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不在焉
赵元打量靳瑶的脸色,说道:“看着倒还不错。”
靳瑶坐到床边,看着太子俊美无俦的脸庞,浅浅笑道:“我没事。听说,云妹妹和郭妹妹被罚了。云妹妹还病了。殿下该去她那里看看才是。”
“我来看看你,也是应当的。”赵元说道,“若是没把你管好了,靳岚那厮还不跟我急么。”
靳瑶抿嘴笑道:“殿下真会说玩笑。”
外面隐约有雨声。
靳瑶朝外面看了看,说道:“既然殿下不着急走,陪我下一盘棋,如何?”
“也好。”赵元起身坐到棋盘前。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下棋。
期间,赵元时不时会朝外面看,甚至好几次走错了棋子。
靳瑶朝他看了眼,笑道:“殿下人虽在这里,心却不在啊。”
赵元回神:“什么?”
“我哥哥与殿下自小一起读书,我也时常听哥哥说起过,殿下的功课骑射,乃至琴棋书画,样样都是不错的。”靳瑶不紧不慢的放下一枚白子,笑道,“今夜殿下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她笑盈盈道:“殿下,承让了。”
赵元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黑子已经所剩无几。
靳瑶站起身,笑道:“雨渐大了,再不走,路上可就滑了。”
“那你早些歇息。”赵元也就站起身,披上斗篷,领着刘德全冒雨走了。
女官走进来,看见主子独自坐在桌边,对着一盘残棋,未免有些心疼,走过去轻声说:“主子,殿下既然来了,您何必让他走?”
靳瑶抬头看她一眼,说道:“我什么样的身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即便殿下留下,我也没法侍寝。”
她说着低低的咳嗽。
女官忙轻抚她后背,叹道:“主子也别难过,您这是从胎里带来的心疾,这么些年,不也挺好的吗?只要仔细保养着,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靳瑶笑笑:“你还没看出来吗,殿下一颗心,全都系在云侧妃身上。”
女官不以为然:“为君者,自然要雨露均沾的。殿下再喜欢云侧妃,也不能专宠她一个。总是要为皇家子嗣开枝散叶的。主子是正妃,别人再得宠,也越不过您去。”
靳瑶要说什么,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女官忙叫人把窗户关上,免得凉气进来。
……
云黛正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朵听着雨打竹叶的滴答声,忽听敲门声。
保兴忙去开门,见是太子,忙迎进来。
云黛坐起身,看见赵元带着满身的潮湿雨气走进来。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云黛诧异。
赵元看她穿着件单薄的鹅黄色小衣,披着头发坐在床头,怕自己身上的凉气过给她,便在门口脱下斗篷和外衣,只着中衣走到她面前。
赵元摸摸她额头,凑近了,一双黑亮眸子盯住她:“我不来你这儿,还去哪儿?”
“我听说你去承明殿了。”
“是,顺道去看看太子妃。”赵元很自然的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她的额头,“不热了。”
云黛道:“这么快?”
“只是看一眼,什么快不快的?”赵元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不必试探我,我跟你说明白了吧,靳瑶她身体不好,我不会让她侍寝的。何况,我对其他女人也没兴趣。”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东宫
云黛问:“太子妃身体怎么不好?”
在卧房里,也没外人,赵元想了想,说道:“靳瑶从出生就有弱症,受不得刺激。”
“心脏病?”
“是心病,具体如何,我也没有过多了解。”赵元说道,“总之是需要娇养着小心呵护。”
云黛觉得不可思议:“她有这个病,太后他们也同意她佳进宫?”
“太后是知道一些,她跟靳家老夫人算是手帕交。”赵元说道,“虽说是胎里带来的,但长到如今十六岁,也不曾犯病过。所以宗室也都不把这点当回事。”
云黛道:“也是,这些闺阁千金大多都娇弱的不得了。”
不仅靳瑶,就是陈侧妃和郭宁,看着也都是娇娇弱弱的。
这次郭宁被罚跪,起码要休养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赵元捏捏她胳膊上的肉,戏谑道:“还是我们黛儿长得瓷实,怎么折腾也不会坏掉。”
她穿的单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风寒才好,别又着凉了。”
赵元忙抱住她,滚进了被子里。
他像一只八爪鱼把她圈在怀里,云黛感觉快窒息……
“殿下,你能不能别抱这么紧?我又不会跑掉。”
“卿卿身上好暖和。”赵元低柔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云黛只得由着他抱。
她以为赵元不可能就止步于此,哪知道他还真就这么老实,安安静静抱着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云黛不由觉得自己想太多……
外面秋雨瑟瑟,室内温暖如春。听着滴答雨声,云黛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再睁眼,窗户有丝丝光照漏进来。
天亮了。
云黛动了动胳膊,发现赵元还睡着,一只手搂住她。
她这么一动,赵元也就醒了。
他也不睁眼,长臂一捞,把她拉回自己怀里,下巴在她脸颊蹭了蹭,像一只大猫,低声说:“别起,再陪我睡一会。”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睡意和沙哑。
云黛也就不再动。
好一阵子,赵元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每次在你这里,我想与你做点什么,总是不成。”赵元闭着眼睛说道,“但是在我那里,却每一次都可以。”
云黛回想了下,还真是如此。
赵元睁开眼,改为侧躺着盯住她:“黛儿这里是否有古怪?”
云黛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们东宫的,就算有古怪,也跟我无关。何况,我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说呢?”赵元狭长凤眸看着她,眸色潋滟。
云黛脸一红,说道:“你又不是单在我这里不行……我听说以前你在别处也不行……”
赵元挑眉:“你还打探我以前的事情?”
他坐起身,摸着下巴琢磨:“还真是啊。我与你在一起有几次?国公府那次,厨房,昭华殿……还有靳家的庄子……”
云黛越听越是窘迫。
赵元意味深长道:“看来,我这东宫不干净啊。”
“这很难查的吧?”云黛说道,“如果有人在东宫动手脚,不可能只在我这里有。陈侧妃,郭宁,包括以前的林月娘那里,肯定也都有问题。范围太大了。”
第二百六十章 香味
赵元道:“以前我是没往这方面想,既然知道有问题,又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他的眼神转冷,说道:“若果真如我所猜测……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轻饶。”
云黛心想,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太子没有子嗣。
太子没有子嗣,对谁的好处最大,自然谁的嫌疑也就最大。
说到好处,无非就是那个最上面的位置。
说起来,其余三名皇子都有嫌疑。
具体如何,还是得查。
赵元伸了个懒腰,看见云黛披着头发脸颊软软的模样,就伸出大掌,把她的头发使劲揉乱。
“殿下你干什么……”云黛拍开他的手。
然而已经晚了,原本整齐的长发,变成了一团鸡窝。
赵元哈哈大笑。
外面侍奉的红豆忙进来,说道:“殿下,小主,起吗?”
赵元歪在云黛身上,叹气:“不想起。”
做太子看着耀眼,其实还是蛮苦的。
每天都有足量的文武功课,还要参与六部事务,时不时被皇帝扔一堆折子,声称要锻炼他。
以前也就罢了,早起苦读不觉得什么。
如今跟香香软软的小肉包在一个被窝里滚着,就从身到心都觉得慵懒,哪里也不想走。
“难怪人都说,美人窝是英雄冢。”赵元笑道。
“殿下是英雄吗?”
“倒也是,我们家肉包子也不算是绝色美人。”赵元捏她的脸颊肉。
云黛:“……我可以说我丑,但你不能。”
赵元觉得她这个模样特别好笑:“那要看你跟谁比。”
他扫了眼帐子外面的玉竹,说道:“要跟玉竹比,你就是绝色美人。”
玉竹抿嘴笑:“奴婢怎么能跟小主的容貌比?”
要说起来,东宫容貌最美的,还是属陈侧妃。
红豆没毁容之前,或许能跟她一较高下。
剩下的就是各有千秋了。
云黛是甜美温软的,郭宁是素雅安静的,新来的太子妃靳瑶,则是端庄秀丽的。
芝兰玉树,各有特别之处。
玉竹侍奉他们穿衣梳洗。
赵元穿戴好,推开轩窗,一阵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觉得身心舒畅。
赵元心中微动,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云黛:“真是奇怪,你这屋里,到底熏了什么香?怎么总有一种我不太喜欢的味道?”
云黛看向玉竹:“屋里熏香了吗?”
玉竹笑道:“哪里熏香了呢。小主也不喜欢睡觉的时候熏香。”
“那这股奇怪的味道,是哪里来的?”赵元环顾屋里四周,皱眉说道,“我之前在别处,也闻见过这种味道。”
云黛听了,正色问道:“殿下说一说,还在哪里也闻见过?”
“在上林苑,还有云光楼,都闻到过。”赵元说道,“哦,还有昨晚在承明殿,也有这种味道。我一直以为是你们屋里特有的熏香。”
“凝香楼呢?没闻到过吗?”云黛问。
“凝香楼?”赵元摇头,“我没去过凝香楼。”
云黛哑然。
敢情这货把郭宁就一直晾在东宫,连凝香楼都没踏足过?
赵元看她神色古怪,说道:“你这眼神是何意?便是上林苑,我去那里,也只是因为,我以为那次与我在一起的人是陈雪燕……至于云光楼,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林月娘,无非是堵皇后娘娘的嘴罢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爷就是喜欢你!
云黛起身坐到镜子前,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解释这么一大堆。”
赵元被噎了一下,悻悻然说道:“爷还不是怕你不高兴。”
云黛戏谑道:“我们太子殿下连皇后都敢怼,嫡公主都敢打,还有怕的人呐?”
赵元上前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狠狠咬一口,说道:“别仗着爷疼你,就口没遮拦。等爷查出你这屋子里的古怪,看爷怎么收拾你!”
云黛吃痛,皱眉道:“玉竹还在这里呢……”
玉竹忙把头深深垂下,尽量假装自己不存在。
“别说玉竹在,就是满宫的人都在,爷想亲你,也照样亲得。”赵元松开她下巴,站起身,恨恨说道,“今天就查,查不出原因,爷就不出平乐苑了!”
云黛忙道:“殿下,您这般劳师动众的,一定会惊动旁人。那使坏之人知道您察觉到了,必定还会使别的法子……”
“说的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赵元思忖片刻,说道:“这样,我还是照旧去做事,你在这里查。我教你怎么查。”
他在云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云黛笑道:“殿下不说,我也要用这个法子的。”
“知道你有小聪明。”赵元弹了下她的光洁额头,笑道,“陪你吃了早点再走,可好?”
云黛道:“我得先去看晏儿,他醒了就要我的。殿下你回昭华殿吃。”
赵元听了不由泛酸:“你的心思一多半都放在晏儿身上了。”
“晏儿还小,我肯定得多照顾他。”
“他身边有那么多乳母嬷嬷,你还担心没人照顾他?”
“乳母嬷嬷再多,也比不上亲娘。”云黛从镜子里看他,“你不会是在跟晏儿争风吃醋吧?”
赵元哼了声,道:“开什么玩笑,爷会跟一个孩子争?”
他俯身到云黛身边,低声道:“黛儿,我想要个女儿了。”
云黛听的心中跳了跳。
她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你想要就要嘛,太子妃,陈侧妃她们巴不得跟你生。”
“你这女人,听不懂人话吗?”赵元冷冷道,“我若是想跟她们生,还跟你说作甚。”
云黛道:“说的也是,若非东宫被人动过手脚,殿下这会儿起码有三五个孩子了。”
赵元道:“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以前是因为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身为太子,有责任为皇室延绵子嗣。如今有了你,我才知道世上竟真的有钟情一说。”
他说着沉默下来,半晌,轻哼道:“我知道你就是个冷心薄情的女人。你以为我对你好,是因为我需要你。爷今天就老实告诉你,爷就是喜欢你!就要把你圈在身边,你哪儿也别想跑!”
云黛:“……”
赵元披上斗篷,头也不回走了。
玉竹凑过来:“小主何必跟殿下置气?殿下可是空着肚子走的呢。”
“你还担心他没饭吃么。”
“奴婢倒不是担心这个……”玉竹笑道,“其实殿下对小主是真真用了心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时红豆抱着晏儿走进来,说道:“玉竹,主子们间的事,需要你多嘴?又对着小主胡说八道!”
“红豆,你又骂我!你还说我,自己还不是口没遮拦?”玉竹不满,“你就仗着小主最宠你,哼!”
“起码我不像你,一味撺掇着小主去讨好太子殿下。”
玉竹辩驳道:“这怎么是讨好?再者,殿下是主,小主讨好他也是应该的,这是女人的分内之事。”
红豆冷笑:“你懂什么。男人都是贱胚子,你越是上赶着,他越是烦你。你冷着他,不把他当回事,他反而觉得你好,觉得你特别。”
玉竹琢磨了会,就不说话了。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陈侧妃和以前的林奉仪,她们全都上赶着巴结太子殿下,但殿下连一个好脸都不给她们。如今小主对殿下不冷不热的,从不讨好。可殿下偏就喜欢小主。
玉竹想了许久,忽然回过神来,说道:“不对啊,那郭良媛也从讨好殿下,殿下也不喜欢郭良媛啊。”
“我可懒得跟你说。”
红豆把晏儿抱到床上,看尿布湿了,就麻利的给他换了新的,对云黛笑道,“小殿下一早醒了就叫着娘亲,奴婢就把他抱过来了。”
云黛正洗脸,拿着巾子擦,闻言笑道:“等我洗漱好,喂她吃点粥。”
“刚才乳母喂过了。小主先自己吃,小殿下这会儿还不饿呢。”
“夜里醒了几次?”云黛问。
“只一次,乳母喂过后,就睡着了。”红豆笑道,“有好几次,一夜睡到天亮呢。小殿下越来越乖,很是省心。”
她们聊着晏儿的日常,吃过早点后,又喂了晏儿吃。
等外面太阳高高升起,云黛让乳母把晏儿抱到他自己屋里玩,便开始检查自己屋里的异常。
她先命人把平乐苑门锁起来,不许外人窥探,然后便带着玉竹红豆,以及保兴连运连升他们,把屋里能散发气味的东西,全都拿到院子里。
这样即便有人察觉,也可以对外声称是屋里潮湿,把东西拿出来晒晒。
云黛先让人把香炉,花盆花瓶,以及衣服各色香包荷包都拿到外面,门窗全部打开散味儿。
过了半个时辰,再进屋,还是有那股子淡淡的香味。
云黛扫视屋里,说道:“把床上挂着的那些东西,被褥,帘子帐子,也全都取出来。”
玉竹她们忙去取下来。
屋子里顿时变的空荡起来。
再过半个时辰进去,云黛吸了吸鼻子,转头问玉竹:“还有味儿吗?”
玉竹也猛吸鼻子,弱弱点头:“还是有……”
“怎么回事呢?”红豆也纳闷,“不然,咱们把东西都搬出去吧,小主看的这些书啊什么的,也都拿出去。”
于是众人再一起动手,把屋里的零碎物件清了个遍。
这次云黛带着众人在院子里待着,特意过了一个时辰进去,再闻,竟还是有那股香味!
这可见了鬼了。
屋里基本没什么东西了啊。
就只有一些笨重的家具了。
云黛心一横,说道:“一起动手,把家具也都搬走,一样不留!”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是他,就是他!
于是众人一起动手,把床啊,屏风啊,桌子啊,椅子啊,春凳啊,全都搬出去。
把屋子清空了个干净。
云黛道:“这要是还有味道,就是真见了鬼了。”
玉竹按奈不住,过一会就进屋吸吸鼻子,没一会,她就惊喜叫道:“小主,真的没味道了哎!”
“是吗?”云黛走进屋里。
果然香味淡了,几乎闻不见了。
众人不由把视线投向那些家具。
这么说,问题一定是在家具上。
云黛忙去凑到各个家具上,使劲闻。
玉竹她们也分散开去。
云黛先闻的是一扇黄花梨山水屏风,只有淡淡的木味,没有那股子香味。
这时玉竹指着一张紫檀木炕桌,惶恐叫道:“这个这个,有味道!”
红豆忙凑过去,闻了闻,神情凝重:“果然是这个味道。”
“小主,这里也有。”保兴轻声说。
云黛回头,看见他站在床旁边……
连运也有了发现:“小主,桌子也有味道。”
连升叫道:“这个这个,春凳也有!”
果然,全都是家具,而且都是紫檀木家具。
云黛叫红豆拿来纸笔,把有问题的都记下来。
最后一合计,才发现有问题的都是她做奉仪后,屋里重新置换过的家具。唯有那架黄花梨木的屏风,是后来赵元送来的。
红豆说道:“按规矩,这些家具都是内官监采买送来的。”
“内官监那边,咱们无权过问。”云黛沉吟,“这件事,你们都别声张。还是交给殿下处理比较好。”
众人都应下。
云黛叫他们把家具都重新搬回屋里。
等到了傍晚,赵元忙完了回来,云黛便把这事跟他说了。
“真没想到,那人竟是在家具上动手脚。”云黛也是惊叹,“这么一来,谁能”
赵元捏着纸,脸色阴沉的吓人:“这件事,三天内,我给你个答复。至于你屋里这些有问题的家具,我会连夜让人给你全部换掉。”
“那,阿宁那边的家具是不是也得换……”
“你操心别人作甚?”赵元冷声道,“好好关心自己屋里!”
云黛道:“我的意思是,这家具既然有问题,难保不会对人身子有影响。别的不说,太子妃原本就心脏不好,一直睡在有问题的床上,恐怕……”
“这件事,我会酌情处理。”赵元缓和了脸色,“我先回去了,你乖点,晚上自己吃饭,明晚我来陪你。”
他想摸云黛的头,看了看她的发髻和发簪,改为揉了下她的脸颊,转身大步离去。
玉竹过来询问她晚上吃什么。
云黛这家具搬来搬去的累了一天,知道大家都累,也就不想折腾,说让小厨房随便送点粥啊包子什么来吃。
想着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谁知她刚收拾完,众人也都各自回屋休息,院子里竟有响动。
玉竹以为是殿下来了,隔着门询问,传来的却是秦王殿下的声音。
玉竹吓了一跳,连话也忘了说,转身就跑。
“小小小主!”她跑到云黛屋子里,“是,是他,他又来了!”
“谁?”
“秦王殿下!”
第二百六十四章 拒之门外
云黛对此,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秦王那个人,一看就是说话算话的主儿。
他既然给了银子说要来,那就肯定会来。
至于哪天来,什么时候来。他不说,云黛也没处问去。
真是让人头疼。
云黛想了想,把被子一拉,遮住脸:“不要开门,别理会。”
玉竹尽忠职守,坚决不开门。
赵纾倒是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被人拦在门外的一天。
他去哪里,都是被夹道欢迎的。
当然,除了敌营。
但问题是,今儿他也不是到敌营来的啊。
他无非就是肚子饿了,王府里的饭菜又实在不合胃口,想来吃顿可口的饱饭罢了。
这也能被拒之门外?
还是说,里面的宫婢不知道是他?
于是,他敲门的声音大了一点。
没有回应。
赵纾皱眉。
他抬头看看大门上的字,觉得,自己,大概,可能……是被嫌弃了。
过了许久,云黛探头问玉竹:“走了吗?”
玉竹道:“好像没动静了,要么,奴婢开门看看?”
“先别开门,保兴个子高,叫他爬墙头看看。”
“奴婢遵命!”
玉竹跑去敲保兴的门。
保兴其实早就醒了,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
因为他觉得,这平乐苑一窝子的妇孺弱小,唯一一个能打抗揍的,也就是他了。
他有指责保护这里。
他听见玉竹叫自己,就忙起身开门。
玉竹把主子的吩咐说了,保兴二话没说,去了大门,翻身爬到墙头上,往外面张望。
“有人吗?”玉竹小声问。
保兴跳下来,摇头:“门口是没有人了。”
玉竹拍着胸口,小声说道:“走了就好,以后可再也别来了。”
保兴说道:“其实你也别太担心。秦王殿下不是个无礼的人。”
“不管他有没有礼,总是晚上来咱们这里,也不好啊。”玉竹小声说,“咱们小主毕竟是太子的人,你说是不?若是被太子知道了,可怎么好?”
“话虽如此,秦王殿下只是来吃点东西,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保兴拍拍手上灰尘,边走边说道,“以前我在慈安宫,见到秦王殿下的次数比较多。他是不太受拘束的人,不耐烦宫里的规矩,所以早早就离开了。”
玉竹听了,朝他看一眼,笑道:“自从你来这里,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说这么多话。”
保兴淡淡一笑:“话说多了,未免遭人烦。”
“怎么会呢,咱们小主一向宽容待人,你看红豆姐姐那么说话,小主都从不责备。只要别在外头乱说话就行了。”
“是吧。”保兴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玉竹看着月光下他英俊的脸庞,脸庞微红。
保兴已经走远了。
她忙加快脚步,去跟云黛说了这事。
云黛听说赵纾就这么走了,心里也还是有点忐忑。
她想,这么一来,怕不是就得罪了秦王。
那可不是普通人。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幼弟,与太子关系良好,手握百万重兵,掌生杀予夺大权。是令敌军闻名丧胆的杀神。
这么个人……
竟被人赖了饭钱。
若是个小心眼子的,以后怕是要被穿小鞋。
云黛想,以后还是尽量别出东宫的门,以后再也别碰上的好。
第二百六十五章 钢铁直男
忐忐忑忑的正要睡着,门口又有敲门声。
玉竹揉着眼睛去询问,原来是太子派来的人,朝这里送家具的。
她忙把门打开。
领头的是许虎。
他领着一帮东宫六卫率的侍卫,抬着各色沉重的家具,竟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脚步轻盈的就像猫步。
云黛披着斗篷,站在廊子下等着。
几乎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许虎就率人把平乐苑的家具换了个遍。
包括晏儿屋里的。
云黛道:“只换卧室的就行了吧。”
许虎立在一旁,闻言说道:“殿下说,以防万一,还是全都换了比较好。另外,殿下还命卑职带句话给小主。今晚殿下就不过来了,让小主早些睡,别贪凉熬夜。”
许虎这么一个黑面侍卫,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实在有些违和。
云黛有些窘迫,笑道:“我知道了。”
许虎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忙又补充:“哦,另外……”
“他有什么话,我等他自己来说,这些小事就不劳烦许将军传了。”云黛忙打断他,以防他把赵元那些口没遮拦的话也传了。
许虎认真想了想,点头:“卑职明白。”
迅速且利落的换完了家具,侍卫们扛着旧的家具,静悄悄的离开了。
云黛走进屋,看见新换的家具也还都是紫檀木的,样式也和原本的差不多。
只是再没了那股子异常的香味。
玉竹忙着收拾被褥,笑道:“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云黛也以为,这一天终于可以过去了。
谁知她刚睡着,赵元来了。
等云黛发现后,他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她身边了。
“殿下,您怎么来了?”云黛脑袋不太清醒,对于他的毛手毛脚,也一时没什么反应。
这倒是让赵元捡了不少便宜。
他正得趣,随口说道:“是你让爷来的,爷能不来吗。”
“我没让你来。”
“许虎说的,他不可能骗我。”赵元对此很笃定。
云黛脑子清醒了几分:“许将军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等我来跟你说话。我就来了。我说过,只要你主动,爷绝对满足。”
“……”云黛无言。
许虎将军真是个大写的钢铁直男。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跟班。
赵元抱住她:“你要说什么,说罢,爷听着。”
云黛不想让他乱摸自己,就赶紧想了个正经的话题:“对了,那些家具,你打算怎么处理?”
“宫里人多眼杂,我让许虎搬到外头去处理,让六扇门的老捕头查查,这些家具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赵元提到这事,就眼神发冷,“这些家具,都是内官监准备的,能在那里插手的人,可不多。那人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吧。”
云黛听的心底发寒。
再联系到赵元儿时误服剧毒的事情,她就觉得,当个太子实在很危险,很可怜。
要被许多人虎视眈眈的算计。
想着赵元从小喝到大的药,云黛心中升起一丝怜惜之心,对于他的拥抱,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爷等你几天
如此良辰美景,赵元不想跟她讨论宫里这些阴毒之事。
他深吸了口气,在她耳边说:“没有了那股味道,感觉……很不错。黛儿,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只一个晏儿,太少了。”
云黛笑道:“只一个晏儿,你都嫌我多关心他了。若是再多个女儿,你岂不更多怨言?”
“女儿跟儿子怎能一样?”赵元说道,“女儿娇娇软软的,乖巧可爱,是用来宠的。男孩儿嘛,就得养的皮实点,不能太娇惯。”
云黛道:“我看你就挺娇惯的。”
“我那是有特殊原因。”赵元轻咳一声,低笑道,“你若是不反对,从今儿起,我就每晚都来你这里,努力让你早点生女儿。”
“生儿子还是女儿,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这么说,你不反对?”赵元促狭的捏她。
云黛忙道:“最近真不行。”
“为何不行?”
“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身体不方便!”云黛说道,“你怎么听不懂?”
赵元把她扳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看着她剔透微红的脸颊,似乎明白了什么,失笑:“你直说来月事了便是,爷还不明白你们女人的那点事么。”
“你倒是明白的很。”
“爷又不是小孩子。”赵元捧住她的脸蛋儿,低笑道,“那也没关系,爷就等你几天。”
云黛听着,没有说话。
其实她心里清楚,一般而言,这个时候,就是轮到其他妃妾的时候了。
说起来古代郡王专宠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但很少。
皇帝太子这样的身份,宠幸女人,更多的是任务和责任。
譬如赵元,一直不宠陈侧妃,就令国公府很不满。就连皇帝都多次提醒他。
只可惜陈侧妃犯傻,被太子拿捏到了痛脚,最近国公府才不敢过于蹦。
如何平衡后宫,也是一个君王要学会的事情。
所以赵元一直这样只宠她一个人,云黛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如果赵元碰了其他女人,再来碰她,她大概会很抵触。
但赵元只宠她一个,她又觉得,肯定会引来嫉妒和无妄之灾。
当宫里的女人,太麻烦。
云黛此刻只想躺平做一只咸鱼。
“想什么呢?”赵元问。
“我在想,你查出那个烧宜春宫的人了吗?”云黛小心翼翼问。
“没有。”赵元笑道,“应该是意外吧,你紧张什么?我已经命人小心烛火,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别怕。”
云黛心想,真的是意外倒好了。
自己真是脑抽了,没事喝什么酒。
她睁着眼睛,很久也睡不着。身边男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夜里还下了场雨,炸了几个雷。
云黛迷迷糊糊感觉到赵元把自己拉到怀里,低声说了句“不怕”。
她心里顿时有些软,把头靠在他肩膀处,陷入黑甜梦乡。
……
第二天赵元去见皇帝的时候,碰到了小皇叔。
他们似乎正在谈论回军中的事情。
赵元道:“小皇叔不是要等到下个月选秀后再走的吗?”
赵纾看他一眼:“军中的饭菜不合胃口,我在想,带个厨子回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本王
赵元觉得这事挺稀奇。
他家小皇叔,什么时候这么挑剔吃穿了。
“小皇叔若是想改善膳食,跟父皇说便是了,父皇的御膳房里,那么多厨子,什么口味的都有。”他道。
皇帝坐在龙椅上,舒舒服服喝着参茶,闻言说道:“朕那里的厨子,他一个也看不上。”
赵纾说道:“皇兄的御厨,臣可不敢要。”
赵元道:“听起来,小皇叔是已经瞧上了什么厨子?说出来听听,侄儿为小皇叔弄来。”
“元此话当真?”赵纾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当然……除了我东宫里的人。”他抢先一步把话堵死。
“你倒是乖觉。”赵纾说道,“我听说,你收了个妃子,从前是个厉害的厨子,做饭不错。”
“她不行!”赵元没想到他说的竟是云黛,连忙一口拒绝,“绝对不行,小皇叔死了这条心!”
赵纾慵懒坐着,长腿交叠,双手抱臂,说道:“你急什么,我又不跟你要人。相反,我送个人给你。”
“我不要!”赵元再次一口拒绝。
赵纾看向皇帝:“皇兄,瞧瞧这小子,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一口一个不要的。”
皇帝嘿嘿笑,对此也不发表意见。
赵元道:“小皇叔,您还不知道我那里的情况?父皇塞一个人给我,母后赛个人给我,这也都罢了。您就别跟着掺和了。”
“你以为本王是要送女人给你?”赵纾冷笑,“本王还没女人呢,还能替你操那份闲心?你未免想得太美!”
“那小皇叔的意思是?”
“我是说,送个人过去,跟你那侧妃学学厨艺,学好了,我再把人带走。如何?”赵纾问道。
赵元道:“这样自然没问题。不过,小皇叔您怎么就能肯定,我的侧妃厨艺好?莫非小皇叔尝过?”
“我只听说,你那侧妃当初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是用厨艺把你征服了。”赵纾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连从小娇养嘴挑的太子殿下都喜欢,本王自然要好奇一番了。”
赵元想了想,说道:“我虽然是没什么意见。但我还是得回去问问她本人才行。她若是同意,我便同意。她若是不肯教,小皇叔您可别难为我。”
皇帝开了口:“那就宣她过来问问便知。”
他命身边的公公去东宫传云黛来御书房。
赵元想阻拦,那公公已经麻溜的跑出去了。
这帮鸡贼的太监,个个都猴精猴精的。
赵元瞪了眼那太监的背影。
不多时,云黛便收到了皇帝的口谕。
确认是皇帝身边的公公之后,云黛忙换了身衣服,跟着太监来到御书房。
她还是头一回进御书房。
其实不少妃嫔都来过,但云黛毕竟是太子的侧妃,也就没什么机会来。
她随意打量了下周围,跟着公公走进去,一眼看见赵元,以及坐在椅上的亲王赵纾。再然后才看见了桌后头的皇帝。
看见赵纾,她心中咚咚直跳。
昨晚才把这杀神挡在了门口,今天就被传到了御书房。
被赖了二两银子的秦王殿下,这么快就来找她的麻烦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饶你一次
云黛垂首,走到龙案前,给皇帝行礼。
“起来。”皇帝随意摆了下手,“今天是没朕什么事,主要是元有事问你。”
云黛诧异的回头看向赵元。
赵元看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以为她害怕皇帝和小皇叔,想过去牵她的手,但当着皇帝的面,不好太失礼,就忍住了。
“云黛,是这样。”赵元就把小皇叔的要求说了一遍,“主要是想送个人到平乐苑,跟你学学厨艺,要不了多久。是吧,小皇叔?”
赵纾的锐利目光,在云黛身上扫了眼,慢悠悠说道:“具体要多久,得看学的如何。”
“没问题!”
云黛一口答应。
赵元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推脱几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你真同意?不用勉强的。”赵元道。
“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云黛扫了眼秦王殿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忙做保证,“我必定尽心尽力传授厨艺,叫秦王殿下满意!”
赵纾也没看她,只垂眸看着手指上的扳指,不紧不慢说道:“本王可等着。”
“是是是,我一定尽力。”云黛赔笑。
“至于这酬劳……”
“不用不用。都是自家人,殿下千万别客气!”云黛捏了捏荷包里那二两银子,心想这就算酬劳了。
赵纾站起身,说道:“行,一个时辰后,人就送到。皇兄,臣这就先回去了。”
他向皇帝行了个礼,向外走去。
走到云黛身边时,他用极低的声音说:“小丫头片子,饶你一次。若再耍心眼,本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生气。”
云黛身子微僵。
这秦王不知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身上那股子寒意和杀气,犹如实质一般,冷到了骨子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施施然走了。
赵元道:“小皇叔今儿个有些古怪。”
“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女人,能不古怪么。”皇帝接了句,“幸亏他不是朕的儿子,否则朕抽不死他。”
云黛差点笑出声。
这皇帝,有点意思。
赵元拉着云黛告退出来,看她额头有汗,就摸出帕子替她擦汗,笑道:“又不是头一回见父皇,至于吓成这样?”
云黛接过帕子抹汗,没吭声。
主要还是那秦王殿下比较吓人。
说烧宫殿就烧宫殿的人,她真不敢随便得罪。
“你要教人厨艺,会不会太累?”赵元有些不乐意,“我都好些日子没吃你做的饭菜了。”
“殿下想吃,我多做便是。”云黛笑道,“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陪你一起走,顺便跟你说点事。”
赵元牵着她的手,走在高高的宫墙下面,低声细语说道,“关于家具的事情,许虎说已经有眉目了。”
云黛前后看看,确认没什么人,问道:“什么情况?”
“应该是家具上的大漆有问题。”赵元说道,“你可能不懂,漆是用漆树的汁液做成了,据许虎查到的,这批家具用的大漆,都被加入了一种药,对男子有影响。”
云黛听了震惊:“从漆就开始动手脚?这得提前很久就开始动作吧。查到背后是什么人吗?”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怀疑是……中宫。”
第二百六十九章 秦王派来的人
云黛其实也最怀疑皇后。
毕竟皇后是六宫之主,她做这种事,比旁人更加方便。更重要的是,她的作案动机最明显。
除了赵元,身份最高贵的皇子便是皇后的儿子赵元齐。
如果赵元生不出子嗣,太子之位迟早不保。
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赵元齐身上。
皇后这妇人,何其恶毒。
云黛问赵元:“你打算怎么办?”
赵元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拿到确切的证据。皇后占据这位置,也太久了。是时候该歇歇了。”
“皇后既然能在这方面对你下手,那……你小时候中的毒,有没有可能与她有关?”云黛问忽然想到这事,就问道。
“那时候我还太小,时过境迁,许多证据已经无从查找。”赵元说道,“当然,我也做过一些调查,当初那件事,针对的应该是我的母后。”
云黛啊了声。
赵元看她一眼,笑了下:“虽然我为母后喝了毒药,不过……母后为了救我,也没多久就仙逝了。”
云黛没敢仔细问细节。
幼年失母,毕竟是件极伤心之事。
“父皇把这事定性为一件意外。”赵元又说道,“所以,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云黛点点头。
他们牵着手一路回到东宫。
刚回来没一会,秦王送来的人也就到了。
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容长脸,相貌和善,干净利落。
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妇人跪下给赵元和云黛行礼,说道:“奴婢卢荟,是亲王府厨房里的管事,奉命来见云主子。”
赵元去过秦王府无数次,也在那里吃过许多次饭,见过她几次。
“原来小皇叔派了你来。”
赵元抬了抬手,叫她起来:“卢荟,你的厨艺很不错。”
卢荟忙道:“谢殿下夸奖。奴婢的厨艺不算什么。”
“你不必谦虚。”赵元指着她,对云黛笑道,“小皇叔是个挑衅的人,能被他留下掌管厨房的人,厨艺必定是好的。听说你父亲是御厨,是不是?”
卢荟道:“是,奴婢的父亲曾经是御膳房的御厨。”
云黛听了不由肃然起敬:“卢荟姑姑厨艺如此高超,就不必跟我学厨艺了。我会的只是一点点。”
卢荟恭恭敬敬说道:“王爷叫奴婢来,奴婢便会跟着云主子,好好学厨艺。”
云黛朝赵元看。
赵元道:“既然人家一片诚意,你就留下吧。卢荟姑姑的厨艺好,但你做的饭菜也是别具一格。不必妄自菲薄。”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好,卢荟姑姑,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云黛回头对红豆说道,“给卢荟姑姑安排个房间,她是亲王府的人,别慢待了。”
红豆应下,引着卢荟姑姑去了。
自此,卢荟姑姑就在平乐苑住下。
这位卢荟姑姑不愧为御厨的女儿,果然厨艺高超,且性子极好,很快就与平乐苑的人混熟了。
云黛从她那里学了不少,对她也是倾囊相授。
没几天,卢荟姑姑就把云黛当做了生平最崇拜之人。
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稀奇的膳食做法。
而与此同时,赵元也查到了皇后的确切证据。
第二百七十章 大势已去
赵元对此无法容忍。
他也不跟皇后那里废什么话,直接就把证据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见了,大怒。
赵元找的证据很充分。
虽然皇后做的很隐蔽,但这种事,毕竟经手的人太多,她不可能一点疏漏也没有。
赵元找来了做大漆的工匠,做家具的工匠,内监官的太监,以及这个太监与皇后身边女官的勾连。
这么多证据摆在一起,皇后便是想抵赖,也无从抵赖。
但她仍旧一口否认,只说自己并不知道此事。
皇帝随手抓了本书扔到地上,怒道:“皇后不知道?你好生无辜啊!难道你身边的奴才,敢背着你做出这种事,去害当朝皇太子?”
“妾身当真不知道。”皇后委屈万分,“皇上,妾身跟了您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知道妾身是什么人?妾身绝不会害皇家子嗣的。”
“是,你没害皇室子嗣,你是根本就不让他们出生!”皇帝越想越气,“朕还一直纳闷,元纳妃这么久,为何一直无所出!你可知这朝中内外,为此议论纷纷,让朕和元承受多少压力?你好大的胆子!”
“妾身真的不知道此事啊!”皇后跪到地上,哭道。
女官跪在皇后脚边,说道:“皇上息怒,这件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皇后娘娘并不知道此事!求皇上不要迁怒于皇后娘娘!”
皇帝看向她,冷笑道:“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朕便成全你。来人,把她关起来。”
她被拖下去。
皇后跪在地上,袖子里的手死死攥住,强忍着没有回头。
“元啊,你先出去吧。”皇帝对赵元说道,“这件事,朕会给你个交代。但不要大肆宣扬。”
“儿臣明白。”赵元退出去。
皇帝愿意处理皇后,他已经很满意。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轻易动弹不得。
皇帝缓缓坐下,看着皇后依旧姣好的脸庞,长长叹了口气:“皇后,你实在叫朕失望。当年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个多么纯洁可爱的小姑娘。”
皇后眸中含泪,泣不成声:“皇上,妾身从未变过。”
“唉。”皇帝摆摆手,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沉默片刻,他说道:“也算你还有几分良心,只是不让元的妃妾怀孕,没有伤害元身体。但这件事,朕必须要给元一个交代。”
皇后满脸是泪:“皇上,您就真的一点也不信妾身吗?”
“好了,别说了。”皇帝皱眉,“从今天起,你交出凤印吧。”
皇后身子一颤,脸色苍白。
交出凤印,就等于交出了六宫的掌控权利。
“皇上,眼看就要到万寿节,您让妾身忙完这件事吧……”
“不必了。”皇帝声音淡漠了几分,“这件事就交给刘贵妃操持。这段时间,皇后就待在凤仪宫,好好反省。”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
不仅收走凤印,而且把万寿节这样的重大活动,交给刘贵妃去做。
这等于是把六宫之事,也完全交给了刘贵妃,把她软禁在凤仪宫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痴心错付
皇后大势已去!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凉。
这么多年,她步步为营,没有一天敢掉以轻心,没有片刻敢放松,兢兢业业服侍皇上,操持六宫。
结果,就落得这般的下场。
皇上甚至不愿意听她一句辩解。
这么多年来,她真是痴心错付!
皇上心里始终不爱她。
皇后一时间,心灰意冷。
皇帝命人把她送回凤仪宫。
虽说她做了错事,但毕竟是一国之母,且没有残害太子,皇帝也不想让她太难堪。只让她闭门思过了事。
刘贵妃掌握六宫大权,自然是欣喜若狂。
她多方打听,得知原因后,就主动向赵元示好。
刘贵妃自己无儿无女,她想要长久的享受这无上的权利,必须要有所依靠。
赵元对皇帝的妃嫔都没什么好感,对刘贵妃的主动示好,始终冷淡。
即便如此,还是惹怒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三皇子赵元齐,如今的鲁王殿下。
自从红豆之事后,赵元齐自觉面上无光,封王后就很少进宫,一直待在鲁王府中。
得知皇后被夺权关禁闭,他又惊又怒,立即赶到宫中求见父皇,却被驳斥了一番。
皇帝一向不太喜欢这个儿子,觉得他心思不端。
赵元齐在父皇这里碰壁,就冲到了东宫。
门口的侍卫虽然奉命不许外人随意进出,但赵元齐毕竟是皇子,他死活要进来,侍卫也不敢过于阻拦,到底还是被他冲了进去。
赵元齐去了昭华殿,没见到太子,转头就去了平乐苑。
“赵元!”他站在平乐苑门口吼道,“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赵元正和云黛一起用午膳。
他把一只剥好的虾,放到云黛碗中,听到赵元齐的叫声,没有理会。又慢条斯理剥了一个,送到晏儿的小手中。
“殿下,不管他吗?”云黛说道,“保兴他们可拦不住他。”
赵元从玉竹手中接过巾子,擦了擦手,说道:“我出去一下。你和晏儿吃。”
他起身走出去。
云黛不放心,让连运出去找许虎。
免得他们打起来。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赵元齐见到赵元,就满面怒容的扑过来,挥起拳头朝赵元脸上打。
被刘德全带着小太监死死抱住了。
“鲁王殿下,你千万别冲动,您冷静点!”
“殿下,那可是太子爷啊!”
赵元齐自己的随从也跟着叫。
这要是当众把太子给打了,别说皇帝,就是大臣宗室们,也不能饶了他。
“老三,你的脾气,可是越发不好了。”赵元看着他,闲闲说道。
“赵元,你少假惺惺!”赵元齐怒道,“你为什么陷害母后?这些年,母后哪一点亏待过你?”
“话不要乱说。”赵元淡道,“你的母后做过什么事,你得问问她去。若她是清白无辜的,你自可去找父皇说理。跑到我这里叫嚣,有用吗?”
赵元齐气的要疯:“历朝历代,都说皇室悲哀,免不了兄弟阋墙!我本以为我们兄弟是例外,原来……所谓兄弟,也不过如此!”
第二百七十二章 悸动
赵元齐说到后面,已经眼眶发红。
赵元冷眼旁观,冷冷说道:“你在我这里像个市井泼妇一般闹腾,觉得丢人现眼吗?你的母后做了错事,只是被夺权禁足而已,你便大吵大闹。那我的母后呢?她什么都没做过,却丢了性命。我又该找谁闹去?”
这时许虎带锦衣卫赶过来。
“把他带出去。”赵元吩咐许虎,扫了眼赵元齐说道“以后再擅闯东宫,我可不会顾念兄弟之情。”
许虎上前,请赵元齐离开。
赵元齐虽然愤怒,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对抗得了锦衣卫,只能不甘离去。
离开之前,他看见红豆在平乐苑门口走过。
虽然面目受损,但她从不用巾子遮脸,从来坦坦荡荡。
赵元齐正好看见的是她完好无损的一半侧脸。
虽然只是远远一瞥,那样的美丽,已经深深惊艳了赵元齐。
他那股子平复下去的悸动,再次在心头涌起。
虽然明知道红豆另半边脸已经损毁,他依旧深深的被她完美的那一半吸引。甚至不受控制的再次想要拥有她。
赵元齐被许虎送出了东宫。
他在父皇和太子那里连连碰壁,怀着愤恨,去了凤仪宫。
皇后神情憔悴,茶饭不思,看见儿子,竟落了泪。
赵元齐头一次看见母后哭,慌忙安慰。
元公主也在旁跟着哭,哭的人心烦意乱。
“母后,您到底做了什么啊?”元公主哭的眼睛通红,“为什么您会被关起来?我该怎么办啊!”
她最引以为傲的嫡公主身份,若是母后被夺权,那她在宫里,岂非也就变了?
她是最尊贵的嫡公主,她受不了被人嘲讽。
赵元齐不耐烦道:“母后都这样了,你还只想着自己!不要再哭了!”
“那你想想办法啊!”元公主哭道。
“你哭的我头疼,我怎么想?!”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皇后揉着额头,有气无力的,“你们两个,但凡有点出息,需要为娘的费尽心思为你们筹划吗?”
赵元齐皱眉:“母后,莫非您真的做了什么?”
皇后看他:“怎么,连你也怀疑母后?出去,你们两个都出去!”
一儿一女被赶了出来。
当天下午,就传来了皇后要自裁的消息。
赵元齐撞撞跌跌冲进凤仪宫,看见母后一脸的憔悴和奄奄一息。
他跪在母后身边,忍不住哭道:“母后,您这是何苦?”
皇后不看他,别过脸去,神情空洞。
赵元齐心中痛苦万分。
他咬咬牙,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为您讨回这个公道!那陷害母后之人,儿臣绝不会放过他!”
他擦了眼泪,起身离开。
转眼到了万寿节,也就是皇帝的生辰。
这段时间,虽然皇后被夺权,但宫里还算安稳,赵元齐没有再闹腾。虽然元公主时不时哭闹,但一个公主,也没什么人放在眼里。
万寿节过去后,就到了选秀的日子。
这会儿已经是冬季。
京都飘起了第一场雪的时候,选秀名单被送到了皇帝面前。
正好秦王和赵元也在跟前,也就跟着一起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