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非要见
无巧不成书,汤家双胞胎兄妹刚坐索道到了天命峰,远远地就瞧见白颖带着秋如枫从天机殿中出来,两个人站在天机殿前停了停,便向着南宫翎的天霞院方向走了过去。
汤遂紫气不打一处出来!怎么回事,好容易南宫师兄从天胜境回来,把安馨给甩掉了,秋家人又追上来了?
这秋如枫可是她哥的心上人,她怎么能对南宫师兄好?!
汤遂甘见到秋如枫跟汤遂紫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原本不想这么早过来找南宫翎。有什么好找的?南宫翎向来不喜欢天霞院,顶多住一晚上,就会回天逸峰甘澜院,他们在天逸峰等着他有空了,再去找他们便是,何必多跑一趟?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南宫师兄跟以前不同了,他回来了,要先跟他的大师父禀报过了,才能顾得上他们。
他勉为其难地跟着妹妹走了这一趟。
可是他见到了什么?秋如枫怎么会在天命峰?她来了怎么没人跟他说一声?对了,他的心思除了妹妹拿来开玩笑之外,连南宫翎都没有当真,自然没人会跟他先说一声。
汤遂甘转头看了汤遂紫一眼,他的双生妹妹眼中已经冒出了火光,这是她即将发火的前兆。
他赶紧低声说道:“阿紫,来者是客,你可别胡乱发火。”
汤遂紫猛地转过了头来,还没张开说话,便一眼瞧见她哥眼中的焦急,浑身的无名火忽然就熄灭了下去。
她上下打量汤遂甘,只见汤遂甘长身玉立,一身天鹰宗天青色的常服穿在身上,真是挺拔俊俏。
汤遂甘相貌不俗,一双丹凤眼虽然细小了些,可是他的眼神明亮,眉宇间一抹喜色在脸上荡漾开来,让他的一张脸好似在发光。
汤遂紫满意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挽住汤遂甘的胳膊,低声笑道:“二哥,你说,若是让你在南宫师兄面前去挡住秋如枫可好?”
汤遂甘的耳朵突然就绯红了起来,汤遂紫瞧着她哥的耳朵从绯红色变成了血红色,极其高兴地笑道:“二哥,看在你的份上,我会帮你,你也要帮我。”
汤遂甘红涨着耳朵,努力地板起了面孔:“你忘记了你对爹爹的保证了?南宫翎成就先天之前,这等儿女情事绝不能去打扰他。”
汤遂紫拽紧了汤遂甘的胳膊,不满地嘟起了嘴:“谁说我不听爹爹的话了?你自己睁眼看看,是……是你的心上人,要去打扰南宫师兄修炼?你不舍生取义,我可就亲自上了。”
“南宫师兄成就先天是大事,任谁也不能给耽误了。”
说罢她也不管汤遂甘同不同意,拉着他的胳膊,借助着先前十二公子一圈旧居的遮掩,赶紧往南边的天霞院赶去。
她倒要亲眼看看,等她哥到了秋如枫的面前,还会不会跟她嗦狡辩。
秋如枫早就知晓南宫翎在天命峰上有自己的院子,可她不知道的是,南宫翎平日里极少住在天命峰。
也是白颖疏忽了,她昨日收到的消息是:南宫翎跟着甘兴一起,都回了天逸峰的甘澜院。所以当秋如枫提议拐过弯先去看过南宫翎的院子,才去天炼峰的时候,她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白颖要等着见到天霞院门口有人值守,这才警觉她的消息不灵通,只怕要打扰南宫翎歇息了。
身为事务堂的管事,她轻易地就能猜到,南宫翎必然是连夜从天逸峰赶来了天命峰见祁阁老,自然是有要事。
若是因此而耽误了今日的早课也极是寻常。
她试图带着秋如枫从十公子冷树青,和十一公子池景云的院子中间的小道上穿过去,转到去西边的索道。
秋如枫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她伸手指向那个有人居住的院子,媚声笑道:“白师姐,若是我没有猜到的话,那里应该是南宫师兄的天霞院了。你不带我顺便去拜访南宫师兄么?”
好一个白颖,在心中先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却扬起一抹笑容:“怎么?秋师妹昨日才跟南宫师兄同路回来,这就又要去拜访他了?”
“要我说,寻常南宫师兄回山,定然都是住在天逸峰的甘澜院,跟甘师叔住在一起。这一回,他住在了这天霞院中,定然是有要事。”
“我若是你,没有他的邀请,便不会在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去打扰他。”
白颖这话说的直白,秋如枫脸上的媚笑差点挂不住。不过,依她对南宫翎的了解,她这个客人若是上门,南宫翎断然不会贸然给她难堪。
她哪里肯放过向天鹰宗的众人,宣示她跟南宫翎关系匪浅的机会。白颖越是这般说,她便越是想要去天霞院走一趟。
她媚声笑了起来:“白师姐,我也有要事要找南宫师兄。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等我见过了她,再跟你去天炼峰也不迟。”
说罢,她柔媚入骨地向着白颖伸出了手:“白师姐,你陪我去一趟嘛!等我说过了几句话,我就跟你走。”
白颖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伸手抱住了胳膊,淡定地往后退后一步,避开了秋如枫伸过去的手掌,低声抱怨道:“这天气怎么忽然就冷了?秋师妹你冷不冷?”
秋如枫以为白颖是要找借口,让她去不成天霞院,赶紧摇了摇头,“白师姐,我不冷。你若是冷了,我们到南宫师兄的院子里烤火去。”
白颖脸上的笑容舒展了开来,她连声笑道:“你不冷就好!这里离天机殿不远,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回去穿一件大氅再陪你去天炼峰。”
白颖说完这话,提步便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道:“秋师妹,你等等我,别乱走了,让我找不见人。”
话音刚落,她提起轻功,飞快地掠向了天机殿,竟是一副想要用这个法子,来打消秋如枫去天霞院碰壁的样子。
秋如枫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高声叫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她说她要先去南宫翎的院子,白颖若是当众高声再回她一句,不让她去,实在是太不雅相。
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颖走了,用力咬了咬嘴唇,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白颖说不定就是汤遂紫的闺蜜,趁着事务堂职务之便,想要阻止她去见南宫翎。她今日还非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再也不敢小瞧她!
她没有听话地站在原地等白颖,她提起裙子转身越过十一公子池景云的院子,径直往南宫翎的天霞院走去。
汤遂紫捅了捅身旁的汤遂甘,兴奋地轻声说道:“哥,该我们出去了。”
汤遂甘一把拉住蠢蠢欲动的汤遂紫,低声提醒道:“你别胡乱插手,先看看再说!南宫师兄去了天胜境那么久,她真有要事找他也说不定。”
秋如枫哪里会有要事找南宫翎?不过,这等借口好编得很,她就是想要看看他的院子又如何?她远道而来,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不理她?
第七百一十三章 被逐
汤遂紫捅了捅身旁的汤遂甘,兴奋地轻声说道:“哥,该我们出去了。”
汤遂甘一把拉住蠢蠢欲动的汤遂紫,低声提醒道:“你别胡乱插手,先看看再说!南宫师兄去了天胜境那么久,她真有要事找他也说不定。”
秋如枫哪里会有要事找南宫翎?不过,这等借口好编得很,她就是想要看看他的院子又如何?她远道而来,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不理她?
南宫翎没打算要理人!
不对,准确地说,南宫翎没打算理任何陌生人。他给三师弟游云龙下的命令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都不要放进门来。’
游云龙是昨夜跟着南宫翎一起过来天命峰的,一直等着南宫翎回来歇下,又领了大师兄这个命令,才安心睡下。
今晨,他做过早课,用过了早膳之后,没有去打扰南宫翎,反倒留在了前院中,一边练剑一边等着南宫翎起身。
秋如枫向值守的人报备之后,走进天霞院,首先遇到的便是他。
游云龙正在变声的公鸭嗓,一见着秋如枫进了院子,立即就极其难听地叫嚷了起来:“谁让你进来来的?出去,出去!”
秋如枫吃了一惊,南宫翎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一个瘦得像是一根竹竿似的人?他怎么还敢向她大声呼喝?
她娇媚挺起了胸膛,转眼之间,她已经认出了站在院中之人是谁,她媚声娇笑道:“你是南宫师兄的三师弟吧?”
“我是天胜境的秋如枫,是你大师兄的好朋友,你要是把我赶走了,当心你大师兄知晓了,要怪罪你于你。”
她一边说,一双媚眼一边扫视天霞院的前院,“你大师兄在哪里?你赶紧带我去找他。”
游云龙既得了南宫翎的吩咐,哪里肯听秋如枫的说话,他梗着细瘦的脖子,置若罔闻地再次喝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个陌生人!我大师兄说了,不认识的陌生人,不能放进来!你出去,出去!”
游云龙接连两次大声呼喝她出去,饶是知晓南宫翎的三师弟,脑子天生就缺了一根筋,秋如枫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她才不要跟一个傻子理论!
她提声叫道:“南宫师兄,你在哪里?”她一边叫,一边想要饶过游云龙往天霞院中掠去。
游云龙哪里肯放过她!
在他简单的脑子里,他既然答应了大师兄,就要不折不扣执行大师兄的命令。一见秋如枫想要硬闯,他手中的长剑出鞘,随手就像秋如枫削去。
秋如枫大吃一惊,眼前这个公鸭嗓子的傻子,武功居然丝毫不弱?
情急之中,她从储物袋中刷出长剑,‘呛’地一声,间不容发地抵挡住游云龙的攻击,她急声喝道:“住手,你住手!我是你大师兄的客人!你若是伤了我,当心他饶不了你!”
游云龙紧紧地闭紧了嘴巴,他警告过她了!是她不听劝告要硬闯,大师兄是他的大师兄,怎么会护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女子?
躲在暗处的汤家兄妹一见秋如枫跟游云龙对上了,再也顾不上其他,他们两人赶紧冲过去,汤遂甘护向了秋如枫,汤遂紫护着了游云龙,两人齐声喝道:“住手!有话好好说!”
秋如枫认识汤家兄妹,她在飞云门跟汤遂紫相处得还不错,见两人分头拉开了她和游云龙,气恨地说道:“汤师兄,汤师姐,这人一言不合就开打,怎么回事?”
游云龙闻言,红着脖子粗声粗气地吼道:“她是陌生人。大师兄说了,不认识的陌生人,不能放进来!你出去,出去!”
游云龙一声声陌生人的呼喝,让秋如枫尴尬地想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她有名有姓,跟着天胜境的堂主来天鹰宗做客,难不成在南宫翎这里,竟然连门也进不去?要生生地被一个傻子给呵斥着:‘你出去,出去!’
她不甘心地大声呼叫了起来:“南宫翎,南宫翎!你出来,你出来!”
她不叫这声还好,她叫声一起,汤家兄妹听了游云龙的话,立即放开了两人。
游云龙怒不可遏,他从汤遂紫的手中挣脱出去,再一次的出手便毫不留情,剑光闪烁间,把个秋如枫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游云龙给驱逐出门去。
汤遂甘急声提醒秋如枫道:“秋师妹若是没有要事,还是改日再来为好。游师弟在天霞院只听南宫师兄的话,有了这个命令,连我们也不能放你进去。”
汤遂紫也闲闲地开了口:“秋师妹,有游师弟守着,你不是他的对手,这门你是进不来了。”
秋如枫一见她跟游云龙斗成了这样,南宫翎依然毫无动静,不由气急攻心地怒吼道:“南宫翎你还不赶快出来,让这个傻子赶紧住手!”
‘傻子’两个字一出口,秋如枫就知晓不好!
汤遂甘急声提醒道:“秋师妹慎言!休得胡言乱语!”
他话音刚落,游云龙手中的一柄剑突然就变了招式,他双手握剑,大开大合之间,只攻不守,居然全是与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秋如枫的性子也被游云龙激了起来,她的剑招也变得诡异起来,身法飘忽间,也有跟游云龙性命相搏的架势。
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的动静,南宫翎还能无动于衷,他还真能看着他的师弟真的伤了她!
汤家双胞胎一齐变了脸色,还没等他们抽出剑来,院子中一阵阵法波动,紧接着三支长箭对着秋如枫激射而去,危机当头,秋如枫自然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身形暴涨,不得不飞身后退。
这一退,她便退出了天霞院的大门。
三支长箭紧追她而去,间不容发间,天霞院的防护阵法忽然升了起来,堪堪将三支长箭抵挡在了院内。
远远的,院中主楼三楼的栏杆旁,出现了南宫翎的身影,他的声音远远地穿了过来:“秋师妹,好走不送。”
“我这里向来是我这个傻师弟不认识的都不许放进来,你今日既得罪了他,我这个傻师兄也只好先护着他。”
“你我之间并无私事,若有公事还请跟事务堂白师姐去说,恕不远送!”
秋如枫的脸色变了,南宫翎竟然会为了一个傻子,不惜得罪了她。
不待她开口说话,南宫翎的话音刚落,白颖披着一件天青色的披风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了天霞院的门口。
她抢在秋如枫开口之前,和声笑道:“南宫师弟,是白师姐没有将客人看顾好,打扰了天霞院的清静,还请多担待几分,莫要让我受了事务堂的责罚才是。”
南宫翎遥遥地拱了拱手,和声说道:“白师姐事务繁忙,师弟自然省得,绝不会给白师姐多添麻烦。”
第七百一十四章 细说从前
白颖‘格格’地笑了起来,“如此,我便带客人去天炼峰去了。”
她伸手示意秋如枫跟她走,秋如枫哪里肯就此退走,好一个白颖,又在秋如枫开口之前,对着游云龙笑道:“游师弟,你可认得我是谁?”
游云龙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一个礼:“白师姐安好!”
白颖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像是要满溢了出来,她缓声说道:“游师弟的剑法又有精进,你大师兄回来了,更不可懈怠,白师姐还等着你武功大成,以后都能护着我!”
游云龙青涩的脸上欢喜了起来,他高兴地笑道:“是。”
白颖见他高兴,便也多叮嘱了一声:“天霞院的大阵既然起了,谁人也进不去了,这门你不用守了,你回去找你大师兄去吧。”
游云龙的公鸭嗓子又答应了一声:“是。”
转头谁也不理,径直返身找南宫翎去了。
秋如枫见状,差点把眼珠子掉了下来!游云龙对白颖言听计从,刚才她让白颖带她来找南宫翎,她却借故回了天机殿,白颖这是故意给她难堪?
汤家兄妹看了一场热闹,隔着大阵对着白颖挥了挥手,汤遂甘遗憾地看了秋如枫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就被汤遂紫拖着也往远处的小楼走去。
小楼的三楼上,南宫翎早也不见了身影,他升起了大阵,表明了好恶,剩下的白师姐自然会周全,他何须再理会秋如枫?
天霞院中,竟然是谁都不肯理她?!秋如枫气恨地收剑回鞘,‘刷’一声重响,宣示着她心中极其的不满。
好一个白颖,她轻言细语地对着秋如枫的一张冷脸,微笑着说道:“秋师妹,你瞧,我跟游云龙这般熟稔,我也没敢要把你带进天霞院去,你可知这是为何?”
秋如枫轻轻地哼了哼,难不成这里面还会另有隐情不成?
白颖捂着嘴轻笑了起来,她一边带着秋如枫转身往西南方向的索道走去,一边压低声音叮嘱道:“今日若不是有这事,我原本不该跟你说这些。”
“不过,你既然一意孤行,又误会了我们,有些话为了两派日后的交道,我也不得不给你挑明了。”
为了两派日后的交道?这话可说得重了,南宫翎的一个傻师弟,跟他们两派的交道有何关联?
面对秋如枫疑惑的眼神,白颖老神在在地叹息道:“甘师伯一门弟子虽少,却最是团结,也最是护短。他们等闲不会得罪人,可若是有人触犯了他们的逆鳞,他们从来不会手软。”
“游师弟就是他们的逆鳞。”
“游师弟确实是一根筋,只听他信任的人的说话,寻常根本不理会旁人。他刚刚成为南宫师弟的三师弟的时候,南宫翎师弟为了他,不知上过多少回生死擂台。”
秋如枫的脸色又变了!
三大仙门都有生死擂台,上了擂台就如同立下了生死状,生死由命!南宫翎居然为了游云龙上生死擂台,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颖看都没看秋如枫难看的脸色一眼,她径自说了下去:“那个时候南宫师弟的武功还不是太强,每一次挑战的都是比他更强的对手,每一次都是苦战鏖战之后,才最终获胜。”
“也多亏他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师父,才能次次让他从生死边缘,活出命来。”
冬日的寒风冷冽,迎着风,秋如枫激灵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不顾刺骨的冷风吹袭,凝神听着白颖继续说了下去。
白颖娓娓道来:“说来也是奇了,南宫翎每上一次生死擂台,武功就长进一回。越来越多的内门弟子,甚至精英弟子都败在他的手下。”
“也正是他舍生忘死维护游云龙,展现出了超凡的武功进益,宗主才会收他为义子,他才成为了天鹰宗十二公子。”
“等他成了十二公子之后,宗中再没有人敢欺负游师弟。游师弟平常只听两个人的话,就是甘师伯和南宫师弟。但凡是这两个人交代的事情,他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白颖笑盈盈地说道:“在他比常人简单的头脑里,只有这两个人的话一定要听,旁人又算得了什么?连我也是煞费苦心,才让他记住了我。”
“他不让秋师妹进天霞院,定然是在执行命令,你何必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我直言不讳跟你说这些,也是想着,你必然知晓天鹰宗十二公子,如今只有年纪最小的南宫师弟武功最高,他又有了两位阁主做师父。”
白颖停住脚步,直视着秋如枫轻声质问到:“秋师妹,你说为了我们两派日后的交好,你是不是不该不听我的劝告,非要趁着我回去拿披风御寒,擅自去天霞院触这个霉头?”
白颖既然把话说道了这个份上,真是半点脸面也不想跟秋如枫留。
都说客随主便,她这个主人明白地让她这个客人在原地等她了,秋如枫还不知趣地要自行其是,真是让人厌烦。
她身为事务堂的管事,若是不能借机让秋如枫受到教训,秋如枫还不知会给她惹多少麻烦。秋如枫若是不听劝告,她不介意上报此事,让秋堂主自去教训她。
白颖如此直接的责备,简直让秋如枫难堪到了极点。
她并不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人,不过是依仗着跟南宫翎的熟稔,想着只要见了面,就算是看在安馨的份上,她都有法子拿住南宫翎,让他多看顾她几分。
谁知他那个奇葩的傻子师弟会是这个德行,谁知南宫翎居然会苦心护住一个傻子?
用白颖的话来说,她今日已经在无意间,触犯了甘兴师徒的逆鳞,她若是不知此等缘由也就罢了,她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必须尽快得到弥补。
秋如枫向来是识时务的人,她当即泪盈于睫,媚声对白颖抱歉道:“白师姐,我真是有事找南宫师兄,方才急躁了些,才得罪了游师弟。”
“听了你这番话,我心中实在忐忑得很,南宫师兄那样的身份,这事还关联这我们两派日后的交往,我不敢放任不管,要怎么样才能让南宫师兄消气,放过我一马?”
秋如枫上前两步,伸手拉住白颖的胳膊,眼泪从一双妩媚的眼睛里流淌了下来,她媚声哀求道:“白师姐,你教教我?”
这一次白颖任由秋如枫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眼睁睁瞧着秋如枫先从怒气冲冲,变成疑惑惊讶,再到转瞬间泪盈于睫,拉着她哭出声来,白颖漂亮的丹凤眼中满是惊叹!
真是可惜了,这般妩媚的美人如此夺人的媚态,真该到南宫师弟的面前去施展,没准南宫师兄真就软下了心肠,把她放到了游师弟之前,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一个事务堂管事,又身为女子,什么样的花样她没有见过?她作甚要为着秋如枫这等说来就来的眼泪,费心费力地去教她。
先前她叫她不要去天霞院,她听话了吗?
第七百一十五章 秋如枫很难过
白颖极其柔和地淡笑了起来,她轻柔地笑道:“秋师妹,我能帮你的,全都说给你听了。”
“今日这事也算不得大事,南宫师兄既然说了,你跟他之间没有私事,你别再用私事去打扰他,这事不就过去了?你毕竟是客人,南宫师弟也不好跟你计较太多。”
不要去打扰南宫翎?那怎么行!她还想着要跟南宫翎在天鹰宗形影不离,坐实了她跟他交情匪浅这事,让安馨日后更加不想要理会南宫翎。
秋如枫多少有点迷茫,她可不是傻子,从天胜境出发之前,专门去境中藏翻过闲书,偷看过其中的几本。
她从书中学到想要将男子捏在手中,有三种法子:最下乘的办法是对男子百依百顺,中乘的法子是对男子若即若离,最上乘的手段是让男子求而不得。
她当然想要让南宫翎对她求而不得。
可他们两个马上就要议亲了,最上乘的求而不得这一条她没法做到。她退而求其次,想着对南宫翎若即若离,让他心痒难耐也不错,
她一路上,她想方设法想要激发南宫翎的嫉妒之心,对他真是若即若离,时好时坏。可是不管她如何对他,南宫翎对她始终如一,半点神色异动都没有。
她原先她还以为,这一路上南宫翎身负护卫之责,就算是他有心,也不能撇开车队的安危,陪着她沿路游玩。
他越是镇定自如,她反倒越发看重他。
在她的心中,早也笃定,等到他回到了天鹰宗,卸下了肩上的护卫重任,自然就不会错过跟她相处的机会。
毕竟,男子们的好胜心,定然会让他想要在众人之中拔得头筹。而她正是众人艳羡的焦点,单单是为了男人的争强好胜,南宫翎都不会放过她。
这便是她敢去天霞院的底气!
他终于空闲了下来,而她不告而至的惊喜,必然会让他心生欢喜,盛情款待那是小菜,对她心生情愫,满心倾慕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可是留意到了,也接到了二哥的传信,这一路,安馨一封信都没有给南宫翎回信,安馨如此明白地拒绝了他,少不得会让他失落沮丧。
她的出现,正是他最需要解语花宽慰的时候,正好把他从被安馨轻慢的阴影中解救出来,他定然会万分珍惜她。
可是,她怎么会晓得,南宫翎会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傻子师弟,偏偏在这里等着她!南宫翎对他的傻子师弟比对她还要看重!
怎么会这样?
她不信,南宫翎会不明白,她跟着他一起来天鹰宗是为了什么?她有什么不好,要被他厚此薄彼如此不待见她?就算她跟他的师弟有了误会,他既然看见了她,不该打开阵法,请她进去冰释前嫌,让他的傻子师弟给她赔礼道歉?
他们的亲事被长辈看好,就算是他们身在仙门,两大仙门的联姻,谁又能挣扎得了?她既然会成为他的妻子,成为那个跟他最为亲近的人,旁人,就算是他一直护着的傻子师弟,不是也该排在她的身后吗?
秋如枫自觉受到了最为严重的打击。
她亲自上门安慰他,她何错之有?他反倒将在安馨那里受到的气,借机发泄到她的身上,这不公平!
秋如枫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难过地低声说道:“白师姐,我心里难过。我这个样子去天炼峰实在是太丢人了,我想回天涯峰去缓一缓,等我二叔回来,再看看怎么办。”
白颖漂亮的丹凤眼眯缝了起来。
怎么?这事还想要不依不饶让秋堂主出面?也罢,这事跟她的关联不大,她权当是看一场热闹也不错。
她笑眯眯地反手扶住秋如枫,柔声说道:“秋师妹,我这就送你回天涯峰去。你跟我来,回天涯峰可不是这个方向,倒要让我们少走几步路了。”
秋如枫不得不跟着白颖转了方向,跟着白颖回去天涯峰。
她心中气恨,天鹰宗都是些什么人呀?她都说了要跟二叔告状,这白颖也是个傻的,连这个也没听出来,还真要送她回天涯峰!让她后面的话都堵在嘴里,说都说不出来。
白颖若是识相,稍微服个软,她就法子,让白颖去请南宫翎出来,陪她这个客人去天炼峰权当是跟她赔罪。
不曾想,白颖居然连话都不跟她搭上,直接就要送她回去天涯峰。她总不能自说自话,片刻间又改了心思,白白让人笑话。
这白颖可不是说话会拐弯的人,她先前对她的质问,可真是让她戳心戳肺的难受。
看来,她对天鹰宗行事习惯知之甚少,对这些人的脾性也不了解,还得要静下心来好生试探,日后才能四两拨千斤,游刃有余地让他们服服帖帖。
白颖带着秋如枫走了,上官皓从天鸣院的墙角下闪了出来,轻轻地拂了拂身上不曾有过的灰尘。
天鸣院乃是大公子邢风的旧居,如今已经空置没人住在里面。南宫翎不愿意住在天霞院,也是因为邢风就住他隔壁院子,近水楼台事事都要对他管教,才会躲到了天逸峰的甘澜院,跟甘兴师徒住在了一起。
他昨夜就接到了消息,知晓南宫翎破例住在了天霞院,这才一早从天行峰赶过来,想要抢在南宫翎去天问峰天云阁之前拦住他。
他的武功境界不够,天问峰天云阁他上不去。
南宫翎这个大师兄不在天鹰宗,祁贤和翟永祥两个老怪忙于宗中事务,早就把他这个记名弟子抛在了脑后,只推脱南宫翎都还没有回来,根本没有管过他的武功。
他虽说只是个记名弟子,可他这个记名弟子却是他爹拱手把天行峰的家底都奉献出去了才换来的。两个师父不理他,南宫翎这个师兄他可得抓紧了。
可是他在天霞院外看见了什么?
南宫翎居然护住他那个傻子师弟,对上了天胜境的客人。
那样娇媚的女子,他怎么舍得就这样给拒之门外,就这么给赶走了?真是暴殄天物!
那个女子姓秋,南宫翎刚从天胜境回来,定然就是天胜境秋家的人。上官皓的望向天霞院的眼睛里阴沉中透着艳羡。
他也是两个阁主的弟子?秋家人怎么就不上门来拜访他?他也是南宫翎的师弟,他比那个傻子更聪明,怎么就没见着南宫翎护着他?
他悻悻地多看了天霞院一眼,他也是那个傻子眼中的陌生人,他也进不去天霞院。不过,不要紧,他改日再来便是。
他转身往索道走去,他要先回天行峰,他要让人打听清楚秋家客人的所有消息,他若是能跟秋家人搭上关系,多少能算是一条后路。
第七百一十六章 只怕要后悔
天霞院西侧的天池院中,十一公子池景云坐在二楼的栏杆前的躺椅上,静默地看了一场好戏。
他远远地见着上官皓的身影,从天鸣院前的小路上往索道方向走去,嘴角淡淡地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是他从炼药堂出来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他终于活了回来!
十二公子之乱,他站在了二公子的巫继明一边。
相比较于大公子邢风,二公子有事务堂堂主谈笑颜支持,又有驯兽堂堂主虞津和长老堂长老巫宣平鼎力相助,他以为二公子登上宗主之位是是十拿九稳。
可惜,他在静思堂中早早地被葛士彬的符纸给拍昏了过去,并不曾知晓静思堂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天鹰宗的公子之乱,到头来,怎么就会便宜了年纪最小,最籍籍无名的南宫翎?
幸好,他没有在巫继明的天朗院中被四公子阴子清的阵法给困死,没有在静思堂中被丁凤双的自爆给弄死,没有被葛士彬的符纸给拍死,也没有在炼药堂中试药被毒死。
他终于重新回到了天池院中,休养生息,活出了命来。
他原本打算等养好了伤,就搬出天池院,去天行峰闭关,若是成就了先天便再出来在人前重新来过。若是不能成就先天,他便打算老老实实呆在天行峰中闭关,了此残生。
不曾想,今日看过了旁边天霞院的热闹,忽然觉得义父既然不打算再追究他的罪责,他依然是天鹰宗的十一公子,他不过是行差踏错一步半步,作甚要像一个缩头乌龟见不得人?
自古成王败寇,他这个寇,既然被义父宽恕了,又何必耿耿于怀,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世间如此之大,飞云门他去过了,暗黑森林他还没有去过,那个刁蛮的娇媚女子,胆敢跟炙手可热的南宫翎叫板,可真是有趣得紧。
他想要去天胜境会会她。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冬日里难得的太阳出来了,栏杆的阴影投射在他宜男宜女,甚是美艳的脸上,让他有了一种别样的邪魅而夺人的风姿。
汤家兄妹进了天霞院,熟门熟路地上了三层小楼,不出所料,在二楼会客的厅房中,见到了正在茶桌旁烧水,准备沏茶待客的南宫翎。
南宫翎平日里来天霞院极少,不过到底是他名下的居所,这栋小楼中,该有的也都有了。他把寝房和书房都放在了三楼,一楼是练功房,二楼这里左右两边是两间客房,中间便是会客的地方。
厅堂内的陈设很是简单,靠右是茶桌,围着一圈座椅,靠左是棋桌,只有两个座位。
汤遂紫上了楼,三两步跳过去,坐到了南宫翎的身旁:“我来吧。那秋如枫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嗯。”南宫翎放开手,让汤遂紫来接手,眼光在汤遂紫脸上一扫,见她脸上敷上了厚粉,把左脸上难看的印记全都遮掩了下去,轻轻松了一口气。
汤遂紫见南宫翎看向她,不满地撅起嘴抱怨道:“很难看是不是?这个‘自洁印’无法去除,幸亏我爹替我调制出了脂粉,多少能够掩盖些。”
她只字不提当初在小镇上遇见南宫翎一队人马之时的冲突,沾沾自喜地问道:“我今日没有见着秋如枫就怼上去,还不计前嫌地去拉架,你们俩都不赞我一声?”
往常这个时候汤遂甘都会把妹妹的底给兜出来,今日他担忧南宫翎跟秋如枫的冲突,无心答应汤遂紫的没话找话,他在南宫翎身旁坐下,担忧地说道:“我看,那秋如枫只怕不会干休?”
“你这趟去天胜境,这是跟他们结怨了?”
“没有。”南宫翎转过头来,挑起眉头,忍俊不止地对汤遂甘笑道:“秋师妹哪里会是这等小肚鸡肠的人?我跟你说,你若是心仪她,赶紧求你爹提亲去。”
“我这一趟去天胜境,才晓得她是天胜境第一美女,天胜境喜欢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她这趟来,你若是不抓紧机会,日后只怕是要后悔。”
汤遂紫满脸笑容地看向汤遂甘,汤遂甘在她的眼光下,突然就脸红了起来。先前他还担心南宫翎会喜欢秋如枫,如今听见南宫翎这般提醒,心中一块石头落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南宫翎丝毫没有看笑话的意思,他无视汤遂甘忽然涨红起来的面庞,接着说了下去:“这次我从天胜境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灵兽肉,皮毛和药材,还有一些天胜境的女子喜欢的小玩意,我都你们分好了,放在天逸峰我师父那里了。”
“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去找我师父拿。”
汤遂紫一听南宫翎还特意带了礼物回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开,便吃惊地问道:“你要去哪里?这才刚刚回来,莫非又要下山去?”
汤遂甘也有点吃惊,自从新秀赛结束之后,他们还没好生聚聚。
“我要去闭关。”南宫翎淡定地笑道:“我练功出了点状况,要闭一个小关,稳定境界。”
汤遂紫的眼光亮了起来:“你武功晋级了?”
南宫翎笑了起来:“是,我提前从飞云门回来,就先升了一级。去了一趟天胜境,机缘巧合又升了一级。接连晋升两级,实在是太快了,需要闭关巩固境界。”
这是大事。
汤家双胞胎不约而同,齐声说道:“去吧。”
汤遂紫瞪了汤遂甘一眼,喜滋滋地抢先说道:“外面的事情有我们,你只管去天行峰闭关就是。我先前还想要跟说,其他几个公子的事情。你既然要闭关,干脆这些事情都先别理会,不要分了心了。”
“对了,于师兄和蒲师兄结伴去了天启洞闭关,你也去吧,你们三人也好做个伴。于师兄没有了爹娘,难受得很,蒲师兄是怕他郁结在心,陪他去闭关的。”
“我听我爹说,等于师兄境界提升到先天下八境,要让他去天云阁跟你作伴。先说好了,我跟我哥肯定也是要去天问峰的,你那天云阁,要先给我们俩留个住处。”
南宫翎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天启洞,我去天云阁闭关。”
汤遂紫愣住了,既然要闭关,为何不去天启洞,都说雪中送炭的情分最是难得,南宫翎不会连这个都想不到吧?
汤遂甘轻声责备汤遂紫道:“你傻呀!于师兄是心情不好才要闭关,南宫师兄若是去了天启洞,于师兄说不定一看见他更是悲从中来。”
汤遂紫手中不停,沏好了茶水,端到了两人的面前,低声叹息道:“于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要我说,南宫师兄去了,说不定就能激发他的斗志,岂不是更好?”
不过,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她也害怕万一有个不好,于师兄真的想不通了,要把他爹娘死在在静思堂的事情,迁怒怪罪在南宫翎身上,先前的师兄弟的情分一笔勾销不说,若是再成为生死仇家,那就太不值当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我还好
只是天问峰天云阁他们两人都上不去,南宫翎不下山来,他们想要互通消息都不方便。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三人都没放在心上。
汤遂紫虽然舍不得南宫翎,到底还是连声催促道:“你也别多耽搁了,既然要闭关,赶紧去天问峰,别让秋如枫再找回来,纠缠不清耽误的时辰。”
她得意洋洋地看向汤遂甘,“我跟我哥等在这里,她若是再回来,我正好给给她点颜色看看,也好让我哥这个傻子,能够找机会跟她亲近亲近。”
她这话说得太直接,汤遂甘连声责备道:“你别胡闹,来者是客,向她好生讨教一番,能不能找到你脸上印记的解药才是正事。”
南宫翎一件双胞胎又要开始争执起来,他站起身来,“那你们在这里等他们便是,我先去天问峰了。”
他出了门来,见着守在楼下的游云龙,笑着称赞了他几句,然后叮嘱他道:“小师弟,这里你不用管了。你回天逸峰甘澜院去找师父,跟师父说,我去天问峰天云阁闭关去了。我不在,没有师父的吩咐,你不许离开师父半步。”
“还有,甘澜院中,你的寝房里,有我给你的礼物,你好生收好了,我没有回来,你就在甘澜院中把玩就好。”
游云龙听话地点了点头,在南宫翎的目送下,他先出了院子,往甘澜院去了。
秋如枫回了天涯峰,等到秋卓尔回来,进了秋卓尔的书房,撑开了隔音阵法,将今日之事说过之后,秋卓尔并没有打算要替她撑腰。
秋卓尔今日也极其不顺,在龚闻和祁贤那里半点便宜也没占到,还不得不主动提出,要传信回去跟境中商议,争取明年让飞云门和天鹰宗的弟子去天胜境历练。
连同秋如枫的亲事,若不是他特意提起凝聚三派之力,重踏仙门的念想,祁贤那个老怪,还没有想到要打安馨的主意。在祁贤坦诚布公交底之下,他的如愿算盘眼看就要落空。
安馨从神妙境出关的时候,他趁机想要在安馨的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不曾想,安馨提议的三派联手重返仙门的种子,反倒在他心中破土而出,终于在今日忍不住试探了祁贤一回。
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
三派重踏仙门,他自然是不反对,可重点栽培的对象却不能是安馨,安馨只能由天胜境单独栽培,才能确保若是有个万一,天胜境能挟恩图报,让安馨舍生忘死救下暗黑森林。
没错,安馨最好能在天胜境的手心里成就先天,天胜境定要把安馨攥在手心里才能放心,这不仅是为了灭杀灵兽,护卫暗黑森林,更是关联到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三弟的预言中说得极其清楚,‘安馨十年之内,若是不能成就先天踏上仙途,接过圣女之位,血祭封印灵兽通道,天胜境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十年内将会死绝!’
安馨若是不能在天胜境控制之下,踏上仙途,连他这个先天二境的高手也不能幸免于难。
至于后面的更为骇人的:‘二十年内,灵兽将会霸占天胜境,剩余之人无处可逃,天胜境末日来临。’
他若是保不住性命,二十年后,天胜境的先天高手只怕都死绝了,秋家就算有预测之能,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天胜境和这个世间成为灵兽牧场。
和这些后果比较起来,先成就安馨,再牺牲安馨,是他们不得不选择的唯一的一条正确的道路。
三弟的预言若是能早些出来,他就算是跟飞云门撕破脸,也要把安馨抢回天胜境抚养。如今安馨跟飞云门已然牵扯不清,他不想再把天鹰宗也拉进来,让护住天胜境的念想实现得更为艰难。
在祁贤这个老狐狸已经瞄上安馨的情形之下,不要说是阿枫,就连他在天鹰宗想要兴风作浪都难以成事。
到底是天鹰宗的地盘,他们只是势单力薄的客人。
面对这般窘境,秋卓尔宁可将希望寄托在秋敏学的身上。毕竟,安馨才是关键,旁人对天胜境有什么要紧。
他没有隐瞒秋如枫,直接跟她说了:“我今日确实跟祁阁主提起了你跟南宫翎结亲的事情。”
秋如枫没想到二叔的动作会这般快,他们昨日刚来,今日就已经提起了她的亲事。她满怀期待地看向秋卓尔,若是他的师父替他应承了下来,其他的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惜,南宫翎昨夜便抢先跟他的大师父交底了,说他‘没有成就先天之前,毫无依仗,甘愿闭关练功,要等成就先天之后再说亲事。’他的大师父自然同意了。”
啥?这是在成就先天之前不说亲事?她这是白跑一趟了?秋如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妩媚的眼睛中,闪现出冰冷的光芒。
秋卓尔自然察觉到了这个,他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去:“换做是我是他师父,我也会同意。修仙门派的弟子,武功修行才是根本,南宫翎很清楚自己最该做什么。”
“他既然打算闭关成就先天,依我看,你也应该先把定亲这事先放一放,趁机好生提升武功,他若是成就了先天,你武功若是连汤遂紫都比不过,就算我们主动提亲,胜算也不会太高。”
“定亲若是不急在一时片刻,你趁机好生跟天鹰宗的上下人等交结一番,以后自有好处。”
秋如枫听明白了,她的对手变成了汤遂紫,她媚声笑道:“是。”
“二叔,今日是我莽撞了,改日若是有机会,我会亲自向南宫师兄和游师弟道歉,务必把这个误会跟解开了。”
接下来的两日,秋如枫好似换了一个人,秋卓尔逐一摆放天鹰宗的堂主们,她跟在他身旁,做了一个极其乖巧伶俐的晚辈。
她再也没有去找过南宫翎,天霞院前发生的一幕,好似从不曾发生一般,再也没有人提起。
倒是汤遂甘听了南宫翎的提醒,到底是找了个机会,跟他爹汤济源关起门来,好生细谈了一回。等他出了门来,说服了汤遂紫,两人一去了天启洞,陪着于廉和蒲志杰闭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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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安馨果真信守承诺,午膳时分就提前等在了安家车队用膳的路边客栈里。
午膳过后,车队重新启程,安馨已经替换过了衣裳,重新坐进了马车。
秋敏学这一次,没有再像往日一般的跟她客套。
他驱马和安馨的马车在官道上并行,一边正大光明地打量安馨的神色,一边低声问道:“表妹,你可还好?”
安馨此时心情不错,笑盈盈地对他说道:“多谢表哥关心,我还好。”
她确实很好,这一趟她冒险出去,驾驶着‘直升机’远远地避开人迹,反复多次的试验之后,她终于发现了缓解头痛的法子。
第七百一十八章 阿爷的关照
秋卓尔跟她说的是对的,多加练习《炼神诀》的手印确实可以化解头痛。不过,化解的要求颇为苛刻:一定要能反复正确地结印《炼神诀》的手印才行。
安馨成功了,她的头痛确实得到了明显的缓解,这让她心情高兴之余,脸上也有了笑容。
秋敏学见她高兴,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昨日接到消息,我爹和三妹妹已经到了天鹰宗。我爹说,会替你看着甘师伯替你炼药。”
好一个安馨,面对着秋敏学的试探,脸色丝毫不变,她扬起笑脸由衷地感谢道:“如此,那要多谢二舅舅了。”
秋敏学听见了自己想要听见的话,也缓缓地笑了起来。安馨并不介意三妹妹去天鹰宗跟南宫翎定亲,这对他而言真是一个好消息。
看样子,安馨是真的去办差去了。安馨和南宫翎身上都有‘竹蜻蜓’,以那般的飞行速度,他们俩若是想要见面,三五日之内足够了。幸亏安馨不待见南宫翎,只怕根本没想到这个。
他放下了心来,放松地策马而行,兴致勃勃地问道:“你的差事都办完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安馨也笑了起来,她要真的恢复了健康,不用随时随地为头痛烦恼,才感受到了能够正常行止的痛快。
往日,她连点头,摇头都头痛得难受很!偏偏她原先不喜欢多说,能用动作一般就节省了说话。如今想来,简直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这一次好转,她已经决定,以后能用说话的,绝不用动作来替代。
她破例对秋敏学多说了几句:“我的差事都做完了,新的差事还没来,以后若是来了,少不了要让二表哥帮忙的时候。”
“这有何难?”秋敏学高兴地笑了起来:“有事,你尽管开口便是。对了,你真打算回去好生做个贵女了?”
“嗯。”安馨轻声答应道:“明日就该到了,我最多呆到三月底就会动身回飞云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权当是练功了。”
秋敏学哈哈笑了起来,安馨居然把做一个贵女当成了练功,真是有趣的紧。她若真是当成了练功,以她的聪慧还能有什么做不到?
“你放心,”秋敏学向安馨保证道:“每日的早课晚课,我不会让你错过的,你若是不好开口,我去替你跟你阿爷说?”
还没等安馨答话,安怀德的声音从另一扇窗口传了过来,“你们想要跟阿爷说什么?先跟我说说,我去替你们说。”
安馨转过头看向安怀德,一起和秋敏学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用了!”安馨闭上了嘴巴,她先前不用说话,她多说几句,反倒变成跟人抢话了。
秋敏学见安馨愿意多说几句,自然也不再开口说话。
安怀德轻‘咦’了一声,对着安馨问道:“大妹妹,你说话呀,别让我着急。”
安馨捂住嘴笑了起来:“二哥,回了安家,我每日要做早课,午课,晚课,你说家中会不会有人置喙不满?”
“不会!”安怀德直接大包大揽:“我们都要早起做早课,你若是想要做午课,晚课,直接去外院的练功房便是。”
“我出门之前,阿爷已经让人去收拾你娘往日用过的练功房,你若是嫌外院太远,就在内院练功也行。”
安馨打从心底里笑了起来,她既然能够练功,其他的哪里还会有什么大事?她安心做个足不出户的贵女,让那些想要打她主意的人,连她的半个人影都摸不着。
安馨半点都没觉得,她打算做个缩头乌龟有什么不妥。
她的未来在飞云门,按照飞云门的门规,无论是弟子和长老都不能插手江湖和朝廷的事情,她既然没法插手,又何必四处招摇,授人以柄。
‘她’的噩梦中,安家会被灭门这事,她足不出户,就能跟阿爷说清楚,阿爷贵为安国公,得了她提醒,事先有了提防,定然能够安然逃过一劫。
她所要操心的是,怎么能让阿爷引起足够的重视?其他的,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娘子,又不熟悉申国朝廷事务和各种势力之间盘根错节的关联,实在是操心不来太多。
她要潜心习武,《炼神诀》的头痛暂时解决了,《飞鸿功法》,《无上妙音》和《千机策》要趁机好生修习,回到安家的四个月,就当是在内院闭关修炼了。
安馨想通了这个,笑眯眯地对安怀德答应道:“那我就在内院足不出户,好生做个贵女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你们尽管给我送进来,我只管混吃混喝好了。”
安怀德哈哈大笑了起来:“行!就听你的!”
秋敏学的眼光闪了闪,也跟着笑了起来。
安馨不出门也好,他正好多跑几趟内院,日日跟她相处,总能找到机会摸准她的心思,打动她。
他敏感地察觉安馨出去办了这一趟的差事之后,变的活泼开朗了些。这是个好兆头,先前安馨总爱板着个脸,他还真担心安馨,担心她会像她师父一样,真的一辈子不嫁人。
对上安馨难得的笑容,秋敏学的心情莫名地也舒畅了起来。
入夜,他们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望京驿站。这里距离盛京城只有五十里,是出入京城最繁忙的驿站。
安家的老管家安和全带着两个仆役,早就等在了望京驿站的门口。
安怀德一见着他便驱马上前,在他面前飞身下马,安和全俯身下拜:“老奴给二少爷请安。”
安怀德不等他身子俯身下去,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全爷爷,不必多礼!”
安和全一身好武艺,身子继续往下低了低,终究是把礼给行全了,才低声笑道:“二少爷,礼不可废!”
两人一来一往行过了礼,安和全抬起身来,神采奕奕地笑道:“老奴已经让人把驿站里面打点好了,赶紧让车队进去,让大小姐歇一歇。”
“等大小姐安置好了,老奴也好先拜见了大小姐,再赶紧回去给国公爷禀报一声。”
安怀德闻言,向着身后招了招手,十二辆马车跟上来,越过驿站的大门,在顺着等候在驿站里面的安家下人的指引下,径直进了最里面的一个两进的院落。
正巧驿站里面并没有比安国公府身份更高的之人进出盛京城,驿丞干脆地任由安家人把最好的一个小院子收拾出来,让安馨住进了内院,安怀德和秋敏学守在了外面一进的院子里。
安和全等着安馨住下了,跟着安怀德进去拜见了安馨一回,便带着人连夜赶回了安国公府。
安馨还没进京便感受到了阿爷对她的关照,用过了晚膳,避着人做过了晚课,便按着安怀德的提醒早早歇息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擦肩而过1
有了在舒家部落遇险的经历,安馨不再让人晚上在寝房中守夜,她用‘灵血’撑开防护阵法,又刷出了傀儡武士,独自睡觉去了。
一夜好睡,凌晨等她收起阵法,起身做早课的时候,方才发现徐妈妈一早等在了外面。
怎么回事?平常这个时候,徐妈妈可不会过来。
安馨的一张脸紧张地绷紧了起来,她的身边这些人,可不比在天鹰宗和天胜境,三大仙门对世俗之人往往是不屑一顾,等闲不会有危险落到他们头上,她反倒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临行前师父还特意叮嘱过她,回了申国的情形会有所不同,她还需要留心身边之人的安全。她这还没到盛京城,莫非就有人不长眼撞了上来?她的安全防护直接就做错了方向?
徐妈妈察觉到了安馨的紧张,赶紧低声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二少爷昨夜跟着五皇子回京去了。”
什么?五皇子这么快就出现了?安馨抿紧了嘴唇,等着徐妈妈说下去。
徐妈妈不急不缓地说了下去:“五皇子的人是午夜时分才到的。打前站的人想要让姑娘一刻中之内搬出院子,说是五皇子出京之时,在这里逛过了一圈,特意说过了,以后向北进出京城,就都住这个院子。”
“是表少爷察觉姑娘的寝房中布下了阵法,怕惊扰了姑娘不许人打扰。二少爷这才迎到了驿站门口,我们几个赶紧把隔壁最大的院子给收拾出来,想要让五皇子通融一二。”
“好在,五皇子到了之后,原本还想要姑娘搬走,是宁平候在一旁劝说,‘你既不想住下,不如剩下的五十里路,咱们连夜赶回去,赶在早朝之时,回去交差,在姑父面前露个脸,以后也好有机会,经常出京办差。’”
“一番劝说,总算是说动了五皇子。五皇子兴致一起,非要拉着二少爷赛马。二少爷不敢怠慢,跟着他们走了,剩下表少爷护着姑娘今日返京。”
徐妈妈说得一丝不乱,安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亏有秋敏学在,知道她撑起了阵法,房中必然有傀儡守护,若是贸然扣阵,说不定还没等她醒过来,傀儡武士已经暴起杀人,酿成意外。她保命的暗招也会因此显露人前,成为废招。
联想到先前阿爷派二哥来警告她,不能兴起成为五皇子妃的事情。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她以前光想着只要她避开了五皇子便是,若是避不开,要是五皇子见着了她,非要一意孤行纠缠住她,该要如何是好?
她这张脸长成了这样,她总不能矫情地嫌弃自己运气不好,安馨长得实在太好看。
五皇子算得上是申国帝后老来得子,皇后三十二岁才生下他,足足比大皇子英王小了十二岁。帝后对他这个嫡幼子宠爱得近。据说,他只要不跟英王争皇位,申国之内,他尽可以随意地横着走。
这个据说,不是来自于飞云门的消息和情报,而是来自于她的闺蜜宋慧,安馨从她的信中的字里行间,读出了这个。
昨夜若是真的出了变故,不论是傀儡武士还是她引起了五皇子的兴趣,只怕都是麻烦。好在宋慧她哥是个明白人,好歹转移了五皇子的视线,总算是免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危机。
回京之后,恐怕还要去一趟宁平候府。
宋慧那般聪明的人,只要听宁平候随口提起这事,只怕就要多思多想出不知道多少个缘由出来,于她养病可是不利。
看在宁平候有意无意地帮过这一回的份上,她很应该过府去替宋慧解疑答问。让她放下心来。
安馨拿定了主意,放松了神情,淡笑着对徐妈妈说道:“无事,就算没有二哥表哥在,我们自己也能回去。用过了早膳就出发,早些回去免得二哥哥受罚。”
“对了,等回了家,年前记得提醒我一声,去宁平候府探望宋慧。”
徐妈妈答应了,出去传令去了。
等安馨做完了早课,安家车队赶早出了门。秋敏学比安怀德更雷厉风行,半点的耽搁都没有,安家车队就上路了。
五十里的路不远不近。
也是巧了,他们的车队刚出发不就,就遇到了两辆翻覆的行商马车,散落了一地的物事,正在被不明身份的人哄抢。
他们的马车经过的时候,身穿布衣的苦主顾不上哄抢财货的贼人,对着他们大声呼喊:“恶人抢夺,侠士救命!”
秋敏学半点理都没理这事,只高声下令让天胜境的护卫,纵马骑成一个纵队,他自己紧紧地护住安馨的马车,不让哄抢的人,趁机涌向他们。飞云门的护卫驾驶的车队,半点速度也没减,直接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那苦主见状,痛心疾首地大声疾呼:“光天化日,见死不救,习武何用?习武何用!”
安馨端坐在马车里,紧绷的面孔差点被这人粗劣的表演破了功。
她不用掀开窗帘看人,就这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哪里像个行商之人?他的武功分明就在那些抢夺之人的武力之上,他自己都不自救,还期待着他们救人?
这是欺负他们这些人江湖经验不够,专门设计的仙人跳?
香莲见她面色不悦,赶紧给她从暖窠里倒了一盏清茶,还低声劝她:“姑娘,你可不是什么江湖侠士。这等事情,飞云门的弟子都不能出手去管,你可别放在心上。”
安馨伸手取过一个锦垫,舒服地靠在了背后,舒缓地放松了神情,伸手接过茶盏,轻声对香莲解释道:“我没有放在心上。那人武功不弱,故意这般大喊大叫,说不定有其他图谋。”
安馨在‘故意’两字上稍稍重了重,香莲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起来?故意?姑娘这才刚回来,这些人不会故意是冲着姑娘来的吧?
安馨喝下了茶水,把茶盏递给香莲,等香莲收好了,才慢吞吞地说道:“你也别急,今日是表哥护卫,他绝不会多管闲事。”
香莲庆幸地点了点头。
先前,她还特意跟姑娘说起,表少爷把安家的徽记换成了天胜境的标记,他们这样回安家,让老爷和老太爷看见了,岂不是不太好?
换成是天胜境的标记还不如换成是飞云门的标记,姑娘好不容易会一次家,何必打着天胜境的旗号?
可姑娘什么也没说,原来是因为这个。
若不是二少爷跟着五皇子提前走了,今日这事遇到了二少爷的手上,说不定他就会怒发冲冠,拔刀相助。二少爷若是有事,姑娘和表少爷都不会袖手旁观。
不论胜负,二少爷和表少爷会不会有事,她说不好,对姑娘却定然是不好。
第七百二十章 擦肩而过2
徐妈妈特意跟她们几个都说了,姑娘是一定要回飞云门的,触犯飞云门门规的事情一定不能有,否则,姑娘就只能留在安家做个贵女,等着嫁人。
姑娘日后想要做的是飞云门的长老,万万不能被人留在了申国,留在了安家。这事姑娘若是没跟她这般明说,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香莲的心思立即警觉了起来,她身为姑娘的大丫头,理当时刻警觉着护卫姑娘,她一直以为等到回了安家,她才派得上用场,不曾想,这会儿就该格外当心了!
没等香莲开口说话,马车的车壁‘咚咚’敲响了两下,香莲伸手掀起车帘,见是秋敏学,她挂好了车帘,露出了身后的安馨。
秋敏学迎着安馨的目光笑了起来:“表妹,你不会想要行侠仗义做个侠女吧?”
安馨淡笑了起来:“二表哥,不要开玩笑了,你都换上了天胜境的徽记,我到哪里去做个侠女?”
咦?安馨居然跟他开玩笑?
秋敏学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轻声笑道:“这个容易,我这就让人换上秋家的徽记,然后你做一回秋家人,我保证让你成为侠女,天胜境保管不会驱逐你,出了事我替你担着。”
安馨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天胜境不会驱逐她,飞云门肯定会!
她坐直了身子,两眼直视着秋敏学,极其认真地说道:“二表哥,我就想要在飞云门,在清风居出师,不管是谁让我不能得偿所愿,二表哥,你可要护着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何?”
这是安馨第二次问他可会护着她?
先前安馨曾经问过秋敏学她若是圣女,他会不会护着她不让她被人‘自愿’地去献祭,秋敏学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让安馨疏远了他。
如今面对着这个对安馨显然也十分重要的问题,他的答案若是不能让安馨满意,只怕日后安馨再也不会相信他。
好一个秋敏学,他的脸色丝毫不变,直接点了点头,郑重地应承道:“好,我一定护着表妹得偿所愿。”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也不再跟安馨商议了,径直决定道:“如此,马车的徽记还是不要换了,我们任事不管,只管回安家便是。”
“好。”安馨重新靠向了后背的软垫,放缓了声音笑道:“多谢表哥愿意护着我!如此,我便不再出面,安心做个安分守己的贵女了。”
说罢,她也不管秋敏学答应不答应,轻声挥了挥手,香莲在她的示意下,伸手将床帘放下,又转眼看向安馨欲言又止。
安馨却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了嘴唇上,她听着秋敏学提声喝道:“全队听令:保持速度,休理闲事,保护大小姐,安全回府。”
天胜境,飞云门连同安家的护卫,齐声答应一声:“是。”
安馨要等着秋敏学的马蹄声向前奔去,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来自申国其他人的算计,她守着飞云门的规矩,又背靠师门,只要不行差踏错,别人拿她无可奈何。
只要秋敏学愿意护着她,她不会腹背受敌,她就定然能够回去师门,安然出师,顺利地成为飞云门的长老。
马车外的秋敏学多少有些心潮澎湃,他这次丝毫没有犹豫,正面回答了安馨的问题,答应了他会护着她,想必表妹对他的回答是满意的,才会放心地不再出面,将安全托付给了他。
他真怕安馨不过是又用这事在试探他!
出了天胜境,换成了安怀德护着她的时候,表妹可从来没有对二表哥说过这等话,让二表哥作出过这等承诺。
她这是还不相信他?
他心中涌上淡淡地酸涩,那日在天秀院中,练功堂倒塌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成就先天,踏上仙途,拯救天胜境!他若是有其他选择,绝不会去算计安馨,非要她牺牲性命去拯救天胜境。
他堂堂一个男儿,凭什么非要一个女子去救!他是她的亲人,以后还要成为更亲近的人,原本就该要护她周全才是!
他要怎样才能让安馨明白他的心思?
秋敏学纵马飞驰,赶到了车队的最前面,借着这段路程的奔驰,把心中浅淡的苦涩压了下去。
他不怪安馨,先前是阿爷没有给他们交底。他一直以为拯救天胜境的危机,非得要靠安馨才行。
他一直明白阿爹的打算,却从来没有主动请求过要迎娶安馨,就是因为,他抗拒成为那个不得不把安馨留在天胜境的人。
就算他亲眼看见了安馨在舒家部落大杀四方的结果,他还是左右彷徨,下不了决心,为了天胜境去勉强自己。他最后答应了他爹,不过是确信天胜境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他没有想到,南宫翎居然会跟安馨走得那么近!近过了他们秋家所有同辈之人,连他都及不上!他若是不挺身而出,天胜境没有人能把安馨娶进来。
正是把亲近安馨当成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他才在安馨的面前露出了破绽!安馨毫不留情的质问,让他极其难堪也极其难受!他并不是那个真正想要算计她的人,他也不过是被人逼迫不得不这么做!
幸亏阿爷及时给他们交了底,让他从泥淖之中发现了光明:除了算计安馨,他还能有其他选择。他终于能够坦然地对安馨说出:就算是她成了圣女,其他人想要让她去献祭,他也情愿护着她。
他要自己成就先天,踏上仙途,解救安馨圣女的命运,让她就算是嫁到了天胜境,也绝无性命之忧!
没错,安馨还是要嫁入天胜境,嫁给他!
安馨不嫁,天胜境不会放过她,那么多人的性命不是儿戏!只是他娶她不再是为了算计她的性命,让她救天胜境的人,而是想要以她最亲近之人的身份,正大光明地护着她。
不得不说,秋敏学确实是个正直的好人。
就算心中知道为了天胜境,牺牲安馨一人,日后难过的不过是他一人,最多再加上他和安馨的子女,可他最终依旧过不了自己的心里关口。
安馨的质问就能让他愧疚难受得不能自已,非要找到了自己能够挺身而出,解救安馨的法子,才能心安理得地亲近安馨,把安馨留在天胜境。
可惜的是,他怀着天真的向往,借由等侠义情怀的念想,以为用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众人的命运,最终会被现实粉碎得一干二净,让人徒叹奈何!
这是后话。
此刻,秋敏学的心中鼓胀起一股豪情。不管是不是试探,无论如何,安馨把护卫她的事情,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便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第七百二十一章 擦肩而过3
他锐利的眼光落在了远处,官道边上,有几个瘦弱的人影跪倒在地上,身旁用一根枯枝,撑着一块灰扑扑的破布,正在哀声痛哭。
秋敏学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这里是通往盛京城的官道,怎么可能有孤儿寡母在路边求救?寻常人多走几步,进了京城,岂不比拦在路上更好?
他警觉地提起了全幅精神。
跪在路边的不仅是孤儿寡母,那身形单薄满脸菜色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个襁褓婴儿。在她的身旁,一个五六岁脏兮兮的小丫头,和一个三四岁留着鼻涕的瘦弱小子,两人跪在一张满是灰尘的纸张旁边,歪歪斜斜不停地磕着头。
他们三人连同妇人怀中的襁褓,全都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上去极是可怜。
那寡母见有马车驶来,张开嘴厉声呼号起来:“民妇有冤!民妇有冤!孤儿寡母,死不瞑目!”
凄厉的哀嚎传进安馨的马车之中,让她的太阳穴重重地跳了起来。
天啊!天胜境和飞云门都不能伸手管这等事情,这等魔音入耳,简直比修习《炼神诀》更让人头痛!
秋敏学的坐骑在妇人的面前停了下来,他一边挥手让车队快速通过,一边低头打量路边褴褛的四人,在他冷冷的眼光下,妇人不管不顾地哭嚎起来:“官人,官人,救救我们孤儿寡母!救救我们孤儿寡母!”
她身旁的两个孩子,听见母亲的哭号,仿佛骤然间看见了希望一般,捂着嘴使劲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秋敏学的眼睛冰冷了下去,他定睛看向两个孩子捂住嘴的双手,那两个孩童惊恐地俯下身去,抱着脑袋泣不成声地痛哭起来,却再也不敢抬头看秋敏学一眼。
秋敏学一言不发,从储物袋中掏出四个白面肉包子,连同六七个铜板,随手扔在了两个孩童中间满是灰尘的纸张上。
那张纸张,只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冤’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太不对劲了!
以他的江湖经验而言,这四个人,无论怎样看上去都不对劲!不过,他无心细究其中的缘由。他心生怜悯之下,放下了肉包子和铜钱,便拍马追上了车队。
他不敢放上太多的银钱,他们孤儿寡母保不住手中的钱财,大锭的银子只会给他们带来额外的灾祸。
两个孩童飞快地用黑漆漆的手,一人抓住了一个肉包子,低着头拼命地张开嘴咬了下去。他们身旁的妇人,任由他们动作,缓缓地伸出手,在他们的头上各自拍了一下,两个孩童在她的动作之下,忽然软倒在地,
妇人半点犹豫都没有,拼命地大声哭喊了起来:“杀人了!肉包子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缕银光闪过,妇人倾身向前,以头点地,抱着怀中婴儿弯身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四个身穿绿色衣袍的人,从不远处闪身出来,飞快地提起妇人和两个孩童的尸身,连同他们身旁的支起的树枝和破布,和地上的纸张,全部带回了路边的树林中,失去了影踪。
一盏茶之后,更远处的大树上,闪过一个鬼魅的黑色身影,刚刚从藏身的树枝间落下来。
一柄银光闪闪的暗镖飞射而至,正中后背心脏位置,黑衣人从半空中跌落地下。‘啪’声沉闷的声响,鲜血慢慢地从他身下浸透出来,再也没有了动静。
黑衣人距离官道的距离甚远,若不是特意留意,倒毙在乱草从中的尸体,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除了风声,四周没有了其他的声响,那柄突兀出现的暗镖,仿佛从天而降,来无影去无踪,不曾有过主人。
秋敏学护送的马车队已经走远,对身后发生的这一幕半点也未曾察觉。他们面对面迎来了一只马队。
双方还相距五十丈,对面的马队中忽然传出惊呼一声,一匹健硕的黄棕马受惊,势如雷霆般向着他们的车队冲了过来!
他们的马队中有人大声呼喝了起来:“惊马,惊马了!”
这么巧?!
秋敏学眼睛眯缝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然明白这是真有人要对上他们这一队人马!不管来人是想要对上他,还是想要对上安馨或者是安府,若是想要他后退半步那是万万不能!
他挟制内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停车!结阵!护着马车!”
天胜境的护卫飞快地勒住马缰,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十个人在马队车队前面结成十杀阵,长剑出鞘,脚步飞快地移动,灭杀的气息冲天而起!
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要等着十杀阵结成,飞云门的护卫听令,及时地把马车停了下来,秋敏学方才对着惊马和马上的人,连同那人身后的马队爆喝起来:“救人?救马?还是都不用救!”
“救人,救人!”
“救马,救马!”
“两个,两个都要救!”
想得美,他们凭什么两个都要救!明明就是来者不善,想要找他们的麻烦。
好一个秋敏学,他飞身站上马背上,从储物袋中刷出长箭长弓,向着越来越近的奔马,挑选着方向,接连飞射出三箭。
惊马背后的马队惊叫了起来,“箭下留人!”“箭下留马!”“休要伤害性命!”此起彼伏的声音,胡乱地响了起来。
秋敏学的脸上浮现不屑的嘲笑,他们以为天胜境是什么?这等雕虫小技能够难倒他,笑话!
他飞射出的三支箭,第一支近到了惊马的面前,却突然往地上坠落了下去,落在了奔马面前,惊马惊慌的瞳孔睁大,喷张的鼻孔猛地吸了吸,忽然加速朝着第二支箭奔去。
秋敏学的第二支箭已经加速落在了路边,紧接着第三支箭向着官道外激射而出,惊马调转了方向,径直往第三支箭的方向,一往无前地奔了出去,从三丈之外的十杀阵前擦肩而过!
那个骑在马上上的男子,眼见着胯下的坐骑真的不受控制的惊了,用尽全力勒住马缰,想要让惊马改变奔驰的方向。
可惜,天胜境的的‘通关草’,哪里是等闲马匹能够抵挡?
那马不管不顾直奔‘通关草’而去,湿漉漉的鼻孔已经扩张到了极限,马速也提高到了从来没有的速度,它的脖子竭尽全力地伸长,用尽全力跟脖子上的马缰较劲,伸向坠下了箭支。
这样的速度和姿态,必然会马失前蹄,骑在马上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明白自己危险的境地,见事不可为,本能地就想要逃命,想要从失控的惊马上翻身下地逃生而去。
第七百二十二章 擦肩而过4
可是‘通关草’对惊马的作用实在是太快太强,他预料到了坐骑会马失前蹄,他没曾料到的是那马会在奔跑中,骤然侧身轰然倒下,直接将他的腿压在了身下。
‘碰’一声重响,他的人,他的腿连同侧翻的惊马一起倒在地上,一声惊号声突然痛不可遏地响了起来:“啊……”
秋敏学淡定地从马背上落下,跨骑在了坐骑上,高声喝道:“危机已过,加强警戒,出发!”
十杀阵停了下来,驾车的护卫扬起马鞭,驱马前行,阵中的护卫再次飞身上马,看都没看倒下的惊马和骑士一眼,径直护卫马车前行。
对面的马队眼见着惊马连人带马翻到,纷纷大声惊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见死不救?”
这一次,秋敏学没等他们多说,先天下七境的气势全开,挟持着内力的声音在这些人耳边炸响:“天胜境车队在此,谁敢造次?!”
“尔等是想要冒犯天胜境?挑起纷争么?若是,废话少说,放马过来便是!”
对面的马队,被他这一声喝问惊得鸦雀无声。
随即,那一队人纷纷勒住马缰,屁滚尿流地滚鞍下马,牵着马缰畏缩地靠在了路边,无声地让开了整个官道,低下头一言不发等待着天胜境的马队离开。
没错,他们竭尽所能地让开了整个官道,他们被吓坏了。
三大仙门的人,极少用马车行走。他们身怀高强的武功,最喜欢策马飞奔,若不是对面的车队表明身份,他们真的想不到,会这么巧遇上三大仙门的人。
三大仙门不管朝廷和江湖之事,可三大仙门只要表明了身份,所有人,就连三国的皇帝,也毫无例外地要礼让三大仙门三分。
别说是他们的惊马惊动了三大仙门的车队,就算是他们刚才对仙门弟子大声的呼喝,都可以治他们大不敬之罪。
三国朝廷太愿意借机向三大仙门示好!
无他,三大仙门的绝对实力之下,他们轻易地就能够拿下皇城中皇帝的性命,换上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傀儡。三大仙门不是不能左右世间王朝更迭,只是门规限制,他们插手不愿而已。
所以,不论红尘世间变成了一国,两国,三国或者是更多的国家,也不论是谁坐上了皇位,任谁都会对三大仙门礼敬三分,以换取他们对朝廷和江湖之事的袖手旁观,听之任之。
这是三大仙门跟各国朝廷之间的默契,最不愿意打破这个默契的就是各国朝廷。谁让他们的先天高手,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三大仙门的任何一门,皇帝也是血肉之躯,不得不向最强悍最顶尖的武力低头。
所以,秋敏学的喝声一落,不管他们先前有没有存着其他的心思,也只能下马规矩地让开官道,礼送车队离开。
他们这对人全都是精壮的男子,又都骑着骏马,一看就不是籍籍无名之人,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上了三大仙门,说不定招来的便是灭门灭族灭国的祸端。
秋敏学在这些人的身上一扫而过,他若不是想要示威,给他们一个教训,早就会喝破他们的身份,直接射杀了惊马。
他用如此怀柔的法子,不过是不想跟这些人多费口舌理论,徒然惹上事端,要在人前去分辩,究竟是不是他插手朝廷或者是江湖之事。
他不耐烦这些,更不想让这事跟安馨关联上。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决定了,若是回去的路上再遇上这等幺蛾子,他绝不会再客气,他要拿住这些挑衅的人,直接把他们扔到申皇的金銮殿上,质问个道理。
莫非,申国朝廷以为他天胜境清理内务,修理枯枝,就觉得有机可乘,想要跟天胜境对上?
秋敏学打定了主意要绝不手软。可是,后面的路上风平浪静,半点蹊跷都没有。
安怀德在北城门的洞口前,接着了安馨的车队,总算放了心。安馨听见安怀德问候,半句都没有多问,任由马车顺着人流在大街上行驶。
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窗外的嘈杂声从小变大,再从大变小,越走马蹄的声音越响,这是快到安国公府了。
果然,安怀德在马车外对安馨说道:“大妹妹,车队从大门进府。进了府,护卫留在外院,我们先进内院去见阿婆。”
安馨伸手撩开窗帘,安怀德大大的笑容出现在面前,他对安馨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安馨笑了,她不过是在车队穿街过巷之时,忍住了好奇心,没有掀开窗帘看看外面,二哥便如此夸奖她。
看样子,做个贵女不要太容易。她刚才权当是练功,闭上了眼睛专心训练耳力,一路听了过来,该记住的一样也没拉下。
安馨答应一声:“好。”便重新放下了窗帘。她一路做个规矩的贵女,到了家门口了自然更加循规蹈矩。
她的马车从大门旁的侧门进去,进门后换过了车夫,一路直入二门,在二门的垂花门前停了下来,只听安怀德在外面大声笑道:“大嫂,你怎么不在阿婆的院子里等着?”
一个女子爽朗的声音笑道:“我心急,急着想见大妹妹,在太婆的院子里等不住,正好出来走走。”
香莲一等马车停稳,先打开车门下了车,再返身扶着安馨下了马车,等安馨刚在地上站稳,等在二门前的一众侍女,连同替她赶车的仆妇,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恭迎大小姐回府。”
安馨静了静才伸出手,轻柔地说道:“都起来吧。”她转头看向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徐妈妈,轻声说道:“赏。”
徐妈妈俯身行礼,规矩地答应一声:“是。”
穆燕飞见安馨骤然遇见这一幕,一丝不乱,还记得要给府中下人看赏,笑眯眯地上前一步,还没等她出声,安怀德已经转头看向安馨,笑着说道:“大妹妹,快来见过大嫂。”
安馨上前两步,端正地俯身行了一个礼,柔声问候道:“安馨见过大嫂,请大嫂安!”
穆燕飞飞快地上前两步,伸手将安馨扶了起来,爽快地笑道:“大妹妹回来了就好,阿婆和阿娘都在等着你呢!”
安馨这才抬眼看向穆燕飞,只见面前的女子面如敷粉,双眉如黛,眉目开朗,双眼明亮,笑容真挚,一看就是个性情开朗的大家闺秀。
她身穿一件柳青色满绣着满天星的白狐皮大氅,头上带着兜帽,下腹高高地隆了起来。
大嫂这是怀孕了,月份还不小!怎么事先就没有人告诉她这个?
第七百二十三章 安家人1
安馨连忙反手扶住穆燕飞,触手之处,穆燕飞双手冰凉。
安馨轻声急道:“大嫂这是有了身孕,怎么还到这里来等着我?若是稍有差池,安馨怎么担得起?”
她转头看向安怀德,连声说道:“二哥哥,赶紧让人抬暖轿来。”
她的眼睛这才扫过面前的一群仆妇,清凌凌的眼睛,在她们的身上一扫,犹如实质般压在她们身上,顿时不怒自威,便让这些仆妇重新跪倒在地上。
安馨清冷地声音冰冷地响了起来:“大嫂的肚子里,可是国公府第四代嫡子女,何人如此慢待,想要让我阿爷阿婆不能安然地四世同堂?!”
安馨这话说得极重!
也怪不得安馨如此紧张,穆燕飞已经有孕快七个月,这么冷的天,让她站在四处透风的垂花门前等她,这不是礼数周到,简直是胡乱虐待人!
安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这才刚刚进府,难不成立即就要开启宅斗模式?她可不耐烦跟女人在后宅里窝里斗,输了固然不爽,就算是赢了,倒霉的也是自家人,这是何苦?!
穆燕飞的贴身大丫头青莲,赶紧慌忙跪倒在地上,急声解释道:“启禀大小姐,暖轿早已备好,是少夫人自己的意思,还请大小姐息怒,饶了奴婢们这一回。”
穆燕飞被安馨握住的双手,轻轻地捏了捏安馨,轻轻对着安馨点了点头。
安馨会意,她轻轻哼了一声,淡声说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去。”跪了一地的仆妇如闻大敕,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软轿抬了过来。
要等穆燕飞在软轿中坐好,安馨伸手试过了里面确实温暖如春,这才对环饲在周围的仆妇轻声吩咐道:“你们抬着少夫人,在前面慢走,不得有误!我自会跟上。”
她连让安怀德给穆燕飞引见秋敏学都不给,干脆地让人直接抬着穆燕飞去阿婆的朗晴居。她就不信了,偌大的国公府就没有一处温暖安适的地方,让他们舒服地见礼。
真要敲打管教穆燕飞,怀孕之前干什么去了?等她生了孩子也还有大把的时日?何必急着她回府的这一刻,让她来做一个恶人?
难不成,这是有人特意给她的下马威?
安馨停住了脚步,等着前面的软轿走远了,才对着安怀德轻声调侃道:“二哥,这就是申国的贵女嫁人后的过的日子?若真是这样,我后悔了,这般的贵女,不做也罢。”
秋敏学立即笑了起来,紧接着对安怀德玩笑道:“飞云门的弟子,怎可同申国的贵女同日而语,你身份不同,又还没有出师,就算是你阿爷,也自该对你客气三分才是。你也别为难你二哥哥,有我这个二表哥护住你便是。”
安怀德悻悻地笑了起来,确实是他思虑不周。
三大仙门名声在外,安馨的一个眼神便能让家中的仆妇跪倒一地。罢了,这个差事他无法完成,谁想要让安馨做贵女谁去操心好了。他一个男子,哪里管得着后院的这么多事情。
他想通了这个,一点都不见外地跟安馨和秋敏学笑了起来:“行,二哥哥和你二表哥分分功,你二表哥护着你,你二哥哥只管带你好吃好喝,如何?”
那敢情好,既然回来了一趟,该吃该喝该玩的都不应该错过,也正好看看她的易容术学得如何,能不能让外人无法察觉她是个女子?
安馨也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他们三人在后面低声谈笑,前面的仆妇们却有些心惊胆颤。大小姐的眼睛怎么就这般厉害?一扫过来,就让人腿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是飞云门的仙法?
坐在暖轿里的穆燕飞心中却百味杂陈,她也没想到,安馨一见她圆滚滚的肚子,毫不犹豫地就护住了她。
安馨这个小姑子这才是第一次见她。
她怀着身孕,安馨才十二岁都知晓伸手摸她的手暖不暖,可她知书识礼,温柔体贴的母亲大人,却连这个都不曾想到。
难怪,夫婿要特意跟她写信,叮嘱她等安馨回府,务必要跟安馨交心,护住安馨。如今看来,谁护住谁,还说不定呢。
晴朗居的起居室,暖意融融,屋子里的四角上都摆上了火盆,里面的银屑炭烧得旺旺的,半丝烟火气都闻不见。
还没等安馨进了院子,国公夫人樊夫人已经得了报信,站到了正堂的大门口,迎接安馨和秋敏学。
一见安馨扶着穆燕飞转过门口的屏风,踏上抄手游廊,她便提声笑道:“馨姐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安馨手中扶着穆燕飞,穆燕飞见状,转过身来轻轻地伸手推了推安馨,安馨会意,提起裙子在抄手游廊上飞跑了几步,对着樊夫人迎头便跪倒在地。
‘碰碰碰’干脆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脆生生地笑道:“给祖母请安,给大伯母请安。”
樊夫人的心都快要化了,她根本不要人搀扶,脚步轻捷地上前几步,俯身伸手把安馨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身后的丫头仆妇,哪里还敢站着,齐刷刷地跪倒了下去:“给大小姐,给二少爷,二表少爷请安。”
一时间,晴朗居中除了几个主子,其他人都跪下去了。安馨的眼光闪了闪,厉害了!这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真是深入人心。
樊夫人一点都没理会这些,她的眼光在安馨飞云门一水儿的白色衣袍上扫过一眼,又瞧见安馨头上的两个丫髻上圆滚滚的粉色珍珠头饰,握着安馨温热的双手,满意地呵呵笑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秋敏学也淡定地跪了下去,也像安馨一般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也笑着开口道:“给祖母请安,给伯母请安。”
他倒是半点也不见外,跟着安馨一起叫了一声祖母和大伯母。
樊夫人转头看向秋敏学,腾出一只手来,伸手把秋敏学也从地上扶了起来。还不等她说话,安怀德最后一个跪倒了下去。
他‘碰碰碰’也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对着樊夫人夸张地伸出了双手,“祖母,孙儿也想要祖母扶起来。”
安馨没想到安怀德长大了,在祖母面前居然是个彩衣娱亲的二货,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赶紧扶着樊夫人,跟秋敏学一起伸手把安怀德从地上扶起来。
她笑盈盈地玩笑道:“二哥哥,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要跟我和二表哥争宠,我可不依了!我明日就跟二表哥结伴回飞云门,不等你成亲了。”
“那可不行!”安怀德大声怪叫起来,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阿爷会抽了我的筋,阿婆会对着我不停地哭,我可受不了!大妹妹,你行行好,赶紧放过二哥吧!”
他一番话说得樊夫人笑逐颜开,她哈哈大笑起来:“都不许走,都是祖母的心肝宝贝。”
安馨笑盈盈地看向走在最后的穆燕飞,笑盈盈地接嘴道:“趁着大嫂肚子里的小侄子,或者是小侄女还没出来,我要先霸占着祖母,等他们出来了,我就护着他们,不许二哥哥跟他们争宠。”
穆燕飞伸手捂住肚子,忍俊不止地笑了起来。
刚才安馨一个眼风就能让下人们跪倒在地,转眼之间,得了她的提醒,安馨也能跟二弟一般说笑自如,反应这般机敏,性子这样爽快,喜怒不遮不掩,实在是跟她很投缘。
第七百二十四章 安家人2
“行!”樊夫人干脆地答应道:“祖母先宠着你跟你二表哥,你二哥哥先让大伯母宠着,等他娶了新媳妇回来,他就不会再跟你们争宠了。”
一说起新媳妇,一直在樊夫人身旁抿着嘴笑的世子夫人叶夫人,终于笑出了声来:“你二哥哥天天跟个猴儿似的,也真该娶个媳妇回来好生管管他。”
安怀德直接跳脚起来,他冲向叶夫人,扶着她的手臂撒娇道:“阿娘,你若是特特找人回来管我,这亲我可不成了!”
叶夫人笑着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故意板起了面孔:“你敢,你要是敢淘气,我让你爹家法伺候!”
一时间,朗晴居中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要等热闹过了这一回,樊夫人叫起了地上的仆妇,安馨身边跟随的徐妈妈和香莲几个也一一见过了礼,樊夫人才握着安馨的手,返身进了起居间里。
樊夫人的起居室,一眼扫过去,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古香古色,并没有意料中的奢华堂皇。北窗下是一个紫檀木的罗汉床,床上垫着锦垫,放着靠枕靠垫,中间的小桌上放着茶具,显然,都是樊夫人日常所用。
屋子两边是两排四个座位的紫檀木靠背座椅,座位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点心,和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石榴,香梨和桃子,左侧是是碧纱橱,右侧是一排紫檀木精雕着花鸟鱼虫的屏风。
安馨没有多看,一行人脱下了外面厚重的大氅,又等着樊夫人和叶夫人重新落座坐好,安馨跟着安怀德和秋敏学一起重新俯身行过了礼,才算正式见过了长辈。
樊夫人亲热地让安馨坐到了她的身旁,把安馨搂在了怀里,安怀德趁机插科打诨地说起他去天胜境接人的趣事。他说得热闹,樊夫人笑得开怀,坐在樊夫人下首的叶夫人才仔细地端详安馨和秋敏学。
安馨的长相更像是秋家人,只除了一双眼睛,秋家人的眼睛略偏细长,若是眼角往上挑,便会妩媚的很。
安馨的眼睛继承了安家人的杏眼,又圆又大又亮,黑白分明,长长的眼睫毛像是两只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动,在白皙的脸庞上落下淡淡的阴影,真是好看的紧。
叶夫人的眼睛微微一沉,安馨跟穆燕飞一样都有一身极好的皮肤,吹弹得破的脸庞上,透出健康的嫣红,就像一直含苞欲放的菡萏,亭亭玉立,娇俏可人。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她用的护肤的方子,是安馨她娘给她的天胜境的秘方。看她们两个的肤色比她的更好,莫非飞云门的秘方更好?安馨早就把方子给了她大嫂,却没有给她这个大伯母?
安馨依偎在樊夫人的怀中,也在打量人。
叶夫人年过四十,身材娇小,身上穿着娇柔的藕合色缂丝衣裙,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团暖云中,看上去恍似二八佳人。
她的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画着细细的弯月眉,敷着淡淡的粉,嘴上的胭脂鲜亮得如同晨早的露珠。
叶夫人的头上挽着一个端庄的元宝髻,顶上插着一朵娇艳的十八学士,发髻的两侧斜插着蝴蝶红宝石珠花,四只蝴蝶翅膀娇俏地晃动着,上面的红宝石不停地折射着深红色的微光。
最妙的是叶夫人的耳环也是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赤金的蝴蝶翅膀上也镶嵌着红宝石,垂坠在两腮边,晃得人眼花。
安馨微微转过了头,没有再多看,她的武功长进,眼神也变好了,这等闪亮的头饰落在她眼中实在刺眼。
徐妈妈不是说叶夫人不是个才女么?她怎么会喜欢如此闪亮的头饰?
若不是先前进院门之前,大嫂低声提醒过她,叶夫人不过是知晓她自幼习武,否则也不会让她怀着身孕还在垂花门门前等人,她差点都以为叶夫人是个表里不一的恶婆婆。
樊夫人的气色,落在在安馨的眼中,明显就没有叶夫人好了。
六十出头的樊夫人,早年跟着国公爷行过军,伤过身子。人到中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缠绵病榻一年多,是安馨被就回来的消息,连同飞云门送来的良药,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如今樊夫人精神不错,身材却很是瘦弱,肤色也颇为暗沉,两只手背上有了星星点点的老人斑。不过她的打扮,却更让安馨喜欢。
樊夫人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简单地完成了一个圆髻,斜插在发髻上的是一根碧绿通透的玉钗,玉钗的顶端雕成了一朵云纹云纹,云纹的下面坠着两串碧玉小珠子,随着樊夫人身形的转动,轻轻地晃动着。
樊夫人的额头上带着一个红褐色的抹额,上面也有一颗椭圆形的碧玉头饰,沁人心脾的颜色,压住了她浑身上下的红褐色的缂丝薄棉衣裙,和脚上穿着轻薄的同色小棉鞋的色彩,暖融融之中,透出一抹爽利来。
安馨笑了起来,回到了安家,她也不能免俗地打量起众人的穿着打扮来。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定然会笑话她。
说起来,还是三大仙门的规矩好,低阶弟子衣裳的材质,款式,颜色都全都一样,高阶弟子能够选择的更多,可众人的心思都不在穿着打扮上头。
若门中真是有人花枝招展,师长还会多加管教,训诫不能沉迷于外物,错过了修行的大好时光。
也有天分不佳,毅力不够,或者是特立独行的人,非要在痴迷于外物的路子上执迷不悟,耽误了练功。门中大抵也会网开一面,让他们去外门行走,发挥特长。
可是门中的修行资源就不会再额外关照他们。
在这种极其明显的引导之中,安馨就算是近水楼台,身边有妈妈和丫头专司其职,安馨也并不注重打扮。何况她年纪还小,个子虽然颇高,年纪未曾及笄,能做的打扮花样也不算多。
安馨留意到,在这样的陌生环境中,秋敏学端坐在安怀德的身旁,已经,已经神游物外?
安馨抿着嘴笑了起来,屋子里的人实在太多了,除了他们几个主子,樊夫人的两个大丫头,叶夫人的一个大丫头,穆燕飞的两个大丫头,就连她的大丫头香莲也在其中。
除了她和香莲,还有穆燕飞之外,其他人的身上都是香喷喷的,各色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被屋子里的温暖的气息一烘,多少有些熏人。
安馨的鼻子忽然就痒了起来,她从袖袋中掏出手帕,伸手捂住鼻子,接连闷声打了三个喷嚏。
第七百二十五章 安家3
安怀德停住了说话,樊夫人揽在安馨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急声说道:“馨姐儿这是受寒了?赶紧找大夫,不,赶紧找御医来!”
安馨赶紧放开捂住鼻子的手帕,连声安慰道:“祖母别急!我没病,是这屋中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
樊夫人稍微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你跟你大嫂一样,闻不得这些香味!”
她转头看向叶夫人,笑着对她吩咐道:“天气寒冷,馨姐儿先住我这西厢房里,等过些日子,天气暖了,再搬回去馨宁院去。”
那怎么可以?她还要日日练功呢?住在这里岂不是要打扰祖母的安宁?
叶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淡,安馨若是住在晴朗居,她怎么好管教安馨的规矩,安馨日后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守的是皇家的规矩,飞云门的规矩可不成。
不等叶夫人和安馨说话,安怀德已经笑着开了口:“祖母,安馨每日都要练功呢,我从天胜境接走她的时候,清风居的罗二哥特意叮嘱过我,安馨还没出师,要守着飞云门的规矩,半点功夫都不能落下了。”
他皮赖地跳起身来,一步跳到樊夫人的身旁,伸手拉住了樊夫人的胳膊:“祖母,孙儿还想趁着大妹妹和二表弟都在府中,向他们多多调教武功。大妹妹住在了你这里,我们若是打扰了你的起居,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了!”
叶夫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安馨不是在飞云门休养么?她什么时候学会武功了?她已经有了一个自幼习武的媳妇,可不想再多要个武功高强的侄女儿。
不对,这个定然是二小子找的借口,安馨那般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哪里像是学过武功的人?定然是他们事先约好了,想要用这个借口,不受老夫人管束,也好出门去淘气玩!
一想到这一层,叶夫人的脸上展露出会心的微笑,她柔声笑道:“母亲心疼馨姐儿,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
“馨宁院样样都已经备下了,连练功房都是现成的。馨姐儿好容易回来一趟,也该去二房热闹一番,东边一路的院子,我吩咐人全都整理了出来,她也好多去转一转。”
“母亲,等天气好了,媳妇也陪你过去走走看看,好生热闹一回。”
‘啪!’樊夫人的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安怀德的手背上,她笑眯眯地对着安怀德笑骂道:“你那点小心思,别想要瞒过祖母!”
叶夫人的眉心跳了跳,这轻轻的一巴掌,好似打在了她的脸上,差点把她在心中藏着掖着的那份小心思给打了出来。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遮掩住眼中的尴尬,安馨嫁入皇家做五皇子妃有何不好?反正安馨早晚都得嫁人,既然要嫁,当然要嫁一个最有权势,对安家最有利的人。
五皇子跟英王是嫡亲兄弟,英王若是日后登基,其他的王爷说不好就没命了,可是五皇子照样会显贵无比,连带着安家也能如今的情势之下,更上一步半步。
安家一帮子武夫,只知晓一味效忠,这等摆在面前唾手可得的捷径,可不比上阵杀敌更便宜!他们连这个都看不见,怪不得那人要跟她说,德哥儿的前程她还得要多操点心!
他跟她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还是他跟她最贴心。他一直没有成亲,这是把她的孩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儿,全心全意在替孩子们谋划荣华富贵。
樊夫人没有读心术,读不出叶夫人的心思,她继续笑骂了下去:“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想要带你馨妹妹和二表弟出去玩!出去玩可以,等三日过后,你馨妹妹先养养身子再说。”
“你馨妹妹若是没什么不妥,三日后,我便让她回馨宁院去住,她若是生病了,当然要留在晴朗居好生休养。练功房哪里没有?你阿爷的练功房就在晴朗居旁边,你想要找你妹妹切磋,我许你去你阿爷的练功房便是。”
樊夫人一听罗志致特意叮嘱过安怀德,便自动自发地退后了一大步,只要把安馨留在晴朗居三日。
对她而言,飞云门对安馨的救命之恩,安家无以为报。不能耽误了安馨习武,这等简单的要求,遵照起来自然不再话下。
她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穆燕飞,笑着叮嘱道:“你大嫂若是也想要看,让她的丫头多当心点,也让她去瞧瞧,让她肚子里的小一辈,提前见识你们的武功。”
“是。”“不可!”
穆燕飞和叶夫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叶夫人一开口,穆燕飞便垂下了眼帘,放在腿上的一双手微微地握成了拳头。
这么好的跟安馨亲近的机会,母亲怎么就会容不下了?
叶夫人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难堪,是她走神了!如此直截了当地当众反对婆婆的提议,简直就是忤逆不孝!
“有何不可?”樊夫人面对叶夫人的反对,倒没有多想,反倒趁机转过头和声教导道:“安家以武兴家,靠的是武功为皇上尽忠,安家世袭传承的爵位和家业,还要代代相传下去,安家不能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孙。”
“大媳妇,我说得可对?!”
众目睽睽知晓,叶夫人飞快地涨红了脸,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她赶紧站起身来,低声答应道:“是。”
樊夫人还要话说:“府中就你不曾习过武,你的身子骨向来娇弱,要我说,也该要用心学点养身的招式,不求其他,单求强身健体,日后对你只有好处。”
叶夫人脸色更红,她柔顺地点了点头,再次低声答应了一句:“是。”
安家之人,除了叶夫人全都身怀武功。寻常只要说起习武之事,叶夫人就自觉跟他们格格不入。好容易等回来一个比她还娇弱的安馨,这才刚到家,他们便又三句不离武功之事,着实令她厌烦透顶。
她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起来。
安怀德见状,赶紧提她娘解围道:“阿娘,你别担心,养身的功夫以后我慢慢教你!时辰不早了,不如先让大妹妹和二表弟先去安顿好,再过来陪祖母午膳说话?”
“好。”叶夫人立即接过安怀德的话头,赶紧提议道:“你带你二表弟自去外院安置,先让你馨妹妹也先透透气。”
安馨的眼睛亮了起来,终于要散了,这么多人围在一起,说的这些话,她的兴趣真的不大。她住在哪里都行,这些不都是早该商议好的事情么?
第七百二十六章 显摆就显摆了
众人之中,只有秋敏学察觉到了安馨神情的变化,他径自站起身来,提声笑道:“如此,我便先和表兄出去了。”
樊夫人笑了起来:“也好!午膳你们不用再过来了,各自用过膳先歇一歇,晚上等上朝的长辈回来,再一起给你们接风洗尘。”
樊夫人一锤定音,众人纷纷告辞,穆燕飞跟叶夫人一起,也出了晴朗居,各自坐上软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晴朗居中很快就清静了下来,安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樊夫人见状,笑着握住了安馨温暖的手,低声笑道:“你也不喜欢人多?”
人的年纪大了,多少会喜欢有人陪伴,更喜欢小辈承欢膝下,安馨收到的消息是樊夫人平日里喜欢清静,连后院中的事务都交给了叶夫人掌管。
可她不愿胡乱猜测,坦然地承认道:“门中功课重,一定要静心修习才是,已经养成了清静的习惯。我以为偶尔热闹一下也不错,人若是太多,花费的时辰太长,孙女便会担心浪费时日。”
“还有,飞云门不养闲人,要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习惯了这个,猛然间,周围围满了等在一旁听吩咐的侍女,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这是安馨的肺腑之言。
她想要修仙,哪里还有多余的时日随意挥霍浪费?修仙修的是自身,身旁的侍女再多,衣食住行之外,她们能够帮上忙的事情并不多。
樊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她太开心了,安馨对她直言不讳,半点也不生分,这等爽快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欢喜。
“好。”樊夫人笑眯眯地答应道:“你既然喜欢清静,在这晴朗居中定然住得习惯。等你搬出去了,想要再回来,随时住回来便是。”
“我不等你用午膳了,你自去先换洗过,用过了午膳好生歇息,不用时时想着要陪祖母。来日方长,有话,咱们抽空慢慢说。”
安馨万万没有想到樊夫人是个如此随和通透的人。有这样的祖母,‘她’在梦中一次都没有回来见过,偏偏随着辛啸天去了卫国,这等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她高兴地答应一声:“是。”便带着香莲去西厢房安置了。
晴朗居的西厢房中果真一应俱全,连床上的被褥都已经铺好了全新的。看来樊夫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她住在这里。
也是,换做是她,也会将自己多留几日,一来是好生亲近一番,二来也要就近看看她的性子如何。
这是应有之意。她毕竟是飞云门的弟子,不比寻常人家孙女儿回家,祖母做这样的安排也是在意料之中。
安馨也打定了主意,他们想看便让他们看个清楚。
除了她最重要的秘密,其他的事情,她并不忌讳让他们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反正三日之后,她便会搬去馨宁院,倒时候,祖母应该不会再管她太多。
回来之前,她看过安国公府的图纸,那是一个颇为中规中矩的布局。大抵可以分成东中西三路院落。
安国公和夫人自然是住在正中的中路上,世子和世子夫人,连同他们的两个儿子都住在西路的院落中。
府中东边一路都曾是二房,也就是她爹她娘连同她和三个哥哥曾经的居所。按照叶夫人刚才所言,整个东路的院子都还给她爹这一房留着。
也是,安国公府人丁不旺,就算是叶夫人当家执掌了后院,也犯不着去动东边的院落,让人诟病她想要让安馨这个孤女,在府中没有了立锥之地。
安馨舒服地洗了一个澡,绞干了头发,用过了午膳,让香莲几个都去歇息,舒服地上床睡了一个午觉。
等她再次醒来,梳洗打扮起床,照旧穿上飞云门弟子的服饰,方才出了西厢房,到正房的起坐间去见祖母。
樊夫人早就在等着她,见安馨出来,没等她行完礼,便扬手招呼安馨道:“馨姐儿,快过来坐。”
安馨依旧端正地行完了礼,这才脱了鞋子,隔着小方几,学着樊夫人的样子,盘腿坐到了罗汉床上。
樊夫人上下扫了一眼安馨的穿着,和声笑了起来,“还是喜欢飞云门的这身衣裳?”
“嗯,”安馨点了点头:“师父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这个年纪正是心无旁骛练功习武的好时候,不能把心思放在旁处。”
安馨咧开嘴笑了起来:“祖母,师父说的对。我却不是因了这话是师父说的才要照做,我是觉得起坐方便,行动无碍又干净整洁,才喜欢穿着这个。”
“祖母,我若是这样穿出门去,不会有人觉得我是在显摆身份吧?”
樊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她亲自给安馨斟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说道:“你还知晓这个!你祖父还担心你不知人情世故,看样子他是白担心了。”
她伸手将小长几的两盘小点心,端到了安馨的面前,淡定地说道:“显摆了又如何?以申国之大,谁还不知你的身份?飞云门是何等地方,也不是谁都能拜入长老门下做嫡传弟子。”
“要我说,显摆了就显摆了!”
樊夫人的这番话,简直大气。安馨就算是换上了申国贵女的衣饰,认识不认识她的人,照旧会明里暗里议论她的身世和身份。
安馨穿上飞云门的服饰,反倒是在提醒所有人,她跟他们就是不同,飞云门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其他人多少也要有点眼力,不要随意来招惹她。
飞云门的服饰就是安馨的挡箭牌。
安馨笑眯了眼睛,她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地喝了一口。
樊夫人见安馨不爱说话,便接着说了下去:“你二哥说是要向你和你表哥讨教武功,他是不是随口胡诌,只想带你出去玩?”
安馨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轻轻地扫向一旁侍立的丫头们,樊夫人会意,转头笑道:“你们都下去吧,飞云门的事情可不是你们能听的。”
要等她们都出去了,安馨静静地听了听,以她的武功确实无法察觉有人偷听了,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樊夫人笑着答应道:“二哥哥的武功确实不错,可我身在飞云门,到底也用功了七年……”
没等安馨说完,樊夫人吃惊地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安馨在她的目瞪口呆中,继续说了下去:“兵法上或许我不如二哥哥,可武功一途,二哥哥确实及不上我了。”
樊夫人的眼中爆发出极度的喜悦,她低声问道:“你如今是何境界?”
安馨压低了声音:“我刚刚晋升先天下六境。”
樊夫人猛地伸手捂住了嘴巴,然后她的眼睛里慢慢地涌上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