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相看（4）
关夫人跟关振起一进屋，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封小瑜身上。没办法，今日她的打扮实在是太耀眼了。
小瑜上着一件大红色绣牡丹的碧霞罗，下配同色系的云锦烟霞长裙，手挽绣罗纱。一头墨黑的长发梳了个螺旋髻，发髻上戴着一套精致的开屏孔雀头饰，耳垂上戴着两颗简单的东珠吊坠。那珠子指甲盖那般大，莹润光泽，隐隐的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一看就知晓不是凡物。手腕上配上一对水透亮泽的碧玉手镯，腰间佩戴着一块绿得厚重的花开富贵玉佩。面莹如玉，秀美之中透着一股英气。
严氏请母子两人坐下，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今日也来上香。”
关夫人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小瑜说道：“一段时间没见，县主出落得越发好了。”
说完，她还一脸感叹道：“还是女儿贴心，会陪你来上香。不像我这儿子，整日尽给我添堵。”
关振起一脸的无奈。
封小瑜却是笑着说道：“伯母，二公子自小有才名年纪轻轻又是举人，这满京城谁不羡慕你。”
关夫人觊了儿子一眼，然后说道：“好什么好啊？还是姑娘贴心，可惜我家两个姑娘都出嫁了。”
她生了三子两女，长子跟幼子都成亲了两个女儿也都出嫁了，如今就剩关振起还单着。而这，也是她为何着急上火的原因。
封小瑜笑着道：“很多人都是想着先成家立业，可能关二公子想先立业再成家了。”
关振起看着封小瑜，站起来说道：“县主，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路边的紫薇花开的不错，不知道县主有没有兴趣去观赏。”
别说封小瑜就是关夫人都非常诧异。这些年相看了那么多姑娘每次关振起都冷冷淡淡的，这还是头次主动邀请姑娘去赏花。
封小瑜并不是扭捏的性子，闻言笑着道：“好哇，还请二公子带路。”
两人出去以后，关夫人与严氏拉起了家常。两人都是当家主母且都是当了奶奶的人，有聊不完的话题。
赏紫薇花不过是个借口，关振起直接将封小瑜带到后山一个僻静的地方。在这里说话，不会被人冲撞。
关振起看了一眼木琴，说道：“县主，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丫鬟在场，那些话不方便说。
等木琴走开，关振起直接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在灵山寺见过七位姑娘，你是第八位。”
封小瑜轻笑道：“你的丰功伟绩我早有所耳闻。”
关振起笑着道：“那你肯定不知道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与我相看了。”
因为名声在外，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考虑他了。所以这两年愿意跟他见面姑娘，门第比他们家差。
封小瑜莞尔，说道：“不知道，过我知道你不着急。别说你现在只十八，哪怕是三十八只要你前途大好照样能娶十六岁的美娇娘。”
关振起听了这话觉得很有意思：“既知道，为何还要来见我呢？”
封小瑜反问道：“既不想娶妻，那你为何又来呢？”
“我是被我娘逼来的。”
封小瑜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跟你是一样的，拗不过我娘。没办法拒绝，就当自己是来散心的。”
关振起明显不信：“真是这样？”
封小瑜笑了下说道：“也不全是。虽然我祖母跟我娘都对你赞不绝口，可我还是不放心，就求了清舒帮忙。”
“这万一你相中了我，我爹娘又同意了，到时候在发现你又问题岂不是麻烦。韩家的事，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关振起很诧异她的坦率：“我说符景烯为何突然对我这般热情，果然有事。”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符景烯平日跟他只是点头交，突然示好总让他心有疑惑，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封小瑜说道：“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海涵。”
“既知道我的丰功伟绩，那你为何还要来呢？”
封小瑜耸耸肩，说道：“符景烯说你喜欢美丽豁达知书达理贤惠端庄的姑娘，而这些我都符合啊！再有他对你评价很高，所以就来看看了。”
关振起哈哈大笑：“县主，你确定你符合我的要求？”
“我难道不好看？”
关振起看着封小瑜妍丽的面容，不好看三个字还真说不出口。
见他不说话，封小瑜继续说道：“我是文华堂毕业的，琴棋书画也都有所涉猎。将来啊，也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就封小瑜刚才那番话就与端庄搭不上边，只是他不仅不反感，反而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呢！
关振起笑了起来：“你就这般自信自己能成为贤妻良母吗？”
封小瑜轻笑一声说道：“我当然有自信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你平日也都是这样的吗？”
封小瑜有些诧异地说道：“那你觉得我平日该是什么样子的？”
关振起一下被问住了。
封小瑜笑着说道：“你到现在还不成亲，是因为那游方道人的话还是没碰到让你心动的人？”
关振起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与林姑娘是好友，那她当日选符景烯的时候你有没有劝她呢？”
封小瑜有些诧异，问道：“为何要劝？”
关振起说道：“符景烯不仅家世不好，还孤身一人。虽当时符景烯是案首，可很多状元榜眼在官场上都郁郁不得志，一个案首根本算不得什么。而林姑娘不仅才貌双全，还那么会赚钱。你知道这事后就没反对过？”
封小瑜笑着道：“她自己乐意且符景烯对她又好，我为什么要反对？”
“你不了解她，她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既选择符景烯肯定又她的理由。而作为好友，我只会真挚地祝福她。”
“一个男人值不值得嫁并不是看他地位如何尊崇样貌多英俊，在于到底有没有用心。事实证明清舒的眼光很好，符景烯将她放在心尖上。”
关振起问道：“听你的语气，你很羡慕林姑娘了？”
封小瑜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羡慕符景烯？”
关振起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自然是羡慕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 恐婚（1）
木琴觉得两人聊的时间有些长，不由出声提醒：“姑娘，该回去用午膳了。”
封小瑜朝着关振起点了下头，然后就与木琴回去了。
方钢走到关振起身边，一脸期盼地问道：“二爷，怎么样，可相中了？”
“没有。”
方钢差点跳脚：“二爷，孝和县主又漂亮又和气，这样的姑娘你都瞧不上那你到底想娶什么样的？难不成还想娶个天仙不成。”
在方钢眼中封小瑜真的事是哪哪都好，跟他主子也非常般配。
关振起说道：“我都不急，你急慌慌的做什么？”
方钢控诉道：“我当然急了，你不定亲我就没办法娶媳妇了。昨儿个回来，我娘又跟我哭诉了半天。二爷，算我求求你了，你赶紧将亲事定下来吧！我到三十岁还打光棍不要紧，可要是我娘在闭眼前抱不上孙子，那我无颜面对我早死的爹啊！”
他现在都有些羡慕段小昆了。虽然离了二爷，可现在却娶妻生子了。不像他这么大把岁数还孤家寡人一个，回家还要被亲娘以及大姨二姨她们轮番轰炸荼毒。
关振起耳朵都起了茧子，说道：“你就不能来点新意，就知道儿子孙子的。”
说完不搭理他，自个走了。
封小瑜回到屋内，就被严氏拉到身边：“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封小瑜撇撇嘴说道：“没戏。”
严氏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他要没看上你，又为何特意叫你出去说话呢？”
封小瑜笑着说道：“之前符景烯不是探了他的口风吗？他特意叫我出去就是询问此事的。”
不得不说，关振起还是很敏锐的。
“娘，他想娶个温柔贤淑又端庄的，我不够温柔不符合他的要求。”
严氏不高兴地说道：“若是不中意，又何苦叫你出去。”
害的她还以为关振起对封小瑜另眼相看，以为这事能成。结果呢，白高兴一场。
封小瑜倒是帮关振起说话：“娘，关振起不喜欢我婉言拒绝，总比骗我的好。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他既不喜欢我这样的，真嫁给他将来我也过不好。”
严氏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成娘再给你相看过。”
封小瑜笑着说道：“对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总能找到一个合乎心意的。”
其实她觉得关振起挺好的。只可惜对方看不上他，那她也不会热恋贴人家冷屁股。
看着严氏兴致不高，封小瑜说道：“娘，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当带我出来散散心。再者咱拜了菩萨，说不准菩萨看咱们诚心很快就柳暗花明了。”
严氏看着她不在意的神色，无奈道：“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呢？”
“娘，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啊！这要嫁错了人下半辈子就毁了。”封小瑜搂着严氏说道：“再者我还想多陪爹娘两年，不想那么快嫁人呢！”
严氏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你说得对，这事咱不能急，娘慢慢给你挑。”
哪能不急呢？这话完全是宽慰封小瑜的。她已经得了消息，韩晖昱跟相看的姑娘定亲了。只是怕封小瑜心里不舒服，就瞒着没说。
与此同时，关夫人也在问关振起这事：“孝和县主是个好姑娘，你娶了她娘以后再不用为你担心了。”
见关振起没吭声，关夫人大喜：“既你同意，那我回去就寻媒婆，明日咱一起上英国公府提亲。”
关振起摇头说道：“娘，你容我再想想。”
关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什么想的？孝和县主这样的姑娘你都瞧不上，你还想娶什么样的？若不是、你以为封家就非你不可啊？这次我不管你怎么想，明日就跟我上门提亲去。”
“你要不愿意以后就别回家自个去外面过算了，省得我被你气死。”
关振起说道：“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只是还得再想想。”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并讨厌封小瑜，并且觉得她真性情。可想到要娶她为妻，他心里慌得厉害。
关夫人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好歹不像以前直接说不愿意：“你是对她的长相不满意，还是不喜欢她的性子？”
“都不是。”
关夫人又道：“那是你嫌她是退过亲了？可退亲这事是韩家做得不地道，与她无关，你要因为这点嫌弃她心胸太狭小了。”
“没有，我知道退亲的事错不在她。”
关夫人奇了：“既都不是，那为什么不愿意定亲？”
关振起想了下说道：“那游方道人不是说我不宜早娶吗？要定亲了，万一害了孝和县主怎么办？”
“你明年都二十二了，二十二娶妻算哪门子早娶？”关夫人盯着她说道：“你要真不乐意，我等会就给她们回复。这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
“没有不乐意，只是……”
关夫人着恼道：“说乐意的是你，说不定亲的又是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你拖得起，孝和县主可拖不起。”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你再两年我仍可以给你相看十七八岁的姑娘。可这女子一旦过了二十不是做续弦就是低嫁，你要不同意我等会就给封家回话。”
关夫人也是毕业于文华堂，是个非常豁达开明的人。不仅没嫌弃封小瑜是退亲的，看到她没消沉很欣赏。
关振起面色有些古怪：“娘，刚才孝和县主也说了这话。”
关夫人一拍巴掌说道：“这孩子对我的脾气。我跟你说，我明日就请媒人上门提亲。你要不愿意，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关振起看她这般高兴，犹豫了下道：“娘，还是等我春闺以后再上封家提亲吧！”
“你什么意思？”
关振起说道：“若是封家愿意，等我春闺以后咱家就上门提亲。若是不愿，那就证明我与封姑娘有缘无分了。”
关夫人见他好不容易松口，也不敢再逼太过了。万一逼太急了又不不愿意，到时候可真要哭了：“行，那你明日随我去封家，亲自将你的意思跟她们说。”
虽不能定亲，但可以先交换信物。等春闺以后在定亲，向来封家的人也不会反对。
第七百三十五章 恐婚（2）
因为封小瑜说了关振起对她无意，严氏也就盘算起步兵统领的嫡长子。这孩子是因给亲娘守孝三年，亲爹跟后母对他的婚事又不上心，这才导致年过二十婚事还没着落。
正想着事，管事婆子在外回禀道：“夫人，关夫人送了拜帖来。”
捏着泥金烫帖严氏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问了封小瑜的意见：“你说我见是不见？”
“娘，人家之前就说了这门婚事能不能成还得看关振起的意思。如今关振起不乐意也不能迁怒关夫人啊！”封小瑜笑着说道：“娘，你要拒了以后两家还怎么走动啊？”
严氏很不得劲：“那就见吧！”
封小瑜笑着说道：“娘，我想去避暑山庄陪祖父跟祖母。”
天一热，长公主跟英国公两人就去了避暑山庄了。
“不行，婚事没定下来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了，哪都不能去。”
封小瑜苦着一张脸，亲事没定下来她都没自由了。咳，可这亲事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第二日严氏听到关夫人的话，有些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你说振起愿意？”
关夫人笑着说道：“小瑜不仅长得好，性子也好，这么好的姑娘他哪有不乐意的。”
严氏有些狐疑：“我家小瑜昨日与我说，你家二公子无意于她。”
“关夫人，这亲事还是得孩子自个乐意才成，逼迫他们只会适得其反。”
关夫人笑着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哪能不明白。这些年我因他的婚事着急上火，可也从没逼过他。这次他相中了县主，你是不知道我喜得是一晚上没睡。”
结果等她起床以后，关振起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这臭小子天刚亮就跑回书院去了，可她又真舍不得小瑜只能自个来了。
“可是小瑜说他无意呢！”
关夫人打起精神说道：“我家老二比较内敛。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给他相了十多个姑娘，他话都不愿意跟人家多说一句。这次主动与县主聊，我就知道有戏了。”
“事关两个孩子一辈子的事，我哪能哄你。咱们两家是几辈的交情了，难道我就这么没分寸要因儿女之事成仇家。”
话说得有道理，可严氏也不是好糊弄的：“既愿意，那为何二公子今日不来？”
关夫人解释道：“他学业紧张，天一亮就回书院去了。”
哪怕关振起真对小瑜有心，可这也太不诚心了。严氏收了笑容，淡淡地说道：“学业再紧张也不差这一天。”
关夫人也理解，将心比心若换成是她也不乐意了。只是难得儿子相中了个姑娘，这门婚事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促成的。
“咳，这孩子都是被我惯坏了。不过你放心，等他放假回来我定好好骂他一顿。”
严氏笑了下说道：“毕姐姐，他这般没不情不愿就算了。两孩子没缘分，咱也不能强求。”
她严重怀疑关振起没相中小瑜，想定下亲事的是关夫人。不过就算猜错了，就关振起这态度她也不想将女儿许过去。
虽然退亲了，但只要放低要求她女儿一样不愁嫁，何须上赶着。
关夫人知道她的意思，说道：“你放心，等他放假了我定让他来赔罪。”
“妹妹，我是真喜欢小瑜这孩子。这孩子性子好，跟我家振起正好互补。”关夫人极力劝说严氏：“我这孩子在人情世故上有些欠缺，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他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好话说尽，才让严氏松口准备在给关振起一个机会。
封小瑜知道这事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不会是关夫人忽悠我们吧！”
严氏笑骂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肯定是他自己说中意你了。”
封小瑜不高兴了，扬声说道：“什么中意我？中意我今早能跑回书院去。娘，那家伙心不诚这事就算了。”
她不求跟清舒一样能找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夫婿，可总要上些心吧！关振起这态度好似她嫁不出去非赖着他似的。
严氏摇头说道：“他其实还不错。小瑜，咱再等等，若是他上门赔罪咱就应若不愿来那就算了。”
见封小瑜很不高兴，严氏说道：“这孩子是有许多缺点，但他心正不会两面三刀，只这点就比很多人抢了。而且娘已经答应了关夫人，咱不能出尔反尔。”
“小瑜，咱等几天。若是他上门来道歉态度不诚恳，那就算了。”
话是如此，封小瑜心情还是很不好。想了下，回到院子就给清舒写了一封信。
大半个时辰后，送信的婆子带回来一封清舒的回信。
看完信，封小瑜皱起了眉头。
木琴有些纳闷，问道：“姑娘，清舒姑娘说什么了让你脸色这般难看？”
封小瑜说道：“我想让符景烯帮忙问下关振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清舒却没同意说这种事要顺其自然，不要强求。”
木琴这回是站在清舒这边：“姑娘，之前你让符解元试探关二公子的行为，已经有些逾越了。这次要再这么做，显得你好像特别想嫁给他似的。就算这婚事成了，你也会很被动了。要让关家的人知道，到时候还会笑话你呢！”
封小瑜说道：“我哪是想嫁给他，我就觉得他既看不上我直接与大人说就是，他现在这样算？”
越想越生气，封小瑜着恼道：“让人备马车，我要去文华堂。”
清舒正在做事，看见她来了笑着道：“这么大热天的你跑来做什么？”
再有几日她就要放假了，所以这两天她事一大堆。不然接到封小瑜的信，她就直接过去找她谈而不是只回了一封信。
靳晓彤瞧着封小瑜面色不愉，赶紧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封小瑜说道：“清舒，我心里不畅快。他没相中我，直接拒绝就是。说相中我又跑回书院，这是将我当猴耍？”
清舒对关振起的行为也非常反感：“那你想要怎么样？”
封小瑜气呼呼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气不顺。亏得我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没想到也不是个东西。”
清舒想了下说道：“那你写封信骂他一顿，这样也算出了气。”
啊了一声，封小瑜又迟疑了：“这样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他做的这事，换成是我早跑到书院揍他一顿。”
封小瑜笑了：“行，这信我现在就写。”
跑去打他一顿是不可能，但骂一顿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ps：抱歉，前面出了个小bug，关家（祖上关泰）是临安侯府，刘家（祖上刘勇）才是临川侯。我为啥这么想不开将爵位写得这般相似，抓头之中。
第七百三十六章 恐婚（3）
太阳落山，夕阳将它最后的光芒洒向了大地，满山的花草树木被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下。
关振起将符景烯约到后山，站在一颗高大的桐树下：“你老实说，是不是孝和县主让你来接近我的？”
符景烯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多了。孝和县主让我接近你，我就接近你？你当我是国公府的奴仆啊！”
关振起很生气，说道：“你还不承认，孝和县主都承认了说是她让你来探我的话。符景烯，亏我将你当朋友看待，没想到你竟是来探我的底细。”
符景烯也没否认，只是说道：“没办法，我未婚妻写信求我我哪能不照办呢！你要觉得我欺骗了你，那你以后别搭理我就行。”
关振起沉着脸说道：“符景烯，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失望什么？我未婚妻发了话，我肯定要照办的啊！”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关振起又气又恼：“林姑娘让你去死，难不成你也去死？”
“她才不会舍得让我去死。”符景烯说道：“不过若是她有危险，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要去救她的。”
关振起一怔，半响后说道：“你的意思是，为了她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符景烯说道：“她在我心中比我的命还重要，所以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
关振起有些不明白，说道：“你竟然将她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为什么？”
符景烯自然不会说真实的原因，只是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值得吗？”
符景烯正色道：“她值得。而且我相信，若是我有性命危险，她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我的。”
“这可未必，说不准将来你碰到危险她就丢下你不管了。”
符景烯说道：“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再者万一她真这样做也挺好的，至少保全了自己。”
关振起不懂这种感情，因为换成是他肯定不会对一个女子这般无条件地信任以及付出。
符景烯看他的模样，笑着说道：“不生气了？”
关振起无奈地说道：“你都能为你未婚妻去死，我还能说什么？”
他见多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像符景烯这样对伴侣如此忠贞的还是头次碰到。所以他不仅不生气，还非常羡慕。能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符景烯看他真不介意，这才问道：“昨日的相看怎么样了？”
“孝和郡主跟我所想的不一样。”关振起说道：“我跟我娘说了两家先定下口头约定，等我春闺以后在定亲，明年年底成亲。”
符景烯无语了，说道：“你当人家孝和县主嫁不出去非你不可啊？”
“你什么意思？”
看他神情不似作伪，符景烯有些纳闷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什么？”
符景烯无奈道：“两家相看过，你若是中意就该让父母上门提亲。像你说的口头约定，这种只发生在守孝期间内。孝和县主又不愁嫁，怎么可能会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
关振起还真没想这么多：“你的意思是封家会拒绝？可我已经很有诚心了。”
符景烯好无语：“你要真有诚心，就该亲自登门与世子夫妻道明原因。这样，他们还或许会答应。”
“关振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国公府的门第可比你高。若不是孝和县主退过亲，你当人家会跟你相看。”
孝和县主不仅有爵位在身，还是英国公世子的嫡长女。这样的身份，就是皇子妃皇后都做得的。也因为退过亲将要求降低了，不然哪有关振起什么事。
关振起有些失落：“你的意思，这门亲事没希望了。”
符景烯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刚才我未婚妻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那信是给你的。”
关振起苦笑道：“林姑娘这是要给孝和县主出头的？”
“你想得美，我未婚妻才不会给你写信呢！这信是孝和县主写的，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里面肯定没好话。”
看完信后，关振起苦笑一声道：“还真如你所料，孝和县主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该骂。人家姑娘愿意跟你相看，你要看上就让父母上门提亲，没相中就直接拒绝。你这样算什么？”
关振起说道：“这不是那老道说我不宜早成亲不然对仕途有碍吗？”
符景烯忍不住暴粗话：“十五六岁成亲才算早，你这都二十多了再不成亲都成老光棍了。”
关振起没吭声。
符景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就得敢作敢当。既做错了，就去认错。”
“认错没问题，只是这亲事……”
符景烯看他这犹豫不决的模样，说道：“哪那么磨叽，觉得不合适拒绝就是。孝和县主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赖着你。”
“我觉得她挺好的，就是、就是……”
犹豫了下，关振起还是说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成亲后做不好一个丈夫，也做不好一个父亲。”
符景烯了然，说道：“你这都是借口。其实你不敢成亲，是怕娶了媳妇过的没现在过得舒坦自在。”
关振起摇头说道：“不是，我是真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好丈夫。”
符景烯说道：“我虽只见过孝和县主两次，不过对方是个开朗爽快的性子。只要你对她好，你们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好。”
“那未必啊！我大嫂以前也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可自她跟我大哥成亲后人越来越沉默了。有次我在花园散步，都看到她偷偷地在哭。”关振起说道：“刚成亲他们也蜜里调油似的恩爱，可这不过六年时间夫妻就各怀心思形如陌路。”
他这个旁观者看了，心里都不得劲。关振起说道：“还有我弟弟，以前也算乖巧听话了，可自成亲后什么都听他媳妇的。若是他媳妇是个聪慧出的主意好也就算了，偏偏是个蠢的。折腾出事来，最后还是我爹娘擦屁股。完了她还骂我弟是窝囊废，什么事都做不好。”
“我大姐呢整日跟妯娌小妾斗，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我二姐呢，因为出嫁两年没孩子没少回来哭诉。”
一句话，他家兄弟五人成亲的四个没一个过得幸福的。而这让关振起落下了很深的阴影，让他对成亲都有些害怕。
第七百三十七章 道歉
符景烯对临安侯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外人口中临安侯夫妻恩爱子女孝顺，风评很好的。没想到关振起口中的侯府众人的情况，却是另一番景象。
想了下，符景烯说道：“因为你兄弟跟姐姐都过得不幸福，所以你怕成亲后也跟她们一样。”
关振起面色沉重地点头。
符景烯笑着说道：“难道你因为害怕，这辈子就不成亲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关振起苦笑道：“能拖一时是一时。”
符景烯好笑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去封家道歉，然后说你暂时还不想成亲。”
关振起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真这么说，还不得被打出来了。”
符景烯嗤笑一声道：“打一顿都算小的。若是国公跟世子记仇在朝堂上给你爹跟大哥小鞋穿，看你怎么跟家人交代？”
关振起不说话了。也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错得离谱了。
符景烯看他这样子怪可怜的，也就开解她道：“孝和县主跟你嫂子以及两个姐姐不同，她是个很独立的姑娘。你要错过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你这般看好她？”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其他不说，就说退亲这事。很多姑娘退亲后觉得丢人，不敢出门见人。可孝和县主人家压根不在意，日子照旧过得滋润，只这点就不知道比多少人强了。更不要说她还开染坊成衣铺日进斗金，羡煞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女子啊，能自己赚钱就不会计较三瓜两枣。而且她出身高又在文华堂念过书见识广心胸宽阔，就算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也绝不会拖你后腿。”
关振起陷入了沉思。
符景烯劝说道：“不仅有夫妻反目，兄弟父子反目的也比比皆是。难不成就因为这样，你不要兄弟不要爹娘了。”
他大哥大嫂弄成这个样子，夫妻两人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不过此时却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你大哥过得不好，不代表你就过的不好啊！再者孝和县主出身高贵又得家人宠爱，你娶了他对你仕途大有助益。只要你对她好，将来的日子肯定甜如蜜绝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些事。”
他之所以这般苦口婆心劝说关振起，就是不想让清舒再为封小瑜的婚事烦心。关振起只是恐婚，品性跟能力是没问题的。两人成了，将来过得好清舒也不用为她忧心了。
关振起没说话。
符景烯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兄弟，你要考虑清楚就赶紧回去挽回，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完，符景烯就离开了。
关振起站在原地许久，然后去跟严先生请假。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回去了。
关夫人听到他回来不是开心，而是非常担心：“振起，出什么事了？”
关振起说道：“娘，回去后我仔细想想，觉得这事有些对不起孝和县主。”
“春闺以后定亲这事我应该先征询下她的意见，这样才显诚意。”
关夫人大喜，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现在知道错了也不晚。”
关振起嗯了一声道：“娘，我先去洗漱下，然后就去跟国公府道歉。”
“好、好、好。”
等他下去后，关夫人欢天喜地地与心腹***说道：“这孩子终于开窍了，这次的亲事没跑了。”
悬在心头的事，今日终于解开了。
看着她这般开心，***也笑着道：“这也是二爷的缘分到了。”
关夫人好笑道：“这孩子以前总跟我说要娶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姑娘，现在看来他自个都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了。”
孝和县主是个有些活泼的姑娘，跟关振起说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这些年之所以没成关夫人觉得自是被关振起给带偏了，所以才走了弯路。
严氏正准备午觉，听到关夫人跟关振起过来了有些诧异：“关二公子跟着关夫人一起过来，你没听错？”
叶嬷嬷笑着道：“夫人，这种事我怎么能听错呢？是关夫人带着关二公子来的。两人正在外面等你见呢！”
“这孩子不是回书院念书了，怎么又回来了？”
虽当时有些不高兴，可换位思考若是她儿子的话也未必会阻拦他回书院呢？毕竟，前程才是罪重要的。
虽心里有些疑惑，但严氏还是说道：“去请他们进来吧！”
一进屋，关振起就朝着严氏躬身说道：“婶婶，昨日我不该急慌慌赶回书院该与娘亲一起登门拜访你们，这事是振起失礼了。”
关夫人说道：“这孩子整日埋头苦读不懂人情世故。他昨日行为不妥，好在很快就发现这事做得不对主动回来道歉。”
严氏看着他是真心实意道歉，心头那点不快也消散了：“那你现在的意思？”
关振起恭敬地说道：“婶婶，我想亲口跟孝和县主说句对不起，其他的等她原谅我了再说。”
若是孝和县主能原谅他再谈婚事，若是不能原谅那也要尽所能地让她消气。
昨日他想了一个晚上，然后发现孝和县主与他真的非常合适。不仅家世相当，性情也是他喜欢的。如符景烯所说，若是错过孝和县主他将来肯定会后悔。
严氏点点头说道：“我家园子里的荷花开得正盛，你去看看吧！”
池子旁边有个凉亭，视野开阔非常适合两人谈。
封小瑜得了话，哼了一声说道：“肯定是看了我的信气不过，上门算账来了。”
叶嬷嬷笑着说道：“姑娘错了，关二公子是来道歉的。他说自己思虑不周，昨日应该跟关夫人一起来的。”
“姑娘，关二公子毕竟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全也是有的。”
小瑜狐疑道：“他真是来道歉的？”
叶嬷嬷点头说道：“这是我亲耳朵所听，不会有错的。姑娘若是有什么疑虑，就亲自去荷花亭问他。”
小瑜冷哼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去荷花亭之前，小瑜特意叫了会武功的映寒跟随。若是关振起不是真心来道歉，她就让映寒揍他一顿，不然真以为她好欺负。
第七百三十八章 信物
池子的水清澈见底，里面的荷叶碧绿碧绿地挨挤在一块像一柄柄大伞。它们托着一朵朵的荷花仿若像披着轻纱的美人，含笑伫立，盈盈欲滴沁人心脾。
关振起一见到小瑜，就非常诚恳地躬身道歉：“县主，对不起，昨日的事是我行事不周全还请你原谅。”
封小瑜眼睛闪了闪，笑着道：“你还真是来道歉的啊？”
关振起闻言有些诧异地问道：“那县主以为我是来做什么？”
“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算账的。”
关振起哭笑不得：“县主，你将我当什么人了？别说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骂我是该的。就算我没做错，我也不可能这般小心眼了。”
一个大男人就因被骂两句上门算账，传扬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哦了一声，封小瑜说道：“你态度不诚恳我也骂了你，咱俩算扯平了。”
“昨日是我的不对，还希望县主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封小瑜有些纳闷了，问道：“你不是没看上我吗？为为何今日有说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难不成还真相中了自己，没哄她。
关振起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什么时候说没看中你了？”
“你是没说，但你就是这样表现的。”
关振起忙说道：“没有，我、我觉得你挺好的，只是我当时不好意思说出来。”
“真的？”
关振起就差举手发誓了：“比真金还真。我是真觉得你好，不然不会让我娘上门的。”
“郡主，我不是那种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这点还请你相信。”
封小瑜有些纳闷了，问道：“那你相中了我什么？”
两人当时也没聊什么，她真不知道关振起看中她什么了。
关振起说道：“你不仅长得好性子也活泼可爱，跟你相处我觉得很轻松。”
被人夸赞谁都会高兴，封小瑜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关振起以为她不满意，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心胸也开阔，这点很难得。”
他大嫂就是心太细腻了，所以才会与他大哥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封小瑜觉得关振起很有眼光：“故意说这么多好话，目的何在？”
关振起笑着说道：“当然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了。”
封小瑜板着脸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咱得听父母的。”
这其实就是变相地同意了。
关振起说道：“县主，之前算命的说我不能过早成亲，不然婚姻不顺仕途不顺。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想等春闺以后在定亲，不知道你的意思？”
封小瑜脸色色有些难看地说道：“那你要落榜了是不是就怪我克的？再或者你没考中，让我再等你三年。”
关振起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个想法。”
“既你不介意，那现在定亲跟春闺后定亲有什么区别？”封小瑜说道：“再者我们只是定亲，这算哪门子早娶。”
关振起失笑道：“是我着相了。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并不算早成亲。”
封小瑜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考中举人的？”
就这脑子怎么中的秀才举人？又怎么被推崇为青年才俊的。
这一刻封小瑜信心大涨。目前来看，她可比关振起聪明多了。
竟因此被怀疑智商，关振起一头冷汗：“县主，若是现在定亲我可能不会亲自前来。明年要下场，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先生不许请假的。”
这点封小瑜倒不在意：“我明日也要去避暑山庄陪我祖父祖母了。”
这意思是，等定亲的时候她也不会在家了。不过定亲时也不需要两人露面，双方父母操持就行。
关振起发现她还真一点亏都不愿意吃，不由笑了起来：“可惜我要回书院，不然也去避暑山庄了。”
虽封小瑜不相信那游方道人的话，可严氏却心有忌讳说了与关振起一样的画：“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两家先口头约定，等春闺以后定亲，等下半年再出嫁。”
封小瑜在意的是关振起的态度，至于是现在定亲还是春闺以后再定亲这些她其实并不是真的很在意。
“娘，这事我听你安排。”
第二日，严氏将一块青玉凤佩交给了她：“这是关家送来的信物，除了这块还有一块龙佩。这对龙凤玉佩，是当年始贤皇后送给临安侯世子大婚的贺礼。”
这对龙凤玉佩所代表的寓意非常的珍贵，送这个当信物也是关家诚恳的表现。
封小瑜双手接了凤佩，说道：“娘放心，我会好好保存的。”
既亲事有了着落，封小瑜就说道：“娘，我想明日去避暑山庄。娘，我好久没见祖父祖母很想他们了。”
“那你明日去吧！”
封小瑜笑嘻嘻地说道：“娘，趁着现在天还不太热，我得去一趟文华堂。”
严氏笑着说道：“清舒这些日子为你的事忙前忙后，现在事情定下来了，你是该好好谢谢她。”
封小瑜笑着道：“我跟清舒的交情说谢谢太客气了。”
到文华堂的时候，正好是用午饭的时间。
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清舒笑着说道：“什么事这般开心？”
封小瑜拉着清舒的手，小声说道：“咱们出去说。”
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封小瑜笑着说道：“刚才关振起来跟我道歉了。”
“不止是道歉吧？”
若只是道歉封小瑜不可能这般高兴的，十有**婚事是成了。
结果真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封小瑜笑着说道：“他问我能不能先给信物，等春闺以后就定亲，我答应了。”
她也将自己出生时的长命金锁送出去当信物了。
“他对游方道人的话还深信不疑。”
封小瑜笑着道：“春闺以后定亲也好，那婚事就得定在明年下半年了。晚半年出嫁，想想觉得挺好的。”
清舒听到这话不由笑着说道：“我们六个人斓曦最小，很可能她会最先嫁。”
祝斓曦的婚事定在十一月，不过等她成亲的时候易安肯定会回来。
第七百三十九章 女官（1）
安安一放假，顾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回去了。
清舒送到城门口，一直到再看不到马车她才转身回去了。
学生虽然放假了，但后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清舒没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文华堂。
刚回到办公的屋子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过来说道：“林姑娘，长公主要见你，请你跟我来。”
清舒很诧异：“这位姐姐，据我所知长公主在避暑山庄。”
前日小瑜才去的避暑山庄。
宫女知道她与封小瑜关系匪浅，对她态度也很好：“长公主是昨日回京的。”
至于回京做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跟清舒说。
清舒点点头，跟着宫女去了碧螺轩。
一走进院中就感觉气氛特别的压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个关口叫她来，总感觉到不安。
清舒忐忑不安地进了屋，见到长公主立即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清舒站起来后，躬身垂着头不敢看她。
长公主笑着说道：“不用那般拘谨，坐下说话。”
虽封小瑜经常跟她说长公主和蔼可亲，可每次见到长公主她都恭恭敬敬的。原因也很简单，长公主气势太盛她不敢逾越。
等清舒坐下后，长公主说道：“这次寻你过来，是有件事想征询下你的意见。”
不等清舒开口，她就直接说道：“我身边有个掌事娘子病了，我想让你接替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清舒有些意外，犹豫了下问道：“公主，不知道这位掌事姑姑具体做的什么事？我年轻没经过什么事怕胜任不了这个重任。”
长公主笑了下说道：“主要是帮着处理下礼部那边的事宜。礼部那边一般也没什么事，所以这差事很清闲。”
清舒惊呆了，良久后说道：“长公主，礼部那边都是朝政要务，我对这个一窍不通无法胜任这差事。”
“谁不是生下来就会的。不会可以学，我相信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
见清舒还等待要说，长公主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现在给我答复，十天之内再答复我不迟。”
清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碧螺轩的，今天这事太玄幻了。
靳晓彤看她神色不对，问道：“清舒，长公主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脸色这般难看？”
清舒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事真不好对外说，而且她也没兴致去当这个女掌事。不，不是什么女掌事，这分明是让她去做女官。
想到这里清舒头疼了，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突发奇想让她去做女官呢！
出去找了林菲，清舒说道：“你现在就去国公府一趟，看看小瑜可回京？若是回京，请她来一趟……”
说到这里，清舒又摆摆手说道：“算了，你别去了，我还是写封信去吧！”
长公主只是让她考虑又没命令她当这个女官，这般急慌慌地找小瑜反而不妥。
会到家里，清舒立即写了一封信给蒋方飞：“去国公府，请世子夫人尽快将这封信转交给小瑜。”
蒋方飞看她脸色不大好，问道：“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清舒摇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去请刘黑子过来一趟，我有事想问下他。”
“我这就去办。”
下午的时候，刘黑子就过来：“姑娘，你找我何事？”
清舒问道：“长公主府身边的女官跟嬷嬷你有听说过吗？”
刘黑子点头说道：“知道一些，姑娘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长公主身边有个女官生病了，这事你可知道？”
“哪个女官？”
清舒想了下说道：“是一位叫袁的女官的，听说她生病了，不知道是生的什么病？”
刘黑子想了下说道：“这个姓袁的女官我有印象，三年前跟了长公主。至于生什么病了我不清楚，等我回去打听下。”
“那这事就麻烦你了。”
刘黑子笑着说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事你吩咐一声就行，哪怕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惜。”
清舒原本心情有些沉重，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我不会让你们去做危险的事。”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人给他倚靠。哪怕符景烯的力量并大，但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到晚上清舒就得了消息。这个姓袁的女官确实生病了，据说是肚子里长了东西。至于什么东西不知道，但太医诊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能劳累，所以她就辞了这差事。”
林菲问道：“姑娘，你好端端打听这个袁女官做什么？”
“长公主想让我接替她，我正在考虑。”
林菲惊讶不已：“长公主竟然想要你给她做女官，这事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她只是问我愿不愿意领这差事？若我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的。”
林菲说道：“做什么不去呢？姑娘，做女官多好啊？有品级也风光，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
“事情没你想得那般简单。”
林菲笑着说道：“姑娘，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你是去给长公主做女官又不是进宫，有什么好犹豫的。”
清舒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啊？这袁女官处理的是礼部那边的事宜。礼部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掌管全国哥书院以及科举考试以及藩属以及蛮夷的往来事。可这些朝堂政务，哪轮得着我一个小女子来插手。”
这差事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她真任了这个差事将来肯定会被礼部的官员排挤。
林菲听了惊讶不已：“按照姑娘你的说法，这女官与那些官员有什么区别？”
“除了品级不够，其他都一样。”
林菲摇头说道：“姑娘，那还是算了。这朝堂都是男人的天下，你要进去岂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咱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就不去招惹这是非了。”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等小瑜回来再说吧！”
长公主都知道她明年很可能要成亲，还特意跟她说这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七百四十章 女官（2）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晒得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
清舒刚躺在凉席上，林菲就疾步进来说道：“姑娘，封姑娘来了。”
清舒忙起身去迎人。
封小瑜一进屋就叫嚷道：“有没有冰镇西瓜？我这热得全身都快冒烟了，块给我来块冰镇西瓜去去燥。”
清舒家里没准备冰镇西瓜，她吩咐了林菲去端了一碗冰镇五豆汤给她喝。
喝了一大碗的五豆汤，封小瑜长出一口气：“真舒服。”
清舒笑着说道：“哪有这般夸张。这农人还要再田间劳作，照你这样都得晒死。”
封小瑜笑骂道：“我是为你才遭的这番罪，你现在还在这说风凉话？早知道我过两日再赶回来，急死你。”
清舒也是打趣她，其实心里承她的情：“那你要不要洗个澡？”
封小瑜摇头道：“算了，等我回去再洗吧！不然在你这洗了，回去又得洗一次。”
“你在信里说我祖母想让你做她的女官，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来。”
清舒将事情简单说了下：“我当时听了人都懵了，想拒绝又没这个胆子。”
封小瑜笑了下说道：“袁女官生病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没想到祖母竟想让你替了她，这事我祖母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漏。”
若是事先得了信，肯定早跟清舒通了气，不至于让她这般手忙脚乱的。
“你还笑啊？我都快急死了。”
封小瑜失笑道：“你急什么？这可是好事。我祖母这人最护短，若是你做了她的女官，以后就没人再敢打你跟那几个方子的主意了，不然就是在跟她过不去。”
“这袁女官负责的是礼部的事宜，我要答应了以后岂不是要跟礼部那边的官员打交道？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犯怵。”
封小瑜揶揄道：“都是一些老头子，你怕他们做什么？”
“我都愁得一晚没睡了，你还有心情取笑我啊！”
封小瑜哈哈直笑：“我没取笑你，我真觉得这是好事。跟礼部那些人打交道肯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啊！”
清舒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那些官员哪瞧得上我一个女子，到时候肯定会刁难我。”
封小瑜宽慰她道：“这个你放心，他们不敢刁难你的。不然，岂不是就跟我祖母过着干。”
“我祖母虽然不是礼部的主官，但礼部尚书很多事都要问过她的意思。所以敢得罪我祖母，就准备从礼部滚蛋吧！他们寒窗苦读十年才入仕为官非常爱惜头上的乌纱帽，不会拿自己的仕途赌的。”
清舒没说话。
封小瑜看她纠结得眉头都快打结了，笑着说道：“你要实在不想去，那就算了。你要怕我祖母怪罪，那我帮你去说。不过清舒，机会难得我怕错过你会后悔。”
清舒犹豫了下说道：“若换成是你，你会去吗？”
封小瑜摇头道：“不会，我不是这块料。可你不一样，其他不说，就你能将《大明律令》倒背如流这点许多官员都望尘莫及。”
说完，封小瑜与他介绍了礼部的情况：“礼部下面设了四司，分别是仪制清吏司、祠祭清吏司、主客清吏司、精膳清吏司。仪制清吏司呢主要是掌嘉礼、军礼、管理学务以及科举考试；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我祖母管的是主客清吏司，四司里最清闲的。除了有邻国或者下面的附属国来觐见，平日没什么事的。”
“你只要将这些礼节仪式都弄明白，再将那些条例都背熟了，基本就可以搞定了。”
清舒半信半疑：“就这么简单？”
封小瑜笑得不行：“本来就很简单，是你想太复杂了。再者你平日也就处理一些杂事，大事自有我祖母出面。”
清舒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她这纠结的模样，封小瑜好笑道：“去试一试呗！你要觉得不好，到时候再回文华堂。要觉得好，就待在我祖母身边。”
“清舒，我是希望你呆在我祖母身边，就你的能力以后肯定能成为高品级的女官。你留在文华堂，我感觉没什么意思。”
清舒说道：“这么大的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行，那你慢慢考虑，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封小瑜说道：“我这一回京就来你这，现在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娘该埋怨我了。”
“清舒，这些天我都在家，有什么事你派人给我递个话。”
清舒点点头道：“这事我要跟景烯说下，你有没有东西要带给关二公子。”
因为两人没过明路小瑜也不好直接送东西过去，不过可以让符景烯转交。
“你的信什么时候送？”
清舒笑着道：“现在太热了，明早送，你要有东西等会就让人送来。”
“好。”
送走了封小瑜，清舒就回了书房作画。每次静不下心来她就画画，这次又画了一幅谁都看不懂的画。
林菲看到这话线条乱七八糟的画，笑着说道：“姑娘，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就如封姑娘所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拒绝。”
“我想去，可又怕做不好。”清舒皱着眉头说道：“而且等成亲以后有孩子，还得照料孩子。等过几年景烯外放，我也要跟着他去的。”
林菲哭笑不得：“姑娘，我就说你想太多了。就算姑爷明年考中，外放至少也得四年以后。至于孩子，到时候请个有经验的嬷嬷带着就好了。”
“姑娘，现在就是你到底想不想做这差事。若不想就拒绝，若想就答应。”
清舒扫了她一眼。就是想去才这般纠结，若是不想去就直接回绝长公主就是。可这步子迈得有些大，让她有些不安。
第二天，清舒让人去叫蒋方飞。
林菲明白她的意思，拦着说道：“姑娘，你还是别问姑爷了，他肯定不愿意。”
“你又知道？”
林菲笑嘻嘻地说道：“我肯定知道啊！你平日做酱菜他都怕累着你，哪舍得让你去长公主身边当差。”
清舒摇摇头，说道：“那你就太不了解他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女官（3）
炎热的夏天让人恨不能泡在水里，可惜书院不仅没水池连冰都没得用。
关力勤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说道：“人家女学到夏天就放假，为什么书院不能放假让我们回去自己学啊！”
张芾凉凉地说道：“想回去没人拦着你，现在就可以去告假。”
关力勤白了他一眼，拒绝跟他说话。
下午一放学，在外租了房子的学生蜂拥而出。书院的房子矮小又拥挤，在外租的房子怎么样都比它凉快。
墨砚一见到他就说道：“爷，蒋护卫来了，他没回去出去外面溜达了。”
说完，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姑娘给你的信。”
符景烯急忙拆了信，看完以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虽清舒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可若是她不心动也不会写这封信了。
正想着，蒋方飞回来了。
符景烯叫他进了屋，问道：“姑娘这两日可还好？”
“跟平日一样，每日都忙个不停。”蒋方飞说道：“对了，昨日封姑娘从避暑山庄回来。她跟姑娘说了半天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还有呢？”
蒋方飞摇头说道：“没有了。少爷，姑娘让我带了四个蜜瓜过来。对了，其中两个是给关二公子的。”
“知道了。”
蒋方飞得了回信就回京了。走夜路凉快，等明早赶路又晒得不行。
提着蜜瓜去了关振起租的小院落里。一进屋就看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正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吃着西瓜，而方钢在旁边拿着蒲扇给他扇风。
关振起一看他手里的蜜瓜，忙站起来问道：“你从哪买到的蜜瓜？”
将蜜瓜放地上，符景烯说道：“不是买的是县主送的，我跟着沾光也得了两个。”
关振起有些讶异：“她怎么知道我喜欢蜜瓜的？”
符景烯斜了他一眼：“只要有心有什么不知道？我之前就说了你要错过孝和县主会后悔，幸好你挽回来了，不然将来你铁定后悔。”
关振起虽然很开心，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就两个蜜瓜，我又不是买不起。”
闻言，符景烯说道：“行，那我等会都拎回去。再让我未婚妻转告县主，说你不稀罕她送的东西以后别送了。”
关振起着恼道：“你这是污蔑，我可没说过这话。”
“若是喜欢就要说出来，你什么都闷在肚子里谁知道你怎么想的？”符景烯说道：“你不想跟你大哥小弟一样，就好好对县主。只要你是真心实意的，县主肯定也会事事以你为先。”
虽然有些别扭，但他确实羡慕符景烯跟清舒两人：“那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嘴上说是没用的，得实际行动。你看县主就做得很好，知道你喜欢吃蜜瓜特意让人送来。你呢？知道县主喜欢什么吗？”
其实封小瑜并不知道关振起喜欢吃蜜瓜，不过是家里得了几娄的蜜瓜。所以，就送了几个过来。
这个关振起还真知道，说道：“县主喜欢漂亮的首饰跟衣裳。”
符景烯嘴角抽了抽，说道：“这个我都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可她缺漂亮首饰跟衣裳吗？不缺。”
怎么讨姑娘喜欢，这个关振起还真不知道。这些年都是姑娘追着他跑，他可从没为哪个姑娘上过心。
“那你觉得我该送什么？”
符景烯一脸鄙视地说道：“县主喜欢什么我怎么知道？”
说完，转身走了。
关振起气得直瞪眼，转头看到方钢在偷笑怒骂道：“笑什么笑？再笑我把你嘴巴缝起来。”
方钢笑着说道：“二爷，咱们可以让人去打听下县主喜欢什么？”
送东西自然要送到心坎才是最好的，不然花费万金也不能博得美人一笑了。
“废话真多，赶紧给我扇风。”
第二天早上清舒就拿到了符景烯的回信，看完信她露出舒心的笑意。
林菲问道：“姑娘，符少爷怎么说？”
“他说我既想当这个女官那就去，不用有太多顾虑，一切有他。”
林菲呀了一声问道：“她怎么知道你想干这个差事。”
清舒笑了下，没回答这话。
林菲也没去深想这事，她说道：“连符少爷都鼓励你了，你就接下来呗！要到时候做得不开心那咱就不干了，没这差事也饿不着咱们。”
就染坊跟卤肉铺一年的收益，就足够她们过得舒舒服服了。
清舒摇头说道：“既决定接这差事，那自然是要做好了。”
做了决定清舒也不再拖拖拉拉，直接去了公主府。
正巧，长公主在府里。
行了礼以后，清舒将自己的决定说了。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就如封小瑜所说，放弃这个机会她将来也许会后悔。
若是进宫当女官她肯定不愿意，就她这长相进宫肯定凶多吉少，可跟在长公主身边就没这个烦恼了。
而她一直都想让自己变强，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哪怕最后不能如封小瑜所说那般成为高品阶的女官，至少奋斗过不会留下遗憾。
长公主点了下头，说道：“莫棋，你带她下去，让她先熟悉下流程。”
莫棋带了清舒下去，与她说道：“我们公主主要是管主客清吏司的事务，而主客清吏司主要是负责宾礼及接待外宾的事务。而如何接待来宾以什么规格接待，这些都是由明文规定的。等你熟悉各项规格条例，我再与你说下具体的事务。”
清舒感激道：“多谢莫棋姐姐。”
莫棋笑着道：“叫什么姐姐，跟小瑜一样叫我姑姑。”
清舒从善如流：“姑姑，我若是碰到不懂的该问谁？”
“先来问我。等你接管了具体的事务以后，就询问主客清吏司里的官员。”莫棋说道：“你也不用怕。你是长公主亲自挑选出来的人，他们不敢怠慢你的。”
清舒笑着道：“谢谢莫棋姑姑。”
莫棋送走了清舒，转身回了屋：“长公主，真的要用她？”
“你说呢？”
都已经快要走马上任了，再问这话岂不是多余。
莫棋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她已经定亲了，不出意外明年就要成亲了。”
长公主说道：“成亲又如何？这女官不一定就得事未嫁之身。我相信哪怕清舒嫁了人有了孩子，一样能干好这份差事。。”
“希望她不要辜负公主你的期望。”
第七百四十二章 自尊自爱
清舒即将出任礼部主客清吏司司务这事很快就传扬出去了。
杜诗雅得了消息，就到梅花巷打探虚实：“清舒，听说你要去当女官，而且当的还是主客清吏司的司务？”
清舒有些诧异：“你是从哪听说的？”
这司务是正八品的官儿，虽说是吏，但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非凡跨度。
“你别管我是从哪听说的，你就告诉我这事是不是真的？”
清舒点头说道：“是真的，从前日开始我一直在了解这司务需要做什么事情。”
等将这些规定条例弄清楚以后再看卷宗，看看那些官员是如何招待外宾的。另外，那些款待外宾的礼节仪式她也都要了解。
要学得东西太多，她也没时间跟精力去关注外面的事了。
杜诗雅闻言大惊，说道：“没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清舒，你要当着女官那符解元怎么办呢？”
清舒笑着道：“等他明年会试后，我们的婚期也要定下来了。”
杜诗雅愕然：“可是女官是不能嫁人的。你当了这司务就不能嫁给符解元了。”
“谁跟你说当了女官就不能嫁人？”
杜诗雅说道：“你看哪个女官嫁人了？都是卸了差事她们才嫁人。”
清舒心头一跳，不过面上不显：“我是做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又不是进宫做女官。等我正式差事以后就跟那些普通官员一样，白天当差晚上回家。”
“长公主能同意？”
清舒好笑道：“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若是长公主不同意到时候我就不做了，总不能为了当这个女官不嫁人了吧？”
若是没碰到符景烯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了，可现在却不成。她不能辜负了符景烯，同时她自己也舍不得。。
杜诗雅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跟符解元闹了什么矛盾不愿嫁给她，一时着恼就想去当女官了。”
她是觉得符景烯真的很好，为了清舒千里奔波救沈家人。
“你以为我是你啊，做事不动脑子由着性子行事。”清舒问道：“这事谁告诉你的，卫国公府的人？”
说到这事，杜诗雅不由叹了一口气：“我是听我祖母身边的嬷嬷说的。咳，你是不知道我祖母被我爹给气病了。”
清舒一听就问道：“你爹看中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要纳进门来？”
看来他爹这形象真是深入人心了，杜诗雅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他喜欢上百花楼的一个清倌人想纳进府来。可惜我大伯没同意，为这他跟我大伯狠狠地吵了一架。”
清舒一脸佩服地说道：“你爹可真是勇气可嘉。吃你大伯的用你大伯的，竟还敢跟你大伯对着干。”
“若只是跟我大伯吵一架也就算了，他为了要纳那清倌人竟想要分家。”
清舒一脸同情地看着杜诗雅，说道：“我现在知道你为啥脑子不灵光，原来都是随了你爹。”
崔雪莹虽不是什么聪明人，但至少不像杜三这般蠢。
杜诗雅没好气地说道：“我这都着急上火了，你竟还有心思在这取笑我。”
“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就算真分家对你影响也不大。”
若是没出嫁，杜诗雅还得担心没了国公府这块摘牌寻不到好人家。可现在已经十里红妆嫁得如意郎君，马上又要当母亲了。哪怕杜三闹翻天，也影响不到她的。
杜诗雅愁眉苦脸地说道：“怎么会没影响啊！这要分了家，以后我们跟国公府就隔了一层。将来阿正有升迁的机会，我大伯未必会帮忙。”
清舒说道：“只要你丈夫能给国公府带来利益，你大伯肯定会帮。”
“你要记住一件事，有时候利益的捆绑比血缘更牢靠。”
杜诗雅一怔，半响后说道：“阿正也让我别操心，说他有事大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还奇怪他为何如此笃定，原来如此。”
说完，杜诗雅真心实意地说道：“清舒，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误入歧途了。”
她在国公府被人欺负的时候，她爹从不管，而她娘知道后就只是让她留在林家。当时她年龄小，并不知道她一直留在林家意味着什么。可现在她明白了，若她真留在林家不回国公府别说黎正这样出色的嫁不着，就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嫡子都看得上她。
清舒笑着道：“那也是你愿意听我的，若你不听我讲再多也无用。”
杜诗雅一脸庆幸地说道：“幸亏我听了你的，不然现在可就惨了。”
“这话怎么说？”
杜诗雅叹了一口气说道：“杜诗风因为害另外一个得宠的妾室被抓，被信王世子妃送到家庙去了。杜诗章被害落了胎，月子吹冷风身体垮了。”
这对庶出姐妹一个做了信阳王世子的妾室，一个是进了忠勇侯府世子的院，等于是姐妹两人都给人当了妾。而不管是信阳王世子还是忠勇侯世子，这两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人。新鲜劲过了，两姐妹先后都失宠了。
又因为她们用的都是不光彩的手段进了信王府跟忠勇侯府，丢了卫国公的名声。所以国公府将她们除名，并不管她们的死活。哪怕两人被人害死，国公府都不会管。
杜诗雅昨日知道杜诗章落胎以后吓出一身的冷汗。想当年她娘总说要她嫁入高门，后来还教她用些不入流手段达成目的。
好在清舒跟她说过女子一定要自尊自爱，不然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她当时似懂非懂，可在崔雪莹让她攀附权贵的时候毅然拒绝了。如今看到杜诗风姐妹的下场，她也深切地明白清舒这话的意思里。也幸好她将这话听进去没被她娘蛊惑了，不然哪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清舒并不惊讶，不管是信王府还是忠勇侯府都是狼窝。只是有些人被富贵迷了眼，看不到里面的凶险。
听到杜诗雅言语之中满是庆幸，清舒不由想起死活不嫁黎正的杜诗韵：“你五姐呢？她现在怎么样？”
杜诗雅说道：“我五姐嫁人了，是在我二叔的任上的地方出嫁，嫁的是我二伯深得他心的下属的嫡次子。听我祖母说那人很会念书样貌也俊朗，说起来我五姐这也算得偿所愿了。”
清舒不由说道：“看来你大伯真得很疼爱她了。”
不然不会在杜诗韵做下这么大错事以后，还为她的亲事这般操心。
杜诗雅也有些感叹道：“是啊！我大伯对几个子女都很上心。”
说完，杜诗雅就有些纳闷了：“你说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清舒笑着说道：“父母都疼幺儿，你爹是被你祖父祖母给宠坏了。”
杜诗雅觉得这话有道理。
第七百四十三章 狭隘（1）
前段时间，杜诗雅一有空就会过来陪顾老夫人聊天。清舒虽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记她这份好。
清舒问道：“你祖母被气病了，你得多去看望下她老人家？”
杜诗雅摇头说道：“我祖母不准我去，怕过了病气给我。哪怕我去了，她也将我隔在外面说话。”
清舒笑着说道：“那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慈爱之心。”
杜诗雅点头道：“是，在杜家也只要我祖母是真心疼爱我了。”
想到祖母之所以会病倒都是她爹闹出来的，杜诗雅就不由叹了一口气：“我爹真是不识好歹。祖母不分家还不是为他，竟一点都不知道祖母的苦心。”
他爹三兄弟大伯爵位在又身居要职，二伯也是个正四品的实权官儿。只他爹整日跟朋友游山玩水，不事生产。这些年不仅儿女跟妾室，就是他自己都是公中养活的。不分家，他还能继续过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一旦分家，就他那花钱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得捉襟见肘了。
清舒摇头说道：“那也没办法，你也做不了你爹的主。”
杜诗雅摇摇头说道：“我是怕真分家了，将来他们过不下去会跑要我赡养。”
若是崔雪莹要求她给养老，杜诗雅想也不想就回答应了。可杜三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她嫁人就送了几幅画跟几幅字。这些字画可不是名家的，而是他的大作。偏偏他的书法跟绘画的水准还没清舒的高，让杜诗雅很看不惯他的。
清舒笑着道：“你想太多了。就算真分家，你祖母也不会把分得的家产交给你爹，十有**是交给你继母。”
提起她那继母，杜诗雅笑了：“你还别说，我那继母虽出身不高却颇有手腕。自进门以后将陈姨娘几个治得老老实实，若是家产交给她倒是不担心被我爹败掉。不过她喜欢贴补娘家，这才进门两年她娘家又是盖宅子又买地的。”
清舒觉得这个不是问题，说道：“你继母是个心有成算的。她娘家过得不好心有不忍会贴补很正常，但财产她肯定还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
兄弟再亲，还能亲得过儿子。
当然，若是段氏没儿子，真分家杜老夫人也不放心将财产交给她了。
杜诗雅点头说道：“只要他们不将家产败光以后不来找我要钱，我是不管他的。”
她对杜老三一点感情都没有，自也不愿让其拖累自己。
正说着话，如意在外说道：“太太，阿大过来说老爷回来了。”
杜诗雅有些纳闷，说道：“前几日才回来，怎么今日有回来了？”
清舒笑着说道：“不管什么原因回来，你现在赶紧回去。”
“那我改日再来找你。”
也是在当日下午，清舒收到了谢小歆的拜帖。
看完帖子，清舒朝着林菲说道：“跟来人说，我明日有空。”
林菲问道：“姑娘，你说沈二奶奶这次上门是不是为你出任女官的事啊？”
谢小歆在清舒及笄那年出嫁了，嫁的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子沈鹏图。
在金陵女学的时候，清舒跟谢小歆走得还挺近的。可自进了文华堂后，清舒与易安小瑜几人交好后，她与谢小歆关系就大不如前了。不过两人还是有走动，只是没以前那般勤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来了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递拜帖来，肯定是为她出任女官的事了。就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态度，确切地说是沈侍郎以及礼部其他官员什么态度。
第二日清舒看到谢小歆时愣了下，然后笑着说道：“几个月了？”
大着肚子不稀奇，嫁了人自是要怀孕生子的。清舒之所以惊讶，是谢小歆的模样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以前的谢小歆长相秀美，皮肤白皙水嫩。可现在，不仅皮肤暗黄没光泽，脸上还长了不少的雀斑。
谢小歆笑着说道：“六个多月了。”
清舒吓了一大跳，忙说道：“不能吧？之前看斓曦她嫂子，八个多月的肚子都没你这么大呢！”
谢小歆摸着肚子说道：“我怀的是双胎，所以看起来就比较大。”
清舒面露担忧道：“怀一个就很辛苦，这怀两个更遭罪了。”
谢小歆苦笑道：“是啊，特别遭罪。躺在床上都不能翻身，而且最近一些时日经常抽筋，难受的我都忍不住哭了。”
清舒宽慰她：“再熬三个月，将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谢小歆苦笑道：“人家生一个都遭大罪，我这两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下来。”
感觉到她的负面情绪很大，清舒说道：“胡思乱想什么呢？肯定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小歆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不然你真有个万一两孩子怎么办？你自己吃足了没亲娘的苦，难道还要你两个孩子重蹈覆辙。”
谢小歆一怔，回过神来后摸着肚子说道：“我一定会将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清舒觉得她情绪不好，说道：“你也别总将自己关在家里，平日多找人说说话聊聊天或者逛逛街买买东西，这样也能放松心情。不然就你现在这状态，对自己跟孩子都不好。”
谢小歆摇头苦笑道：“能找谁聊天？大家都有事都很忙。”
清舒自己也很忙，自不会说让她来自家了：“为了孩子，你得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谢小歆点头说道：“我会的。”
她知道清舒是真的关心她，也没跟她拐弯抹角了：“这次我来找你，是我公爹的意思。清舒，你真的要出任礼部主客清吏司的司务吗？”
清舒点头道：“是，原先的司务病了，长公主就点了我接任这份差事。”
谢小歆犹豫了下说道：“一般女官都不能成亲，你现在又婚约在身，不合适接这份差事吧？”
清舒反问道：“有婚约在身为什么就不能接这份差事？”
谢小歆苦笑了下说道：“清舒，女子在这世道艰难。那些男人哪愿女子抛头露面。你这份差事更是要跟那些官员打交道，符解元岂会同意？若因这份差事丢了姻缘，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你想多了，这事我问过景烯。他说让我遵循自己的内心，若想干这份差事就去做，若是不想干那就不去。”
第七百四十四章 狭隘（2）
谢小歆听到符景烯支持清舒做女官，都有些不相信：“真的，你没哄我？”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哄你做什么？其实我开始也有些犹豫，也是因为有他的支持我才应下这份差事。”
谢小歆羡慕不已：“符解元对你真好。我想去私塾教书我相公都不同意，说家里不缺了那点钱。”
这些事清舒还真不知道：“他不同意你就不去？”
谢小歆摇摇头道：“不仅他不同意，我公公婆婆也不同意。”
见清舒看着她，谢小歆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因我公爹是礼部侍郎，所以家里比较讲究，觉得女子抛头露面不好。”
清舒嗤笑了一声，问道：“沈侍郎不会让你来说客，说我放弃这份差事吧？”
谢小歆摇头说道：“不是，他就是想让我来问下你是否真的接了这差事。”
其实沈侍郎确实是让她来当说客，让清舒放弃这个差事。可谢小歆又不傻，清舒已经决定接这个差事，她说了也只是得罪人。
清舒哪能不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实情，不过深究也没意思：“自然是真的，长公主亲自点的我，我又岂能推脱。”
谢小歆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就与清舒说起了当年一起考中文华堂的几个姑娘，其中还还特意提了楚韵：“她爹上个月起复了，听说是高次辅帮的忙。”
清舒已经好久没关注她了，久到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外放了？”
见谢小歆点头，清舒眉头紧皱：“当年他就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罢了官职，现在起复了，也不知道哪儿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她现在是高家的儿媳妇，又会来事深得高夫人的喜爱。她求了高次辅跟高夫人，高家人也不可能不帮忙。”
清舒面露不屑，这高次辅也不是个好东西。上辈子他当了宰辅以后大肆敛财，弄得怨声载道。后来新皇上位拿他开刀立威，谁想抄家时竟抄出数百万的黄金白银，此事轰动了整个天下。就连足不出户的她都听说过了，可想而知这事影响有多大。
当年楚韵跟两个孩子能全身而退，可以说非常幸运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爱慕楚韵的那些男人帮忙，其中崔健柏就是其中之一了。
若是可能的话，她是希望那高居庸别再当宰辅了。不然，百姓还得遭殃。
想到这里，清舒说道：“前两年我听别人说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喜欢她，为何最后又没嫁成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辈子崔健柏虽也喜欢上楚韵，但并没如上辈子那般情根深种。在楚韵嫁到高家以后，他并没说这辈子非楚韵不娶。没多久，他就娶了个四品官员家的嫡幼女。
谢小歆摇头说道：“忠勇侯哪能跟高家相比，崔家除了个爵位还有什么？高家就不一样，高大人可是次辅。次辅位高权重，哪是崔家能比的。”
说完，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首辅可能熬不了两天了。等首辅一死，高次辅就能上位了。”
成了宰辅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高家也将更上一层楼，
清舒看她神情，笑着说道：“听你口气，你很羡慕？”
谢小歆摇头说道：“不羡慕。可要这传闻成真，那高大人就得门庭若市了。以后她出门，还不得被人捧着。”
说完她苦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我婆婆知道我跟楚韵以前关系好，叮嘱我多跟她走动。见我不愿去高家，还给我摆了好几次的脸色。”
清舒听到这话说道：“你婆婆不高兴也正常，毕竟事关她丈夫跟儿子的仕途，所以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楚韵那人你还是少也她打交道，不然你将来肯定吃亏。”
谢小歆苦笑道：“她这人面上柔弱似水又温和善良，可实际上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话怎么说？”
谢小歆说道：“有件事我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对人说。”
清舒有些诧异：“什么事？”
见她看向林菲跟采梦，清舒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谢小歆才说道：“四年前我跟楚韵从金陵回来，在客栈正巧碰到一对主仆被老板赶出来。当时那位公子脸色通红，很明显是生病了。我的丫鬟小环最心软，看了不忍心求我帮他。所以，我就让随从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他。”
清舒反应很快：“那位狼狈不堪的公子不会就是高二公子吧？”
谢小歆苦笑一声道：“是。她跟高二公子定亲以后就与我疏远了，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忙着成亲事宜没时间。哪想到她成亲都不请我，我当时心情特别不好。半年前我出去买东西无意之中撞见他们夫妻买东西。那一刻我才知道原因。”
清舒明白过来：“你的意思她冒充了你，所以才能嫁给高二公子。”
“在文华堂这些年，我跟她的关系说亲如姐妹都不为过。这些年关系一直很亲近，可她定亲后就不与我往来甚至成亲都不请我。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清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在里面：“那你问她了没有？”
谢小歆苦笑道：“问什么？问她是不是冒充我博得高二公子的喜欢，从而嫁进了高家？我已经成亲了，哪能问这些话。我公婆原就是规矩很严苛的人，这事要传到沈家我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那你将这事告诉了高二公子没有？”
谢小歆摇头说道：“告诉他做什么？若不是小环心软求了我，我也不会帮他的。所以，我也没想过回报。”
“我只是有些难过。她其实直接与我说这事，我知道也不会说出去的。偏偏她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让我很心寒。”
清舒没想到楚韵能嫁给高二公子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通过这事看透她的本性也是好的，至少以后不会被她利用了。”
谢小歆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早些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也不会再吃她的亏。”
第七百四十五章 狭隘（3）
白檀书院的不少学生消息都很灵通，关振起跟张芾都是其中的一员。不过关振起自那日听了符景烯的肺腑之言，在知道这事后一笑而过。符景烯为了林姑娘连命都不要，区区一个女官算什么。不过张芾却不知道，一得了消息就急慌慌地找了符景烯。
见到符景烯，他立即说道：“景烯，林姑娘要出任礼部主客清吏司的司务。”
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符景烯笑着说道：“这事我早知道了。”
张芾惊讶不已：“你早知道了？”
“嗯，长公主有意让她出任这份差事之前，她当时犹豫不决就写信询问我的意见。”
张芾说道：“写信又如何，不过是走个过场，你反对了她不一样接了这差事。”
符景烯很是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反对而不是支持？”
“什么？”张芾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竟然支持他？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这差事既清闲又体面而且钱也多，我们为什么要拒绝？”
张芾急了，说道：“现在是讨论体面俸禄的事吗？林姑娘是个女子，她去礼部当差，到时候肯定要跟那些官员打交道。”
“然后呢？”
张芾看他错愕地说道：“然后？林姑娘一个女子日日混迹在男人堆里，你不觉得很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大不好了。林姑娘长得那般漂亮，谁知道会不会打歪主意。
符景烯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就算谈，那谈的也都是正经事。难不成他们还敢打什么歪主意？若是他们敢，不说我，长公主就绕不了他们了。”
也是因为有长公主这个靠山，不然他也不会同意此事的。
张芾问道：“男女七岁尚且不同席，她整日地跟那些官员同处一个屋檐之下，难道你心里就不膈应吗？”
符景烯忍不住摇摇头说道：“没想到你竟也如此的狭隘。女人当官怎么了？若是当年始贤皇后没有主政，你觉得这万里江山还会姓云吗？”
太祖皇帝会打仗这个无可争议，不然不会被尊封为战神，可他真不会治理江山。
“清舒不敢跟始贤皇后比，她只是当个小小的司务，怎么你们就一副天地不容的态度呢？”
张芾苦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吗？若此时传扬出去外人肯定会笑话你。”
“只有心胸狭隘且无能的人，才总会抓着别人的事加以嘲讽。可最终显得没品没德的是他们，不是我。”
张芾被说得哑口无言。
一直没吭声的关力勤说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符景烯摇摇头道：“我若是介意，也不会支持她接这个差事。我真觉得这差事很好，她去了礼部能有更多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文华堂的差事其实并不累，清舒还时常能回家。可因为要料理生意跟产业，所以也是忙得不行。
李南有些诧异，问道：“林姑娘喜欢做什么事啊？”
“她喜欢练字，从三岁开始一直练到现在，她那一手字我看了自惭形秽。”
张芾三人有些不相信，说道：“你的字在我们一群人当中都算翘楚，林姑娘的字竟然比你的还好？景烯，你可别哄我。”
符景烯笑着道：“等下次回去我跟她讨要一幅字让你们开开眼。不过事先说明只能看不能碰，也别开口讨要。”
哪怕开口讨要了，他也不会给。
三人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半信半疑：“行，那我们等着。”
正说着话，墨砚在外回禀道：“少爷，关二公子过来了。”
张芾三个人并不喜欢关振起，不过他们也不会狭隘地去干涉符景烯：“景烯，那我们先回去了。”
出了门，张芾三人跟关振起点点头就出了院子。
在回书院的时候，李南问道：“力勤，景烯兄为什么突然跟关振起走得那般近？”
关振起因为清高自傲加上嘴巴不饶人，在班里人缘极差，像张芾跟关力勤等人都没跟他打交道的。
因为出身好又自小一帆风顺所以关振起在人情世故上面要差一些，他刚入学堂的时候发现有些学生故意联合起来排斥他。后来发现那些排斥他的人基本都是书香门第家的子弟，他就只跟出身勋贵家的子弟玩。而这些勋贵之家的哥儿，那脾气都不是好的。久而久之，一般人对他们这群人都避之不及。
张芾说道：“他跟孝和县主娘定亲了，孝和县主与林姑娘关系亲如姐妹。自然而然，两人也就走得很近了。”
关力勤自诩消息灵通，听到这话立即反驳：“怎么可能，这事我听都没听说过。”
若是两家真定亲，不可能一点口风都不漏的。
张芾笑了下说道：“千真万确。不过怕影响明年的会试所以两家只是交换了信物，至于定亲礼准备在会试后举办。”
关力勤诧异了，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张芾笑着道：“你忘了，我有个表姐就是嫁进的关家。”
他表姐嫁的是临安侯府旁支，知道得自然要多一些。
其实不仅关家亲近的人知道，就是封家那边的亲戚都知道了此事。毕竟两家有了约定，自要对亲朋好友说明白，这样别人也不用再帮着介绍对象了。
封小瑜其实知道，只是到底没过明路所以就不愿主动送东西。
关力勤不由感慨地说道：“没想到符兄竟跟关振起竟然成了连襟。”
李南侧目：“你这话说错了吧？林姑娘跟封姑娘是亲如姐妹，又不是真的是姐妹。”
关力勤啧啧道：“你怎么也这般狭隘呢？并不一定有血缘关系就牢靠。像她们这种感情，比亲姐妹还要深。”
张芾点头道：“这话说得很对。孝和县主对封家二姑娘就很冷淡，哪怕封二姑娘在湘王府被欺负她都从不去探望。相反林姑娘一有事，县主就跑前跑后帮忙。不过孝和县主遭遇退亲，林姑娘也请假陪在身边。”
这样的感情，外人看着都羡慕。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主客清吏司
皇宫的正前方承天门南北长880米，东西宽500米。
承天门南边是用红墙围墙，封闭的‘t’字形是皇城内的宫廷广场。在‘t’字形广场的三端上各建了三洞的门，东为长安左门，西为长安右门。广场南段亦有一门为大明门，在承天门到大明门之间，是用石板铺成的供皇帝出入的中心御道。沿中心御道两侧建有檐通脊长700步的千步廊，东接长安左门，西接长安右门，东西朝房各110间，又折而北向各34间。这些房子就是朝廷各部办公的地方，办公按文东武西的格局。东边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宗人府、钦天监等文职的官署；西边为兵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武职衙门。
清舒在准备了半个多月，这日终于要去礼部衙门了。哪怕镇定如她，到承天门外还是有些紧张。
林菲提醒道：“姑娘，已经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清舒将紧握的双手放开，轻声说道：“我知道。”
林菲也没笑她，因为她也一样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怎么半天还不下马车，莫不是腿软没法下来了。”
听到这笑声，清舒紧张不安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了。
清舒推开车门，正待说话就看见站在封小瑜旁边的莫琪。
下了马车，清舒就给两人行礼：“见过县主、莫大人。”
私底下怎么相处都无所谓，可这里是衙门外可不能失礼。
封小瑜轻笑了下说道：“我是怕你头次进衙门心里紧张，所以特意叫上莫琪姑姑来给你壮胆。”
莫琪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谁不知道莫琪是长公主的心腹，有她带着去礼部那些官员定不敢刁难她了。
一边走，莫琪一边指着旁边的房子做起了介绍。不仅清舒，就是封小瑜也听得非常的认真。
走了小半刻钟，莫琪在最里面的一个大门前停下。这大门口上挂着一块牌匾，那牌匾上面写着‘礼部’两个大字。
封小瑜咦了一声说道：“没想到这牌匾上的字竟是我祖母提的。”
长这么大封小瑜从没来过礼部，这次若不是为给清舒打气壮胆她也不会来。所以，事先并不知道礼部的牌匾是长公主写的。
莫琪嗯了一声说道：“是，这字是长公主十年前提的。”
清舒看了不由暗道，果然是字如其人。这字大气磅礴，越来越有气势。就好比长公主，因身上的气势太盛让她每次见了不由绷紧了神经。
莫琪带着两人进了院内，又穿过一道拱门，指着里面四间小房间说道：“这就是主客司办公的地方，你以后就在这里办公。”
话刚落，从头间屋子走出来一个穿着官府身材圆润的老者：“莫大人，您来了。”
莫琪点点头说道：“今日是林姑娘头日来当差，长公主想着她不熟悉地方就让我带了她来。”
说完，她转过头与清舒说道：“这位是管郎中，以后有事就询问他。”
清舒行了一礼：“以后清舒有不懂的地方，还请管郎中以后能多多指教。”
管郎中笑着说道：“这个好说、好说。”
说完，他看向小瑜：“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他没见过小瑜，不过看她身上的穿戴就知道非富即贵了。
“这是县主、孝和县主。她与林姑娘交好，今日特意陪着林姑娘过来熟悉环境。”
管郎中忙躬身道：“见过县主。”
封小瑜摆摆手说道：“不用这般客气，带我们去看下清舒办公的地方。”
管郎中不敢怠慢，立即带了一行人到了最后那间屋子。
进了屋就见里面摆放着两张桌子，桌子上随意地放着一些笔墨纸砚跟书籍。
清舒看着桌角上的灰尘，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这屋没人打扫的吗？”
管郎中解释道：“我们办公的地方都是自己打扫的。”
说是官员自己打扫的，可哪个官员身边没小厮常随。所以，官员身边的杂事都是那些下人做的。
封小瑜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屋里怎么还有一股怪味呢？”
作为混迹官场的人，管郎中还是很有眼色的：“武主事不喜欢别人随意进这屋，可她两个月去了安徽出公差了，没得她同意我也不敢擅自让人进来打扫。若是林司务愿意，晚些我让两个杂役过来弄干净。”
这个武主事也是女官，也就是清舒的顶头上司。虽她官位比管郎中低但因为她是长公主所倚重的人，所以她在主客清吏司内很有话语权。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等会我让人打扫干净就是。”
莫琪嗯了一声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清舒，有什么事或者不懂的地方就问下管郎中，若是以后碰到什么困难你也可以来找我。”
“好。”
莫琪问道：“县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封小瑜摇头道：“不了，我等会再回去。”
她今日是特意来陪清舒的哪能先走了，而且这么重要的时刻她自然得陪在身边。以后聚在一起，她也有谈资了。
管郎中与清舒说道：“隔壁的吏部衙门有一口井，我们喝的水都是从那井里打上来的。中午吃饭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衙门是管午饭的，不过若是忙赶不回去，饭厅那边也提供晚饭的。
“那厨子的手艺还不错只是做的饭菜偏甜，若是吃不惯午饭可让家人送来。”
顿了下，管郎中道：“我也是让家人送了饭菜来，其他官员的饭大半都是让家里人送饭过。所以，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好。”
叮嘱了一番，管郎中就与清舒说道：“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若是还有什么尽管问我，不要客气。”
大致的情况清舒已经了解，暂时也没什么问的：“管大人，我想看下这几年接待外宾的卷宗，不知道可不可以。”
管郎中非常的好说话：“这个没问题，等晚些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 清闲的差事（1）
小瑜看着这又脏又乱的屋子，看向清舒说道：“我们先去外面的茶楼喝口茶，这里让木琴跟林菲他们打扫。”
清舒摇头说道：“我跟她们一起弄。小瑜，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封小瑜哼哼两声说道：“你这是嫌我碍事要赶我走？”
清舒满脸笑容地说道：“等会打扫的时候很多灰尘，你确定要留下？”
封小瑜没洁癖，但她非常讲究。之前在外参加宴会，发现佩戴的一个五彩绣香囊有根线头露出来一点点，其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她见了就将这个香囊扔掉了。
这打扫时扬起的灰尘不仅会进嘴重，还会将衣服鞋子都弄脏。
封小瑜想到这里立即妥协，忙说道：“算了，那改日我们去得月楼吃饭，到时候叫上斓曦。”
祝斓曦因为教得好小私塾已经招了八个学生了，都是祝家的孩子。也因为太忙，平日里都没时间出来。
清舒笑着说道：“行，好久没聚了是该一块吃个饭聊聊天了。”
“我是什么时候都成的，就怕斓曦跟你没时间。”
清舒笑着道：“这个得靠自己掌握，计划好了一样有时间的。”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她喜欢忙碌一些这样觉得充实。可封小瑜是享受型的，她最大的爱好是吃喝玩乐。所以清舒从没建议她去找事做。
封小瑜出去以后，清舒就带着林菲跟春桃两人开始搞卫生。
先将散落的书籍以及笔墨纸砚规整好，然后打了水开始擦桌椅跟两个大柜子。
桌椅还好灰尘不厚，可是那柜子却是厚厚的一层灰。
林菲不由吐槽道：“这么厚的灰尘，这个武主事跟袁女官肯定从不擦洗柜子。”
这些灰尘没个一年半载是决计积攒不了这么厚的。
清舒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不要再跟我来衙门了。”
林菲不敢吭声了。
搞完卫生已经临近晌午了。管郎中过来说道：“林司务，你是去饭堂那边吃饭呢？还是有家里人送来？”
“你要去饭堂那边吃饭，我带你去。”
清舒摇头说道：“不去饭堂那边吃饭。不过今日我也没做好准备，所以想要去外面的酒楼吃。”
“不知道管大人可方便，方便的话可与我一起去外面吃饭。”
管郎中摇头说道：“要请也是我请你，不过今日我没定位置，改日了。林司务，你对这一地不熟悉，你要不介意我让我的贴身随从梁发带你去。”
“好。”
管郎中说道：“你们去外面吃饭不要走正门，就从这院的角门出去即可。”
从这个小院的角门出去，再走小半刻钟就到了外面。
从一条小道走到外面，清舒有些诧异地问了梁发：“平日里没人出去外面吃饭吗？”
从出了小院到这条街上，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梁发解释道：“从里面出来有两条路，刚才小的带你们走的那条路是女官走的，其他官员走的另外那条路。”
顿了下，梁发说道：“礼部的几位女官平日来衙门也都是走的这条路，这样也避免跟其他官员碰面了。”
清舒问道：“武主事跟徐司务她们也都走的那条小路？”
礼部一共有五个女官，其中武主事与精膳清吏司的徐主事品阶最高。另外两个一个是笔帖式，一个跟清舒一样也只是个司务。
梁发点点头：“是。”
吃饭的时候，林菲问道：“姑娘，那你以后来当差都要走这条小路吗？”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武主事跟徐主事都走了得那条路，我自也要跟她们一样。”
而且从前门进来，有一些官员会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她们。就说刚才来的识货，有好几个官员看到她们就缩回屋内了。
那还是因为莫琪在，若不然怕还会说一些嘲讽的话。
这些官员嘲讽起来能让你恨不能钻缝里去。偏偏大多饱读圣贤书，骂你还不带一个脏字。这也是为什么说文人的笔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回到屋子没一会，管主事就送来了一垒卷宗：“这是五十年内接待的外宾，记录得非常详细，你慢慢看。”
清舒有些讶异，这些卷宗加起来也只二十多份。五十年内只招待二十多次外宾，这次数够少的。
下午刚回到家，门房就与她说道：“姑娘，祝姑娘来了，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看到祝斓曦，清舒笑着说道：“一个多月没见，这气色好了不少。”
不仅气色好了，人也胖了一些。
祝斓曦摸了下脸笑骂道：“还不是小瑜做的好事，与我娘说我的身体太弱了得好好调理。所以这段时间我整日地喝些汤汤水水，喝得我都快吐了。”
清舒大笑：“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是要与你有难同当了。”
去年封小瑜喝那些汤汤水水，也是喝得叫苦连天。
“我是这样，你估计也逃不过。”
说了两句闲话，祝斓曦问道：“今日头天去衙门，可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都没有。”清舒笑着说道：“除了我们主客司的管郎中以及他手下的两个官员，其他的官员看到我都绕路走。”
祝斓曦皱着眉头：“有些人确实对女子存有偏见。清舒，你要做得不高兴就辞了。”
别说外人就是她大哥都颇有微词，不过好在她大哥没说什么让她去劝清舒这种话。不然，非喷他一顿。
清舒笑着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可以学到许多东西。至于那些看见我就绕路走的官员，我当他们不存在就是。”
“你能这样想就好。长公主其实一直都希望女子能像男子一样，出仕当官。这些年培养了许多人，可惜做得最好的也只武主事跟徐主事，而她们两人因为做了官的缘故到现在都没能嫁人。”
说到这里，祝斓曦小声道：“清舒，若是符解元哪日不赞成你当这份差，你就辞了别干了。”
为这份差事丢了姻缘，那太不划算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
她之所以接这份差事是想增长下见识。至于当高品阶的女官想都没想过，就她这情况将来肯定要随着符景烯外放，所以这份差事她也干不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