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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全文阅读

作者:贺坚强     大宋的智慧txt下载     大宋的智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节外生枝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往往就会出纰漏,以为按照大宋律令就能全身而退的的郎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要接受西夏人的挑战。

    死掉的那个西夏人是西夏太后没藏氏的侄子,大宋朝堂上已经决定了的事情结果又出波澜。西夏使节宁太古跪坐在宫门前,面前摆着一把刀子,命人将这把刀子献给大宋的皇帝,同时附有一句话:“此刀若不能斩下凶手的头颅,就请斩下我的头颅!”

    语气决绝,不容置疑。

    知道死者的身份之后,所有人都只能苦笑,大宋和西夏如今正在商讨结盟的事情,虽然看起来丢人,这件事却不容轻忽,西夏需要时间疗伤,大宋这些年被连绵不断的灾害弄得也是遍体凌伤,也极度需要时间来安抚天下,所以此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这一次西夏极有诚意,不但捉生军再也没有出现,就连保安军,定边军对面的西夏嘉宁军司,石州祥佑军司,左厢神勇军司也全部后退了两百里,这中间舍弃了非常多的军堡,大宋面临的军事压力转瞬间就轻松了不少。

    没藏氏的侄儿此次到大宋其实是作为人质过来的,如今还没有来得及当人质就意外身死,没有一个交代恐怕说不过去。

    刑部侍郎,敷文阁学士邵东元将大宋的判决文书放到宁太古的面前时,宁太古纵声长笑,生生的将那封用加厚硬纸书写的判决书一块块的吃了下去。红着眼睛道:“发配军前效命?发配到哪里?云峥麾下?邵侍郎您认为这样的判决对它们有效吗?

    云峥乃是无耻小人,老夫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他是我西夏君臣的死敌,这样的判决只会增加他们的嚣张气焰。

    西夏军既然能后退两百里,也自然可以前进两百里,我国现如今虽然疲敝,但是只要老夫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如实上报,老夫相信,那些被云峥欺骗过的将帅绝对会同仇敌忾。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会克服掉誓报此仇!”

    邵东元袖着手道:“使者以为如何处理才合适?这些人都是我大宋的功臣。杀不得的,你西夏也没有动辄杀功臣的习惯吧?再说先动手的可是你口中的没藏氏,厮打中被瓷器刺伤,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啊!”

    宁太古将缩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手上有一本奏本递给邵东元道:“既然大家都有道理。那就用血来证明谁到底是正确的。”

    邵东元接过来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道:“你打算出三十名武士和他们作战?不是一对一的厮杀?”

    宁太古重新跪坐回去面无表情的道:“西夏的武士可以战死,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三十人对三十人。如果我们败了,老夫必定一言不发,按照先前和宋国的约定各守疆域,如果你们战败了,此仇此恨自然冰消瓦解。合约也自然如同先前约定的走。”

    邵东元点点头道:“本官知道你的意愿了,不知使者打算如何从自己的部下中挑选人手?如果你们选的都是精锐,武胜军三十名专门跑来送信的军卒如何是你们的对手?”

    宁太古嘿然笑道:“老夫此次带来的随从不多,只有一百八十余人,不过他们都是黑山军司的武士,你们可以随意的挑选二十九人,而后由老夫指派一位队官即可。”

    邵东元笑着离去,从西夏使节的话语里能听的出来他们对平息战火的愿望比大宋要强烈。既然于大局无损,不论如何合约都会签订,剩下的取舍并不难做,三十名兵卒而已,自有朝廷为他们决定命运。

    朝堂上争论不休,庞籍作为军队的最高长官自然不同这样粗暴的解决问题,现在占便宜的是大宋军人,解决事情的办法又出自大宋律令,这样的解决方式很合适,用不着节外生枝,不管他喜不喜欢武胜军,大宋的军人犯错自然要遵循大宋自己的律法,不用顾忌那些西夏人的意见。

    然宗正寺宗正赵允让不以为然,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一份合约的签订必须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行之有效的遵守下去,否则,这样的合约就不算是一份能够让两方都心悦诚服的合约,既然武胜军杀人在先,接受挑战并非不能接受。

    赵祯看着自己的这位族兄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意见不能统一,这件事就交给武胜军自己处置,是战,还是离开看他们的自愿,退朝吧!”

    他是忍者怒火离开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到这位族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朝堂现在不可动荡,一切的恩怨都要等狄青和云铮在交趾和大理国打出一个结果来之后才能处理,这一点隐忍之道赵祯还是能做到的,只要武胜军的三十个人快速的离开京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用不着再议。

    拖字诀一向是赵祯最拿手的本事,否则也不会将朝廷的抡才大典一拖就是十二年。

    郎坦在监狱里一觉睡到了中午时分,多日奔波带来的疲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如果能洗一个畅快的热水澡,吃一顿饱饭,那就别无所求了。

    拿脚将睡觉的部下一个个的踹起来,睡到中午就足够了,睡的再多,会更加的疲倦,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根牛筋,伸缩是有一定限度地,既不能绷得过紧,也不能放的太松,否则就会对身体有害,这一点可不是云峥教他的,而是来自家训。

    蹲大狱自然没有热水澡,其实连洗脸水都没有,已经到中午了,狱卒也没有送饭来,郎坦皱着眉头想问,就听牢狱的大门开了,包拯走进大狱将一封文书放在郎坦的手上对他说:“你们的判决老夫已经拟好了,估计你自己也能想到,那就是你们失手误伤人命,虽不是大宋子民,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依然有罪,发配军前效命,若无三转之功,遇赦不赦,此为常例。尔等可曾心服?”

    郎坦笑道:“明公历来公允,卑职焉能不知,卑职这就前去乌巢城下戴罪立功,此次是我等鲁莽给明公添乱了。”

    包拯捋着胡须道:“还有一件事原本不必告诉你,老夫认为此事还是由尔等自己决断,西夏使节宁太古,哦,他的官职也是权知开封府,不过人家权知的西夏兴庆府。你们打死的那个西夏人是西夏太后没藏氏的侄儿,现在人家不肯罢休,那个宁太古提出要和你们决战,三十人对阵三十人,还说时间地点由你们定,不过此事被枢密使拒绝了,宗正寺认为你们应该接受挑战,陛下将决定权交到了你们自己的手上。

    如果不愿意,文书以及发还你们将军的印信都已经放在了馆驿之中,离开开封府之后尽管带着文书印信离去,不必理会西夏人的纠缠。”

    郎坦呵呵一笑躬身施礼,而后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去了馆驿,查验了自己需要带回去的信,以及各种文书,这才看着那些不离自己左右的部下道:“怎么?还真的想和西夏人作战?”

    孙三凑到郎坦跟前说:“别人怕西夏人,甲子营可不怕,老子不是没见过西夏人作战,如果没有火药弹,我们八成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是现在不同了,咱有连发弩箭,再加上火药弹就不信干不过西夏人,将主说过,装备了火药弹的甲子营应该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军。

    和交趾人厮杀,和侬智高厮杀,显不出甲子营的威风来,军侯,咱们当着东京人的面,冲一次阵,既然我们进东京是闯进来的,也不妨再闯出去,捞一个诺大的名头出来也不错。”

    牛大跟着道:“西夏人的骑兵就那么几招,老子不信他们到了大宋境内还会带着强弩,咱们的装备整齐,属下刚才看了,陛下将我们的火药弹也一并发还了,这种局势下,是一个扬名立威的好时候。”

    见部下七嘴八舌的插话,郎坦笑道:“那就告诉西夏人我们日落时分出城,有胆量的就来西门拦截!我们练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西夏人,对付契丹人,检验一下也好!”

    见众人起身叫好,郎坦道:“我们可以轻视敌军,但是自身却不能大意,你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万万不可有丝毫的麻痹大意,虽说我们武械占优,但是西夏人的骑术和箭术依旧不能小觑,我建议两幅甲胄全部穿上以防不测,这里是京城我们不必在意消耗马力,只要冲阵成功我们就扬长而去,西夏人必不敢追!”

    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武胜军三十兵将准备凿穿三十名西夏骑兵组成的军阵的事情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传遍东京。

    大梁门附近的酒肆到了日暮时分已是一座难求,那些豪奢的酒楼更是垂下了帘幕,也不知里面坐的都是谁。

    宁太古坐在大梁门的城门洞子里,前面是三十名全身甲胄的骑兵,雪亮的长刀已经出鞘,斜插在背后,身畔的长兵刃已经挂在了得胜钩上探手可得,如今手上持的却是一张张的强弓。稍稍对弓箭了解一些的都看得出来,这些人手里的强弓,就没有少于三担的。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黑甲首领,手上的强弓竟然达到了骇人的四担,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箭囊里的长箭,都是三枝一组的。

    寒林脸色阴郁的看到了这一细节,躬身对帘幕后面的赵祯说:“陛下,敌军中有一人是射雕手,郎坦他们这一关并不好过。”(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四十三章火拼

    庞籍坐在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小店铺里,这里的窗户被打开了,他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啜饮,韩琦和文彦博就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不大的桌子也端着一杯温热的酒。

    酒不算好,甚至还有些浊,不过三人的意兴都不在酒上,全部把目光投向了大梁门。

    魏国于公元前391年大败楚军于仪邑、榆关,魏国从此占有了大梁地区。此后通过对楚国的战争,陆续占有了黄河以南的广阔土地,为后来迁都大梁打下了基础。

    由于魏国的领土主要在今山西西南部的河东以及今河南北部、中部的河内一带,东西两部分呈哑铃形。安邑在魏国西部,距东方太远,经上党通到东方,崎岖多山,交通不便。因此,安邑不仅不便于控制东方诸侯,也不利于统治东部地区。如果再有像魏惠王元年公中缓作乱事件,韩、赵很容易攻占上党,截断魏国东西两部的联系,使安邑陷于韩、赵、秦四面包围之中。另在公元前340年,公孙鞅曾趁魏国10万大军在马陵中了孙膑的埋伏之际,亲自率兵攻打魏国,一直打到魏国都城安邑,迫使魏国与秦国讲和。

    在这样的形势下,魏惠王为了避强秦之锋芒,维持和巩固魏国的霸主地位,更为了便于统治东部地区,加强对东方诸侯的控制。因此,公元前364年夏四月初三日甲寅,魏惠王把都城从今山西南部的安邑,迁到今河南东部的大梁。也就是现在的开封城。

    不过大梁城已经被黄河带来的泥沙深深地掩埋在底下。也掩埋掉了魏武卒最辉煌的时代,昔日朱亥,侯赢的铁血刚烈,也如同大梁城一般都被历史随意的用黄沙掩埋掉了,只剩下大宋东京汴梁城的绝世繁华和才子佳人的低吟浅唱。

    韩琦叹息一声道:“不成的,西夏铁骑当属今世第一,武胜军成军不过一年,就算是云峥军中的精锐甲子营成军不过三年,他们虽然攻无不克,面对的却是盗匪和相对虚弱的侬智高。正面冲阵。想要和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西夏铁骑较量,未免不自量力了一些。”

    文彦博眼光流转,看看雄踞马上的西夏人问韩琦:“既然您早就知道结果,为何不加以阻拦?这些人能答应决战就算是猛士。白白的牺牲岂不冤枉?”

    庞籍放下酒杯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可鼓不可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猛士也。

    猛士可以战死,唯独不能退让,只要退让一次,就会退让无数次,此乃两军交锋的要则也。”

    文彦博点头道:“也是,要是都没了血气之勇,都如对面街市里的那些人一般,也是大宋的灾难,老夫现在至少知道一件事,武胜军至少是一支敢战之军,将来可托大事!”

    韩琦痛苦地道:“边陲朔风紧,大雪满弓刀。好水川一战,老夫战败辱国,当失败西夏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每于平原驰骋之处遇敌,则多用重甲以为冲冒奔突之兵,悍将任福战死,此战令老夫痛彻心扉,夜半思及每每泣不能言。

    眼前这三十骑身着鱼鳞甲战马也罩有重铠,刀矢不能伤,武胜军虽然悍勇,却非铁甲之敌,且容老夫背对战场,免得心有所扰.‘

    庞籍拿起勺子给韩琦添满了酒道:“稚圭莫忘了云峥以一人之力将西夏搅得天翻地覆,内部血战不绝,大宋官员中若论对西夏的熟悉程度恐怕连生在环州的种諤都不能与之相比,老夫不信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会没有教会部下如何与西夏铁骑交战?

    武胜军的那个都虞候必然是云峥麾下的心腹重将,唯有如此才能担纲说服陛下允许他们进军升龙府的重任,此人面对陛下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断然不是鲁莽之辈,现如今就看云峥如何应敌而已。”

    韩琦点头称善,勉强挪过身躯,面皮抽搐着准备亲眼目睹一场生死鏖战。

    赵祯站在窗前,瞅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太阳问护卫在身边的寒林:“日头已经半落,武胜军为何还不来?莫非这是惑敌之计?”

    寒林摇头道:“陛下,军中无戏言!”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对皇帝说:“来了!”

    赵祯向落日的方向看去,大街上并无骑兵出现,但是那个骑坐在马上的射雕手“忽律”一声吹响了口哨,三十名骑兵已经在缓缓地向前冲,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锋矢阵,战马也从步行开始了慢跑,那名射雕手却慢慢的落在后面,手里大弓上已经搭上了三枝拇指粗的箭……

    赵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西夏人的战阵,他对战场非常的陌生,这样的生死战斗距离他很远,这是他最缺少的一课,如今他非常的想补上。

    茶杯里的茶水渐渐的泛起涟漪,紧接着如雷的马蹄声就传进了赵祯的耳朵,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踮起脚尖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大梁门内街并不宽阔,长不到百丈,街道两边种满了榆柳,榆树的叶子早就落尽,只有柳树上还有不多的叶子,如今也在闷雷般的马蹄声中飘落下来,就像相国寺撒花节时飘落的春花。

    郎坦手里擎着一面不大的盾牌,两只脚站在马镫上,嘴里不断地狂喊着数字,当他喊到六的时候,西夏人的马速也已经逐渐提升,那些人已经张弓开始射箭。

    三枝粗大的箭矢已经呼啸着从西夏人战阵的后方向为首的郎坦扑了过来,射雕手果然名不虚传,此时两军相距尚有五十丈,还不到强弩的最佳射距,而四石的强弓却能将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眼看着三点寒星向自己扑过来,郎坦依旧大吼着数字五,却把盾牌立在面前,箭矢瞬息即到,郎坦觉得自己胳膊就像是挨了三巨锤,强大的力道撞击在盾牌上把盾牌生生的推了回来,如果不是他早吧自己捆在马背上说不定早就掉下战马,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了。

    孙三扣动了自己的强弩,与此同时其余的同伴也同样扣动了扳机,一矢三发,十五人十五把强弩射出的弩箭如同黄蜂一般的飞了出去,西夏人才射出手里的箭,也立刻举起了臂盾,人群里传来密集的弩箭入肉的声音,但是受伤的却不是人,而是战马,武胜军强劲的三棱弩矢轻易地钻透了战马的链甲,一匹眼睛中箭的战马轰然倒地,其余的四五匹战马也随着摔倒,马上的骑士来不及站起来,就被后面的战马生生的踩死。

    孙三的咽喉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那是箭矢穿过造成的撕裂性伤口,鲜血从后面的洞孔里飚出来被风吹成了一片血雨。

    同时中箭的还有三个军卒,其中一个并没有被射中要害,但是他的左肩已经被那支箭生生的穿透了。

    “三”郎坦怒吼一声,将自己的战马生生的拨向一边,左面的剩余的军卒也跟着一边闪开,并且同时强力的勒住缰绳,让马速降下来。

    七八匹备用战马从人群的后面钻出来,屁股上插着一把刀子,发疯一样的随着已经战死却没有从马上掉下来的军卒冲锋,那个受伤的军卒并没有闪到一边,而是带着这群备用马奋力的向敌军靠近。

    西夏人似乎知道不妥,也想把战马拨到一边无奈地上都是倒地的战马让他们的马速缓了一下,那个西夏射雕手大吼着再次射出了三支箭,全部牢牢地钉在那个受伤的军卒身上竟然将他从马上带的飞起来,又被绳子拖拽住重重的掉在地上,随着战马的奔跑,地上出现了一道粗大的血痕。,发疯的战马带着他刚刚进入敌阵,一道寒光闪过,已经战死的三个军卒的人头就飞了起来,尚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液泉水般的从脖腔里流出来。

    战马背上有青烟冒出来,一朵小火苗窜了出来,紧接着一大团火光从人群里升起,庞籍听不到声音,只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老仆死死地挡在他的身前,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条血淋淋的马腿重重的砸在老仆的背上。

    韩琦一面用力的掏着耳朵,一面灰头土脸的往外看,他很想看看那些西夏人是不是都已经被炸死了,武胜军从来就没打算和西夏人在马上论输赢,他们之所以狂飙,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火药弹送进敌人的战阵里……

    赵祯的觉得脑袋里在开水陆道场,钟儿,铙儿,磬儿,铃儿都在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觉得脸上湿乎乎的,拿手一抹,才发现那里竟然有一片血迹。

    “陛下,是马血,您没有受伤。”寒林连忙解释。

    赵祯愣愣的坐了片刻,尖着嗓子问道:“都死光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四十四章猴戏

    街面上的人很多,都在嚎叫着往后面跑,刚才这一声恐怖的巨响,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心血来潮想看看真正的杀伐战阵,好些人还带着自己的娇妻美婢,打算一同观赏难得一见的奇景,这时候却顾不得那些已经昏倒的美人,只想快速的离开这片让他魂飞魄散的地方……

    大街上烟尘缭绕,尘土飞扬,坐在城门洞子里的宁太古已经完全傻掉了,宁令哥大婚的时候他在白马军司巡守,对那与天罚之说根本就不信,也不在乎,如今亲眼看到才知道自己的那些亲友说的没有半点的夸大,宋国竟然有这样的武器!!

    文彦博勉强坐直,擦拭掉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根本不理会胡须上沾染的血迹,站在韩琦的后面紧张的朝大街上看。

    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咔咔的从尘雾中传出来,一支小小的只有十五人的重铠甲士不急不缓的出现,一人多高的大盾将自己的身体护的严严实实,五面巨盾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堵移动的钢墙,一丈长的长矛从钢墙的间隙里露出很少的一部分,义无返顾的向遍地尸骸的西夏阵地冲锋。

    一阵风从城门洞子里吹进来,带走了那些扰人视线的尘土和硝烟,西夏人冲锋的地方用人间地狱已经不足以形容,遍地都是撕碎的战马和人的尸体,道路边上的榆树上还挂着好多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内脏,几个侥幸没死的西夏人呆滞的坐在血肉模糊的战场中间。木讷的看着周围,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两个眼珠子吊在眼眶外面的西夏人伸出手胡乱的向外摸索,这种听不见,看不见的状态让他们迫切的想要抓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郎坦和剩下的武胜军军卒带着狞笑在安抚自己的战马,如果不是因为战马受惊,他们早就冲杀过去了,不过让牛大带着甲士前进也不错。

    一只血糊糊的大手掀翻了一匹死掉的战马,西夏射雕手浑身糊满了战马的血肉,勉力的站起来,他手上的巨弓已经折断了。所以他抛掉手里的巨弓。捡起一把西夏长刀,步履蹒跚的继续向大宋甲士冲锋,那一声巨响已经严重的破坏了他的平衡能力,明知必死他也想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嗡的一声。五杆破甲锥从盾阵的后面飞了过来。他勉强格飞了两杆,其余的三杆破甲锥轻易地撕开他破烂不堪的甲叶,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牢牢地插在地上。

    盾阵分开一条缝隙,牛大的脚从缝隙里露了出来,一脚就把那个射雕手犹自不倒的尸体踹飞,盾阵继续向前。

    宁太古老泪纵横嘶声道:“我们认输!”

    而盾阵依旧如同一堵移动的钢墙继续向前进发。

    长枪刺进呆坐在地上的那些西夏人的胸口,而后长枪一挑,尸体就会飞到一边,武胜军甲士的铁靴踩在粉红色的场子上发出奇怪的声音,铁靴过后,肝肠寸断!

    韩琦挑着眉毛看西夏人飞起的头颅可谓意兴思飞,庞籍摇着依旧嗡嗡作响的头颅也是笑容满面,文彦博一会睁开眼睛,一会又闭上,最后强迫自己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赵祯在呕吐,邹同脑袋上缠着一个染血的布帕端着铜盆伺候皇帝呕吐,小声的劝皇帝早点离开这片血肉磨坊。

    赵祯一边呕吐,一边摇头,呕吐完之后来不及擦嘴就接着看战场,然后再接着呕吐……

    甲士笔直的向城门洞子走过去,庞籍现在只希望宁太古不要死在这些已经完全变成杀人机器的军卒手里,还好,盾阵里伸出一只大脚重重的踢在宁太古的脸上将他踢到一边,那些甲士头也不回的向城外走去。

    郎坦唿哨一声,武胜军剩余的战马都围拢过来,西夏人的战马也随着一起走过来加入了马队,两辆无人驾驭的大车缓缓地从街道尽头走过来,郎坦和部下将战死的四位军卒放到马车上,再把武胜军的军旗插在车头,自己亲自驾驭着第一辆马车也向城门驶去,他是最后走出城门的人,在走出城门的那一瞬间,他暴怒的敲打着自己的胸甲吼道:“武胜军,万胜!”

    郎坦走了,直奔他要去戴罪立功的地方,身后留下一大片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直到郎坦走的不见踪影,庞籍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汉唐雄风多年未见,想不到竟然雄壮如斯!”

    韩琦叹了口气道:“火器之威原来如此霸道!老夫先前小觑了这东西,曾公亮曾言今后能左右军阵战事的唯有火药,老夫还以为这是夸大之言,如今亲眼目睹之下,确非人力所能敌。武胜军之所以打算强攻升龙府,狄青之所以借道大理国,依仗者火器也。”

    文彦博擦拭着自己的美髯道:“那也看掌握在那支军队的手里,如果掌握在捧日军手里,今日的恶战依旧是西夏人大胜,诸位信是不信?”

    赵祯终于停止了呕吐,若有所思的看着黑洞洞的城门洞子,吩咐摆驾回宫。

    皇后送来的莲子羹只喝了一口又开始呕吐,惊得皇后以为自己煮的羹汤出了岔子,连忙喝了一口,奇怪的看着皇帝,羹汤没问题。

    赵祯痛苦地摆摆手道:“不是羹汤的问题,是朕自己的问题,见天看到了一场真正的生死搏杀,场面太过残酷,胸中似乎总有一股子血腥气未散,吃什么吐什么。”

    皇后犹豫一下问道:“战事如何?”

    赵祯坐直了身子道:“武胜军大胜!只是胜的过于残酷了,四名将士当场战死,西夏人全军覆没,包括一位传说中的射雕手。

    宁太古竟然敢把射雕手带进东京,看来他本身就心存不轨,实在是大胆!你去问问密谍司,为何没有查出西夏人中有射雕手!幸好已经被武胜军斩首,否则朕能不能安稳都有问题。”

    皇后听皇帝这么说才拍着胸脯说:“臣妾在宫里听到一声巨响,跟闷雷似得此为何故?”

    赵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得意的道:“那就是火药弹炸开的声响,皇后有所不知,火药弹炸开之后,果然有霹雳之威,那些凶悍的西夏人顷刻间就被撕成了碎片,肠子都挂在街边的榆树上了……皇后,你怎么了?”

    赵祯笑眯眯的看着皇后捂着嘴奔逃出去,清秀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些不正常的红晕自言自语道:“武胜军强悍到了如此地步?而捧日军却过于衰弱了。祖宗留下来的家法早有明证,只能是强干弱枝,强弱之分岂能本末倒置!

    现在动不得啊,还是等武胜军归来之后再作计较,朕一定让你们荣耀无比!”

    走出京城十五里,郎坦这才下令扎营,皇帝的旨意是即刻出行,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离京十五里才算是遵从了皇帝的命令。

    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的兵部职方司郎中吕公著命人将早就备好的棺木抬了过来,自然有仵作帮着死去的孙三等人收敛尸体。

    郎坦一屁股坐在土堆上,看着漫天的星光,只觉得心中似乎有无数的冤屈和怒火要倾诉,这些好汉子没有死在广南的战阵上,没想到来到大宋的京城还要和最凶恶的敌人作战,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牛大等人嚎啕大哭,昨日还在一起饮酒作乐,想不到现在却天人永隔,虽说见惯了生死,但是这些兄弟死的真是没道理啊。

    吕公著眼看着四座坟堆被建起来走到郎坦的身边道:“头七之后官府会重修坟墓,战死的将士官进三十八节武节郎!”

    郎坦惨笑一声道:“却不知我若战死又会有什么样的封赏?‘

    吕公著抬头看着星空道:“生时死祭而已,你会有道场和法事,官进十九节武略大夫!你的母亲会有封诰,你的妻子称夫人!荫一子。”

    郎坦点点头道:“确实不算薄待,我该知足才是!”

    吕公著从袖子里拿出几封文书递给郎坦道:“这里是四封空白的告身,你填上战死者的姓名和军职,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办理后事。”

    郎坦流着泪将孙三四人的姓名填上去,交到吕公著手上,吕公著收入袖中忽然道:“本官职司兵部职方司,曾经给无数人办理过告身哀荣事,唯有这一次,本官是心甘情愿的办差,否则,你还要付出不少的红差才能办到,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克扣。”

    郎坦看看身边的四座新坟,又看看远去的吕公著,牙齿咬得咯吱吱道:“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打着什么样的盘算,想要将我武胜军当做炮灰来使,做你们的大头梦去吧,老子可以戌边,可以杀敌,唯独不受你们的窝囊气。

    若有外敌入侵,老子第一个轮刀子上,想要我们去给你们当看门狗,你们看错了!”

    牛大抹一把眼泪道:“军侯,我们攻破升龙府就回去,老子不稀罕他们的什么破武节郎,宁愿去将主家里作家丁,也不去当官。娘的,京城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来一趟四个亲亲的弟兄就没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四十五章谈判的诚意

    看起来似乎谁都不欠谁的,武胜军拼命,朝廷给荣光两不相欠,牛大不明白更深层次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弟兄拿命去换狗屁的武节郎好像吃亏了,自己弟兄们拼死作战想要的好像并不是那个武官三十八节的武节郎,这样的赏赐似乎和自己作战之初的意愿完全不一样。

    云峥非常的烦恼,温泉关成为一座臭气熏天的城关之后,乌巢城也变成了那个模样,只有无数的猪羊大模大样的在城门里进出之外,见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好在这里距离广州不太远,余靖运来了大量的火油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投石机将火油投进城关,再将火种投进去,乌巢城就变成了一座燃烧的城市……

    大火燃烧了整整六天,才在一场濛濛细雨中逐渐熄灭,率先进城的是甲子营,他们就像幽灵一般全身白衣白裤小心的进入了城池,整座城池已经变成了焦炭,只是地上多了很多还没有完全被燃烧干净的白骨。

    吊桥已经被完全烧断了,乱糟糟的垂在悬崖的另一边,甲子营找遍了城池没有找到任何活着的生物,再将没有烧透的物事重新拿火烧了一遍,经过这样的一场大火之后,乌巢城就算是还有病菌,也不会对人造成任何损伤了。

    武胜军开始重新建造那座吊桥,不过他们建造的吊桥要比侬智高建造的藤桥要坚固的太多了,铁链和扣件已经成了武胜军的标配。所以不到半天的功夫,悬崖上就出现了一座由十二条铁链形成的吊桥,上面只要铺设上木板,这样的一座桥就足够武胜军全军通过了。

    别人都在忙碌,只有云峥在和那些大象嬉戏,这些已经被僚人训练的很好的大象,果然非常的聪明,在云峥各种美食的诱惑下,已经可以被武胜军中的马夫操控着干些简单的活计,虽然它们身上的伤痕依旧没有长好。完全不耽误它们大口的吞咽各种果子和粮食。

    大象对于甘蔗的诱惑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为了得到一根甘蔗,它们宁愿去用自己的鼻子卷着粗大的木材来往于树林和工地之间。

    活着的大象只有二十一头,这样的数量让云峥非常的满意,即使经过火药的肆虐之后。不管它们外表受的伤有多么的严重。都迅速的痊愈了。死去的大象大多数都是内脏受伤和耳膜受伤的大象,瞅着那些耳朵里流出脓液死去的大象,云峥非常的惋惜。

    小象还剩下十二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这些受伤的大象,在能够活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抚育剩下的小象,也因为有了这些小象的存在,大象惊恐的情绪很快就得到了安抚。

    大象在云峥的作战计划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想要穿越一些早就被藤蔓遮盖的森林小路,没有大象在前面开路那是不可想象的。

    交趾郡王李德政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支持侬智高,并且派遣自己的弟弟去大宋境内耀武扬威横加勒索,其倚仗的就是广源州和升龙府之间有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

    自从汉代开始,中央王朝就对交趾开始了统治,经过多年的整治,森林中已经出现了四条能够让大军通行的道路,但是这些道路需要不断的休整,剪除丛生的藤蔓才能被称之为道路,自从李德政执政以来,就下令关闭了这些道路中的三条,只留下其中一条对交趾防守最有利的道路,其余的三条道路已经被丛林在最快的时间里吞没了。

    或许有人不信,热带丛林里的藤蔓一日一夜之间可以生长一米有余,只要道路超过一个月没人拿着砍刀走过,那条道路就会变得和森林其它地方别无二致。

    大宋的官方文件中只标明了一条道路,但是在崔达的商业往来交通图中,那片林莽中间有三条黑色的粗线。

    无论李德政的政令多么的冷酷无情也无法阻挡交趾商人想和大宋进行交易,并且不愿意缴税的热情,云峥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甚至用不到他出面,崔达已经将这三条道路整齐的标注在了云峥的行军地图上。

    如今的崔达已经没有了肥胖的身材,站在云峥身后已经是一个干练的商贾了。瞅着云峥拿甘蔗喂大象笑道:“将主,你真的打算用这些大象在林莽中开路不成?”

    云峥将最后一根甘蔗塞进一只只有半颗牙的母象嘴里道:“相比于人,我更加的相信大象,大象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我给它甘蔗,它就会帮着我干活,干一次活一根甘蔗童叟无欺,如今它们已经习惯了干活之后讨要属于自己的甘蔗,我也习惯它们在干活之后向我讨要甘蔗,这样的合作很好,不管是大象,还是我都非常的满意。

    你说的那些高棉族人,他们要求的太多,我很难答应他们的条件,甚至我几乎没有资格答应他们的条件。

    真腊国已经消亡,他们依旧不死心的想要重现真腊的辉煌,这样其实是非常愚蠢的,为什么一定要打出真腊王朝的旗子,让李德政对他们深恶痛绝呢?要知道只要关系到国家的更替,政权的交接,往往就没有任何共生的机会了,除非一方彻底消失,才会出现新的平衡。”

    崔达帮着云峥从饲料藏搬来了一捆甘蔗,用自己的腰刀将这些甘蔗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现在过来准备吃甘蔗的都是小象。

    云峥在喂过所有小象之后,见身边还有两截甘蔗,就递给了崔达一截,俩人一边削着甘蔗一边说话。

    “将主,既然高棉族人愿意给我们带路,愿意帮我们对付李德政,您为何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呢?反正我们大可全部答应,而后再推翻就是了。”

    云峥笑着摇摇头,咬着甘蔗吃了一口,甘蔗不错糖分很足,直到将嘴里的渣滓吐掉之后才看着崔达道:“你觉得高棉族的人是傻子?你能想到的主意他们会想不到?崔达啊,难道你在做生意的时候也经常不守信用么?”

    崔达笑道:“自然是守信用的,不守信用我还怎么和人家做回头生意。但是这些高棉族人是不同的。”

    云峥叹息一声道:“一样的,崔达,你记住了,都是一样的,自从上苍给了我们一颗同样的脑袋之后,我们的差别就不太大。

    你去告诉高棉族长老,将广源州给他们这不可能,没有半点可能,这里已经是大宋的土地,他们不能染指,帮他们建立一支军队也不可能,这是在给大宋找麻烦,你还要告诉他,升龙府攻破之后,城里的财富都是我们的,他们也不能染指,但是我不介意他们组成军队去攻略升龙府旁边的城市。”

    崔达为难的道:“这样的回答一定会一拍两散的,高棉族没有足够的好处不可能帮着我们通过三百里林莽的。”

    云峥诡异的笑了一下道:“你又不是高棉族的长老僧人,你凭什么帮他们做决定?给你说件事,我的条件开的越苛刻,高棉族的人约会认真的和我们商讨,不信?你去问问那些僧人就知道了,反正高棉人的首脑都是僧人,说不定人家会喜欢这样的回答。”

    崔达愤愤不平的将自己已经削好的甘蔗拍进云峥的手里,气呼呼的向峡谷走去,高棉人的首领长老如今正在不远处的峡谷等候消息。

    一头小象甩着软塌塌的鼻子凑到云峥的身边发出稚嫩的声音,它对鼻子的使用似乎还非常的不熟练,云峥不止一次的看到这家伙被自己的鼻子绊倒。

    见它终于学会了笨拙的使用鼻子,云峥就把崔达削好的甘蔗当做奖励放进它长大的嘴巴,新长出来乳牙还咬不动没削皮的甘蔗。

    远处的大象悠闲地用鼻子采撷着食物,折断的树枝被它塞进嘴里,不大工夫那里的树木就被摧残的遍体鳞伤。

    小象吃完了自己的甘蔗,居然盯着云峥手里剩下的半截,嘴里嘟嘟的叫唤着,眼睛里全是对美味的渴望,那边正在吃树叶的母象警惕的朝这边看,云峥无奈的将手里的甘蔗塞进小象的嘴里,那家伙才摇着肥硕的屁股向自己的母亲身边走去。

    崔达的效率很高,晚饭的时候又来到了军帐,跟看鬼一样的看着云峥道:“你说的很对,那些高棉族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答应我说一切都好商量,总会谈出一个大家都欢喜的结果来的。”

    云峥也松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比较相信高棉族人真的很想通过我们去获取他们自己的利益了,这才是一个商量事情的态度,如果他们敢再次提出将广源州交给他们治理的话,我就想把他们全部干掉,直到我扫清这片土地上的高棉族人之后才会向升龙府进军。

    你去告诉高棉人,明日我会在峡谷口会见他们,同时这件事情必须保密,如果事情泄露出去,我可能会非常的倒霉。”(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儿子今天开家长会,高二的孩子了,是决定命运的时候,不得不慎重,今日只有一更,明日起爆发,开始月底的争夺月票之旅。

第四十六章有劳了

    用不着和崔达说里面的道理,这和人的天性有关,人天生就是多疑的,你给他太多,他就会怀疑你的初衷和诚意。

    自己通过艰难的奋斗得来的东西就会无比的珍惜,并且把这些成功的例子当做自己处身立世的原则,当一个地位低下者向一位高位者索取或者谈判的时候,高位者只需要给他们创造一些困难,最后再将低位者的要求打个二三折表示同意,低位者就会心满意足,因为他本身的期望就没有那么高,之所以开出高条件,是因为那些无理的条件就是等着被高位者砍掉的。

    从来没有人给过高棉人什么承诺,侬智高的投诚要求都没有被高傲的大宋王朝接受,更不要说高棉人这些传说中的野人了。

    所以高棉人也从来没有指望自己的那些要求被云峥采纳,他们自己也知道不现实,如果云峥一口答应,毫无疑问的这是在欺骗自己,那些高棉人绝对会在丛林中坑大宋军队一把。

    如果云峥真的考虑过他们的要求,并且发现其中有好多不合理的地方,再说出自己的条件,这就说明大宋军队确实在考虑给他们一些利益,不管云峥提出的条件是什么,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大宋军队是有诚意和自己合作的。

    崔达做惯了商贾,习惯性的想维持一团和气的场面,他唯一忘记的就是高棉人真的想从大宋得到一些切实的帮助,而且这样的愿望还非常的强烈。

    一个黝黑的如同黑炭的和尚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全身上下只在腰间裹着一块白色的棉布,露出自己瘦骨嶙峋的腰肋,和两条精瘦的双腿,那双眼睛却如同幼儿的眼睛一般清澈无瑕,一张口却是一口地道的宋音。

    “将军同意亲自和和野叟会面,高棉族会记住这一幕的。”

    云峥皱着眉头道:“你是智者,应该看得出来,这一次我们确实需要高棉族的帮助,你们是森林的子孙,进入森林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而我们却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如果不是交趾李德政犯下天条,我们不会有进军森林的想法。”

    和尚点头笑道:“野叟知晓其中的道理,当初贵国太祖皇帝在大渡河边挥动玉斧说,朕的江山到此为止。野叟就明白大宋不是一个对别国疆土有野心的国家。

    将军。李德政残暴无道。森林的子民都对他非常的愤怒,所以将军准备讨伐残暴的国王,森林的子民无不欢欣鼓舞。如果可能,请将军同意高棉族战士为将军前驱。”

    猴子在石头上放好一张桌子,摆好一些点心和茶具之后就悄然退下。

    云峥坐到和尚对面,亲自给和尚倒了一杯茶说道:“我本来想问大师的名号,见了大师之后我觉得已经没了必要,一个睿智的人用不着用名字来区别,一个野叟智者就足矣代表你了,说句冒犯的话,我以前认为森林里的人大多都是野蛮人,想不到大师给我上了一课,山野间自有遗贤,明道理,知进退这两条就能让云峥肃然起敬,借香茗一杯聊表敬意。”

    和尚笑道:“僧人本名就叫野叟,久闻大宋香茗乃是静心妙悟的神物,野叟从崔先生那里也品尝过妙味,听说冲饮之法还出自将军之手,不可不尝。”

    云峥笑而不答,两人喝干杯中茶水,野叟就开始给云峥讲述高棉族的来历。高棉人很早以前就是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的主人。早在300年前,这块土地属于真腊国。真腊国的疆域辽阔,绵延数千里的国土曾经强悍于一时,只是后来真腊分裂成了陆真腊,和水真腊,再后来的吴哥王朝统一了真腊,但是却失去了很多的土地,其中就包括交趾国富庶的南方。

    高棉族人就是水真腊的后裔,只是后来陆真腊统一水真腊之后,他们的苗裔就被逐出真腊国,他们日思夜想的就想夺回祖宗安眠的土地。

    “大宋此次征伐交趾不为灭国,而在于惩罚,大宋不允许安静的南方遭到任何势力的染指,侬智高是交趾的部属,既然敢入侵大宋,交趾就要做好接受大宋报复的准备。

    侬智高死了,这不足以平息大宋将士的怒火,所以才会有这一次远征交趾的作战计划,高棉人既然想恢复祖先的荣耀,大宋乐见其成,但是你们提出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不管是我,还是广南安抚使余靖都没有这个权利来答应你们提出的条件。”

    野叟又喝了一杯茶道:“非是我高棉人胁迫将军,在丛林中搜寻出两条已经被废弃了快二十年的道路我高棉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些道路也是高棉族和大宋通商的秘密渠道,是我高棉族立身的根本,非长老不能知晓。

    将军一旦从这些道路突袭升龙府,不出十天就能来到升龙城下,不但可以避开沿途的关隘,也能打李德政一个措手不及,将军更可以建立无上武勋,如此便捷的条件下将军有所付出难道不应该么?”

    云峥点点头道:“应该!非常应该,但是你们要量力而行,不能狮子大张嘴,比如广源州的地位就不容染指,大宋更不可能让你们在广源州建立真腊国。

    真腊国如今三年就朝觐一次我大宋皇帝,非常的恭敬,我们不可能不顾及真腊国王的意见,更何况,真腊所在的占城,是我大宋非常重要的海上交易对象,所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野叟似乎很了解大宋官场,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不能给我们一片容身之地,难道就不能给我们护卫自己的武力吗?”

    云峥叹口气道:“大师,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同于商贾之间的关系,我敢肯定你们并没有做好立国的准备。

    如果我不是想得到高棉人诚心诚意的帮助,我会一口答应你们提出来的条件,并且会在胜利的时候完成自己的承诺。

    我们假设一下,大宋准许你们在广源州建国,你们想过建国后准备干些什么吗?一旦建国就是完全性的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你们那点武力能够保护你们永久的生存下去吗?如果想把自己国家的安全托付给大宋,我保证你们付出的代价会非常的高昂,高昂到你们完全无法承受。

    而恢复国力的交趾也会在第一时间讨伐你们,所以啊,现在建国对你们来说是一种奢求,没有哪一个国家是轻轻松松的建立起来的,必须经历无数的艰难困苦才能最后生根发芽。

    人只能靠自己,国家更是如此,我帮助你们建立起来的军队那还是你们自己的军队吗?军队是什么?是一支有灵魂的战斗体,我将大宋的灵魂注进你们的军队中,你觉得合适吗?”

    野叟和尚痛苦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说:“您的话是对的,可是您不知道李德政施加在高棉族身上的痛苦,我们没有土地,不能识字,不能做官,不能吃美味的稻米,甚至我们的女儿也不能嫁给心爱的男子,她们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京族人的女奴,这样的痛苦我们已经无法忍受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祖庙也会消失在大江边上。”

    云峥笑道:“我不能给你们土地,也不能给你们军队,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武器,大量的武器,至于如何战斗,如何向李德政讨回自己的权利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做到突袭升龙府,你们要对付的恐怕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皇帝,李德政不管生死,他都需要走一遭东京汴梁城给我国陛下一个交代!”

    野叟睁开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看着云峥一字一句的道:“您愿意武装我们?”

    云峥大笑一声,敲着桌子道:“不算是武装,我只是看不上交趾人的武器,不打算拿走,至于是谁拿走了那些武器就不关我的事情。”

    野叟站起来再次确认道:“您说的是真的?”

    云峥点点头说:“我们要把运力留出来转载升龙府的金珠宝贝,没有多余的空间转载那些无用的武器,所以啊,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帮我们开路,大宋军队击溃敌军之后,那些遗留的武器都会是你们的,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就武装多少自己人,

    拍一些聪明人站在我的军阵里,看我们的将校是如何指挥的,能学多少算多少,我们不会刻意的去讲解,全看个人的悟性。

    贤者,有了武器,你们就拥有了武力,至于如何将这些武力变成军队,是你们高棉人自己的事情,想不通过战阵厮杀就想获得一支军队,没有任何的可能,你们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野叟也跟着笑了,重新坐在云峥前面道:“我们能派出一千人跟随您捡拾那些您不要的武器吗?”

    云峥笑道:“只要你们能给大军开拓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你可以带着全族人一起去升龙府,除了官仓和皇宫,你们能抢到的任何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

    野叟起身施礼道:“化外野人这就去召集族人,为大将军开路!”

    云峥举杯笑道:“有劳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四十七章风云动

    余靖很担心云峥会在这场和外族人接洽的过程中犯错,种世衡身为大儒种放之子,在和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都必须依靠守信这个大前提才能把剩下的事情进行下去,云峥自己私自接见外藩,本身就是非常让朝廷忌讳的事情。

    作为广源州的最高军事和地方长官,他不得不谨小慎微。

    一面是武胜军正在积极的为进军交趾做准备,另一方面武胜军也在广源州进剿侬智高的残余势力,阿侬作为僚人的老祖母,抓不住的话,隐患依旧会存在。

    疟疾这种可怕的疾病正在广源州蔓延,云峥原以为只要天气再寒冷一点,蚊虫彻底消失之后,这种疾病就会慢慢地消失,可惜,事与愿违,好多的僚人村庄都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死地,仅剩的活人全部钻进了大山向自己的神布罗陀求救,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逃过一劫。

    交趾郡王的军队其实早就来到了广源州边地,主帅是交趾郡王的世子李日尊,他非常的愿意在侬智高死后接收广源州,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听闻大宋军队在衔尾追杀侬智高,他改变了策略,没有继续进军广源州,而是给了侬智高最大的支持,从武械到粮食,他甚至体贴的说动了勿恶洞的洞主带着战象来帮助侬智高作战。

    如果侬智高能和大宋做到两败俱伤,是他最喜欢看到的场景。听闻侬智高战败之后,他的两万大军就应该挺进乌巢城。只可惜一场瓢泼大雨让他不得不停止自己前行的脚步,等到大雨结束之后,他不过往前走了百里,就听说了关于瘟疫的传说,惊惶之下,急急地逃回交趾本境,命令大军固守关隘,不需任何僚人进入交趾。

    随着瘟疫的进一步传播,广源州的消息也从中断绝,在他想来。宋军此时此刻也一定是损伤惨重。作为交趾国未来的国王,他一向以长远的目光称著于世。

    在他看来,大宋和侬智高之间的战争,不论胜负。双方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再经历一场恐怖的令人绝望的瘟疫之后。唯一没有受到瘟疫骚扰的交趾就该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胜利者,原本属于交趾羁縻州的广源州应该回到交趾的直接统治之下,疲惫的宋人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平息交趾郡王的怒火。

    所以,两万交趾精锐,迅速的就变成了五万,来自升龙府的支援日夜不绝,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这场瘟疫过去,只要瘟疫过去,交趾的大军就该再次沿着侬智高入侵的步伐再走一遍,理由都是现成的,交趾的亲王被宋军无理的杀害了。

    狄青看着特磨道对面的大理石城郡笑着对杨文广道:“高智升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石城郡如今也是大军云集啊,你看看落伊河对面,那里的旗帜恐怕不下三十面,也就是说高智升至少凑齐了三十个部落的人来对抗我们。”

    杨文广笑道:“段思廉到底没有给他真正和大宋开战的权利,或者这是高智升给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如京副使贾逵此人从不轻易发话,如今见两军交锋已经成为定局这才说道:“三万大军如今要攻破对面的七八万人,还要一路北上攻占石城郡,会川府,东川郡,最后彻底攻占建昌府,如此高烈度的作战,不知将士能否吃得消?

    再者,容属下放肆问一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回头吗?云峥在瘟疫地带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难道就不能再回去?”

    张玉狞笑道:“回去?这怎么可能,如今不要说后面有瘟疫,就算没有瘟疫我们也回不了头了,将士们的心已经煽动起来了,我们需要战功,将士们需要钱财,这一切都需要从大理国收取,如果现在回头,你让我如何向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将士交代?”

    西京左藏库副使孙节小声的说:“这次出征我们已经大胜,云峥那里传来消息说侬智高已经授首,如果回京,我们自然会有无数的封赏,官家仁慈也必定不会薄待了将士们。”

    马金虎瓮声瓮气的接口道:“将军没有感受过杀入敌国的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末将就曾经有过,如今思及浑身依旧战栗不已,末将宁愿死也想再尝试一次那种让我永生难忘的感觉!

    云峥就是因为在西夏尝试过,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要进入交趾,末将敢肯定,这一次他比在西夏的时候强大的太多了,交趾的战况一定会更加的惨烈。

    诸位,只要想想就能明白,到了敌国,所有的礼法全部都不存在了,只有手里的武器,身边的伙伴才是最坚实的依靠,不用考虑御史言官的弹劾,不用考虑史官的口诛笔伐,只要听从军令,肆意胡为也无妨!”

    狄青奇怪的看着马金虎道:“你血脉里的胡人性子是不是爆发了?什么叫做肆意胡为?你进入大理国敢肆意胡为一下给我试试!

    进入敌国杀戮是必须的,威吓是必须的,我就很好奇你还打算干什么?云峥的军营中滥杀和奸淫这两条乃是厉禁,你以为老夫的军营中就能容忍?”

    刚才还说的慷慨激昂的马金虎立刻面红耳赤的拱手认罪,嘴巴闭得紧紧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再说了,只有心里在嘀咕,老实人说老实话都不成啊。

    狄青见马金虎闭上了嘴,就指着落伊河对面的高智升的营盘道:“乌巢城变成了疫区,老夫绝对不会冒险走回头路,云峥此人奇奇怪怪的,听闻他乃是异人之徒,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防疫方式并不奇怪,我们的道路就在前方。

    高智升手上的兵力其实就是大理东方三郡的兵力,我们只要凿开这个硬壳子,里面肥美的嫩肉还不是任由我们大快朵颐?

    哈哈哈,说句实在话,如果对面的七八万人是西夏兵,老夫一定会带着大家固守营盘,绝对不会如此的冒险,如果对面是契丹兵,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弱点一击而胜。

    哈哈哈,现在面对的是大理兵马,这就是吾辈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了,云峥将侬智高的财富一口吞了下去,还告诉老夫说有我们的一份。

    我呸!老夫带着大宋雄兵,难道给自己的部下弄不到好处?建昌府历来都有小天府之称,更是大宋和大理,乃至吐蕃通商的要道关口,高智升就是凭借建昌府的财富才能够和段思廉抗衡多年而不落下风,如今,老夫欲将建昌府纳入大宋版图,诸位以为如何?”

    贾逵躬身道:“生死君王事,大帅既然要为大宋开疆拓土,下官必定生死相随!”

    狄青见贾逵和孙节这些人的意见已经统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文书道:“这是我给陛下的密奏副件,你们都看看,此次北征乃是本帅一力主张,与尔等无关,若有差池狄青以死谢罪而已……”

    到了此时,贾逵,孙节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论战事如何自己都不会有麻烦了,如果这时候能见到陛下的回执,那一定会更加的美妙。

    落伊河的上游就是富源河,这条河不但劈开了大理国的高山,最难得的就是在建昌府营造出一片难得的平原来,这里原本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蛮荒地带,一条五尺道将他变成大理国最繁华的所在。

    如果沿着五尺道一路向东走,迟早会走到一个叫做豆沙县的小地方,这里是云峥的第二故乡,寒冬时分的豆沙寨永远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青雾之中。

    老族长拿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膛,剧烈的咳嗽着从青雾里走出来,来到云峥家的瓦房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那里有什么不妥,这才背着手回到自家的瓦房跟前,欣赏一会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瓦房要比竹楼暖和的太多了,一个简陋的蜂窝煤炉子上架着一个不大的铜壶,铜壶里烧的是米酒,虽说云峥和苍耳送来的好酒还在,老族长却更喜欢在大冷天热热的喝一口滚烫的米酒。

    老婆子没福气,上个月就死了,富贵了这么些年还能因为吃多了不克化活活的撑死,这样的死法让老族长都没法子跟云峥和苍耳说。

    “丢人哟!”老族长喝一口就咒骂一遍。

    老族长抿一口米酒,满意的哈一口气,从梁上吊着的腊肉条子上拿刀子切下来薄薄的一条子,拿签子穿了,放在火上烤,蜂窝煤炉子的火很旺,煤烟都随着房顶特意留出来的出气孔排出去了,有些发黄的火焰舔舐着老族长手上的肉签子,不大工夫,腊肉里的油脂就被大火烤了出来,油脂吱吱的煎熬着腊肉,房间里香气四溢……

    “丢人哟!”老族长见腊肉已经烤好了,美美的吃了一口,就朝老太婆的灵位训斥了一句,以前家里从来都没有灵牌,自从云峥家里出现了一面云氏先祖的灵位牌牌之后,老族长家也就多了一块苍家先祖的灵位牌牌,如今又多了一面。(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四十八章水蛭

    窗外传来一阵少女的娇笑声,老族长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继续从大块的腊肉上面又割下来十几条子,小心的穿好,整齐的摆在木盘里,就带着笑意给铜壶里加满了米酒,等着自家的门被那个调皮的小女子给推开。

    果然,在他刚刚坐回原地的时候,大门就被推开了,五六个穿的花枝招展的闺女就嘻嘻哈哈的冲了进来,也带进来大股的雾气。

    “老爷爷,有酒喝?还有肉吃吗?”

    一个头上梳满了辫子的闺女解下自己的披风,快快的蹲在老祖宗长的面前仰起头渴盼的看着他。其余的姑娘也一窝蜂的围在火炉边上,叽叽喳喳的探出手烤火,刚才骑马的时候雾气把手都凉透了。

    蹲下来的小姑娘就是隗明公主,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彻底的改变了她,美丽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红红的,抛开所有心思在享受自己的少女时光。

    老族长笑着从铜壶里给闺女倒了一木碗米酒,隗明立刻就端起来喝,以前她喝酒吃饭都有一个不大的银碗,是孙七指硬给她打造的,与之相配套的还有银筷子和银质的小刀。

    她用了几天就彻底不用了,认为豆沙寨里的人用的木碗或者陶琬就很不错。

    孙七指和浪里格把自己的丫鬟给娶走了,隗明开始还不知道,等到她发现两个丫鬟的肚皮都莫名其妙的鼓起来之后才明白自己需要重新找侍女了。

    以前和腊肉在一起的时候隗明听说过杏花楼这个奇怪的地方,也知道那里的女人日子过的很惨。于是她就像云峥一样打算去杏花楼给自己找几个像腊肉一样聪慧的丫鬟。

    地狱就是地狱,那里的环境并不因为老主簿倒台之后有什么变化,老鸨子还是那个女人,只不过杏花楼的主人从老主簿变成了刘知县。

    看不惯那里情形的隗明很自然的大闹了杏花楼,将老鸨子吊起来拿鞭子抽了一顿,用一百两银子将杏花楼里所有的僰人女子都买了下来,这点钱对隗明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于是,一座完全由女子组成的大宅院出现在豆沙寨,孙七指和浪里格在宅院里住了几天之后就立刻搬出了宅院,正常的男人没人能够住在全是女人的环境里。当然。皇帝这种特殊的人除外。

    在隗明的教导下,这些女人学会了骑马,甚至有的还学会了射箭,她们已经成了豆沙关里一道最奇特的风景。刘知县见了她们都会立刻躲得远远的。这些女人可能心理有问题。对男人极度的仇视,一言不合就会掏刀子拼命……

    能进入那座著名的女人宅院的男人,整个豆沙县不超过三个人。准确的来说只有三个人,孙七指和浪里格自然能进,但是他们平日里绝对不会踏进那座宅院一步。

    剩下的一个就是须发皆白的老族长。

    瞅着隗明拿着一串子腊肉放在火上烤,老族长喝口酒笑道:“今年的蚕丝我们收的不够多,梁家拿走的才是大头,烤的牛肉干也不如去年多,说来奇怪,今年在豆沙关聚集了无数的商贾,我听说大理建昌府,也就是五尺道那一头的大理人关闭了城关不让大宋人进去,看样子今年不可能给他们发放通关文书了。

    闺女,咱们今年的收成不好啊!”

    隗明没心没肺的道:“我们的东西又不送到大理国去卖,我们都是送到东京汴梁城的,那些人既然都留在豆沙关,我们在豆沙关的客栈还能多赚一点钱。”

    老族长也张着嘴大笑,豆沙寨的东西也是要送到成都去的,梁家的商队一个半月来一遭,有多少东西都不够他们往外运的。

    豆沙寨制作的家具越发的精美了,一些拿老藤和树根制作的拐杖也不愁没销路,牛肉干少了那是没法子的事情,对面的吐蕃人都在打仗,牛羊都不够自己吃的,哪有多余的拿来换东西。

    老族长知道和吐蕃人做生意的人从赖八变成了那个叫做孙七指的人,不过山民为什么会这么老实他就想不通了,上一次云大派了人过来,不知怎么的就收缴了赖八的权,如今的赖八听说已经搬到遥远的夔州路去了。

    那些女子喝了一点米酒暖和了身子就帮着老族长收拾一下屋子,顺便拿走一些需要缝补和换洗的衣衫,就推推搡搡的离开了房间。

    隗明坐在老族长的对面说:“其实呢,大理人闭关和云峥还是有关系的,我听孙七指说啊,云峥领着大军去了广南平息那里的叛乱。

    别人不知道武胜军到底怎么样,孙七指和浪里格是知道的,他说大军过去一定会平息祸乱,但是武胜军不拿到足够多的钱粮,是不可能撤兵的,所以在剿灭叛乱之后,剩下的能抢劫的地方就不多了,只有交趾国,和大理国。

    既然大理国如此的紧张,看样子云峥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动手了,您去告诉那个县官,这时候一定要小心,能把斥候派出去多远就派出多远,万一大理国打过来,我们好早点跑路。”

    老族长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大理人从不过过沫水,这是大宋太祖皇帝挥玉斧头的地方,云大当年给我讲过这个道理,应该是不会错的。”

    听了老族长的话,隗明瞪大了眼睛道:“还有这样的国家?云峥在别的地方打他们,他们居然不乘机从五尺道这里打我们?要是在西夏,早就骑着马杀过来了。”

    老族长在隗明的脑袋上拍一下怒道:“谁让你说西夏了,云大的信里说的清楚,不要你暴露自己是西夏人,想念祖宗了就刻一块牌牌放在屋子里祭拜一下,不许放在嘴上说。”

    隗明将老族长打乱的发髻扶正怒道:“云大,云大,云大,您一天到晚的将云大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上,我都听烦了,他又不是神仙。”

    老族长嘿嘿笑道:“我有时候也说云二啊,傻女子,你说云大不是神仙,其实在老汉看来,这娃娃就是神仙,以前豆沙寨子有多穷,你不知道,一年到头能吃饱肚子就算是天神保佑了,现在这种日子老汉做梦都想不到。

    自从云大开始想改变豆沙寨,这里的一切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大改变,速度快的谁都想不到,哼哼哼,比神仙降临还快,这娃娃说他是神仙老汉都相信。”

    隗明忽然诡异的笑了一下靠近老族长的身边道:“您说云大是猛地掉到豆沙寨来的?”

    老族长树皮一样的老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来,瞅了隗明一眼道:“胡说八道,云大就是豆沙寨的娃娃,老汉从小看大的,从树上摘桑葚的时候可能掉下来过。”

    隗明没好气的把身子重新坐正撅着嘴巴道:“那个人奇奇怪怪的,到处都冒着邪气,我就是担心被他猛地变成妖怪吃掉这才跑到豆沙关来,您还总是帮他说话,不帮我。”

    说完话就披上自己的披风,跺着脚蹬蹬的从老族长的家里走出来。

    “闺女,把你的话跟梁家闺女说一说,看看我们是不是有好处可沾,不敢忘了!”

    老族长的话从房间里传出来,隗明撇撇嘴,抓过自己的马,踩着瓦房门口的兽头就上了马背,抽一鞭子就向豆沙寨深处的那间大宅子跑去。

    老族长坐在窗前,转头看着青雾里的云家宅院,喃喃自语的道:“云大就是豆沙寨的娃娃,他本来就是豆沙寨的娃娃,谁敢说不是,老汉会把他沉塘……”

    梁琪非常喜欢和隗明打交道,总觉得这个小女子身上有一股子别的女子没有的气度,没错,就是气度,一口气收拢了一百多个僰人女子,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看法,听说杏花楼现在都买不到合适的女人了,因为别人想卖老婆或者闺女的时候都会先来问隗明要不要,自己从来都没听说过隗明拒绝过谁。

    想想也是,那个女人非常有钱,梁琪对隗明身上的一些首饰都非常的羡慕,梁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容许她购置那样昂贵的首饰。

    想到了首饰梁琪就会想起在成都见到的那支金凤钗子,陆轻盈浑身上下素素的,从不戴什么镯子和珠串,乌黑的头发上就插着那根簪子。

    梁琪叹息一口气,有那根簪子就足够了,不管什么身份的妇人,见了那根簪子都是要行礼的,那可是真正的尊贵首饰,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从头上拿下来包好赏赐给陆轻盈的。

    不知道今天隗明找自己做什么,似乎很急切的样子,她的那个会骑马的侍女还说不清楚人话,真搞不懂隗明怎么会要这样的丫鬟,有那些钱不会买几个好的?

    每回进隗敏家,梁琪的脑袋就大,几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拿着梭镖站在大门口,还有一些女人背着弓箭拿着刀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那里有半点富贵人家的雍容。

    “什么?你说云峥他们正在攻打大理国?”梁琪一下子就从铺着皮毛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头上金灿灿的金步摇也跟着胡摇乱晃起来。

    隗明缩在皮毛堆里打量着自己刚刚染过蔻丹的手指随意的点点头。(未完待续。。)

    ps:  第三章,补昨日的欠更,

第四十九章恶鬼(2000票加更)

    水蛭,在豆沙县很常见,口腔内有三个颚,背面一个,侧面各一个,颚上有角质纵嵴,嵴上各具一列细齿,如医蛭在吸血时,用前吸盘紧吸宿主的皮肤,然后由颚上齿锯开一个“y”形的伤口,进行吸血,在吸血的同时,唾液腺会分泌一种扩张血管的麻醉剂,有抗凝血作用,可使宿主的伤口流血不止,方便他吸血,口腔下接咽,咽之后接短的食道,末端通入大的嗉囊,嗉囊共有11对,未对最长,因嗉囊容量大,故吸血量可超过其体重6倍,可供胃和肠几个月的消化。

    这是一种阴毒而贪婪的的生物,为了吸血往往不顾自己的生死,一切的手段都以吸到鲜血为目的,一旦找到机会的手,不吸干宿主的血决不罢休。

    梁琪已经忘掉了陆轻盈的那支簪子,也忘记了隗明是如何的富庶,臃肿的身子不断在隗明的眼前晃动,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女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趴在隗明的头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喷吐着狂热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对隗明说:“这么说豆沙关的那些商贾手里的货物岂不是地头死?”

    隗明见梁琪那张红艳艳的嘴唇距离自己只有一尺不到,艰难的把身子往后缩一下,听说怀孕的女人都很不对劲,陆轻盈怀孕的时候就变得趾高气扬,非常的不好伺候,这是腊肉告诉自己的,看样子怀孕的梁琪也是这个模样。

    梁琪不需要隗明的回答。发出一声让人寒毛直竖的笑声道:“货到地头死,哈哈哈,货到地头死,那些人还在盼望着十天后大理国会开放城关,如今战火一起,大理人永远都不会开放城关了,除非战事有了一个确实的结论。

    云峥绝对是有目的的,他进攻大理国一定是有目的的,目的在哪里呢?大理国的都城大理?这不合适,光是一个龙尾关就会让武胜军付出惨重的代价。那里是段家的根本要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的。

    不去大理,不可能去大理,那里太远,路过于难走。那么唯一能够引起云峥兴趣的地方是哪?”梁琪又开始在地上转圈子。

    转着转着。就把鞋子踢飞掉。一步就跨上隗明的软榻,要自己的丫鬟将大理的商图拿过来,沿着五尺道慢慢的向前推。等她的指头慢慢推进到大理建昌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商道在这里一分为三,一条沿着哀牢山向北蜿蜒,一条顺着大理古道向西游走,一条顺着无量山一路向南,她的手指在建昌府停顿了一下,就果断的向南游走,这一路穿过会川府,东川郡,石城郡最后来到了大宋广南西路,重重的在特磨道点了几下,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一串几位惨烈的笑声,慢慢的倒在隗明的身上。

    嘴巴贴着隗明的面颊道:“知道不?我们就要发财了啊,哈哈,如果能完全控制了五尺道,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有享用不尽的钱财,哈哈,多年以来,我都在等这样的大变革,想不到今天终于等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梁琪怀着孕,隗明不敢大力的推她,只好任由梁琪沉重的身子压着自己,吃力的道:“你能不能先起来,要不然我就没机会发财了。”

    梁琪幸福的再看一遍商图,小心的把商图揣进自己的怀里,坐直了身子,将隗明软榻上的皮毛盖在自己的腿上幸福的对隗明说:“知道不?这个世上发财最快的方式就是发国难财,发大宋的国难财我爹爹,我哥哥,以及我那个迂腐的夫君都不会答应,估计云峥会一刀砍死我。

    不过啊,发别的国家的国难财,他们就没有意见了吧?

    哼哼哼,云峥直接用抢的,那我就就用商贾的手段再搜刮一遍,给我们留出一个完全空白的坊市,那样的坊市里,买什么东西都会随我们的意愿走。

    刚才我还只想着谋算一下那些专门走大理国和吐蕃本部的商贾,只想着把他们已经死掉的货物用最低的价格接过来,现在不同了。我要他们不但把货物留下,还要把商道也给我留出来,云峥的目的恐怕是要占领整个建昌府,也就是说武胜军会吞下整个建昌府,这才符合云峥那个人的贪婪胃口,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商机!”

    隗明想了一下道:“确实是这样,梁姐姐,您说我们该怎么做?你说要不要告诉陆轻盈姐姐?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手生意,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做人家的官家娘子。”

    梁琪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懒懒的道:“陆轻盈现在当然不会插手生意,现在帮云家赚钱的是腊肉和葛秋烟,听说这位云家的姨太太已经接手了云家除掉腊肉手里的缫丝作坊之外的所有生意,一个大姑娘硬是梳着妇人发髻很不要脸!”

    隗明瞟了梁琪一眼道:“您和云峥是青梅竹马啊,和皇宫里的淑妃娘娘也是发小,您看看人家两人,一个是叱姹风云的大将军,一个是皇宫里受尽宠爱的淑妃娘娘,就你一个是商贾,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商贾!

    当初您走眼了吧?没有抓住淑妃娘娘也就罢了,怎么连云峥这块宝玉都没有笼络住?”

    梁琪听了隗明的话哈哈大笑道:“你还是一个闺女知道什么是情爱?云峥根本就是一个混蛋,不是什么良人,像他这样的人迟早会封侯拜相的,一心想着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谁嫁给他谁倒霉,就等着守空闺吧,你看看陆轻盈一年里和自己夫君能相守几天?

    我梁琪要的是自己做自己的主,我的夫君虽然弱些,却天天守在我身边,在豆沙县我梁琪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多少人要仰仗我吃饭,一句话交代下去,就能左右一地的民生,而且不用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香喷喷的去讨好男人,哪怕这个人是皇帝我梁琪也不稀罕。

    小妮子,你自己喜欢云峥,又不愿意做小,这才跑到豆沙县躲起来的吧?有什么资格说我,至少姐姐我是明眼人。”

    隗明大笑着攀着梁琪的肩膀说:“不是那么回事,云峥这个人确实不错,会打仗,会做饭,人又风趣,长相也不差,天上地下好像没他不知道的。

    姐姐您是知道我的来历的,当初在青塘,我身边护卫的侍卫全部被青塘人杀了,只剩下我和两个婢女瑟瑟发抖的等着最糟糕的命运降临,那时候我就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救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会嫁给他,您知道的,我很怕死的。

    结果这时候云峥来了,他手里拎着一颗人头,是我们西夏使节的人头,见我腿软没法子走路,就把人头夹在自己胳膊底下,用另外一只手搀着我走出那个满是尸体的大院子。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本来很想嫁给他的,尤其是我们躲在山里的时候,我甚至盼着他晚上胆子大些自己钻到我的帐篷里来。

    可是没有,姐姐你知道吗?那个人的眼睛里永远看不见温暖,真的,我观察他好久了,哪怕是喝醉的时候他的眼底都是清明一片,可能是他不喜欢我的缘故吧,不知道他和陆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反正和我在一起让我很不舒服。

    我们戈壁上的爱恋就要火辣辣的传递过来,他是内敛的,人冷静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尸横遍野,他什么人都杀,青塘人,西夏人,宋人,僚人,羌人,契丹人,交趾人,大理人,我有时候觉得他会把这个天下人都给杀光。

    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姐姐,绝对不是,哪怕是我叔父在杀自己仇人的时候,眼底也会有感情,或者是憎恶,或者是喜悦,云峥不是的,他杀人就像砍倒了一棵树,或者砸碎了一块石头。

    我来到豆沙寨不是因为我怕喜欢上他,而是因为我很怕他,真的很怕,我总觉得他有一天要是没人可杀了,会顺手把我杀掉。”

    梁琪仔细回忆了一下云峥的事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还真是这样的,这家伙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是血雨腥风一片,大家都被他那张温和的笑脸和随和的性子给迷惑了。

    都说狼披着羊皮让人迷惑,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索命恶鬼!

    梁琪进来的时候由于见不得煤烟味,就把大门敞开着,一缕青色的寒雾慢慢的飘进屋子,遇到屋子里的热气之后就慢慢的消失不见,此时此地,俩人都心里想着恐怖的场景,看到这一幕竟然一起尖叫一声用毛皮将自己的头紧紧裹住。

    侍女听到尖叫声一起冲进来,发现两位尊贵的女主人正把脑袋埋在毛皮堆里,撅着屁股在那里瑟瑟发抖。

    俩人好不容易从困境里走出来,喝了一些温暖的汤水,围在炉火边上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可笑。

    梁琪依旧雄心勃勃的去谋划自己惊人的商业计划,而隗明公主认为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太少了就对自己的女管家说:“你去看看还有谁家在卖自己的女人,咱家都要了!”(未完待续。。)

    ps:  第四章

第五十章不一样的绥靖

    一队大象踩着山间的枯枝败叶慢悠悠的沿着浅浅的小河溯流而上,小河边上的马队也驮着各种各样的物资在军卒的驱赶下贴着山壁艰难的向特磨道挺进。

    这条原始的道路原本就是大象踩出来的象道,后来被人工简单的修整一下就成了特磨道和广南之间的交通要道。

    这是武胜军运往特磨道的最后一批物资,只要这批物资安全到达,狄青的大军就可以连续作战三个月而不用担心后勤补给跟不上。

    狄青最欣赏武胜军的一点不是他们的彪悍,而是武胜军几乎完美的后勤补给,从蜀中道广南,武胜军的路途最远,道路最险恶,但是第一个到达广南的恰恰就是武胜军,而且是全军到达。

    因为后勤补给强大,所以武胜军不管从作战还是到生活,他们的质量远远的高过了西军,西军之所以吃的很差,可用的东西很少,不是朝廷舍不得给这三万人给丰富的食物和武器,而是因为后勤根本就无力承担。

    不论文官们多么的看不起武将,防备武将,在战时他们的脑袋还是非常清醒的,说到克扣禁军战时的粮饷,还没有那个文官敢伸手,一旦战事不利追究起原因来,从皇帝到百姓没有人会对伸手的人有半分的仁慈。

    大宋军队的补给称之为“就食”所谓的“就食 ”就是军队按照军令走到哪里,就由当地的官府来负责。不足的部分再由朝廷补足,这样的法子其实是对的,在大宋,如果把军粮从东京运送到广南,路上的耗损就要达到七成之多,远不如就地供应来的方便和便宜,朝廷只需要将军队的补给算到地方府县每年的赋税额度里面就好,这样一来算是最简洁有效的法子。

    世界上的大部分主意其实都是好的,可是一旦中间掺和进去了“人”这个东西,好主意就会迅速的蜕变成一个非常愚蠢的主意。

    人和人之间有很大的区别。有的人聪慧不说还机变百出。一点点军事供应当然难不住他,不但伺候好了大军,自己的衙门还能落下不菲的好处,所以就天天盼着大军从自己管辖的地盘上路过。

    有的人除了会读书之外什么都不会。大军来了。顿时就鸡飞狗跳墙。自己不懂就把这样重要的公务交代给了疍吏处置,于是,大宋著名的疍吏群就会像蝗虫一样的扑向军事供应。反正出了事有主官顶着,于是,到了这里的大军就倒霉了……

    当大军来到战区,这才是最麻烦的,因为这里没有官府,他们又没有自筹粮草的习惯,所以就会变得格外艰难,有时候会导致大军寸步难行。

    武胜军不同,天生就是需要自己自己找吃的,厢军么,地方官也不会将供应厢军当成一回事,反正这些人到了战区就是去送死的,或者是去卖苦力的,怎么刻薄怎么来就好。

    所以云峥根本就没有指望地方官府,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扯皮告状,自己从蜀中出发的时候就带足了粮食和装备,再加上崔达带着两眼发绿的商贾团一路供应,自然没有任何的麻烦,武胜军和商贾已经结成了利益的纽带,在那些商贾的眼里,武胜军就是来帮助自己开拓商道的,他们的战利品也是自己商业利益中最丰厚的一块,农忙的时候农家给大牲口都要喂几口精料,更不要说武胜军如今在前面打死打活的,因为如此,武胜军中从来不缺少物资。

    这一次运送物资的军侯是吴杰,英俊的少年郎早就被广南的烈日晒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莽汉,叉着腿坐在一头大象的脑袋上,嘴里不停的嚼着槟榔,不时地吐一口紫红色的口水。手边就放着一张已经上好弦的强弩,随着大象迈步前行,他的身子也跟着颠簸,现在已经到了僚人居住的区域,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唯恐那些不要命的僚人猛地冲出来抢劫。

    僚人的居住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依旧没有发现可能出现的袭击,这很不正常,派出去的斥候在两边的山林里不断的传来平安的鸟鸣声,还是三声,这就说明这地方一个僚人都没有。

    他的副将褚大志从马上下来,攀到大象背上对吴杰道:“不太对劲啊,我总觉得这里安静的让人发慌,是不是僚人都堆在一起在前面等我们?一旦我们走出大山,他们哪来的机会和我们作战?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吴杰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僚人这一次死伤惨重,再被瘟疫荼毒一遍,我都不知道他们还能剩下多少,狄帅乃是名将,他老人家一路走过的地段按道理是安全的,这一次他们是在绥靖羁縻州,我认为狄帅已经把这一片地方绥靖好了。”

    褚大志惊愕的道:“你的意思是狄帅在故意的制造无人区?”

    吴杰翻了翻眼睛道:“咱们武胜军的绥靖和人家狄帅的绥靖是两回事,我们认为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狄帅绥靖地方又不是第一次了。”

    褚大志怒道:“什么是绥靖?不就是用姑息、牺牲的办法以求地方安定,你觉得狄帅带着三万虎狼一样的西军是来委曲求全的?”

    吴杰吐一口槟榔水,褚大志恶心的转过头去,吴杰哈哈一笑张着满是槟榔的血红大嘴道:“狄帅是君子,咱么武胜军是小人,这两者你一定要分清楚。

    既然是君子狄帅的晋绥之策当然是以苦口婆心的劝说为主,杀戮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当然为辅,狄帅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要在军中待得不高兴了,把铠甲一脱穿上青衫,谁敢说我们不是风度翩翩的士子?即使杀戮我们也能找出一千种理由为自己解脱,这就是先当士子再作军汉的好处,不管是来文的,还是武的都能进退自如。

    狄帅他们就不一样了,别看他现在风光,你没听说他的悍将被人家斩首的时候狄帅嚎啕大哭的惨状?别给他找事了,遇到事情我们多担待一点为好。

    “你嚼槟榔的样子真恶心!”褚大志笑骂一句就从大象身上溜了下去,重新带着马队搜索前进,为首的军卒不断地在更换,走在第一位拿着刀子砍探到路上的树枝很麻烦。

    小河变成了瀑布,山路一瞬间变得平坦了,卸掉大象背上的火药,那些大象就飞快地钻到瀑布底下冲凉,欢快的叫声隔着好几里都能听见。

    小心谨慎的褚大志亲自带着斥候向前搜索了十五里,回来之后就满脸愁容,前面是平原不假,可是到处都是沼泽,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路径,根本就没办法前行,也不知道狄青的大军是怎么走过去的。

    褚大志将前面的情况讲给吴杰听,正在瀑布底下洗浴的吴杰穿好衣衫,笑着说:“人家三万人都过去了,老褚你就没发现点蛛丝马迹?”

    褚大志点点头说:“沼泽中间有一溜子白骨,都是被挂在架子上的人的白骨,估计是狄帅通过沼泽的时候杀掉的当地人,我不太喜欢从那条白骨道穿过,再说那里已经被水淹了,咱们的大象太重恐怕也不适合走沼泽。”

    吴杰指着大堆的物资道:“我觉得我们其实已经到目的地了,狄帅不需要我们进入人家的军营,一定会担心我们把瘟疫传过去,将主也说两军不适宜接触,我们毕竟是从疫区过来的,只要在这里点上三堆狼烟,自然有人过来接应,我们的任务完事了,把这批物资送到之后,朝廷的旨意也该下来了,到时候我们两军一个向北,一个向西,也没工夫见面了。”

    褚大志这才吐了一口气,见吴杰开始负责警戒了,自己也把衣衫脱掉开始冲凉,广南的三月份就已经酷热难当,真是见了鬼了。

    今天一丝风都没有,三道黄里泛黑的狼烟笔直的冲上云霄,不大工夫,沼泽对面也升起了三道狼烟,吴杰站在高处手搭着凉棚盯着沼泽看,一队人拖着什么东西沿着沼泽专门走有白骨标识的地方慢慢走过来,等这些人上了岸,日头已经偏西。

    马金虎用火将自己的手叉子烤热,将手叉子贴在腿上,不一会地上就掉了很多的蚂蝗,看着蚂蝗圆滚滚的身子,一脚下去就踩了一地血。

    见部下都处理完了水蚂蝗,黄金虎呲着白牙笑着对吴杰说:“好兄弟隔着好几百里送东西,哥哥我无以为报,就用自己的血当见面礼,兄弟们不会觉得我老马失礼吧?”

    吴杰哈哈一笑,拧开酒壶,将里面的烈酒倒在马金虎的腿上消毒,马金虎夹手夺过酒壶直接就往嘴里灌,喝了好大一口才说:“别浪费了,明天回去还要挨一遭叮咬,还是喝到肚子里舒坦,娘的,走沼泽还要拿塞子塞屁眼,拿竹管套家伙,哥哥我想起来就想哭。”

    褚大志从自己的马包里取出两条丝绸短裤拿给马金虎道:“赶紧把那些恶心玩意扔了,去洗洗换上这样的内裤,下沼泽的时候记得内裤裤腿和裤腰上的牛筋往紧里收一下,牛筋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会变松。”(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五十一章奢华的军备

    “兄弟,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怕瘟疫啊。大帅打听过了,广源州死了一地的人了。”马金虎往嘴里刨着饭食还想打听一些军事机密。

    吴杰陪着他吃饭,听他这么问就叹息一声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多洗澡,隔绝蚊虫,身上不长虱子跳蚤,不喝生水,不随地方便,有一点苗头就立刻隔离。”

    马金虎抬头惊愕的道:“就这?”

    吴杰肯定的回答道:“就这!只要做到,感染疟疾的危险就几乎没有。”

    马金虎把脑袋凑到吴杰身边小声说:“如果有什么灵丹妙药,你给哥哥我说,一定不会泄露出去,咱们都是亲亲的兄弟,我现在听到瘟疫的名声头皮都麻。”

    吴杰朝一遍看看,顺手采了一把黄花篙放在马金虎的眼前道:“万一有兄弟感染了瘟疫,立马给他灌这种东西榨出来的水,喝了就好。”

    马金虎仔放下饭碗仔细瞅瞅面前的植物皱着眉头道:“这是臭蒿啊!”

    吴杰点点头,小声说:“就这东西,你不问我也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们,我家将主还写了专门的文章,让我拿给狄帅看,一会吃完饭之后就拿给你。”

    马金虎拿着那把子黄花蒿来到小河边拿水涮涮,就强忍着刺鼻的味道把那一把子黄花蒿全部吃了下去,还吩咐自己的手下都去采这东西吃。

    吴杰觉得自己用不着告诉马金虎提前吃黄花蒿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他明白什么叫做安慰剂。这是将主说的话,这件事他曾经亲自验证过,非常的正确。

    反正黄花蒿也吃不死人,随他们去吧!

    这些人来到沼泽这边来接收物资,不知道心里有多么的恐慌,估计是没什么人有胆子接触武胜军,他们对疫区出来的人从内心有一种排斥感。

    否则上千人的运货队伍,就不会只有马金虎敢吃武胜军的饭菜了。

    吃了黄花蒿之后,马金虎的部下终于敢和武胜军说笑了,也敢吃武胜军中丰盛的饭食。他们吃的都是自己带来的饭团子。大热的天悟了好长时间已经有味道了。

    环州的军队和武胜军很亲,至少在广南这地方双方的关系最好,崆峒山一战,让双方有了交集。武胜军的军阵其实就是出自环州军。马金虎带回去的那些铜钱。更是解决了环州军大麻烦,种諤不但给武胜军留了好大一块地方,还非常聪明的在那片地方紧挨着武胜军的堡垒也建立了环州军的一个堡垒。虽然不能像武胜军一样炼铁,制作焦炭,但是作为武胜军工业体系的上游,他们能挖煤,挖铁矿,再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卖给武胜军。

    因为两家的利益相同,所以很容易打成一片。

    “火药弹能不能多给我们一点啊,这东西好使啊,见到僚人只要扔几个过去,那些僚人就嗷嗷叫着跑了,很长时间都不敢靠近我们,据我们抓来的僚人说,他们认为我们会打雷是天军,怪不得你们总能轻松地打赢别人。”

    马金虎自从出了沼泽,那张嘴就没闲着,身为将领,尤其是一个有责任的将领,作战是一方面,更多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把所有的子弟都安全的带回家。

    上阵杀敌战死那没话说,为国捐躯这句话到哪都能说得通,可是无缘无故的死掉就很难交代了,西军中大部分都是父子兵,兄弟兵,更讲究情义,也更加的能抱团。

    吴杰指指远处用油布包裹起来的木桶道:“火药我带给你们了,但是火药弹武胜军很需要,所以带的少些,你把这些火药装在竹筒里,捆成一捆,效果一样很厉害。

    我们因为要穿越丛林,很可能十几二十天都不见天日,带火药会受潮的,所以需要完整的火药弹,对不住了。”

    马金虎小声道:“你们真的打算进攻交趾?交趾国的实力远高于大理国,我听大帅说交趾国的太子李日尊已经呈兵广源州边境,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兵,交趾人不同大理国,他们建国时间并不长,所以武勇依旧在,你只要看人家的太子敢带兵作战就很说明问题了。”

    吴杰嘿嘿笑一声道:“你还是操你们自己的心吧,武胜军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将主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说明我们能攻克升龙府,到时候我们带着金山银海回去你可莫要眼红。”

    马金虎也学着吴杰的样子吐一口血红的唾沫道:“你以为我们进大理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财富?大帅说的好听,说什么西军需要添置一些家当,怎么添置,一个个穷的都要当裤子了,。还不是在打大理国的主意,放心吧,西军的搜刮手段也不是白给的,当年狄帅固守秦州青城的时候不也是把对面的西夏人搜刮的叫苦连天,他老人家的威名就是那时候闯出来的。”

    吴杰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反驳,军卒去搜刮,毕竟是外行,哪里会有商贾去搜刮来的专业,只要一想到军营里那些穿着铠甲,眼睛冒着绿光的商贾,吴杰就会下意识地瞅一眼地上早就被太阳晒得干瘪的死蚂蝗。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双方交接完毕,马金虎带着物资重新下了沼泽,这一次他们的走路姿势不再怪异,统统换上了武胜军特制的内裤,准备接受新一轮的蚂蝗叮咬。

    “都是好汉子啊!”褚大志看着在泥水里拖着竹排踉跄前行的马金虎由衷的说。

    “打仗其实和帝王无关,和大臣无关,甚至和将军无关,只要不上阵厮杀,战争和其他人都无关啊,唯一有关系的就是我们这些厮杀汉,胜利都是拿命堆出来的,拿小兵的命堆出来的,将主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咱们武胜军的命比较贵。

    说实话,将主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我们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侯,我一直以为,只有浪里格和孙七指才算是合格的军侯,狄帅,没藏讹庞,角厮罗这些人才是合格的统帅,余者皆不足论,将主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咱们武胜军上下万众一心。

    一个人的力气有限,一万个人就能翻天覆地,一个水坑可以绊倒一个人,但是同样的水坑绝对绊倒不了一个巨人。

    一力降十会,将主就是这个巨人的首脑,当我们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巨人的肌肉要比脑子管用,更何况我们的这个首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却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这就足够了,所以啊,老褚,我们以后想要在军事上有所作为,就要将自己部下的心牢牢地牵绊住,形成一个个的小巨人,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力气去应对那些阴谋诡计。”

    褚大志点点头忽然笑道:“恐怕也只有我们的将主听到帮你的这番话不会发怒吧?”

    吴杰瞅了一眼褚大志道:“你还不了解云峥吗?你认为他不会发怒?他恼羞成怒的时候还少了?只不过不会放到心里去这是真的。”

    褚大志哈哈一笑,拍着吴杰的肩头道:“会去的时候我打算骑着大象,你带着马队,我准备了一个鞍子,可以在大象背上睡觉。”

    吴杰笑着点点头就径直去了马队,军卒们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大家都是轻装,所以队伍的气氛也好了许多,吆喝一声就原路返回……

    余靖坐在昏黄的烛光底下正在碎碎念:“老天爷啊,你们要走林莽?那可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啊,老夫听说那里面危机四伏,到处是瘴气,毒蛇,猛兽以及各种毒虫,要是毒蛇咬了战马可怎么得了啊。”

    云峥揉着太阳穴痛苦地对余靖道:“战马从来就不害怕毒蛇,再说了我们不是已经搜集了一百多头大象么?有大象在,森林里的蛇啊,猛兽啊,早就跑了,至于毒虫,我们也有对付的法子,您知道我家就开着一家缫丝作坊,我这一次特意带来了大量的绿色丝绸,准备给将士们以及战马身上穿衣服,戴面纱,只要有这样的东西,就不担心虫子了。”

    “暴殄天物啊,丝绸是给人穿的,你给马穿衣服算怎么回事?怎么穿?这需要多大的一笔钱财啊,云峥啊,咱们还是不要打交趾的主意好不好,老夫怎么觉得这么危险呢?”

    云峥从旁边拿过来一件四条裤腿的衣服让余靖看,余靖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是给人穿的,还真的是给战马穿的衣服。

    “我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要是交趾国的国库不能让我满意,我说不定就会破产,你说我辛辛苦苦的来到广南,没赚到钱财,反而赔了一大笔,回去怎么给弟兄们交差啊?”

    余靖咬咬牙道:“老夫手里还有你上缴的一些缴获,不行的话你就拿这些缴获去填窟窿。”

    云峥摇摇头道:“给您的缴获,就是让您拿去堵那些文官的嘴的,一场大战下来,每个人都应该有好处,咱们大宋之所以文官看不起武将,很大的原因就是武将赚到了钱不给文官……”

    “放狗屁!”余靖怒不可遏,拿手点着云峥的脑袋怒吼道:“平日里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说出这么混账的话,你拿钱财去收买一下那些文官试试,人家不把你弹劾成筛子,骂成狗屎一堆才怪!”

    云峥拿手搓搓脸笑道:“所以晚辈请您出马啊。”(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五十二章权利的秘密(2200票加更)

    野叟这些天就生活在武胜军营地里,看得出来他对武胜军的生活非常的羡慕,不过作为高棉族的圣人,云峥很自然的将这种羡慕归结为老和尚在为自己的族人羡慕。

    洗澡这回事老和尚干的很勤快,一天雷打不动的三遍凉水澡,天冷的时候如此,天热的时候依旧如此,他一年到头只在腰里围一条麻布,精瘦如铁的肌肉似乎能忍耐广南所有的温度,山里面冷的让云峥想穿皮袄的时候,老和尚一脸镇定的赤着脚,光着身子从云峥身边走过,三月的烈日当头的时候,老和尚还是神情安详的坐在太阳底下看书。

    云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太阳底下看书,那样对眼睛非常的不好,当云峥问起来的时候,老和尚只是高深莫测的指指太阳告诉云峥:“太阳下的智慧!”

    天知道太阳下的智慧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有一点云峥是一定要问清楚的,这个整天不穿衣服喜欢半裸着的野叟,他身上居然看不见一个被蚊虫叮咬的包,皮肤虽然黝黑,但是却如同缎子一般油光水滑。

    虫子叮咬是森林中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如果老和尚能帮着武胜军解决这个麻烦,云峥不介意多给他一点交趾国的破铜烂铁。

    “苏马来?这是什么东西?”云峥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从发青的植物,模样古怪,气味倒不难闻,不过这不是重点。黄花蒿同样难以下咽,却是治疗疟疾的良药。

    “吃三年就能不怕蚊虫!”野叟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听了野叟的话之后,云峥基本上就没了再问的兴趣,武胜军那里有三年的时间吃草,不过自己吃了一口,发现这东西不错,吃到嘴里清香可口,当菜吃也不错。

    野叟能感知到远方大海的气息,站在高高的悬崖上三天三夜之后,告诉云峥再有十天。森林里的洪水就会退去。大地就会变干,正是大军可以进入森林的时候。

    森林里有洪水?这个问题云峥不打算和野叟争辩,一个几乎没去过热带雨林的人,和一个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雨林里的人没办法说雨林的常识。

    既然已经可以进雨林了。武胜军最后的准备工作就开始加紧进行。不论朝廷的旨意下不下来。云峥都打算走一遭交趾升龙府。

    其实之前和余靖说的话是实话,武胜军以及蜀中的官府,商贾。都对这次远征充满了渴望,庞大的胃口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侬智高可以填满的。

    苏洵将高棉人对雨林的认识编成了小册子,要求每一个军卒都必须会背,为了不在雨林中迷失,云峥甚至命令部下必须带着笨重的司南。

    虽然说云峥知道怎么快速的辨别方向,比如把一根针烧红之后快速的冷却,再用头发吊起来就能辨别方向,或者把针在脑袋上蹭几下,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不过这种法子打死云峥都不敢用,稍微出一点偏差死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司南虽然很笨重,却非常的精确。

    原本想制造几只真正的指南针,但是广南这地方根本就找不到手艺精湛的匠人。很多时候人类的发明都和战争息息相关,只有战争才会把人送到一个极端的环境里,相对抗这样的环境,就需要很多新的器械,人自己本身拥有的能力还不足以对抗。

    野叟希望云峥能把战象的指挥权交给他们,却被云峥一口回绝,这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战象将是这次背负物资的主要力量,命脉之属云峥不容他人染指。

    野叟有些难过,毕竟高棉人驱赶大象才是行家里手,作为智者他认为云峥这是在做一件并不聪明的事情。

    云峥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才对野叟道:“您的建议绝对是正确的,我的决定并不理智,如果我只是一个人去森林游玩,您的话语绝对是金玉良言,而我一定会欣然接受。”

    野叟叹口气道:“为何您现在却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是因为我是将军,将军的思考方式和云峥的思考方式孑然不同,作为将军,我必须对整只军队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而这个控制权根本就不容任何人染指。

    在军队中,我们有时候必须用一些看起来非常蠢的办法,不是将军不知道有更好的选择,而是将军需要稳妥,愚蠢的法子虽然愚笨,但是同样能够到达目的地,在稳妥面前,作为将军必然会放弃先进,除非这种先进拥有压倒一切的力量。

    贤者,您是一个高洁的人,通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您绝对是一位真正的贤者,但是请您记住,在我的军队里我必须控制一切。

    当您的族人日后也拥有军队的时候,也请您牢记这一点,军权绝对不可操控在别人的手中,一旦军权旁落,我相信您的末日就会来临,同时您的那些追随者也会凋零。”

    野叟那双如同婴孩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云峥的道理非常的粗暴,这几乎颠覆了他对人性的认知,云峥似乎在说,只要别人拿到军权就一定会对自己展开清洗,部族的杀戮也就会同时降临,高棉族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自己的军队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云峥的话。

    云峥并不指望野叟会听从自己的话,权力这东西只要拿在手里,就很少有人能经受得住他的诱惑,作为权利中最粗暴的军权,它本身就有摧毁一切的魔力,你根本就不能指望一个手里握着巨锤的人去用别的方式去解决难题,它解决事情的方式就是一锤子砸烂。

    野叟这位还生活在理想国度里的智者想要明白暴力和权力之间的联系估计很难,反正云峥看到野叟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在冥想,一条蛇从他的膝盖上攀援而上最后拿信子舔舐他的面颊,他的眼睛都没有丝毫的闪动,只是抬起胳膊,在身体和石头之间搭了一座桥梁,于是那条毒蛇就沿着他胳膊搭建的桥梁游走到石头上,而后就摆摆尾巴钻进了草丛。

    “如果野叟成为一座桥梁如何?”野叟找到云峥问得第一句话就是自己的顿悟所得。

    “过河拆桥的人何其多,权力有自然的排他性,您打算执掌神权,再以自己为桥梁设立一个王权是不是?您打算主导族人的精神世界,让世俗的国王来统治族人,您可以试试,反正权利的征伐这种事情好像没有解决的办法,说不定您可以走通。”

    云峥正在研究野叟拿来的森林密道的地图,这一次赌注很大,一条道路用来进攻,一条道路用来撤退,想要保证两条道路都可以通行,这就需要非常好的运气,听野叟说过森林里竟然有洪水这么奇葩的事情,道路毁坏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既然在烦恼这件事,所以对野叟的提问就有些敷衍了事。不过野叟似乎得到了启发,或者说他根本就相信自己是正确的,他不是来问云峥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而是来告诉云峥自己的决定,瞅着走出帐幕的野叟,云峥摇摇头,或许这个世上的智者都是这幅德行,不撞南墙不回头。可能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西方的世界如今正在因为神权和王权在大打出手,不知道打出结果来没有,野叟的眼界还需要加强啊。

    崔达给武胜军送来了海量的战争物资,这些物资要准确的安排在大象背上,马背上,以及军卒的背上,这是一门繁浩的工作,好在有苏洵和崔达,他们日夜不休的工作,终于在所谓的森林洪水退去的时候准备完毕。

    乌巢城吹响进军的号角的时候,广源州原野上啃食尸体的野兽纷纷的向四处奔逃,大象的嘶鸣声回荡在四野,武胜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疲惫的笑林从广源州的边境赶了回来,李日尊的大军已经在凤凰原严阵以待,八万大军将广源州封锁的严严实实,飞鸟难度……

    郎坦跪在云峥的面前讲述自己在京师的遭遇,讲述四位同袍如同猴子一样死在了大宋的大梁门下,战士不是任人观赏的玩物,即使自己战胜了西夏人,他依旧觉得这是自己平生的大耻辱。

    “我的大军将要开始最艰难的征伐,我的大军将要开始大宋五十年来最辉煌的战役,那些人却在将我无畏的勇士当成猴戏,好啊,我们会让他看一场真正的猴戏,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猴戏,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我死去的部下不是乞丐,他们的地位和身份不需要别人赏赐,我们会在这场光荣的战争里证明我们的存在,证明大宋的男儿依旧有可以沸腾的热血。

    哈哈,而后?而后这支军队就会消散无踪,他们会如那些人的愿望变成农夫,变成工匠,变成地主,变成一些可有可无的商贾……

    郎坦,我们走吧,到升龙府见证我们的荣光,这是最后的荣光……”(未完待续。。)

    ps:  第三章

第五十三章紧张(为盟主夙九璇加更)

    “为了方便我们突袭升龙府,狄帅的大军会从特磨道转道向西进攻大理国的最宁府,摆出从最宁府突进交趾的意图,但是狄帅的大军最多只会进军到麻栗坡,调动高智升的大军向西运动之后,他们就会在最宁府和大理国的军队决战。

    最宁府和交趾接壤,狄帅兵进最宁府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威胁李日尊的后路,帮助我们威胁李日尊的后路只是顺势为之,狄帅的主要目的是要将高智升的军队调离已经建好的坚固防线,在最宁府的平原上利用西军强大的骑兵力量一次将高智升彻底击溃,为自己北进扫清障碍,决战过后,狄帅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星夜突进石城郡,而后一路北上,再也无暇顾及我们。

    按照我们的估计,李日尊一定会严密的监视狄帅,对我们只要做出防御的态势就好,毕竟狄帅的盛名让李日尊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而我们,只是一支厢军而已,即使能征善战,也不会被李日尊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广源州如今是疫区,李日尊早就驱动大军来收复广源州了。

    在这样的战争态势之下,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穿越林莽,在敌人措手不及的情形下抵达升龙府,李日尊想要从广源州返回升龙府,至少需要十五天,即使是他们最精锐的骑兵星夜出发,也需要三天时间,再加上消息传递的时间,我们至少有六天的时间来攻占升龙府。

    一旦我们攻占升龙府得手,就必须以用最快的速度肃清升龙府所有的军事力量。只留下商贾和他们的护卫搬空这座城市,武胜军将会全体出城,在升龙府以东的凉山阻截李日尊回援,如果可能在这里大量的杀伤李日尊所部之后,立刻转进交趾七源州,从永平寨回到大宋境内。

    此战用时预计七十二天,行军距离超过三千里,所以可以预见,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李日尊而是长途行军,迟滞和杀伤李日尊所部的目的就在于为崔达率领的商贾争取时间。直到崔达带领的商贾全员回到大宋。我们的作战计划才算是圆满成功。”

    周同拿着一根竹竿,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的口沫横飞,很有后世总参谋长的气势。不过这不怪他。云峥的表现更加的差劲。面无表情的在那里鼓掌赞叹。

    这个作战计划是整个武胜军智慧的结晶,将自己能用到的所有优势都考虑到了,云峥。苏洵,周同,吴杰,褚大志等人为了这个计划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一群并不是专业军事人员能把战争谋划到这样的程度,连狄青都大为赞叹,这才有了狄青更改自己作战计划,配合云峥调动李日尊的军事行动。

    郎坦忽然道:“如果我是李日尊,明知道自己来不及救援升龙府,我会即刻东进,进入广源州,从乌巢城突进大宋境内,让你不得不回师,然后再和你决战。”

    苏洵笑道:“不会的,升龙府是交趾的根本要地,不容有失,一旦他听到升龙府失陷,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师救援。

    且不说广源州如今依旧是疫区,进军广源州并不明智,李日尊不得不回师还有其它的原因,那就是王位!

    李德政共有六个儿子,全部都被李德政分封在交趾各地,也都有自己的封地和军队,如果李日尊冒险进入大宋,其余的王子一定会趁着我们离开的空挡重新占领升龙府,我相信,李日尊来到大宋容易,想回去就会难比登天,到时候他的那些弟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这个最强势的皇子留在大宋,甚至是全军覆没于大宋。”

    余靖桀桀笑道:“明允说的没错,说到军事老夫不懂,但是说到对政事和王权的认知,这里应当以老夫为尊。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一个根本的次序,也是王者做事的一种手段。

    此语原本出处是张仲景《伤寒论,太阳病上》是一药理,攘外安内。

    后为春秋齐桓公提出的口号“尊王攘夷”就是出处——先“安内”以“尊王”,“尊王”而后才能“攘外”,其时,葵丘会盟,成就霸业。

    西汉景帝的老师晁错力主削藩“攘夷必先安内”,引起当时朝廷的激烈争论,大多数人都不同意或认为时机还未到,以窦婴为首的认为当时应一致对外,对付匈奴;晁错说服汉景帝最后选择继续和匈奴和亲,而将注意力集中到削藩上。结果,汉景帝的削藩除去了内忧,加强了中央集权,增强了国力,为武帝对匈奴动武、解决边患创造了条件。

    大宋初年 ,宰相赵普给太宗的折子中说“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呵呵呵,李日尊不是一个莽夫,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根本所在,没了交趾王位,他的生死都将不由他自己掌控,所以,回师平乱是必须的,说不定剿灭入侵的武胜军都会成为次要的目标,如果武胜军能在此时大量的削弱李日尊的力量,老夫以为,交趾国将会陷入持久的战乱,四分五裂都有可能。”

    周同笑道:“既然野叟和尚在,我们不如请野叟和尚派高棉族人在我们进入升龙府之后游说李德政的部将和其他王子,就说我们的目标就是李日尊,与其他人无关,不知这样会不会有好的效果,至少会避免我们四面皆敌的纷乱处境。”

    云峥点点头道:“你去和野叟说吧,相信那个聪明的老和尚会明白交趾越乱,高棉族人的处境就会越好的道理,他想重新建立“水真腊国”的希望就会更大。

    顺便问问,他开拓的道路如今开拓的如何了,如归可能,请他尽量的将林莽中的道路加宽,我们回程的时候,一定要快速。

    万一出现郎坦所说的情形,我们在坐的恐怕都逃不掉大宋律法的处置!此事出的纰漏越少越好,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朝廷的天使就会抵达广南。

    现在我们商讨一下进军的确切安排,必须做到环环相扣,还要有备用的军略可供选择,一旦有突发状况,我们到底该如何应对……”

    军侯以上的军官在将主的帐篷里已经商议了整整一天了,军营里的气氛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毕竟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作战都不相同,是要深入到别的国家抢劫,武胜军中的兵卒大部分都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只有一群人是例外,那就是身为队正的甲子营老兵,他们有的在准备自己的行囊,有的在青石上磨自己的武器,显得非常的淡定。

    “队正,咱们这次能成吗?”一个三十余岁的武胜军老兵悄悄地问队正。

    队正从自己的小酒葫芦里抿了一小口酒道:“把那个吗字去掉,武胜军没有干不成的事情,狗日的,小小的交趾就吓破了你的胆子?老子当初随将主去西夏国也没你这么怂,想发财还没胆子,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队正,弟兄们就是嘀咕两声,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升龙府什么样子,城墙高不高?”另一个军卒凑了过来小声的说。

    “高,听说有七八丈高,全是大青石垒成的,八牛弩的弩枪都钉不进去,我还听说交趾野人吃人呢,还是生吃,要是没胆子去,老子把你们调到后勤营去,不敢打仗帮我们背锅总成吧?”队正斜睨了一眼那个凑过来的军卒不屑的道。

    “吃人?”那个军卒脸色发白的问道。

    “是啊,吃人,进到森林里面,一大群拿着棒子和石头的野人嗷嗷叫着冲过来,将你这种已经被吓破胆子的胆小鬼抓住撕开胸膛,一把把你的心揪出来吃的满嘴都是血……”

    一句话把那个军卒说怒了,红着脸说:“您说他们拿着石头和木棒就能把俺抓住开膛破肚?难道俺手里的强弩和钢刀是吃素的?”

    队正嘿嘿笑道:“放在别的弟兄身上当然不一样,他们会砍瓜切菜一样的把那些野人了,交趾人了都弄死,然后打开交趾的皇宫,把里面的宝贝都抢光,发财之后回家,你已经被交趾人吓破了胆子,别说拿着石头和木棒,交趾女人叉开腿也会把你活活的吓死,哈哈哈哈”

    “俺不怕,就是怕俺死了,家里没人照顾!”那个军卒大声说。

    队正吐口唾沫道:“狗屁的家人没人照顾,你的家人如今都在环州堡垒里面打铁,烧焦炭,卖蜂窝煤炉子过活,有你没你人家都活的好好地,你他娘的值钱的就是这身肉,战死了还能给家里弄更多的钱,别把自己说的有多重要,娘的,胆子小就别找借口!

    武胜军里大部分都是纯爷们,滋泡尿都能把地冲出一个坑来,老子的麾下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怂包,滚到后勤营里去背锅,那里安全些!”

    “你欺人太甚!老子和你拼了……”

    发狂的军卒被别的人硬是给架着往后退,殴打上官在武胜军里是重罪。

    队正走到军卒的跟前道:“给你一次机会,有本事战场上见,如果你砍的人头数比老子多,甚至不用多,有老子的一半,老子拼着被人耻笑,被军侯处罚,当着全队的面给你摆酒赔不是,要是你还是那副孬种像,别说老子把你弄到后勤营和那群老汉在一起是报复你。”

    “刘疙瘩,上了战阵你给老子睁大了狗眼看着,看看老子是怎么杀敌的,等回来了,老子把酒泼你脸上……”(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五十四章诽谤

    宦官邹同端着一个朱漆盘子匆匆的行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几处春花开的正艳,邹同手上的木盘子里放着一枝粉色的桃花,他身后紧紧跟随的小太监,衣衫上有好几处泥点子,腿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伤不轻。

    邹同穿行在花丛中,不时地回头训斥道:“小彬子啊,你可是我保举你进淑妃娘娘的紫竹宫的,怎么进宫都三个月了还是毛手毛脚的?

    淑妃娘娘给我这个老奴脸面,才答应你服侍旭皇子的,要知道这个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淑妃娘娘性子随和,喜欢新晋的人手伺候,要不然就你这样毛脚蛋怎么可能一步登天。”

    小太监郑彬疾走两步小声道:“小的走路不方便,下刀的地方总是疼,刚才爬树的时候就是担心那里伤到,才从树上掉下来的。”

    邹同看看日头,皇帝这时候还没有下朝,就站在小路上恨铁不成钢的拿指节敲着小彬子的脑袋道:“你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净身之后一个月里头见不得水,更不敢乱动,晚上睡觉要把双腿绑起来才成,你倒好,我今早去看你的时候你绑腿了吗?”

    小彬子低着头嗫喏的道:“绑上腿睡觉不舒坦。”

    邹同怒道:“谁告诉你进宫就是来找舒坦来的?我们是奴婢,就是伺候人的,你是我的外侄,你母亲见我穿金戴银的以为进了宫里就能享福,殊不知从你挨了那一刀之后。享福这种事就和你没了缘分。

    我不同意她还以为我不愿意帮你,现在好了,进了宫了,你也就没了退路。

    小彬子啊,咱们做奴婢的都是看着主子的脸色活人呢,可不敢因为自己舒坦不舒坦的就耽误了主子的事情。

    主子就算要扒了我们的皮,我们也要自己把皮乖乖地扒下来,叠好了,装在盘子里恭恭敬敬的给主子呈上去,这才是一个好奴婢。

    你运气好。有族叔我照应少受了不少的罪。淑妃娘娘是新晋的妃子喜欢自己调教人手,所以你才能进紫竹宫,这里以前叫做紫竹苑,淑妃娘娘担心引起别的娘娘嫉妒。这才死活不进正式的后宫。你也算是紫竹宫的老人了。只要伺候好淑妃娘娘和旭皇子你家总会有发达的一天。

    族叔就交代到这里,你端着桃花去见见淑妃娘娘,机灵着点。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族叔,官家就要下朝了,我要赶着去伺候。”

    邹同说完就把木盘塞到小彬子的手里,自己匆匆的向大殿走去。

    小彬子拿袖子擦一下眼角,长吸了一口气就端着盘子向紫竹宫走去。

    蓝蓝靠在窗户边上在春日的阳光下绣花,这是一件很大的肚兜,皇帝最近肚子总是受凉,有一个肚兜戴说不定会好很多。

    她身前有一张很大毛很厚的毯子,赵旭正口水滴答的在毯子上爬,偶尔抓着毯子上的靠枕还能走几步,刚走了两步就摔倒了,张着嘴开始嚎哭,宫女们一窝蜂的想冲过去,却被蓝蓝瞪了一眼,就没有一个敢上去扶。

    皇后刚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道:“你这是何苦呢,旭儿还人事不懂,你不必这样严厉。”

    蓝蓝起身施礼,扶着皇后坐在软凳上道:“姐姐说的是,只是旭儿不同其他的孩子,他将来是要执掌我大宋朝纲的,一万万人都指望他吃饭呢,如果没个坚毅的性子可不成。

    妹妹我是个没见识的,只知道嚼得菜根百事可做,将来他还要跟着姐姐学着做人,跟着师傅们学着做学问,跟着陛下学习如何治理天下,这性子这一关就绝对不能软弱。

    现在受点苦,将来好处多多。“

    曹皇后拉着蓝蓝的手笑着说:“就冲妹妹这些话,谁敢说妹妹是个没见识的?这番道理虽然浅显,可是在这皇宫里面能说出来的不超过三个。

    这世上的道理不论浅显还是深奥,其实都是想通的,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世人都说蜀中乃是人才匮乏之地,我不这样认为,妹妹贤良淑德,深明大义就不说了,云峥荡平侬智高如同割草,听说他如今正在厉兵秣马准备进攻交趾,边关军情一日三报,那里的情形也一日三变,听官家讲,云峥的应对之策,让好多老将都深感汗颜。

    云峥这个人你认识吗?”

    蓝蓝抬起头笑着说:“对他的认知,朝堂中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深了。小妹出身在蜀中豆沙关,这一点姐姐您是知道的,而云峥也是豆沙寨人氏,像他这样的人自小就头角峥嵘,小妹和他是邻居,焉能不知。”

    曹皇后点点头道:“你们是同乡,又是小时候的玩伴,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任谁也说不出个花花来,我听说云峥的妻室陆氏娘家是蜀中大族?”

    蓝蓝道:“确实如此,那陆氏小的时候被一个道人判为九阳伤官的命格,无人敢娶,但是云峥在桃花会上却一眼就看中了陆氏,还派了媒人上门求亲,这一举动当时在蜀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曹皇后皱眉道:“九阳伤官乃是妇人女子最差的命格,对男子最是不利,这个云峥为了求娶高门大户的女子,竟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难道为了富贵连性命都不要了吗?”

    蓝蓝咯咯笑道:“姐姐啊,您没见过云峥,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骄傲的人,平日里您要是看见他的德行,恨不得拿脚踢一下才好。”

    曹皇后啊了一声道:“我就说以妹妹的人才怎么可能有人会放过,原来是你不喜欢那个云峥才自愿参加选秀的。”

    蓝蓝笑的更加厉害了,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道:“姐姐啊,您又错了,云峥这个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一点您不用质疑,这个人不但学问好,还身负陶朱公的本事,一年多的时间就把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寨子变成蜀中有数的富裕寨子,至于他领兵打仗的本事您也见到了,妹妹我就不多说了。

    至于您说他会招来女子的喜欢……咯咯……咯咯。”

    曹皇后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蓝蓝不明所以,就在她的膝盖上拍一把掌道:‘有话好好说,笑什么笑,知不知道已经有人传你的闲话了。”

    蓝蓝这才忍住笑道:“如果传别的闲话,妹妹一定会担心,被人泼脏水不舒坦,但是她们傻乎乎的传妾身和云峥的闲话,只会让妹妹我觉得好笑。”

    曹皇后疑惑的道:“难道这个云峥长得其丑无比?我看他的官凭上写着他面容娟秀,该是女子喜欢的那一类人才是。”

    “姐姐您还是别猜了,您越猜妹妹我就越是想笑,云峥这个人只要安静的站在那里,绝对是无数深闺梦里的良配,一旦他张嘴说话,只要是女子都想狠狠地扇他一记耳光。”

    说到这里蓝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开始大笑。

    直到小太监小彬子端着一枝桃花走进来,蓝蓝这才止住笑声,废了好大力气将桃花插进花瓶,指着桃花道:“妹妹就给你讲一讲云峥和桃花的事情……”

    赵祯下朝以后,迈着轻快地步伐来紫竹宫看自己的胖儿子,这段时间他的兴致非常的好,狄青三天时间三破大理雄关,出乎所有预料的是,他没有直接去攻打面前的高智升,而是折返向西连破大理最宁府玉弄山部,舍子部,阿月部,转瞬之间就将兵锋对准了交趾李日尊部,目的非常的明显,准备和云峥前后夹攻李日尊。交趾国大骇。

    庞籍抚掌赞叹道果然是我大宋名将,作战不拘一格,李日尊这一次恐怕危险了。

    既然自己的军队局面占优,赵祯剩下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刚走近紫竹宫,就听见皇后和淑妃歇斯底里的笑声,不由得皱皱眉头,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这两个温婉的女子如此的失态。

    “姐姐啊,您说说这样的一个人岂是妹妹我的良配?乡下有句话说的好啊,嫁鸡随鸡,嫁只猴子猴子满山跑,妹妹我这一生只想平安喜乐,可没有嫁给猴子满山跑的兴致,所以别人说什么就去说,只要官家不这么认为就好。”

    赵祯一头雾水的走进来道:“笑什么呢?吓着了孩子,什么是只要朕不这么认为就好?”走进门的赵祯习惯性的将自己的儿子从毯子上抱起来,掏出手帕擦掉儿子嘴上的口水,看着皇后和淑妃等着她们回答。

    曹皇后拿手帕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一些不长眼的在嚼舌头根子,说淑妃和云峥既然是出自一地,必然关系不浅的谣言。

    淑妃妹子给我讲述了你的心腹爱将云峥的一些事情,妾身真是担忧,一个猴子一样的人您也能放心的让他去替您征伐不臣之国?”

    赵祯皱着眉头道:“出自一地就有关系?谁这么胡说八道?给朕查出来杖毙,至于云峥怎么可能是什么猴子,以后这种诽谤大臣的话不可说。”

    曹皇后道:“谣言这种事臣妾当然会彻查,只是臣妾一想到您说云峥已经将好好地士子教成泼皮,臣妾如今再听到些别的消息,说他是猴子有什么不妥?”

    赵祯听皇后这么说,他自己也对云峥好奇的紧,抱着儿子坐下道:“说说,给朕也说说,朕的将军怎么就成猴子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五十五章安家

    皇帝和皇后走了,蓝蓝抱着赵旭送他们离开,让宫女掩上门,刚才还满面笑容,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笑容就消失了。

    赵旭安静的躺在蓝蓝的怀里睡的很安详,蓝蓝将赵旭放在摇篮里,摒退所有的宫女和宦官,自己坐在摇篮边上轻柔的晃动着摇篮。

    摇了一阵,她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揉捏赵旭稚嫩的鼻子,这个孩子的相貌大部分都跟随自己,只有这个扁平的鼻子和赵祯很像,她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动作,让赵旭也长出一个和云峥一样笔挺的鼻子来。

    蓝蓝在皇宫里最大的享受就是回忆,而在她的回忆里面,最多的却是关于云峥的,那个坏家伙明知道道路转弯处有土堆也不说一声,害的自己胳膊上蹭掉了好大一块皮。

    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会把所有人都照顾到,比如陆轻盈,比如云二,比如苏轼,苏辙,比如腊肉,比如……我。

    也不知道他将包子放过来的时候心里怎么想……这样的行为不但粗鲁而且失礼,他却能干的理直气壮的……

    蓝蓝自言自语道:“除了他,从来没有人往我的盘子里放过食物……我爹爹都没有……”

    蓝蓝闭上眼睛思绪立刻就回到自己住在云家的时候,三月三放风筝的时候,自己的风筝明明是飞的最高的,别人却会说“看啊,云家的风筝飞的好高……”

    如今又到了三月时分,放风筝的时间早就过了。宫女们或者还有心思在风筝上写上**的句子,希望自己被剪断丝线的风筝能够被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捡到,虽然看不见,却能起相思。

    蓝蓝没有放风筝的心思,即使有也只希望自己的风筝能够飞跃千山万水最后抵达遥远的交趾,落在那个男子手里,不用署名,他应该知道。

    只可惜风是从东方吹过来的,只能将风筝带到遥远的北方……

    云大哥,我只愿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蓝蓝在香炉里上了一柱安神香。就跪坐在摇篮边,轻轻地摇晃那个承载着自己所有希望的摇篮,云峥说过,想要改变大宋。首先需要改变的就是大宋的皇帝!

    蜀中热闹极了。今天是祭拜蚕娘娘的日子。云家作坊里的女人们用七色的布帕包着头,举着一条用稻草扎好的龙敲着锣鼓来到了云家的大门前,头上插着桑枝为龙角的龙头。轻轻地在云家大门上叩击了三下,云家的侧门就打开了,管家老廖端着一盆白米走了出来,一扬手白花花的大米就落在这条草龙的身上,也落在那些举着草龙的妇人身上。

    现场的气氛立刻就热闹了起来,那些只能旁观的男子抱着手笑呵呵的看妇人们舞龙,今年的桑叶长势很好,比往年多抽了两片叶子,所以今年的春蚕行情也好,大忙过后总是需要找些乐子的,龙的眼睛还没有眼珠,只要在这里舞够半个时辰,主人家就会出来给草龙点睛。

    一炷香烧完,老廖端出来的装满铜钱的盘子是没有办法满足这些妇人的胃口的,为首的胖大妇人喊一嗓子,那些妇人就接着舞龙,周边的看热闹的汉子和妇人孩子也一边倒的为这些舞草龙的妇人们上劲,老廖笑嘻嘻的又在香炉里插了一炷香,只有这一炷香烧完之后,才会添加新的赏钱,这是规矩。

    妇人们舞龙舞的起劲,汗水早就湿透了布帕,却没有人喊累,今年的收成好,不管是蚕农,还是锦官城的织工,都收获不菲,而且没有出现往年只要一丰收,蚕丝的价格就回落的惨状。

    去年的时候,成都府库存的丝帛都被运走了,今年的丝帛蜀锦刚一面世,就被八方的客商抢购一空,官家不再禁止百姓身着丝绸了,明年还有更好的日子等着自己呢,试想她们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卖力的宣泄自己的欢乐。

    汗水飞溅中,第二柱香缓缓的熄灭了,不管是舞龙的妇人,还是围在云家大门看热闹的人都发出震天的吼声,能亲眼看到盛装的官家夫人,对百姓来说每年只有这一次。

    云家的大门被两个家丁缓缓地打开,四个盛装的丫鬟拿着笤帚和簸箕细心地将门轴上的灰尘清扫干净,便蹲身恭迎蚕娘娘进家门。

    草龙的脑袋探进了云家的大门,三进三出之后就缓缓地落地,等官家夫人出来,腊肉是云家最大的丫鬟,独自站在门边,今天的腊肉打扮的非常漂亮,让那些平日里见惯了穿着粗布衣衫腊肉的妇人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两根金灿灿的金步摇,一朵拳头大小的粉色宫花,立刻就把腊肉的身份给衬托了出来,那张经过修饰过的粉脸上全是笑意,她如今已经不太怕见大场面了。

    对那些妇人们议论她颈项间挂的那串明珠到底价值几何的声音充耳不闻,到现在她都沉浸在作坊里织出合格蜀锦的巨大幸福之中。

    见陆轻盈走了过来,就微微的蹲身施礼。

    陆轻盈穿着全套的诰命服饰,在得知云峥已经将侬智高斩首的消息之后,云峥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但是云家祖宗三代和陆轻盈的封诰已经到了成都府。

    陆轻盈头上戴着金丝编织的凤冠,上面缀满了明珠流苏,和宫花,唯有正中间一支颤巍巍似乎要展翅飞翔的凤钗成为了唯一的装饰,四品诰命的凤冠本身只有明珠和流苏,获得皇后赏赐才会有宫花,想要插上金凤,非一品诰命不可得,陆轻盈比较特殊,她的金凤簪子是和皇后用战马换的。

    即便如此,一身褙子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逼人的富贵气已经让这些人全部都自觉地低下头。

    就听陆轻盈沉声说道:“蒙蚕娘娘庇佑,托陛下洪福,今年桑蚕大收可喜可贺,蚕娘娘登门,云家无以为敬,着官银三十两为蚕娘娘添妆。”

    老廖笑呵呵的端出来一盘子小小的银锞子,每个银锞子一两,三十枚摆了一盘子,为首的胖大妇人连忙接过来,谢过陆轻盈之后,就奉上毛笔,请陆轻盈为草龙点睛。

    陆轻盈接过毛笔,在草龙的白眼仁上填上了两团墨迹,才起身,鼓乐大作,妇人们继续舞着草龙在云家大门转了三圈,形成盘龙绕门之势,而后就被人群簇拥着向江边走去,到了那里也就是龙归江河的时候了……

    云家的正门缓缓的合上,这座大门是官家重新给修的,门口的两座貔貅威风凛凛,代表着主人家是有官爵的人。

    回到房间的陆轻盈在小虫和葛秋烟的伺候下解掉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褙子服,来到摇篮边上看看熟睡的女儿,对跟进来的腊肉道:“吩咐下去,云家从明日起闭门谢客。”

    葛秋烟道:“夫人咱家正逢大喜,家里的老太爷祖太爷都受到了赠诰,成都府的官宦人家都递了帖子打算登门祝贺,这时候闭门谢客恐怕不好吧?”

    陆轻盈坐在窗前看着远山道:“夫君征战交趾定然困难重重,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这样的情形下,我那里有什么庆祝的心思。

    皇家的封诰和赠诰,不过是大将出征时的惯例,算不得荣耀,如果夫君大胜,我们再开门祝贺不迟,如果夫君战败,这些荣耀也就会被皇家无情的剥夺,我们甚至会有牢狱之灾。还是闭门谢客吧,既然彭蠡先生带着二叔他们去京师游学,这样也好,短时间回不来,有彭蠡先生庇佑,就算夫君战败官家问罪,他也会平安无事的。”

    葛秋烟点点头道:“夫人您放心,夫君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苍耳他们就守在府外,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妾身的本事也不算差,护送咱们离开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这里,葛秋烟噗嗤笑了一下说:“夫人您不知道,老爷当初将妾身活捉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当盗匪其实才是他一生的心愿。”到时候您去当强盗夫人也不错,能号令四方呢。”

    陆轻盈轻笑一声,见闺女醒了,就将闺女抱起来把尿,埋怨道:“夫君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闺女都一岁了,也不好好的给起个名字,总不能肉蛋,肉蛋的叫着吧。哪里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名字。”

    埋怨完了丈夫,陆轻盈又觉得心疼,眼看着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不由得掉下泪来,正在暗自神伤的时候就听老廖在院子里高兴地大叫:“夫人,夫人,老爷来信了,刚来的。”

    陆轻盈匆匆的拉开门,勤快的小虫已经将信给拿了过来,陆轻盈颤抖着手拿刀挑开信笺,只看了第一句,眼泪就扑簌簌的留了下来。

    “轻盈吾妻,此信不是诀别书,更不是断头书,当然,也绝对不是什么休书之类的东西,你大可笑着看。

    为夫马上就要进林莽了,听说那里诡异无比,余心向往之,早年间就有心走一遭原始林莽,想不到竟然在此时此刻心愿得偿,你当为我高兴才是。

    给你说一声,我除了被虫子咬了两个包之外别无大碍,最近骗了一个熟悉森林的老和尚当向导,此去定然无碍。

    别哭!我死不了,狄青去攻打大理国了,豆沙县的位置就成了风水宝地……(未完待续。。)

    ps:  第三章

第五十六章林莽(1)

    云峥张嘴吐掉嘴里那口发涩的水,甩开身上的雨披问一同坐在大象背上的野叟:“大师,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为什么森林里还会下雨?”

    野叟指指高耸入云的大树道:“这场雨可不是老天下的,而是这些大树在吐身体里多余的水,天气越热,吐的就越多。”

    猴子从脑袋上揪下一条一寸多长的虫子道:“不光下雨,还下虫子!”

    野叟笑着将猴子手里的虫子拿过来笑着塞进嘴里吃的极为香甜,云峥倒是知道交趾人有吃虫子的习惯,所以还能保持镇定,猴子惊骇的指着野叟,胃里一阵翻涌。

    “走进了丛林,丛林才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主人家给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佛祖是慈悲的,不会吝惜自己的仁慈,哪怕是穷山僻壤也会德泽广布。”野叟吃完了虫子盘膝坐在大象的头上,真的有一些得道高僧的模样。

    云峥站在大象背上向前看去,百十头大象挥舞着鼻子开路,还不时的叫一嗓子,沉重的脚步声咚咚的传出老远,让蛇虫猛兽远避。站在大象背上的甲士,挥舞着长刀将道路两边的藤蔓一一的砍掉,梁楫站在最前面,手持一架强弩,不断地巡视着周边的动静,作为先锋队伍,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道路两边的丛林里有赤身**的高棉人在两边纵跃如飞,猿猴一样的攀着藤蔓在大树间荡来荡去,每个人的后背上都背着一桶吹箭。听说每枝箭上都涂满了蛇毒,有见血封喉之效。这东西不但是他们战斗的工具,也是他们打猎吃饭的家伙,在树枝密布的丛林里,让人防不胜防。

    象阵后面就是无数的驮马和骡子,骑兵坐在马上,手上拿着拂尘,不断地帮战马驱赶丛林中密密麻麻的吸血虫子,虽然这些驮马和骡子身上都罩着纱衣,但是只要停下来。纱衣上就会爬满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虫子。

    周同亲自押着后阵。他同时还要负责留下醒目的记号,好让商队在回程的时候不要迷路,虽然有高棉族人可以当向导,周同依旧对宋人之外的民族持怀疑态度。

    崔达带着十一位蜀中大商家的掌柜。紧紧地跟随在大军后面。这次跟着他们出来的伙计和掌柜的都是每家最精明能干的人手。同时他们还带着人数庞大的护卫。

    行走在丛林的泥地里,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掌柜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叫苦,眼看着自己巨大的投入就要得到收获。他们宁愿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场商贾的血腥盛宴。

    崔达没有骑马,六个高棉人扛着一座轻便的纱帐,他悠闲地坐在里面,还有兴致四处张望,欣赏一下热带雨林的奇观。

    崔达不是军人,所以他能坐在纱帐里,这没什么,只要付给高棉人足够的报酬,抬一个人穿越丛林并不算什么问题。而崔达恰恰就是那个付得起价钱的人。

    商贾队伍后面还有一支断后的部队,就是郎坦的部下,在刚刚和彭九交接完差事走过崔达的纱帐的时候,咬牙切齿的道:“老子用两只脚在泥水里爬,你他娘的竟然可以躺在纱帐里睡觉,这还有天理吗?我看你就差带丫鬟来伺候了。”

    崔达从纱帐里拿过一串香蕉扔给郎坦道:“这是老子的本事,你要是有本事也能上来,好好的大爷不做,非要去当丘八,累死活该。”

    “哈哈哈哈,老崔,你就酸吧。”郎坦抓住香蕉揪下来一支随后就抛给后面的弟兄,自己剥了一支香蕉吃了一大口继续说:“你当初是被你老娘拖回去的,老子虽然吃点苦,这一趟回去一准博个封妻荫子,还丘八,你想当我们还不要你。”

    崔达收起笑容道:“老郎,你说我们这趟去升龙府能不能成啊?蜀中的大商行可是下了重注的,如果这一次不成功,蜀中的商业会受到重创,没有三五年的功夫可缓不过来。”

    郎坦嘿嘿笑道:“我听野叟大师说,升龙府最值钱的就是那座神木宫,整座宫殿都是上好的紫檀搭建而成的,你们要是有本事把那座宫殿拆掉带回去,估计就够你们付出的成本了。”

    崔达点点头张嘴问前面骑着一头骡子前行的花掌柜:“老花,一张紫檀木制作的棋盘值多少钱?我听说你们送给韩王一面,还大受赞叹啊!”

    精瘦的花掌柜翻了一个白眼道:“不懂就少说,那叫做棋秤,修身养性的东西怎么论价,不过你要是手头有紫檀棋秤,我给你开价三百贯。”

    崔达笑了一声道:“你等着,我给你弄几千个紫檀的棋盘,到时候你不给我开这个价格,我跟你急。”

    花掌柜道:“紫檀可以而不可求,你要是有本事弄几千块那么大的料过来,老夫倾家荡产也要,就怕你弄不来。”

    崔达打个哈哈就把这事遮掩过去,毕竟还没有见到那座宫殿,做不得数。

    郎坦又从崔达的纱帐里掏出一大把油炸的面叶子,一面吃一面问道:“老崔,咱们这一次出兵一共花了多少钱?我觉得可能不少于十万贯。”

    崔达苦笑一声道:“十万贯,你把十万贯看得也太大了,大军出动其实就是金山银海,不算我们提供的各种器械,粮草,光是大军从蜀中开拔到广南,就花费了不下七万贯钱,如果全部算上已经快二十万贯了,所以啊,将主明知道这次进军升龙府困难重重为了不让蜀中商人破产,还是坚持走一遭,就是为了填补窟窿。”

    郎坦奇怪的道:“不对啊,难道侬智高手里的财富不够支付我们的军费?温泉关的缴获就算了,光是宾州的缴获恐怕就不少吧?莫非全部被你这个黑心鬼给贪墨了。”

    崔达摸摸下巴道:“当然足够,不过也不太多,侬智高搜刮的都是穷苦人家,贵重物品不多,广南的高门大户在侬智高来之前就带着细软跑了,想把那些缴获换成钱需要的时间多,我的哥哥啊,跟着大军跑着做生意,没有个十倍的利,谁跟你跑啊。”

    郎坦愤怒的朝崔达喷出一颗果核,和这样的黑心鬼没法说,弟兄们打生打死的才捞几贯钱,好处全被这些人给拿走了。

    和黑心的商贾没话说,打一声唿哨,就带着部下匆匆的向本阵走去。大军是滚动式进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军队时时刻刻处在警惕状态。

    在密林中行军极为艰难,尤其是体力消耗更是恐怖,大军不过才走了两个时辰,就不得不停下来找一片干燥的露天的地方休息。

    原以为丛林里会到处都是水,进来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这里确实有很多的水,只可惜能喝的水非常非常的少。

    只要看看倒毙在水潭边上的野兽尸体,就知道这里的水有毒,而且山峦重叠、林莽如海、树林里沼泽绵延不断、河谷山大林密、豺狼猛兽横行、瘴疠疟疾蔓延,是被认为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野人山的蚊虫、毒蛇、瘴气,让人防不胜防,而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创伤。

    武胜军行走的道路与其说是道路,不如说是一条林间小路,最早的时候就是大象踩出来的,后来被人不断地拓宽,这才有了这些道路。

    云峥很庆幸有野叟大师和高棉人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就算是想找一出干净的水源都难,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恐怕只有真的和李日尊拼命才能进入交趾,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已经不是简单的利益结合那么简单了。没有高棉人,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如今既然能绕过那些雄关,出现在升龙府城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这才进入林莽不到六天,将士们的脚就已经被水泡的发胀,如果不赶紧烘烤晒干,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双脚就会烂掉。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大片能够供大军扎营的地方,云峥下令全军休息,在这里休整两天之后再继续上路。

    “野叟大师,将林子里探路的族人喊出来吧,他们也应该休息,只要留下足够多的人手境界就行,我们的路还长,经不起折损。”

    云峥这几天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大军不过病倒了一些人,情形并不严重,再加上和大象走在一起,虽然会遭受蚊虫的袭击,但是,还没有遇到过毒蛇和猛兽。

    而那些在道路两边呼号奔走的高棉人,遇到的危险是最高的,云峥亲眼看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吃的肚子鼓鼓的躺在路边无法动弹,命人杀死这条蟒蛇,破开肚子之后发现,这条蟒蛇的肚子里居然有三具高棉人的尸体还没被消化掉……

    “这是高棉人的诚意,将军,我们几乎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如今,我们把生命奉献出来,请求将军能帮助高棉人从蒙昧的世界里走出来,建立自己的国家,只有这样,我们的牺牲才会有意义。”

    野叟大师见族人的尸体被放在柴堆上焚化,悲悯的看着云峥,提出自己的要求。(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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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介绍:
云峥打开了一扇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想回头已是百年身。 这是一本讲述为师之道的小说,说的是生存智慧,讲的是人间温情,道的是兄弟情义,表的是温恭谦良,这里有最美的爱情,有最深刻的兄弟情义…… 或许,我很想把《清明上河图》徐徐的展开,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大宋,不一样的人间百态……大宋的智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智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智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