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又一场追逐(加更)
严九龄看他们心动不由大喜。
这货嘴里就连忙很热情的邀请道:“真的啊,走呢,到我那边聊聊,正好整点还魂酒。”
他还开始哔哔说大世界的赌场将来就是他管,到时候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怕对面才是奸盗。
对方本来心里有鬼,被他这么一热情邀请反而缩了。
带头那厮就先试探着装的拒绝的道:“九哥,今儿太晚,要不我明儿来找你怎么样。”
“就今天呗。”严九龄坚持的很。
对方也坚持说:“不了九哥,太晚了还是明天吧。”
严九龄到底脾气急躁,加上心里想抓人,这才来两个回合这就火了,冲对方说:“你们特么的不给老子面子是不是?”
其实他的演技要是能再成熟点,对方都上当了呢。
被他这么一骂对方总算晓得他的不怀好意了。
他们仗着人多,带头那厮就和严九龄翻脸道:“怎么,你还要强留我们兄弟四个不成?”
严九龄顿时不装了,他摊牌了。
他冷笑道:“是啊,你们放火烧了韩先生的地盘,那我收你们不也正常吗?”
说完上去一脚。
但严九龄毕竟喝了酒之后有些虚,加上人数又比对面少一个,于是厮打很快变成了追逐。
严九龄黑着个眼眶气急败坏的跟着对方死追不放,那几个货狗急跳墙的在前面逃。
洋泾浜南边是南市,北边是闸北。
两边虽然有桥梁连接,但这段区域中间没有,而这里的河滩脏乱水草众多,夜里下水危险性很大。
那几个家伙给严九龄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野地里追的急了眼,有人就想回头玩命顺带灭他们的口,但另外的人却要赶紧逃掉拉倒。
最终几个人豁出去准备下河时,水面上忽然开过来好几条船,船头的马灯将这边照的清清楚楚。
亲自带队的魏立涛高呼:“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个货不敢答话继续跑,但严九龄眯着只眼还看的远些,他依稀觉得是魏立涛就道:“可是魏总办的人?”
得到肯定答复后严九龄狂喜,他立刻声嘶力竭破了音的喊道:“我们是韩先生的人,前面是放火的凶徒啊!”
夜深人静他的声音传的老远。
四个货不由慌了:“你放屁,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没鬼你们跑什么东西,给我上。”
做洋务的逻辑思维很强的,魏立涛立刻让船贴着岸追,严九龄就在后面撵。
这特么河里没法下去,再往前都要到水手培训基地的码头了,四个家伙顿觉上天入地都无门。
这会儿严九龄也不急了,散了酒气的他现在神清气爽的很。
而魏立涛还颇懂兵法,他在水边跟着歹徒走,同时悄悄让艘船熄灭灯光趁黑往前然后登岸包抄。
于是没多久,三面合围一下就将这几个人摁在了手心。
“分开捆绑堵口。”魏立涛下令道。
严九龄好奇的问:“魏公子,您怎么想得到在水面上包围的呀。”
“我叔父让我来的。”
“哎呀,总办大人不愧是总办大人啊,还有魏公子您也不简单,刚刚您派人前去那个包抄,堪比说书里的,里的。。。”严九龄词穷了。
魏立涛都被他逗笑了,道:“严老板,我们啊就别互相吹了,赶紧送韩先生那边去吧。”
“那是那是。我这就陪您一起去。”严九龄心花怒放的想,嘿,这下我可立大功了。
而这会儿,又一场追逐正在进行。杰森将车开的飞快,坐在他边上的谢苗嘴里秃噜着俄语将子弹压进弹仓。
他们后面是风驰电掣的追兵。
之前他们赶到公共租界火政处时,发现院子里人影幢幢但大门紧闭。
借了台相机的杰森胆子颇大,这就凑过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德维门竟然带着几个英军在那里背着手对集结起来的火政处人员训话。
法租界的火光公共租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德维门居然关着门训人?谢苗和杰森都急了眼。
杰森二话不说就举起沉重的相机,谢苗帮他举起镁光灯。
这年头的“闪光灯”是可以独立操作的。
为了让光线更清晰,谢苗便将镁光灯举过了门,而杰森则将大门扒拉开个更大的缝隙然后将相机镜头对准了里面,尤其是对准了德维门。
“法租界反对增加我们的火政经费,不愿意。。。”
正颠倒黑白的德维门忽然看到大门上多了个东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轰的声响。
接着又是声响,谢苗疯狂的举着灯杰森疯狂的按快门。
院子里就如给雷劈似的电闪雷鸣,可怜的德维门差点没给镁粉燃烧出来的强光晃瞎了狗眼。
院子里的火政队员们也都傻眼。
但德维门很快反应过来,他立刻下令追拿。
不过他带来的英军却被谢苗砰砰砰三枪吓的缩在了那里。
借机脱身的杰森和谢苗立刻上车狂奔,等英军追出来时只看到尾灯,却不晓得是谁。
做了缺德事的德维门本能先用火政处的电话打给关卡处针对拦截。
关卡处告诉他777之前进了英租界。
听到这句话德维门直接炸了,他结合刚刚的情况哪还不知道,查理那个杂碎应该是看穿了其中的故事,居然派人在这个时候拍照取证!
这个证据如果被对方拿去的话,他将非常被动。
急了眼的德维门立刻下令那边见到来车立刻开枪,同时带上英军上车追逐而来。
777的车在路上飞驰着,极其有逃亡经验的谢苗提醒杰森:“不要去关卡。先将相机找地方藏好。”
“去美国领事馆怎么样?”杰森有些慌乱,毕竟动了枪。
谢苗依旧不同意:“这是老板的东西,应该由他处置。”
他在杰森的指点下卸下胶卷,然后开始压子弹。
“好吧,那我们。。。”杰森说话时看到前面有拦截,他急忙转弯,这下他的行踪彻底明朗了,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前面也将出现阻拦,因为德维门已经疯了。
西伯利亚的悍匪却觉得这些都是浮云,杰森则是个累赘。
他忽然问他:“会游泳吗?”
17会有证据的
杰森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会。”
“好吧。这玩意可以浸水吗?”
“密封好就没有问题。这可是柯达牌的。”
“前面拐角停车,然后你立刻开车前往外滩人多的地方,将车丢了走进一家酒吧,接着从后门去另外一家酒吧,路上不要慌张不要奔跑,要是能遇到朋友就和他聊聊天或者跟他一起走明白吗?我会吸引他们的。”
“那你怎么办,你真准备游过去?”
“是的,你们的士兵拦不住我。”
“嗨,我是美国人!”
“都一个鸟样。”谢苗对他晃了晃拳头警告他:“我不懂相机这玩意,你最好没骗我,要是坏了老板的事情。。。”
“我特么是你老板的兄弟,你这个婊.子养的白俄杂碎。”杰森疯了,但他这样谢苗反而笑了:“小心点,菇凉。”
谢苗说完拍拍杰森的脸,杰森顿时有些迷茫,熊掌,好温暖。。。
接着他就找个靠外滩方向的路口下车躲在了黑暗里。
不多久几辆车呼啸而过。
谢苗没有膨胀的去吸引士兵的注意,他等追兵过去后一溜烟跑去南河边,但他在下水之前将枪内的子弹一扫而空。
剧烈的枪声很快引起了骚动。
接着谢苗还缺德冒烟的大喊:“我不是德维门的父亲难道你是?!”
“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蛋!”
然后他才跳进七月下旬的河水中,对于毛子来说这水一点都不冷。
在远处听到他这些屁话的人都面面相觑,看来似乎是一个叫德维门的先生家庭的悲剧引发的枪声?得,赶紧报警吧。
而此时777的车已经疯狂的开到了外滩。
因为车的性能优越,追兵还在后面,所以留给杰森的时间还很充裕。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酒吧门口。
这是条巷子。
就在美丰的对面。
熟悉这里地形的杰森急转弯丢下车便从巷子那头窜了出去,然后他窜入另外条巷子直接爬墙进入一栋装修还不错的平房内。
这是他前天才租下的。
因为查理又要了一辆车,他手头宽裕了些,就想过的舒服些。
至于为什么爬墙,他爬上来才想起自己可以走门,真怪那种熊掌啊摸的老子都乱了。
杰森钻进被窝时碎碎念:“查理应该不会怪我丢了车和相机的吧。”
这会儿几个英军和德维门正围着777的车,摸着汽车温热的发动机德维门的脸比夜色还黑,尤其当他看到777的车后座上的相机时。
他粗鲁的砸开车玻璃,将相机取出,胶卷果然已经没了。
“**!”德维门重重的将相机砸在地上,又狠狠的踹了汽车一脚。
就在他徒劳的要进行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的搜查时,有人过来告诉他刚刚河边发生了枪战。
德维门又踹了汽车一脚才赶去河边,等他抵达时巡捕已经将弹壳都找到了,另外还完成了对周围的目击者的调查。
当然了,大家只是听见枪声并没人目睹“交战双方”。
如果说有目睹的话,也仅仅是看到枪口的火光而已。
而等德维门看到那份调查之后。。我爸。。身世坎坷的他被触动了心事。
隔离带是最有效的防御手段。
前提是你舍得放弃其中的一切。
此时此刻,火灾现场已经只余残烟,也许是老天帮助,忽然还下起雨来。
韩怀义随着全部撤出的灾民抵达水手培训基地后不久,法租界的其他几个公董也都来到了这里,包括顶着张花脸的宝昌。
公董们正就这次事情进行讨论。
宝昌针对惨状,他怒斥贫民区的管理混乱是导致这次火灾的主要原因。
总董费沃力却一反常态的没和他吵,而是去忙着亲自指挥赈灾安抚工作。
看着费沃力那副憔悴焦躁还必须强自镇定的模样,宝昌继续大放厥词:“先生们,我早就说过贫民区的管理应该跟进,这些该死的中国人是迟早会惹出大乱子的!”
他说的法语,不远处的韩怀义没听懂也懒得问,因为他这会儿正在听黑着眼眶的严九龄的密报呢。
结果宝昌居然找上了他。
宝昌忽然用英文喊道:“韩查理。”
“什么事杂碎。”韩怀义心神大定的拍拍严九龄的肩膀以示嘉许,然后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
宝昌。。。
布维尔和金河以及博斯曼都愣住了。
这次火灾的财物损失目前无法估算,但几千个中国贫民已流离失所。
另外还有上百人葬身火海,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
韩怀义的心很冷,他能想象在火灾发生时,那些人丁兴旺的家庭不顾一切的夺路而逃,人单势孤的老弱病残就成为了牺牲品,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伤亡比例。
这些家伙值得鄙视,但比起这些只管自己活命的人来说,造成这场惨剧的人则更加该死!
所以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宝昌的嘴脸,但是那个混蛋居然主动找上了他,而证据已经找到!
宝昌不敢置信的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韩怀义轻蔑的对他一笑,留一手的说道:“我的人已经在搜集纵火的证据,很快就会结果了,希望和你无关。”
“纵火?”布维尔惊讶的道。
“是的,人为的纵火。”韩怀义斩钉截铁的道。
宝昌一跳三丈高:“你放屁,怎么可能是纵火。还有你说和我有关是什么意思!”
韩怀义厉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子第一时间在这里指挥和参与救火,自然有我的判断和依据!我告诉你,宝昌.德维门。这里死了上百个无辜的人,害死他们的人是会下地狱的,如果上帝不做安排,那么我就来做安排!”
韩查理的话掷地有声。
在场的法军,公董局成员,巡捕等但凡听得懂英文的都震惊的看着他和宝昌的对持。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韩查理的话。
韩怀义现在的形象其实很狼狈,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衣衫上的灰烬冲成条状的痕迹。
但灯光下的他此刻却又威武如同天神,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斩钉截铁的意志。
宝昌顾不得声辩自己不姓“德维门”,他大叫:“拿出证据来。”
“会有的!根据现场分析,这里的起火点有四处!并且有居民目睹有陌生人带着火油进入其中,我们正在找这几个人,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韩怀义很强势的说。
宝昌听完他的这句话,不由熄火。
18韩公馆的枪声
但这厮很快就再度蹦跶起来。
他冲韩怀义嚷嚷:“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我当然会负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包括你在内!”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宝昌被韩怀义当众顶撞的胸口像个风箱一样的剧烈起伏,他那双蓝色的眼珠恶狠狠的瞪着韩怀义。
韩怀义却不屑一顾。
他转头对布维尔等人道:“布维尔董事,还有其他几位董事。我请大家想几个问题。首先公董局刚要独立火政队,这里就发生了大火,再其次工部局火政处的电话偏偏无人接听,且他们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就算他们的电话线路坏了,无视这场大火也是种犯罪。”博斯曼道。
“是的博斯曼先生。”韩怀义说:“何况三个巧合就一定不是巧合!”
“这只是你的臆断,说到底我们需要证据!”宝昌又喊了起来。
“你永远唤不醒一头装睡的猪。”韩怀义鄙视着他,宝昌被他蔑视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他忽然指着韩怀义对坐在边上休息的法军下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但李德立上尉完全无视他的命令。
在场的全体法军也都无视他的命令。
开什么玩笑,李德立心想先别说我和马莫耶的关系,我们以什么理由抓韩查理?
韩怀义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处,问道:“什么时候英国人的走狗也能指挥法**队的?对了,你不会把我刚刚说的话向你的父亲德维门先生报信吧。”
这话太恶心人了,但韩怀义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四个纵火的人渣交代的上家是个公共租界的华人巡捕。
现在去抓那个家伙完全不现实,那厮肯定已经躲起来了,就算抓到他也未必能直接指证德维门。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德维门忙中出错呢。
然后他对宝昌勾勾手指,来撒!
可就在宝昌气急败坏的亲自上前时,负责租界治安的马莫耶及时走来,并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宝昌先生,你是在挑衅我的尊严吗?”
与此同时96只毛子呼啦一下涌到了韩怀义身后。
接着那些帮会分子,还有建筑工人也都围了上来。
势单力孤的宝昌僵在原处,跳脚道:“韩查理你想干什么!”
“无意挑衅当局的威严,何况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尊重我的好友费沃力先生。但是我必须要告诉有些人,最好赶紧擦干屁股不要让我逮到什么把柄。”韩怀义说完对身边的人下令:“继续去安置灾民吧,我一只手就能把这条狗打死。”
这个时候其他几个公董也拉住了宝昌让他不要再丢人现眼。
当这里安静下来后,布维尔等人才惊奇的发现,现场竟已经被规划的井井有条。
受伤者被独立在一边接受医疗。
其他老弱的难民们则被安置在各个仓库中。
之前参与救火的工人和白俄们,以及义勇等在屋外休息。
而沈参舟配合梅洛征调来的物资,正被那些精干的中国人逐一发放到每个仓库门口。
里面有人接管物资再发放到灾民手中。
巡捕们在其中穿梭着发布着命令,内容为:“不得喧哗,不得争抢,不得欺辱弱小,出恭在西面,清水去左边领取。”
如果不是医疗仓库那边偶尔发出哭嚎或者痛苦的叫声,这里就好像片肃穆的军营。
虽然里面的人大部分人眼神惶恐或者麻木。
但相比较之前滔天的火灾,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然后布维尔看到宝昌无声无息的走出了门。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白俄和他擦肩而过,谢苗来到韩怀义的面前,两个人开始密谈接着马莫耶被叫了过去。
“宝昌刚才走了,他们在干什么?”布维尔问,费沃力说:“我看到了,谁知道呢。”
其实他知道,谢苗应该是将火政处故意不出警的证据带回来了。
“接下来该怎么安排呢?”
“为他们重建家园吧,不然怎么说。”
“我说的是在他们的家园重建之前呢。”
“查理同意先将他们安置在这里,并选择其中的精壮作为建筑工人培养。他明天会暂停大世界的开工,接下来几日他会在这里开建更多的库房,和公厕以及食堂。但我们必须要给予他补偿,因为他没有这个义务。”
这时韩怀义走了过来,对费沃力道:“费沃力先生,马莫耶找你有点事。”
然后他做了ok的手势。
费沃力走后,布维尔得以第一次正式的和韩怀义私聊。
他说道:“查理先生,你是个仁慈的人。但显然你和费沃力先生有些默契?比如。”
他学做了个ok的手势。
韩怀义没有否认,他道:“面对邪恶,我和费沃力先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正在努力挖掘这幕惨剧背后的真相,相信很快能有明确的证据。”
“有把握吗?”布维尔没有冒昧的问到底什么证据。
“十足的把握,卑鄙之徒会下地狱的。”韩怀义说。
“如果需要帮助,请尽管开口。”
韩怀义闻言一愣,他看向布维尔,布维尔那双褐色的眼珠里流露着对他的拉拢,意味是那么的明显。
韩怀义说:“好的,非常感谢你,布维尔先生。”
十分钟后,布维尔等人和费沃力约定明日召开公董会议便离开了这里。
帮忙的众人也陆续告辞。
明天还要战斗的韩怀义将后续事情交代给祥生索性也准备回家。
谢苗他们太累了,便由马莫耶送他。
在回去的路上,马莫耶和韩怀义讨论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时,韩怀义却表现的悲观。
“我们最多只能让德维门声名扫地,上百个华人的性命却不能挽回。”
“宝昌应该会和他通风报信的。”马莫耶承认这件事的追查难度很大。
“所以啊,我和费沃力说明天和贝恩谈的时候让他的利益最大化吧,攘外必先安内!至于报复的话,只能以我的方式了。”
马莫耶闻言吓了一跳,赶紧道:“查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那毕竟是英国副领事。”
“我知道,中国人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无论他还是宝昌都会有那么一天的,当我们强大起来后。”韩怀义道。
马莫耶正要再说点什么时,隔街的韩公馆那里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19鱼儿立功(三更求票)
马莫耶顿时神色一变,立刻一脚油门冲过去。
韩怀义先大吃一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说:“熄灯,我安排伊万留守看来是对的。”
哪怕是这个节骨眼上马莫耶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韩怀义手一伸:“枪给我。”
“腰上自己拿。”马莫耶说着熄灭了前灯。
1897年7月,法租界自建电厂后将原先的169盏煤气路灯换成了电灯。
但路灯主要集中在富人区。
比如韩公馆门口的这条街上就有六盏灯。
漆黑的韩公馆门外因此被照的视线清晰。
周围的居民家鸦雀无声,显然是在害怕。
急打方向盘转过来的马莫耶和韩怀义一眼就看到,有四五个人影正要往洋泾浜这边跑。
不幸的是,忽然有个黑影从外墙翻出落在了门外的拐角。
然后他冲出去直接就是三枪,砰砰砰。
试图逃跑的匪徒被他堵个正着,猝不及防纷纷栽倒。
接着那只狗熊就虎扑过去拳打脚踢的摁住了另外一个,这个时候韩公馆的大门被拉开,从里面冲出另外两只毛子。
韩怀义伸出头来提醒他们:“是我,伊万。”
然后他才下车走去,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引起误会那就搞笑了。
马莫耶伸出头来喊了声:“查理,我去调些人过来。”
ok!
韩怀义冷着脸走到门前,发现被摁住的四个人都是中国人。
伊万显然有留活口的打算,所以他只打伤了这些家伙的腿。
经过搜查他们没有枪,但都带着刀子。
他们砸进韩公馆的是些混合了洋油的玻璃瓶,不过这些家伙的臂力显然不够,所以油瓶只在草地上燃烧。
这会儿四个瘦弱的家伙鼻青脸肿的惨叫着,韩怀义蹲在他们的面前扒拉起没有中枪的那个人。
灯光下对方面色枯黄牙齿发黑,这厮大概是挨了伊万的重拳眼睛都有些发直。
韩怀义问他是谁派来的,他竟然呵呵着笑:“三两,三两就够。”
“看来我操了德维门的底,他也不寂寞啊。”韩怀义厌恶的站起身来,这些吸鸦片的家伙绝无可能两条腿过来,送他们的人此刻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呢。
但韩怀义转念再想想感觉不对。
因为此时此刻的德维门应该已经心无旁骛。
且这些玩意此来更多是为了恶心人一把。
韩怀义立刻道:“伊万,你们现在沿着韩公馆四周搜查,看到可疑的人立刻扣下,我怀疑有人想浑水摸鱼激化事端。”
老板的脑子。。。
伊万他们去后不久,大批的巡捕抵达了这里,还有闻讯赶来的沈参舟的手下人。
看到有人居然敢骚扰韩先生的家,所有人都愤怒了。
韩怀义立刻如安排伊万那样的安排下去。
只留宋元涛他们带人就地审讯和辨认这几个鸦片鬼的来历。
然后他带着马莫耶进了门。
鱼儿和两个老妈子看到他回来才敢开灯。
她们显然吓得不轻呢,韩怀义看鱼儿可怜巴巴的样子揉揉她的头,搂过她再拍拍她的背柔声说:“不怕不怕,我回来了。”
只这么安抚的话,等于在放大女人的情绪。
经验丰富的浪荡烂货立刻转移大家注意力的调戏老妈子说:“你们都有先生,咱们岁数又差的太大,我也不方便。你们就互相抱着安慰安慰吧。”
果然鱼儿顿时哭笑不得,红着小脸赶紧挣脱他。
两老妈子也“娇羞”的跺脚:“哎呀,韩先生你这个银。”
“赶紧弄点夜宵,多大的屁事啊,最迟明儿就把吓唬你们的人都收拾了,以后韩公馆也会有固定安保。”
韩怀义说完扯着马莫耶坐下,道:“德维门应该不会这么蠢,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除了激怒我们。”马莫耶赞道:“查理,你看问题的角度真的很犀利。”
“先让他们查吧,总能查出来的。”
“需要通知费沃力他们一下吗?”
“这个点了,让他们休息吧,你吃点东西也去客房躺会儿得了。”
马莫耶也没和韩怀义客气,他在这里更多是态度问题,等马莫耶去韩怀忠的房间休息后,出去看热闹的鱼儿忽然跑来和他说:“少爷,我今天是不是立功了。”
“。。。。。”
“是不是允恭大兄安排人帮忙抓到放火的歹徒的呀,是我打的电话给允恭大兄。”
“真的?”韩怀义大吃一惊:“我还纳闷允恭大兄怎么派立涛在那个点出来呢,只是太忙了没顾得上联系他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沙盘呀,少爷你走之后我没事情做,就去修房子,然后看到洋泾浜那块地过来就是失火的城墙跟脚,我记得少爷你没联系大兄,我就打了个电话。”
“女人抓贼的本事都是天生的,我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大好过。”韩怀义不由感慨道。
他当时还真忽略了另外一边,毕竟那边是水手培训基地,他的思维就有点灯下黑。
谁知鱼儿给他补上了。
这丫头果然没有白养成啊,韩怀义随即乐的两只爪子摁住她的脸颊,把她的脑袋拉过来在她额头吧唧了一口。
宋元涛正好过来要和他汇报情况,他立马转身。
韩怀义挺不爽的说:“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躲什么!”
然后他丢下尴尬羞涩的鱼儿跑出去问:“问出来了吗?”
宋元涛和他说道:“韩先生,您别生气,这几个人居然就是城墙跟的居民,您在那边救了他们家人,他们却给您家里添乱。”
另外还有个情况就是,他们总在法租界的老周烟馆打秋风,老周烟馆就在那边的街边角。
但这几日这几个货都没去那家烟馆,老周家还当他们死了呢,谁知他们竟闹出这么一出来。
宋元涛办事很用心。
他一五一十的和韩怀义继续道:“前几日有人养着他们,对方说和你家有仇,给了他们火油瓶过来恶心人。据他们交代,那厮二十出头年纪轻轻,没辫子。还有就是他们住的是栋和你们家差不多的大房子,不过离这里应该有些距离。因为他们今天过来是坐马车来的,走了好半天呢。”
20查理的头脑
这几个烟鬼抵达这里的时间应该在半个时辰前。
而那些火油瓶都是烂大街的酱油瓶改的,完全没法查出处。
韩怀义听完心想,这种货色除了拿来恶心人之外还能干吗。
宋元涛的询问还略粗糙,他再琢磨了下便走出去亲自盘问那几个货:“马车开的快不快,走了大概多久。”
“开的不算快,走了大概小半个钟头,感觉路上转来转去的。”几个鸦片鬼现在老实的很。
因为他们已经晓得他们惹的谁了。
“你们坐马车过来的时候过河了没有?”
跟着韩怀义的宋元涛作为巡捕自然明白韩怀义这些问题的用意,这货不禁惭愧自己的水平。
对方瑟瑟发抖的答道:“不晓得,窗户都封着呢,我在路上也没听到什么水声,不过倒是在半路上闻到些垃圾的臭味。”
“最近的垃圾场在哪里?”韩怀义立刻问宋元涛。
宋元涛说:“就在洋泾浜往南半里路的地方。那里是华界的荒地。”
半里路,垃圾味,马车绕来绕去。。。
韩怀义立刻问那几个玩意如何确定那栋房子和韩公馆差不多大的。
对方说:“我们之前被那个年轻人看着关在楼上,门窗都锁着。不过我们今天出来时,我看到客厅外边有个花园,和韩先生家差不多。”
韩怀义又问:“你们要是再见面还认得出那个年轻人是谁吗?口音是哪里的。”
“认得,认得,他说一口的北方话。”
北方的?韩怀义再问:“你们既然敢来,又怎么晓得跑的呢?”
“那不是,不是有枪觉得怕人嘛。”
“还挺有头脑的。”韩怀义这句话说的其实不是这些鸦片鬼。
他随即关照宋元涛把这几个先关着再盘盘其他细节,但无论如何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宋元涛满口答应后,韩怀义带他回客厅和鱼儿拿了一百两银票塞给对方。
宋元涛不好意思拿,韩怀义却很坚持:“这不止是给你的。你看着分给下面弟兄们些,我不管你怎么分,总之别让人家骂我姓韩的用人小气就好。”
宋元涛听的老脸都红了,忙说:“我哪儿敢独吞啊韩先生。”
韩怀义哈哈大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宋元涛,我其实是在教你。我问你,我为何能走这么远你知道原因吗?”
“韩先生能打,有钱有关系。”
“屁,我只是舍得吃亏换人脉。接下来事情越来越多,你要是没几个可用的手下,那我特么的怎么用你?不用你,你就没好处。这其中的关系自己去想吧。”
韩怀义说完送他出门。
宋元涛也不是笨蛋,他根据韩怀义刚刚盘问鸦片鬼的那些细节低声问:“韩先生,莫非那些人就在附近?”
“不确定也没法查,等会你将人都撤走再说吧。”韩怀义含糊其辞着。
宋元涛却立刻道:“那韩先生,我去巡捕房等您电话,你有需要我马上回来。”
韩怀义闻言倒高看了他一眼,便不瞒他说:“好,希望能有用。”
正好伊万他们搜查无果回来了,韩怀义用英文和他们交底起来。
然后等外边的弟兄们一撤走,韩怀义就关了灯蹲上了自己家屋顶。
这个时候宝昌终于联系上了垂头丧气返回家中的德维门。
听完宝昌讲的消息,德维门叹道:“这下麻烦大了,我这边也出了问题。”
宝昌这才晓得那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白俄到底去干什么了。
宝昌气愤的道:“韩查理将那些白俄叫过来,迟早是个麻烦。”
“先把这些事放在一边吧。”德维门头大如斗着,如今纵火的人给抓住了,一定会咬出上家。
自己压制火政处没有出警的情况又被白俄拍到。
虽然他有把握让安排纵火的人咬不到自己。
但很多事并不需要直接的证据。
在西洋圈子里,费沃力只要丢出这些东西就足够让所有人对他有另类的看法。
虽然说中国猪的命不值钱。。。
这时,宝昌对他道:“如果能做掉那个上家的话。”
这不是废话吗,德维门刚要打断这些没用营养的屁话,宝昌接下来一句是:“就把事情推到中国人的狗咬狗上面。”
德维门闻言眼睛一亮,思索再三后他立刻拨打了山口明宏家的电话。
也就在此时。
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出韩公馆所在街道尽头那栋洋房。
凌晨的街头寂静无声。
他轻手轻脚的锁住大门后,转身刚刚要走。
可就在这时,街头转出了一只狞笑的狗熊。
这个年轻人一下惊呆了。
路灯将他的脸照的清清楚楚,乐平波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处心凉如水。
原来韩查理将所有人撤走居然是个花招,他又是怎么判断出我躲在这里的呢?
伊万晃动着脖子慢步往这个年轻人面前逼去,同时心想,老板这脑子。。。
接着他吹了个口哨,立刻有好几道身影从屋后窜了出来。
之前韩怀义用英文低声和他说:“我怀疑对方就在附近躲着。你们假装离开后隐匿身形绕回来,监视周围,等会要是看到谁冒出来想跑,那就堵住他。”
“指使这些家伙的人还敢在附近?”伊万当时不敢相信。
“也许吧。”韩怀义倒没有将话说死,他只是告诉他,自己感觉这种情况有极大的可能,所以试试总是好的。
伊万当时半信半疑,但他还是照做了。
因为没喝酒的毛子都是好毛子。
挨过打还有钱拿的毛子更是听话的好毛子。
然后他就当真逮到了一个混蛋。
大家都是干坏事长大的,只要一对眼他就感觉这厮很不对头。
韩怀义过来时毛子们已经将乐平波扣着,并将楼上下折腾一遍。
这栋洋房通了水电但内部还没有装修,二楼一如鸦片鬼描叙的那样都从内部封闭着窗户。
里面尽是烟泡烟具和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不通风的房间散发着恶臭。
“你是谁?”韩怀义问。
他并不认识乐平波,而面如死灰的乐平波一言不发着,韩怀义都气乐了,做了缺德事无法否认但还要装好汉,这是个什么操作。
21纵火是中国人的内讧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的上海滩头,安静祥和。
大部分参与救灾的人都还在沉睡,早起的百姓们因为不知真相则议论纷纷。
雨后的天空俯瞰下的人间,除了至亲无人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伤心。
对他们来说,别家的悲剧只是个谈资。
费沃力大早便冲进英国领事馆,将一份梅洛详细整理出来的材料丢到贝恩面前。
“我要个说法,贝恩先生。”
材料上有电话交换机的详细记录:
1903年7月27日晚10点11分,和10点22分,777的电话号码拨打公共租界119火政处电话,但无人接听。
可是119却在晚上10点05分,和10点31分,10点45分,11点07分打出了好几个电话。
通话记录如果只是让德维门有故意不接电话的嫌疑的话,那么照片就是另外一个明证。
“这是我的朋友带着查理的朋友,在火政处门口拍摄到的场面,从背光还能看到那边的火光。”
费沃力说完又拿出一份口供:“另外这是抓捕到的四个纵火犯的交代。”
“我这就安排人去抓捕。”贝恩无奈的道,他的脸都已经给费沃力踩在了地上。
可就在这时,费沃力说:“贝恩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并提供这些呢。”
“。。。。。”
“有一个这样的蠢货是整个上海的麻烦,另外他还勾结着宝昌。这些东西先交给您,至于您要怎么做,我等您的电话。”费沃力说完起身告辞。
他表露了只针对德维门个人的意思,并将刀把递给了他。
但贝恩知道,这个事的主动权其实还在对方手里。
尤其对方说的那句“德维门勾结宝昌”。
费沃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必须帮我干掉宝昌。
这个法国混蛋真是够可以的,问题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但贝恩完全没有办法抵御来自法租界的威胁和要求。
因为此事一旦曝光,丢人的何止是德维门,整个英国的远东管理机构都将成为笑柄。
他的名誉也将完蛋。
而他认为费沃力肯定还有别的花招。
果然就在费沃力走后不多久,他看的今日美国的报纸刊登出了法租界领事亲自救火和抓捕纵火犯的丰功伟业。
看着报纸上照片中韩查理的身影,贝恩揉了揉眉心拿起电话来:“给我接哈同先生。”
可就这会儿公共租界又发生了件事。
杰森起来后试着去拿车时,发现777的外边站着两个瘦弱的青皮。
见是洋大爷,两青皮点头哈腰,其中一个居然用洋泾浜英文和他说:“先生,查理先生的,车?”
“是的。”
“我。。。”青皮词穷了于是摆出保镖的模样,意思是说,他发现了这辆车于是和他的弟兄立刻守护在这里。
杰森啼笑皆非的表示懂了,青皮继续比划玻璃不是他们砸的。
然后他们还坚决不要杰森给的小费,雄赳赳气昂昂的表示这都是应该的。
杰森看着他们头上的露水既无奈也骄傲,他知道这是车牌主人的魔力。
然后他就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但就在这时他无意从反光镜中看到那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把手伸进怀里。
换在过去的杰森,必死。
因为他毫无江湖经验。
换在跟着韩查理厮混许久的杰森,现在不要太老卵的说。
他想都不想整个人立刻往前窜去,然后头都不回的狂奔并大喊道:“救命,救命哇。”
因为那两个青皮手里有刀。
话说那两货也愣住了,我靠,这洋鬼子的反应这么快?
再看杰森都跑过弯但他居然又回来了,这次他后面还跟着两个洋人,一个是福尔曼一个是凯斯普。
凌晨回来后睡在美丰的他们起来就准备叫杰森一起去查理家。
他们走的是美丰正对面的一条路,等他们抵达杰森家时,杰森已经出来了。
就在他们纳闷杰森去哪里时就听到了喊声,凯斯普和福尔曼立刻冲来。
于是现场很快变成了三个洋人追着两个青皮,无论这两个青皮怎么威胁,这三个洋人反正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话说这个年头的洋人身体素质要比一般的中国人要好太多。
那两个青皮给他们缠的眼睁睁的崩溃掉,最后都喘成狗似的,给闻讯赶来的巡捕轻轻松松就摁住了。
这下杰森也顾不得找查理了,他死盯着这件案件,因为他确定对方是针对他来的,他一定要挖掘出背后的怂恿者。
此事很快惊动了美国领事乔治。
美国公民被上海滩的青皮险些杀害,这简直无法容忍。
有美国领事馆的强力加入,这两个青皮很快交代他们是受老闸巡捕房的华捕李谟平指示这么干的。
但美国人把电话打过去要求扣押李谟平时,李谟平却已经死在了野地里!
这下公共租界的英美双方又搅拌在了一起。
而这个李谟平还正是安排青皮前往法租界纵火的人。
于是紧接着,已经接管四个纵火犯的上海公审会堂的法官关絅之也向英国方面照会,要求移交李谟平一事。
死了?死了就移尸!
根据租界条例规定,华人犯罪一律由公审会堂联合过问。
所以他的要求理直气壮。
几方逼迫之下英国方面顿时焦头烂额。
德维门却不以为然,并强硬的反咬一口:“纵火的事无非是中国人内讧。至于为何没去救火,原因很简单。公董局要独立自己的救火队,另外还没有缴纳足够本年度的经费,这件事可是你同意的贝恩先生。既然这样火政处无义务对其进行救助,更何况我并没有接到电话。”
贝恩确实同意了德维门当时要求增加火政经费的申请。
因为这对工部局是好事。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德维门这种话等于绑架着他,贝恩几乎气绝,怒吼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吗?那四个纵火者是受李谟平指使,但李谟平又是受谁指使的?”
“谁?”德维门冷笑着问:“那个混蛋自己死在了野外。中国人完全可以去鞭他的尸!我不懂你为何质问我此事。”
22孤独的公敌(三更求票)
他这么说等于躺下来不要脸了,贝恩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道:“ok,既然你认为我是在质问你,而平时是你管辖巡捕方面事宜的,那么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吧。”
接着他道:“我提醒你一句,德维门先生,你的傲慢已经激怒了太多的人。”
德维门试图说些什么时,贝恩直接拿起电话拨给了费沃力:“对不起费沃力先生,此事现在已由德维门先生统一负责,所以请贵方和他进行沟通,当然我会全力协助查找真相。”
然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美国领事乔治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他才将电话放下,德维门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贝恩冷冷的看着他:“你如果故意不接,那么我会立刻告诉他们,你就在我的办公室,不要像个懦夫一样惹了事却无力解决。另外今天下午的工部局董事会议上,我会提议取消你对巡捕和军队的指挥权力。”
德维门白着脸走出门,其实他对此已经有心理准备,因为这就是代价。
就好像贝恩说的,工部局的公董们又不是傻子,尤其哈同之前本就对他不满。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解除他的权力也是应有之义。
哪怕他能将法租界的火灾泼粪到中国帮会份子的内斗上。
这个年头的公共租界的工部局,和公董局的管理是两个概念。
公董局还受法属印度支那总督的管辖,总董兼领事的任命还需总督的认可批准。
但公共租界却是更自由的自治机构。
这里仿佛是真正的“民主”王国,当然仅对洋人而言。
这就是哈同放弃了法租界董事身份,来公共租界的原因。
虽然这里扯皮的事也不少但他更自由一些。
现在他们联合起来发话了,那么德维门就会彻底的失去警军的指挥权力,找谁都不好使!
不过德维门倒不担心其他。
因为山口明宏那边毕竟已经连夜帮助他解决了李谟平。
但他不懂的是,那两个青皮为何会惹上美国人,因为他并没有安排李谟平那么做。
然而李谟平的死斩断了伸向他的追查和指证,却也斩断了他对李谟平的追查。
德维门对此一头雾水。
工部局内部发生的一切很快为费沃力所知。
他立刻在刚召开的法租界的公董局会议上明确的通知各位董事:“这件事就是德维门干的,我还掌握了帮助他的人的一些重要证据,我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向各位公开,并向英方展示并问责,这个官司就算打到欧洲,我也不会放弃。”
没有人,包括宝昌在内询问他又有什么重要的证据。
布维尔他们是不会问,宝昌是不敢问。
可是费沃力并不放过他,费沃力忽然把枪口对准了他:“宝昌先生,你难道不知道电话机的交换机是有记录的吗?在我们安抚灾民之后的凌晨3点,你用家里的电话打给德维门,你这是想干什么?”
说完他将交换机那边的证据砸在桌上。
布维尔他们都惊呆了,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宝昌的行为,这是个什么样的蠢货啊,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给德维门。
你如果真的很急,你可以用其他一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交流方式,比如屈尊连夜赶过去可以吗?
宝昌的反应比他们大多了,他先一愣而后支吾,然后一跳三丈高,最后像个娘们似的尖叫起来:“你居然监视我!”
我偷人了,但你居然监视我,你太不道德你居然不信任老娘,老娘和你拼了,是这个意思吗?
费沃力给这货恶心的不轻,道:“谁特么爱监视你,今天大早我亲自去电话局检查火政处的通话时,顺带查了下德维门的电话,然后才无意发现你的行为的!”
“你为什么要查我!”宝昌执着的很。
布维尔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怒道:“请你正面回答问题,宝昌先生,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联系德维门,你通知了他哪些内容!”
他从来觉得那两位都没资格在他的头上。
那就先干掉宝昌吧,布维尔随即起身对费沃力道:“总董先生,我认为应该将此事以及引起的严重后果向总督汇报,另外我建议暂停宝昌的任何董事权力。”
“我同意。”博斯曼第一时间举手。
宝昌的行为太恶心了,韩查理的话犹在耳边,他昨晚对这个蠢货说“你不会通知你的父亲德维门吧”,这家伙还真这么去干。
所有人都觉得和这种家伙共事简直是耻辱。
此时此刻的公董局的政治正确应该是:德维门就是个王八蛋!我们要一致对外,向英国人要求损失。
结果你却把我们的底兜给对方,你这不是出卖我们集体利益的内奸吗?
这个时候梅洛走了进来:“先生们,指示纵火犯的人已经确定,他是公共租界老闸巡捕房的李谟平,但他已经死在了家中,线索就此为止。而他死亡时间凌晨四点半左右。”
宝昌听到这句话立刻说:“我看这分明就是中国人互相算计导致的。韩查理这个中国猪一定是惹了其他中国人的蛋糕才导致这场悲剧的。”
如果公董局的洋人现在铁板一块的话,他这个破理由会成为洋人摆平负面影响的最好借口。
大家过去不都这么玩的吗?比如两次四明公所事件时。
他昨天和德维门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在他看来,工部局和公董局就算再有内斗,都不会把脸丢给外人,费沃力虽然会力挺韩查理,其他董事却不会,如此一来他既能打击费沃力的威信,更能接着针对韩查理那个杂碎。
可他想错了,今天的公董局会议上他是孤独的。
反而有两个半人和韩查理才是一体的。
费沃力,梅洛,以及博斯曼。
而布维尔也不是他以为的那样“顾全大局”。
布维尔闻言拍案而起,冲他喝道:“宝昌先生,你的这个理由简直令人作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韩查理昨晚的作用,公董局的人如果有起码的良知,甚至都该感谢韩查理。因为如果不是他断然出手,昨天的火势造成的损失以及带来的后果将超越现在十倍百倍之多。”
博斯曼立刻也道:“宝昌先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是中国人的内讧导致的,你拿出这种理由是想为德维门脱罪吗?”
23高兴的早了点
他们的立场让宝昌很意外。
这货懵逼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都觉得委屈了,你们搞我干嘛,不应该啊。
费沃力这个时候问梅洛:“还有什么事吗?”
梅洛道:“就在刚刚公董局下面各委员会成员来电一致要求解除宝昌的董事职务。警务处马莫耶警长来电要求董事会批准对他进行调查。法**队也表示支持这一决定。”
梅洛的眼睛此刻泛红,一半是因为宝昌刚才攻击韩怀义的话而气的。
还有一半是因为他一夜没睡,他都跑死了。
就为了统一那些人的意见。
而他的努力卓有成效。
宝昌闻言彻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他一下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
“轻易可以验证的事情,你走出去就知道了。”梅洛冷笑道。
此时此刻马莫耶就带着人在会议室的门外。
只要董事会议通过对宝昌的罢免,而宝昌再有任何的不妥的举动的话,他就会立刻冲进来逮捕他。
费沃力冷冷的看着小丑一样的对手,不禁想起昨晚韩怀义和自己说的那句“攘外必先安内”。
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感谢查理的理解和支持。
在发生那样的悲剧后,查理依旧理智的提醒他,比起德维门,宝昌才是心腹大患,我们的理想如果要顺利实现,就必须拿下这个拦路石。
他觉得查理在为他牺牲,因为按着查理的脾性,他本该安排一群白俄去突突了德维门再说啊。
所以今天,他不会再给宝昌任何的机会。
话说他也受够了这个混蛋。
时光回到很久之前。
1862年便成立的公董局曾发生过一次类似的动荡。
在公董局成立三年后的1865年10月,时任法国领事白莱尼和公董局发生过一场极其剧烈冲突。
当时驻军坚定的站在领事这边扑灭了“叛乱”。
鉴于这个历史原因,从此以后法国领事兼任总董并对公董局人选有强烈的控制权力。
换句话说,有海军背景的费沃力在远东,本该掌握绝对的力量。
但宝昌的资格以及他和印度总督的密切关系,导致这一届的公董局权力有些二元。
费沃力还拿他没太好的办法。
可今天不同,宝昌脑残的犯了众怒!
费沃力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他立刻询问其他董事:“我提议立刻罢免宝昌的董事职务,谁赞成谁反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费沃力心里爽的飞起。
宝昌却搞笑的一比,他还有脸狗急跳墙的喊道:“我反对。”
结果举起手的众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宝昌彻底急了眼:“你们这些人联合起来沆瀣一气,你们这是对我的栽赃陷害和恶意迫害。。。”
费沃力索性扭了扭手腕亢奋的走了过去。
宝昌大惊失色转身要跑,拉开的大门外却站着铁塔似的马莫耶先生。
这个时候和费沃力一样亢奋的是山口明宏和乐博安。
法国人在查理的坚持下,果然和英国人怼上了。
而为德维门解决隐患的山口明宏顺便又激怒了一下美国人。
他废物利用的让李谟平在临死前安排了两个青皮去干掉今天要驾驶777的人,然后才将他杀死灭口。
他的计划显然很有谱。
如此一来,公共租界的局势将变得混乱,被彻底孤立的德维门除了他们就再无依仗。
这对如今在公共租界势力还相对单薄的日本人来说,是个好事。
“接下来我们就该发力支持德维门先生了,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让他站稳脚跟哪怕暂时没有权力,但他到底是个英国副领事。接下来我们还会和哈同先生进行沟通,想必这个贪婪的犹太人是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的。”
山口明宏现在很快活,他躲在暗处择机操盘这一切后成果斐然。
他接着和乐博安说:“三井先生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对你也很赞许。另外他非常同意你要进行远东航运的计划,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实施这一切吧。”
乐博安不由狂喜,只要能在日本人的帮助下,在上海航运市场落下钉子,他自信一定会做出番伟业的。
山口荷子在边上欠身道:“恭喜了,伯父。”
“哪里哪里。都是山口先生帮忙啊。等犬子晚上回来后,我们父子一定要好好的请两位。。。。”
他话音未落,山口明宏身边的电话忽然响了。
乐博安连忙住嘴,片刻之后山口明宏的脸色剧变。
告诉他一些信息后韩怀义说:“过来和我聊聊损失吧,但你必须带上乐博安。不然的话,我们就开战。”
“韩桑。。。”
“否认毫无意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足够,我又不是公审会堂。”
山口明宏无奈的说:“我明白了,韩桑。”
听到这里乐博安的心中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韩怀义继续道:“如果你有其他想法的话,我相信英美法等势力很乐意以此来给你们找点乐子的。”
“好的韩桑,请问是现在过去吗?”
“立刻叫上你身边的人吧,带着他们,我就在看着你。”韩怀义说完直接放下了电话。
这句话其实很有歧义,你身边此刻如果没有人也不要紧,因为你可以理解为他让你带上你的部下或者伙伴。
但山口明宏觉得韩怀义的人正盯着自己,他本能就赶紧去看向窗外,墙头,天空,大地。
仿佛黑色查理无处不在。
“你怎么了父亲?”山口荷子担心的问,因为父亲的状态明显不对头。
山口明宏垂头丧气的道:“备车吧,乐博安,你的儿子在韩查理手中,他要我们立刻过去谈谈。”
“啊?”乐博安和山口荷子虽然已有感觉,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不敢置信。
按着他们的计划安排,任何人也绝无可能发现真相的吧。
“韩查理昨天晚上就抓了令郎,并准确的说出了我们房屋的内部结构和特征以及具体地址,他绝不是在装腔作势,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山口明宏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空大地和周围。
这种日子还怎么过。
他沮丧的想。
24连珠快发(双更)
这时的水手培训基地内。
放下电话的韩怀义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乐平波。
乐平波似乎没有什么伤,因为毛子们没有打他的脸。
但这厮昨天其实连尿都给狗熊们踩出来了。
寂静的仓房内韩怀义一言不发。
外边的工人们此刻却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灾民房的建设。
祥生和阿宝则借机在对灾民中的精壮进行选拔,而后让他们加入新罗马建筑公司进行培训。
新罗马给他们的待遇是,三个月内管吃管住,但没有工资。
不过等他们出师后就可以拿钱养家了。
坐在那里的韩怀义任由乐平波跪着,他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自己心中的计划。
按着目前的情况推断,毫无疑问失火地区的房屋建设将由他来主导。
但韩怀义不准备将那里给这些灾民了。
因为那里完全可以改造成法租界的黄金区域。
价值会翻几十倍。
至于灾民的去处,韩怀义也想好了。
他准备在自己那五百亩地的最边缘对他们进行安置,然后他会和公董局谈判,要求他们支援自己向洋泾浜沼泽进军的计划。
洋泾浜的沼泽区很大,法租界不要华人又不当回事,可是一旦用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将那里填满之后呢?
要知道那里可是1914年之后的爱多亚路(49年之后的延安东路)。
想到这个时空上海的黄浦区居然在自己手上成型,韩怀义不由心潮澎湃。
更让他激动的是,下一个黄金时代就要开始,周期还将持续最少三十年之久。
经历过后世的房产大潮的韩怀义很清楚,法租界的地产升值速度远超“后世”。
用哈同掌握的南京路来打比方,南京路的地皮在十年内就翻出了上千倍的价值!
1块钱变成1000元,1万会变成一千万,这将是个什么概念?
哈同只是主导了一条路的建设就成为租界首富。
“而我却在主导一个城市的崛起啊。”韩怀义让人将乐平波先抓出去。
然后他召集博尔泰和阿达,按着计划开始联系航运首单的商家向码头进货,同时通知北边的天津码头开始接货。
在他提点和洋人海员的帮助下,韩怀忠现在已经掌握了科学排列航运订单,以及搭配货物的办法。
我在外边开拓,大哥在后面稳扎稳打,这是最好的方式。
韩怀义随即又叫来白七和祥生和严九龄:“大世界会在三个月内完工,我要求新年来到前装潢结束并开始运行,你们把握好进度。”
“是,韩先生。”
“另外你们还有个任务,你们要召集更多的民工,接下来会有一项巨大的工程让你们做,人,多多益善。祥生,钢结构工厂要进行扩建,产能要增加一倍,还有所有的建筑垃圾以后都开始往洋泾浜往南的沼泽填埋。”
“是,少爷。”
这个时候白七和韩怀义说:“我能不能回去处理一下醉花楼,还有那些娘们的事。”
“你自己安排就好。”
严九龄则挺有心眼的问:“韩先生,我们招人的话,顾家堂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他忙不过来的,不要多想了,不过严九龄你虽然帮忙招人,但我对你其实另有安排。你不是喜欢弄赌场吗,大世界的赌场我会交给你去做,另外我还会弄一艘船给你。”
“船?”
“赌船,上海滩第一艘赌船,海上的大世界,但这个要放在几年后进行。总之你们都好好做,我吃肉你们也吃肉而不是喝汤!”
一群人兴奋的出去后,韩怀义叫来一直要找他说事情的蒋文武:“你有什么情况?”
“查理先生,是关于建筑行业的问题。上海的一些建筑行业的老板都想见您。”
“哦?”韩怀义意外之后却也恍然。
他如今虽然在招人,但手头的队伍正主攻大世界,接着的业务是俱乐部以及失火区域的重建。
然后还有填埋沼泽等工程。
沪上那些建筑行业的老板都是人精,肯定晓得自己吃不下那么多东西,于是就。。。
但这倒也是个整合行业的好机会。
他算了下时间和步骤,就和蒋文武道:“你去通知他们,后天下午三点准时在这里碰头,透个风出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但建筑行业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协会,请大家考虑考虑。”
蒋文武还没开口,韩怀义又说:“我有些江湖气,事业又在开拓阶段,所以将这里丢给你之后没怎么和你来往。但是我是记得也看得到你的功劳的。后日的会议你也参加,会场也由你布置,记住要隆重正式。”
蒋文武感觉到要被重用不由振奋了,忙说:“是,查理先生。”
这个时候山口明宏一行终于来到了水手培训基地的门外。
谢苗和伊万将诚惶诚恐的山口明宏等接了进来,顺便带来了乐平波,以及那四个鸦片鬼。
“坐吧诸位,你们没必要装的这么敬畏,如果你们真的在意我的话,就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了。”韩怀义笑呵呵的道。
山口明宏忐忑无奈着只能坐下,山口荷子站在他身后也低着头。
乐博安见儿子浑身上下没什么伤痕,他心里踏实了些,却不敢坐还是站在那里,卑躬屈膝的道:“韩先生,小儿糊涂。”
“不,这里没有糊涂蛋,除了这四个。”韩怀义摆摆手,示意蒋文武上茶然后先出去。
然后他说:“都是利益导致的,当然了我和山口明宏先生对利益的看法不一样,我们的人生侧重点也不同。”
“是的,查理先生,我真的很抱歉。”山口明宏不得不说。
韩怀义却道:“道歉有用的话,要巡捕干什么?山口先生就不要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了。”
他说完走去四个鸦片鬼的身前:“你们知道我救了你们的家人吗?”
“对不起韩先生。”
“活着也是浪费。”
砰砰砰砰!
韩怀义随即掏出枪来,眼睛都不眨的连珠快发,逐个点射直接炸开了他们的头颅。
四个鸦片鬼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就如被巨斧伐倒的树木一样。
宽敞的仓库空间里立刻回响起枪声和尖叫,并充斥了浓郁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25拿钱换人
所有人都想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
山口荷子捂着耳朵惊惧的蹲在父亲身后,乐博安和乐平波也吓的抱住了头,山口明宏虽然还坐得住,但他的双腿也在微微的发抖。
当——韩怀义踢开弹壳,示意和他一样淡定的毛子将这几具尸体拖出去浇筑水泥然后沉入浦东那边的大海里。
然后他冲山口荷子吹了个口哨:“菇凉,你不会湿了吧。”
说完韩怀义坐回去将枪管滚烫的勃朗宁放在桌上冷却,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正式询问山口明宏:“你来的路上想好了怎么和我赔偿没有?”
山口明宏这样的人不可能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所以韩怀义根本就不想和他谈,只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愿而已。
他说:“我和你算一算吧,山口明宏。”
“日本海军要在外海给我制造麻烦。”
“刚刚挂掉的那几个人,也是受你的指示用火油瓶骚扰我的家人的。”
“我还听说我的朋友杰森今天遇到点事,按着我的推理德维门虽然脑残,但不会那么的脑残。”
“大家都说我是黑色查理,仔细想来我做事一向规矩,和你相比我真的自愧不如啊。是什么原因让你破坏了普世的规矩,可以大行卑鄙之举还能沾沾自喜呢,是你的良知吗?”
“留下你的女儿,和你的一只手,通知你的上司来见我。”
韩怀义给出了决定,然后怀疑的问:“你能这么不要脸,这真的是你的女儿,还是一个幌子?”
山口明宏的脸色通红,他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恐惧。
他艰难的道:“韩查理先生,这件事责任都在我。我。。。”
山口荷子却忽然跪下低头道:“我愿意留下,但是韩先生,请您原谅我的父亲好吗?”
韩怀义就奇怪了:“为什么,凭什么,你不愿意又如何?”
“韩桑,请把枪借给我可以吗?”山口明宏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
韩怀义呵呵起来:“不给,你万一打我怎么办。”
我特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山口明宏都懵逼了,山口荷子也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韩怀义就不乐意了:“我说的难道有错吗,什么样的蠢货才会信任一个暗算自己几次的人,看你们的眼神似乎还很意外,你们的脑结构要何等的清奇才能这么的理直气壮啊。”
“哦。”
接着他就懂了,韩怀义背着手起身走到山口明宏的面前:“山口先生是在自诩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在勇敢的承担责任,于是因为我的这种不信任,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是吗?”
如果没有他的上一句,山口明宏还能理直气壮的点头。
但现在山口明宏哑口无言。
这时边上的乐博安忽然跪下拼命磕头道:“韩先生,饶命。韩先生,饶命,这些都是山口安排我们干的啊,他绑架我要挟我的儿子。。。”
韩怀义没有理会他,对山口明宏道:“算了,暂时先留着你的手吧,不过记住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山口明宏知道形势如此,只能哀告道:“还请韩先生不要伤害小女。”
韩怀义却不答应,他道:“看心情,也许她嘴里说雅蠛蝶然后心里说一库呢。”
说着他推着他如推老友一样的往外走,但才走两步又赶紧回头将枪放在身上,然后冲满脸绯红的山口荷子道:“想射我是吧,想得美。”
遇到这货,山口明宏直接崩溃的掩面而去。
韩怀义回头又冲乐博安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现在手头比较紧,所以绑架你的儿子。你服不服?”
“我愿意赔偿,我愿意赔偿。”
“十万雪花银,五天内到账放人,过一天切一只手,直到你儿子成为人棍,你走吧。”韩怀义又赶走了他,接着就示意门外的谢苗和伊万将这对青年男女带下去看押好。
乐平波面如死灰,山口荷子却在喊:“韩先生,韩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韩怀义冷酷的拒绝了她,并叮嘱谢苗:“如果他们乱喊乱叫,那就打断他们的腿。”
解决此事的韩怀义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费沃力。
但费沃力身边显然有人,他没有就此事发表意见只说:“我正好要和公董局的一帮人去你那边探望灾民。另外还有些记者要采访你,你做点准备吧。”
他挂完电话不久就过来了。
陪他一起过来的是除了宝昌之外的法租界高层,还有十几个租界报业的记者。
看着那些中外记者端着长枪短炮的模样,要不是背景是荒芜的洋泾浜岸,韩怀义都以为这是多年以后呢。
其实这个时候的上海报业已经相当的繁荣。
时年中国已经有一百多种外文报纸。
50多家就是在上海出版发行的,他们主要集中在公共租界的望平街。
而面对记者,被采访人韩怀义并不怯场。
他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回答了中外记者的所有问题。
在回答问题时他时刻强调这是公董局管理层对他的授意和指挥。
除此之外他还精确的报出了救助的总人数,伤亡人数,受灾面积和具体家庭数等数据。
包括昨天晚上参与救火的各方势力和人物。
至于花费了多少,韩怀义也很坦率:“反正我的兜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这句话他当然是说给法租界的公董们听的。
要不然费沃力怎么帮他要好处呢。
最后韩查理还表示大家远来实在辛苦,他代表新罗马水手培训基地热情邀请诸位采访完灾民后请不要走,他要准备安排管理层和灾民的联合晚宴,希望记者们都能参加其中。
记者们自然不会拒绝,因为新罗马的所作所为无可挑剔。
而韩怀义相信他们收到蒋文武私下给的好处后,只会更加为新罗马说好话。
果然在中午的联合宴会上,记者们都在交口赞誉。
因为新罗马对于灾民的安置,除了基本温饱之外还兼顾了卫生防疫,新罗马人甚至连防范蚊虫的药水,洗浴,和公厕之类的细节都考虑在其中了。
就连记者中最难说话的人,字林西报的记者若曼,他在目睹真实情况后甚至成为了韩查理的吹捧者。
26分包制度(双更)
英国报纸字林西报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影响。
虽然他被称为工部局的喉舌。
不过且不说工部局目前对法租界的“敬畏”态度,只说报社人本身。
此时的报人还不是几年后拿钱就办事的嘴脸。
说起来那个坏头是日本人开的,他们1907买下美国人的泰晤士申报后,只管为自己漂白和吹捧。
结果小鬼子自娱自乐的太过,很快日的自己倒闭。
而现在的记者就算有些立场也是有良心的。
他们亲眼目睹无法做戏的真相,再看到那些百姓们的精神状态,自然明白韩怀义付出了多少。
你做的漂亮,你还给好处,再不说你好话难道想上天?
于是皆大欢喜。
但此时此刻,英领事贝恩和哈同等董事却正为了德维门弄出来的烂摊子头疼。
这件事真的很难处理,给予赔偿吧那不是自认罪名自找麻烦吗,可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只怕会进一步激怒已经拿下宝昌的费沃力。
贝恩思来想去,请求哈同和夫人出面,以捐助的形式对新罗马领导的临时救助站点进行捐款。
“我去做这件事没有问题,但是这笔钱不应该我出。”哈同是个生意人,他说的很明白。
贝恩当然没有让哈同贴钱的意思,他显然已经有了决定。
贝恩道:“就先挪用火政处今年的预算吧,另外我会通知德维门负责损失,如果他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的话,哈同先生,我希望你和我继续站在一起。”
“好的,这个算计我的混蛋现在拉了屎还要我去给他擦屁股,他就不该留在远东。”哈同都爆粗口了。
他现在确实非常的讨厌德维门这个蠢货。
贝恩立刻开始调集资金,并去找德维门的麻烦。
工部局的工作人员随即就看到贝恩和德维门拍了桌子,后来哈同先生他们也来了,才让德维门无奈的认账。
通过此事,德维门在英国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和德维门相比,韩查理在兄弟会众人的心中,地位却再度拔高。
因为当晚的内部会议上。
韩怀义重新诠释了沙盘之外的布局。
他先将自己想往洋泾浜的沼泽要地的构想和费沃力等人一顿描述。
这是五百亩租地之外的手笔,但费沃力他们都明白,一旦租界西扩计划得逞的话,这片正在沙盘上海边缘的飞地也将成为他们的囊中物。
无人在意的沼泽,将来却能变成住宅或者商区。
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梅洛立刻和费沃力建议道:“根据查理的计划,我们应该加快对博斯曼的拉拢了。”
“我会和他谈的,在查理开拓时我们要做好其他工作。”费沃力说。
这货现在搞笑的很,他仿佛人格分裂。
他能在门外像个总董,在这里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二把助攻。
且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更在意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因为总董给不来他如此的好处呀。
“另外我有个要求,我相信目前来看应该很容易得到通过。”韩怀义说:“我希望各位能将火灾区的开发权交给新罗马来执行。”
“问题应该不大。”费沃力立刻给出了答复。
理由是,查理的赈灾救火等行为让公董局欠他个人情,加上宝昌又已经给干掉了。
所以他对此有把握。
“这件事能落实的话,那么我的另外一个计划就可以执行了。”
韩怀义说着问他们:“诸位,有没有想过一点。目前我们新罗马手头上有五百亩地的开发计划,以及填泽造地计划。我们正在建设的有大世界和即将开建的俱乐部,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灾区重建的任务,我们忙的过来吗?”
“我们的人手不够。”梅洛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费沃力也赞同,他说:“我曾和梅洛在空闲时聊过这个问题,查理你的计划非常好,但是蛋糕太大了。”
“有些无法控制?”韩怀义笑问。
梅洛心想查理莫非已经有了主意?
“沙盘是我制定的,我自然比诸位更明白这项工程的巨大,以及新罗马建设能力的不足,但我对此有个设想,那就是分包概念。”韩怀义道。
众人不解。
韩怀义说:“整个新上海沙盘是由四个盘子拼起来的,在建设时我们也可以将他分为四个区域。”
“分给他人?”
“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为什么不呢,钱是赚不完的,我们独自吃下这么一块蛋糕的话只怕也会惹来无数的明枪暗箭。”
那么该怎么呢,众人的期待中韩怀义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韩怀义要求兄弟会的成员如杰森,福尔曼,凯斯普,即刻组建新的建筑公司。
这样才好分摊接下来的俱乐部,填地,灾区重建工作。
“虽然外人知道我们是好友,可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兄弟。”
韩怀义眼神炯炯的道:“何况我还有办法堵住他们的嘴,那就是在可控情况下的利益分摊。”
四块区域,abcd,由四家公司承包后,再将区域切割成段,明码标价。
韩怀义做出具体的安排:“我们将比如a-123456这些小区域通过竞争价格的形式分给沪上的建筑商,我们只收取管理和提成,并保留验收和销售权利。如此一来我们就控制了他们。这样既节省了我们的时间也不耽误我们赚钱,诸位以为呢?”
这个年头的人谁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商业地产开发手段。
费沃力和梅洛等人都惊呆了。
韩怀义手一摊:“有疑问?”
梅洛到底是个聪明人,他震惊之后找到了个计划的漏洞,就问道:“查理,没有人可以又做裁判又参战,他们会答应吗?”
韩怀义乐了:“是我的错,很抱歉,我其实应该先说前面一个计划的。”
他还有计划?
“建筑行业委员会。”韩怀义道:“很多建筑商私下都在找我,想走我的门路接触你们拿些业务。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都是嗅觉灵敏的财狼啊,而我要是不给于他们好处的话,他们就会将我撕成碎片。可是我又不愿意做私下交易的事情,所以我想出了这个点子。”
27再出王炸
接着韩怀义就和众人解释起他对这个建筑行业委员会的设想来。
他认为所有的沪上资产达到5万两白银的建筑商人,都可以成为这个行业的委员。
建筑委员推选正副委员长,并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制定行业的质量和价格等统一标准。
另外还会在建筑委员会之外的普通成员里选拔质量检察委员。
每次验收时,他会随机抽调五名纪律检察委员组成队伍,联合公董局的地产委员会,和购房百姓里选拔的检查团一起,对房屋质量进行验收。
验收是依靠不记名投票决定结果的,如果验收合格,公董局才会给予销售许可。
如果哪家建筑商的成品不合格的话,他分包时给予的保证金概不退回,还得受官方和建筑行会的联合惩罚。
韩怀义接着又解释了下之前的分区投标竞争。
他认为这个价格并不是越低越好,这个价格应当是合理的保证建筑质量和商人利益的。
所以这个价格会由新罗马预先设计好。
然后竞争者匿名投标,价格接近者得。
说完以上后,韩怀义道:“这样一来,就更能保证我们分包出去的业务,他们会用心的做。而不是无节制和下限的分包再分包,导致建筑质量一塌糊涂!先生们,兄弟会虽然有权谋并追逐利益,但我们是有远大理想的梦想家,我们必须要有节操!”
韩怀义掷地有声的说完这个倡议后,室内安静了片刻忽然掌声雷动。
费沃力简直是在举双手赞成这一点的。
能赚取能实现理想还能落个好口碑,只有蠢货才不干。
韩怀义能让他越来越信任的原因就是,韩怀义哪怕在利用他的权力,却从不做卑鄙的事情,并一直在巩固他的地位。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伙伴,而不是纯粹的消耗性的权钱交易。
梅洛这个时候跳出来刷存在感道:“查理,这样我们还能绑上了无数的帮手,而不是对手。”
“是这样的梅洛!我们另外还要参与下游行业,比如参股水泥黄沙五金等供应商。因为只有参与其中才能让别人无法操纵价格。”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执行这个计划呢?”
“后天吧,后日下午我会召集他们进行讨论,到时候费沃力先生你如果有空的话,请来站台,这样感觉会更可信一些。”
“没有问题。”费沃力说。
杰森见状说:“看来我应该更努力的发展,争取进入工部局董事会才行。”
众人都笑,但就在大家以为韩怀义已经说完所有的计划时,他竟丢出了又一王炸。
王炸是由大小王搭配的。
查理先出一张小王:“我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还要更密切的接触记者朋友,有机会的话入股一家报纸,因为舆论的力量很大,他能影响无知无明的人的判断。”
这个问题大家都能理解。
然后他丢出大王。
韩怀义先道:“诸位,这种生意必须先购买地皮加建设加出售才能回笼资金,在这个过程里我们要不停的投入,这实在太吃力了,这也是我之前选择分包的又一个原因。”
但他强调,就算这样,新罗马的建设投资也相当的吃力。
韩怀义拿出大世界的财务支出报表递给诸位。
才建了一层的大世界目前已经消耗白银19351两,另有1200的材料费未结。
历史上的黄楚九在1917年花费80万巨资才建成大世界。
那是因为当时的地皮和人工材料等价格已经飞涨。
而现在韩怀义这些地皮都是“租”的,这就省了许多。
另外韩怀义拿出了划时代的钢结构模式,又比传统的建筑模式要节约不少。
但就算这样,大世界没有8万两白银是造不好的。
以目前的银价折算,约等于后世近四亿,其实也不算便宜了。
“另外我们的会员俱乐部的造价不会低于2万两白银。而我们还有船行码头集装箱工厂,钢结构工厂等方面的建设要进行。”
讲完这些之后韩怀义告诉诸位:“不要说整个上海了,我们在开发建筑灾区的时候都是自己垫钱的话,我们都得被拖死。”
“这是个问题,但你的分包制度不是能对其有所缓解吗?”费沃力问,然后很主动的道:“大世界建筑好了我可以直接帮你再次贷款。”
“不,费沃力先生,那只是一个方面,我其实有个更好的开发上的主意。”
韩怀义随即笑眯眯的拿出了楼花制度。
他对此做出解释说,新罗马完全可以在洋房区开建同时,用沙盘照片的形式,通过各大报纸在沪上进行大力的宣传。
等声势造起来后再向市民们进行预售计划。
预售计划就是让市民预定洋房或者公寓,但他们必须先给予一部分资金才能预定该屋的产权。
如果给予一半的资金,还可以进行独立的个性要求设计。
“个性设计?”梅洛有些不懂。
“就是在不改变外观的情况下,可以根据客户个人需要改动房屋内部布局。当然这特指独栋洋房。”
韩怀义接着说,另外在客户拿房时,如果资金不够还可以用房产抵押给银行,用分期给予的方式进行按揭。
“一栋3000两的洋楼房产他们只需先给个首付,比如500两就可以。”
“然后他们可以通过房产和银行进行贷款,银行先将这笔钱给我们,他们分期还给银行。”
“合同规定如果超过半年没有还贷,银行将收回房产。而贷款利率再低,只要时间够长,那也将达到贷款金额的百分五十以上。”
“这样一来,我想任何银行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的。因为他们不担心损失什么不是吗?”
听到这里梅洛说道:“查理,你的主意很棒,银行也会同意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无法还贷的人太多的话会怎样呢?”
“银行难道不会对贷款者先进行财产实力评估吗?”韩怀义反问他。
梅洛一愣,尴尬的道:“好吧,确实是这样的。”
28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双更)
银行不是慈善机构,他们有自己的风险评估系统,这等于帮助新罗马先行筛选了一批优质客户出来。
韩怀义说出以上这个好处后,众人心悦诚服。
但梅洛的问题永远是最多的,因为他善于思考。
这家伙接着就又问道:“那么查理,如果市民们不肯买楼花呢?”
计划再好,没有人来也白搭不是吗。
韩怀义笑道:“梅洛,你实在低估了有钱人的数量,也低估了舆论引起风潮后百姓的跟风行为。”
但这句话并不能说服众人,因为租界内有实力的人虽然不少,但他们大部分已经有房了。
而在这个年头的人们,房子是用来住的。
“你们更忽略了时代的变革。”
韩怀义无奈的和这群“老思维”解释道:“你们明明已经看到法租界正在逐渐饱和,不然诸位也不会确定租界迟早要西扩。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进入租界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他和他们作出个预判。
韩怀义说:“目前租界内中国人多达三十多万,但不出五年,这个人数就要翻上一倍,到了十年以后这个人数说不定能翻上三倍。人多而地少,地皮和地皮上的房子就会越来越值钱。”
“一百万人口?”费沃力大吃一惊。
梅洛急问:“查理你是以什么为依据的呢?”
“清廷!中国人原来并非脑袋后拖着根辫子的愚昧国度,清廷之前的时代,我们中国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那个时候我们的海船排水量就已经高达数千吨。”
费沃力插嘴道:“郑和,我知道。”
“是的,但我不是在炫耀祖上曾经阔过。我只是说清廷是异族,而中国人的血性未改,他们迟早崛起。异族对汉人的统治基础本就脆弱纯靠高压。但他们的金身已经接二连三被打破,最近的一次就是东南互保,从中你们看到了什么?”韩怀义问。
梅洛说:“清廷对地方上失去控制。”
“梅洛说的很对。那么我们接下来分析一下,当清廷的中央集权土崩瓦解,地方诸侯就会乘势而起。那么就会有战争发生。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野心家的,敢玩命的往往也都是穷人。那么富人们会往哪里跑呢?大家再想想小刀会时租界涌入过多少的华人就知道我为何推论租界的人口会急剧增长了。”
韩怀义说完以上,费沃力问他:“查理,那你觉得这种情况还有多久出现呢。”
“最多十年,当清廷最后一批精英老去之后。”
“但他们还有新的精英出现。”费沃力似乎有点跑题了,韩怀义笑道:“老的精英是帝国的维护者,新的精英却会是帝国的掘墓人,因为他们没有老一辈对清廷的感情,他们对新事务的认知和接受的程度也更深。”
“比如?”
“最简单的比方,老的精英居然觉得这个世上能有刀枪不入的人,新的精英却会先开他几枪试试。”
韩怀义这句话说完室内哄堂大笑,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在山东发生的那件事。
但大家也都认可了韩怀义对时局的判断。
尤其小刀会导致租界人口暴涨的例子不远。
接下来言归正传。
韩怀义和他们继续讲解自己对地产方面的设计。
他设计的房产并不都是洋楼,还可以有多层的公寓。
一间公寓屋的价格也就在3百两银子。现在百姓的月收入差不多在2至3两银子左右,一个家庭首付个几十两并不是难事,然后他可以每个月还半两银子。但他却省却了在沪上的房租。
“有能力购买房屋的人在租房上的租金接近这个价格。”费沃力立刻道。
老痞子除了爱在董事会上打架之外,他对法租界各个行业的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韩怀义则在心中感慨,这是何等健康的一个房产市场啊。
因为在如今的上海,基本需求的住房的价格只等于工薪阶层七八年的收入。
但潘多拉的盒子已经开启。
韩怀义随即具体一个比方道:“诸位想想,你们如果只是些平民百姓,有机会只花30两银子就能提前住进有两个房间一个阳台一个客厅,还有自来水和抽水马桶的公寓,而接下来你每个月只要少吃几顿肉,哪怕你得还30年,你却能有个家。那么你干不干?”(伊丽莎白一世时代就有抽水马桶了,1889年定型。)
“我干,我现在就是个穷人。”杰森和凯斯普他们举手道。
“得,我没有问题了,我彻底的支持,不,我听查理的安排。”费沃力立刻表示。
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梅洛佩服的说:“查理,按着你的办法,我们的资金一定会像滚雪球一样的飞快壮大的。”
韩怀义赞同这一点,但他说:“不过公董局的公共事业也要跟上,比如下水管道的安置,电厂水厂的线路规划等,所以这是兄弟会才能做到的伟大事业。”
他随即站起来伸出手说:“加油吧,圆桌骑士们,一切才刚刚开始,让我们为远东明珠设计好她的童年。”
黑色查理平淡的用词里却燃烧着热血,所有人的手都立刻叠加在了一起:“加油。”
这群远东的梦想家此刻眼中闪烁着名叫野心的光芒,他们每个人都亢奋至极,因为他们正在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
次日。
先是巴黎银行的杜威特约请韩怀义不日亲自和他们去一趟武汉。
接着负责航运的博斯曼汇报第一批北上的货物已经开始入库。
到了下午,韩怀忠那边电报告知韩怀义,北方仓库的货物也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只等进入航期。
好事从来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马赛港的船也快抵达,即将入驻江南船坞。
最后的消息是山口明宏来电告知韩怀义,明日傍晚他会陪同三井先生一起前来拜访。
而这天傍晚,博斯曼忽然接到了总董的电话。
双方见面后费沃力语气神秘的问他:“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博斯曼顿时。。。
ps:资料
在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时代(公元1558年—1603年),英国有一位名叫约翰·哈林顿的爵士,平时爱好文学,曾因传播一则有伤风化的故事被判处流放(写h文的?)
1584年—1591年间,这货在流放地凯尔斯顿设计出了世界上第一只抽水马桶(闲的蛋疼)。
这货对这项发明颇为自豪,还特地以荷马史诗中一位英雄埃杰克斯的名字为它命名。
另外他还写了《夜壶的蜕变》一书,详细描绘他的抽水马桶的设计(也是没谁了)。
到1889年,英国水管工人托马斯·克拉普(thomas crapper)改进了冲洗式抽水马桶的部件。这种马桶采用储水箱和浮球,结构简单,使用方便。
从此,抽水马桶的结构形式基本上定了下来。
所以穿越的韩怀义设计出带抽水马桶的公寓是没毛病的。
历史故事,细节也很重要,快夸我。
票我也行。
29高义
1903年8月初的这个下午,沪上的百姓知道件新鲜事。
那就是许多的建筑行当的老板都在一股脑的往西跑。
消息是从黄包车夫口里传出来的,因为人就是他们送的。
所以百姓们很快晓得原来他们是去见韩查理。
不过这些老板们一窝蜂的过去干嘛,却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了。
因为上百个毛子站在门口,拒绝任何陌生人进入。
蒋文武得了韩怀义的嘉许后办事很卖力。
他布置的会场在一座新建仓库中,一人一椅带一茶几,茶几上提前放着杯盏。
所有的椅子朝着一面,而最顶头还留了把椅子,如王座似的,那是他留给老板的。
另外蒋文武还特地从灾民里选了十几个小丫头负责给这些老板们添茶倒水。
时间将至,会场里热闹非凡。
因为很会办事的蒋文武通知的很细致。
他将沪上几乎所有参与建筑行业的商人都一网打尽。
这些商人无论事业大小加起来足有五十几号人,他们或是自己有商行或是基本的工头,反正能来的都来了。
人嘛,从来分三六九等。
大老板自然衣冠楚楚的坐在前面,小工头就只能憋在后头,不过大家说来说去都是一个疑惑,韩查理叫来这么多人干嘛。
三点整。
韩怀义拿着自己写好的章程,从办公处走进这里。
看到他来众多人都纷纷起身。
“韩先生。”“见过韩先生。”“韩先生好。”
问候声此起彼伏,哪怕没见过他本尊的,只这一眼就看出韩查理果然是个洋派人。
你看他西装革履气质磊落,那腰杆子都是直的。
也是,洋人都敬畏的人腰杆子能不直吗?
至于那些过来帮衬的小丫头们,看到剑眉星目的韩怀义,见惯家里父兄衣衫褴褛气质卑微的她们脸都红了。
怎么有这么好看的银。。。
韩怀义哈哈着客气的四面作揖,然后道:“大家都坐,咱废话不多说,我找你们来是和大家商议着一起赚钱的。”
他此话一出,商人们都哗一下沸腾起来。
韩怀义示意他们安静而后说:“诸位中有人通过些关系不是一次想找我了,找我干嘛呢,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是为生意,总不见得找在下为你把谁做特是不是?”
商人们不由捧场的笑了起来,韩怀义一抖手中的东西:“既然是为生意,我对生意的理解有两点。一句话叫做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其二,天下没有一个人吃独食的道理。”
坐在下面的人中,有些年岁都已经近半百了,听完韩怀义这两句话细细一品,不由暗赞。
因为韩怀义简简单单两句说尽人心。
“我确实关系深厚,公董局的相关业务对我来说就是碗里的食,我不肯放谁也别想动,可是这样对吗?首先我一个人吃不下,另外诸位同仁哪个没有老小要养,比如肚子颇大的周老板外边还有三房小妾敲骨吸髓,周老板过的不容易啊。”
被他点名的周宝泰是南通人,来沪上已二十年,在行业内也算有些名望。
一般的小工头被他怼上屁都不敢放,但韩怀义当众拿他开刷,他却得接着。
胖乎乎的周宝泰闻言赶紧赔笑:“所以在下才厚颜想找韩先生您讨口饭吃的。”
“周老板客气了,论年岁资格你都是前辈,我们互相合作才对。好了,接下来我言归正传把我的主意和大家说一说,这个主意呢肯定出乎大伙儿的意料。但对你我和大家都合适。因为我求财只肯直中取,如此大家也安心。”
韩怀义随即示意蒋文武将分包计划,和建筑行会的章程一顿读。
他自己则走去外边招呼两只毛子将从新作的灾区沙盘蒙着布抬进来。
蒋文武读完后,一众商人不由震惊。
因为除非白痴才看不出其中真意。
韩查理这么一安排以后沪上,最起码法租界的建筑事宜就是他说了算了。
可是大家也晓得,按着韩查理和公董局的关系这事本来就是人家说了算。
但这样一弄的话,大家也有肉吃也有发言权,并且还不担心被他吃独食被他坑,除非韩怀义拿出来的这些章程是在放屁。
严格说来,韩怀义等于往自己头上套了个枷锁。
这。。。
周宝泰作为行业老辈,忍不住起身代表众人发问:“韩先生,您这么做的话,岂不是自找麻烦?”
“没有规矩哪有方圆,不能一荣俱荣谈何繁华沪上,韩某人既不是独夫更不是貔貅,何况赚钱之外还有情怀,要是诸君能支持我的决定,和我新罗马联合起来共建新上海的话,我就算少赚点又怎样呢?”
韩怀义说完示意毛子将蒙着沙盘的布揭开。
一个划时代的微缩城区就出现在了商人们面前。
“这?”商人们看到实物后更为震撼了,周宝泰估计平时爱看些杂文,他指着沙盘哆嗦着问:“这莫非是纪晓岚说的红柳娃的国度?”
我还蹑空草呢,韩怀义招手让他们靠近仔细看。
一群清末的商人凑在沙盘面前又稀奇又吃惊,他们连番发问韩怀义一一解答。
足足过了半响众人才回头坐下,韩怀义这时说:“大家如果同意我的意见,那么这片地盘的建筑就由大家一起来弄,到时候我会具体划分区域,在座诸位无论资质实力总能有些肉吃,诸位觉得如何啊?”
周宝泰这会儿已经完全消化了韩怀义的思想,他心悦诚服的道:“我完全同意韩先生的意见。”
“大家呢?有疑惑只管问。”
最后面一个面色枯黄的工头欲言又止,韩怀义指着他:“能来的都是同行,你只管问。”
对方犹豫再三终于道:“韩先生,我们这样的也能做监督员吗?”
“当然,只要加入协会,都可以做监督员。要是将来你慢慢发达了,资产达到五万还可以做委员。”
“那我可不敢,我都听韩先生您的。”
“万万不可。”韩怀义却正色起来:“如果做委员了不仅仅不能听我的,也不能听任何人的,你们得听谁呢,得听自己的良心。百姓一家老小费尽积蓄购买的房屋得保证质量。要是人家住的好好的坍塌了的话,那就是谋财害命!那是要有报应的,你可晓得?”
年纪轻轻的韩怀义气质厚重言辞如山,他讲的良心两字在眼中闪闪发光。
众人被深深震撼后全场起身,不约而同道:“韩先生高义!”
韩怀义却无语了,神特么高义。
我又不是校长。。。
30赔了儿子又折兵(双更)
费沃力和博斯曼在不久后联袂抵达。
博斯曼也是首次看到沙盘,他都顾不得和韩怀义打招呼就趴了上去。
而一众商人见费沃力总董居然也来到这里,越发对韩怀义和洋人的关系有了更深的了解。
今年四十多岁的博斯曼端详着沙盘,以及附带的公寓构造图良久才抬起头来,对韩怀义道:“查理先生,这就是您说的沙盘?”
“是的,真实的建筑将会如实的将其体现。”
“佩服,不知什么时候能让我看看更大的那个沙盘?”博斯曼期待的问。
韩怀义闻言看向费沃力,费沃力说:“他愿意加入了,会长。”
洋人说洋文,大部分中国人不懂。
蒋文武却是懂的,他都懵逼,会长?总董居然叫我的老板会长?
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在后面。
博斯曼右手按在心口对韩怀义微微欠身:“查理先生,很荣幸能得到您的邀请,在下为您的理念折服,我愿意成为你们的一份子。”
“那就让我们共享荣华富贵吧。”韩怀义大笑着伸直手臂,在他的右肩轻轻一按。
如王者对骑士的授勋。
博斯曼瞬间精神力+1,敏捷+1,勇气+1。。。他振奋的道:“我来之前已经和地产委员会的同仁们讨论过了,我们一致同意让新罗马接手灾区的重建工作。”
“这是博斯曼给我们的见面礼。”费沃力笑道。
韩怀义立刻说:“那么我们也应该齐心协力满足博斯曼先生的一个愿望作为我们的见面礼。”
费沃力便示意博斯曼:“说吧,博斯曼,这是规矩。”
博斯曼还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才道:“我的儿子刚大学毕业,学的是建筑设计,我希望他能尽快有实际的操作机会。”
韩怀义立刻道:“这个区域就给他按着甲方的要求细致设计,设计费照付。如果他的设计合格那么更大的沙盘也将由他组建团队来设计,但这个资格需要他去努力并得到所有成员的认可。而我个人允许他有一次失败的机会,费用我来承担。博斯曼先生,请让他尽快抵达上海开展工作。”
博斯曼都惊呆了:“真,真的?”
“你不是我们的人吗?那么你的要求不应该得到满足吗?你的家人不应该得到比别人更好的机会吗?要不然为什么要让你加入我们呢?”韩怀义的连续四个反问让博斯曼更为激动了。
“我说的吧。”费沃力拍了拍博斯曼的肩膀,表示自己和他聊兄弟会的内幕时没吹牛逼。
博斯曼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头。
韩怀义也不知道费沃力给他灌了什么**汤,他也懒得管。
然后韩怀义就回身对众人道:“既然诸位都同意,那么我们就在公董局总董和地产委员会会长的见证下,开始委员的资格选举吧。”
结果自然毫无疑问,他是沪上建筑行业协会的首任会长。
任期三年。
而在上海比较有名的建筑商周宝泰,张建中,刘成明,朱玉林四人为执行委员。
其余人为会员。
另外博斯曼先生和不在场的梅洛先生将成为名誉委员,以此表示这是在公董局领导管辖下的半官方组织,韩怀义随即又令蒋文武抽空订制铭牌,下次会议时必须配带铭牌入场。
其中周宝泰还捐出了一栋房产作为建筑行会的独立办公处,韩怀义却拒绝了。
韩怀义告诉他,接下来有事的话暂时先在这里就好,不久后兴建的私人俱乐部会有独立的会议室给建筑行业协会使用的。
“私人俱乐部?”
“对,带游泳健身,能让你拥有不吃药也不辜负妻妾期待的好身体的地方。”韩怀义邪恶的道,周宝泰遇到这祖宗一点脾气没有,只能红着老脸表示自己现在不吃药也很厉害。
韩怀义信他个鬼呢,他就没见过内脂高还能驱动强的雄性生物,除非你靠点鼠标操作。
正事说完,按着中国人的传统,得吃!
生死病老红白各事都得吃!
蒋文武做事细致就细致在已经提前订好了饭店,这种场合费沃力和博斯曼暂不参合,他们返回公董局去忙自己其他的事先。
商人们就暂留在这里继续讨论和完善行业的各种规则等。
而韩怀义直接去了隔壁的办公区。
因为他和日本人的约定时间快到了。
山口明宏很准时也不得不准时,因为他的女儿还在韩怀义手上呢。
下午四点三十分,山口明宏又打来一个电话确定韩怀义在这里后不久,就有辆车抵达了门口。
长相儒雅清瘦的三井成打量着站在3c水手培训基地门外的白俄警卫,和里面繁忙却有条不紊的工地后,对山口明宏说:“见微知著,韩桑确实非同凡响。”
“因为我的失误,麻烦您了。”山口明宏其实比三井成要年长几岁但他在他面前很是毕恭毕敬。
也难怪,这位是三井家族远东地区真正的业务负责人,远东会社的社长。
山口明宏却只是上海分部的经理。
蒋文武很快出来将他们引进韩怀义的办公处。
桌上已经泡好了茶水,韩怀义将手头的几份材料放下起身道:“来了?”
他的神态仿佛见到老友,有种真正的从容却无盛气凌人之势。
“韩桑,这位是我的上司三井成先生。三井成先生,这位就是韩查理。”山口明宏毕恭毕敬的做出介绍的同时,那两个人也在互相打量。
三井成其实对韩怀义很有了解,不过那毕竟只是纸面上的东西。
感受到韩怀义名不虚传的气场后,初次见面他就先表现的很佩服的说:“韩桑创下如此基业却如此年轻,真是令在下佩服啊。看到韩桑我不由想起三国里著名的孙权。”
“承父兄余烈,坐断东南战未休?”韩怀义淡淡的一笑:“说到三国我倒是更爱一个人。”
“敢问韩桑喜爱的哪位?”三井成不由好奇。
“小乔。”
神特么。。。。
“其实大乔,甄宓什么的也不错啊。至于貂蝉应该没这个人,另外张绣的姨娘应该也是相当不错的,要不然曹公也不会赔了儿子又折兵!两位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