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算计1
华诗韵在西坡乙字十号院子的花厅中设宴,宴请何秀丽,两杯酒水下肚,何秀丽迫不及待地跟华诗韵吐起了苦水。
“华长老,我真羡慕你呀!你看看我,一个失去了武功的太上掌门,真是比一个没了羽毛的凤凰,不,简直比一个落水狗还要让人嫌弃!”
“这几日,我绞尽脑汁,费尽心血都没能弄到一本新秀赛的武功秘籍,成了各门各派的笑柄,也只有你这里我还敢来,其他的地方,”
何秀丽烦恼地挥了挥手,伸手端起酒杯,豪放地一仰脖子喝干了,‘嘭’一声将酒杯放到桌子上。
她接着叹息道:“其他地方都恨不得见着我就关门放狗。倒是席映月那个新掌门,有飞云门给她长脸,处处比我吃得开。你说说,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子,没有我在背后撑腰,她哪里坐得稳青衣门的掌门之位?”
这话,华诗韵听不下去了,她跟何秀丽的交情还没到听这话的地步,她正待伸手给何秀丽满酒,站在何秀丽身后的方彤,已经上前一步执起酒壶,一边给何秀丽添酒,一边低声地抱歉道:“太上掌门这几日事事不顺,还请华掌门多担待些。”
华诗韵吃惊了,江湖门派规矩松散,但也还没不讲究到随意那个青衣门的弟子都能跟她这般说话。
果然,何秀丽飞快地转头,挑起了一双秀丽的眉头,厉声呵斥道:“多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自省,若不知错在何处,且让席掌门先教教你!”
方彤应声跪了下去,低声领命道:“是。”说罢,再也不敢抬头看人,低垂着头,逃也似的出了院门,回去自省去了。
华诗韵的眼光闪了闪,慢慢地垂下了眼帘,她伸手端起酒杯,也不劝何秀丽酒,慢慢地独自抿了一口。
何秀丽用手撑着头,暗自妒恨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华诗韵。
四十岁出头的华诗韵,容貌端丽,举止从容,穿着一身合体的玫红色宫装,看上去最多三十来岁,她的行止做派也不像是江湖门派长老,倒更像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这样的人哪里会明白她的心酸!
以华诗韵的身份,进可攻,退可守,江湖朝廷人人都让她三分,哪里会像她执掌着一个门派,还要这般挣扎。
何秀丽再次端起酒杯,再次豪爽地一口干掉之后,悻悻然地说道:“华长老,我跟你说,若不是霍迪国枫刀门的尹长老死活不肯将武功秘籍买给我,断了我重新修习顶级武功的路子,我也不会这般愤世嫉俗!只可惜……”
华诗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出声打断何秀丽说道:“你就没想过走其他的门路?这次的前三甲走不通了,往年的前三甲未必走不通。”
“况且,这次的前三甲的武功秘籍也也未必就适合你?百里家族曾经有女子进入过前三甲,想必他们拿到的武功秘籍要比其他男弟子拿到的更适合你。”
何秀丽惨淡地笑了起来,这个还用得着人说?!
百里文华那个老匹夫,油盐不进,对她提出的要求不屑一顾,干脆连回音都没有一个,她若是有其他办法,还用非要去设计尹俊贤?
她没了武功,若是没有依仗,没有人护卫,连席映月那个小丫头都控制不了,顶着个太上掌门的身份,那就是活生生的肥羊!
方彤出了西坡丙字三号院,没有回去青衣门的院子,她直奔北坡甲字五号院霍迪国枫刀门的住地请见尹长老,声称太上掌门和掌门请他前往议事。
尹俊贤早就期待着来自青衣门的邀请。
他上下打量了方彤一眼,见方彤其貌不扬,倒比青衣门中寻常的弟子更平常些,微微有些失望,他也不多问,起身跟在方彤身后,慢慢往青衣门的院子走去。
中秋夜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之后,飞云门加强了戒备。
他们这些在山外等着弟子从飞灵峰历练出山的首领们,个个都收敛了行止,生怕沾染上其他是非,连他也不例外。
枫刀门弟子尹开渡获得了新秀赛第三名的佳绩,如愿以偿拿到了飞云门的奖励。顶级武功秘籍在手,他带队来飞云门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剩下的就是享受甜美的果实。
青衣门就是他盼望已久的醉人的果实。
新秀赛前三甲一出来,他就晓得他这一次艳福不浅。
卫国无影门程诚绝不会给青衣门武功秘籍。
申国四个顶级门派联手,获得新秀赛第二名的明光堂弟子施鹏举,连飞灵峰历练都没去,专门留在山外给其他三个门派抄录武功秘籍,兑现他们四派事先的约定,申国明光堂长老赵君毅根本不敢跟青衣门交易。
青衣门想要最快地拿到飞云门的武功秘籍,只能求到他这里来!
可他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想要,就想要将何秀丽和席映月一网打尽,一起收入怀中,尽享鱼水之欢。
方彤将尹俊贤请进了青衣门暂居的南坡丙字五十七号院子。
院子里,席映月早已备好了酒菜,挂好了喜庆的红灯笼,她见尹俊贤到来,施施然起身请他入座。
转身对方彤轻声吩咐道:“赶紧去请太上掌门回来。”
说罢,她笑盈盈地对尹俊贤解释道:“太上掌门找申国折花宫华长老议事去了,临走前,切切叮嘱过我,说你一到,务必要让人赶紧找她回来。”
尹俊贤也不跟席映月多客套,随意地点了点头,径直在桌子前坐下,转头细细地看向席映月。
做了掌门的席映月跟先前又有所不同,依然是那个身材凸凹有致,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见之心喜的美人,一双弯弯的笑眼中却多了算计的精明。
尹俊贤在心中低叹一声,好好的美人做什么掌门,为了展现她做了掌门的权威沉稳,特意穿上的一身宝蓝色的衣裙,真是将十七八岁花骨朵般的娇人儿,硬生生地衬托成二十来岁。
不过,终究是没有经过人事的小娘子,再怎么装得稳重,都有一股小人儿过家家的喜感。
尹俊贤缓下了神情,轻笑着低声问道:“席掌门把人支走了,这是有话要跟我说?”
废话!没话跟你说,把人支走做什么?
席映月在心中不满地腹诽着,她三次请见过尹俊贤,他都没给她面子,只推说正好有事,一律不见外人。
若不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她哪里情愿请他到这里来。
第两百章 算计2
青衣门一行六人来飞云门参赛,原本两名弟子参赛,两名弟子随行,再加上掌门何秀丽和长老骆和锦,也算是拿得出手的阵容。
如今,骆和锦退派,毛玲儿和青琳去了飞灵峰历练,她和何秀丽一个掌门,一个太上掌门,能使唤的弟子只有方彤一个。何秀丽又刻意跟她争抢着方彤的忠心,真是处处都不得力。
席映月勉强压住心中的焦虑,伸手拎起酒壶,亲自跟尹俊贤倒酒,尹俊贤垂眼盯着面前的纤纤素手,闻着隐约传来的女子馨香,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席映月脸上的笑容加深,她轻柔地提议道:“我这个掌门之位是怎么来的,尹长老定然是洞若观火心知肚明,我既做了掌门,说不得也要挑起这副担子。太上长老服下了‘消功散’武功全失,一时间心急如焚,想要趁机修习飞云门顶级武功。”
“我左思右想,还想要请尹长老网开一面,将贵派弟子获得的奖励,誊抄一份给青衣门,不论是贵派想要金银珠宝,还是奇珍异宝,只管开出清单来,青衣门必不推辞。”
“就算是太上掌门,也愿意对成就她日后先天之境的救命恩人,舍身相报……”
席映月轻柔诱惑的声音轻轻一顿,一双笑眼眼波醉人地看向尹俊贤,低声轻笑着压上最后的筹码:
“尹长老若是答应下来,我身为青衣门掌门,还有个不情之请,在太上长老练成绝世武功,成就先天之前,还请尹长老暗中护卫太上长老,太上长老一应练武所需,青衣门不敢怠慢,必然年年岁岁按时奉上。”
尹俊贤心中一荡,席映月这是要趁机把何秀丽彻底地卖给他了!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端起酒杯,豪爽地说道:“这事好说!太上掌门若是甘愿,我自是没有异议!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大好的日子,我身上正好带来了誊抄好的武功秘籍,不知席掌门意下如何?”
席映月眼睛一亮,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她袅娜地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尹俊贤娇声笑着:“尹长老爽快,我自然全力配合。不瞒尹长老,我早已提前为两位备好了喜房,只盼太上掌门和尹长老今夜就能心想事成!这杯酒我先干为敬,预祝尹长老得偿所愿!”说罢,她当着尹俊贤的面,痛快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下。
尹俊贤扫了一眼席映月手边的酒壶,眼见她喝下了杯中酒,脸上的笑容更盛,他也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放下酒杯,他乐呵呵地笑道:“席掌门,不如将你准备的清单,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席映月早有准备,她从袖袋中,拿出长长的清单,伸手递给尹俊贤。
尹俊贤心猿意马地克制住拉住席映月的手抚摸的冲动,拿过清单细细地看了起来。
席映月一边慢慢地抿着酒水,留意着尹俊贤神情的变化,一边慢慢地想着心事。
方彤若是办事不力,何秀丽没有在华诗韵那里喝醉酒,她就算回来了也不容易就范,她的眼睛轻轻地扫过手边的酒壶,说不得要请太上掌门先喝上一杯了。
何秀丽还真是没醉,她酒量颇好,加之心情紧张不敢懈怠,一杯接一杯水酒喝下去之后,反倒越发地兴奋起来。
她见到方彤去而复返,放下手中的酒杯,兴冲冲地站起身来,罕有地大大咧咧邀请道:“你看看,我这个太上掌门说的话不好使了,席掌门这是让人来请我回去呢?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你我二人情同……”
华诗韵坐着没动,她笑着打断何秀丽道:“你门中的事,哪里轮得到外人说话!你自去吧,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
华诗韵说罢,提高声音说道:“送客!”
门中弟子华天成应声而出,朗声领命道:“是。”
随即他伸手取了一盏灯笼,快步走上前,微微躬身对何秀丽伸手道:“何太上掌门,请。”
何秀丽稍微愣了愣,随即笑颜如花地笑道:“你不去也罢,走了!”
她没有多纠结,有没有华诗韵配合,她也能将事情张扬开来,飞云门明里暗里守在各个院子的人手还会少吗?日后她只当再没有华诗韵这个朋友便是。
方彤跟在何秀丽的身后走出了折花宫的院子,手中举着华天成给她的灯笼,亦步亦趋落在何秀丽身后半步,一前一后往青衣门居住的院子回去。
夜风吹拂下,何秀丽浑身的酒气散发出来,微醺的感觉让她自觉特别舒服,她脚步轻捷地一边向前走,一边成竹在胸地低声问道:“成了?”
方彤微微低头答应道:“成了。”
何秀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小路上飘荡开来,真是有些人。
笑罢,她伸手握住方彤的手臂,低声许诺道:“事成之后,我立即兑现你的长老之位。”
方彤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急声拒绝道:“弟子为太上掌门办事是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居功自傲。”
何秀丽看着停下脚步,仔细端详方彤,方彤在她的眼光下,愈发地低下了身子。
何秀丽满意了,她终于放下了紧绷的心弦,她十年的掌门之位不是白做的,手下总算还有忠心的弟子可以效劳。
席映月那个小贱人妄想要跟她斗,连掌门的位置都还没坐热乎,又怎么能跳出她的手掌心?
何秀丽欢喜地回到青衣门的院子,一眼瞧见席映月正笑意盈盈地跟尹俊贤坐在花厅里喝酒说话,心情猛然荡到了谷底。
她脚步微微一顿,方彤便连忙低声提醒道:“席掌门的药效还有一炷香方才发作,弟子办事不力,还请太上掌门见谅。”
何秀丽缓了缓神,是了,她提前回来了,不怪方彤!
她正好当着小贱人的面,把话说个清楚,让她明明白白地受到教训,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何秀丽对着方彤挥了挥手,她举步向前,人未至而声先闻,她志得意满地对尹俊贤问道:“尹长老,老身来迟了,今日的酒水你可还满意?”
尹俊贤慢慢转过身来,红彤彤的灯笼下,何秀丽一身薄薄的翠绿色秋裳,被夜风勾勒出成熟丰盈的身体。行走间,裙摆和衣袖翩然翻飞,更显得身姿绰约妙曼动人。
“满意!”尹俊贤应声答应道:“若是太上掌门也能陪我喝上两杯,我就更满意了。”
他站起身来给何秀丽让座,何秀丽见他礼数周全,满意地在上座坐了下来。
没有人留意到,方彤将从折花宫院子里带回来的灯笼,挂在了院门口上风口处,接着便回了住所,再不见了人影。
第两百零一章 中招
何秀丽的秀丽无双和席映月的媚骨天成,犹如两根美丽而轻飘的羽毛,轻柔而持续地拨弄着尹俊贤的心弦,让他心痒难耐之余,又不得不使出浑身的解数,竭力遮掩着他急切的狩猎和兴奋之情。
尹俊贤早已不是毛头小子,对他而言,将猎物彻底捏在掌中的过程,比吞噬猎物更为有趣。
今夜他有的是耐性和时辰,务必要把面前的两个猎物都都揽进怀中,尽情享受温香软玉的刻骨**与酣畅淋漓。
尹俊贤伸手将桌上的清单递给何秀丽,兴致勃勃地问道:“太上掌门,这份清单可是你的意思?”
何秀丽伸手接过,随意瞟过了一眼,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是席掌门给你的清单吧,你若没有异议,这上面的物件,明日就会快马加鞭给枫刀门送去。若是差了一件半件,晚了一时半刻,我就把席掌门送给你,任你宰割便是。”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席映月的脸色变了变,她身为青衣门的掌门,哪里轮得到何秀丽将她送人?
尹俊贤哈哈笑了起来,他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何秀丽和席映月笑道:“太上掌门说笑了,我相信太上掌门和席掌门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为了预祝我们合作成功,”他从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武功秘籍,豪气冲天地拍在桌子上,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们先干了这一杯。”
何秀丽的眼光亮了起来,尹俊贤果然是个信人,她垂涎地看着倒扣在桌上的武功秘籍,忍住伸手抢过来收入怀中的冲动,矜持地微微点了点头。
席映月趁机站起身来,拧起身边的酒壶,俯身在离何秀丽最近的酒杯里倒上了一杯酒。
她放下酒壶,笑盈盈地端起身前的酒杯:“祝贺太上掌门心想事成,今日之后,便能修习飞云门顶级武功,日后成就先天指日可待!”
席映月这话正中何秀丽下怀,她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席映月,方才转头看向尹俊贤说道:“我这新掌门挑选得不错吧,真是懂得孝顺,为了我恢复武功之事绞尽脑汁,甘愿以身……”
尹俊贤笑哈哈地打断何秀丽的说话:“何太上掌门不必多说,一切都在酒中!我们一起干了此杯,见证今时今日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说罢,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眼光灼灼地看着何秀丽。
到了此刻,何秀丽倒也不好意思不卖尹俊贤这个面子,易地而处,她只怕比尹俊贤更为着急成就好事。
只是她到底不愿就此放过席映月,她站起身来,伸手将手中的清单递给席映月,淡声吩咐道:“前几日,我已经提前吩咐奚长老准备好了这些物事,此事你不必再操心!今夜你只怕不得清闲,且早些安歇便是。”
席映月接过清单,脸色变了变,何秀丽意有所指的话,让她心底有些发慌。
她的眼波轻轻地扫向尹俊贤毫无异样的脸庞,终究定下来心来,她事事都先跟尹俊贤说好了,何秀丽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改变不了什么。
她放下清单,伸手端起酒杯,对着何秀丽和尹俊贤说道:“如此,便预祝我等三人事事顺心,得偿所愿!”
三人各怀鬼胎,都自以为得计,碰杯之后喝下了这杯滋味格外不同的一杯酒。不曾想,这一杯酒下肚,三人的兴致忽然都被提上来了。
席映月首先笑出声来,她一双弯弯的笑颜暧昧地看向何秀丽和尹俊贤,娇声祝贺道:“太上长老,正房的屋子已经准备好了,一水儿在‘天衣坊’和‘千色堂’定好的顶级货色,为了太上长老今夜的好日子,我这个掌门可是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方才安排妥当了。”
她笑着挥了挥手,一边举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一边笑着说道:“我就不耽误太上长老的好日子了,我多嘴提醒一句,别忘了找尹长老,不,你的夫婿要武功秘籍,我青衣门大费周章为太上掌门求的好东西,可千万别落空了。”
何秀丽一听席映月这话,反倒缓缓地坐了下去,她轻笑着看着席映月轻声数道:“一……二…….”她‘三’字还未出口,之间席映月已经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软倒在地。
“如何?”何秀丽的脸上的笑容透出了狰狞之色,“席映月,是我棋高一着,还是你机关算尽要误了前程?你以为你能瞒着我跟尹长老交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不甚听话的傀儡,我既然能扶你上去,自然也能拖你下来。尹长老”
何秀丽拖长了声音叫道:“席掌门已经在等着你,她早早布置好了洞房等着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席映月惊恐地看向尹俊贤,短短的片刻功夫,她已经失去了声音,她不敢相信那个刚刚和她相谈甚欢,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的男人,真的会骗了她?!
尹俊贤哈哈大笑了起来,“太上掌门好手段,你不会给我也下了春药吧?”
“尹长老还需要那等不入流的物事助兴么?”何秀丽笑声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威胁:“尹长老的丰功伟绩,别人不晓得,连我也能不清楚么?”她伸手摸向桌上的武功秘籍,一把抓在手中,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尹俊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出手阻止她。
席映月仇恨看着尹俊贤和何秀丽两人有说有笑,到了此时,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他们两人早已狼狈为奸把她给买了!
尹俊贤还跟她惺惺作态引她上钩,她真是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她怎么能这么蠢?
她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何秀丽直接出山接掌门派?非要在这里跟他们搅和在一起,让自己陷入绝境?!都怪飞云门的飞灵峰历练拖住了她!
“什么?”何秀丽失声叫了起来:“你这武功秘籍怎么空白一片,没有字迹?”
她‘啪’地一声将空白的武功秘籍拍在桌子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一本誊抄本的武功秘籍,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敢给我换!席掌门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尹长老是行家,这药性可不等人!”
她对着尹俊贤摊开手掌,“赶快把武功秘籍给我,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尹俊贤一把握住了何秀丽的手掌,他低头闻着何秀丽掌中的酒香,一边笑嘻嘻地说道:“换,当然给你换!你想要什么我都肯给你换,不过,我不想要你清单上那些劳什子,我最想要的是你!”
说罢,尹俊贤眯起双眼,伸出舌头飞快地在何秀丽的右手上舔了一下。
第二百零三章 各有依仗
袁庆既然已经露出了爪子,想要拼死一搏,他今日就在明月的见证下,将这个飞龙峰的枭首捉拿住,为飞云门永除后患。
袁庆没想到康健看似单薄的身体中,内力澎湃,真气源源不绝,面对他先天二境的压力丝毫也不落下风。
不,岂止是不落下风,他还微微占了上风,若不是他退无可退,他并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康健。
袁庆缓缓背起了手,借助着袖子的遮掩用大拇指划开无名手指,鲜血滴落在地上。
夜色的遮掩下,他脚下的暗色血红一闪而过,可惜过往熟悉的,了然于心的掌控阵法的感觉,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地来临。
好在,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若隐若现的阵法的踪影。
袁庆叹息,他武功境界掉落,需要更多的血液来激发阵法。
他咬了咬牙将五根手指头全部划开,鲜血淋漓而下,这一次,阵法跟他的联系逐渐地紧密了起来。
袁庆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阵法将康健和他身旁的那帮小子们全都打落青柳谷,成为他的‘饲人’中武功最高的有生力量。
康健站在原地没有动,袁庆的背后就是万丈悬崖,无路可退,袁庆哪里都不去单单选了这里,若说是没有其他的缘由,那他这个先天高手就是白混了,他等着袁庆发动进攻。
袁庆没想要康健并不主动发起进攻,与他对峙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站在悬崖边无计可施,他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向阵法,只期望日夜监察着阵法的人,能赶快发现他的动静。
袁庆的希望没有落空。
青柳谷中,常年被阵法笼罩的山谷内,一间不大的屋子里,袁诚看着西边突然闪亮起来的阵法,吃惊地叫了起来:“爹,你快来看!你看这是不是飞龙峰来人了?”
外间飞快地冲进来一个黑色的人影,飞身上了屋子中间的小高台,俯身看向高台下蜘蛛网似的阵法,一眼看见西边正红色的亮光,高兴地笑了起来。
“是太上长老来了,通知其他人,准备迎接。”说罢,他惊‘咦’了一声,随即对袁诚说道:“暂缓知会其他人,你守在此处,听我号令,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是。”袁诚紧张地答应道,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太上长老几次呢。
袁飞白没有停留,他飞身下了小高台,匆匆将房间的门用阵法关好,没有惊动其他人,心急如焚地直奔西边的上下通道,他想要看看太上长老出了什么事?
太上长老血液怎么会仅仅点亮了一小片防护阵法?论理,他爹先天四境的境界,一出手便该点亮一半阵法才是,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仿佛应和着他急迫的心情,远处严密防守的中央大阵中,传来了阵阵人的磨牙声。
袁飞白充耳不闻地进入西边悬崖腹地,手中连连飞出一张张的符纸,激发藏在山崖中的传送阵法,一阵白色波纹闪现,他出现在了离刚才的亮点最近的密室据点中。
要到了这里,他才能调动阵法的力量,查看青柳谷上面的动静。
果然,他一踏出传送阵法,便察觉了异样,西边的阵法被人注入了新鲜血液,数量之多应当能点亮全部阵法,袁庆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他面前石壁上。
袁飞白疾步上前,他飞快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匕首,随手划开左手腕的血管,让血液喷洒在石壁上,一个模糊的干瘦的人影透过血色显现了出来。
果真是他爹!
他吃惊地看着袁庆,三年不见,他爹怎么老成了这样?
袁庆敏感地感受到了阵法的波动,他淡定地笑了起来,缓缓地退后一步,对着与他对峙的康健劝说道:“你既知晓了飞龙峰嫡支嫡系的身份,自当明白我能比高天给你造化更多。”
他抬手轻轻一挥,胸有成竹地说道:“你若追随于我,你们若追随于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们,日后讨伐飞云门,夺回飞龙峰,高天之位便是你的,待他日重新界定飞云门嫡支嫡系,你们子子孙孙都有机会享受飞龙峰的优待,何苦跟着高天丢掉了性命。”
康健敏感地感受到了袁庆神态的变化,这么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有了新的依仗,来自于青柳谷的依仗?!
康健当机立断,爆喝一声:“杀!”
他抢先飞身而起,右手一把符纸向着袁庆飞去,正面攻向袁庆,左手暗黑色的飞影一闪,一件渔网样的武器,向着袁庆身后悬崖铺去,他这一明一暗两手,不仅想要拿下袁庆,还想要断了袁庆的后路。
袁庆腾身而起,大喝一声,拔出长剑迎向康健,他左手挥向康健激射而来的符纸,右手一招泰山压顶,居然将长剑当成了长刀,直接向着康健劈了过来!
他这是悍不畏死只攻不守,要跟康健同归于尽拼命的招数,他笃定了高天想要的活口,康健必不敢真的杀他!
康健左手间不容发再次扬起,一蓬灰黑色的细针向着袁庆袭去,袁庆大吃一惊,飞云门的武功招数讲究的是光明正大,康健一上来便不跟他比剑,使得都是难以对付的阴招。
袁庆并没有在半空中变招,他吃亏在打不开储物袋,不过他也不是全无依仗,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抬,在他的面前好似突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这道屏障挡住了康健的暗器,而他的长剑照样向着康健直劈了下来。
“后退!”康健大声喝道。
一招之间他便看出来了,袁庆的依仗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布下的阵法。他抽出长剑硬生生跟袁庆对了一招,‘叮’一声巨响,两人齐齐退后两步,康健身后的忽然突出一根长枪,向着后退的袁庆袭去。
那是他身后飞云门的弟子们利用阵势,齐心合力发出的一招。
袁庆已经失去了平衡,踉跄之中侧身向后翻腾而起,想要避开偷袭的长枪,长枪擦着他的左肋飞向了青柳谷。
袁庆刚刚落地,第二根长枪便紧接着对准他的胸膛偷袭而来。
这一次,袁庆展现出了先天高手的绝佳应变能力,只见他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挥,‘当’一声巨响,他手中的长剑拍向长枪,身子借势重新腾空而起,一柄长剑笔直地向着康健直刺而来。
康健有了这两支长枪的掩护,早已稳住身形,此刻见他的长剑再度袭来,他不退反进,伸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卷轴,挥手在两人间展开。
始祖法旨随风涨大,在袁庆眼前变成一张圣旨样的长卷,一把穿透时空和岁月的沧桑声音响起,刹那间响彻在袁庆的耳边:
“飞云一门,一千三百姓氏,千秋万载以重开仙门,重踏仙途为己任,但有违逆者,身死道消,格杀勿论。本始祖钧令:飞龙峰嫡支嫡系欺师背祖,无以为继,着剥夺血脉,收缴特权,清缴占有,论罪严惩,逐出飞龙峰,以儆效尤,不得有误。”
这张法旨一出,袁庆气势如虹势在必得的刺杀,突然就刺在了挡在康健面前的始祖法旨上,薄薄的法旨不但没有被他手中的长剑刺破,反倒将他手中的长剑、腰间和荷包和所有原属于飞龙峰的所有物事,全数都吸了进去。
第二百零四章 坠落
袁庆惊骇地愣住了,他狼狈地退后两步稳住身形,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始祖法旨中飞出一点金色的光点,飞快地落到他的身上,融进了他的身体中,他跟青柳谷阵法之间的联系突然消失了。
袁庆忽然就明白了,他所有的一切,在面对始祖法旨之时,就已经彻底地被毁灭了。
绝望之中,他突然飞速后退,义无反顾地跳下了青柳谷。
康健早就防着他这一招,他两手急挥,渔网样的武器从地面上倒卷回来,卷向袁庆想要阻止他掉下悬崖。
就在渔网即将裹住袁庆的时候,‘砰’一声巨响,渔网被反弹回了地上,康健踉跄着后退,一口鲜血在他后退之时,忍不住从口中喷涌了出来,他的渔网被青柳谷的阵法压制,他因此受了内伤。
不待他停住脚步,已经掉下悬崖的袁庆,从腰间抽出一根腰带,猛地向着康健挥去,黑暗中一下子卷住康健的脚腕。
康健心中一喜,一个活着的袁庆被死去的袁庆有用多了,若有可能他就要活捉袁庆。
康健反应极快,他主动迎向拉扯他的力量,一把扯住脚上的腰带,另一只手奋力一击,手中的长剑穿透坚硬的岩石牢牢地插在了地上。
袁庆下落的趋势一顿,他被手中的腰带定在了半空中,他没想到康健还想要抓住他,这愈发激起了他的仅有的好胜心,他即将掉入地狱,康健这个对他紧追不放的敌人,怎能让他逃脱?
袁庆悍然爆喝一声:“让他下来!”
袁飞白自从康健布下渔网样的武器后,便失去了袁庆的身影。
他不敢贸然动手,怕误伤了他爹!
此刻石墙再次出现袁庆的身影,袁庆的一声爆喝让他明白了他爹的意图,他毫不犹豫地启动阵法,阵法突然倒卷,将落在阵法内的康健卷向袁庆。
康健的右手遭到了重击,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他的身后有破空声传来,可惜他没有感受到被长鞭拉扯住的力量,在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康健回头看了一眼始祖法旨,他猛地飞出一张符纸击向始祖法旨。
始祖法旨向上飞去,轻巧地避过了符纸,抖落了九颗金色光点,后发先至,越过康健的身影飞速投入了青柳谷中。
就在金色光点穿过阵法的空隙,落向青柳谷之时,一个硕大无朋暗影掠过阵法的边缘,一个巨大的爪子抓住了正在坠落的康健,顺带着连同袁庆一起,连带着被它抓着往上飞。
袁庆见自己不降反升,抬头看见头顶上那只飞鸟的影子,知晓大势已去,他若不当机立断,只怕就真要被活捉回飞云门!
他恨恨地放开了手中的腰带,任由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接往青柳谷中坠落。
袁飞白眼睁睁地看着大鹏鸟撕开阵法的空隙,带着他爹想要拖住的人离开。
他心慌地发现他身上的好东西忽然都漂浮起来,然后穿过密室的岩壁消失无踪。
紧接着,一颗金色的光点穿透密室击中了他的身体,他忽然发现他跟阵法间的联系断开了。
他惊慌地划开手臂上更多的血管,让鲜血流淌出来,阵法吸收了他的血液,可以前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袁飞白彻底的惊惶了起来,他若是不能控制阵法,以他爹掉落的方向,那是‘饲人’聚集的地方,他爹一旦落了下去,还能有命活着回来吗?
半空中不停往下坠落的袁庆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有把握从悬崖上跳下来,正是依仗着下面会有人接住他,他能借着青柳谷逃过飞云门的追缉。
可他如今身下毫无依托,直直地往下掉落是怎么回事?
“接住我!”袁庆大声地命令道,他不相信他的亲儿子,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摔成肉饼。
袁飞白接不住自己的亲爹!
坐镇在中央枢纽的袁诚也接不住他的亲爷爷!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袁庆模糊的影子,飞快地掉到了‘饲人’的阵法中不见了踪影,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巨大的‘嘭’的声响,两人的脸上同时闪现出惊慌和茫然。
他们突然失去了对阵的控制,若是控制不住阵法,他们连进去救人的机会都没有!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太上长老被人从上面逼着跳了下来,莫非青柳谷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飞云门即将前来围剿他们?
袁飞白从惊骇中警醒过来,他撕下一片衣襟胡乱地裹住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启动传送阵,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袁诚所在的枢纽室,登上小高台,仔细地查看护谷大阵。
护谷大阵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忧的,自从那个金色的光点进入他的身体,他便彻底失去了对阵法的控制?他身上的东西怎么突然就飞离了出去?
谷中没有人有先天之上的修为,若是阵法失控,‘饲人’从关押他们的阵法冲了出来,他们这些人都会沦为他们的食物!
袁飞白心中的恐慌潮水般涌上心头,当他知晓袁诚跟他一样,在身体被融入了一颗金色光点之后,便失去了对阵法和身旁物件的控制,他立即下令对嫡亲之外的人封锁了消息。
他连夜派人巡查包围着‘饲人’的中央阵法,直接下令:“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青柳谷如临大敌!
大鹏鸟抓着康健撕开阵法返回悬崖上方,将康健放到了飞云门弟子的身旁,康健落地后抱拳行礼,朗声感谢道:“多谢罗堂主援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大鹏鸟上跳下一个人来,这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身形挺拔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皮肤比寻常人黑,暗夜中,一口白牙和一双好似天生星宿般闪亮的眼睛,让人印象极其深刻。
他身后的大鹏鸟,一等他跳了下来,便展翅高飞,一刻也不停留。
罗润明哈哈笑了起来:“康长老,你福大命大,是‘临渊’感受这里阵法有异,主动赶来救援,你要谢就谢它吧。”
他看着面前迎风招展的始祖钧令,啧啧赞叹道:“好东西!可惜我们来迟一步,否则便能助你一臂之力,将袁庆抓回山去。”
康健先被阵法击中,后被门中护山神兽救援死里逃生,闻言沉声说道:“这青柳谷中只怕有蹊跷,袁庆刚才跳了下去,我也被这里的阵法主动攻击,待我回禀掌门,再做计较。”
“也好!”罗润明爽快地答应道:“掌门没有派人来接手之前,我会让驯兽日夜守在这里,你放心,连一只送信的鸟儿也飞不出去。”
罗润明有神兽相助,他自有说这话的底气。
第二百零五章 一夜两小妾
康健立即伸手收回始祖钧令,对着罗润明深深一揖,“多谢罗堂主援手,既如此,我们这就回去复命了。”袁庆跳下青柳谷是大事,他竟一刻也不愿多呆,要立即回山当面禀报掌门。
罗润明挥了挥手,权当是送别:“好走不送,一路小心。”
两人就此话别,都没有带人下去青柳谷搜寻袁庆死活的意思。
这里面有一个缘故,自飞云门有记载的典籍起,青柳谷便是一片有天然阵法护持的山谷,谷中瘴气横行毒物甚多,并不适合常人居住,曾被当成修仙门派炼气期弟子共用的历练场。
后来出现过几次谷中毒物逃出山谷危害四方,致使青柳谷千里之内无一活人的事情。
有神仙趁机掐指一算,此地日后会有魔物生成。各派痛定思痛同心协力修建大阵,因而一早布下了大阵,将其严密封锁,以绝后患,将青柳谷封闭了起来。
三千年来,再没有炼气期的弟子下去历练,也没有江湖门派弟子前去送死,里面的情形逐渐不为人所知。
今日看来,倒是飞龙峰掌控了青柳谷,暗中将其经营成了秘密所在,也不知下面藏有多少危害江湖天下的毒物,也难怪康健一刻也不敢停留,要赶快回山去商议对策。
袁庆跳下了青柳谷生死不知,康健日夜兼程赶回门中禀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润明现身青柳谷,要将青柳谷彻底封锁起来,以免走漏消息。
青柳谷重新平静了下来,飞云门中青衣门住地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火,燃烧了起来!
正是秋季天干物燥之时,风助火势,青衣门暂住的飞来峰南坡丙字五十七号院中,西厢房正在飞快地被烈焰吞噬。
飞云门事务堂的弟子反应极快,示警的烟花升起后,不待事务堂堂主龚闻赶到,值守的事务堂管事罗菁菁已经下令山顶上的水车全力灭火,并派人凿开山顶上的蓄水池,双管齐下,青衣门院子里的火势很快被扑灭了。
让人惊奇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青衣门的院子里始终没有人出来应对,好似那个院子中空无一人一般。
罗菁菁没有贸然让人进去救人,她等着龚闻到了,方才跟在龚闻身后,连同住在附近,闻声而至的卫国江湖门派首领,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中西厢房被彻底烧毁了,一股皮肉被烧灼的焦臭味在院子里随风飘散,隔着一个月亮门,正房的屋子被神奇地保留了下来,里面烛光摇曳,门口的红灯笼一直延续到了东厢房,在暗夜中异常显眼。
众人看着紧闭的正房大门面面相觑,这么大的火,灭火动静那么大,连他们都进到院子里来了,里面的人都还没醒?
百里文华骤然停住了脚步,他早就听说过青衣门暗地里的龌蹉的勾当,今日这事,可能要当众揭破青衣门的面皮,让卫国江湖门派的脸面都跟着难看了。
陈柏宇在他身后猛地推了他一把,“快走啊,愣住干什么?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百里文华比陈柏宇高,他一停下来,恰恰挡住了陈柏宇的视线,陈柏宇这几日熬更守夜,日夜修习飞云门的顶级武功无所得,正是心烦意乱心气浮动之时,对百里文华的迟疑很是不耐烦。
百里文华闻声提步向前,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将陈柏宇让到了他的前面,他阴沉的目光在陈柏宇虚浮的脚步上一绕,阴狠地淡笑了起来。他在院子里东侧保留完整的抄手游廊上站定,再不肯跟着众人继续向前。
走在最前面的龚闻,见正房中始终没有动静,他在院中的十字甬道口站定,提声沉声问道:“青衣门掌门席映月何在?青衣门太上掌门何秀丽何在?”
裹挟着内力的声音直入正房的寝房中,房中传来一个男人迷糊的声音:“何事?”
紧接着这个声音清晰起来:“来者何人?何事打扰?”
打扰?龚闻的眼光暗沉了下来,他飞来峰借给青衣门暂住的客院,何时轮到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来对他说‘打扰’二字?
罗菁菁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飞云门事务堂龚堂主携无影门程长老,神行宗苏长老,玄青门陈长老,逍遥门彭掌门,飞流宗左长老,百里家族百里长老,开元派赵长老,墨剑阁云掌门和铁奎门诸掌门,一起漏夜前来拜访青衣门席掌门与太上掌门何掌门,不知两位在火灾之后,可否安好?”
罗菁菁的声音清晰而平稳,让院内院外之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这一次男子的声音轻笑了起来,随即寝房中传来‘噼噼啪啪’怕打声,男子笑着叫到:“娇娇,醒醒,娇娇,醒醒!有人来给咱们仨贺喜来了。”
‘娇娇’,‘仨’,‘贺喜’?屋外都是耳聪目明,久经江湖之人,屋里的情形如何,大都有了**不离十的猜想。
陈柏宇兴奋地看向龚闻,青衣门都是女子,若是飞云门监守自盗,这场好戏就好看了,为了平息这等丑闻,飞云门少不得要拿出些好东西来封口。
屋子里传来了一高一低的女子呻吟声,高声的那个一清醒过来,便破口大骂:“尹俊贤你个杀千刀的!你敢给老娘下药,敢要了老娘的身子,老娘生生世世不放过你!”
“啪!”一声脆响,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男子的声音好笑地响了起来:“何秀丽,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洞房是不是你让人布置好了,请我来的!木已成舟,这个时候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想要武功秘籍,想要压席掌门一头么,唔,都是小妾,我许你做小妾中最大的那个,以后让你领着她们一起习武便是。”
“尹俊贤,老娘跟你拼命!”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尖锐得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嘭’一声重响,接着是杯盏座椅落地的声响混成了一片。
男子的声音徐缓地响了起来:“屋外的各位请稍候,等尹某教训完小妾,这就出来给诸位赔礼。”他这是好整以暇地将青衣门当成了自己的后院。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嘶哑中透出疲惫娇柔的女声响起:“还请屋外诸位做个见证,霍迪国枫刀门尹俊贤给青衣门掌门和太上长老下药,在飞云门的地盘上凌辱强暴了何秀丽和席映月两人,还请飞云门做主惩戒这个采花大盗,为我们两个弱女子报仇!”
龚闻的眉头挑了起来,后面这个女子若说得是实话,青衣门的两位掌门在飞云门内被人欺凌,倒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第二百零六章 互咬
‘啪’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嘶哑疲惫又娇柔女声惊呼起来,随即尹俊贤乐不可支的笑声响了起来:“淘气!你还有力气胡说八道,看来是夫君昨夜还没有让你尽兴呀!”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女子的惊呼声戛然而止。
尹俊贤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原本闺房之乐不足于外人道矣,今日两个小妾淘气,倒要让各位移步进来,看看我尹俊贤是否真是强人所难的采花之人,也好保住尹某一世的江湖名声。”
说罢,男子的身影在窗户上一闪而过,正房的大门打开,一股奢靡的享乐气息,随着尹俊贤的出现漫延了出来。
尹俊贤随意地穿着一件外裳,脚上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踏出了屋外。
他向着龚闻和其他首领团团抱拳一揖:“昨夜行事仓促,两位小妾事先备好了喜房和酒菜,殷勤劝酒,尹某感其诚意,美人当前,你情我愿,便急不可待成就了好事,没能请诸位喝一杯喜酒。”
“今日小妾调皮,多了一句嘴,倒要劳烦诸位见证一番,事后自当补上一杯喜酒,还请大家都随我来。”
龚闻没动,其他人蠢蠢欲动,却也没敢动。
平心而论,龚闻并不想管这等香艳的丑事,不过,他先前既然给过青衣门的面子,让席映月在飞云门接任青衣门掌门,又大张旗鼓送出飞灵峰历练权当是贺礼,此刻若是不管不问倒也不妥。
程诚和苏明达交换一个眼神,寝房里面的情形大家都能想象。
只是何秀丽和席映月两人的身份不同,若是一齐都成了尹俊贤的小妾,霍迪国枫刀门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卫国青衣门收在了掌中,如此一来,卫国江湖格局必将发生大变。
罗菁菁缓缓踏上一步,对着龚闻轻声请示道:“启禀堂主,听声响,里面只有两位女子,不如让属下进去看看情形?”
龚闻点头颔首,“行,你且小心些。”
“是。”罗菁菁在众人的目光中,越过尹俊贤进了正房,缓步向左踏进了寝房。尹俊贤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地站在了正房门前。
卫国门派首领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想要派人进去查看,只是他们之中并没有已婚妇人,门下的未婚女弟子也不适合让她们跟着进去。
寝房内红彤彤一片,真是被人布置成了喜房的样子,最里面的长条桌上,还点亮着两只儿臂粗的龙凤红烛,桌上备好的酒菜明显没被人动过。
寝房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满床的大红色绸缎凌乱得不成样子,看不出哪是被子哪是床单,大红色的枕头横七竖八地落在了床前的踏板上,男子黑色的亵裤皱巴巴地团在了床头,在一片大红色中格外显眼。
从房门口通往大床的短短十几步路上,东一件西一件散落着宝蓝色和翠绿色的女子衣衫,一件嫩黄色的女子肚兜落在了床前的地上,另一件雪白的绣着一朵粉色莲花的肚兜高高挂在了床帏上,两件被人撕裂的女子亵裤一左一右挂在了床头。
何秀丽光着身子俯卧在屋子右侧的圆桌前昏迷不醒,身旁是打碎的茶盏和翻到的圆凳,她裸露的身体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瘀伤,大腿内侧隐约可以看到一抹血色,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面,胸前的丰盈贴着地面轻微地起伏着,看上去极为狼狈不堪。
罗菁菁站在寝房门口扫视寝房,没有发现第二个女人,她轻轻摆手从袖口中闪过一抹白色,没入房中不见了影子。
她谨慎地放开呼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屋中除了男女纵欲后常有的味道之外,还有淡淡的药香和酒味,她轻轻地皱起了眉头,这两种味道并无可疑。
她缓缓放开呼吸,提声问道:“席掌门在何处?”
大床上一团红色的混乱中,忽然探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来,在醒目的大红色中格外的显眼。
席映月一眼瞧见罗菁菁,犹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将身上的薄被往下推了推,急切地说道:“罗管事,昨夜我被人下了春药,被尹俊贤强要了身子,你要为我做主,不,飞云门要替我讨回公道。”
罗菁菁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在四周轻轻一扫,席映月立即回过神来,她急声分辨道:“这是我给太上掌门和尹俊贤准备的新房,太上掌门为了拿到枫刀门新秀赛奖励的武功秘籍,甘愿与尹俊贤成亲,不计较名分,只愿在尹俊贤的庇护下练就绝世武功。”
罗菁菁转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动的何秀丽,不动声色地问道:“太上掌门既然心甘情愿,你又如何在这里?”
“哇……”席映月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道:“是太上掌门和尹俊贤设局,在我喝的酒中下了药,我中了招,方才落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罗菁菁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她冷静地接着问道:“昨日的酒水是谁备下的?”
席映月的哭声顿了顿,她勉强地答应道:“是我。”
随即她的哭声大了起来:“我不晓得他们是如何给我下药的,我是青衣门的掌门,我给他们俩备好了喜房,我怎么可能跟太上长老共伺一夫?青衣门可是清清白白的名门正派,绝不能在飞云门的地盘上被人给欺负了,我要讨回公道!”
神奇的是席映月哭得肝肠寸断,说话的声音却依旧格外清晰,连屋外的人也听了个清楚明白。
‘呵呵,’趴在地上的何秀丽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她就地翻了一个身,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露出胸前被人咬出的伤痕和大腿根部的斑斑血迹。
何秀丽望着寝房的横梁‘桀桀’笑道:“小贱人,是老娘着了你的道!这里的一切,不都是你替你自己操办的么?你不是情愿跟尹俊贤去霍迪国,要替老娘将武功秘籍拿到手孝敬老娘吗?青衣门不是离不得老娘,你情愿为门中献身,以报答门派对你的养育之恩么?怎么,你花言巧语骗过了老娘,陷老娘于如此境地,还妄想要轻易脱身么?真是老天有眼,让你这个小贱人为老娘陪葬!”
何秀丽说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踉跄着合身扑向床上的席映月,一把拉开床上大红色的绸缎,右手猛地往下一划,顿时血光四溅……
席映月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她的肚腹上被何秀丽用碎瓷片划出了深深的血痕,惨叫声中,她一手抓住何秀丽行凶的右手,右脚抬腿猛地一发力,一脚蹬在何秀丽的胸前。
第两百零七章 逐出门派?
只听得‘咯’一声让人牙疼的声音响起,何秀丽的身体腾空而起,砸到了不远处的圆桌上,彻底将圆桌砸到,上面的茶壶茶杯全部跌倒地上,‘叮里咣当’地响成了一片。
这一腿,席映月用尽了全身功力,她没想到失去了武功的何秀丽会悍然行凶得手伤了她,她含怒出手,何秀丽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被砸在地上彻底晕倒了过去。
大红色的大床上,席映月的身体袒露了出来。她身上的伤痕丝毫不比何秀丽少,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和手上会露出袖子外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了一块好肉。
罗菁菁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尹俊贤是一只吃人的野兽么?两个青衣门的美人被他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席映月颤巍巍伸手抚向身上的伤口,伤口太长太大,她的一双手抚不过来。
她抬眼看向罗菁菁,见罗菁菁丝毫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她的手颤抖着将不停流淌的鲜血胡乱地抹在身上和床上,抹着抹着,她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机关算尽太聪明,倒让人坐收渔利!罢了,愿赌服输!”
她颓然仰倒在大床上,对着屋外的尹俊贤轻柔而诱惑地叫道:“尹郎,你去了何处?我受伤了,你赶快回来给我疗伤了!”
屋外,席映月的这一声‘尹郎’让卫国江湖门派的首领们齐齐变色,在场之人都是多思多想之人,罗菁菁进去这才几句话下来,席映月就主动改了口,莫非……
尹俊贤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一个女人被人要了身子之后还能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地听男人的话,这一趟他值了,搜罗了两个顶级女人,还将青衣门收在了掌中。
罗菁菁见状,袖子中的手极速地打出几个手势,一道白光闪入她的袖笼,她慢慢地提步退出了寝房,疾步出了正房,快步走到了龚闻身旁,轻轻地摇了摇头。
事情很明显,青衣门何秀丽和席映月两人互相设计,让尹俊贤钻了空子,左右逢源坐收渔利。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飞云门若是插手,便是违背了门规,事情只能留待青衣门来人,再一同跟卫国门派商议才是。
程诚和苏明达见状,忧心忡忡地看向了尹俊贤,枫刀门这一记不计名誉的乱招,日后倒要为祸卫国江湖了。
尹俊贤没有留意罗菁菁的动静,他一边志得意满地笑着,一边回身往正房走去,刚要踏进正房的房门,院门口传来一声女子清脆的断喝声:“慢着!”
尹俊贤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院门口阻止他进房的女人。
淡薄的天光下,黎明即将来临,院门口一个一身黑色夜行服的高挑女子,一张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下半张脸面,只露出一双极其漂亮而锋利的眉毛和眼睛。
来人直视着尹俊贤淡淡地嘲讽道:“霍迪国枫刀门尹俊贤长老是吧,你纳妾的大喜之日,怎么弄到了青衣门的院子里来?这是枫刀门寒酸到连一张喜床也放不下?还是你倒插门来了青衣门?还是你们男女勾搭成奸,妄想要图谋我青衣门,方才在飞云门闹出此等笑话!”
她一番说话让尹俊贤面红耳赤,原本的洋洋得意,转眼间变成了贻笑大方的笑话,他断喝一声:“来者何人?飞云门的地盘上也敢藏头露尾。”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举在手,缓缓示意给众人查看。
那是一块飞云门的‘星火令’,是专门给参加新秀赛的江湖门派备下的应付紧急情况的令牌,持令者可以在门派离山之前,禀报飞云门之后随时进出飞云门。
待众人看清手中的令牌,来人伸手摘下脸上的面纱,对着龚闻和众人团团一揖,朗声说道:“青衣门戒律堂长老奚美凤见过龚堂主和各位首领!今日漏夜前来,实在是青衣门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请诸位多停留片刻,见证青衣门门户之变。”
奚美凤解开了脸上的面纱,倒让院子里的一众男人惋惜不已,她鼻子以下的脸庞和嘴唇生得极其平常,绝不像先前蒙面之时,是个绝色美人,真是可惜了了。
奚美凤好似对众人的反应司空见惯。
她对着龚闻再次抱拳一礼,清声请求道:“龚堂主,想必这场不伦不类的喜事,绝不曾通报过飞云门!今日,我青衣门戒律堂要请龚堂主和在场各位做个见证。”
“青衣门门规所定,非完璧之身的女子不得成为门中掌门和长老,更不用提成为门中太上掌门!何秀丽和席映月既已名副其实成为尹俊贤的小妾,事实俱在,不容狡辩!自此刻起,青衣门将她们一并逐出门派,今日之后,青衣门与何秀丽和席映月再无干系。”
斩钉截铁地说完这段话,奚美凤冷冷地看向尹俊贤,淡淡地向着院门外伸手道:“尹长老,还不赶快带着你的小妾,滚出青衣门的院子?!”
奚美凤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有理有据,甚合卫国江湖门派首领们的心思,若不是在场之人都是心思深沉之辈,众人差点就要给她喝彩。
事情急转直下,龚闻淡淡地笑了起来。
奚美凤来的太是时候了,她一口咬定飞云门定然不知情,将今日之事彻底跟飞云门脱离开来,完全将罪名烙印在尹俊贤、何秀丽和席映月三人身上,他若是反对,会不会太不识趣了一点?
真是想要瞌睡便来了枕头,正在担心青衣门会被枫刀门控制的无影门长老程诚,和神行宗长老苏明达,立即抓住了奚美凤送上门来的这个机会。
两人反应极快地异口同声说道:“奚长老说得是!青衣门清理门户,理当如此!尹长老,请出去!”
在场的其他七个卫国门派的首领受到了他们两人的暗示,此起彼伏地接着说道:“青衣门清理门派,理当如此!尹长老,滚出去!”
连一直置身事外的百里文华也不例外的出声应和了一声。
尹俊贤站在正房门口骑虎难下,他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卫国江湖门派共同的森森的恶意。
仿佛他若是胆敢不从,他们就能一拥而上,一起替青衣门找回场子。
龚闻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的闹剧,青衣门这是犯了什么冲,一个两个都想要拿捏它,打它的主意。
罗菁菁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这就是飞云门不理江湖纷争的好处了。
这种事情,最终比的都是谁的拳头大。
飞云门若是置身其中,岂不事事都要看飞云门的脸色行事,飞云门早就变成了江湖门派的众矢之的,哪里还有心思追求大道重开仙门?
屋内,席映月的声音间不容发的响了起来:“慢着!”
话音刚落,她一身喜庆的大红色衣裙,出现在了正房的门口。
第二百零八章 锦和现身
她抬眼看着来人,轻蔑地曼声说道:“是奚长老来了?!见到我这个掌门,怎么不过来拜见?没有我这个掌门的命令,你怎么擅自来了?”
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的奚美凤轻哼一声,她伸手指向尹俊贤,提气冷声质问道:“席映月,你还敢妄称掌门?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和这个男人一起窃取青衣门?!有我在,你休想!”
奚美凤再次俯身对龚闻抱拳一揖,极其诚恳地请求道:“龚堂主,青衣门戒律堂已经查明,席映月早已与尹俊贤暗通款曲,她私自携带‘百媚生’来飞云门就是想要暗害何掌门。”
“她借机窃取了掌门之位后,何掌门失去了对席映月的挟制,方才想方设法给我送信,让我赶来清理门户。”
奚美凤伸手从胸前内袋中掏出一封信来,她展开信件高举着让众人瞧清楚上面青衣门的掌门大印。
对着龚闻再次请求道:“龚堂主,这是何掌门的手令,飞云门向来不插手江湖恩怨,青衣门也不敢让飞云门破例。好在卫国门派的首领都在这里,还能请大家做个见证。”
说罢,也不见她如何作势,院子里红灯笼刹那间齐齐明亮起来,只见双双站在正房门口的席映月和尹俊贤两人一起软倒在地,睁大眼睛瞪着奚美凤,嘴唇不停地蠕动,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奚美凤淡淡地笑了起来:“席映月,好教你知晓,青衣门底蕴深厚,绝不是那个底层弟子能够一步登天的门派,门派曾经给予你的,今日我一并取走,青衣门与你再不相干!”
她转眼看向尹俊贤,言语中的嘲讽再也掩饰不住:“尹长老,便宜得来的武功,总是要还的,你从我青衣门取走的,今日我取走一半以儆效尤,若你再不知趣,我不介意全都取走。”
尹俊贤脸色急变,他目眦欲裂,脑门上汗出如浆,奈何他四肢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体内的真气和内力,活生生在片刻之间消散了三成。
席映月泪流满面,她气急败坏地盯着奚美凤,这个贱人义正言辞地当众撒谎,老天爷怎么不当场劈死了她?!
她从不曾与尹俊贤勾连,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失去了师父的庇护,被何秀丽、奚美凤和尹俊贤联手算计!此仇不报,不配为人!
龚闻和罗菁菁闻言眼光闪动,取走尹俊贤身上便宜得来的武功?
其他人见此情形,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青衣门这一招也太厉害了吧,难不成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也都中招了?
奚美凤很是明白大家的担忧,她团团抱拳一揖,对着众人深深致歉道:“诸位不必担忧,此术乃门中秘技,对不曾服用过相克之物之人并无害处,反倒对武功涨进还颇有益处。奚某行事急躁莽撞,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她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当即接着说道:“奚某还有个不情之请,青衣门之事不好假飞云门之手,还请卫国门派看在同气连枝的份上,帮助奚某将这两人先送回枫刀门住处,何秀丽我自会处置。”
奚美凤的请求正中卫国门派的下怀,此事就当要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将事情坐实,让枫刀门来不及反应为好。
无影门长老程诚立即当仁不让地答应下来:“奚长老放心,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玄青门长老陈柏宇不甘人后,也抢着说道:“奚长老,玄青门也愿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他径自向站在人群中的陈子骁招了招手,连连用眼神示意两人上前。
“慢着!”这一次是龚闻终于出声。
他扫视院子内外的众人,淡淡地说道:“那里死了一个人,青衣门太上掌门和掌门都说着了人的道,方才失去了清白。”
“奚长老不想知晓其中的原委,一心想要将她们驱除门外的心思,我们都已明白。飞云门却没有这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之事,”
他伸手指向烧的面目全非的西厢房,冷冷地说道:“还诸位稍等片刻,青衣门想要清理门户,还得等飞云门将此处的蹊跷查个清楚,公诸于众再说。”
“况且,”龚闻收回手臂,缓缓地背在伸手,轻描淡写地接着说道:“奚长老所说的灯笼中的药物并无害处的说法,也要查个究竟才是,不然日后若有后患,我等要到何处去找奚长老讨要说法去?”
奚美凤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龚闻会出手阻止她,她将飞云门的门规挂在嘴边,就是想要将飞云门摘出来,不想要飞云门插手。
不过,飞云门不肯留下后患背黑锅,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自信门中秘技没人能查出来。
那人的手笔,就算是飞云门,一时半刻也难寻端倪。
青云门驱逐掌门和太上掌门之事到底要过了明路,彻底断绝了何秀丽和席映月的退路才行。
因此,她胸有成竹地笑道:“如此,奚某静候龚堂主查探,还请诸位稍后片刻,待飞云门确认奚某不曾害人,方才离去才是。”
程诚和苏明达等院中众人,见龚闻愿意管这个闲事,反倒是心中窃喜。
任谁都无意间担心着了奚美凤的道,飞云门能够出手查探究竟断绝后患,自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
龚闻见众人没有异议,提声向着院外叫道:“锦和,你进来吧。”
锦和?众人一愣,这怎么像是一个仆从的名字?
院外进来之人,果真是一身青衣青裙的仆从装束。
奚美凤一见她便是一愣,骆和锦?她不是挨了何掌门三掌之后退派了么?她怎么还没死?还改名成了锦和留在了飞云门?
她的一双眼睛沉了下来,她的手段瞒得过其他人,可瞒不过昔日的骆和锦,今日的锦和!
奚美凤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她怎么不早死了好?
在场的卫国江湖门派首领没有不认识骆和锦的,见她改名换姓变成了锦和,心中了然,想必她这是卖身投靠了飞云门,变成了飞云门不知那位长老的奴仆。
今日坦然露面此地,众人倒也佩服她能舍得下面子。
锦和徐步进来,她脚步虚浮,众人都是行家,立即看出她失去了武功。
这一次,倒有几人眼中露出了不忍,飞云门太苛刻了,锦和既已放下了身段,又何必特意废除她的武功,这般防备。
奚美凤锋利而绝美的眼中爆出一团庆幸的亮光,锦和失去了武功,必然无法避过她的暗算。
锦和高挑的身体越过门口的守卫,看向就站在近旁的奚美凤,她立即急声提醒道:“不必多看了,她脸上必然带着人皮面具,此中蹊跷皆为她所为!”
她的目光略过奚美凤头顶上的红灯笼,随即变了脸色:“赶快制住她,否则……”
第二百零九章 欠下人情
锦和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奚美凤已经出手。
一柄柳叶刀飞向锦和,一团淡黄色的烟雾出现在她的左手中,飞快地爆开。
站在她近旁的百里文华首当其冲,毫无防备地吸了一口,随即一言不发倒在了地上。
奚美凤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锦和身形猛地被人推开,一个娇小的女子在她身后出现,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奚美凤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张符纸当面袭来,点住她胸前几个大穴,定住了奚美凤的身形。一串符纸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她手中的烟雾,刹那间便将烟雾包裹成了一团小球。
众人大惊失色,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精,这时候当然明白着了人的道了。
众人看向躺倒在地上的动弹不得的百里文华,心中只觉得侥幸,若是出了飞云门,再遇上奚美凤这个妖女,岂不是要任她宰割!
童悦施施然上前,将被符纸包裹成小球收入手中,抬手拍了拍‘奚美凤’的脸庞,猛地将她的下巴拉拖了脱臼。
她左右转动着手中脸庞,淡笑着说道:“你带了几层面具?嗯?派你来的人胆子真大,居然敢来飞云门的地盘撒野,他就不怕飞云门的报复么?”
‘奚美凤’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她瞪着一双锋利而绝美的眼睛,悻悻地看着童悦。
童悦将符纸小球收入荷包中,伸出两只手在奚美凤脸上搓揉了片刻,果然起出了两张面具来。
一张是奚美凤,另一张居然是方彤的,最后一张暴露在众人面前是一张含羞带怯的绝美的脸庞,只可惜年纪稍微大了点,眼角眉梢的风霜之色眼见着就要透了出来。
被童悦所救,险险逃过一劫的锦和轻轻摇了摇头,“童堂主,这是青衣门荼晶莹荼长老,看来她煞费苦心栽赃陷害奚长老,这是志在掌门之位。可惜手段拙劣了点,得罪了这么多卫国门派的长老,以后也只能去霍迪国混了。”
“她身上定然藏有解药,她擅长易容,不太喜欢随意杀人,这次方彤很有可能是夹在何秀丽和席映月之间,被两人下的药给药死了,她趁机利用了这个机会。”
“若我没有猜错,荼长老昨夜设局,弄出了这场闹剧,若不是何秀丽和席映月狗咬狗,都想要设计对方,再加上尹俊贤想要坐收渔利,甘愿入局,她也没机会成事。她们四人中,没有无辜之人。”
锦和伸手指向离院门最近的红灯笼,“唯一无辜的,就是那盏灯笼的主人,若是我不在这里,日后她就要背定这个黑锅了。”
申国墨剑阁掌门云幂和铁奎门掌门诸遂良两人,早就发现了那盏突兀的挂在门口附近的灯笼。上面大大地西字,极有可能是从西坡申国门派中拿过来的。听锦和这般一说,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锦和现身,申国江湖门派只怕脱不了干系,只会让霍迪国捡更多的便宜。
锦和对着童悦俯身一拜,“锦和身为仆从,不敢再当众透露青衣门的秘密给主人招祸,有了我的提点,飞云门和其他江湖门派都能查出此中的来龙去脉,如此,我便退下了。”
童悦伸手止住了锦和,“你先别急,我不想再费事拷问荼长老。”
说罢,她伸手摘下荼晶莹腰间的荷包,打开给锦和看,“你看看解药是哪个?”
锦和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抬头对院中诸人说道:“相信锦和的人,请留下,若有不信的,请站到上风口,不要被烟雾波及。”
龚闻没有动,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动。
锦和指着荼晶莹荷包中一颗白色小丸子,对童悦说道:“就是这颗,童长老让人捏破便是,至于百里长老,他已经中了毒,要荼长老或是奚长老方能彻底解毒,三日之内,他并无大碍,恕我无能为力了。”
罗菁菁主动走上前来,从荷包中拿出那枚白色小丸子,站到了上风口,一阵白烟从小丸子中飘出,慢慢消散开去,锦和提声说道:“你们可以轻点天突穴,会有痛感,三个时辰后,疼痛消失,便是无恙了。”
众人果真轻点穴位证实锦和所说,童悦瞧见大家脸上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当着锦和的面,对卫国门派的首领们说道:“好教大家知晓,锦和退出青衣门时被人点了天柱、膈俞和命门三个穴道无法可解,为了解穴,锦和自废一身武功保命。”
“如今她成了飞云门的人,今日又救了大家,日后诸位行走江湖见着了她,可要手下留情,不要仗着武功,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女子。”
童悦这番半是维护半是警告的话,让在场之人误会锦和投靠了她的人不在少数。童悦也不点明,她见众人纷纷点头应承下来,方才放锦和回去清风居。
真相大白,剩下的事情,飞云门没有再插手的意思。龚闻先走了,留下罗菁菁带人守在院子里等着卫国门派拿出个章程。
墨剑阁云掌门云幂,和铁奎门诸掌门两人也走了,他们身为申国江湖门派掌门,并不适合旁听卫国江湖门派诸人的商议。
百里文华先被人送回了东坡甲字六号房,让门中弟子延医请药,赶紧想法子解毒。
卫国江湖门派以无影门长老程诚、神行宗长老苏明达和玄青门长老陈柏宇三人为首一起商议。
卫国江湖的三大派一起出面,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大家同为卫国江湖门派,青衣门的门规都是耳熟能详的,荼晶莹虽然冒充了奚美凤,可她到底是青衣门的长老。
她手持的‘星火令’是真的,携带的太上掌门手令也是真的,何秀丽、席映月跟尹俊贤成就了好事,失去了清白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将何秀丽和席映月两人驱除处门派自然也只能是真的。
席映月、何秀丽两人定然是不能再做青衣门的掌门和太上掌门。
至于尹俊贤、何秀丽、席映月三人,尹俊贤的两个小妾身体都受了伤,自然要跟着尹俊贤一起送回枫刀门。
一场新秀赛,青衣门一个掌门三个长老一下子折损了两个。
在飞云门的眼皮子低下,剩下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他们当然不想再越俎代庖,众人议定赶紧派人给真正的奚美凤送信,让她赶来飞云门收拾青衣门的烂摊子。
荼晶莹企图谋害大家,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来参赛的八个门派中没有去飞灵峰历练的女弟子还有无影门简真真、神行宗苗玲玉、逍遥门谷春芳和开元派赵飞霜四人,正好轮番看守荼晶莹,等候青衣门来人,商议如何处置荼晶莹。
玄青门长老陈柏宇提议将荼晶莹囚禁在百里家族的院子里。
他的理由是,百里淙和百里霏正好在院中养病,哪里都去不得,院子里随时都有两双眼睛盯着荼晶莹,她想要作怪总会困难些。
第二百零十章 百思不解
他这个理由倒也实在。
于是,简真真等人在罗菁菁的监察下,给昏迷不醒的何秀丽穿上衣裙,将她裹在被子里,连同尹俊贤、席映月一起让人送去枫刀门的院子。
出力自然还是无影门、神行宗和玄青门的弟子。
陈柏宇终于等到了机会,让陈子骁、雷炎两人跟着无影门程和安、贾康来,神行宗贺宇轩、丁立强一起,从正房中抬出三把椅子,将尹俊贤、席映月连同裹上被子的何秀丽三人分别放在椅子上抬出了院门,送去了霍迪国枫刀门的院子。
待众人商议完毕,一场纷扰即将落幕。
罗菁菁带人在卫国诸位首领的见证下,亲自封了青衣门的院子,派人严密看守,要等着青衣门来人,才能再次开启。
陈柏宇经历了这场一波三折的热闹,简直意犹未尽。
他最先期待的飞云门遮口的好处显然是没有了,不过他比其他人都聪明,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他就要做一回黄雀,火中取栗给玄青门捞取一份额外的好处。
枫刀门弟子孙逸云和尹开河接到被人送回来的尹俊贤,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见着昏迷不醒的尹俊贤、何秀丽和血流不止的席映月,只能赶紧请飞云门炼药堂的大夫救治。
尹俊贤在一个时辰之后清醒了过来,他在被人送回北坡甲字五号院子的路上,不幸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醒的来之后的尹俊贤行动如常,果真失去了三成武功。随即,他暴跳如雷,他放在身上的武功秘籍誊抄本不见了踪影,那可是今年新秀赛上刚刚从飞云门手中获得的奖励!
这是大事!
尹俊贤顾不上跟青衣门荼晶莹的恩怨,大张旗鼓想要将武功秘籍找回来。
青衣门的院子已经用阵法封锁,没有飞云门和卫国门派诸位首领的见证不得开启。
他在飞云门的地盘里闹出昨夜那等丑闻,加上他从青衣门的喜房中出来的时候,衣不蔽体怠慢众人,没有人同情待见他。
他处处碰壁之后,将心中一团火气,撒向了抬他回去的玄青门弟子陈子骁和雷炎身上。
陈子骁和雷炎两人齐齐大叫冤枉,他们不过是抬了他一回,他们见过了他滚落在地,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身体,可他们从来没见过什么武功秘籍。
陈柏宇更是自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欺辱:他失去了武功,一时半会成为了平常人,枫刀门找不到青衣门出气,便想方设法捏到了他这个软柿子身上。
这分明是枫刀门的栽赃陷害,是对玄青门和卫国所有江湖门派的挑衅!
他上跳下窜四处喊冤。
卫国众位首领在青衣门的院子里,差点被荼晶莹暗算成功,归根结底都是尹俊贤妄想染指青衣门惹来的祸事,众人的心中暗藏的火气正无处发泄,尹俊贤自己撞了上来,当然不会客气。
于是,卫国江湖门派罕见地同仇敌忾起来,明里暗里给尹俊贤使绊子。
霍迪国民风豪放,对尹俊贤这等儿女情事,向来不以为意。
霍迪国江湖门派首领们见尹俊贤的风流韵事,让卫国门派如临大敌,暗中嘲讽之余,也为枫刀门鸣不平。
何秀丽和席映月青衣门太上掌门和掌门的身份,怎么能被门下的长老说废除就给废除了?凭什么卫国江湖门派就能对青衣门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们就不能插手小妾门下的事务?卫国人还挑唆飞云门封了青衣门的院子,天底下还有没有规矩了?
两国江湖门派间原本就恩怨重重,此刻等着门中弟子历练出山正是闲得无聊之际,江湖人好斗,两国江湖门派之间,暗中大小摩擦不断。
幸亏是在飞云门做客,各自还晓得多少要收敛,才不至于闹出大事来,这些都是后话。
飞灵峰北峰黑水潭边,南宫翎整整守了一夜,一直看着无忧树又重新发芽开花。
满树的无忧花没有再被黑水潭的白雾侵扰。
却不知是何缘由,满树的无忧花转瞬间,便从婴儿拳头的样子变成了白兰花的模样。
对黑水潭和无忧树的异状,他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奇了怪了,他以为无忧树会反复重复发芽、开花、落叶、花谢四个步骤,直到再有其他异象发生,方才能阻止这个循环往复。
不料一夜之间无忧花只重新发芽开花了两次!这难道是事不过三的意思?
联想到久远的传说,他怎么忽然觉得黑水潭和无忧树都还有灵性,恰似传说中的那两个神仙大能还在嬉戏玩耍?
黎明将至,他见黑水潭再无其他动静,方才进了帐篷打坐歇息。
南宫翎带着疑惑歇息去了,安馨却早早地醒了过来。
她一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醒来之后,照例巡查山洞。她惊喜地在山洞的尽头,发现了刚刚发芽的‘无息草’!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无息草’会在原地重新发芽,若这个山洞是个例外,岂不是可以留给大师伯研究,有朝一日飞云门也能种植‘无息草’?
她高兴地用一个小型防护阵法将‘无息草’护卫起来,这个意外之喜等她出山之后报给大师伯,保管能让他比炼出了灵丹妙药更高兴。
安馨巡查完山洞,见样样妥当并无异样。
高妙仪还沉沉地酣睡着,呼吸舒缓,脸色红润,神情平静。
安馨喜出望外,高妙仪这是度过的最艰难的危险期,不出意外的话,她手臂上的伤势只会越来越好。
她放下心来,拧着剑出了山洞自去做早课。
等她练完功回来,高妙仪已经醒了,正坐在软塌上发呆,看上去精神还不太好,神色中还略带憔悴与疲惫。
安馨试了试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她拆开高妙仪左手臂的伤口仔细查看,伤口也没有红肿化脓,连最难熬的疼痛,高妙仪也终于能够勉强忍耐下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安馨和高妙仪两人都是乐观的性子,一时间都有些高兴起来。
安馨给高妙仪换过了药,帮着她洗漱完毕,两人一边用早膳,一边低声说着话。
高妙仪对南宫翎是否能够将她留下的装备装好很是期待,她忍不住跟安馨说道:“你说南宫翎能将飞射器给装好吗?”
安馨笑了起来,言简意赅地答应道:“能。”
她昨晚就亲眼见过成果了,若不是还有部分装备在她的储物袋里,南宫翎自己都能把所有的装置都装配好了。
“不能吧?”高妙仪挑起眉头质疑道:“他再聪明,你又没有把图纸全都给他看,他必定会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打个赌,我赌他拿到你剩下的装备后,定然无法独自完成安装。”
第两百一十一章 要透气
安馨放下手中的粥碗,吞下口中的食物,抬眼看着高妙仪,眼角眉梢都笑了起来。
“妙仪,我不跟你打赌!从今日起,你别想着出这个山洞了,我陪着你好好养伤,无忧花你就不必担心了,安心养伤不留后患才是大事。”
“胡说,”高妙仪也笑了起来,“无忧花才是大事!我这点小伤,挨过了昨日,已无大碍,不能耽误了今日采摘无忧花。昨日,我们可都是说好了的。”
安心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们说好的是,我今日出去采花,你好好在这里养伤,安心等着我回来,这个没错吧。”
她很明白高妙仪的心思,她是想要去黑水潭边看热闹,要看着他们把无忧花采摘到手里才放心。可她昨夜已经完成了任务,实在不想高妙仪再出去折腾。
她就是担心高妙仪出了山洞,遇上意外伤上加伤,方才连昨夜黑水潭的异状都不敢跟她提起。
高妙仪若是知道了无忧花能在一个时辰内发芽开花,这种连门中典籍都没有记载的异象,定然要熬更守夜守在潭边不走,非要看个究竟才行。
她重伤在身,安馨可不想挑动了她的心思,影响她养伤。
高妙仪见安馨寸步不让,有些着急了。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跟安馨商议道:“安馨,我真没大事了!你想想,我们进山这是第四天,我算过了,今日之后,其他来北峰的人就要到了,这里很可能就要热闹了,你我可能都出不去了。“
”距离出山还有六日,六天的时日关在这山洞中动弹不得,会有多难熬啊!今日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今日之后,我定然不会再出去乱晃,就守在这里足不出洞。”
安馨想了想,到底没有在高妙仪哀求的眼光中败下阵来,她冷静地分析道:“不妥!人算不如天算,那些江湖门派原本就当我们俩是软柿子,你受了伤,他们更会觉得机会难得,若是真有意外,真是得不偿失了。”
“你放心,我定然将无忧花采回来,你忍一忍,好好歇着就是。你若是真的忍不住,要不,我让南宫翎给你捉点小兽回来玩,你想要什么?兔子,狐狸,狼还是小熊?”
高妙仪瞪大了眼睛骇笑起来,“你不怕麻烦南宫翎了?你不怕先麻烦了他,他会反过来麻烦你了?”
安馨笑着摇摇头,“不怕!他给你捉小兽回来解闷,这人情以后要你自己还,跟我有什么干系,我不过替你传个话。”
高妙仪一听安馨连这些都想好了,真怕她照此办理来安抚了她。
她赶紧抓住安馨的手臂强调道:“这些我都不想要,我就想要去帐篷里坐一坐,亲眼瞧着你们把无忧花采到手,才能放下心来养伤。你留我在山洞里,我心中念想着这事,心不定也不静,哪里还能安心养伤了。”
听她这样一说,安馨仔细地端详起高妙仪来,高妙仪见安馨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赶紧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
安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太情愿地松了口:“先说好了,你最多只能在帐篷里呆一个时辰。你先在这里歇息,等我和南宫翎将装置都弄好了,再过来叫你,在此期间,你哪里也不能去。”
“行!”高妙仪立即眉开眼笑地答应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来叫我。”
“还有,”安馨还有话说:“不会那么快,怎么也要等到未时才能装好了,若是我没有及时回来,你不要等我用午膳,用过了午膳要小憩,我若是回来发现你没有午歇,那你也不能去看我们采无忧花了。”
“好好好!”高妙仪举起右手起誓道:“都听你的!”
她兴高采烈地提醒道:“那你赶快去吧,好好跟南宫翎说话,咱们需要他帮忙,他若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就当是没听见好了,反正出了北峰,以后打交道的时候也不会太多,你先忍忍他。”
安馨忍不住嘟起了嘴,她才刚用完早膳,这么快就要赶她走?
还有,她先前忍耐南宫翎有那么明显么?昨夜她跟他结盟,高妙仪要是知道了,只怕连下巴都要吓掉了!这事日后要怎么去师父说?她一时冲动,想要救他,被南宫翎蛊惑了?
安馨伸手捂脸,她一个两世为人的人,她怎么好意思将这事推脱到南宫翎的身上!
高妙仪见安馨捂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着伸手揽住安馨的肩膀,笑着调侃道:“你要是不想去,我替你去可好?我虽然伤了一只手,好歹还有另一只手,我至少比南宫翎熟悉图纸,我动口他动手……”
“停!”安馨果断地抬起脸,苦笑着叫停,“师姐,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乱什么乱!”高妙仪笑着提醒道:“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南宫翎的身份或许有机会成为天鹰宗宗主,跟他一起历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仔细想想,他那些坏处跟咱们沾不上边,若是真有好处,日后我们也能说的上话。”
安馨受教地点点头,这个她懂,清风居的教导和其他地方都不同,她努力跟上他们的思路和脚步,她甚至还给南宫翎结盟!
停停停!南宫翎不会成为天鹰宗的宗主,她跟他结盟是为了救他!她和他都不是为了他们对方背后的利益!
安馨逃出了山洞,她要在高妙仪面前缓和跟南宫翎的关系,不能让她看出他们俩已然结盟的端倪来,她绝不能因为不忍心见他早死,便将清风居的人都拖下水去。
天鹰宗的浑水,可不比飞云门,乌启光十二个义子的宗主之位争夺,必然会极其惨烈。若是被人知晓了她和南宫翎暗中结盟,岂不等同于飞云门要插手天鹰宗事务。
南宫翎若是胆敢违背誓言,跟人胡说,可别怪她翻脸不认人,拒不承认结盟之事。
安馨来到黑水潭边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满树的无忧花,跟前两天看见的无忧花别无两样。她伸手抚向储物袋,察觉到袋中的无忧花依然还在,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真不能怪她大惊小怪。
昨夜的经历实在太惊心动魄了,此刻见着满树盛放的无忧花,仍旧有些恍惚。若不是门中典籍记载,确实历代弟子都曾在白日里采摘过无忧花,她都忍不住要怀疑,这满树怒放的无忧花是不是个陷阱。
安馨定睛看向黑水潭,也真是奇怪了,黑水潭在白日里波澜不惊,看上去就是一潭暗沉沉的死水。不,是一潭黑黢黢的毒水,到了晚上,潭中冒起的白雾,居然能变成暴怒变成雾箭,万箭齐发要取人性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两百一十二章 万一
安馨担忧地查看着帐篷边上已经搭起的精铁架子。
有高妙仪在,她得用箭弩搭起缆绳穿过黑水潭上到无忧树上,若是半路上黑水潭暴怒升腾起白雾,她不知道他们还有机会能幸运地逃出生天么?
安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管历练不历练,先将门中弟子采摘无忧花的法子打听清楚了,就算是作弊也比稀里糊涂地送了命要强。
可惜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高妙仪分析得不错,最多过了今日,其他来北峰的江湖弟子就有可能来黑水潭碰运气。
她们从东峰飞过来的时间优势,眼看着就要消失殆尽,她没有机会再去找寻门中弟子常用的采摘无忧花的法子。
安馨先去帐篷边兜转了一圈,发现南宫翎正在帐篷里打坐。
她没有惊动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昨夜她走了之后,南宫翎肯定熬了一夜。她虽然想要知道昨夜的情形,但她还有事做,正好让南宫翎先歇息。
安馨回到南宫翎装配的半成品箭弩旁,从储物袋中将剩下的装备拿出来,带上轻薄的小牛皮手套,开始分门别类安装起来。
很快,安馨便觉得天气热了起来,身上的夹衣穿不住了,她脱下夹衣收起来,穿着单衣继续干活。
她一边不停地动作,一边暗自思量:这个天气很适合高妙仪伤势的愈合,北峰的天气总算配合了一下。
南宫翎醒来的时候,安馨已经忙得汗流浃背,南宫翎瞧着安馨用符纸一点点连接箭弩,一双手翻转得像朵花似的,不禁看入了神。
他自恃符篆之术了得,不料安馨也不弱。不,安馨也极强,倒能和他旗鼓相当了。
南宫翎晓得安馨喜欢干净,急忙洗漱好了,又接连吞下了七八个肉包子,重新净了手,喝了茶水,漱了口,方才拧着新泡好茶的茶壶,拿着茶杯给安馨送出去。
安馨见南宫翎梳好了头发,换过了衣衫,神清气爽地拧着茶壶,好整以暇地来慰问她。她停住了手,先接过杯子连喝两杯茶,方才点点头,看着无忧树问道:“昨夜怎样?”
南宫翎笑了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你走了之后,重新发芽开花,花开得极快,白雾没有再起来,一直就是如今这个样子。昨夜无忧花掉落过两次,倒像是事不过三的意思。”
安馨惊讶了,她转眼看向他:“事不过三?”
“你想想,若真是无忧仙子跟她的夫婿闹着玩,黑水潭吞了无忧花,无忧仙子肯定要生气了,所以事不过三,就是两人闹着玩了。”
“……”
安馨无语了,这样解释都行?
南宫翎又给安馨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看着她缓缓喝下,笑着转了个话题:“你没跟高师妹说昨晚的事?”
“没有。”安馨轻声说道:“这样的事,师姐若是知晓了,定然不肯放过,熬夜于养伤不利。对了,等我们装好了这个,”安馨向下指了指即将完工的箭弩,“师姐要过来看我们采花。”
南宫翎挑起了眉头,没有说话,安馨一见他这个神情,不由得解释道:“最迟明日,估计这里就会有人来了,我陪着她养伤,也不会再出来。我答应让她出来一个时辰透透气,也好让她放下心来。”
南宫翎的眼睛沉郁了下来,难怪安馨一直不停地在忙碌,这是为着高妙仪的缘由,要舍去‘竹蜻蜓’不用了。
他干脆地将手中的茶壶递给安馨:“你一边喝茶歇一歇,剩下的我来做。”
安馨接过茶壶,站到了一边。
南宫翎一个旋身站到了安馨刚才站立的位置,低头打量了一下身旁散落的部件,伸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符字,在安馨的眼皮子底下动作起来。
安馨仔细地看了片刻,便放心地转开眼睛放心地喝茶去了。
南宫翎果真是个妖孽,符篆之术只怕比她更强,看样子不用她指点,他也能顺利地将箭弩装配起来。
南宫翎还能一心两用,抽出空来跟安馨说话,“这里一个时辰尽够了,你早些去把高师妹叫来,拖晚了,若是有个万一就麻烦了。”
“你也担心有万一?”安馨心神不宁地问道。
南宫翎微微点了点头,“你们有没有破解过北峰的阵法?”
“没有。”安馨转过头来看着南宫翎,“有何不妥?”
“确有不妥。”南宫翎沉着脸答应道:“比进山前从地图上看过的阵法简单多了,只怕其他人,会比你想象中来的更快。”
安馨的脸色变了变,她正是看北峰的阵法太过复杂,才冒险从东峰飞了过来,她忐忑地问道:“简单了多少?”
南宫翎不假思索地答应道:“大约五成左右。”
安馨没有做声,她将手中的茶杯茶壶收进储物袋,从里面将缆绳拿了出来。
她双手连连飞出符纸,牵引着缆绳的一端穿过高耸的精铁架子最上面的圆环,再将缆绳的末端用符纸固定在架子中央的地扣上。
做好了这个,安馨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巨大的特制箭头,用符纸将缆绳连接在了特制的箭头上。
南宫翎见安馨一言不发如临大敌,忍不住笑着安慰道:“我爬上东侧悬崖后,是绕道北面从奇香坪下面上山的,若是你还记得……”
“我记得,”安馨直接提醒南宫翎道:“说重点!”
“重点是,”南宫翎好脾气地拖长了声音,惹得安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是我穿过最后一个阵法前,觉得它太过容易了,回过头去给它添了点难度。”
安馨的眼睛亮了起来,“难了多少?”
南宫翎认真地地想了想,“大约难了五成吧。”安馨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起码从北峰上来的人,真的有可能要明日才能到了。
“你怕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杀人便是。”南宫翎看着安馨的脸色在听见杀人后,突然变得煞白,他忍不住好奇了,“你还没有杀过人?”
“没有!”安馨极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抱怨道:“我明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杀人放火?可我就是个异类,我见不得血,闻不得血腥味,也害怕杀人,你要嘲笑就随你便吧!”
南宫翎的眼睛忽然就柔和了下来,这是安馨第一次在他面前坦陈弱点,这是她对他的信任,他不能把她吓住了。
他思量着小心地说道:“你很好,我不会嘲笑你!”
在安馨不敢相信的眼光中,南宫翎接着说道:“你去过飞松峰,面对张梓峰,你若是稍有犹豫,吃亏的只能是你和高妙仪!”
“依我看,高妙仪就是没有当机立断杀了张梓峰,方才让自己陷入生死不能的境地,才需要你赶去救援。”
第两百一十三章 都来了
南宫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安馨,极其郑重地说道:“以你的身份背景,你若不想有朝一日也落到那样的境况,该杀人的时候一定不能手软,稍一犹豫,你我便是天人永隔。”
南宫翎伸手指向安馨再回手指向自己,认真地叮嘱道:“你我刚刚结盟,我不能失去你这个盟友!”
安馨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她急声问道:“那若是杀错了人呢?”
又来了,安馨一着急了便会说个不停!
南宫翎忍住笑,眼光在安馨通红的脸上流连,最后停在她灼灼发亮的眼睛上,微微顿了顿,方才低声回答道:“若真是杀错了人,人死不能复生,日后竭尽全力弥补便是!”
他沉声强调道:“前提是你得先让自己活着才行!”
安馨脸上的红潮退去,她不安地垂下了眼帘,飞快地转过身背对着南宫翎。
活着,活着!一个月之内,她两次遇险都差点没命了,她太想要活着了!安馨捏紧了拳头,没等南宫翎反应过来,安馨又转了回来:“要怎样判断一个人该不该杀?”
南宫翎长长的剑眉轻轻地挑了起来,他的眼睛罕有地眯缝了起来:“他若是想要你的命,该不该杀?”
安馨点头,“该杀!”
南宫翎的眼睛落在安馨身上,再问:“他若是想要毁你的清白,该不该杀?”
安馨再次点头:“该杀!”
南宫翎冷静地紧接着问:“他若是想要高妙仪的命,该不该杀?”
安馨毫不犹豫点头:“该杀!”
南宫翎盯着安馨清亮的眼睛,屏住呼吸,紧张地低声问道:“他若是想要我的命,该不该杀?”
安馨抬眼望着南宫翎的眼睛,望向他眼中的自己,看见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该杀!”
她跟他结了盟,发过誓要彼此守护相助,生死永不相负,若是有人想要杀他,她理所当然要护着他。
南宫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好!他暂时满意了。
他看着安馨的眼睛轻声向她保证道:“你也放心,若是有人想要要你的命,他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我若不死,必护着你也不死。”
‘轰’安馨的脸再次烧灼了起来,这一次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起来。
南宫翎笑眯眯地看着她灿若桃花的脸庞,低声提醒道:“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去叫高师妹出来,我们速战速决,赶紧采了无忧花,也好让她安心。”
安馨没有多想,她转身便走。
再不走,她若是连手掌都红了起来,就太丢人了!她没有多想,一点都没有多想,真的没有多想!她就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实在没有免疫力,动不动就要害羞了。
这是个毛病,以后得想办法改正了。
南宫翎看着安馨逃也似的背影,缓缓地收敛了笑容。
安馨没有杀过人,高妙仪估计也没有过,以她们两人的身份,北峰里冒险想要对她们不利的人实在太多了。
南宫翎转头看向无忧花,他和安馨其实不必再冒险了,无忧花已经到手,够用就好,太多就是不留余地,贪天之功!
可是安馨那个可爱的小傻瓜,还想要着让高妙仪安心适意,还想要冒险一试。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安馨跟清风居的关联太深,以后只怕这样的麻烦少不了。
他认命地拧起安馨留下的箭头细看,将全副精神集中在手中的事情上,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万无一失将无忧花采到手。
秋敏行、秋如枫和滕芳菲是安馨走后才到黑水潭的。
他们从黑水潭的正北方向过来,遥遥地看见了在东北角潭边的帐篷,走进些又看见了正在忙碌的南宫翎,除了南宫翎,他们没有看见第二个人。
三人藏好身形低声商议了片刻,俱都认为是南宫翎和汤家兄妹抢先到了。
这是个他们不曾料到的新情况。
以南宫翎他们三人的实力,无论是去东峰还是西峰,飞灵果和无忧花都能手到擒来。他们偏偏选中了北峰,其中必有缘由,这个缘由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不愿跟其他人分享无忧花。
看南宫翎三人准备的飞渡黑水潭的物件,他们身上定然也有储物袋。他们若是先现了身,要与他们一起携手采摘无忧花,南宫翎三人就算不高兴也定然会同意,毕竟他们两队人马势均力敌,看在三大派的份上,不可能为此撕破了脸皮。
有了他们的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若是安馨和高妙仪还没来之前,他们便摘好了无忧花,等安馨和高妙仪来了,以安馨的性子,无论心中有多想要无忧花,也未必肯白白占了这个便宜。
不行,他们要拖慢南宫翎他们的动作,等着安馨和高妙仪到来。
三人有了定计,便一路向东绕着黑水潭凑近些再看,发现帐篷里没人,看样子汤家兄妹一时半会回不来。
三人分头找人,在附近没有找到汤家兄妹,反倒让滕芳菲找到了被安馨和南宫翎杀死的黑蟒。
三人喜出望外,以南宫翎一人之力,再快今日也难以成事,正好让他们一起等一等安馨。
滕芳菲更是直接提议,不如一边先将黑蟒抽筋扒皮,一边留意着南宫翎等人动静,一边等着安馨和高妙仪赶来,这样事事都不会耽误。
这个主意好!
秋敏行赞同这个提议,秋如枫有些犹豫,她生怕又错过了安馨。
奈何小白昨日劳累太过,今日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帮他们找人。他们刚才也趁机找过一圈,也没能找到安馨和高妙仪的踪迹。
三人纠结片刻,最终,浑身是宝的黑蟒的吸引力终于大过了其他。
三人先在外围小心地布置好了示警陷阱,相约最迟一个时辰查看一次南宫翎的动静,探查一次安馨的行踪,便兴致勃勃地准备收割黑蟒身上的珍贵材料。
对其他人而言黑蟒浑身是毒,在他们三人的手中,他们自有对付百毒的手段。
三人分别从储物袋中拿出从头覆盖到脚的连身衣,若是安馨在此,必然会吃惊,他们穿上的居然会是类似橡胶做成的套头连体衣裤,连脚上的鞋子也是特制不透水的。
有了这样严密的防护,三人放开手脚,开始给黑蟒扒皮,削肉,抽筋,割胆,吸毒……可惜他们储物袋的剩余空间不够大,不然的话,他们还真想要把整只黑蟒全部带出去。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黑蟒流落在外肠道,里面的小牛被包裹在薄薄的肠衣中清晰可见,一旦被割破了,肠液流淌出来毫无价值又极难收拾,一片狼藉之余,刺鼻难闻的气味更是让人不喜。
卫国的程和平一行人也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表明心迹
他们来的稍微晚些,先看见了围着黑蟒剥皮抽筋的暗黑森林三人,再悄悄往前摸去,在黑水潭边瞧见到了忙碌的南宫翎和他身旁巨大的支架。
他们失望极了!
他们原本是想要乘人之危,趁机夺取无忧花,突然间发现三大派的弟子来了两派,心中的失望简直无以复加。
南宫翎、秋敏行和滕芳菲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不该去东峰或者是去西峰,去碾压江湖门派弟子扬名立万,一争高下么?!他们还一早就联上了手,他们有实力杀死黑蟒,他们也能轻松地对付他们八个人。
连夜赶路让他们疲惫不堪,加上对手的无可撼动,加深了他们的失意和沮丧。
陈子雄直接扔下背篓躺在了地上,他太累了,腿上被毒蛇咬过的伤口又火辣辣地疼痛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低声咒骂道:“龟孙子,都来跟爷爷抢好东西!别被爷爷找到空子,找到了爷爷要你们的命!”
他的这句咒骂提醒了苏醒,苏醒放下背篓,舒展双腿靠坐在一棵大榕树上,疲惫地低声说道:“陈师弟说得对!他们两队人马相距甚远,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大家先歇一歇,等缓过劲来,再看看能不能各个击破。”
程和平的眼光闪了闪,苏醒越过他说的这话,这是想要跟三大派弟子硬碰硬搏一搏了?莫非是他看见了南宫翎,觉得找到了机会,想要挑起他跟南宫翎跟他斗个你死我活,趁机让南宫翎把他这个新秀赛第一名踩在脚下?
他冷冷地看了苏醒和陈子雄一眼,低声斥责道:“急什么?他们也还没有采到无忧花,我们还有机会跟他们联手,联手不成也不能急着跟他们撕破脸,都签了生死状进山来的,你们有谁想要留在这里出不去?”
他这话一说,让大家都恨恨地没了脾气。
陈玉蓉的小眼睛眨了眨,她若有所思地轻声叹息道:“没想到,南宫翎他们能带那许多的器具进山,看看我们的背篓里装的是啥,光是他们的那些工具,就算我们有心出力,只怕他们也不想要搭理我们。”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
陈子雄、齐昊连同程和平、苏醒的眼中都爆出了贪婪的亮光。
程薇、谢勉和苏绵绵不明里就,程和平和苏醒一边歇息,一边低声跟他们解释起来,等他们都弄明白了可能的缘由,就连程和平都觉得机会难得起来。
若是真能将他们各个击破,把无忧花和传说中的储物袋收进囊中,就算是冒险一试也值得。
八个人重新振作起来,他们从背篓中拿出食物和水,静静地一边吃喝,一边留意起南宫翎的动静起来。
安馨回到山洞,干脆地将南宫翎察觉阵法变得太简单,继而改变了阵法难度,这些事都跟高妙仪说了,高妙仪还是想要去黑水潭边坐一坐。
这一回她主动答应只待一个时辰,多一炷香都不会留。安馨自然同意,两人一起用了午膳,掐着南宫翎说过的一个时辰赶到了黑水潭边。
南宫翎已经用过午膳在等着他们。
他先将她们俩带进帐篷,眼睛透过帐篷内透明的阵法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对安馨和高妙仪问道:“你们在附近设下过示警的陷阱么?”
安馨和高妙仪摇了摇头,南宫翎了然地说道:“我设了,我发现有人来了。不出我所料的话有两拨人,有多少人来不能确定,一拨人都没有主动现身,只怕来者不善。”
安馨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最坏的情形出现了。
若是躲在暗处的人看见了高妙仪和她,特别是看见高妙仪受了伤,恐怕要将她们俩当成唾手可得的肥羊了,她轻声问道:“该怎么办?”
高妙仪有些懊恼,她看了安馨一眼,轻声说道:“若事不可为,我宁死不屈,若我生死不能自处,我宁肯你们杀了我。”
安馨立即伸手握住高妙仪的右手,急声说道:“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有事!况且我们有依仗,大不了直接逃出去!最不济我们还有示警的飞信,顶过了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救援,你不必多虑。”
她好容易将高妙仪救回来,可不是要让她折损在眼皮子底下的!高妙仪若是有个意外,掌门师伯只怕是又要血洗江湖为她报仇,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飞云门好容易得来的转机,岂不是又要变成泡影。
高妙仪绝不能有事!
南宫翎赞赏地看了眼安馨,低声安抚高妙仪道:“高师妹,敌友未明,不必过于惊慌。你们既然有退路,他们也还没现出行迹来,我们暂且照计划行事,随机应变,看看是何人会撞上门来?”
“也好,”安馨当即答应道:“南宫师兄,你先去外面准备,我跟师姐多说两句话,即刻就出去。”
南宫翎点点头,他径直出了帐篷,去准备发射箭弩飞越黑水潭。
安馨等南宫翎走了,方才对高妙仪说道:“这个帐篷的机关和阵法全部开启,应该能抵挡半个时辰。你若是遇险,半个时辰内,不管我是不是在采摘无忧花,定然能过来救你。师姐,你记住了:我们一起进山历练,你在,我在,你若没了,我绝不独活。”
高妙仪赶紧伸手捂住安馨的嘴,连声责怪道:“呸呸呸!别胡说!我刚才那是表明心迹,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你不是说过要趁机立威么?我就坐在这里喝茶,等着看你立威便是。”
安馨笑了起来,“好,我们都好好地活着!若是有人打上门来,师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家都签了生死状,生死只在一念间,绝不能手软了。”
高妙仪重重地点点头,“你也是!我们都绝不能手软了!”
她们俩相视一笑,忽然间升起一股豪情,高妙仪拍了拍安馨的肩膀,低声感叹道:“人人都说非要过了杀人这个关口,才算入了江湖,见过了世面!我们俩都不能让长辈们失望了。你放心,我定然护住自己,拼力过了这个关口。”
安馨点点头,高妙仪笑着说道:“你去吧,事不宜迟,我等你们采花回来。”
安馨伸手轻轻地抱了抱高妙仪,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
高妙仪看着她的身影开心地咧嘴笑了,这是安馨第一次主动拥抱她,生死相依,同仇敌忾的感觉真好!
她一边笑,一边单手飞出符纸将帐篷的门紧紧关上,又仔细巡查了一遍帐内的阵法和机关,见样样妥当,果真拿出红泥小火炉,准备沏茶看一场好戏。
陈子雄和齐昊最先发现了安馨和高妙仪,他们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高妙仪一身飞云门弟子的白色衣裙,身上一尘不染,连挂在脖子上的左手臂上吊带都雪白干净得让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