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谁知道人皮下面是什么
向阳的山坡里很暖和,寒风吹不到这里,躲在枯枝落叶之间睡一觉是一个很好的主意,遂川城看似简单的行动,几乎耗尽了云峥的精力,虽然知道踏进青塘的那一刻,生死富贵只能由上天决定,云峥不打算退缩,不打算屈服于恐惧,一个人只有从最严酷的环境下活下来,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好汉。
刚刚打了一个盹,隗明公主就走了过来,贴心的给云峥盖上了一张毯子,云峥揉着眼睛感谢了公主,就让猴子泡一壶茶过来,准备好好地享受一下冬日的暖阳。
“我们为何停留在了这里?”隗明公主非常喜欢云峥特制的茉莉花茶,抱着茶杯仔细的嗅着茶杯上缭绕的白雾。
“前方在打仗,角厮罗和没藏讹庞将军在喀罗川作战,十万人规模的战争很恐怖,我们需要在这里等到战争结束才能继续前往银州。”云峥轻啜了一口茶水,向隗明公主举举杯子,回答的非常详细。
“我们一定要去银州吗?不能和你一起回蜀中?我听你的部下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是青山绿水,我非常的向往!”
云峥点头道:“我也很希望回去,那里有我的妻子和弟弟在等着我,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即使想回去,那也需要先去银州,野力荣旺的旧事太可怕了,我就算带着你回到蜀中,李元昊一封国书,大宋为了不影响两国的关系,一定会把你送回去的。野力荣旺死于乱箭之下,我不希望你早早的逝去,成为人间的一个遗憾。”
“我是一个没用的女人,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我?”
“正因为没用,人家才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你听说过有一边和亲一边派兵攻伐的事情吗?你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就是为没藏讹庞争取一点时间,这一点你做到了,没藏讹庞占领了喀罗川顺风的位置,背风扎营。对他非常的重要。两军交锋,顺风的一方箭矢能飞的更远,还多了一项战术的选择,就是火攻《就这两个便利。就值得将你牺牲掉。因为你的作用没有箭矢飞的更远一些重要。”
云峥说完这些话就把隗明公主的手握在掌心继续说:“别难过。自古以来最难测度的就是帝王心,他们冷酷的像寒冬,坚硬的像铁石。不会顾及你一个女儿家的心思,兰花草生在幽谷无人识,就当自己多怜惜自己一点。”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明知道去银州你会有很大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帮我?”隗明公主盯着云峥的眼睛看,想要从那里看出真相来。
云峥很喜欢隗明公主的这个问法——为什么要帮她?云峥自问没有帮她的心思,只是需要而已,既然隗明认为自己是在帮她,那就不妨让她再继续这样认为下去。
云峥的眼神很迷茫,又有些奇怪,瞅着隗明公主说:“我对西夏这个国度非常的好奇,总想去看看,那个写出“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的张元,他因何在大宋名不显,功不就,到了西夏就能成为一代谋主。难道说真的是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疑问就去冒险,这次我带领商队来青塘,实在是逼不得已,蜀中连续两年的灾祸让百姓生活困苦,再加上丝绸几乎没了销路,眼看着百姓守着大批华美的丝绸挨饿,于是我就来到了青塘,想要用丝绸换一些货物,然后再卖掉,这样蜀中的蚕农就能果腹。
呵呵,只是世事难料,到了遂川之后我就杀了秃发阿孤!不去西夏都不成!”
隗明公主笑道:“你杀不了秃发阿孤!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你现在可以趁着角厮罗大战的时候偷偷回大宋,他拿你没办法的。”
看着这个美丽而自恋的西夏公主,云峥苦笑一声道:“去西夏最多我死,不去西夏,蜀中和青塘的商道就会断绝,会死更多的人,角厮罗吃定我了,所以才不派人监视。”
“你妻子美吗?比我还美?”隗明公主盯着云峥继续问。
云峥带着怀念之色笑着说:“那是人世间最温婉的女子,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能娶到她是我最大的福气!”
隗明公主狠狠地在云峥脚上跺了一下,然后就黑着脸离开,丝毫不管抱着脚鬼哭狼嚎的云峥,嘴里一直恨恨的说着“木头”两个字钻进自己的帐篷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脚不疼了,云峥就没好气的朝一棵大树说:“出来吧!”
葛秋烟从树后面走出来娇笑道:“你还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这个西夏公主我见犹怜的,你居然能狠得下心来拒绝,啧啧,难道你老婆真的很美?”
云峥摇头说:“美不美的不说,至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我可以睡的很踏实,要是和你或者那个西夏公主睡到一起,我会担心自己第二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
家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舒心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看到一个美女我就扑上去,那不是男人,是发情的公狗,李元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就是一头发情的公狗,还是吃了一头吃了春药的发情狗,男人活成那个模样整天围着女人转,不如死了算了。”
葛秋烟对云峥暗喻她为母狗的事视而不见,娇笑着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听葛秋烟说自己不是男人,云峥笑道:“我是不是男人我夫人清楚就行,至于你们,说实话,我真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我抓刘凝静的时候,那个女人几乎脱光了,高胸肥臀的确实诱人,只可惜在我发现她在婴儿襁褓里放了三条蜈蚣,把婴儿当做武器使的时候,在我眼里她就不算是一个女人了,对她下怎样的狠手都不为过。
葛秋烟,女人的标志不是你的胸脯,而是你身上的母性,没有母性的女人,我从来不认为她是女人,而是和男人一样在权力场,名利场,富贵场厮杀的恶狗,需要我全身心去应付的敌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对付你,千万不要拿自己是女人说事,你既然踏进了男人的圈子,我能给你的也只有男人间的规则。”
“你会对付我?”葛秋烟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只要我想办法降服极乐丹,你就会知道我会不会对付你了!”云峥的这句话说的极为怨毒,让葛秋烟不寒而栗。
不过她立刻就高兴起来,讥讽道:“做梦去吧,极乐丹无药可解,你如今中毒已深,想要脱身?哈哈,极乐丹是跗骨之蛆,你这一生都休想甩掉,我见过已经中毒吗却没有极乐丹的人,为了要一粒极乐丹,堂堂的英雄好汉涕泪横流的变成了一堆烂肉,什么英雄气,什么贞洁烈妇,在极乐丹的面前都不堪一提。”
听了葛秋烟的话,云峥想了一下忽然对葛秋烟说:“你一旦进了西夏皇宫,一定要多带些极乐丹,最好把那东西当成糖豆满世界的散发,不过人家在第一次吃的时候总会有戒心,这样吧,我教你做菜,做最美味的饭食,这样一来人家就不会防备了,对了,我会给你一些熏香,在吃饭的时候,就寝的时候点燃,对睡眠非常的有帮助,”
葛秋烟哪里能料到云峥的态度转换的如此之快,刚才俩人还是生死仇敌,怎么转眼间又变成了一伙,共同对付起西夏人来了。
“你自己也吃了极乐丹……”
“用不着你管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从明天起,我每天教你一道菜,到了银州,想必你的厨艺也就锻炼的差不多了,多用点心,学学女人该学的东西,这才是本领!”
云峥说完话就匆匆的走了,他刚才忽然在想,把鸦片烧掉变成青烟才是正确的服食方法,对鸦片提炼成更高级的东西实在是不了解,否则云峥一定会弄出来的。
如果西夏的权臣和王族都变成了大烟鬼,云峥会非常乐意见到的,现在他很担心高昙晟没有那么多的鸦片。
回到了帐篷,云峥就让猴子和憨牛以及三个从豆沙寨过来的族人,掏出两颗极乐丹,要求他们把这东西揉进香料里,但是严禁他们将线香点燃,云家自从有了香料之后,陆轻盈为了扩大生意,特意请来了制作香烛的师傅,猴子和憨牛他们对制作香烛的事情一点都不陌生。
夕阳挂在了山巅,寒林回来了,他发现云峥在仔细的研究自己的影子,就悄悄的走到他的背后,听见云峥在小声的嘀咕:“老子还是人啊!脑袋上没长出一对羊角来。”
早就看见笑林回来了,知道他是故意的,要不然笑林有百种法子靠近自己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如今笑林被夕阳拖得老长的影子就在自己身边,那里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大战开始了吗?”
“没有,一场大型的决战没有这么容易就开始,角厮罗这一次算不得英明,靠河扎营啊,虽说在修建浮桥,可是那种简易的浮桥太不稳妥了。
你的族人不能再出去了,青塘的哨探很麻烦,很难对付,我有两次差点被发现,不过我以为,浪里格可以帮着你打探到更多的东西,铁鹞子就是干这个活计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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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西北人
浪里格确实有本事,有他在,方圆三里之内的野兔子他都能一一的说出来,可能是草原上的人天生就不会掩盖感情的缘故,云峥总能从浪里格的眼睛里看到仇恨,不过这个仇恨不是对云峥自己的,仇恨的对象很明显的是隗明公主。
流浪了这么多年,要说心里没有仇恨是说不通的,不过这个时候需要大家绝对的团结而不是另有打算,如果连自己的小团体都不能控制,到了西夏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在一个黄昏,云峥提着一坛子酒很自然的坐到浪里格和孙七指的中间,喝了一口酒把坛子塞给孙七指小声的说:“给个面子,不要杀隗明公主,那就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杀了她一点作用都将没有。”
浪里格一惊,霍的站了起来,刀子都已经抽出了一半,云峥用力的将浪里格拽的坐下来,又冲着惊魂不定的孙七指说:“ 你也不是汉人,都该是党项人才对,你那个乱蓬蓬的头发,不过是在遮掩你脑袋中间秃掉的一块,你又不是秃子,只能说明那块头发是你自己剃掉的,到了这个时候还保持着你党项人的风俗,真是难得,你看看人家浪里格都没有剃头发。”
云峥按住要跳起来的孙七指没好气的说:“怎么都是一个脾性啊,听到身份被戳穿就往起来蹦跳,听我把话说完成不?
我一个读书的相公,坐在你们两个猛士中间都没有跳起来。你们担心什么,野利遇乞的遭遇非常的让人同情,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历朝历代以来,忠臣很少有一个好的下场,一般情况下,忠臣就是拿来杀的,不给你们一一的解说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比野利遇乞冤枉的名臣勇将多了去了。谁叫他有一个美艳无双的老婆的。
知不知道。没藏氏被李元昊从寺庙里接出来了,而且还给李元昊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是李元昊的宠妃,人家做老婆的都不在乎自己丈夫的生死。能给仇人生孩子。你们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有给野利遇乞报仇的心思。不如多想想自己罹难的妻儿,给爹娘老婆儿子报仇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不是小看你们。这个仇你们俩个自己报不了。”
云峥一上来就滔滔不绝的把眼前的局势给孙七指和浪里格彻底的说了一个通透,然后就从愣在那里的孙七指手上拿过酒坛子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青塘人的青稞酒味道也不错,就是稍微有点发苦。
西夏人就没有一个是能言善辩的,这两个人也不例外,浪里格只知道低声咆哮着说用不着你这个汉家子管。至于孙七指则是满脸的悲哀,不停地那拳头砸地上的乱石子,不一会就满手都血,云峥一直在等着这两个家伙纳头就拜,求自己帮忙报仇,但是这两个家伙虽然被说的很悲痛,但是对云峥依旧不太理睬。
“蛮牛一样的去报仇可行不通,李元昊知道自己仇敌满天下,所以把自己的安危看得很重,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靠近不到人家跟前去,如果人家觉得你可疑,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把你们射死了,到时候被人家拖到乱葬岗,你们就算是和家人团聚了。
要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你的父母妻儿问你们报仇了没有,你们怎么回答啊,难道说自己还没有靠近就被人家乱箭射死了?
你父母会问你生了儿子没有?你的妻子会问你死之后有没有人祭拜你?到时候怎么回答啊,你死了都死得不安宁。”
孙七指慢慢的平复下来,夺过酒坛子猛猛的喝了一口酒红着眼睛对云峥说:“你没有那个本事帮我们报仇,宋人屁用不顶。”
云峥奇怪的看着他说:“谁要帮你报仇了?你还是我买下来的,按照道理你该是我的奴隶才对,只不过大宋不兴那一套,我最多能给你提供一个机会,报仇这回事,就像新婚入洞房,需要自己亲自来才好。
你们现在是流浪的武士,被称之为浪人一点不为过,没有主公的日子你们没法过,如果给了你们机会复仇,如果成功的话,你们不如认我当主公吧!”
云峥的话很过分,但是浪里格和孙七指却并不愤怒,西北人的说话方式本来就是如此简单直接,有什么话说到明面上,成功不成功的再说,也就是一个考量的结果而已,他们不善于进行过度复杂的思考,如果像宋人一样试探来试探去,试探的就像两个蠢货一样,会被着急的西北人剁成肉酱。
“什么样的机会?能让我们近李元昊的身?”浪里格的瞳孔都缩小了。
“可能吧,说不定比这样的机会还好,我在慢慢的运作,最后能干掉李元昊也是我乐意见到的,你们不会为西夏国考虑吧?”云峥谨慎的问了一句,传说中有好多的复仇者最后被家国大义所感动,放弃了刺杀,有些还倒打一耙,这事必须问清楚。
“西夏?国家?野力家族灭亡了,西夏和我们兄弟有什么关系?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诅咒这个国家被灭国,将主,如果你真的能提供刺杀李元昊的机会,不管事成与否,我们兄弟做你一辈子的部属!”孙七指终于许下了承诺,这也让云峥非常的感慨,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些无缘无故的爱憎,都是被生活逼的。
说完了事情,云峥放下酒坛子指指隗明公主的帐篷笑着说:“能不能靠近李元昊,这个女人是一道台阶!别给弄死了。”
孙七指和浪里格一起点点头,云峥笑着走了,只要他们开始服从命令,这就是一个好现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云峥认为自己的时间还非常的充裕。
云峥扎营的地方是一大片油松林,只有这样的常青树才能遮蔽掉人类生活的痕迹,其他地方的落叶林就没有这样的功能了,大黑山的哨所视野非常的宽,能勉强看到战场,也能监视周边的地域,为了让人家相信这里是一处有人居住的地方,猴子和憨牛每天都会赶着羊群在山沟里放羊,这是在路上买的食物,云峥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个青塘人了,从说话的方式到吃东西的习惯,甚至到储存食物的法子也和青塘人没有区别。
每天固定的放牧,加上定时升起的炊烟,让大黑山上的哨所以为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牧人部落,由于距离很远,一直没有骑兵过来骚扰过。
隗明公主可能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一个,带着丫鬟去油松林子里抓小小的獾子,最过分的是她们连旱獭都不放过,这种大型的老鼠的油脂,是最好的治疗烫伤,烧伤的药膏,对于旱獭油,云峥还是不回避的,土拨鼠事实上很干净。
但是剥掉皮子,把烧红的石头塞进土拨鼠的肚子,然后拿土埋起来,等到石头变得冰凉的时候,再把石头倒出来,主仆三人美美的吃着土拨鼠的肉,这就让云峥难以忍受了,老鼠再干净也有一个限度,好多传染病就是这样得来的。
“瞎说,我们党项人吃了一辈子的旱獭肉,也没有人吃死过,倒是饿死了不少,你没有见过秋猎的时候,鹞鹰在天上高高的飞,猎狗在地上撒欢的跑,我跟着家里的长辈骑着马拿着弓在草原上奔驰,鹞鹰有时候会把旱獭从地上提起来在扔到地上摔死,我们就会一窝蜂的跑过去,抢到旱獭的人是有福气的的人,能把旱獭肉用石头烤熟了,献给大王,那时候的大王还没有这样喜欢杀人,他会大笑着把我抱起来,托在自己的胳膊上……”
隗明说着话,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但是手上的旱獭肉却不肯放下来,活着眼泪一口一口的吃,那肉明显就是生的。
听了隗明公主的话,云峥认为这道菜肴葛秋烟必须学会,想当一个合格的狐狸精,就必须把迷惑的对象伺候的非常舒服才行,所以他就帮着隗明公主在油松林开始抓旱獭。
欢乐了一整天,一人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旱獭这才懒洋洋的往营地走,即将走到营地的时候隗明忽然在云峥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就跑回了自己的帐房。
那张嘴很油,吃过旱獭她就没有擦过嘴,也不知道她这个公主是怎么当得,或者一张油光光的嘴是人家党项族显示身份的标志?
回到营地葛秋烟还在自己的帐篷里研究美食,云峥把两只旱獭扔到地上说:“明天学习怎么拾掇旱獭,去向隗明公主好好地学学,很重要!”
葛秋烟最近很落寞,话也很少,或许是距离西夏越来越近的关系,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好几次想要哀求云峥,一想到无处不在的高昙晟,她就没了勇气,羊羔就要送进饿狼的嘴里,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人家撕成碎片,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现在非常的可怜,云峥那天给隗明公主唱的歌,她听得很清楚,天底下,确实只有女儿可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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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碰撞
战争开始了,云峥要看打仗,想看打仗最好的地方就是大黑山,那里有六个青塘人在守卫,也是精锐,不过寒林和浪里格以及孙七指说拿下来问题不大。
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去了大黑山,到了第二天浪里格才回来,告诉云峥事情已经办好了,要云峥赶快去,角厮罗的大军和没藏讹庞的大军已经交锋过一次了,不过都是步卒,这也是大军作战的标准程序,步卒的双脚踏到的地方,才是骑兵厮杀的好地方,现在人都学聪明了,大军会战的时候,没有人傻乎乎的拿宝贵的骑兵去试探未知的地方。
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去探路,云峥就带着梁楫和彭九就去了大黑山,这里是战争波及不到的地方,虽然说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能看到大队的人马厮杀,不过这些人和蚂蚁大小差不多。
云峥站在大黑山哨所的时候,没看见青塘人的尸体,地上也看不见血迹,孙七指手上握着一截坚韧的牛皮绳,里面似乎还有金属的光芒在闪烁,确实不错,有了这东西,杀人只需要勒脖子就成了,不用弄得脏乎乎的。
哨所的狼烟还是要照常点起的,浪里格和孙七指对这一套很熟悉,日落的时候,一缕狼烟就升到了半空,大黑山是最外围的哨卡,只要这里的狼烟升起,周边地方的狼烟也就升了起来,按照浪里格的说法,这是在报平安。
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晚上起起了大风。强劲的北风从哨卡上掠过,鬼怪一般的嚎叫着,哨卡里冷的就像是冰窖,虽然有大堆的火焰,依旧感觉不到多少温暖的气息,从门缝里窗户里钻进来狂风,将火焰吹得胡摇乱晃,不时有大蓬的火星飞起,照亮了哨卡里的六张人脸。
“青塘人和西夏人的烟火讯号都是一样的吗?”云峥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首先打破了这里的沉寂。
“都是一样的。一道狼烟是平安。两道是有警讯,三道是敌袭!”
“怎么指挥方位,我是说,如果打算说明敌人是从左面来如何发布?”
“用不着。将领会预判。警讯这种东西。越简单越好,复杂的东西只限于书面!”寒林张嘴说话了。“大宋的狼烟讯号也是这样的,差别不大。太复杂的东西其实才是战场上的大害。”
云峥点点头,粗糙的年代里只有粗糙的东西才用的长久,这些法门都是经过战火考验过的东西,没必要去质疑它的正确性。
他们的做法是有道理的,粗糙的东西确实比精致的东西耐用,古今皆然。想起粗糙的东西,云峥就非常怀念自己那架粗糙的望远镜,还是红膜的,外表看起来很粗犷,标准的俄罗斯制造,当云峥拿到朋友圈里炫耀的时候,却被了解望远镜的兄弟鄙视。
被人骂了百十句傻逼之后,云峥才了解到一个诀窍,军用望远镜绝对不可能是红膜的,如果是红膜的,只能说明有一个傻逼被人骗了。
云峥现在非常的怀念自己的那一架红膜望远镜,有了它,整个战场就会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云峥也绝对能把那东西炒作成千里眼一般的神器。
人一冷就不爱说话,喜欢吃东西,黑色的陶罐里煮着酥油茶,放一点盐,拿干饼子蘸着吃,说不上好吃,只是单纯的为身体提供热量而已。
远处平原上有低沉的号角声传来,这是警号,是要求所有人保持警惕用的,半个时辰就会出现一次,而平原上也会腾起大股的火焰,这是相互防备偷袭的法子,不管是青塘人还是西夏人,都在严格的按照标准操作,这时候他们做事的方式是严谨而周密的,事关生死存亡,来不得半点的马虎。
来到这里云峥才知道那些五花八门的计策其实并不适用,多数的战争就是在真刀真枪的斗殴,什么奇袭,什么火攻,水淹,只有弱者才会那么干,一旦施行,要嘛成功,要嘛失败,成功的话会给敌人造成困扰,如果失败,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自从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地时候,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名将出世的机会了,战争已经是一门综合的学科,两个国家间的交锋不再是一两场战争所能决定的,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国力的强弱,将士的勇猛程度和国土纵深的宽广与否。
角厮罗和没藏讹庞现在就是两个把所有将士的血肉贴在自己身上准备决战的两个巨人喀罗川就是巨人决斗的战场,云峥看不出谁更强一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两个巨人经过这次战争之后都会变得伤痕累累。
这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斗,元昊唯一想做的就是为自己的惨败复仇,或者还有削弱没藏讹庞实力的龌龊想法。
黑山军司是西夏第二强大的军团,李元昊在自己的部队受到损伤之后,为了保住自己决定性的优势挑起战争,这不算什么新鲜事。
号角和鼙鼓的声音让云峥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战场,一想到明日十万人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厮杀,就兴奋的睡不着。
“不敢想象十万人厮杀的场面,浪里格,你见过么?”云峥小声的问。
浪里格往火堆里添加着柴火对云峥这样愚蠢的问题不屑一顾。
“没有十万人厮杀,最多万把人交锋就不错了,又不是灭国之战,后手都必须留下,如果西夏人觉得战场的局势对自己有利,说不定会投入更多的战力,最后演变成灭国之战,如果谁都奈何不了谁,这场战争很快就会停止,马上就要进入二九了,天寒地冻的大军不适合在外久留,是一定要回去御寒过冬的,如果一个小部族的战士死亡过多,那个部族说不定就会灭亡,这是西夏军队最忌讳的一件事情,没藏讹庞不可能不想到这一点。”
孙七指一口喝干碗里的酥油茶,用老羊皮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看样子不愿意多说话了。
他说的和云峥想的差别很大,原以为古代战争就是两群人拿着刀子玩命的砍,直到一方把另外一方全部砍死才会罢休,那样的话,满世界都是异族人的尸体和人头,那该是多么壮观的一幅场景,谁知道人家有理智,打算随便砍两刀子就回家,这样的战争真的很让人丧气。
靠在梁楫坚实的后背上一小觉一小觉的睡觉,慢慢地长夜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透过毫无遮掩的窗户,外面见不到月亮,只有满天的繁星,无色的寒风在星空和大地之间在疯狂的肆虐,它不会呼号,会呼号的是阻碍它前进的东西。
最后一觉睡的出奇的长,被梁楫推醒的时候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天气变得奇冷无比,响晴的天空里往下落着白色的霜花,在这样一个奇寒无比的早晨,喀罗川上两只最强悍的骑兵就要开始作战了。
出去方便了一下,云峥就觉得自己的皮好像都被揭下来一层,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针扎一样的疼,拴在外面的十二匹战马抖抖索索的缩在一起,不敢离开避风的窝棚。
浪里格已经点燃了狼烟,黑色的烟柱直冲蓝天,和傍晚一样,其余的山头上也冒起了烟柱。相应的,黄河对面的山头上也有烟柱腾空而起,这些烟柱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喀罗川紧紧地包在里面。
云峥觉得这些烟柱很想后世舞台明星出场前的烟幕,现在他期待着两方的战士出场,而后厮杀,拥抱,扑倒,最后死亡。
这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主角就要上场……
人群出现在平原上,远远地有鼓声传过来,每一个鼓点就像是巨人的喘息声,他们正在蓄积力量和仇恨以及勇气,等待最后的碰撞。
云峥被鼓声激荡的心潮澎湃,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紧紧的追随鼓点跳动,忘记了寒冷两只手抓在青石垒成的石台上,青筋迸现。
鼓声停止了,孙七指眯缝着眼睛看着两个黑压压的方阵说道:“开始了!”
果然,话音刚落,西夏人的右翼骑兵就已经发动,速度在不断地增加,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面对的角厮罗左翼骑兵。
角厮罗的方阵似乎在一瞬间长出来了翅膀,左右两边的方阵在也在向前奔涌,他不但要迎击没藏讹庞的右翼骑兵,同时也要让没藏讹庞的左翼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幺嗬!”这是骑兵冲锋时候的喊叫声,或许他们喊的不是这两个字,但是传到云峥这里就变成了这个音节。
“战马从起跑到奔驰,再到最后的加速,至少需要半里地的距离,所以一里地的距离是骑兵作战最起码的作战空间,完全奔跑起来的骑兵,势不可挡!”
“不像啊!”云峥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这和自己以前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没有五花八门的阵势,就是两群乱糟糟的队伍在疯狂的往一起撞!
马蹄声遮盖了天地间所有的杂音,两条奔涌的浪涛终于撞到了一起,翻出美丽的浪花,云峥离得太远,看不见血色,只能像看黑白片一样的欣赏这个星球上最壮美的一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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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政治性的战争
站得高就看得远,这是实话,可惜站的高天下也就小了,以前做过一个关于大槐国的梦想,眼前的状态和大槐国开疆辟土时期是何其的相似。
蚂蚁大小的人在平原上生死鏖战,看不到具体的战斗,只能看到阵型的变化,青谊结鬼章是左翼将帅麾下的千夫长,那个喜欢作战的家伙一定在战斗的最前线。
云峥取下腰带上的玉佩,握在手里,细腻的软玉并不温暖,相反的寒彻入骨,角厮罗和没藏讹庞的本阵都没有动,反而像约好了一般,在后退,看样子他们都是在进行有限度的作战。
西夏人的后阵突然腾起一股阴云,孙七指轻叹一声道:“这就是西夏神臂弩!只是造价昂贵,军中很少配备,想不到没藏讹庞的黑山军司里竟然有这么多。”
(兄弟们千万不要以为神臂弩是宋朝的发明,实际上它是西夏人李宏所献)
云峥看着阴云没入青塘人的军阵里,那里顿时就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不过青塘人似乎也有防备,高举着皮盾继续勇猛的向西夏人进攻,短兵相接才是青塘人的长处。
前面的将士在厮杀,后续部队却被神臂弩截断,即使有少量的残余,也不能做到完美的支援,先头部队正在逐渐的减少,按照云峥的看法,距离崩溃已经不太远了。
“青塘人就要输了,左翼的进攻不能奏效,形不成对人家右翼的威胁。所以,溃败只是迟早的事情。”云峥看了好久,想不出青塘人还能有什么办法翻盘。
但是战场上的青塘人用实际的行动狠狠的抽了云峥一记耳光,随着人数的减少,那些青塘人似乎稳住了阵脚,云峥看不懂现在的局面,向浪里格和孙七指望去,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寒林并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不会明白的。至于彭九和梁楫云峥更加的不指望。
浪里格面不改色。依旧像一座冰山一样看着眼前的战局,他现在的状态,或许就是他上阵之前的状态。
“先死的都是新兵,角厮罗的底蕴没有西夏人深厚。那些新兵打顺风仗或许还行。一旦遇到严酷的战争。往往不能成为战力,反而会成为其余老兵的负累。
仗打到这个时候,新兵死的差不多了。老兵们的战力逐渐显现,他们的配合,攻杀,熟练无比,可以有效地填补新兵留下的空缺,所以反而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不过这样的局面是没有办没法保持长久的,毕竟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从开始作战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再有一柱香的时间,他们的体力就会耗尽,到时候就轮到西夏人开始大屠杀了,一旦到了那个地步,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云峥边听边点头,彭九和梁楫也死死地看着远处厮杀的人群,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动作,却能想象的到战场的惨烈,跟着云峥他们觉得这样的场景自己在有生之年一定会遇到,甚至都不用想,彭九无法想象不到一年前自己还只是一只窝囊军队里的一个窝囊军官,现在已经在不断地和悍匪,强盗,作战无数了,而今更是来到了大宋军队从未踏足的地方,还要去李元昊的魔窟溜达一圈,按照将主的说法,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沾……
想着沾西夏人便宜的,大概只有自己的这位年轻将主了。
西夏人的中军响起了鼙鼓,缓缓退下的中军竟然停止了后退,反而在缓步向前,云峥看得很清楚,看样子西夏人就要大规模的进攻了。
忽然,云峥发现白色的盐碱地上出现了几个黑点,紧接着这些黑点就变成了一条粗粗的黑线,当箭矢形成的阴云向神臂弩的方阵罩下去的时候,云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战场上的新丁,青塘人早就知道神臂弩的存在,为了弥补弓箭射程不足的问题,他们挖了一条长长的坑道,让弓箭手躲在里面,然后在上面覆盖上白色的盐碱土,步卒大战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里,骑兵决战的时候也岿然不动,甚至在骑兵败退的时候也一声不响,直到决定胜负的时刻到来,才突然出击,一连三片箭雨笼罩过神臂弩方阵之后,那里已是一片死寂,毕竟神臂弩手没有盾牌遮掩,而且就站在骑兵的身后,为了能把青塘人的援军截断在远处,他们太靠前了。
这些箭手很明显都是高手,解决掉神臂弩手之后,他们的箭矢就想飞蝗一样的在战场上乱飞,没用多少时间,云峥就发现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的西夏人,这时候他们的优势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而此时,青塘人的援兵到了……
云峥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口的往上面呵着热气,刚才看的太触目惊心,以至于忘记了寒冷,两只手抓在青石板上,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
刺耳的锣鼓声响了起来,西夏人的大队缓缓向前,不断地喷吐着箭矢,接应自己的军队慢慢的退回来,青塘人的骑兵在箭矢的范围之外不住的打转,想要找到一个突破的口子,不过西夏人没有给青塘人这样的机会,丢下满地的死人死马,缓缓地向地平线处的营寨退了回去。
无数的青塘人骑着马在战场上欢呼,嚎叫,马脖子上挂满了西夏人的人头,粗犷些的还把人头举在手上绕着战场奔驰,这是胜利者欢庆的仪式。
“西夏人的神臂弩很不错啊,远射时的威力很大,我们的战力底下,这东西能有效的加强我们的战力,我听说东京汴梁城也有,不过也不多,寒林,你能弄来一架神臂弩吗?只要有一架完好的神臂弩,我就能复原出一百架,甚至更多,如果我给他改造一下,我相信,这东西会成为骑兵的噩梦。”
浪里格摇头道:“神臂弩的使用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落在敌人的手里,弩手在自知突围无望的情形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的毁坏神臂弩,不让敌人得手,刚才神臂营损失惨重,来不及拿走那些遗落的神臂弩,后退的骑兵一定会将那些神臂弩带走的,不能带走的也会彻底的毁坏,让青塘人无法使用。”
云峥笑了一下说:“我不需要一架完好的,只需要一架破损的也能复原出来,就算少一两样机关勾连 ,我也会把它复原出来的。”
寒林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去一趟战场,看看能不能给你带回来一些破烂。”
孙七指摇头道:“没有那个必要,喀罗川是我们进入西夏的必经之路,只要等到两支军队离开,我们就能去捡拾破烂,这时候战场的风吹草动,甚至是一具尸体位置不对,都会被斥候发现,不要怀疑,浪里格就有这种本事。”
怔怔的看着战场的梁楫忽然说:“他们不收敛尸体吗?”
孙七指叹了口气说:“鹰嘴,狼腹就是他们的棺材。”
准备了三个月的战争其实就打了一个上午,黄昏的时候,地平线上冒起了浓烟,那座雄伟的寨子在猛烈的燃烧,火焰将微微发暗的天空都映红了,没藏讹庞丢弃了自己的营寨离开了喀罗川,孙七指和浪里格愤怒的指着远处的没藏讹庞大吼,战争没打完,没有分出胜负,那点损失对西夏五万大军算不得什么,为什么会自认失败?
云峥知道里面的诀窍,但是他不打算对浪里格和孙七指说明,没藏讹庞来到喀罗川其实就是来打败仗的,即使他能打赢,他也会故意打败的,他不是对角厮罗有好感,故意放水,理由很简单,李元昊输给了角厮罗,如果没藏讹庞打赢了,回去之后他的处境一定会更加的糟糕。所以这场仗是一场为政治目的打的仗,而不是为军事目的打的,这两者差别太大了。
没有好戏看了,角厮罗和没藏讹庞的目的都达到了,都在欢天喜地的收兵回营,无遮无拦的喀罗川不是一个好的屯兵地。
云峥在黑山的哨卡上又过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浪里格正在摆布六具尸体,都是青塘人骑兵,浪里格的神态认真的就像是在雕花,还不停的在尸体的某一个部位喷一点水,或者用自己带着铁钩子的手在尸体上抓一把,最恐怖的是他竟然会用铁钩子剜出来冻得硬邦邦的尸体的眼睛,不过被他摆布之后,那些尸体更像是被野兽糟践了一番。
孙七指把昨晚的灰烬用布兜子小心的移出火塘,又把前天的灰烬倒进了火塘,大力的抖动一下手上的布兜子,整个哨卡就变得灰蒙蒙的。
“不能让人以为我们来过这里,这样程度的伪装,应该足够了。”孙七指朝云峥挥挥手,六个人就依次下了山,牵马的时候,云峥发现原来的六匹马身体上有好多伤口,上山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有伤口。
“这些人是不小心弄灭了火塘,没了火种被活活冻死的。其中有一个人跑下来喝了好多马血,因为不敢擅离职守,又跑上了哨卡,结果也被冻死了……”
“没有火种会死人?据我所知,钻木就能取火……”
“那是你以为!我们以前就是这么干的!”浪里格蛮横的打断了云峥的质疑。(未完待续。。)
ps: 第二节
第三十章吹牛的隐患
回到背风的山坳里 ,云峥就带着两百人开始真正的享受生活,荒寂的山岭里到处都是飞禽走兽,尤其是这片暖和的山坳里,更是热闹非凡。
当浪里格告诉云峥大黑山哨卡的死人已经被别的哨探埋掉之后,他就越发变得快活,角厮罗的大军退守黄河北岸,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军邈川城,所以云峥也只能窝在山坳里不能动弹,要是被角厮罗抓住,他就会立刻想到自己死掉的六个部下不是被西夏人干掉的,而是被云峥干掉的,手上有了人命,就不用去见李元昊了,角厮罗就会把他碎尸万段。
牛筋做的套子很容易就抓到兔子,不过云峥不喜欢吃兔子,这东西的肉没有自己的特点,而且土腥味非常的重,和鸡炖在一起就是鸡肉味,和猪肉炖在一起就是猪肉味,除非拿重酱腌制红烧,要不然云峥是不碰的。
想吃鸡就要靠浪里格了,那家伙的箭术简直神了,每一只被他射死的嘎啦鸡,伤口只会出现在细细的脖子上,抓到的时候嘎啦鸡还能不停地蹦跳,等到这家伙把血甩干净之后,那肉的滋味,简直都无法诉说。
隗明公主已经不太喜欢吃旱獭了,老是顶着一个旱獭的脑袋去抓别的旱獭时间久了也就了无趣味。她现在喜欢吃嘎啦鸡,尤其是云峥红烧的嘎啦鸡和兔子,她认为这是无上的美味。
“你们宋人的食物都是这么精致吗?”隗明坐在云峥的边上,边吃饭边问云峥。这些天以来,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云峥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饭碗怜悯的看着隗明说:“可怜的人啊,我们现在吃的东西都是最粗俗的东西,在大宋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如果你是大宋的公主,现在享受的东西是你根本就不能想象的,我不说那些宫廷大菜,只说街边小巷里陋食就足够让你眼花缭乱。
每到夜幕降临,三元桥上的店铺就会打出幌子,为首的一个伙计大吼一声鬼市开。整条街就会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精美食物被装在藤篮里展示出来,光是糕饼就有上百种之多,什么桂花糕,绿豆糕。槽子糕。花糕。枣糕等等等等,一眼都望不到边,这些都是甜食。最是受女眷们喜欢,这时候你就会看到从两边的高楼上垂下无数的小篮子,里面放着铜钱,一个小丫鬟大声的和市井里的小贩争辩着价钱,商量好了,小贩就会用银器装着各色的甜食放到小篮子里,再被小丫鬟提上去。我总觉得那一段街道是用蜜蜡铺成的,只需要走过去,身上就会沾满甜香。”
说到这里云峥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东京的繁华,梦呓一般地说:“这个时候还会有挑着担子的人在贩卖米粉,黑芝麻糊,角子,索饼,焦碱水锥,浮团子,油条,小浑和蛋炒饭,不用全吃,每样只吃一小口,就会让你撑的没法子走路。
还有好多打扮的很美的妇人在胳膊上托着一个大木盘子,上面全是签菜,烧烤的乳鸽,切好的白斩鸡,抽掉骨头的鱼,扒掉皮的小鸟,拿砍刀砍开的巨大棒骨,总和起来也有百十种。知不知道,大棒骨吃起来最是美味,上面的肉不多只留下好多脆骨和筋,最有嚼头,吃完这些,如果拿着一根芦苇管子插进砍开的骨头里,里面的骨髓你只需要轻轻地一吸,就满口奇香……
乳猪被烤的金黄,摆成憨态可掬的模样,嘴里还叼着一颗红色的果子,看到了就想咬一口,我们常吃的羊肉,在那里的做法也不下几十种之多,烤的,蒸的,煮的,烧的,油炸的,好多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羊肉,
我最喜欢在夏日里站在街边端着一个瓷碗,吃一碗加了冰的乳酪,微微有点酸,好在有糖霜调和味道,软软的乳酪流进喉咙,打一个冷颤暑气全消,最过瘾的是含着满满一嘴的冰,边走边嚼,嘴里的冰被咬的嘎嘣乱响,一张嘴都有白色的冷雾出来……(靠,把我自己写馋了。我果断是一个著名的吃货)
如果你看到有吃蝎子的一点都不要奇怪,过油之后里面的肉芽最是细嫩,拿着牙签一点点的挑着吃,高明的家伙吃完蝎子肉,还能保持蝎子原来的状态……“
云峥说的非常入迷,其实这都是他自己对东京汴梁城的还想,梁琪去过东京,好多地方都是她告诉云峥的,再加上云峥的幻想,一个玲琅满目的世界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云峥的身边挤满了人,虽然一个个都端着碗,碗里是大家最喜欢吃的肉食,可是这时候好多人都不吃饭了,光知道流口水。
隗明公主看着碗里的红烧鸡肉和兔肉也觉得不像刚才那样好吃了。脑子里全是云峥给他描绘的美景,穿着纱衣的美丽女子,散发着甜香的糕点,衣着干净的小厮陪着笑脸,青衣的文士穿街而过,帽子后面长长的发带飘飘,天啊,那该是一个怎样美丽的世界。
葛秋烟纳闷地说:“三眼桥我也去过,怎么就没有你说的那么美?卖吃食的倒是非常多,你说的还少了些,我最喜欢三眼桥上的鹅肝羹,不过没吃过加了冰的,听说那样吃味道更好。”
云峥吞下去一块没骨头的鸡肉笑着说:“游览的时候心境最重要,心境好了眼前是荒漠也觉得美好,心境不好,你就算身在蓬莱仙国也不会觉得舒坦,我敢说你去东京一定心事重重,当一个人哭不伤心,笑不开怀,活着跟死了没有多大区别。
葛秋烟头一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饭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仔细地数数自己活过的日子,发现在山坳里的这些天,才是最舒心的日子,刚开始云峥逼着她学习厨艺,她的心里抵触无比,但是时间长了,她竟然爱上了做饭这种事,厨艺也突飞猛进,或许这是一个女人本来就该干的事情。
云峥给隗明公主端来了一碗粳米粥,这些米都是淡绿色的,装在白色的瓷碗里,美丽的就像是一幅画。
云峥笑着说:”好好地补补身体,两百人到了西夏就指望你活命呢,可不敢出了出了毛病,要是你变瘦了,你叔父一定会把我们砍头的。”
隗明公主的眼睛从迷茫恢复了清明,大口的喝完粥之后斩钉截铁的对云峥说:“想要活命,我们就不能直接去见大王,必须先去见我堂哥宁令哥,他是大王最喜欢的儿子,只要他肯帮我们求情,我们都可以活下去。
可是没藏讹庞这一关也不好过,对他,我没有半点把握!”
云峥笑着说:“交给我就好,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青塘草原上鼎鼎大名的神医吗?喀罗川一战,军中的士卒一定死伤惨重,而我最擅长的就是伤科,你带着我们去给军士治病,没藏讹庞总不会拿我们开刀吧,据我所知,在西夏最受尊敬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治人的大夫,一种是治牲口的兽医,现在这个时候,大夫比兽医重要吧?”
隗明公主仔细的看了云峥一眼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云峥想了一下说:“好像是这样的,我还会缝衣服,会做饭,会看病,会酿酒,会提香,会做生意,还能偶尔打个小仗 ,不过这些本事都是被逼着学来的,我有一个弟弟,为了把他养大,我不会这些都不行。”
隗明公主很粗俗的把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干枯的荒草上,天上飘着几朵云彩,很高,跑的还非常的快,河湟这地方冬日里的云彩就是这样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水气,来的也急,去的也快。
“我想去你说的三眼桥吃东西,我最喜欢甜食,可是西夏的蜂糖很少,有时候会有一点蜂糖给我,却舍不得吃,只有馋极了,才会拿簪子挑一点闻闻味道,最后一点点的舔舐,知道不,我能把挑过蜂糖的簪子含一整天。
我也想去你说的蜀中看遍青山,你说那里四时有开不败的鲜花,我也想去闻闻,云峥,你去西夏绝对不像你你说的那样无害,我是西夏的女儿,虽然不够聪明,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你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去西夏,绝对不会只为了那点银钱。
不过,我不管,你伤害不到我那个残暴的叔父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回大宋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你很聪明,一定有法子瞒天过海,让所有人忘记我的存在,我想当一个普通人,去大宋快活的活着,没有人管,早上去看看鲜花,晚上去吃遍天下美食,不管如何,你要答应我这个条件,否则你就死在银州吧!”
云峥凶狠的捶着自己的脑袋,忽悠的有些过份了,竟然让隗明公主产生了私奔的念头,这就是一个大麻烦啊,早知道给她描绘一个差不多的世界就算了,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不可测度啊。
抬起头干笑着说:“好吧,假死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未完待续。。)
ps: 第三章
第三十一章葛秋烟的恐惧
站在大黑山上,眼看着角厮罗的骑兵一队队的过了河,河上的浮桥也被拆掉,云峥想要立刻去喀罗川,却被浪里格阻拦住了,又等了五天,百十个人从喀罗川的四面八方向渡口会合,结伴渡过了黄河,浪里格这才同意商队向喀罗川进发。
通过这件事,云峥晓得了一个道理,两军交战,如何的小心也不为过。
角厮罗拆掉了浮桥,但是这里的渡口还是完好的,这里原本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是在大军到来的第一时间里,所有的人就躲进了群山,看样子冬天不过完,他们不打算出来。
渡口上有船,不算大,却没有船桨,很有点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味道,一条铁链横跨黄河,上面似乎刚刚被涂抹了油脂,想过河的人只要把绳子拴在一个铁环上,就能将船拉过黄河,设计的很合理,这样的一条铁链,当初也是费了无数的人工才拉起来的,青塘人需要的青盐,就是从这里运过来的,关系到民生,不管是西夏人还是青塘人都不会去故意破坏这里的任何设施,毕竟一个需要卖盐,一个需要买盐。
战争是暂时的,交易却是永恒的,因为有了利益,人们才会花大价钱在这里水流平缓的地方修建渡口,拉上铁链,也就有了这个著名的盐津渡。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在黄河刚刚进入黄土高原的时候,它依旧清澈。水量也不大,娟秀的就像是一个少女,不过当它劈开黄土高原,冲出峡谷之后,娟秀的少女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泼妇,疯狂的蹂躏着中原大地,以至于东京汴梁的河堤需要修建的比城墙还要高。
浪里格作为第一组到达对岸的人,在船靠岸之后,就立刻骑上自己的马消失在河岸上,其余的还需要等待。直到浪里格确认对面已经安全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有一个铁鹞子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谨慎的避开未知的很多危险。自从看到青塘人在地上挖坑设计西夏人之后,云峥就对憨厚的青塘人这句话有了新的认知。
云峥踏上对岸的土地,站在河堤上看到的第一个动物是一匹狼,一匹青狼。同一时间。狼也看到了云峥。于是就仰起脖子吼了一声,然后整个荒原上都是狼的嚎叫声。
对狼来说,这里的食物非常丰富。对天上的苍鹰来说也是如此,狼的眼珠子是红的,云峥很担心这头狼得了狂犬病,不过在看到那头青狼下到河滩里舔水,这才确定人家是吃饱了之后感觉有点渴,毕竟人肉是咸的,吃多了就会嘴巴干。
狂犬病的一个征兆就是怕水,既然不是狂犬病,云峥就果断的用强弩想要射杀这头狼,就要扣动机弩的时候,一个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掌就盖在机弩上,不许云峥发动。
“狼吃尸体没错,要不然到了开春,很容易有瘟疫出现!”孙七指小声的对云峥说,俩个人眼看着这位荒原的清洁工喝饱了水之后,摇晃着肚皮走上了高坡,临走的时候还鄙视的瞅了云峥一眼。
“荒原上的狼难道就不怕人么?”
”为什么要怕?在这里人家才是主人,大军过处,即使没有死人,也会留下一些食物给狼,这样的过路费,党项人已经交了数百年了,我们这一次也要交。”
孙七指说完话,就去给套车,那些骡子很不听话,战马一个个喘着粗气刨着蹄子很兴奋,骡子这个天生的阉货却一个劲的往河滩里跑,被孙七指狠狠地抽了两鞭子之后终于老实了。
隗明用锥帽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带着丫鬟上了骡车之后就一言不发,葛秋烟自己也上了骡车,她的预感也不好。
如果说队伍里还有什么人兴致勃勃的话,就要算云峥和猴子以及憨牛了,三个人骑在马上,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不过随着车队的深入,三个人笑不出来了,先是看见一大堆人头,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估计是角厮罗的书记官在清点完战功之后,就不要这些脑袋了。
青灰色的人头被风一吹,有的还会在地上翻滚两下,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看着云峥。虽然没了眼珠子,但是云峥觉得这些人头就是在看着自己。
憨牛强笑着从马上跳下来,一脚踢在一颗挡路的人头上,那颗人头嗖的一声就被踢飞了,蹦蹦跳跳的掉进了一个土坑。
云峥很想躲进骡车里,但是瞅瞅自己的部下,虽然一个个脸色铁青,有的已经在泛恶心,为了军队的成长,云峥还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继续挺在马上。
越往前面走,尸体慢慢的就多了起来,不光是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残破的战马尸体,孙七指说战马的尸体好多都被回收了,成了将士们的晚饭,云峥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在战场上吃下那么多的马肉的。
浪里格从地平线上快马赶了过来对云峥说那座寨子已经被没藏讹庞烧的很干脆,什么都没有留下,不过他在前面发现了好大的一片无头尸体,那里也散落着很多的神臂弩的勾连机关,就是破损的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复原。
战场上的味道很清新,这是真的,尸体都被冻的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血迹也变成了黑色的冰块,狼的牙齿很厉害,在上面咬出无数条白森森的茬口,云峥命令部下必须尽快的收集这里的神臂弩部件,只要感觉像,就要全部收起来。
一柱香的功夫就收集了很多破烂,荒原上的狼已经在吼叫着催云峥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赶紧滚蛋,打搅狼群吃饭是一种罪孽,云峥跳上战马,快速的领着人往山口走,孙七指从装羊的骡车上扔下来两只活羊,挥挥鞭子就跟上了大队。
云峥回头的时候,那两只羊正在荒原上狂奔,咩咩叫着呼唤着远去的车队,似乎想要追上大队,可惜作为被抛弃者,它们注定要被狼群吞噬。
云峥的定语下早了,只见骡车里飞出一个人来,一脚把云峥的一个部下踹下战马,拨转马头就向来路奔去,人还没到,手里的两把飞到就飞了出去,一头刚刚高高跃起打算咬住羊脖子的大青狼就哀嚎一声翻滚了出去。
孙七指的脸阴沉的厉害,不得不停下骡车,愤怒的看着那个跳出去的疯女人。
葛秋烟真的疯了,她竟然在试图救那两只羊,狼群不愿意放弃食物,或许是把葛秋烟也当做了食物,四五只青狼不断地在她的身边游走,脖颈上的长毛已经竖了起来,腰背半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葛秋烟愚蠢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战马嘶鸣一声就跑了,那个女人在抽出长剑的那一刻起,狼群的攻击也到来了。
等到云峥带着人驱散了狼群,葛秋烟抱着两只瑟瑟发抖的羊恶狠狠地盯着云峥说:“不许你抛弃我!”
一个比狼还要凶狠的女人竟然流着眼泪哀求自己不要抛弃她,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的武功不如你,我的手下也不一定有你的多,谁抛弃谁还很难说,葛秋烟是大宋鼎鼎大名的悍匪,官府对你的赏格不下千贯!如今我也被你们控制,现在说这样的话,未免可笑了一些,强者向弱者求援,这不是求生之道,你应该恳求高昙晟才对!”
云峥很不满意,这个女人打破了车队的节奏,尤其是在目前这样艰难的情形之下,或许那两头被抛弃的羊,让她联想到了自己,自哀自怜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疯狂举动来。
“极乐丹真的没有解药,没有啊!如果有我一定会拿给你,真的没有啊……”葛秋烟崩溃了,山坳里的平静生活和眼前的人间地狱形成了恐怖的对照,人是群居动物,当一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对你疏远的时候,不安全的感觉就会大增。
云峥从马上跳下来,将葛秋烟的一条腿拽过来,拿小刀子挑开染血的亵裤,将烈酒浇在那道伤口上,这应该非常的疼,葛秋烟紧紧地抓住云峥的衣服紧张地说:“极乐丹没解药,你要相信我!”
云峥不说话,清洗完葛秋烟腿上的伤口之后,就难金疮药包好,让葛秋烟的丫鬟把她扶到马车上,这些人的话没地方去信,现在是艰难时刻,等到对她有利的时候,还是会出卖你没商量,同情心不是随便给人的。
既然葛秋烟上了马车还在盯着那两只羊看,云峥长叹一声,就让憨牛把羊扔上马车,不给狼了,真是不明白,着两只羊明天还是会杀掉成为晚餐,和现在送给狼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恐怕只是葛秋烟的心境罢了,人心是难以测度的,而江湖人尤不可信!自己身上肩负着两百条性命,同情心只会成为伤害这两百条性命的诱因。
到了下午,喀罗川开始刮风,白色的碱土被风吹起来,落到嘴里非常的苦涩,荒原,战场,残尸,狼群,残破的军寨,再加上孙七指苍凉的歌声,让西北的大地变得苍凉无比!(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三十二章云大本事
“苍天苍唉——黄土黄——一辈子喝着黄泥汤唉……”
孙七指唱歌很好听,就是有点流氓,姑娘娃子洗澡你站山上干什么?不过云峥没时间理睬这些,他的骡车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碎物件,好多东西上面都沾满了血,骡车里有小小的火盆,很暖和,结成冰的血很快就软化了,虽说不会像水那样流下来,但是在手里握的久了,两只手掌都被变得红艳艳的。
他不在乎这些,能拼出一个完整的神臂弩才是真的,零件凑齐了,可是该死的非标准制作,却很难难把这些零件安装到一个完好的弩架上。
制造出这样东西的工匠,在秦朝时期早就被砍头了,还能轮到他耀武扬威的在弩架上烙上自己的名字。这些人难道不晓得标准制造会减少损耗吗?零件互换是一个最起码的流程,没有一点大工业的认识。
看样子想要一个完好的神臂弩,还需要有很多的事情去做,青铜的望山,青铜的弩机,换成铁的就不成吗?云峥一边腹诽着该死的西夏工匠,一面拿着一把锉刀休整着这些小零件。
收集小工具是云峥上辈子就有的习惯,到了大宋更是如此,这一套专门用来制作铜器的锉刀,就是在青塘买的,硬度很高,就是样子很奇怪。
寒林骑着云峥的大青马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怪声音,摇着头笑了一下,半个时辰前他去看了云峥的工作进度。发现他真的拼出来了两架神臂弩,唯一的麻烦就是勾连机关七扭八歪的不成个样子,也不知道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远途奔袭和刺客暗杀都是一击命中要害的法宝,也是寒林最擅长的一种作战方式,云峥知道刺杀小组由三个人组成最好,很明显寒林,浪里格和孙七指就是最好的人选,在进入西夏人的控制范围之后,他们三个人就要消失,不能和大队人马一起走。不留一招暗棋。云峥晚上的觉都睡不好。
自己也有弩箭,但是射距只有人家神臂弩的一半,短兵交接的时候很有用,到了远途刺杀就屁用不顶。云峥也有别的想法。只有用西夏人独有的神臂弩刺杀。才能造成最大限度的混乱,而且云峥也不打算让高昙晟见到寒林浪里格和孙七指。
经过云峥两天来的努力,神臂弩终于可以用了。在修改了青铜零件之后,云峥用烧红的铆钉,将这些勾连机关连接在了一起。经过浪里格的反复试验之后,三个人带着六匹马,背着神臂弩和必须的物资离开了车队,在他们离开之前,四个人在帐篷里商量了整整一夜。
西夏人的图腾很奇怪,一个青面獠牙的大脸底下是一对丰硕的**,这是一个线条化的母亲,双手后弯似乎背着自己的孩子,这是隗明公主在一块蓝布上绣出来的图案,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插在车队上的旗子,这也是隗明公主皇室身份的象征。
河湟的地域辽阔,走了三天才走到有人烟的市集,见到最多的人却是彪悍的西夏武士,隗明公主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就有骑兵护送着隗明来到了没藏讹庞的营地,能进入营地的只有隗明公主和云峥,其余的人都在军营外面等候,外面是一圈持刀的西夏骑兵,只要军帐里面传来命令,他们就会把这支队伍踏成齑粉。
如果说角厮罗的丹凤眼还能让人看出几分威严来,没藏讹庞那张清秀的脸,让云峥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他和冷酷无情的悍将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隗明公主的身份没有所有人想象的那样高,见到没藏讹庞也需要大礼拜见,在西夏,女子的只是附属于男人的财物而已。
这么漂亮的男人脑袋的中间却秃了好大一块,周边的头发却编成细密的小辫子,这是西夏人的标准发式,尤其是垂在耳朵边上的俩根辫子一定要显得有威仪,云峥觉得没藏讹庞现在就很有威仪。刚才被那些亲卫推推搡搡的,也被那些亲卫恶意的把全身摸了一个遍,更是被那些和西夏人没有区别的汉人刨根问底的把来龙去脉问了个仔细,这才能站在没藏讹庞的面前。
秃发阿孤那颗被石灰腌制过的脑袋就放在没藏讹庞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掌,屈指笃笃的敲着秃发阿孤的脑袋问云峥:“秃发阿孤是你杀掉的?”
“见识了大将军的威严,我很想说不是,可是这颗人头确实是我从他脖子上剁下来。”云峥苦笑着回答。
没藏讹庞笑了起来抬头看着云峥说:“角厮罗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让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还敢来到西夏的地界?”
云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恭敬的捧给没藏讹庞,没藏讹庞拿小刀子扒拉开地图,瞅了一眼上面的路线图,晒笑道:“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一条商道就足以让你忘记了死亡的恐怖,忘记了西夏人的威严。
现在告诉我你打算如何活命?送隗明公主回来这样的功绩还不足以让你活命,最多让你不受罪的死掉,你也看到了,钱财对我不起作用。”
云峥之前想的没错,西夏人不会容易的让自己活命的,想要活命就必须贡献出比生命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小人是厢军的将主,这一点大将军已经知晓了,您看了我们低微的战力就知道我们不是用来打仗的那种厢军……”
没藏讹庞笑道:“军队不打仗还能有别的用处?哦!我忘记了,你们另外的一个职责就是赚钱,莫非你和别的厢军不一样?”
“是的,大将军,小人带领的这支军队是专门的医官!就是专门负责在战场上救死护伤的,这也是小人胆敢进入西夏境内的原因。”
没藏讹庞愣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军队,大宋的军队他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支军队。
云峥不等没藏讹庞反应过来就拱手道:“小人之所以会来到西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打算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您说的没错,大宋的厢军其实就是将主的奴仆,我不愿意把他们调教成敛财的工具,可是他们的战力又不可能调教成勇士,于是,小子就另辟蹊径,将他们调教成一支专门在战场上负责救死扶伤的军队。
据在下的研判得知,直接战死在战场上的军卒并不多,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恰恰就是伤兵营,而负伤的那些军卒,也往往是战场上最勇猛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得到很好地救护活过来,战力就会上浮一个等级,于是小子就遍访名医,特意制作了上等的金疮药,总结归纳出来一整套适合军队的卫生防疫管理条例,请大将军一观!”
云峥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手札放在没藏讹庞的面前。
没藏讹庞用敲过秃发阿孤脑袋的那只手又敲着手札盯着云峥问到:“你是宋人,这样的东西本帅听着都动心,你为何不上交给上司,而是送到本帅这里,是何道理?”
云峥皱着眉头无奈的说:“小人把这东西上交给了上司,上司只有一个评语,要我安守本分,莫要异想天开,小人又越级上奏,结果,就被派来开拓商道了,如果不是因为祖上还给我留下来了几个能打仗的家将,商队根本就到不了青塘!”
“宋人昏聩,本帅能理解,但是角厮罗乃是一代雄主,难道他对你的本事也无动于衷不成?休要说假话,胆敢蒙骗,本帅会让你后悔来到人间。"
没藏讹庞发怒的样子很恐怖,云峥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威严,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豆沙寨,又被那头豹子盯上一般,全身往外冒着寒气。
强自收摄心神无奈的说:“我和董毡是好友,阿里骨不愿意,三番两次想要杀掉我,这就是为什么是我这个武力最弱的人杀掉了秃发阿孤,而不是房间里的别人,角厮罗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内斗,所以就勒令我必须亲自将秃发阿孤的人头送到大帅面前,我在想,他大概想借大帅的手杀掉我吧。”
没藏讹庞笑着摇摇头,打开手札看了起来,刚开始还带着一丝玩味的态度,到了最后,他的面容越来越郑重,连续看了两遍之后合上手札,对云峥说:“有本事的人才能活命,有本事的人才会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无论去了哪里都会受到尊敬,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才会让人忘记他犯下的罪行。
现在,展示你的本事吧,伤兵营就在后面的土岗上,你到底能让我尊敬,还是让我砍头,就看你的本事了。”
云峥骄傲的点点头,笑着对没藏讹庞说:“大帅,我需要热水,需要干净的麻布,需要一些帮手,还需要一处向阳背风的地方重新安置伤兵营,现在我不用看就知道,伤兵营里肮脏的根本就进不去人。”(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三十三章屠夫医生
人其实因为有用才会被人家利用,因为有利用的价值在会被别人重视,重视之后,你就有了可以闪转腾挪的的空间,直到为自己打下一片天空。
云峥的卫生防疫条例对西夏人来说就是一个笑话,那个条例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做好各人的卫生,云峥看了一样脏乎乎的西夏人,觉得没藏讹庞的算盘打错了。
向阳坡上清理出一块空地,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石灰,简易的房子搭起来之后云峥就开始接收伤兵,战争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该死的军卒已经死光了,轻伤的也已经复原了,留在伤兵营里等死的这些人,都是能救回来,但是很费劲的那种。
甲子营的军士早就被云峥训练过了,知道那种人能救活,那种人救活之后也会是残疾,那些伤口已经发炎的那种,云峥没心思帮他消炎,唯一的做法,就是锯掉,反正能把人救活,至于能不能上战场谁去管。
“这种已经发青变黑的手指,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这是被冻伤的,也就是说,这四根手指都要锯掉他才能活下来,现在是寒冬,伤口不讨容易感染,如果溃烂化脓,就要锯掉整只手,甚至是整只胳膊。
您再看看,这个伤患,他的伤口看起来很大,很恐怖,但是却不致命,只需要把已经长好的皮肉切开,露出新鲜的血肉,再用丝线缝合在一起,不出一个月他又会是一条好汉。
这一位的伤口看似愈合了。为什么还不能行走?原因是当初处理伤口的时候没有处理干净,表皮长好了,皮肤下面却在化脓,这是一定要切开重新清洗的,要不然他这辈子就不要想走路了,甚至疼痛会追随他一生。
军队是一个集合体,人数多,所以必须要讲究个人的卫生,都说病从口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为什么军队里总有疫病发生?原因就是一个个太不讲究了。佛家说一滴水里有十万生灵,这话我以前就当他们是在胡说,后来发现,这是对的。您或许不知道。借助一种名叫显微镜的东西。您就会看到一滴水里确实有不只是万条极度微小的小虫,一些特定的小虫就是疫病之源。
大帅不必怀疑,如果您能找来最通明的硬玉。我们叫做水晶,通过高手匠人仔细打磨之后,您就能看到这些,这才是我最重要的发现,可惜啊,被人家称之为胡说。”
没藏讹庞和云峥游走在新的伤兵营里,对于面前的这个营地,没藏讹庞充满了好奇心,这里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干净,非常的干净,根本就不像是污秽满地的伤兵营。
能不能治好病,没藏讹庞现在不下定语,但是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伤兵营,就算是元昊来了,也不得不称赞一声管事的好本事。
伤病的精神面貌首先就不一样,不像先前在伤兵营的时候听天由命,营地里充斥着浓郁的药草气息,有些士兵被清洗干净之后抬进一间彻底用白灰粉刷过的房间里,然后会有一个人过来,在他的颈侧按压片刻,那个军士就会昏过去,然后被绑在一张铁床上,被两个手持大锯的壮汉,或者将腿锯下来,或者将手锯下来,而后伤口的位置会被烙铁将血脉烫到闭合,过程非常的短,伤兵甚至来不及多喊叫几声,就完成了整个过程。
“您麾下的将士体质都非常的好,以前在宋地,很多的军士从铁床上熬不下来,直接就死在那上面了,这也是在下被人诟病的原因。”
云峥陪着没藏讹庞看完了一例手术,就邀请他去病房里看看,病房里出奇的暖和,没藏讹庞脱掉了裘衣,用党项话和几个半靠在床上的伤兵交谈了几句,而后回头对云峥说:“确实不错,他们说自己感觉很好,尤其是食物。”
云峥呵呵的笑道:“这是必然的,伤患的食物和常人的食物当然有很大的不同,只可惜鸡蛋少了一些,否则这些人的身体会恢复的更快。”
“你做事很大气,这有别于一般的宋人,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会尽心的为宋国的仇敌治疗伤患?”没藏讹庞心里依旧没有底,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云峥低下头想了好一阵子才多没藏讹庞说:“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这片土地上的人要互相攻伐,契丹人天生就是放牧的,宋人天生就是种地的,西夏人一半种地,一半放牧,老天有这样的安排其实很不错,银州那里湖泊众多,水网密布堪称鱼米之乡,人间天堂,你们却不知道好好地打理那里,却骑上马去攻伐出一片自己不要的荒蛮之地。
西夏人只要把银夏二州治理好自然能够物阜民丰,你们不知道好好地治理自己的内地,却想着依靠武力去抢夺,抢夺来的财富只能富裕一时,不能长久的指望,这个世道其实都是在不停地流转的,等到你们无法依靠武力抢夺的时候,你们的灾难也就降临了,我认为这就是你们马背上的民族兴也勃焉,亡也忽焉的原因所在。
我与其说是一个官员,不如说我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不管受伤的人是宋人,还是西夏人,或者是一个野人,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如今我是一朵飘萍,走到哪里就在那里治病救人,无论如何,治病救人不会有错。”
没藏讹庞似乎说到了云峥的伤心处,他朝没藏讹庞拱拱手,就向那间最大的简易药房走去,腰板挺得也不如初次见没藏讹庞时那样的挺拔,带着一股子落寞的意味。
“原来是一个书呆子啊!”没藏讹庞摇摇头转身就出了伤兵营,这样的人虽然迂腐,却是最受人尊敬的一类人,从道德观念上来看,他们几乎是完美无瑕的。
没藏讹庞喜欢这一类人,不光是因为他们的道德,更因为这一类人的本事都非常的不凡,他们可以欺骗,可以利用,无论怎么对待这样的人,几乎都没有后患,云峥这样的人高贵的是灵魂,而不是身份,有这样的一个人坐镇伤兵营,自己就用不着多操心。
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回到兴庆府边上的定州,就会遭遇到无数的麻烦,不管是元昊,还是宁令哥,都对自己占据贺兰山下的肥美草场极为不满,这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云峥从门缝里看到没藏讹庞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对彭九说:“你们怎么搞的,今天那个伤兵的腿没有严重到需要锯掉的程度,只要把五根脚趾头锯掉就可以了,还好没藏讹庞见那条腿已经在发青没有说什么,如果有一个高明的大夫,他会一眼看穿的,下次不要这样做了,没了脚趾,他一样不能骑马作战,这段时间锯掉的肢体已经太多了,我们不能因为除掉几个西夏伤兵,就把自己搭进去,轻重要分清楚。”
彭九连忙点头,小声说:“这也怪不得兄弟们,那些西夏伤兵嘴里不干不净的总是骂人,把我们骂作”汉奴儿”,所以下手就没个轻重……”
云峥皱着眉头无奈的说:“我们身在魔窟,保住大家的命才是第一等的事情,那些骂人的西夏人,我们有一千种法子对付他们,但是啊,兄弟们一定要抱着一种全心全意为他们好的心态去做事情,以后不需如此鲁莽了。”
彭九呵呵的一笑,明白了将主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忘记害怕这回事了,既然已经到了西夏,自己的这条命就看将主怎么用了。
隗明公主带着丫鬟眼看着云峥走进了大棚子底下的厨房,悄悄地走过去,听见云峥在安排伤兵的饭食,她对这些东西最感兴趣了,今天特意找来了一篮子鸡蛋,要云峥帮她烙鸡蛋饼,上回说起鸡蛋饼,晚上做梦都是这东西。
“那些伤兵长久的卧床不起,脾胃虚弱,米粥,面条,其实就是最好的食物,马奶这里不缺,这东西要做成酸奶才好,天寒地冻的不好发酵,拿被子蒙起来,放在炉灶边上,记着把大缸多转动几次,发酵均匀才好吃。”
说这话的云峥看到部下在给自己使眼色,知道有人过来了,又说:“吃食一定要换着花样,面条里放一点青蒜,人就会多吃两口,身体恢复的也快。”
“云峥,不要管那些伤兵了,煮点肉送过去就好,赶紧给我烙鸡蛋饼!”隗明欢快的跳出来催促云峥。
如果在大宋听到这话,不管是不是公主,他都会一记耳光抽过去再说,现在听到隗明公主这样说,为了把公主的嘴巴养的更加刁钻一些,云峥不介意亲自下厨。
什么样的鸡蛋饼最好吃?当然是纯粹的鸡蛋烙成的薄饼,快捷方便不说,裹上拿油泡过的盐菜那味道只要吃了就忘不掉。
在听到隗明说鸡蛋饼也要拿给没藏讹庞吃,就笑着从盘子里割下来一些青蒜,洒在鸡蛋饼上,平底锅里的油脂转瞬间就把青蒜的香味逼了出来,香味散出好远,隗明公主不由自主的恨恨咽了一口唾液,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焦黄的鸡蛋饼目不转睛,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比理智更加的强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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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三国论
云峥确信人心是可以捂热的,那些没了手脚的伤兵往往脾气会非常的暴躁,拒绝吃饭,拒绝就医,甚至把自己已经包扎好的绷带扯开,大吼大叫着要所有的滚蛋,有时侯还会一把掐住照顾他的甲子营士兵的脖子,红着眼睛大吼着要掐死他……
一个依靠劫掠为生的武士,没了手脚骑不了战马,再也做不成强盗这无疑对他的打击是非常的大,家里人和部族里的人,也不能从战功里落到好处,让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勇士,一瞬间就落到任人践踏的地步,所以,在失落和伤感和恐惧的摧毁下,他们就变得不可理喻。
好在甲子营的军士都有一颗包容的心,伤兵把饭碗扔掉,他们就捡起来,把把绷带扯开,他们就给重新包扎好,见不得没了胳膊的人像狗一样的吃饭,就用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虽然语言不通,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少做。
至于在寒冷的天气里一晚上爬起来数次帮着他们往火塘里添柴这种事情更是不计其数,于是,慢慢的那些伤兵不再找甲子营军士的麻烦了,有时候还能和会汉话的伤兵愉快的交谈几句。
当兵的闲聊起来得时候说的最多的也就是家人和小时候的事情,一个说自己从小就跟在父亲后面放牧,捉旱獭,放羊,去河道里摸鱼结果不会烧烤,被鱼鳞卡住嗓子差点死掉,一个说自己小时候在田野里捉蚂蚱,逮青蛙下河里游泳被父亲揍的往事。说到高兴处,甲子营的军士会偷偷的四处张望一下,从腰里解下小酒壶,请伤兵偷偷的喝一口。
将主进来的时候,一个装作若无其事的睡觉,一个装作很忙碌的样子,配合的天衣无缝,下层军士和上层军官之间的斗法,不管是在大宋和还是在西夏都是存在的,云峥闻到了酒味。皱皱眉头哼了一声作为威慑也就不再追究。用刚学的西夏话告诫伤兵,这时候喝酒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训斥完了,也就离开了。
“你家将主看起来还是很威严的。”一个刚刚喝了酒的西夏伤兵问。
“有本事的人都这样。我家将主打仗不成。也就能对付对付小股的强盗。你也看见了,我们就不是专门打仗的,是专门救人的。将主自己可是一代名医啊,他和别的大夫可不一样,不管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专门钻研伤科,也就是专门研究战场救治的,像你这样在战场上受了伤的,正是将主学问的用武之地。”
“早看出来了,你们也就是一个花架子,不过说良心话,比起我见过的厢军还是强的太多了,那些人见了我们撒腿就跑,我们只要骑着马追上去砍就是……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你说军营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死?”
甲子营军士尴尬的小声说:“确实没有一个治病治死的,但是有两个指挥使腿被锯掉之后,自己寻了短见,知道不,俩个人一人拿着一把刀子,你捅我,我捅你的,等我们发现人都硬了,都是好汉子啊,到死都不吭一声,兄弟们就在门外巡视,硬是没发现。”
西夏伤兵嘿嘿一笑道:“咱们当小兵的在战场上掉了一条腿问题不大,放羊还是可以的,说不定这辈子还能平安的渡过去,那些防御使就不一样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以为自己是大爷,现在没了腿,也就没了军职,回去放羊又拉不下脸,平日里得罪过的人这时候也会往死里报复他,早死早超生才是道理,不管他们,死光了才好。
对了,你说你们还在做生意?都做些什么生意啊?”
“原本打算去银星和市做丝绸生意,你不知道,我们那地方专门产丝绸,可是皇帝又不提倡富人穿绸衫,所以好多丝绸卖不出去,将主带着我们去银星和市做生意,看看能不能把丝绸卖给你们,结果被天杀的角厮罗给弄到这里来了,丝绸也被角厮罗拿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一点香料和一些中原的好东西,最多的是草药。”
伤兵砸吧两下嘴小声说:“中原的皇帝不让富人穿绸衫,我们大王也不允许臣民穿绸衫,说我们是战士,战士就该裹上毛皮,奋勇杀敌,不能穿丝绸,要不然就会和你们一样变得四肢无力,骑不得马,抡不得刀,最后就会灭族的……”
这样的谈话很多,到了最后,这些伤兵就会慢慢地和甲子营开始做生意,伤兵们赏赐不少,没藏讹庞在这一点上还是非常大方的。
没藏讹庞的大军在汉历新年的时候开始拔营回归定州,同时命令没藏讹庞带着隗明公主回兴庆府,这是李元昊再三催促的结果,自从甲子营随着大军缓缓向东的时候,隗明公主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一个面对累累尸骨都毫无惧色的少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花容失色,整天里惶惶不安,似乎自己的末日已经到来了。
云峥的甲子营如今作为伤兵营跟在大军的后面,长长的车队载满了伤兵,兴庆府是这些伤兵战士生涯的最后一站,回到兴庆府,枢密院就会解除他们的军籍,回归平民。
到了西夏云峥才算是对这个国家有了最切实的认知,在官员构成上,它们和大宋别无二致,中书,枢密,三司,御史台,连开封府都照搬,翊卫司,官计司,受纳司,农田司,群牧司,曰飞龙院,磨勘司,文思院,蕃学,汉学。更是一应俱全。
云峥以前总是把西夏当成一个地方的割据势力,随着深入兴庆府,他才发现这个割据势力已经有了一个国家的雏形。虽然还不知道,不明白修路的意思,但是这条黄土大道上奔驰不绝的信使告诉云峥,西夏已经实际上完成了自己的独立。
中央发布命令,地方服从,虽然有些部族不太驯服,但是在李元昊强大的威压之下,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
秦朝在进行郡县制的时候,也不过是目前的局面而已。
没藏讹庞是一个学识很深的人,和云峥在讨论各国制度的优劣的时候,发出了很多的真知灼见,他认为大宋的以文驭武的体制不对头,空有最强大的国力却不知应用,在三国大战中屡战屡败,一两次不要紧,次数多了,这些细小的伤口就会让大宋这头庞然大物流尽鲜血,最终轰然倒地,大宋的国君太关心自己的绝对统治权了。
悲天悯人的云峥自然要反驳,认为限制武人的权利才是大宋最聪明的做法,用智慧去管束武力在大方向上没有错,也只有纯粹的文官政治,才不会出现屡禁不绝的叛乱,唐朝灭亡的根苗就是武人的权利过大,大宋虽有矫正过妄之嫌,却不是没有章法,只需要慢慢的调整政策,最后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政体,因为文官政治讲究的就是妥协和谈判。
没藏讹庞哈哈大笑,坐在马车上指着大冬天手里也握着一把扇子的云峥说:“都说夏虫不可语冰,如今的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的命运,你竟然还固执的认为大宋还有时间慢慢调整。”
云峥拿扇子敲着掌心道:“大帅对大宋的看法还是过于偏颇了,您总是在说武力的强大,却对民心这个东西视而不见,人心其实是有向背的,如今,你们西夏的律法之严酷是三国中最严厉的,严格的把人分成若干个等级,这样是不对的,因为总会有不满滋生,有了不满就会有抗争,一旦西夏连自己的国内都治理不好,想要去侵夺其他国家太艰难了。
三国之中,西夏最小,回旋的余地也小,东面是契丹,北面是回纥,西面是吐蕃部族, 南面是大宋,可以说是四面皆敌,如今大王以攻代守虽说得逞于一时,绝难长久,更何况,大王在处理兴平公主一事上恐怕有所不妥吧?本应相安无事的两国却爆发了战争,大王骁勇无敌,打败了辽国,但是不和的种子已经埋下,想要复原恐怕会非常的难。
现在的西夏才是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的时刻了。贺兰山,也不知道还能庇佑党项人多少年。”
没藏讹庞叹息一声道:“都说宋人善辩,今天一见果然不虚,当年张浦张远到了西夏,都被视为奇才,先生的见解又超越了他们,不如长居西夏如何?”
“我在整理自己的文稿,准备出一部书,将自己的见解和思考的结果收录其上,这才是我的大业,功名利禄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必须的东西,如果大帅能让我见识更多的伤患,见识更多的战场伤病,我留在西夏完成著述有何不可!但是西夏的官职您就莫要为难我了,那是一个大漩涡,一旦陷进去,想要全身而退就太难了,张浦张远都不得善终,所以身为宋人还是远离全权利的漩涡为好,不如安心的在军中做一个医官,这一点还请大帅成全。”
“你是我见到过的最有才华,也最聪明的宋人……”没藏讹庞如是说。(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三十五章黄金台
如月光般皎洁的圣人不好装,没有百年如一日的功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别人相信你是一个圣人,与之相配合的是门徒几百年成千年的不断吹捧,最后才能让这个名字不朽。
云峥的功力不够,所以那些伤兵们的口碑就非常的重要,众口铄金之下,一个年轻的拥有悲天悯人情怀的少年道德高士就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这种人不太好砍头,因为他是好人,你如果砍了他的脑袋,你就是非常自然的坏蛋和文明的毁灭者,就算是李元昊这样的屠夫也不愿意轻易地把这样的一个人干掉,西夏的文明刚刚起步,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积累而不是破坏。
隗明公主传过来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李元昊要求云峥好好地留在西夏,如果喜欢出仕,他会特意开辟出一个郎中司来安置云峥,如果不愿意出仕,那就在军营里救死扶伤也是大功一件,西夏欢迎世上所有的高人志士来到兴庆府共襄大业。
这明显就是假话,云峥猜测,李元昊也摸不清自己的底细,一个宋人到了西夏立刻就有了名声这很古怪,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底细之前,礼贤下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两百人进入有二十万人口的兴庆府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所以元昊乐得大方。
云峥已经在幻想李元昊会如何对付自己,对付名人,曹操干的是最聪明的,祢衡脱光衣服光屁股击鼓骂曹。把曹操祖宗八代算是骂了个遍,曹操恨不得把这家伙生吞活剥,为了统一大业这才忍下这口气,将祢衡送给刘表,反正祢衡是天生的臭嘴,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骂谁,刘表在享受了和曹操同样的待遇之后,也很想杀掉祢衡,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忍住了这口气。发现黄祖这个家伙性格暴躁,粗鄙无礼是一个杀掉祢衡的最好人选,就把祢衡送到黄祖那里,结果。如愿以偿啊。祢衡在把屠夫一样的黄祖臭骂了一顿之后。就被砍了头,求仁得仁。
听说黄祖在砍了祢衡之后也非常的后悔,厚葬之。还把《鹦鹉赋》广为传播,算是向死去的祢衡赔罪。
成为名人这是云峥早就计划好的,如今的天下局势和汉末之时很相似,所以他就把很多三国时期的计策拿来这个时代活学活用,但是啊,祢衡的故事只能用他的名,而不能用把他的嘴,云峥认为自己现在需要有限度的学会闭嘴,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情形,只要表现的像是一个道德高士就成了,悲天悯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和李元昊起冲突。
西夏华章殿,乃是李元昊为表述自己一生功绩所修建的一座宫殿,高六丈有余,四维百丈,总共油三殿一十六宫组成,房顶层峦叠嶂,都是黄金瓦铺就,在日光下辉煌夺目之极,也有一个别称,叫做黄金台,西夏人素有黄金台上栖龙凤只说。
兴庆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其地理形势比银、夏一带优越得多。从经济环境看,兴庆府周围地区农牧业比较发达,黄河流域相对稳定的引黄灌溉农业可以保证城市的军需民食。除了原有的唐徕、汉源古渠等灌溉之利外,元昊时又修建了贺兰山东麓冲积平原上长达200余里的“昊王渠”,使兴庆府四郊的农牧业生产有了更大发展,成为西夏境内的粮食基地和重要牧场之一。
这里真正是可以称王的王霸之地,李元昊的眼光只准,在这个时代算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他和所有的草原王一样,到了事业的巅峰时刻难免会骄横自满,犯下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这是草原人的通病,后世的铁木真都不能避免这样的缺憾。
没藏讹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到了兴庆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云峥介绍给了李元昊,声言自己见到了一位高人,却不能辨别其人的忠谨,所以想仰仗大王之威,辩其忠奸再量材录用。
这些话云峥都是听隗明公主说的,自己没有听见,所以他对李元昊将自己安置在马步军都指挥营地,没有半点的怨言,周围都是强悍的西夏军卒,一为方便,二为了监视,李元昊的这点心思云峥还是明白的。
现在人家李元昊自称青天子,和大宋的黄天子对立,所以兴庆府这些年也在不断的往进迁徙人口,就规模而言,算不上通都大邑,但是在西北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军队是一个很奇怪的体系,他们普遍排外,一旦被认同,就会非常的好相处,在那些还没有回乡的伤兵的拼命鼓吹下,云峥融入到西夏军营几乎没有什么难度,作为经常打仗的军人,没人愿意得罪军中的大夫,从军官到士卒都是如此。
带来的货物根本就用不着拿到市集上去贩卖,那些伤兵成为了云峥的掮客,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把云峥带来的货物销售一空。
在西夏,最有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些军卒,他们的购买能力让云峥非常的惊讶,苏合香这样的贵重物品,居然最受欢迎,稀释后合成的香水一瓶子换一匹马这种交易也有人前赴后继的跟进,不少的将领也喜欢这东西,一出手十几匹良马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东西不值这个价钱,我之所以不愿意把价格定死,就是看在你们身负残疾,马上就要回家,到时候没有一点钱财傍身如何得了,所以我只收本钱,多出来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不管你卖多高的价格,我两瓶子香水只收一匹马的价格,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云峥的话掷地有声,断然拒绝了伤兵们抽一成的惯例,坚决只要一半。
西夏人的战马是不允许卖给宋人的,但是如今在西夏人中间交流没有人去管,就算是农牧司的官员知道云峥手里有大批的战马也只是一笑了之,能把战马弄出西夏才是本事,战马既然还在西夏,那就依然是西夏人的战马。
云峥你在这一段时间里很忙碌,游走于西夏达官贵人府邸饮宴不绝,这是标准的笼络手段,虽然不能作为主客,每回都是陪衬,云峥总是欣然而往,欢乐而归,至于席间受到的羞辱或者不快从来没有当做一回事。
厚脸皮是汉奸的特点,没有一张足够抵御风言风语的脸皮,想要当汉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但党项人视你为异类,宋人也会视你为败类,一个异类,一个败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张浦,张元两个人也算是败类中佼佼者,也难免郁郁而终。
“您是好人,也是高士,为何要去接受这样的羞辱?”从司农寺少卿的府邸出来,隗明公主叹息了一口气低声的问云峥。
“值得啊,我想了解党项这个民族,就要从他的一点一滴开始了解,只有彻底的了解了,才能很好地融入这个族群,回到大宋之后,也能对这个族群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不像现在的大宋人,一提到西夏人,就会认为他们是叛匪,是野人,他们不知道这个族群已经开始出现了自己的文字,自己的学识体系,自己的宗教信仰和自己的政治体系。
民风彪悍是西北族群必须有的一个特质,否则严酷的自然环境就会让他们慢慢消亡在历史长河里,你们西夏人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是以为大王的好些要求是非常无理的,甚至认为文华院没有存在的必要,也认为不必处处向大宋学习,自己只要能骑得了战马,杀的了敌人就能保证自己的国运不绝。
事实上从来没有一个族群能够用武力统治一个国家到永远,到了最后还是要回到正统的管理道路上来,隗明,我说的话你可能听不懂,以后你会知道我这时候说的话是多么的有道理。”
云峥背着手和隗明走在沙土铺就的街道上,一个风华无双,一个温文尔雅,似乎是一对璧人,周围的西夏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点头称赞这样珠联璧合的一对。
“我知道你恨西夏人,非常的恨,所以我对你留在西夏感到非常的恐惧,不如我们找个机会逃跑吧,皇宫里又换了一批人,我全部都不认识,叔父对我还算好,就是皇宫里让我不自在。”
隗明小声的在云峥的耳边呢喃,就像情人在说悄悄话。
“现在走?你信不信,我们只要走出兴庆府五十里,立刻就会有骑兵追上来,把我们砍成肉泥,不管你用什么借口都难逃一死。你叔父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云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一个羊肉店大门,穿过大门就能看到高昙晟戴着一顶羊皮帽子坐在一张桌子前面慢慢的吃着羊肉,似乎非常的逍遥。
“刚才的宴会上,司农寺少卿的儿子对我口出恶言,败坏了胃口,那么多的美食都没有吃多少,现在肚子饿了,你看,那家羊肉馆子不错,我们进去尝尝!”
对于这件事隗明很是内疚,自己和云峥走的太近,让那些想要娶自己的勋贵们很不满意,事实上云峥受到的最大磨难就是来自于此。
见云峥这么说,就点点头乖巧的跟在后面走进了羊肉馆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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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为民请命云将主
到现在云峥都不知道高昙晟是如何将自己的五百人迷翻的,自己能毒死五百人,这一点不难办到,只要毒药够毒就可以了,但是要五百人昏睡就太难了,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他大可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既然能迷昏五百人,如果加大药量,迷翻千人,万人也是合理的,那样的高昙晟,岂不是天下无敌?做事何必如此的谨小慎微,这里面一定有缘故,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据云峥所知,后世的迷药都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个小馆子和西夏人开的其他馆子没有多大的差别,一走进去,腥臊扑鼻,隗明似乎闻不见,走进去面不改色,云峥在门口大大的喘息了俩口气,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桌子是原木钉成的,凳子直接就是截断的树桩子,这家店铺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无论是桌子还是凳子都被油脂浸的黝黑发亮。
猴子找来干净的麻布铺在上面,云峥才落座,背对着高昙晟。
“没时间了,宁令哥就要回横山去了,你如果不能在近期开始接近宁令哥,就没有机会了。”高昙晟很小的声音传了过来,云峥对面的隗明公主并没有听见,而是兴致勃勃的听着伙计带着唱腔介绍店里的羊肉,觉得很有趣。
“你不把宁令哥弄伤,我哪有机会靠近他,哪有机会让葛秋烟去服侍他?你那个迷昏人的法子就不能教教我吗?用处很大啊。”
“哼,宁令哥近期会受伤。 你想要迷药,等你成为金刚菩萨再说。”
“能不能顺便把李元昊也干掉啊,这样你直接会成为国舅,到时候西夏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问完这句话,云峥轻笑了一声,他能想象的到高昙晟这时候是一个什么脸色,能刺杀宁令哥,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想要刺杀李元昊,种世衡整整干了十五年都没有成功。
高昙晟扔下一把铜子。起身离去。云峥脸上的笑意引起隗明的主意,诧异地问:“羊肉就是要一头头的上才有意思,你们宋人分开装到盘子里算什么吃法,待客自然要全心全意啊。”
云峥呵呵一笑对隗明说:“这里的羊肉味道一定是极美的。只是陈设差劲些。膻味太重了。我坐到这里就已经要窒息了,你让我如何吃的下饭。”
隗明皱起鼻子闻了好久,疑惑的说:“没有啊!”
“你是一个脏娃娃。哪里能闻的出来。”
“你才是脏娃娃……”
就在俩人调笑的时候,大街上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这不奇怪,西夏人只要出门就得骑马,大街上出现几匹战马不奇怪地,怪的是战马停在小饭馆门口了,却没有人进来,伙计刚刚跑出去 ,就被一脚踹回来了,脑袋撞在桌子上,眼看着大片的血就流了出来,刚刚给云峥切好的热羊肉被血糊满了。
隗明大怒站起来就开始怒骂,命令自己的侍卫出去把踢人的那个家伙抓起来,云峥不理睬外面的事情,叹了口气就把伙计摆在桌子上,掀开他的头发检查伤口,一看就吃了一惊,这个伙计的头上出现了一个三角口子,脑浆子都已经流出来了,再一摸脉搏,已经虚弱的感受不到了。
从外面涌进来一大群人,隗明被一个秃发编发的少年夹在胳膊下面用力的踢腾着,却不是海陵王宁令哥是谁。云峥的脸色一变,迅速从怀里掏出来用酒泡好的丝线,拿麻布将那个伙计脑袋上流出来的脑浆子擦干净,用丝线认真的开始帮他缝合伤口。
猴子乖巧的端来一盆子热水,只见云峥在那个伙计的脑袋上飞针走线,神情专注,缝合一会,就会拿手试探一下伙计的脉搏,然后拿热毛巾覆在那个伙计的脸上,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是一心想着救死人。
“宋狗,胆敢无视本王的存在!”那个少年人见云峥态度倨傲,对自己不闻不问,勃然大怒,抽出刀子一刀就把那个伙计的脑袋砍了下来,人刚刚死,鲜红的血汩汩的从脖腔里流了出来,从桌子上流到地面,溅湿了云峥的青色布鞋。
满手鲜血的云峥悲愤的转过头来向那个少年怒斥道:“海陵王!你刚刚杀掉的是你的子民!原本他只是头上破了一层皮,我只要缝合好就能无事!你竟然为了泄怒,将他一刀砍死,你告诉我,难道这是大王教你的吗?
休走,和我一起去开封府辩个清楚明白!在下今日定要为这个人讨个公道!”
吃饭的西夏人都是一脸的悲愤,后面进来的西夏武士却哈哈大笑起来,包括海陵王宁令哥他们笑得肆无忌惮!
云峥牵住宁令哥的袖子,被宁令哥随手一甩,就摔倒在地,猴子嚎叫着扑上去找宁令哥算账,也被人家一脚踢到墙角里动弹不得,如果不是忌讳云峥是父亲挽留的宾客,猴子的脑袋也早就保不住了。
云峥擦了一把脸,干净的脸上马上就沾满了血迹,再一次站起来牵住宁令哥的袖子说:“你是王,伙计是你的子民你不能随手杀人,青天子也有律法制定下来,偷盗砍手,杀人抵命,海陵王,在下不相信你在青天白日下杀了人,就能安然无恙!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见证,掌柜的,你难道能眼看着自己的伙计死于非命吗?”
宁令哥任由云峥牵着他的衣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扫了里面的人一眼。躲在肉案子后面的掌柜战战兢兢地从底下爬出来,冲着宁令哥连连的磕头,一句话都说过不出来。
云峥看到那个食客,那个食客就迅速的低下头,没人敢站出来帮着云峥说话。
悲愤至极的云峥仰天大笑道:“好。好,这就是仗义执言,勇猛彪悍的西夏武士,云某算是见识了,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贼囚而已,而你,宁令哥,也不过是一个害民之贼而已,既然西夏武士没胆子,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宋人的文胆。来来来。开封府就在不远,我们一起去看看西夏国的律令是否也是一纸空文!”
宁令哥俊秀的脸上笑得更加的邪魅,再一次甩了一下袖子,云峥立刻就被他甩出去一丈多远。要不是已经脱身的隗明扶住。隗明哀求道:“你不要和宁令哥争。他的脾性暴躁,平时杀人从来没有人管,这里是西夏。不是你们宋国。”
“胡说!那里的人命不是命?西夏兴庆府连开封府都有,那就是有律法存在的,我云峥学的是歧黄之术,救命之道,眼见一条活生生的命陨落在眼前,岂有不闻不问之理,放开!”
云峥越发的恼怒,挣开隗明的双手,再一次牵住宁令哥的衣袖这一次抓的很紧。
宁令哥仰天大笑,半晌方歇,拿左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喘息着笑道:“开封府我也有一段日子没去了,正好去看看,宋狗,认识不认识路?袖子抓紧了,本王这就带你走一遭开封府,看看谁敢治我的罪!”
说完就大笑着拖着云峥往皇宫外的开封府走去,隗明咬咬牙,跟了上来,猴子手里抱着云峥的大氅子也紧紧的跟在后面,不过在路过一个甲子营军士的时候小声的把云峥刚才告诉他的话吩咐给了那个甲子营军士,而后就嚎哭着去追赶将主。
甲子营军士担忧的瞅了一眼远去的云峥,跺跺脚就飞奔回马步军都指挥使的营地,按照将主吩咐的法子行事,甲子营不得有一人外出!这就是云峥的命令。
无论猴子将开封府门前的那个鼙鼓敲得如何响,开封府的大门依然紧紧地闭着,那面鼓架的太高,猴子的身材太小,每敲一下就需要跳起来才成,西夏人的笑声再起,害的猴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敲鼓。
云峥的脸色非常的阴郁,长叹一口气对宁令哥说道:“果然公道不在人心,人心更在乎实力,海陵王当街杀人,杀的痛快,杀的嚣张,你可知道,你的每一刀其实都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砍磔你西夏的国运,每砍一刀,你西夏的国运就弱一分啊!
原以为西夏和暮气沉沉的大宋不同,会有几分蓬勃之气,若朝阳,若乳虎,若初花,如今看到这一幕,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你张嘴说我是宋狗,闭嘴说我是宋狗,你可知道,一个国家的建立,是历经了何等的艰难困苦,青天子明白海不择细流所以成其大的道理,你宁令哥不明白。
算了,你自己的国家你自己都不爱惜,我这个局外人为什么要多嘴,只可惜那个伙计,他有妻儿,有家人,今日该是何等的悲痛,等到悲痛的哭声传遍西夏三十六州,宁令哥,到了那个时候,你悔之晚矣。
你的父亲用生命,血汗打造了西夏这只美丽绝伦的玉碗,传到你的手里你需要不断地摩挲,擦拭,才能让他永远保持晶莹玉润的形态,好好地抱着你的玉碗,西夏海陵王!”
云峥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非常的大,远处看猴戏的好多官员,开始还有笑意,到了最后却笑不出来了,这就是大道理的魅力,当一个人行得正,站的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大道理就具有特别的魅力,因为他是正确的。
宁令哥的嘴里的大笑也渐渐变得干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处在一个被教训的地步,明明自己是来教训这个可恶的宋狗的,警告他不许靠近自己妹子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开封府传了出来:”海陵王罔顾人命,肆意滥杀,除海陵王,降隗欢王子,鞭笞三十,赔付亡者银钱十缗!此令!”(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三十七章抢来的美人才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者之令。
所以只有遵从。
宁令哥在无比的惊愕中缓缓脱掉自己的皮裘,再除掉自己的衣服,除了腰间的那条布巾子之外别无他物,干冷的风吹在他健壮的胸膛上,刹那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今天很冷!
开封府的小门开了,走出来山一样健壮的汉子,他的上身也**着,却不惧寒风,这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你能有任何的表情,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上,他的嘴唇是四瓣,四颗长歪的牙齿獠牙一般出现在嘴唇的外面,这不是一个人,就像是一个变形的恐兽,他手里握着一条三尺长的鞭子,毫无疑问,负责执刑的人就是他。
隗明公主大惊,扑倒在开封府门外哀求道:“叔父,哥儿会被打死的,您饶了他吧!”
开封府里无比的沉默,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又想了起来:“这三十鞭子抽的不是他的鲁莽,和好杀,只是为了惩罚他的愚蠢,一个小小的反客为主的手段就让他失去了大义,失去了民心,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我党项一族,既然以武力起家,那么,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武力,用自己不擅长的口舌和智慧去和别人争论,身为海陵王,他应该知道自己的立身之本,杀人不算什么,党项族崇拜勇士,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文过饰非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听完这些话,隗明回头看看正在拿猴子递过来的湿手帕擦脸的云峥,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都非常狼狈的云峥才是这场闹剧的胜利者。
云峥笑道:“没办法,你哥哥摆明了是来找我麻烦的,说不定一怒之下,会把我活活的打死,为了不让你哥哥打死我,只好像青天子所说的那样反客为主,拿大义锁住你哥哥的手脚,把本来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弄大。你哥哥过于骄傲。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无缘无故的杀自己的子民不对,他也没有杀那个伙计的心思,只是盛怒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才会伤了那个伙计。那个伙计其实在被你哥哥砍头之前已经死了。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哥哥继续把事情做绝。没了退路。
青天子是一国之君,断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袒护海陵王的可能,所以出现现在的情形丝毫不足为奇。就算青天子不出现,你哥哥也只会仰天大笑着离开,没了动我的心思,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脱离危险。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反客为主!”
云峥的这些话说得很大声,不但开封府里面的李元昊听的见,那边袒身跪地准备受罚的宁令哥也听得见,宁令哥大吼一声,一拳砸在地上,拳头再提起的时候,已是皮开肉烂。
“哈哈哈哈,有意思!”李元昊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紧接着有大群的人疾步离去。
“啪,啪,啪,”的鞭子抽肉的声音听得云峥牙根子都酸,宁令哥也不愧是一条好汉,一鞭子下去一条紫青的棱子就会出现在后背上,他硬是咬着牙不做声,两只手把冻得坚硬的黄土地都抓出一道道的小沟。
那个恐兽一样的壮汉抽完了三十鞭子,扭头就走,看都不看已经瘫在地上的宁令哥,在隗明不解的目光中,云峥走到宁令哥的身后,从怀里掏出自己扮神医时用的银针,找了一根粗大的三棱放血针,抬手就刺进了宁令哥背上的於痕,针抽出来的时候一小股鲜血就冒了出来,云峥吩咐猴子去找些冰来,打算冷敷一下,这样能减轻宁令哥的痛苦。
不理会宁令哥部下的嘶吼辱骂,只管帮着宁令哥治伤。
“我要杀了你!”宁令哥动弹不得,两个眼珠子红的像是要吃人。
“杀我做什么?”云峥很无辜的问道。
“我要杀了你!”
“你又不能动用权力杀我,只能自己来,而你现在受伤很重……”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可以啊,地方我挑,方式我定,我们决战,一对一,你一个西夏武士,不会害怕我这个宋国的读书人吧?”
“好!我一定要杀了你!”
听到宁令哥答应之后,云峥立马就站了起来,擦擦银针就收回盒子,掸掸身上的尘土就要离开,目的达到了,谁还有心思帮宁令哥治病。
“你还没有给哥儿敷药!”隗明公主尖叫了起来。
“他都要杀我了,我干嘛要帮他,难道说等他伤好了来杀我?”云峥的一句话就让隗明无言以对,一面是自己的堂哥,一面是云峥,让她很难做出抉择。
“别难为了,我还不知道你,要你在我和你堂哥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一定会选择你堂哥,好好照顾他吧,想吃东西了再来找我,真是的,西夏没几个好人!”
云峥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推开那些围拢过来的护卫,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开封府,后续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自己没有时间了,宁令哥这个家伙马上就要成亲了。
手上破了好几处皮,这时候才感到疼痛,宁令哥这个家伙就像是一头蛮牛,力大无穷,自己两次被他甩开,摔得全身都疼。
呲牙咧嘴的上了马车,却发先高昙晟已经坐在马车里了,见云峥上来,黑着脸问道:“如今你和宁令哥已经成了死仇,你如何将葛秋烟送进太子府?”
云峥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靠好,吩咐猴子赶车,瞅着高昙晟无奈的说道:“你是一个佛门弟子,听说你六根清净,对红尘事知道多少?
谁告诉你,一定要把葛秋烟毕恭毕敬的送进太子府了?男人有个毛病,轻易得到的谁会珍惜,宁令哥是什么人?他是西夏的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以为把葛秋烟送进去,人家就会当宝贝珍惜,让你有机可趁?
这些年宋人商户不知道送给人家多少美女了,不是一个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毛头小伙子,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当然,抢回来的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高昙晟愣了一下急急问道:“你打算让宁令哥把秋烟抢回去?”
“是啊,我和秋烟是天生的一对,情浓意厚,而且马上就要成亲了,现在我得罪了宁令哥,陷害了他一把,害的他颜面尽失,还把王爵丢了,成了光棍隗欢王子,和隗明公主成了一个档次,你以为他怎么报复我才好?让我痛苦,让我丢脸?”
“抢走秋烟!”
“对啊,秋烟抵死不从,宁令哥费尽心机才得手,这时候秋烟再装作认命,对宁令哥百般依从,再拿出自己的手段,你已经教了人家佛门的欢喜禅,我又教会了她制作美食,呵呵,从这两方面下手,你认为,宁令哥能逃出葛秋烟的石榴裙下吗?
宁令哥志大才疏,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让我难堪,一定会对葛秋烟非常的好,只要葛秋烟对我表示出关心之意,那家伙要是不发狂才是怪事情!”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军营走,高昙晟听见了两声鸟鸣,拍拍云峥的肩膀说:“如果功成,你为十住菩萨。”说完话,人就像一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钻出了马车,云峥直到此时,才吐了一口气,软软的倒在马车上。
今天是最难熬的一天,原本已经做好了更绝的苦肉计,将宁令哥彻底拖下水,李元昊的意外出现打乱了自己的步骤,和宁令哥为敌绝对不是一件让人高兴地事情,西夏人的残暴好杀,云峥已经领略到了几分。
也不知道李元昊是在关注自己还是在关注宁令哥,从宁令哥出手杀人到自己去开封府,这中间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李元昊却已经等候在开封府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虾米,按理说轮不到李元昊来关注,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说种諤在环州咄咄逼人的向衡山蚕食,也不说辽国因为兴平公主的事情大军侵犯西夏大败而归,这时候需要和辽国保持盟友关系,还是继续为敌,这都够李元昊头疼的,更何况,北面的回纥人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劫掠富裕的沙州。
在这种大环境底下,李元昊居然还有心思考据自己的出身来历。这太奇怪了,这种大人物如果有了不合常理的举动,就说明这家伙另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是什么?
不能想的太多,世间的事情有时候非常的简单,只要合理,说的过去,就很可能是真正的答案, 没有那么多的匪夷所思的目的。
大目标的首要条件就是简单易行,这和工具理论是一样的,越是粗糙简单的工具就越是耐用,越是精致复杂的工具就越是容易损坏,大目标拐的弯多了,往往就会出岔子。
云峥一紧张就想咬指甲,一咬指甲就会安定下来,随意压得大拇指指甲从未剪过却永远都长不长,自从出川之后,两根大拇指的指甲都已经变得非常短,这需要省着点咬,以后的麻烦事更多。
吃晚饭的时候,云峥对葛秋烟说:“从明天起,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对!”
葛秋烟吓了一跳,饭碗都从手上滑掉了,如果不是云峥早有准备抢先接住就摔碎了。葛秋烟的脸红彤彤的,两只耳朵都变成红玉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云峥。(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三十八章刺杀
在云峥和葛秋烟两情眷恋的时候,一个和尚戴着斗笠正艰难的行走在荒无一人的戈壁上,北风呜咽,他顶着风艰难跋涉,偶尔吐一口灌进嘴里的沙尘,瞅瞅前面似乎没有尽头的荒原,低下头继续前行。
手里的棍子已经被他握的油光水滑,这是他的防身武器,也是他的拐杖,走到一个高坡上,环顾四野,天苍苍,不见牛羊,只有死寂一片。
眼见天色已晚,该找地方住宿了,今晚看样子是找不到借宿的人家了,就找了一个黄土崖,从背后取出一把可以折叠的铁锹,这是朋友送给他的礼物,有了这个东西就不用整天背着沉重的方便铲到处游走。
不大工夫,他就挖好了一个足矣容身的山洞,黄土塬上的土质细密,黏性很好,无数的人家就住在这样的土窑洞里,素有冬暖夏凉之说。这一套西北生存的法门也是朋友告诉他的,出家人五蕴皆空,但是有这样一个友人,和尚从来不认为会对自己的修行造成什么阻碍。
此去西夏福祸难料,趁着自己病体未愈,就独自带着人马离开算什么朋友啊,如果不是遇到回归的商队,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居然在无意间干下了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一怒而斩胡虏头,将丝绸扯成碎片卖出一个好价钱的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吧?
在洞口点上一堆火,取出几个干饼放在火上烤烤,背后的葫芦里还有不多的一点酒。小心的咂一口,顿时全身温暖,只可惜这样的好酒到了西夏就没得喝了。
瞅着胡摇乱晃的火苗,听着凄厉的狼嚎,五沟把自己的袍子往上扯一下,太阳落下去之后,天地就变得更加的寒冷,面前虽然还有一堆火,却依然感受不到多少温暖。
云峥把商队遣送回来,自己带着两百个好汉去了龙潭虎穴。五沟不知道云峥会遇到什么。会怎么做,总觉得这件事情危险到了极点。
不知道他服食下去的极乐丹有没有后患,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丁点问题不大,高昙晟是在吓唬他。五沟总觉得不妥当。高昙晟这样的魔头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诺大的弥勒教也不可能仅仅靠谎言来维系。
还有一些干羊肉,五沟从上面削下来几片,含在嘴里慢慢的嚼。羊肉非常的咸,舍不得再喝酒,取过水葫芦抬头要喝,才发现里面的水都结成了冰,叹息一声,就把一张老皮袄裹在身上,诵了一遍经文,拜谢过周天菩萨,给柴堆里添加了好多的柴火,这才蜷缩在羊皮袄里慢慢的入睡,天上无月,只有星光点点……
葛秋烟这些天过的快活极了,云峥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总能把一件枯燥的事情变得非常好玩,就像现在,简单的捉迷臧,就让自己和隗明公主玩的不亦乐乎,蒙上眼睛的隗明公主笑声像铃铛一样好听,两只手向前伸着笨拙的东抓西摸,捧着一本书在看的云峥,躲在一根木头柱子后面大声的诵读着一些难以听懂的文章,不过他自己好像非常的痴迷,摇头晃脑的。
隗明公主循着声音去捉云峥,却碰到了柱子上,云峥往旁边凑凑接着念自己的书,葛秋烟发现隗明在偷看,也不去提醒,结果云峥就被隗明一个虎抱搂的紧紧地,涨红了脸两只手高高举起 ,隗明大呼小叫的又蹦又跳。她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大笑。
西夏不像大宋有那么多的讲究,男子和女子钦慕就能成其好事,不过这些对皇族是无效的,隗明高兴了一会就要云峥去做好吃的,这就是赌注。
云峥总以为宁令哥会在这几天过来找麻烦,却没有等到他的人,据隗明说宁令哥伤的很重,到现在还只能趴在床上,隗狼的鞭子底下很少有活人,这次鞭打宁令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听说隗狼一鞭子可以抽断一头大青狼的腰,是西夏最著名的狼卫首领,他的脸听说是被别人一刀正面砍上去的,他的人活着,人家的刀却折断了。
糯米团子女人都喜欢吃,云峥团出来的糯米团子,有拳头大小,心急的食客等不到糯米团子晾凉,就吸着凉气开始大嚼,隗明对云峥层出不绝的美食非常的羡慕,很希望能长一双云峥那样的手,她曾经研究过那双手,干净,修长,白皙,绵软,温暖,比自己一个女儿家的手都要好看,手指纤细,甚至还没有自己的粗。
“隗明也是好样的,会纺羊毛,会擀毡,还会做靴子,熟皮子,这些活计都需要力气才能干下来,要是长一双我这样的手怎么干这些活计啊。
知不知道,你最招人喜欢的一点就在这里,那座皇宫里,或许只有你一个贵女懂得怎么干活,只要会干活,就饿不死,会干活的人才是最美的,不会干活的那些人不过是一堆等着腐烂的臭肉而已。”
葛秋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峥看,虽然大男人围着围裙有些滑稽,不过他看起来依然是那样的有气派,拿起刀就像是大将军,密集的切菜声,就像是将军的战鼓……
这些话没办法跟云峥说,上回说了,差点被他笑死,说这根本就是一种错觉,是女人特有的一种错觉,这个时候的女人根本就没有理智这东西的存在,怎么骗怎么相信,因为她把心里最好的幻想全部加到幻想对象的身上。
隗明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点幻想是正常的,葛秋烟可是二十岁的老女人了,这年纪在大宋来说绝对合理,一般二十岁的妇人,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也就是长得美艳,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不过这也是相对的,西夏人的皮肤粗糙,这是被风沙磨砺的,不管是男人女人,外貌都比实际年龄偏大,葛秋烟和隗明站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谁大谁小。
见葛秋烟又在发傻,云峥苦笑不已,一个老江湖怎么也会犯这种错,唯一的可能就是恐惧造成的。离开了她所熟悉的中原,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当武力不足为恃的时候,作为女人就强烈的希望能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云峥甚至肯定,一旦回到中原,这个彪悍的女人就会立刻恢复本性,甚至会觉得自己在西夏时候软弱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来到异国他乡别人不光有水土不服这回事,还有莫名的恐惧感,云峥没有这种感觉,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依旧在中国的国土上,宁夏自己不知道去过多少遍,这片土地对他来说过于熟悉了,唯一有改变的就是这里的人,远处的贺兰山,再远处的沙漠,再远一些的黄河沼泽,对他也只有大小,青翠与否的变化,这里吹过来的寒风,都让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吃饱了撑的非要冒着危险来到西夏了,原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想找回过去的影子,想见到熟悉的场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去。
马步军都指挥使的营地就在贺兰山脚下,如今的贺兰山上长满了黑色的松林,听说还有老虎豹子一类猛兽的存在。今天是十五的日子,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营地里点起了巨大的篝火,甲子营的军士和那些没有回家的伤兵都围在篝火旁大声的喧哗,每当月圆的时候,西夏人就会围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喝酒,摔跤,这是他们久远以来的习俗。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呦,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
这个场合唱这首歌最美,西夏人的歌谣都是口口相传的,相信这首歌很快就会成为西夏人最美的歌谣之一,因为这首歌用西夏话唱起来非常的优美……
听到这首歌,涌过来的西夏武士越来越多,于是云峥就一遍遍的教隗明公主和葛秋烟唱这首歌,只不过一会用宋人的语言唱,一会用西夏人的语言唱,教军场很快就变成了歌曲的海洋。
浪里格嘴里叼着一根弩箭,静静地潜伏在荒草里,神臂弩的弩弦已经挂好,如今只需要等到那个恐怖的男人从这里经过就能发起进攻了,
孙七指潜伏在浪里格的对面,云峥用渔网给他们做的衣服上插满了枯枝败叶,人趴在那里就像是两堆杂乱无章的枯草堆。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隗狼每一步都走的坚定有力,每天这个时候他在确定皇宫大门已经关闭的情况下都会沿着这条小路回家,这也是李元昊的规矩,外臣不得夜宿皇宫。
隗狼从来都不需要大队人马陪同,只有俩个跟自己一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和自己在一起,这与其说是一种保护,不如说这是一个习惯。
隗狼不喜欢说话,他的兄弟也习惯了他的沉默,也不喜欢听他说话,因为他一说话,就会发出毒蛇一样的嘶嘶声。
今夜的月亮很亮,所以不需要打灯笼,隗狼最喜欢听自己大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每压碎一片枯叶,他的脸上就会浮现出恐怖的笑容。
浪里格和孙七指知道隗狼是谁,准备在神臂弩最有把握的二十步距离内发起攻击,在这个距离里面,没人能逃脱神臂弩的攻击,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距离皇宫太近了,如果攻击不能得手,很难逃脱。
隗狼很开心,向前窜了一下重重的一脚踏碎了一片很大的枯叶,打算抬头向兄弟炫耀一下的时候,心头忽然泛起一股凉意,双臂猛地交错在胸腹前面,大吼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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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铁鹞子的战斗
这一吼,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粗壮的双臂挡不住两枝近三尺长的镔铁弩箭,它们撕破了皮肉,击断了胳膊,穿透了胸膛,箭头带着大蓬的血花从隗狼宽阔的后背透了出来,他的四瓣嘴在嘶号出那一声之后,就无奈的闭上了,双手抱胸仰面朝天倒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倒了一座山。
奎狼的兄弟在震惊了一刹那,征战多年养成的战场习惯已经让他们抽刀在手,身体很自然的向两侧的树林倒了下去,在神臂弩的打击范围之内,任何正面迎敌的行为都是愚蠢的,黑环作为奎狼的兄弟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树林左面的乱草堆里忽然间落叶漫天飞舞,一个灰色的身影暴起,一柄闪亮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烁出如水的白光,恣意汪洋的砍向黑环的脖颈。
黑环怪叫一声勉强拿刀格开这凶悍的一刀,身形刚刚站定,一枝弩箭就贯穿了他的大腿让他不得不跪倒在地上死命的抵挡再次袭来的长刀。
只交手了几招,黑环就认出来要杀自己的人是谁了,凶悍的长刀,娴熟的箭术,熟悉的攻伐方式,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了,他自己就是一个铁鹞子,如何会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那条伤腿给他的拖累太重了,两条胳膊不能借用腰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拼命的不让要害受伤,却护不住全身。那柄长刀总能在他的身上割开一道道恐怖的口子,当他感到左手一轻的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死定了。
“呷赤,走,是铁鹞子!”知道必死的黑环右手的长刀反而开始发动了进攻,不管对方的长刀是奔着自己哪一个部位来的都不管不顾,只想死死地拖住对手不让他去围剿呷赤,都是兄弟,能走掉一个算一个。
呷赤是最年轻的一个勇士,一向以悍勇著称军中。所以才能被调任青天子的守卫。但是在今天,他的悍勇没有丝毫的用处,一个枯瘦的黑衣人用一柄长刀死死地将他困在原地,眼见黑环命在旦夕任他如何冲击也逃不脱黑衣人密集的刀网。
他听到了黑环的叫声。加了铁链的铁刀霍然变长。不但不走。反而吃力的向黑环靠近了两步,这两步让他背负了沉重的代价,背上出现了一道一尺长的刀口。血液飚飞出两尺多远,同时肩头的一大块皮肉也不知去向。
神臂弩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呷赤勉强闪避了一下,那支箭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沟槽,皮肉翻卷,让他看起来如同厉鬼。
黑环单腿发力舍弃了自己的对手,凌空飞起扑向了那个瘦小的黑衣人,虽然肩背上被铁鹞子的连环刀砍的血肉横飞也丝毫不顾。
“快走!”这是呷赤听到黑环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看到黑环被黑衣人一脚踹飞,而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刀网也出现了一个缺口,他滚落在地上,逃出了刀网,一头钻进密集的树林,边跑边嚎叫,悲哀的嚎叫中带着太多的悲痛和愤怒,这是谋杀,最让西夏人不耻的谋杀!
浪里格站在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的黑环面前,用西夏话问道:“全尸?”黑环愤怒的看着这个蒙着脸的铁鹞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西夏的铁鹞子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军中,这个人说你不定还是自己往日的同伴。
“为什么?铁鹞子不杀铁鹞子!”他艰难地问了一句。
“有人希望隗狼死,你是意外!”
黑环看到那个瘦小的黑衣人从林子里出来,手上什么都没有,心头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呷赤到底逃脱了,吃力的点点头对浪里格说:“全尸,下手快点!不要让我受罪。”
浪里格的长刀毒蛇一样的平着钻进了黑环的肋骨缝隙,耳边已经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这里距离皇城实在是太近了,奎狼的那一声嚎叫足够引起皇城司辖骑的注意。
“走!”孙七指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向寒林和浪里格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寒林跨步向前,路过隗狼身边的时候,长刀从他的下颌钉进了大脑,这才跃进树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呷赤和隗狼并不亲近,那个恐兽一样的男子太难打交道,但是他和黑环却是很好的兄弟,他根本就没有跑远,他甚至模模糊糊的听到了黑环和那个铁鹞子的谈话,所以当凶手走掉之后,他就出现在被袭击的地方,抱着黑环还有体温的身体嚎哭不已。
他本该去追踪那三个人的,可是黑环早就教过他,千万不要孤身去追踪铁鹞子,他也明白,一旦进了密林,自己只能成为铁鹞子的猎物,更何况,对方有三个铁鹞子,自己还不能去送死,等到自己把知道的事情告诉皇城司之后,就能带人去追捕凶手了。
如果黑环还能说话,就会纠正呷赤的话,不是三个铁鹞子,只有一个铁鹞子,其余的两人都不是,那个瘦小的黑衣人的武功和宋人很相似……
皇城司的统领来了,看到遍地的血迹和一连黯然的呷赤,在看到隗狼和黑环的尸体,惊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城重地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脱罪。
当不下告诉他隗狼死于神臂弩,黑环腿上的弩矢也是神臂弩发出的时候,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神臂弩在西夏,只有军中才有,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泄露出去,宋人虽然也有少量的神臂弩存在,威力却和西夏的神臂弩不能同日而语。而这里的神臂弩箭矢,根本就是西夏人自己制造的,铁制箭杆上的标识被打磨掉了,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只要找有经验的工匠,总会知道这些箭矢出自哪里,拥有神臂弩的军队,也不过六个军司加上皇城司而已。
“狙杀我们的是铁鹞子!有一个似乎认识黑环!”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呷赤急躁的将自己的推断当成事实说了出来:“三个,三个铁鹞子,至少两具神臂弩。”
刚刚还在为神臂弩的事情发愁的统领,听到呷赤的话,一头就从战马上掉了下来,什么人才能指使的动军中铁鹞子?
被不下扶起来之后,就让人去找皇城司的铁鹞子,也只有他们才能对付得了铁鹞子,也只有他们才能判别那一个人是铁鹞子,与此同时,还将这件事上报了李元昊,这已经超出了他所管辖的范围,在统领看来,这如果不是一场宫闱惨案,他将自己的人头割下来。
呷赤裹好了伤口就钻进树林去找凶手了,这一次他也背上了一把神臂弩,他用自己的性命向统领保证自己会看好这具弩弓的。
已经没入黑暗中的皇城,在半个时辰之后变的灯火通明,无数的御林军从皇城里蜂拥出来,在彻底搜查了两侧的树林之后,李元昊就出现在事发现场。
他是一个薄凉的人,当一个人对自己已经失去价值的时候,他不会怜惜半分,所以他来到现场,就是打算亲眼看一下到底是不是铁鹞子袭杀了隗狼和黑环。
上惯了战阵的李元昊,只瞄了一眼隗狼尸体上的弩箭,就很轻易的得出一个结论,呷赤没有说谎,敌人确实拥有两具神臂弩。
一个头发花白,腰板却笔挺的像枪杆子一样的老将在仔细检查了黑环的尸体对李元昊说:“大王,确实是死在铁鹞子手里,末将甚至可以复原出战况。”
李元昊点点头,那个老将就命另外一个铁鹞子站在奎狼的左面,飞身往左面跃出然后摔倒在地上,老将回头对李元昊说:“大王,就是在这一跃的时候,黑环的腿部中箭,神臂弩在二十步之内没人能闪的过去,尤其当神臂弩握在铁鹞子手里的时候。”
说完就抡刀向半跪在地上的那个铁鹞子发动了进攻,老将的刀法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完美的将浪里格大战黑环的每一个细节都演绎了出来,只是他的刀没有砍伤那个铁鹞子,只是割破了他的衣衫,衣衫上的每一个刀口,都喻示着黑环身上的刀口。
当他的刀背落在那个铁鹞子的手腕上的时候,再次对李元昊道:“他们战到这个时候,凶手砍掉了黑环的左手,这时候的黑环开始搏命,击退了凶手的进攻,大概想要救援呷赤,单腿跃起扑向了另外一个凶手,所以他的腰背处被连环斩重创。”
李元昊叹息一声道:“这么说凶手就是一个铁鹞子,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老将收刀抱拳道:“末将拿人头担保,和黑环作战的人是一个战场经验非常丰富的铁鹞子,至于劫杀呷赤和施放冷箭的人,他们留下的痕迹太少,末将不知!”
李元昊俯身扒拉一下黑环肋骨上的那道刀口说道:“看到这道刀口,朕已经知道凶手就是铁鹞子了,这是铁鹞子留全尸的法子,铁鹞子什么时候开始和铁鹞子作战了。米勒古,你来告诉朕,这是为什么?”(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四十节喜怒无常李元昊
老将躬身道:“凶手铁鹞子的目标是隗狼,陛下,只要铁鹞子的目标不是陛下和其余铁鹞子,只要主将下令,他们都会奉行无虞,微臣也从这道伤口看出来,黑环是被误伤。”
李元昊呵呵一笑道:“米勒古,你是在向朕保证铁鹞子依旧忠心与朕吗?”
老将面不改色拱手道:“末将可以保证!”
李元昊哈哈一笑,拍拍米勒古的肩膀道:“你不必为别人的错误承担责任,铁鹞子是朕手里的一柄绝世宝刀,这些年来为大夏立下了汗马功劳,就算是有一两个害群之马,也和你无关,铁鹞子听从主将的命令,这是我国的传统,是朕向诸位大将承诺过的,哪怕我们知道是谁做了这件事,也只会追究主将的责任,而不会找那个铁鹞子的麻烦,军人服从命令是一种美德,只宜提倡,不宜责罚。”
老将米勒古单膝跪地抱拳谢过李元昊的仁慈之后又说:“陛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但是末将却要问问那个铁鹞子在帝畿发动突袭是何道理?”
李元昊只是笑而不语,对米勒古这样的回答很满意,有些事就该自己的不下去做,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破坏尽天下所有的规矩。
瞅着依旧在月色下盘旋不敢落下的几只乌鸦李元昊拿脚踢一下隗狼的尸体问皇城司统领:“你知道有谁想杀隗狼吗?这是要对付朕吗?”
自从李元昊到来,汗水从未干过的统领跪地小声说:“隗狼为人孤僻。很少与人来往,他家又住在皇城外面,除了自己的部下也从不与人来往,末将也很少与隗狼有交集,他每天的职责就是关好皇城的大门,而后出城,只要陛下不出征,隗狼的习惯历来如此,从未改变过。再加上隗狼自己也是难得的高手,不喜欢大队的随从。所以凶手才会选择他作为突袭目标。”
“那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喽?”李元昊轻声问道。
统领额头的汗珠汇成小溪片刻间就打湿了衣衫。作为天子近臣,他知道李元昊越是平静,胸中的怒火就越是旺盛,这时候必须说出一个名字来。为了活命。统领把心一横。颤声道:“末将斗胆猜测可能和前些日子惩罚隗欢王子有关,否则没人愿意去刺杀隗狼这样一个古怪的目标。”
李元昊呵呵笑了一下,回头对老将米勒古说:“难道说朕的小马驹已经长大了。想要无拘无束的奔跑了?”
米勒古抽出长刀,一刀将跪在地上的统领的人头斩掉,还刀入鞘这才拱手道:“这都是无稽之谈,大王自有判断,不宜为小人的语言所左右。”
李元昊点点头吩咐道:“大索全城吧,每一处地方都不要放过,既然是铁鹞子做的,那就把重点放在军营吧,每一个铁鹞子都要当面核对,都要清楚他刚才去了那里,需要有人证,没有人证,或者来历不清楚的,你亲自盘问吧,朕非常的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杀掉隗狼这样一个奴才,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米勒古,帮朕问出来!”
米勒古抱拳领命而去,李元昊坐在一张矮榻上,静静地等候呷赤被找回来,矮榻下面的血迹很快就冻成了红色血冰,在月光下显得黑乎乎的。只是血腥气依旧浓重。
呷赤被带回来了,带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他全身插满了木刺,头颅也被重击的变了形,李元昊烦躁的揉揉眉心问道:“难道凶手还没有走远?”
为首的侍卫统领拱手回答道:“凶手已经远遁,追踪踪迹到大路就消失了,呷赤是被机关所杀,铁鹞子根本就不适宜单身追击,这是铁律,呷赤去追踪就是自寻死路。”
“朕的铁鹞子还真是勇猛善战啊!回宫!”
李元昊拍拍矮榻,立刻就有武士过来搭好帐子,抬起软榻,快步的向皇城走去……
云峥的晚会开到很晚的时候才散去,每个人都玩的很高兴,以至于散去的时候还有人在唱十五的月亮,不过声音很难听,隗明也出不了军营,因为只要天一黑,军营的大门就会关闭,不会允许任何人出入的,西夏人的军规很严厉,只有两条,要嘛杀头,要嘛发配,没有第三种,所以,没有人会漠视军法的存在。
醉醺醺的云峥被抬回自己的房间之后,等所有人都出去,猴子关好大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就怔怔的看着房顶发呆,猴子悄悄的在他耳边说:“乌鸦叫了两声!”
云峥这才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今夜注定是没有办法入睡的,等一会西夏人就会大搜捕,浪里格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必须离间李元昊和宁令哥,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在夹缝里生存,在中间找到最合适的出手机会。
杀掉隗狼只是其中的一小步,可以说是一个试探,看看他们父子是不是和外面说的那样亲昵无间,刀插不进水泼不进。
信者,听也,而听尤不可信,做到这一点的人太少了,谣言作为古代屡试不爽的利器被变着花样的使用,原因就是有人信谣,造谣,传谣,但愿高昙晟能够将谣言放出来,而不被人家李元昊抓到,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高,不管他做的多么隐秘,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听高昙晟信心满满的保证,说自己的人都是死士,这句话云峥很不愿意相信,死士被抓住麻烦就大了,有些人不怕死,但是怕疼,所以云峥要求能和自己联络的只有高昙晟自己。
明天谣言就会起来,矛头不会指向宁令哥,而是会指向没藏讹庞,他就在定州,离兴庆府很近,往他的身上泼点脏水,应该是能说的通的。
云峥不过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子,外面的军营就已经人嘶马叫的不得安宁,而聚将鼓也响了起来。猴子告诉云峥,西夏人要求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要站到外面去,人家要逐一清点。
这件事不能怠慢,云峥爬起来,要自己地部下全部出来,包括那些暂时归自己统领的伤兵,甲子营的军士还好些,每个都很听将主的话,那些喝了好多酒的伤兵就非常的不满意,骂骂咧咧的被甲子营的军士搀扶着出来,正要发脾气的时候,看到那个穿着铁甲的老将,立刻就把嘴巴闭得紧紧地,小声的告诉甲子营的军士,此人万万不敢违逆。
米勒古皱着眉头计算着军鼓响过的时间,十根手指已经全部弯曲下来,西夏人已经完成了队列,而云峥的部下才乱糟糟衣衫不整的从营地里跑出来,那些被搀扶的伤兵还一个劲的催促,说时间要是超了会被砍脑袋的。
云峥的队伍刚刚站好,鼓声就停止了,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擦一把汗,那个老将站在那里已经凶相毕露了,如果今天迟到了,说不定会被这个老家伙祭旗。
老家伙在点人数,只要有说不清自己部下去哪的将领,立刻会被老家伙绑起来挂在高高的架子上,不大工夫,架子上已经挂了三四个将领了。
其中一个只不过多说了一句这是在京城,不是在战场,就被米勒古一鞭子抽的牙齿都掉了两颗,嘴上糊满了血还被吊起来继续气的吐血。
“伤兵营共有人数多少?”米勒古阴森森的问道,他对西夏人都毫不客气,对云峥就更加的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启禀大将军,伤兵营共有伤兵三百四十四人,护理军士一百八十三人,医师六人,军官一十一人,总计五百四十四人。”
米勒古看了一眼名册,面无表情的问道:“现在有多少人?”
“启禀大将军,现在只有四百三十一人,其中一百三十三人已经符合伤愈出营条件,已经各自归属原来的军队,不在伤兵营中!”
“其中可有铁鹞子存在?”米勒古跨近一步森然问道。
“有,共有两人,在进入兴庆府之前就已经归队,没藏讹庞将军不允许铁鹞子进兴庆府,名册上有,您看看注销的时间就是在伤兵营进兴庆府之前。”
米勒古长长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地问道:“他们的伤势如何?”
“麻吉虎断臂,淖尔何缺少四根脚趾。这都是在下亲自做的手术,不可能出错。”
“麻吉虎,淖尔和?你确定?”
云峥疑惑的看着米勒古磕磕巴巴的说:“在下接受的名册上是这样写的,至于有什么古怪就不知道了。”
“你的部下一个半时辰前在干什么?”
云峥的脸色发白,小声的说:“在下的两百人都在营地,今晚是满月,所以就热闹了一下,喝点酒,唱歌,还跳了舞。将军,伤兵营就是这个样子的,伤病的心情好才会恢复的快,这也是治病的一部分。”
“狡辩,吊起来!”米勒古吼了一声,立刻就有军士冲过来将云峥捆的结结实实的吊在架子上,也亏得他有一个好名声,捆绑的时候军士们很注意,捆的非常有分寸,与其说是被吊起来,不如说被一个大绳网给挂起来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