过来，“难道是小二寄来的？”
第三千二百七十章 小二的礼物
“除了他，还能有谁？”浅儿皱着眉头，“好端端的，他送什么东西过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幼儿迫不及待打开箱子。
箱子一开，里头光华四射。
竟是满满一箱子珍珠。
虽然她们是公主，见惯了珠宝首饰，但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珍珠。
关键这些珍珠个个又大又圆，泛着粉色流彩，美丽异常，一看便知极为珍贵。
“看来，这是小二送给浅儿的礼物。”幼儿拿起一颗珠子，说道，“倒是难为他有心了。”
浅儿道：“谁稀罕他送什么珍珠，他能老老实实回家，把北齐还回来，我才能真的高兴！”
“那你就是做梦。母后亲自去了他都不听，还能听你的？”幼儿哼道，“不都说年后要打仗吗？到时我便跟皇兄申请参军，跟小二打，看我怎么收拾他。”
云黛道：“你能不能打得过小二，还是未知数。”
“母后，您别小瞧儿臣嘛。”
“虽然你天分高，但你不够勤奋。难道你忘了，明诚也在小二身边？你打得过他吗？”
提起明诚，幼儿心中怒气更甚：“若非母后不许我去北齐，我早把他绑回来，让他跪在明家祠堂里头认罪！”
浅儿道：“他又不是真的姓明，即便要跪，也是跪在咱们赵家的祠堂里。”
云黛听了皱眉：“你们两个废什么话。明诚怎么就不能姓明了？你们萱姨母生他，明家把他当亲儿子抚养。他怎么不是姓明？姓明委屈他了？倒是你们赵家，给过他什么？”
浅儿忙道：“母后别生气，我们就是这么一说。”
她们两个都知道，母后想法与众不同。
在母后看来，孩子跟母亲的姓才是天经地义。
母后说，这叫平权。
女人要争取自己的地位，就要从冠姓权开始争取。
冠姓权，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姓什么的事情。
没有冠姓权，也就意味着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人们才不会看重女孩。所以女人才会一直被迫害，被物化。
浅儿和幼儿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新鲜，却也容易被男人攻击。
她们甚至偷偷商量过，等将来生了孩子，一定要争取让孩子姓赵，哪怕一半的孩子姓赵，也是好的。
她们是公主，且因为是一模一样的双胎，备受民间百姓的喜爱。
一旦她们得到了冠姓权，必定会有许多平民女子的思想开始觉醒，并纷纷效仿。
幼儿问母后：“母后当年生了我们四个，为何没有要求我们跟您的姓？”
“废话，我倒是想呢，我胳膊拧得过大腿吗？如果不是在皇室，你们会姓什么，还真不好说。”
浅儿和幼儿都抿嘴笑。
“母后，这珍珠怎么办？”浅儿询问母后的意见。
云黛道：“你若是喜欢就留着，你若是不喜欢……”
“就给我吧？”幼儿忙道。
浅儿狐疑：“你又不是喜欢首饰的人，要珍珠做什么？”
幼儿上下抛了抛珍珠，嘻嘻笑：“等年后我上了战场，我把所有珍珠都带上，全都砸小二脸上。”
第三千二百七十一章 大驸马
“不要这般浪费东西，暴殄天物。”云黛道。
“我知道啦，说着玩罢了。”幼儿把珍珠扔回去，“小二明知自己亲姐姐大婚，也不知道亲自回来一趟，差人送一箱破珠子，呵呵。”
“他怎么可能回来。”
浅儿淡道，“小二可不是个傻子，他若是回来，还走得了么。如今不说咱们家人如何生气。朝廷上下，万千百姓，哪一个提起他来，不是恨的牙痒痒？他若是敢回来，不用咱们动手，京都的百姓都能把他生死撕了。”
云黛道：“百姓们若是骂小二，难免要把我也带上的。”
民间百姓骂人，难免要带上那些粗糙词儿。
可不就是带上了云黛么。
幼儿气道：“真想宰了这个臭小子！”
“你说什么气话？真给你栽，你下得去手吗？”浅儿瞪她。
幼儿不吭声。
这么一闹，姐妹俩的睡意也完全消失了。
云黛唤人过来，把这箱珍珠收起来，放到浅儿的嫁妆里头。
不管小二心思如何，这箱珍珠却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不可能让幼儿拿去当石子儿扔着玩。
晏儿和采采，朱绣荣她们也都来了。
“浅儿太美了吧。”采采看见浅儿的模样，眼睛发亮。
浅儿笑道：“论美貌，谁能比得上皇嫂您？当初您穿嫁衣的模样，可是令人印象深刻，至今难忘呢。”
晏儿笑道：“母后您听见了吗？从前您总说浅儿稳重，幼儿嘴甜。如今看来，浅儿这嘴比幼儿也不差哪里去。”
“夸你媳妇还不高兴？这么大人了，还跟母后告状呢。”幼儿打哈欠，“姐夫什么时候来啊？”
“已经到宫门外了。”
“来的挺早。”幼儿笑道，“我出去看看。”
她活力四射的跑出去，完全没了之前困倦的模样。
李家是尚主，大驸马先进宫来接大公主，然后分别给太后，皇帝皇后磕头，去祖祠磕头，然后才能回公主府。
云黛见过大驸马李钟辞，但因着对方年纪小，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说起来，她竟还不知道大驸马的真正长相。
不过，很快就见到了。
大驸马来接浅儿，俩人给云黛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云黛让他们免礼，看着大驸马站起身，抬起头，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果然是个霁月清风的美少年模样，竟有几分靳岚年轻时候的风采。
少年时期的靳岚……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云黛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真是，他一笑，天都亮了几分。
只可惜，再美的人，也禁不起岁月的蹉跎。
“大驸马，你娶了大公主，以后夫妻和睦，相互扶持才是。你不要给大公主委屈受。”
大驸马忙道：“臣不敢。”
“若是大公主给你委屈受，你也不必忍着，尽管来说便是。相信皇上会给你做主的。”云黛又道。
大驸马笑道：“多谢太后恩典，臣都记住了。”
“那就去吧，不必在我这里耽搁，怪累的。”云黛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
第三千二百七十二章 女儿出嫁，爹爹要来
大驸马伸手扶着浅儿，小两口起身，一步一步离开凤仪宫，向外走去。
云黛看着她们走远，忽然就明白了那句话。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就是今生今世，看着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凤仪宫正殿的光线有些黯，令她的面容一半笼罩在阴影下。
“黛儿。”
轻柔的，温暖的低唤声。
云黛回神，抬头看见一道修长身影，挑开帘子走进来。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他的声音，他的身影，云黛怎么会忘记。
她下意识站起身：“你，你怎么来了？”
“女儿出嫁，我这个做爹爹的，怎么能不来呢？”赵元璟走近前来，笑意融融，俊眉疏朗。
云黛看呆了。
“看见我，就这么惊讶？”
“不是，你为何穿着侍卫的衣服？”
“难道你要我穿太监的衣服？”
“啊？”
“啊什么呀，傻瓜。”赵元璟抚摸她脸庞，笑道，“真是变成了个傻子了，亏得人人都夸你聪明。莫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我问你正经的，你为什么来？”
“我来看看女儿出嫁。”赵元璟低头看自己，“这身衣服，是卫锦泰给我弄来的。”
“所以你是装作他的下属混进来的啊？”
“是呀。”赵元璟笑道，“不然就只好装作太监来了。”
云黛打量他。
这身窄腰箭袖的黑色侍卫服，把他的身段修饰的高挑修长，颇有几分少年时期的英姿勃勃。
云黛道：“你就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谁会去注意一个普通侍卫。”
“你真谦虚。”
就他这模样，这气度，便是扮作太监，也必定是最帅的那个。
赵元璟伸手拉她起来，顺势搂住她腰身，带着她坐到贵妃榻上，笑道：“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认出我来。”
“那是因为在所有人心里，你早就死了。便是注意到你，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正是如此，你既更不必担心了。”
“我倒不是担心。其实，你回不回来，或者要不要公开自己的身份，我都无所谓的。”
“你不担心晏儿？”
“你是他亲爹，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我了解。不过，我不想给朝廷带去骚乱。”
一旦他现出真身，让人知道他还活着，朝廷必然动荡。
因着小二在北齐称帝之事，朝廷里对晏儿不满的声音不少。若这个时候赵元璟出现，那些对晏儿不满的势力，必然会立即转向赵元璟，逼他复位。
他倒不是怕被臣子逼迫，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增添麻烦。
云黛并不理会这些事，凭他自己打算。
“你刚才看见浅儿了吗？”云黛坐在他腿上，问。
“见着了。李家的小子牵着她的手呢。”
“我听你这语气，好像不是太高兴。”
“女儿出嫁有什么高兴的，我捧在手心的珍珠，就这么被别家臭小子带走了……不但不高兴，还想揍那小子一顿。”
云黛笑道：“你可不是简单的嫁女儿。浅儿是公主，住在公主府。驸马要去住，都得她同意才行。你有什么不满的。”
第三千二百七十三章 欺骗无知少女的渣男
“你不是当爹的，你不懂。”
“但我是当娘的。”
“当娘的和当爹的，对于嫁女儿这件事，想法怎么会一样。民间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李家那小子长着一张小白脸，你这个丈母娘自然越发喜欢。”
“瞧你这醋意重的，隔着二里地都闻见了。”云黛笑道，“李钟辞长得好，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是公认的，就像当年的你和靳岚。”
“看来你挺欣赏靳岚。”
“只是单纯欣赏他的容貌。不，准确来说，是欣赏他年轻时的容貌。”云黛把靠在他肩膀上，手指卷起他一缕头发玩，低声说，“孩子们都长大，是成年人了。不要总是去操心他们。”
赵元璟叹了会气：“心里总是不太得劲。”
“现在你就这样，等幼儿成亲的时候，你岂不是更难受。”
“幼儿就别成亲了，留在咱们身边挺好的。”
“你做什么梦呢。”
“你说什么？”赵元璟的狭长凤眸微微一凝，盯着云黛的甜美面容，“给你机会好好说话，否则我在这里便要了你。”
“今儿人来人往的，你别胡闹。”
“外头再热闹，谁还敢闯到你凤仪宫不成？”赵元璟去亲她的脸。
若是从前，云黛必然要嗔怒，觉得他太孟浪，不够尊重自己，然后把他推开。
但现在，云黛一点也不想拒绝。
她珍惜与赵元璟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也享受他对自己的爱恋和亲昵。
外面隐隐约约的是唢呐吹打声，人声也逐渐淡去，意味着浅儿和驸马准备离宫，前往公主府。
“浅儿走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吗。”赵元璟低头吻着她的唇，低声说。
“不去。”
此时此刻，她眼前的男人，他的吻最重要。
何况浅儿的公主府距离皇宫很近，走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看不看的，无所谓。
此时他们两个就坐在贵妃榻上。
云黛坐在赵元璟腿上，仰起脸，与他轻吻。
“你这里，有小杜吗？”赵元璟低声问。
“……没有。”
开玩笑，她一个太后，宫里放那种东西做什么。
赵元璟有些失望：“早知我便带几个来。”
“……不知羞耻。”
嘴里说是来看女儿出嫁的，结果却惦记着这种事。
赵元璟道：“我想恢复的更好。”
“什么？”云黛没听懂。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配合我即可。”赵元璟抚摸着她的后背，“我记得你说过，有安全期和危险期的区别。刚才我算了算，你现在，应该是安全期。”
云黛：“……我还说过，安全期并不安全。”
“不会的。”
“你看你这样，活像个欺骗无知少女的渣男。”云黛捏他的脸，“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哪儿就那么巧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怀了，就生下来。”
“……我可不喜欢这种玩笑。”
云黛顿时兴致全无，从他怀里钻出来，跳到地上，整理衣服。
赵元璟歪在贵妃榻上，身上的侍卫服衣襟大开，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和清冽锁骨，性感到了极致。
第三千二百七十四章 吻
云黛是没想到，四十来岁的赵元璟，还能有这样的少年清俊之气。
他能这样，应该是得益于在冰髓中的四年。
简直有保鲜剂的作用。
可惜冰髓已经消失在大海中了，即便想再寻回，也是不可能。
至于云黛自己，也比普通人衰老的缓慢许多，再过几年，怕是看起来要把两个女儿还年轻。
她自己觉得这样不好。
也许起初是好，可是如果自己一直老的这么慢，慢的过分了，一直到五六十岁，还是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模样，难免被人当做妖怪。
还是自然老去的好。
但这也不能受她控制，这几年穿衣打扮，她就有意的朝稳重老成方面靠。
尽量不让陌生人第一眼看见自己，把自己当做个小丫头。
她也不想跟女儿们站在一起时，被当作姐妹俩。
关于自己为什么会老的这么慢，她自己也有过猜测。
也许是因为磁场或者黑洞的缘故。
当初京城大爷在的时候，明敏也是显得特别年轻，但他穿来的时候，明敏已经快三十岁了。而她自己穿到顾云黛身上的时候，原主才十四岁。
大概这就是她能保持这么年轻的缘故。
虽说这都只是她的猜测，但有一件事，却能为此证明。
那就是现在的明敏的身子状况。
自从京城大爷离开，明敏原主回归后，她的身体就老的特别快。从看起来四十岁的贵妇，到七八十岁的老妪，也不过是短短几年时间。
其中奥妙，凭她现在也没法弄清楚。
赵元璟看她站着发呆，就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想什么呢？真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呢。”
“没生气。今天会来许多人，不跟你胡闹了。我娘和姐姐，还有侯府的舅舅和大表哥都会来。你也看过浅儿了，是不是该走了？”
“我累了，不想回去。”
“那你……”云黛想了想，“这样吧，你就留在我卧房里休息。没人敢随意进去打扰你。等我前头支应完了，再来陪你。”
“好。”
赵元璟同意了。
云黛看他懒懒的，就有点舍不得走。
她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回卧房里，帮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赵元璟笑道：“我已经好了，你不用还像之前似的。”
他刚醒来那一边多时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意识，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云黛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好在，在思华年的医治下，他的身体和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如今，他终于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走路跑动，可是要想恢复鼎盛时期的武力值，还差得远。
云黛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下，笑道：“你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赵元璟勾住她后脑勺，把她拉下来，跟她来了个深吻。
直吻的云黛气息不稳，神魂游荡。
“我真得走了。”云黛轻轻喘息，低声说。
赵元璟松开她。
云黛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衫头发，待气息平复后，笑问：“你想吃什么吗，午膳我带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吃。”
第三千二百七十五章 情势不由人
赵元璟想了想：“想吃黛儿炖的菌子汤。”
“好，等我前头忙完，就去做给你吃。”
“这么乖，过来亲一口。”
“你睡会吧，我很快回来。”云黛摸了下他的脸颊，一笑出去。
前头正热闹。
明敏和明修文果然都来了。
明敏看着苍老，明修文精神倒还好，但很瘦，从前宽阔的肩膀，这会儿连官服都撑不起来了，晃晃悠悠的挂在身上。
晏儿坐在上首，举行筵席。
众王公贵族，分别落座两旁。
珍馐美食流水一般送进来。
云黛到的时候，殿中舞女正翩翩起舞。
众人忙起身行礼，云黛抬抬手：“众卿都免礼，今儿大喜日子，不必拘礼。”
晏儿亲自过来扶着云黛坐。
采采端来酒杯，笑道：“今天是浅儿大喜日子，母后是不是该喝一杯？”
“好。”云黛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众王公贵族，也纷纷跟随。
殿中人声鼎沸。
云黛对采采说：“你身子不便，这里酒味大，还是回去吧。”
采采道：“刚才陛下也让我回去，我自己倒觉得没什么。”
“不要仗着身体好，就大意。绣荣呢，你陪皇后回去吧，你也不必过来。”
朱绣荣忙跟着起身，屈膝应道：“妾身遵旨。”
她扶着采采离开。
晏儿笑道：“母后也太疼皇后。”
“你自己的媳妇，难道不是应该你自己疼？还有脸说呢。”
“儿子也疼她的。”
“这里这么吵，酒味又大，你就不怕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儿子知错了，以后会注意些。”晏儿扶着她坐下，“母后今儿见着大驸马了，觉得如何？”
“相貌自然是顶好的，至于别的，待时间来验证吧。”
“有朕在，不会叫浅儿受委屈。”
“我相信。”
“母后，我看着外祖母和舅老爷都老了许多。”晏儿朝明敏和明修文那边看，轻声说。
云黛道：“七十的人了，能不老吗。”
“是，母后不说，我都想不起他们的年纪了。刚才舅老爷还问起二舅舅呢。”
“问也正常，哪有当爹的不惦记儿子的。”云黛说的有些意味深长，“舅老爷是想问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晏儿端起酒杯，抿了口，又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母后，您知道，儿子并不想跟小二打仗。但，情势不由人。这场仗，由不得我，便是我不想打，也得打。”
“我知道。”
“事到如今，母后怪儿子吗？”晏儿的神情语气都有些低沉。
“不会。”云黛朝他看了眼，“你这孩子给自己压力太大了。你总觉得自己是长子，是长兄，所以孝敬父母，管教弟妹，全都是你的责任。其实你不必这么想，也不需要这么做。”
“难道我不该孝敬父母，管教弟妹吗？”
“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不要把别人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你对小二这个弟弟够好了，明知他有野心，还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去北齐称王。但也正因此，才导致如今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