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疼
傅苒见顾老太太跟巍澜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让清舒与岳香香先进屋去。
顾老太太说道：“先生，对孩子严格要求是好事，但你这也太严苛了些。”
傅苒问了一句：“清舒有觉得严苛吗？”
顾老太太摇头。孩子是不觉得严苛，但她看着心疼呀！
傅苒看向巍澜，问道：“岳太太有话但说无妨。”
巍澜苦笑了下：“先生，我知道你教这个课定有其用意，可孩子听不进去呀。香香说，她听得直打瞌睡。”
若不是怕傅苒打手板心，岳香香真会趴桌子上睡觉的。
傅苒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她听不进去，这门课她可以不上。”
“不上课，那她能去哪？”
傅苒说道：“我可以将这节课放到最后，这样她就能提前下学，或者上这节课的时候让她去隔壁的屋子练字。”
若是清舒不愿学，她会调整课程。可岳香香原本就是附带的，她不学傅苒是不会做出改变的。
巍澜说道：“那就让香香练字吧！”
傅苒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岳太太，年后像寓言课会改为棋艺，这门课也比较难，岳香香怕也很难跟上。”
“棋艺课？傅先生打算教围棋吗？”
傅苒点了下头：“围棋跟象棋我都会，清舒想学哪一门我就教哪一门。”
巍澜听懂了傅苒的言下之意，她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先生，清舒还那么小，你这样是不是拔苗助长？”
傅苒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唐诗三百首》清舒背下了大半，基础算学也自学完成了，《儿童启蒙书》的前十五册她也看完且记住了大半。”
巍澜惊呆了。
半响后，巍澜看向顾老太太：“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顾老太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她确实经常在背书。”
巍澜还能说什么，人家根本不是拔苗助长而是因人施教。
沉默了下，巍澜说道：“先生，若是香香能跟上，你还能再教她半年吗？”
傅苒摇头说道：“岳太太，香香这孩子挺聪明的，只要你们再给她找个好的先生一年后考进府城女学问题不大。若是跟着清舒学，两人差距太大对她不是好事。”
清舒不仅聪慧还很勤奋，岳香香却很懒。时间一长，两人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大。
顾老太太看了眼巍澜后说道：“先生，好的女先生在太丰县不易找。傅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傅苒说道：“有，不过她们不会来太丰县，得你们将香香送去府城。
岳香香年岁太小了，巍澜哪放心送她去府城不放心，不过她也没一口拒绝：“等我回去跟香香他爹商量下。”
傅苒点了下头。
用晚饭的时候，顾老太太将这事告诉了清舒。
清舒一听就急了：“香香姐姐那么聪明，学得也很好，先生为什么就不教了呢？”
顾老太太说道：“香香聪明是不假，但你学得太快了，她跟不上呀!”
清舒啊了一声，她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的身上。
用过晚饭，清舒就去找傅苒：“老师，香香姐姐很聪明，我相信她能跟得上的。”
傅苒摇头说道：“岳香香是很聪明，但她吃不了苦。这三个来月除了我布置的课业，她不会多写一个字多背一首诗。”
这世上聪明的孩子很多，但最后出头的都是那些聪明又刻苦勤奋的人。”
当然，这个年龄贪玩一些很正常，可惜跟她一起学习的是清舒。
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碰到清舒这般拼命学习的孩子。
清舒说道：“老师，我会督促香香姐姐的。老师，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傅苒倒没想到，清舒竟然会这般喜欢岳香香：“哪怕她会拖慢你的进度，你也要跟她一起上学？”
清舒点头，岳香香活泼又开朗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傅苒想了下说道：“国学、诗歌、算学、音律这四门课，她可以继续跟我学。其他的既学不进去就不要勉强，若不然是害了她。”
清舒笑着点头：“好。”
傅苒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最多就教她一年，之后我是不会再教了。”
能再跟岳香香呆半年，清舒已经很满足了：“老师，那这费用？”
傅苒好笑道：“放心，既跟我学半天自然也只收一半的费用。”
清舒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新儿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子，为何你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请求？”
若是以前，主子肯定会拒绝的。
傅苒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有跟岳香香在一起她才有些孩子的样，既她要求满足了她又何妨。”
新儿明白过来了：“主子，你这是心疼清舒姑娘了。”
若心疼，也就不会做出退让了。要知道，教两个进度不一样的孩子，需要多花不少的精力跟时间。
傅苒说道：“受累就受累点吧，也就半年时间。”
顾老太太没想到清舒竟然说通了傅苒，不过这也表明傅先生很重视清舒。对清舒来说，这是好事。
清舒说道：“外婆，你让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澜姨吧！”
顾老太太笑着道：“好。”
巍澜回到家，就岳县丞说了这事。
若是岳香香考进女学，因为女学是封闭教学，虽然舍不得但也放心。可现在去府城求学，岳县丞就不愿意让她去了。
岳县丞考虑了一番说道：“我找许家二老爷帮忙，让香香明年去许家私塾念书。”
她跟许家二老爷是同窗，关系一直都很好。就是现在，也经常聚在一起喝喝酒说说话。只要他开口相求，对方肯定会应。
就在两人下这事时，就听到丫鬟在外说道：“老爷、太太，顾家来了个妈妈，说有事与老爷太太说。”
听到岳香香明年上半年可以继续跟着傅苒念书，巍澜又惊又喜。
岳晓峰也很高兴，笑着说道：“这下不用去找许老二了。”
先生的水准比许家那位姑太太高多了。
巍澜却是有些感慨：“我当时还想我家香香并不比清舒差，为何傅先生只收清舒不收我家香香，可今天我明白了。香香虽聪明，可吃不了苦。”
岳晓峰不以为然：“小姑娘家家的要那么刻苦干什么？又不能进学。”
巍澜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只要岳香香完成了傅苒布置的课业，她也就不再做多的要求了。
ps：看到有些读者说闹不清女主到底几岁了。为避免阅读障碍，我以后就只写周岁不再讲虚岁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倾家荡产
一直到九月初，清舒才得以休息两天。
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明日我们去甘露寺看望狗剩吧！”
虽顾老太太说甘露寺的僧人将狗剩照顾得很好，但清舒还是不放心。一定要见到本人，她才能安心。
顾老太太看她这着急的样笑着道：“好，明日我们去甘露寺。”
顾娴难产的时候，顾老太太当时将各路菩萨求了个遍，这次去正好还愿。
顾娴日日关在屋子里，听到两人去甘露寺也想去，可惜被顾老太太给否了。
顾老太太说道：“山上风大，现在你还没出月子，吹了风以后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清舒也道：“娘，等妹妹满了百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甘露寺。”
说起这个，顾娴道：“娘，我想晚上自己带安安。”
现在每日白天抱过来给顾娴，晚上还是抱回到后罩房去。
顾老太太同意了：“等你满了两个月，孩子就交还给你带。”
平日在家看不出区别，可这次山上就看出了清舒的变化。上次她走一小段石阶就气喘吁吁，可这回走了一半都神色如常。
到了山上祖孙两人先是去拜了佛主菩萨，然后才被小沙弥领去见狗剩。
半个月没见，狗剩比上次见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长了一些肉。
知道狗剩在甘露寺过得很好，清舒也就放心了。
回去的时候，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们给狗剩哥取个名字吧！”
既已离开了林家，还是让狗剩与以前彻底脱离关系。
顾老太太点了下说道：“我准备请无尘大师给他取个名字。”
清舒觉得这样挺好的：“先让他住在山上，等明年我们就接他下山。”
顾老太太是打算等明年开春去京城，到时候将狗剩带上，这样也就没人知道狗剩的真实身份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清舒除了读书习武，就是带安安。
原本顾娴出完月子就想要搬回三元街，却没想到林承钰写信让顾娴留在顾家。这样顾娴既能照料到清舒，也能在顾老太太跟前尽孝。顾娴最听林承钰的话，所以就没再叫嚷这要回三元街，而是一直住了下来。
不管林承钰有什么目的，但顾娴自说不搬回去后顾老太太整日乐呵呵的。只这点，清舒就很满意。
这日中午，清舒一进院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
杏花小声说道：“姑娘，三太爷带着老爷过来了。”
清舒哦了一声，就与岳香香说道：“香香姐，我们先去书房吧！”
香香虽然一脸好奇，但清舒既不进堂屋去她也不好进去。
过了小半天，顾老三带着顾和平走了。
清舒看着顾老太太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外婆，他们是不是做生意亏了来找你要钱了？”
顾娴在旁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是杏花告诉你的？”
清舒不屑道：“这还用谁告诉我，自搬出去到现在他有上门吗？这次来肯定是为钱的事了。”
香香很诧异地问道：“他们不是分出去了吗？为什么还来要钱？”
顾娴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欲多说，所以她转移了话题：“香香，你娘有身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香香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娘说没满三个月，不能对外说。”
“你这孩子，我又不是外人。”
午觉的时候，岳香香压低声音与清舒说道：“等回去我问下我爹，看看你舅舅做什么亏了本。可别是为了骗钱故意说什么生意亏本。”
岳县丞与巍澜谈事，只要不是机密就不会避着孩子。
清舒点头道：“香香姐，谢谢你。”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顾老太太就与清舒说道：“顾和平在金陵通过中人牵线认识了罗家的二爷，那位二爷与他定下三万斤的蚕丝，每斤蚕丝比我们这里高了六十文钱。一斤能赚六十文钱，三万斤就能赚一千八百两银子了。我给他的粮铺，一年利润也是两百来两银子。”
可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呢！顾和平费尽心思收齐了三万斤蚕丝，结果在运去金陵前一晚仓库着火。三万斤蚕丝化，一个时辰不到为灰烬。
清舒问道：“这火是谁放的？”
顾老太太摇头道：“谁放的不知道。但顾和平为了买这三万斤蚕丝，不仅将房子拿去当了，还从袁氏那借了两千两银子。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现在既要赔付违约金，还得赔人家仓库的损失。”
也幸好没造成人员伤亡，若不然更得焦头烂额了。
“合起来多少？”
顾老太太说道：“建一座仓库倒不用多少钱，百八十两银子就足够了。这违约金却不少，要四千两银子呢！”
“这么多？”
货款也才八千多两银子，违约金竟然要四千两银子。清舒问道：“外婆，这是不是对方挖的坑？”
顾老太太摇头道：“这个违约金额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然后，顾老太太跟清舒详细说了下订立契约时需要注意的诸多事项。
清舒认真听着。
顾老太太说完后冷笑道：“房子抵押了，若是不能按时还款就得收回去，到时候一家几口就得流落街头。然后四千两的违约金以及仓库的钱若是不能赔付，他肯定是要吃官司。他怕坐牢，就来求我了。”
清舒黑着脸道：“做生意失败就来找她们要钱，要给他，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败的了。
顾老太太自不给了，说道：“他都分出去了，我还管什么？难道还要敲碎了我这把老骨头卖了给他还钱。”
清舒说道：“外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外婆，他们肯定会纠缠不休的。”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乖乖不用担心，这事外婆能处理好的。”
清舒说道：“外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对你不利。外婆，咱们平日得小心一些。”
若是顾老太太有个意外，大房的这些东西可就都是顾和平的了。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色：“若是他们敢起这个心思，我不会放过他们。”
清舒嗯了一声，搂着顾老太太轻声说道：“外婆，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
不管是林家人还是顾家的人，清舒都不喜欢。
顾老太太笑着道：“乖乖再忍忍，等开春我们就去京城。”
清舒点了下头，先离开这里再说。至于林承钰会有何异动，到时慢慢再筹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釜底抽薪（1）
这日阳光明媚，顾娴就抱着安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安安已经五个多月了，因为养得好如今跟足月的孩子没有区别。
看到清舒从屋子里走出来，安安一边伸手一边咿咿呀呀地叫着。
自安安认人后，她就喜欢清舒抱。有时候哭了别人哄不住清舒一抱她就不哭了，顾老太太跟顾娴两人都觉得很神奇。
清舒坐下后抱着安安，笑呵呵地说道：“娘，安安又重了。”
小姑娘长得真快，再这么长下去她都要抱不动了。
顾娴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再长下去，都要成为大胖子了。”
安安吃得多睡得也多平日也不闹腾，别提多好带了。所以顾娴带着她，也比较轻松。
顾老太太从外面进来，正巧听到这话：“什么大胖子，那叫有福气。”
祖孙两人逗弄了安安一小会，见她打起了哈欠就由着顾娴抱她回屋睡觉了。
清舒进屋，取了刚才写的东西给顾老太太看：“外婆，昨日你跟我说的那些需要注意的是想我都记在上面。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的?”
正巧今日休息，清舒一大早就起来将这些东西记下来。
顾老太太非常惊讶，问道：“你记下这个做什么？”
“外婆，以后我长大肯定要买铺子做生意的。现在了解这些，以后也不会被人糊弄了去。”
顿了下，清舒说道：“老师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样哪一日忘记了，翻一番笔记就知道了。”
顾老太太笑着点头道：“好。”
要清舒愿意学，她自会悉心教导。也是清舒太小，若不然她肯定会拿个铺子给清舒练练手了。
祖孙两人在屋子里正说这话，花妈妈黑着脸走了进来说道：“老太太，三太爷又带了大老爷来了。老太太，要不要见。”
顾老太太说道：“不见。”
顾娴也听到了动静，抱着安安进屋与顾老太太说道：“娘，现在和平出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顾老太太面色难看地说道：“不能袖手旁观？那你想怎样？让我帮他擦屁股。”
顾娴说道：“娘，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是想帮他？”见顾娴点头，顾老太太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落下多少的欠债吗？他欠了七千多两银子。”
她将袁氏拿出来的银子也算进去了。没钱的话，这笔钱肯定不会还的。
顾娴啊了一声：“怎么要这么多？”
“违约金四千两，借债两千两银子，赔人家仓库一百多两银子，赎回房子五百两，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几百来两……”
顾娴听得有些头晕，不过她还是说道：“娘，若是我们不帮，和平可能会吃官司。”
清舒再忍不住，黑着脸说道：“娘，你可以将家里的房子铺子卖了帮舅舅还债。”
她之前一直忍着顾娴，是因为她怀孕坐月子，现在她是不愿再忍了。
顾娴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要将产业都卖了给你舅舅还债，那我们到了京城后吃什么用什么？”
清舒反问了一句：“外婆要给舅舅还债，就得卖房子铺子。娘，这房子铺子卖了外婆吃什么用什么，又住哪去？”
顾娴说道：“你外婆以后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到时候可以跟我们住一块。有我一口吃的，肯定少不了你的。”
顾老太太靠着椅子，没有说话。
清舒却说道：“娘，那你将产业卖了给舅舅还债也一样。到时候我们住在外婆买的宅子里，吃外婆的用外婆的不也一样。”
这哪能不一样。可惜没等她反驳，顾老太太就说道：“清舒说得很对，既你想帮，那你帮他还债好了。”
顾娴瞪了清舒一眼，说道：“娘，咱们总不能看和平一家流落街头。”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你可以收留他们呀！反正三元街的房子空着。”
顾娴怎么可能同意，说道：“娘，这怎么行？我又不能一直住在顾家。”
清舒非常生气，说道：“娘，你要帮他就自己卖房子卖铺子，凭什么你慷他人之概呢？外婆这么的年岁，不留点钱傍身以后老了病了靠谁？”
顾娴说道：“不还有我吗？我还能放着你外婆不管。”
清舒半点不留情面地说道：“娘，这些年你靠自己赚过一文钱吗？你不仅没赚过一分钱，你跟爹这些年来所花的每一分银子都是外婆给的。”
顾娴气得心口疼。
顾老太太朝着顾娴摆摆手说道：“你好好带安安，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顾和平没见到顾老太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结果到了门口，就看见袁珊娘跟两个孩子坐在大门口哭。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个子最矮面容黝黑的男人怒喝道：“号丧呢？再不赶紧滚休怪我不客气。”
袁珊娘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这里是我的家。”
黑疤男呵了一声道：“只要你现在还了钱，我们立即走。若不然，就赶紧给我滚。”
顾三太爷走上前，朝着黑疤男说道：“老弟，欠你们的钱我们一定会还，只希你们望能宽限一些时日。”
黑疤男摇头说道：“我们已经宽限了三日，你们既凑不齐钱这房子自然归我们。”
顾和平说道：“黑爷，再给我三日，三日内我一定还钱。”
可惜这个黑爷油盐不进，说急了冷着脸说道：“再不滚，别怪爷不客气。”
袁珊娘见这些人不愿宽限时日，大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
黑爷旁边的恶汉闻言走过扇了袁珊娘一巴掌，打得袁珊娘眼冒金星。
顾和平冲过去。可惜他太单薄了，这恶汉一下就推倒在地。然后这恶汉，还狠狠地踢了他几脚。
顾三太爷瞧着不对赶紧赔不是：“黑爷，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手下留情。”
黑疤这才开口说道：“老六，住手。”
恶汉停手，恶狠狠地喝道：“再不滚，我打死你们。”
顾三太爷可不敢跟这些地痞流氓对着干：“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釜底抽薪（2）
顾和平一家五口也没地方去，顾三太爷只能带他们回家。
宣氏听到说顾和平一家要在家里住下，脸一下就黑了：“爹，家里就这么点大，哪还有地方住人。”
顾和平看向宣氏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以前每次来宣氏都热情得不行，可今天的态度与以前判若两人。
袁珊娘知道袁氏跟宣氏都不待见她不敢说话，只是将顾富贵推了出去。
袁氏这次却没像以前那般将顾富贵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而是让丫鬟将富贵拉到一旁后说道：“你是大房的嗣子，如今你有难汤氏她不能置之不理。”
顾三太爷说道：“大嫂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她这次是铁了心不管和平了。”
袁氏朝着顾和平说道：“和平虽不是她亲生，可也给她做了这么多年儿子。如今想丢开不管，做梦。”
宣氏心里不屑。养了十多年，别说是个人就是条狗也会对主人摇摇尾巴。可是她这个小叔呢？大伯母这么多念的养育之恩，他半点不记在心上。如今出了事又求上门想让大伯母帮着善后，怎么可能呢!
可惜现在当家作主的不是她，若不然她肯定将顾和平一家赶出去。
顾和平住进三房后，债主日日上门要债。别说宣氏跟顾和光，就是袁氏自己都心烦气躁了。
那些债主也有事要忙，不可能见天上门，所以他们就请了地痞流氓帮着要债。
那些地痞流氓日日来骚扰，闹得三房的下人都惶惶不安。
顾和光的儿子富强出门时，就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地痞给吓着了。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
宣氏这下再忍不住了，跑去找顾和平让他回大房别留在三房害人了。
袁氏知道后气得不行，她一直以为宣氏是孝顺的，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
顾和光听到袁氏要他要休了宣氏一口回绝，说道：“娘，富强她娘说得没错，和平是大房的嗣子住在我们这算怎么回事？娘，你让他们回大房去吧！”
袁氏气得差点厥过去：“顾和光，他是你亲弟弟。如今你弟弟有难你做哥哥的不帮衬也就罢了竟还要将他赶出去，你怎么能这般无情呢？”
顾和光他这段时间为顾和平四处奔波，不仅没得一句话反而得来一顿骂，心情也糟到了极点：“当日我就让他不要做蚕丝生意，他不听。我让你不要拿钱给他，你也恶补听。如今出事了连累我们，我们说两句就是无情。既如此，那我就做这个无情人。”
就如妻子所说这个弟弟压根就是没心肝的，连养大他的大伯母说弃就弃。他这个大哥在其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袁氏也火了：“我还没死，这个家轮不到你们做主。”
顾和光一气之下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岳父家里，这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反正他是不管了。
袁氏手里的现银都借给顾和平做生意，她手里已经没了现银。若是要帮顾和平还债，得卖房子铺子或者去当首饰。可惜，袁氏一样都不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罗家那边来人了。约定的日子没交货，罗家的人来要付违约金，若不赔告官。
一旦告官，顾和平必败无疑。到时候，他就得进大牢吃牢饭了。
顾老太太正逗弄着安安，就见钟妈妈走进屋说道：“老太太，老爷带着袁珊娘跟大爷、大姑娘跪在大门口。”
清舒早知道这些人不会罢休的，所以他们闹这么一出也不奇怪。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将大门关了，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顾娴想帮着顾和平说情，结果顾老太太一句话就将她给堵了：“你若是来劝我帮他，就别浪费口舌。不过若是你愿意卖了房子铺子给他还债，我可以帮你寻买家。”
这些年忍顾娴也忍得很辛苦，如今她也不想再忍了。
顾娴给噎了个半死，半响后才憋出一句话：“可这样跪着也不是个事？”
清舒说道：“娘，你先出去，我来劝劝外婆。”
顾娴知道清舒的话比她有用的多了，她也没嗦，抱着安安出去了。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说道：“乖乖，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清舒问道：“外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呀？”
顾老太太笑了下，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以前觉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如今才知道我想岔了，只有给他换个厉害的媳妇我才能有清净日子过。”
清舒觉得没用：“外婆，顾和平被袁珊娘吃得死死的，哪怕被逼休了袁珊娘这两个人最终也会搅和在一起的。”
顾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这次我给他娶个厉害的媳妇，短时内是不可能跟袁珊娘搅和在一起。至于将来如何，随他去了。反正到那时，我们也不在太丰县了。”
“外婆，就不能丢开手不管吗？”她是一点都并不想顾老太太插手这事。
顾老太太摇头道：“不能。罗家跟其他人要不到钱迟早会找上我的。”
清舒不甘心地说道：“凭什么？他都分出去了。”
顾老太太也有些无奈：“可分出去，他也是我的嗣子。”
有些事情，没道理可讲的。所以等开春后就走，这样顾和平再败家也找不着她了。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外婆，就算你逼得舅舅另娶，那那姑娘就太无辜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
“外婆，我觉得还是将他除嗣才能一劳永逸。若不然，将来他们也能寻到京城来。”
顾老太太摇头道：“傻孩子，除嗣哪那么容易呀？”
清舒不甘心地说道：“外婆，不试过怎么知道？顾和平那么喜欢袁珊娘，也许就同意了呢！”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道：“可若是除了嗣，你外公就没了香火传承。我怕以后到了地底下，他会怪我。”
没能给顾老太爷生个儿子，顾老太太已经很内疚了，不想让他连香火都断了。
清舒说道：“外婆，我可以留在顾家招婿，这样就不会断了香火。”
顾老太太愣住了。
十一月的天，还是很冷的。顾富贵自小娇生惯养，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晕倒了。
袁氏忙让人将顾富贵跟宝珠抱回家去，至于顾和平跟袁珊娘两人则继续跪着。
到了下午，顾二太爷上门说情。其实他是不想管这事，可看到顾老三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他又心软了。
看着冻得嘴唇发青的顾和平，顾二太爷心生怜悯。可等他见到神色淡然的顾老太太，却又难以启齿。
可想着苦苦哀求他的老三，顾二太爷说道：“大嫂，和平如今走投无路，你就帮帮他吧！”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帮他？老二，违约金那可是四千两银子。我要帮他，就得卖铺子或者卖地了。”
顾二太爷愣了下说道：“大嫂，何至于如此？”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你大哥在世时是赚了不少钱，可他手面大今天接济这个明天救助那个，根本没存下多少钱。而这十多年进的少用得多吃的都是老本，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
顾二太爷叹了一口气道：“大嫂，和平做的那些事我也瞧不过眼，可他到底是大房的嗣子。他若吃了官司坐了牢，将来大房的孩子想要进学都不行？”
若是想进学，首要一条就是得身家清白三代之内没人犯过事。
“我若是不帮呢？”
顾二太爷道：“大嫂，你不帮也没人能强迫你。只是如今小娴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里，而大房的子嗣却流落街头，到时候外人肯定会非议小娴的。”
清舒冷笑。什么外人非议，怕是顾二老太自己也这般想了。在这些人心中顾和平败光大房的家产也没关系，就是不能给她们母女几人。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我卖房子卖铺子给他还债，等老了以后我怎么办？”
“和平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顾老太太嗤笑道：“当日半点不犹豫就带着妻儿搬出去，指靠他给我养老送终？我怕到时候得上街乞讨了。”
顾和平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寒心，顾二太爷也没法反驳。
叹了一口气，顾二太爷说道：“大嫂，这次你就看在我大哥的份上帮帮和平吧！要是和平进了监牢，以后清明大哥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清舒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还真是捏住了外婆的弱点。
顾老太太早知道这次的事她不能置身事外：“帮他还债可以，不过你得将三叔公、五叔公两位长辈请来，另外将和源和荣几夫妻全都叫来。”
顾二太爷愣了下。不过是帮着还个债为何弄得这般兴师动众，不过看着顾老太太的神色他也不敢多问：“好，我这就去。”
清舒从屋子里走出来，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咱们可以借此将他除嗣。”
顾和平上辈子在三四年时间就将顾家大房败得干干净净，这样的人清舒是真不敢让其留在家里。只有除嗣断了关系，才能让清舒安心。
顾老太太没应清舒，只是说道：“清舒，你不用担心，外婆会处理好此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釜底抽薪（3）
何氏听到让他们夫妻去大房很是奇怪，到了门口看见顾和源跟顾和杰夫妻，她心头浮现出不好的念头。
走到几人身边，何氏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说大伯母要我们过去做什么？”
马氏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应该是为和平欠债的事吧！”
最近这事闹得公爹寝食难安。
何氏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欠债与我们何干？总不能让我们帮着还债。”
若是这样，那她可不答应。
顾和源看了何氏一眼，说道：“这个你放心，大伯母肯定不会让我们帮和平还债的，应该是其他事。”
听到这笃定的语气何氏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好。”
顾家二房的人到了后，发现客厅已经站了不少人。
顾老太太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她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没说话。其他人也没说话，整个大厅静悄悄的。
何氏平日叽叽喳喳话特别多，可这会也不敢吭声了。
过了一小会，婆子回禀说三叔公跟五叔公两位长辈来了。
顾老太太这才睁开眼睛，走到外面将两位叔公迎了进来。
请两位长辈坐下以后，顾老太太朝着花妈妈说道：“去将袁氏跟顾和平叫进来。”
顾和平进来的时候看到客厅乌压压的一群人，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安。
袁氏看到顾老太太，先声夺人：“大嫂，和平是你的儿子。他现在陷入困境，你不能见死不救。”
顾老太太看也不看她，而是环顾一圈后说道：“有些事过去那么多年，原本我是不想提的。可今日的事让我知道有些事不说明白，我下半辈子别想有清净日子过。”
三叔公咳嗽了一声，说道：“宁哥媳妇，有什么事你说。”
顾老太太看向顾和平，问道：“袁氏是不是与你说她九死一生将你生下来却被我与你父亲抢了来做嗣子？你被过继到大房以后她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为此大病一场。因为放不下年幼的你她几经挣扎，养了一年多才好。”
袁氏瞳孔一缩，她跟和平的私密话为何汤氏会知道。
顾和平也没想到顾老太太会说这些，面色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顾二太爷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袁氏，问道：“弟妹，你真跟和平这般说？”
袁氏矢口否认，还先声夺人道：“大嫂，今日我们是来商议帮和平还债的事，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顾老太太笑了下，朝着顾和平说道：“虽然已经没有意义，但我还是得将这事说清楚，当年我原本是想过继和荣的。和荣为人宽厚脾气也好，而你二伯父跟二伯母也是心正之人，让和荣过继到大房他定会给我们养老送终的。袁氏知道我的心思以后，一边跑你二伯母跟前说我性子不好将来会虐待和荣，还说什么我瞧不起你二伯母说她假清高什么的；一边又唆使老三到老爷子跟前夸赞你聪慧可爱。还说只要教导好了将来你不仅能继承家业，还能让顾家更进一步。”
顿了下，顾老太太又道：“你二伯母听信袁氏的话，死活不同意将和荣过继。无法，我只能同意你爹将你过继来。”
顾和平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
“这二伯父与二伯母就在这里，你若是不相信大可问他们。”
毛氏却是问道：“大嫂，你真没跟外人说我假清高破落户？”
这件事让毛氏如鲠在喉，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不能释怀。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我在外说你的是非，除了让别人看笑话于我又有何益？”
“大嫂，既你没说为何不与我解释。”
顾老太太觉得毛氏智商堪忧：“这些事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去想？再有你当年也没来问我，我怎么跟你解释？”
毛氏脸涨得通红。她听到袁氏那般说就信以为真，然后叫嚷着死也不会将儿子过继到大房。
顾和平看向袁氏，问道：“娘，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袁氏自然矢口否认。
顾和源见状说道：“和平，大伯母当年确实是想过继和荣。我爹当时同意了也劝动了我娘，可不知怎么的我娘后来又改主意了，最后大伯父过继了你。”
那一年顾和源六岁已经记事了，而过继是大事，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顾老太太说道：“你过继到大房，老爷子给了他们两个东平街那边两个铺面一百亩水田外加三千两银子。”
三叔公跟五叔公听到这话，点头说道：“这事当时我们都有做见证。”
顾老太太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将契纸拿给你看。”
她对顾老三跟袁氏不放心怕他们得了东西后不承认，所以当日要求定下这契约，还特意请了几个长辈做见证。这些人里，如今也只三叔公跟五叔公还活着了。
袁氏知道抵赖不得，转移话题：“你不想给和平还债就直说，扯这些做什么？”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老爷子后来背着我又暗中给了你们不少东西，还有顾和平这些年下来孝敬你的怎么也有好几千两银子。顾和平不过是欠了四千多两银子，你完全可以替他还清。”
袁氏眼中闪现过一丝的慌乱，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要有钱早帮和平还了债，还需要低三下四来求你。”
说完，袁氏与顾和平说道：“和平，当年你父亲是给过我们一些产业，可这些年都用完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就我所知，三东平街的两个铺面跟一百亩水田如今依然是在你名下。这些东西卖个四五千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顿了下，顾老太太讥讽道：“可你是怎么做的？别说那四千两违约金了，就是顾和平欠的闵老板他们的三百多两银子你都舍不得帮他还，由着那些地痞流氓日日上门骚扰他们。”
顾和平颤着声问道：“娘，母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袁氏知道这事否认不了，只能说道：“和平，你是大房的嗣子，大房所有财产都是你的。四千多两银子对她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可对娘来说那可是我下半辈子的倚靠。”
只有手里捏着钱，顾老三才才老老实实的，儿子儿媳不敢不孝顺。
顾老太太讥笑道：“顾和平，这就是日日为你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的亲娘。”
顾和平的脸，瞬间惨白。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釜底抽薪（4）
顾二太爷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与顾老太太说道：“大嫂，如今当务之急是帮和平还了这违约金，若不然和平就得背官司。”
三叔公也说道：“宁哥媳妇，老三夫妻这事做得不地道。可和平终归是大房的嗣子，这事你不能不管呀！”
五叔公也说道：“宁哥媳妇，咱顾家可不能出个坐过牢的人。”
虽然这事对族人来说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但到底名声不好听。
顾老太太说道：“想让我帮他还债也可以，不过我们大房是容不下他这尊佛。只要他回了三房，我就帮他还了欠债。”
考虑良久，顾老太太到底听从了清舒的建议准备与顾和平断了母子关系。
顾老三跟袁氏都不同意。
让顾和平回三房，那他不仅继承不了大房的，还会成为三房的拖累。
顾老太太冷笑一声说道：“不同意，可以，你们帮他还了欠债。”
夫妻两人顿时禁声了。他们若是帮顾和平还了这欠债必然会伤筋动骨，而且长子也会有意见的。
顾和平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母亲，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小时候母亲虽对他很严厉，但也很疼他。
若是在搬出去之前顾和平说这话，顾老太太肯定就心软同意了。可惜，此时的她早就心冷了。而且顾和平不过半年时间就亏了那么多钱，就如清舒所说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败的。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在你搬出顾家那一刻，你我的母子情分已经尽了。”
顾和平心如刀割。
袁氏跪在顾老太太跟前说道：“大嫂，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和平无关。你要怪就怪我，求你再给和平一次机会吧！”
顾老太太示意花妈妈，让她将早就写好的文书递给顾和平：“只要你签了他，我就帮你还清债务。”
签下这份文书，她与顾和平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也就终结了。
顾老二看着顾和平悲痛欲绝有些不忍心：“大嫂，你让和平回三房，以后逢年过节大哥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无动于衷：“若是再不让他回三房，这样的事再来一边我就得去大街上要饭了。到那时，我还没死就没人给你大哥烧纸钱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老二也只有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了。
顾和平不想签字，可不签字就得吃官司坐牢。最终他还是在文书上签下了名。
这份文书不仅三叔公跟顾二太爷几位长辈都签字，顾老太太还让顾和源他们也都签上了名。
将文书收好，顾老太太与三叔公跟五叔公说道：“三叔、五叔，还请你们回去就将他从我们名下划去。”
从族谱上将顾和平的名字从他们名下划去，以后顾和平与她就没关系了。
两位长辈点头道：“好。”
事情解决了，众人看着顾老太太疲惫不堪的样子，也都主动告辞了。
出了正院，何氏挨着马氏说道：“大嫂，大伯母当年真的是要过继我相公吗？”
马氏看了她一眼，说道：“若和荣过继到大房，你觉得和荣还会娶你吗？”
顾二太爷夫妻两人觉得顾和荣太过憨厚，就给她找个精明的媳妇。可何氏除了精明，她还得理不饶人喜欢占人便宜。虽本性不坏，但顾老太太肯定是瞧不上的。
何氏一腔恼意瞬间没有了。虽然她时常骂顾和荣死脑筋不知变通，但这其实是恨铁不成钢。其他的，她都很满意。
清舒从课堂回来，就看见顾老太太眯着眼睛在小憩。爬上软塌，清舒轻轻地给顾老太太捶背。
顾老太太见刚才的事与清舒说了，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笔钱，也算是买断了这些年的情分了。”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外婆，虽在族谱上划掉他的名字。可是律法上他还是我的舅舅，等你百年以后顾家大房的东西还是他的。外婆，将户籍那边的信息也改下吧！”
宗族的族规跟律法，完全是两回事。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道：“好。对了，在去京城之前我会将铺子宅子还有田产都卖掉的。”
“若是让顾家的人知道这事，他们肯定会闹的。”
顾和平不再是大房的嗣子，怕是其他人又蠢蠢欲动了。毕竟如今顾家还有一个绸缎铺跟一所大宅子，对普通人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买家不声张他们就不会知道。”
等顾家人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京城，想闹也闹不起来。
清舒顿时明白过来：“外婆，你已经找好了买家？”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
有了人选，清舒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话，花妈妈走进来说道：“老太太，闫老板来了。”
“请他到小花厅。”
说完，顾老太太与清舒解释道：“这闫老板是闫记茶馆的东家，是我派人去请了的他来。”
清舒明白过来，问道：“外婆是要想要将茶铺卖给他吗？”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说道：“清舒，你随我一起去吧！”
听到顾老太太说茶铺要价五千两银子，闫老板摇头说道：“老太太，这价太高了，我买了肯定会折本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五千两银子已经是很厚道的价了，也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才第一个找的你。若不然我放出话去，多的是人要买。”
闫老板笑着道：“老太太，那铺子地段好，想买的人是很多。可你这要价太高了，那些人听到你报价就退避三尺了。”
顿了下，闫老板说道：“老太太，我知道你这茶铺每年利润有七八百两银子。可你能赚这么多钱，别人却未必能。”
“那你准备出多少银子？”
听到闫老板说最多三千两银子，顾老太太端了一杯茶起来喝。
喝了小半杯茶，顾老太太才笑着说道：“既闫老板不诚心买，那就算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意经
闫老板将价提到四千两银子，可惜顾老太太仍没同意。
闫老板说道：“老太太，这个价已经很高了，我想太丰县不会再有人会出比我还高的价了。”
顾老太太态度很坚决，五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闫老板见顾老太太半步不让，当下就告辞走了。
清舒问道：“外婆，这闫老板是不是认为咱们急用钱所以趁机压价？”
顾老太太点头道：“也不全是。”
清舒没明白过来。
顾老太太说道：“单铺子的话三千两银子已经算高价了，四千两银子别人不会买的。可我们这茶铺每年盈利七八百两银子，四千两银子卖就低了。”
清舒认真想了下说道：“外婆，那他不买怎么办？“”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只要他知道我们不急用钱就还会上门。”
“外婆，可我们卖绸缎铺或者田产别人也一样会压价的。”
顾老太太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不卖铺子跟田产，我们当东西。”
“啊……”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那些笨重带不走的正好可以拿去当了。”
除了金银细软，其他东西还真不好带。可想着家里的这些好东西，清舒有些心疼：“外婆，家里的东西到时候怎么处理？”
拿去当铺当肯定会被压价，不划算。
顾老太太压低声音说道：“那些贵重好携带的就先运去府城，等以后在京城落脚后就将这些东西运去京城。”
笨重不好搬动的，就只能卖了。
清舒有些肉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要走肯定要舍弃不少东西的。
第二天上午，顾府的大管家带着三大箱子的东西去了当铺。
将当得的八百两银票递给顾和平，大管家说道：“老太太说这八百两银子你先拿去还债，另外，她还会再给你四千两银子，不过这四千两银子得五日后给你。”
轻飘飘的几张银票，顾和平却觉得有千斤重。
顾老太太听到三箱子东西才当八百两银子，说道：“怎么这么少？”
大管家说道：“当铺的人知道我们急于用钱，所以压价压得厉害。”
压价是一方面，另外送去的也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娴气恼道：“他们这是趁火打劫。”
顾老太太倒是不意外这个结果，说道：“谁让别人知道咱急用钱呢！开门做生意，得此机会岂有不狠赚一笔的道理。”
若是换成她，也一样狠狠压价了。
顾娴问道：“娘，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四千两银子的缺口呢！”
顾老太太说道：“明日让阿忠带几箱子东西去府城当了。”
清舒问道：“外婆，府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当铺压价会压得更狠。”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这个不会。府城的当铺是你姨婆开的。当铺认识阿忠，价格不会压太多。”
开门做生意，东西拿去人家肯定要赚钱了。只不过，赚多赚少的区别。
袁氏听说为凑钱顾老太太去当东西压根不信：“不过四千多两银子，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何至于到当东西的地步。”
顾老三说道：“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大房进的少出得多，怕是真没什么钱了。”
袁氏冷哼一声道：“没钱？没钱舍得花六百两银子给那臭丫头请先生。那老太婆惯会装模作样，这不过是她的苦肉计。”
宣氏心里冷笑，就算是苦肉计，大伯母那也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不像她这个婆婆，小叔子被逼得要吃官司要坐牢孙子吓得高烧不退也没见她拿钱出来还债。如此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着实让人心寒。
顾老三有些烦躁地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和平如今已经不是大房的嗣子了。大房再多的钱财也与我们无关了。”
族谱上，顾和平已经从大房顾老太爷跟顾老太太名下划去。官府的户籍上，顾和平的父母名字也改了。
清晨，阿忠就带了人来主院搬箱子。看着一个一个樟木箱子搬出去，顾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东西都是父母花大价钱买回来，如今却以这种形势送出去。
顾老太太看她难受的样子，说道：“明年要……”
清舒赶紧拉了下顾老太太的衣袖，打断了她的话：“外婆，这次为了给舅舅还债我们当了这么多东西。外婆，也幸亏跟他没关系了，若不然金山银山都得被他败光。到那时，外婆怕得流落街头了。”
顾娴瞪了清舒一眼，然后与顾老太太说道：“娘，你别听她胡咧咧。娘，你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饿着冻着的。”
虽然不指望顾娴养老，但顾老太太听了这话却还是很开心。
等母女两人走开以后，顾老太太与花妈妈说道：“小娴变了许多。”
从前，她哪会说这样贴心的话。
花妈妈说道：“姑奶奶知道你的不易，自然就会心疼你了。”
她觉得老太太以前就是太过刚强，总是一副天塌下来她都能顶得住的样。姑奶奶看了自然就不会担心她，可自老太太开始示弱后姑奶奶的态度就开始转变。
其实顾娴的转变清舒功不可没。这些日子，顾娴经常被清舒怼得说不出话来。回到屋，她也会反省自己。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
中午清舒下学回来，就听到顾老太太将茶铺卖给闫老板了。
听到卖了五千八百两银子，清舒有些诧异地问道：“外婆，五千两闫老板都嫌贵，为何他还会多出八百两银子。”
这完全不合常理呀！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昨日我是急用钱，所以才将价压低到五千两。现在我不急用钱而他又想买，自然要将价抬高了。”
清舒有些不明白，问道：“外婆，你说了铺子最多值三千两，为何他会出双倍的钱将铺子买下？”
顾老太太说道：“我们铺子里有几种上等的茶叶，太丰县其他茶铺都没有。没我的牵线搭桥，他买不到这些茶叶的。”
说完，顾老太太与清舒解释道：“闫老板是开的茶馆，自有其买茶叶的渠道。但是顶尖的茶叶并不是有钱就买得着的，这还得有人脉。”
清舒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就说这个闫老板也是个生意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呢！”
顾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清舒，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不管生意是大是小都必须讲诚信，弄虚作假是长久不了的。”
清舒点头道：“我知道了外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震慑（1）
练完功，清舒坐在椅子上歇息。
段师傅说道：“姑娘，这次二管家带了两个护卫跟四个家丁去府城。府里如今减少了这么多人，我怕会有人打歪主意。”
清舒面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等回去我就与外婆说。”
段师傅点了下头后问道：“姑娘，你可有日日修习我教你的心法？”
清舒点头道：“有。早上起来、午觉跟晚上睡觉前都有修习。”
说完，清舒垮着脸说道：“我太笨了，练了那么久也没任何感觉。”
段师傅皱着眉头道：“不可能，我三个月就练出了气感。你这半年若是日日坚持没懈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舒睁大眼睛问道：“气感？这个是什么东西？”
段师傅这个时候没卖关子，说道：“不同的人，这气感也不一样。有的练完后悔觉得心情舒畅，有的是全身轻松，还有的是感觉身体虚化消失……我当时是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蹿动，这股热流让我精神倍增。”
清舒有些沮丧：“那可能是我没这个天赋吧！”
不等段师傅开口，清舒握紧拳头说道：“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段师傅：……都不用我安慰了，有这么个徒弟当师父的太省心了。
回到主院清舒先去看安安，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睡着了。
顾娴见她捏了安安的小脸，用手拍了下她：“别将她弄醒了。”
这小家伙平日乖巧得很，怎么逗弄都不会哭。可她睡觉的时候谁吵醒她，能嚎得你抓狂。
清舒笑眯眯地回了堂屋，此时顾老太太正跟花妈妈聊天。
这些日子过得比较舒心，顾老太太气色看着比以前好了很多。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穿着单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给你做的斗篷怎么不披着？”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小手，不由笑了起来：“还成，没以前冰凉了。看来当日请段师傅教你武功确实请对了。”
花妈妈笑着道：“何止呀！往年到了深秋，你晚上睡觉都得用汤婆子暖脚。可今年到现在都还没用汤婆子。”
清舒心头一动，莫非这就是她修习内功心法的好处。
顾老太太笑着道：“以前是一个人睡，如今跟清舒睡。这小孩子火气旺，我自然是不需要再用汤婆子了。”
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了。
顾老太太搂着清舒乐呵呵地说道：“等安安长大了，也得让她习武，到时候，你来教她。”
她不求清舒跟安安大富大贵，只希望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清舒点了下头，然后小声转述了段师傅的那些话：“外婆，我觉得师傅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些宵小，说不准真会趁夜进来偷东西。”
若是摸到偏院也就算了，就怕这些人摸到主院，那时可就不是单单是损失钱财。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放心，若是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闻言清舒就放心了：“外婆，我得去一趟紫藤苑。”
得将这事知会下先生，省得贼人摸到她们那边没个准备。
到了紫藤苑，清舒将自己的担忧与傅苒说了：“先生，这段时间你就搬到主院去住吧。”主院肯定比这里安全。
傅苒笑了下道：“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我不用你担心。”
见说不通傅苒，清舒只能自己回去。
新儿有些忧心地说道：“主子，为何不搬到主院去呢？”
傅苒笑着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新儿不担心才怪。虽然坠儿功夫不错，但万一来的贼人比较多还是会很危险。
傅苒见新儿一直碎碎念，实在耐不住将书放下说道：“顾老太爷病逝以后，你以为就没宵小人打过顾府的主意？可顾家到现在都安然无恙，你觉得这是偶然。”
新儿皱着眉头说道：“主子你的意思顾府有能人？可就算有能人也肯定先护着主院，不会管我们的。”
傅苒轻笑道：“真有贼人摸进来，他们跑我这来干啥？肯定也是冲着主院去的。”
见新儿还待说，傅苒道：“不用再说了，就算真有贼人摸进来坠儿也能对付的。又不是强盗进来，怕什么。”
亥时二刻，清舒准时上床。
练完功法清舒躺到床上，想着段师傅的话，清舒不由叹了一口气。
顾老太太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好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
“段师傅说他三个月就修出了气感，我这半年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出气感呢？”
时间长点没关系，她反正还小，怕就怕永远都修不出气感来。
顾老太太正色道：“清舒，你当日跟我说你习武的目的是什么？”
“为的强身健体以及遇见危险能保护自己。”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正色道：“你记住你习武的目的是什么就足够了，其他的平常心对待。”
清舒点了下头。
想了下，顾老太太说道：“清舒，人的**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所以，你必须克制它，而不是被它所支配。”
清舒聪慧又早熟，顾老太太真怕她一不小心就移了性情走了歪路。
清舒笑着道：“外婆，我知道的。”
祖孙两人说了一小会话，就睡下了。花妈妈听到屋子里没了动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吹了蜡烛。
一阵凄惨的尖叫声，将主院的人全部都惊醒了。
“哇哇、哇哇……”
清舒听到安安的哭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赶紧跑去厢房。
顾娴正贴着安安的小脸哄道：“安安不怕，娘在这里呢！安安不怕，娘在这里……”
重复念了十多遍，安安才没再继续嚎嚎大哭，改为小小的抽泣了。将安安哄好了，顾娴才叫了奶娘进来喂奶。
顾娴这也才有时间问顾老太太：“娘，刚才是什么声音？”
顾老太太说道：“我也不清楚。你好好带着安安，我现在去看看。”
顾娴也怕有事，忙说道：“娘你去，安安跟清舒有我呢！”
清舒可不愿意干等着，瞅着顾娴没注意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震慑（2）
清舒到小花厅的时候，大管家正好在回禀刚才的事。
大管家说道：“老太太，今晚一共来了十二个，死了十个。”
顾老太太说道：“天亮以后，将这些人送到衙门去。今晚也不能懈怠了，主院跟紫藤苑都派人巡逻。至于偏僻的院落，明日再让人去巡查一番。”房子大人小，有不少的宅子空出来。
大管家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顾老太太准备回屋时，见到躲在后面偷听的清舒脸色大变：“清舒，你怎么在这？”
清舒解释道；“外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外婆，为什么不将剩下的两个贼也都杀了？”
杀人说得如此轻松，让顾老太太眼皮直跳：“清舒，你不怕吗？”
“不怕。”她自己都动手杀过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杀人都不怕，胆子这般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老太太叫清舒回去睡觉，见她不愿板着脸道：“听话，赶紧回去睡觉，这里的事外婆能处理好。”
清舒不情不愿地回了后罩房。
顾娴正想去找清舒，看到她冷着脸道：“外面那么危险，你怎么能跑出去？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
清舒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爬上床。
上床后，清舒看顾娴非常淡定忍不住问道：“娘，外面来了贼人你不怕吗？”
顾娴笑了下说道：“怕什么？有护卫跟家丁那些贼人进不来的。”
清舒很奇怪，问道：“娘，家里的仆从都是上了年岁，他们能打得过那些贼人？”
顾娴轻笑道：“别看他们年岁大，年轻时都是好手，当年你外公都是靠他们才护得周全的。只是他们上了年岁，就留在府里养老了。”
清舒还真不知道此事，她很是诧异地问道：“娘，既跟着外公走南闯北，那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为什么他们还要留在府里做仆从？还有他们没有孩子吗？有孩子的话，怎么会同意他们继续留在府里做下人？”
“在你外公过世以后，你外婆就将卖身契发还给他们了。大部分人都走了，受过你外公外婆大恩的这些人都留下来，说要护我们母女周全。”
孤儿寡母守着偌大的产业，若是没人护着还不得被人吞了。
清舒很是崇拜地说道：“娘，外公外婆好厉害。”
可惜外公外婆这般厉害，而她娘跟顾和平却连点皮毛都没学到。
顾娴道：“也是你外公外婆真心待他们，他们才会这般相护。”
清舒点了下头。
第二天天一亮，大管家就带着两个活口跟十具尸体带去了县衙。
娇杏得了清舒吩咐，一大早就去打听这事了。
在清舒练完功后，娇杏就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姑娘，大管家弄来了十辆板车，一辆板车放着一具尸体。另外两个没死的被五花大绑押着去了衙门。”
弄这么大的阵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似的。
清舒有些不明白，问了顾老太太：“外婆，官府知道我们杀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呀？”
这些人虽然可恨，但他们只是进来偷东西而且还没得逞。而顾府，却是将他们杀了。若是有权有势也就罢了，可她们家如今孤儿寡母的，谁知道那县令会不会趁机发难。
顾老太太见清舒担心，笑着说道：“你放心，这些贼人破门而入想要杀人夺财。不杀他们，难道还等着他们来要我们的命？”
“啊……”
不是爬墙进来偷东西吗？怎么成了破门而入了。
翻墙而进是为贼，破门而入那可就是强盗了，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顾老太太不欲让清舒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可想到顾娴如今的样子她改变了主意：“清舒，做事不能太死板得学会变通。”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若只是将他们打一顿送官府，他们坐三五年牢也就出来了。那些宵小知道代价这般小，肯定还会再来的。清舒，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万一被钻了空子可就追悔莫及。要绝了这祸患，只能用雷霆手段了。
清舒明白过来，说道：“外婆是想用此事震慑住那些人？”
顾老太太点头道：“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敢打我家的主意，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世上，没有人不惜命的。”
清舒紧紧地抱着顾老太太。她外婆那么厉害结果却死在自家人身上，所以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想到这里，清舒眼中闪现一抹暗光。袁珊娘跟顾和平如今跟外婆没关系，但被她们买通的那人却还在暗处。只有将这人揪出来，她才能安心。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能对她外婆下手的肯定是贴心的人，既贴身服侍那肯定是外婆信得过的人。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就打草惊蛇了。
顾老太太低下头，看着清舒紧锁眉头的样子：“清舒，这些事外婆都会处理的，你无需担心。”
清舒说道：“外婆，我身边只娇杏一个人太少了。外婆，我想再要个丫鬟。”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我一直想再挑个丫鬟给你，又怕你不愿意。过两日我让人从庄子上挑选几个丫鬟上来。”
清舒点了下头，然后又问道：“外婆，我让你给我找个会武功的护卫，怎么还没音讯呢？不好找吗？”
顾老太太也没瞒着清舒：“是不好找。有真本事的，不愿意干服侍人的事。”
清舒有些纳闷：“外婆，我只是让她们保护我，没让她们服侍我。”
“对她们来说，贴身跟着你与卖身为老妈子丫鬟没区别的。”
有本事的人都比较傲气，她们宁愿少赚点钱也不愿意整日被关在后宅之中。
清舒想了下，说道：“外婆，明年开春我们就去京城了。路上肯定要请人保护，这样，我们先请两个女护卫跟她们签一年的契，等到了京城我们就让她们回家。”
其实这些话有些站不住脚，但谁让顾老太太一向宠清舒呢！别说两个女护卫，哪怕清舒想要天上的月亮跟星星，她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好，我给阿钟写信，让他在府城寻摸下。”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想请老师帮忙。”
傅苒在京城那么多年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脉，请她帮忙事半功倍。
顾老太太笑着道：“行，这事你自己去跟傅先生说。”
第一百三十章 女护卫
清舒等了又等，眼见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是没见岳香香。
顾老太太说道：“香香可能有事不能来了，你先去上学。”
清舒踩着点到的紫藤苑。坐下来后清舒暗呼好险，要再晚一些可就得挨打了。
傅苒进来时见只清舒一人也没多问，直接开始讲课。
上完四节课，清舒才与傅苒说道：“老师，我想找两个女护卫。可府城我们不熟悉，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帮我找下。”
“做什么要找女护卫？”
有些话清舒不敢跟顾老太太说怕她担心，可对傅苒就没这个顾虑了：“老师，最近我总觉得心头不安，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傅苒问道：“是最近？不是今天？”
昨晚顾府遭贼的事一起来她就知道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以为顾老太太会将这些贼人抓了送去官府，却没想到顾老太太直接将这些贼人弄死了。不得不说，顾老太太是个狠人。
清舒说道：“自端午我娘差点摔倒开始，我心中就一直不安。特别是回到林家，这种不安更甚。”
傅苒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道：“我可以帮你请两个女护卫，不过这女护卫只能护你们一时，不能永远护着你们。”
像女子武堂或者镖局的女护卫，她们只接受一段时间的雇佣，不会卖身的。
清舒忙问道：“老师，你可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傅苒说道：“女子武学堂从慈幼院挑选一些年岁小根骨好的小姑娘，教导她们武功。有人看中，就可以签订契约将人领走。清舒，学堂有我认识的人，你若是愿意等过段时间我回府城帮你找找。”
清舒听了以后却是皱着眉头说道：“老师，她们这样做与人贩子何异。”
傅苒见状反倒笑了：“她们不是将人卖给你，而是签订契约。这契约短的一年，长的十年，至于签多少年，端看雇主的选择。坠儿也是出自武学堂，当年我签了她五年，五年期满她不愿走就一直待在我身边。”
这话的意思只要清舒有能耐，就能将人永远留在身边。
清舒点头道：“老师，我要两个人，签十年的那种。另外我还想雇一个武功高的看起来不显眼的女护卫，至于价钱不是问题。”
傅苒点了下头：“可以。”
也是真心疼爱清舒，若不然傅苒才不愿意揽这事。
新儿有些担心地与傅苒说道：“主子，为了给顾和平还债，老太太又是卖铺子又是典当东西。主子，她们真有钱请三个女护卫？这女护卫的要价可不低呀！”
傅苒轻笑道：“四五千两银子，顾老太太怎么可能拿不出来，她卖铺子典当东西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只看清舒的吃穿用度，就知道顾家是不是有钱了。
新儿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顾老太太是在装穷呀！”
傅苒笑笑不语。顾老太太就算装穷，也没人会相信的。
回到主院，清舒看见顾二太爷跟毛氏心里头就膈应：“二外公、二外婆。”
毛氏看着清舒单薄的衣裳，皱着眉头说道：“大嫂，怎么清舒穿这般少？你也不怕受凉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孩子火气旺穿一件夹袄就够了，穿多了反而容易出汗。”
毛氏说道：“看来清舒身体很好了。不像慧慧跟琼琼，这两孩子是恨不能一天到晚窝在火盆旁边。”
顿了下，毛氏说道：“大嫂，你给清舒吃了什么好东西？让她身体这般好。”
清舒习武这事府里不少人知道。不过他们都以为清舒是经常生病，所以习武锻炼身体。加上顾老太太发了话，众人也没谁对外说，这也导致外人很少知道这事。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也没吃什么，就吃了一些燕窝。”
其实除了燕窝，顾老太太还给清舒吃了老虎膏跟人参。当然，这些都有征询过贺大夫的意见并不会盲目给清舒补。
毛氏有些讪讪的。燕窝那么贵她都舍不得吃，哪还会给两孩子吃。
二太爷朝毛氏使了个颜色，两人站起来说道：“大嫂，既无事我们就回去了。”
顾老太太说道：“用完午饭再回去吧！”
二太爷是为贼人的事来的，知道无事也不愿再留：“不用了，家里做好了饭菜。大嫂，若是有事尽管派人来叫我们。”
送走了两人，清舒问了顾老太太：“外婆，上次二外婆说要拿了字帖给舅舅拜师。外婆，舅舅拜师了没有呀？”
每日忙着读书习武，都忘记这事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那先生没收下他。”
“那字帖呢？不会是拿了字帖又不收舅舅为学生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那人没将字帖还给和杰，不过送了五百两银子给他。”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清舒不屑道：“好像谁没见过银子似的。外婆，这人品性不好。”
既不愿意收下顾和杰就该将字帖退回，送钱算什么。
顾老太太点头：“你说得很对，此人品性是不怎么好。和杰年岁小性子还没完全定下来，没拜入此人名下也算是好事了。”
其实这事还真怪帮不了那位先生，人家将字帖退回给顾和杰，是顾和杰自己不要。那先生又确实喜爱这本字帖，就送了五百两银子给他了。
其实这字帖，五百两银子足够了。只是祖孙两都是不差钱的主，自觉得少了。
清舒嘀咕道：“可惜了我那本字帖。”
好的字帖人家都珍藏在家中不会拿出来卖的，上次是他们运气好。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将来写的字能有傅先生那般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
清舒没说话。
出了顾府，二太爷跟毛氏说道：“平日无事你带了和源跟和荣她们几人多来串串门，陪大嫂说说话。”
妻子跟儿媳妇经常来顾家，那些宵小也知道顾家有人而有所忌惮的。
毛氏有些犹豫：“我怕走动得多三弟跟弟妹会误会我们想过继个孩子到大房，那就不好了。”
二太爷黑着脸说道：“管他们做什么，我们无愧于心就好。”
毛氏想了下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与大嫂合不来，和源与和荣媳妇总去的话怕也会起心思。”
为了避免闹出事来，毛氏还是少去大房为好。
这事也不好逼迫，二太爷见她不愿意也只能作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华堂
岳香香上课的时候发现，不过三天没来竟落下了数之不尽的课程。
四节课下来岳香香人都是晕的：“清舒，老师讲得也太快了吧？”
岳香香没来傅苒特意将进度拉快，结果发现清舒竟跟得上。这表明清舒早就预习过，若不然不可能跟得上的。所以这几日重要的她会详细讲解，不重要的一笔带过。
跟之前比起来现在讲得是有些快，清舒说道：“要不我们去找老师，让她将进度放慢一些。”
岳香香点了下头。
傅苒听到两人的请求，看向岳香香问道：“这几日你为何没来上学？”
岳香香垂着头轻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呆在家里养病。”
那日岳家派人过来给岳香香请了假，理由就是岳香香生病了。
傅苒淡淡地问了一句：“岳香香，你是真的生病了吗？”
岳香香想说是，可这字到嘴边怎么都吐不出来。
清舒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外婆说香香应该是听到顾家死了那么多人害怕，所以装病不来。
对此，清舒也能理解。换成是她，也会有所顾忌。
傅苒也没为这事批评岳香香，只是说道：“岳香香，不会有人永远在原地等你。”
就算清舒愿意，她也不同意。
两人正准备离开，傅苒叫住了清舒：“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岳香香满腹心思离开了。
傅苒说道：“清舒，我改了主意，明年不教岳香香了。”
清舒啊了一声忙说道：“老师，香香姐姐听到我家死了那么多人会害怕很正常。老师，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教她了。”
傅苒笑了下，说道：“清舒，我若是没猜错你们母女明年会进京。而且，老太太还会跟着一起去。”
清舒愣住了。
傅苒说道：“清舒，这段时间我想加快进程，这样也算对得起你外婆付的束了。”
清舒回过神来说道：“老师，进度太快我怕跟不上。”
傅苒笑了下说道：“等跟不上再说，不过岳香香不适合再跟我学了。”
见清舒还欲再说，傅苒摇头道：“清舒，岳香香学习不积极拖你后腿，而你太过刻苦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你若是执意要让岳香香跟你一起学，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清舒也早就发现岳香香确实不爱学习，她想考进府城也只是想要抬高身价。这样，有利于以后说亲。也是在知道她所想之后，清舒就没再劝了。
傅苒看着清舒说道：“清舒，你进京以后想过考哪个女学吗？”
清舒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我想考帝都女学，就是怕考不上。”
京城有许多的女学，可帝都女学是京城女学之中最好的。
傅苒觉得清舒有些妄自菲薄：“只要你保持这个学习的劲头，到了京城再请名师教导一定能考进帝都女学的，不过考进帝都女学后呢？”
“啊……”
傅苒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下：“你不会就准备止步帝都女学而没想过考文华堂吧？”
文华堂只有在开创之处设了启蒙班，后来启蒙班取消了，如今只有高级班。它每年二月举行招生考试，招生年龄限制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
当然，这考试不是你想考就能参加的，必须要有人举荐。这个举荐可以是大儒也可以是学堂，不过大儒的话必须是女性。
清舒瞪大眼睛，半响后摇头道：“老师，文华堂聚集的是天下最优秀的女子。我这么笨，怕是考不进去的。”
傅苒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到现在清舒都还这般不自信：“我相信只要你一直这般刻苦，将来一定能考进文华堂。”
清舒没想到傅苒竟对她抱了这么大的期望，当下也有些意动：“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文华堂呀，进里面念书是多少女子的梦想，上辈子的她也心生向往。
傅苒笑着说道：“肯定行。”
老师对她这么大的信心，清舒觉得自己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谈完事，傅苒与清舒的头说道：“岳香香的事我会跟她母亲说，你不用操心。”
清舒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了，满腹心思地离开了紫藤苑。
回到主院，清舒看见了二管家阿忠：“忠叔，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忠笑着点头说道：“将东西典当了我租了一匹马回来了，其他人都还在路上。”
清舒问道：“忠叔，那些东西当了多少钱呀？”
忠叔看着双眼亮晶晶的清舒，不由莞尔：“当了五千两银子。”
忠叔说是二管家，其实他并不管府里的琐碎事情，他只负责老太太的安全。每日老太太出门，他都跟着。
满满的十个大箱子的东西，结果只当了五千两银子。
清舒脸色顿时垮下来了，一脸肉痛地说道：“怎么这么少？”
阿忠看清舒这小财迷的，好笑不已。财迷好，像姑奶奶这样视银钱为粪土的才让人发愁呢！
顾老太太笑着让阿忠下去了。
清舒走到顾老太太身边，嘀咕道：“外婆，还说什么是姨婆的店铺不会压价，结果压得比这里还狠。”
顾老太太笑得不行：“傻丫头，十个箱子只当了四个，还有六个放起来了。那些东西将来是要带去京城的。”
清舒笑了：“我还以为十个箱子真的只当了五千两银子呢！”
顾老太太笑道：“你没看到里面放的东西，自然会误会。”
这十个箱子搬出去的时候是上了封条的，至于里面放的什么除了她跟花妈妈其他人都不知道。
清舒匐在顾老太太怀里，将傅苒说的话简单说了下：“外婆，老师让我去考文华堂。外婆，你觉得我能考上文华堂吗？”
顾老太太一怔，回过神来高兴不已：“我的乖乖聪慧过人又这般努力，肯定能考中文华堂的。乖乖，你得对自己有信心。”
清舒握紧拳头道：“外婆，我会努力的。”
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也许真就考进去了呢！
顾老太太又有些后悔鼓励清舒考文学堂了，万一这孩子比以前还刻苦那可怎么办哟。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恩科
大管家将四千两银票交给顾和平，说道：“平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顾和平接了银票，颤着声说道：“大管家，你帮我与母亲说一声，我想再见她。”
大管家摇摇头道：“平爷，事已至此再见面又有何意义呢？还有，老太太现在是你伯母不再是你母亲了。”
顾和平失声痛哭。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些日子顾和平想起以前顾老太太对他的好，心里悔恨不已。
大管家看着他这样心生不忍，不由多说了一句：“平爷，剩下的几百两银子你别再给其他人自己拿着吧！否则，你跟少爷姑娘真会流落街头的。”
说完，大管家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清舒知道银票都交给了顾和平，说道：“幸好我们明年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若不然他肯定还会求上门来的。”
顾老太太笑道：“就算不去京城，我也不会再搭理他了。律法宗法上顾和平都已经不是我儿子了，丢开手不管也无人指责。”
清舒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膈应。”
不仅顾和平跟三房的人让人膈应，林家的人也一样让人厌烦。离了这里，她才能真正舒心。
下午放学后，清舒回来看见顾娴面露喜意。不等她问，顾娴就高兴地说道：“清舒，朝廷要开恩科了，恩科的时间定在四月。”
对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开恩科意味着多了一次考中的机会。
清舒整个人僵住了。
顾娴见她木呆呆的，问道：“清舒，你怎么了？清舒，你爹明年四月又要下场这颗是大喜事，你怎么还不高兴？”
清舒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太意外了。娘，朝廷为何突然开恩科了？”
顾娴顿了下，说道：“玉贵妃产子，皇上一高兴就下旨开恩科选拔人才。”
清舒握紧了拳头，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自己：“娘，我还要练字。娘，我先去练字了。”
说完清舒就急匆匆跑去书房，她怕再留下来会让顾娴看出异样。
顾娴忍不住跟陈妈妈抱怨道：“这孩子，练字难道比她爹的前程还重要？”
陈妈妈笑着道：“姑娘这般勤奋，太太你该高兴才是。”
顾娴苦着脸道：“按理来说是高兴，但这孩子……算了，爱学习总归是好事。”
其实顾娴心里有些怕清舒的。只是这话她不好对任何人说，哪怕是信任的陈妈妈。这当年的怕女儿，太没面子了。
清舒进了书房就将娇杏轰出去，然后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上辈子也是玉贵妃产子皇帝龙心大悦下旨开恩科，而林承钰就是在这次的恩科之中考中了进士。
会试三年举办一次，今年五月会试那些落榜的举子大半都回去了。而开恩科的圣旨是腊月颁布的，像江南这边二月开始转暖，举子赶去京城不出意外还是能抵达的。可问题是赶了一个多月路，人还没恢复过来就要考试，连考九天有几人身体吃得消的。而北方那些天寒地冻的地方，三月雪都没化根本无法去京城赶考。林承钰才学并不出众，能考中进士全是运气好。
清舒喃喃地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不能改变吗？”
说这话，清舒摇头道：“不，外婆还活着，娘跟妹妹也都还活着。我也不可能再重蹈上辈子的命运。”
这样想着，清舒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顾老太太进屋的时候，看见清舒正在研磨：“清舒，你爹明年四月要下场这事，你娘告诉你了吗？”
清舒看着顾老太太面露忧虑之色有些奇怪，外婆又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为什么一副担心的样子呢？
清舒直接问道：“外婆，这是好事，怎么你一脸的担忧？”
顾老太太摇头道：“清舒，这是祸不是福，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见清舒看着她，顾老太太解释道：“皇上若是没儿子，现在得了儿子兴奋之下开恩科倒也能理解。可他已经有七个皇子，而且太子还是嫡长子名分早已定下，他这般做将来定会引来储位之争。”
清舒觉得顾老太太料事如神。她进京的时候，几位皇子为储位就争斗得很厉害。嫁入忠勇侯府后几位皇子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朝中的大臣没几人能独善其身，大半都卷入其中，
“清舒，你在听我说吗？”
清舒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外婆，爹就算考中也不过是个小官。等满了三年后就让他谋个外任，离京城远远的就是。”
顾老太太闻言笑道：“你说得很对，是我杞人忧天了。你爹真考中了，到时候让他谋个外任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好了，清舒你继续练字，外婆出去了。”
外孙女将来可是要考文华堂，她可不能留下来打扰了她。
看着顾老太太的背影，清舒面露忧愁。她其实并不担心朝堂上的是非，那离她们很远，她怕的是林承钰跟崔雪莹勾搭在一块。
腊月十八这日，傅苒带着坠儿回府城。傅苒的父母还健在她每年都要回家过年，平日里回得并不多。
见岳香香有些落寞，傅苒笑着说道：“香香，虽然先生明年不再教你，但你也不能偷懒了。每日都要写十张大字，再将《论语》背熟。还有我教的那些课程，你在家也要好好温习。”
清舒很自律，平日里不用人督促她都很刻苦。所以，不用她提醒。
岳香香点了下头。
傅苒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中，顾老太太招呼两人进屋：“这里风大，赶紧进去暖暖身子。”
清舒看岳香香没精打采的，握着她的手说道：“香香姐姐，老师正月就回来了，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又能见了。”
香香摇头道：“可是明年我不能再跟先生学了。”
被人嫌弃的滋味真难受。
这个话可不好接，清舒笑着转移了话题：“香香姐姐，马上就要过年了，澜姨给你做了什么新衣服？”
说起新衣裳，岳香香越发郁猝了了：“做了两套红色的衣裳。清舒你是不知道，我娘每年过年给我做的新衣裳都是大红色。”
导致她对新衣裳一点期待都没有。
清舒笑了起来：“我过年的衣裳也是红色的，外婆说过年就该穿的喜庆。”
岳香香撅噘嘴道：“外婆每次给你做衣裳都是好几套地做，而且各种颜色都有。不像我过年只两套，而且还都是红色的。”
清舒笑着道；“你可以跟澜姨提下，说做一套红色的就好。”
岳香香摇摇头：“提了，没用。”
所以她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她的事情就能自己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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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过年（1）
推开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清舒看着地上的积雪，笑着说道：“昨晚下雪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娇杏笑着道：“下雪没声音，姑娘睡着了自然不知道。”
清舒进屋换了一双高筒靴，因靴子里有一双厚厚的毛踩在雪中也不觉得冷。
娇杏就可怜了，到了练功房时一双棉鞋全都湿了。
清舒笑着说道：“你去屋子里烤烤火，再让人给你送一双鞋子来。”
也是她起得太早，家里的仆从都刚刚起来开始扫雪。要吃过早饭出来，路上的积雪就被扫干净了了。
练完功，段师傅笑着说道：“休息三天，大年初三你再来。”
他在这里也有亲戚，过年这两天也得走走亲戚。
清舒笑着道：“师傅，我估计要初五六才能回来。”
段师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主院，就看见顾老太太正跟顾娴两人正在争吵。
顾老太太说道：“这么冷的天安安怎么能出门？若是吹了风受了凉怎么办？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我还担心呢！”
清舒闻言朝着顾娴说道：“娘，外婆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妹妹受凉了怎么办？”
“可是安安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回过桃花村？这次过年不回去，你祖父祖母该不高兴了？”
清舒反问了一句：“娘，莫非在你心中，祖父祖母的心情比妹妹的性命还重要？”
顾娴被噎了下，然后说道：“可没我的陪伴，安安晚上肯定会哭的。”
顾老太太说道：“有陈兴家的在，安安晚上不会哭的。”
顾娴没奶，安安一直都是陈兴媳妇喂养。而安安只要吃饱了就特别乖，所以顾娴在不在都没啥关系。
顾娴拗不过祖孙两人，只能同意将安安留下来。
进了屋，顾娴跟陈妈妈抱怨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越来越噎人了。”
陈妈妈笑着说道：“姑娘这样好，以后出门不怕受欺负。”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前顾娴决定的事不管她们怎么劝都没用，结果现在姑娘三言两语就让她改变主意，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
顾娴没好气说道：“你们都护着她吧！护得她以后无法无天，到时候可别后悔。”
陈妈妈笑了起来：“太太，姑娘这般乖巧不会让你跟老太太操心的。”
不仅老太太，就是她都希望清舒能活泼点，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吃过晚饭顾娴就带着清舒回去了，出门时天上又飘起了小雪。
清舒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落在手上就化了：“娘，回桃花村的那条路原本就崎岖不平，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坐马车会有危险的。娘，我们还是坐船回去吧？”
之前准备坐马车回去是考虑安安年岁小，毕竟河面上风大坐船容易吹到风。如今安安没跟着回去，自然选择坐船。
顾娴点头道：“那就坐船。”
大金叔看到清舒，不由赞叹道：“承钰媳妇，你是怎么样孩子的呀？清舒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清舒已经彻底瘦下来了，模样也完全显露出来了。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再加上细腻白皙的皮肤。这般漂亮，让人看了，想抱回家。
顾娴笑着道：“大金叔，小孩子家家的当不得这般夸。”
大金叔等母女两人上了船，也没再等当即就驰离了码头。
冬日的风冰冷刺骨，清舒这回也不敢逞强。上了船，她就躲在船舱内不出去。
顾娴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去船头吹风呢？”
前几次回家清舒不愿待在船舱内，都跑到船头去吹风。
清舒看了一眼顾娴，说道：“娘，你女儿又不是傻子。大冬天的跑船头吹风，受凉了怎么办？”
顾娴戳了下清舒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
清舒抱着顾娴，笑眯眯地说道：“娘不生气就好。”
顾娴笑着道：“你是我生的，我跟你生什么气？不过跟别人，特别是跟你祖父祖母可不能这么说话。”
清舒乖巧地点头。只要祖母不过分，她也乐意当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韦氏听到响动高兴地走了出来，见到顾娴热情地说道：“大嫂，你回来了。”
清舒看到韦氏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就见韦氏双眼凹陷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面容也清瘦得厉害。
清舒心里有些狐疑，不过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还乖巧地叫了一声二婶。
顾娴就没想那么多了：“弟妹，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听到韦氏说身体没问题，她也就没继续问了。
韦氏看着清舒，眼中闪现过一抹嫉恨：“清舒，你怎么又瘦了？难不成最近一段时间又没好好吃饭？”
清舒笑眯眯地问道：“二婶，大家都说我瘦下来很漂亮。二婶，你觉得我现在漂不漂亮呀？”
韦氏干巴巴地说道：“漂亮。”
不等韦氏开口，顾娴忍不住笑骂道：“真是够臭美的。弟妹，有什么话我们等会说，我先带清舒去见爹娘。”
陈妈妈拿着一个包裹，随着顾娴母女两人进了堂屋。
韦氏转身回了厨房，看着脸上蹭着几道锅灰的如彤心里跟针扎了似的疼。清舒那丫头穿得漂漂亮亮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而她女儿却像个丫鬟。同是林家的姑娘，凭什么这般天差地别。
如彤瞧着韦氏的神情不对，问道：“娘，你怎么了？”
韦氏说道：“如彤你放心，娘不会让你一直这样下去的。”
她的女儿也应该穿着漂亮的衣裳戴着漂亮的首饰去学堂念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窝在灶房做着伺候人的事。
如彤先是一喜，转而神色黯然道：“娘，我若是不干活这些事就得你一个人做了。”
要是三婶在家就好了，她娘也不用这般辛苦了。
林承志搬出去不愿回来，林老太太就将怒气全都撒在韦氏身上。韦氏如今要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每日累得不想动还得日日承受林老太太的刁难责骂。这日子，过的别提多难了。
如彤看韦氏如此操劳很是心疼也没再如以前那般跑出去玩，而是留在家帮韦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韦氏将如彤搂在怀里，说道：“你放心，娘有法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过年（2）
林老太太阴沉着脸躺在床上。刚才她去找了张氏让她搬回来过年，结果张氏说这事得林承志拿主意，他做不了主。
想到张氏眼中流露出的不情愿，林老太太心头就忍不住冒火。顾娴是林承钰自己相中的，韦氏是顾老太爷定下来的，只有张氏是她自己挑选出来的。以前觉得张氏是个好的，如今看来也一样是个奸诈不孝的。
齐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与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太太跟二姑娘回来了。”
清舒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呛人的味，当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顾娴也有些受不了，这味也太难闻了。
清舒咳完了与林老太太说道：“祖母，你这屋子里烧了炭火得偶尔开窗户透透气，若不然对身体不好的。”
她是不想再受荼毒，若不然才不会管。
林老太太板着脸道：“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也一样好好的。”
这个臭丫头现在不气她改诅咒她了。这些个丫头片子没一个有良心，清舒是这样如彤如蝶也一个德性。
顾娴说道：“娘，清舒说的对，你不开窗透气对身体不好。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彭叔。”
林老太太不愿意。好不容易将屋弄暖和了，开了窗将热气都吹走了又冻死人了。
上了年岁的人都比较怕冷，顾老太太也一样怕冷。不过顾老太太用的是银丝碳，没有什么味。
林老太太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看着顾娴说道：“我刚才去找你三弟妹，让她跟承志回来过年。可你三弟妹说这事得让承志拿主意，承钰媳妇，你去帮我劝劝承志让他回来过年吧。”
顾娴点头道：“好，我等会就去。”
说完，顾娴从陈妈妈手里接过包裹放下：“娘，这是给你与爹做的两套新衣裳。你等会跟爹试试，若是不合身我让夏月改。”
林老太太示意齐婆子接了东西，说道：“你现在就去将你弟妹劝回来。”
张氏带着孩子回来了，承志总不能一个人留在那过年，肯定也就回来了。
林老太太也不想想，若是不跟林承志商量就带着孩子回林家夫妻两人肯定会起嫌隙的，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张氏了。
“好，我现在就去接了弟妹回来。”
清舒出了屋，与顾娴说道：“娘，我知道三婶她们住哪里。娘，我带你去。”
顾娴点头道：“你可以跟娘去。不过等会你不许多话。”
她怕清舒又胡说八道，到时候游说不成张氏回来了。
得到清舒的保证，顾娴才同意带她去。
清舒将顾娴带到林承志与张氏住的地方：“娘，就是这里。”
之前房子旁边有一大块空地，如今堆了许多的柴，厨房旁边还垒了个鸡窝。
清舒大声叫道：“三婶、如蝶，我跟娘来看你们了。”
张氏听到叫声，打开门赶紧将两人迎了进去：“春芬，快去倒两杯热水来。”
顾娴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赶紧扶着她坐回到床边：“不用忙乎，你快坐下。”
清舒看着张氏跟如蝶乐玮几人也很高兴。跟韦氏正好相反，张氏母子三人不仅精精神神的还都胖了一些，这表明搬出来以后母子几人过得很好。
如蝶抱着清舒高兴地叫道：“二姐、二姐，我好想你。”
清舒笑着道：“如蝶，二姐送你的小人书你喜欢不？”
前两个月清舒跟着傅苒去书店，看到了一套小人书。她想着如蝶肯定会喜欢，就买下交给林承志让他带回来。
“喜欢，太喜欢了。二姐，谢谢你。”
张氏笑着道：“这孩子得了那套书欢喜得不行，睡觉都抱着。”
说完，张氏很感激地看着顾娴：“大嫂，真是谢谢你了。你日日那般忙，还惦记着如蝶跟乐玮。”
入秋后，她正发愁如蝶跟乐玮姐弟两人两人的冬衣。虽然林承志一个月有二两银子，但家里四张嘴开支也很大。要给几人都置办冬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在这个时候顾娴送了清舒去年穿的冬衣送过来。
顾娴笑着说道：“谢什么，你不嫌弃是清舒穿过的就行。”
送旧衣裳给如蝶是清舒的主意。当时顾娴还反对，理由是送旧衣裳不好。
张氏笑着说道：“那么好的衣裳欢喜都来不及哪会嫌弃。”
清舒的衣裳用的都是好料子且还都七八成新，张氏给如蝶跟乐玮置办的新衣裳都没这么好。
妯娌两人客套了两句，顾娴就说道：“弟妹，这过年就该一家团聚。弟妹，你随我一起回去过年吧？”
张氏面色一僵。
清舒瞧着不对，忙说道：“三婶，是祖母要我娘来叫你回去。三婶是不知道，我娘进门连水都没喝一口祖母就要她过来。”
这话也没说错，所以顾娴没反驳：“弟妹，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再者这大过年的，你若不回去别人也会笑话的。”
张氏苦笑道：“大嫂，不是我不回去，是孩子他爹不愿回去。大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他爹没点头说回去我是不敢带了孩子回去的。”
顾娴就是以夫为天的人，闻言也不再为难张氏：“那你好好劝劝承志。”
张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不仅林承志，就是她也不愿再回林家了。在林家她每天做那么多的活根本顾不上如蝶跟乐玮，以致两个孩子跟她都有些疏远。就是这样，她还时常要挨老太太的骂。搬出来后因为有春芬帮忙她有许多时间陪着两个孩子，现在如蝶跟乐玮很黏她。
清舒问道：“三婶，三叔说你吃了阿胶效果很好。三婶，既吃了好那就继续吃。！”
上次送衣裳回来时，清舒放了两盒阿胶在里面。
张氏忙摇头道：“清舒，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再补了。”
不等清舒开口，顾娴就道：“你身体好了孩子的身体才会好，两盒阿胶也是清舒对这孩子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对顾娴来是说子嗣大过天，为了孩子就该吃好喝好。这当娘的身体好了，这孩子出生后身子肯定也好。
张氏闻言就没再推脱。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过年（3）
顾娴带着清舒两人刚出门，就看见林承志挑着一担东西走了过来。
清舒看着林承志带回来的两担东西笑道：“三叔，这是你置办的年货？”
顾娴有些为难了。林承志都置办上了年货，这表明他根本就没想过回林家过年了。这回去该怎么跟婆婆交代呀！
林承志笑着点头道：“嗯，这是我在县城置办的年货。”
这些东西一些是早就买好的，还有一些是早上去置办的。
林承志将东西放进中间的屋子，然后出来招呼顾娴跟清舒：“大嫂、清舒，外面冷，你们快进屋烤烤火。”
顾娴想着林老太太的话，牵着清舒的手又折回去了。
林承志有一个月没回来了，进屋就将扑到他身上的乐玮抱起来。
抱着乐玮坐下，林承志问了如蝶：“这段时间跟弟弟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
如蝶忙点头说道：“爹，我跟弟弟都有乖乖听话的。”
张氏端了一杯水给他：“累了吧？先喝一口水。”
清舒看到一家子和乐融融，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好。三叔如今挑起了一个丈夫跟父亲的责任，这辈子三婶跟如蝶都不会再重复上辈子的命运了，真好。
顾娴说道：“三弟，娘很想你，也很想你回家过年。”
林承志也没拒绝，只是说道：“想让我回去过年可以，让二哥跟那女人给我道歉。”
顾娴听了，面露为难之色。
清舒笑着道：“三叔，我们回去就将你的意思告诉祖母。”
至于林承仲跟韦氏会不会来道歉，那就是祖父祖母的事了。
林承志笑着道：“大嫂、清舒，若是没事就常过来坐坐。”
顾娴闻言心沉了下去，小叔子这是压根没打算回林家了。
清舒问道：“三叔，在茶馆里你没被人刁难吧？”
顾娴跟张氏两人闻言看向了她。
林承志笑着道：“没有。掌柜的很照顾我，活也不累，挺好的。”
他确实是没受过掌柜跟茶馆的刁难，不过却受了客人不少气。不过为了妻儿，这些刁难他都忍了。
送走了两人，张氏忧心忡忡地说道：“孩子他爹，大嫂刚才让我们搬回去。”
林承志笑了下说道：“你别应她就是，说得急了就往我身上推。”
张氏摸着肚子有些担忧道：“孩子他爹，再有三个多月孩子就要生了，到时候又添了一张嘴，开支就更大了。”
这段时间张氏的娘跟嫂子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是劝她回林家。说她傻，若不回去家产可全都是二房的了。
林承钰是举人又娶了顾娴这么个富家女，自然不会要家里的东西。那林家的田地，按理来说是林承仲跟林承志两人平分。
现在日子过得舒心，张氏也不想回去。可想着孩子越来越多负担越来越重，她又想要回去。
林承志让春芬将如蝶跟乐玮带到旁边的屋子，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用担心，等我攒到钱就盘个铺面开个小店，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去县城。”
张氏吓了一大跳：“这买卖岂是那般好做的，万一亏了怎么办？”
林承志笑着道：“所以现在不仅要攒钱，还得积累经验。”
张氏有些发愁，说道：“家里开支这般大，哪能攒到钱呀！”
林承志道：“搬出来的时候你怕我养不活你们，你看你们现在饿肚子了吗？”
其实他有些事没告诉张氏，他进入茶馆的第三个月因为行事稳重又懂变通就被调去了包厢。包厢的客人出手阔绰，他每个月得的赏钱可比工钱还多。这两个月下来，攒了七八两银子了。再干一年，就能将开铺子的钱赚出来了。
林承志之所以瞒着张氏，是知道张氏这人藏不住事。张家的人知道他们有余钱肯定会来借钱的。虽然钱在他手里可以不借，但到底烦人。
张氏微微点点头。
林承志放缓了语气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几人冻着饿着的。你只要安心照料好孩子，家里的事不让我操心就行。”
回了林家，清舒就与林老太太说道：“祖母，三叔说得二叔跟二婶跟他道歉他才愿意回来过年。”
林老太太站起来说道：“你说什么？你三叔回来了？”
见清舒点头，林老太太疾步走了出去。
顾娴想跟着去，清舒看了赶紧将她拉住：“娘，我们回去将东西都收拾下吧！”
等会三叔不愿跟着回来，祖母肯定要发脾气的，她娘跟着去肯定要吃挂落。
母女两人回了屋，清舒故意说道：“娘，安安没回来祖母问都没问一声。娘，祖母一点都不在乎妹妹。”
顾娴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她不好在清舒面前说林老太太的坏话：“你祖母心急你三叔的事一时给忘了吧。”
清舒打破了顾娴的幻想：“娘，对祖母来说孙女都是别人家的，只有孙子才是林家的人。”
两刻多钟以后，林老太太红着眼眶回来了：“承仲，承仲，你出来下。”
顾娴想到林承志说的话，准备出去。
清舒拉住顾娴的手，说道：“娘，二叔若是去道歉等于承认是他逼走了小叔了。娘，二叔最重面子肯定不会去的，你去了到时候祖母肯定将气撒在你头上了。娘，祖母骂起人来多难听，你还是别去了。”
顾娴迈出去的的脚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你爹在就好了。”
丈夫是长子，所谓长兄如父，他出面说这事两位小叔子应该会听的。
不过顾娴转念一想，丈夫若是在家里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如清舒所预料的那般，林承仲不愿去给林承志道歉：“娘，我凭什么去给他道歉，是他自己要搬出去又不是我让他出去的。”
林老太太哭着说道：“承仲，你给你弟弟道个歉服个软好不好？娘就想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你就答应娘吧！”
林承仲敌不过林老太太眼泪攻势，只能退一步：“我去劝劝三弟，让他回来过年。”
林承志一见到林承仲就讥讽道：“哟，什么风把我的好二哥吹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让林承仲很不喜：“娘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后又给你娶了妻，如今不过是让你回去过个年都不愿意。林承志，你怎能如此不孝？”
林承志最厌的不是韦氏，而是林承仲。韦氏对他来说是个外人，而林承仲却是他亲哥。可他这个亲哥任由韦氏讥讽嘲笑指桑骂槐，而他却从不为自己说一句话。
“你要这么孝顺干嘛不带着你媳妇来跟我们赔礼道歉。林承仲，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怂恿爹将我赶出来好霸占家产，我现在如了你的愿净身出户，你也别道貌岸然地打着孝顺的名号来指责我。”
林承仲气得脸色铁青：“林承志，你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