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分
满五加，进十加，破五进十加。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将口诀给顾老太太背了一遍，清舒说道：“外婆，口诀我已经会背了，你现在可以教我打算盘吧！”
因为清舒被打的两次她都不在身边，哪怕现在袁珊娘被她赶回娘家，顾老太太也不放心了，就留在家里照料清舒。
不过每到月底按照规矩要盘账的。顾老太太不放心清舒就没去店铺，而是让三个掌柜将账本送过来。
在看到顾老太太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时，清舒羡慕得不行，叫嚷着要学。顾老太太巴不得清舒多学些经济之物，可别像顾娴似的视金银为粪土。
顾老太太先教了清舒口诀，让她将口诀背熟了再说。却没想到，只半天时间清舒就将口诀背得滚瓜烂熟了。
顾老太太大喜，随即就开始教清舒打算盘了。
上辈子，清舒没碰过算盘。可不知道为什么，拿起算盘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顾老太太出的加减法，从她脑子一过答案就出来了。这算盘，自然扒拉得很快。
顾老太太欢喜不已：“好、好、好，看来我的乖乖在算学上很有天分了。”入学考试算学是必考的一门课，如今这一门是不用担心了。
清舒也很惊喜。
顾老太太收了笑，面露严肃地说道：“清舒，你可不能因此就骄傲自满。天分很重要，但后天的努力更重要。若不然，再好的天分都没用。”
清舒点头道：“外婆，我知道的。”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人回禀说顾和平求见。
顾老太太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
顾和平这次是来求情的：“母亲，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母亲，我想去接了姗娘回来。”他是觉得既然清舒已无碍，上次的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顾老太太问道：“小袁氏骂清舒是贼丫头这事，你知道吗？”
顾和平愣了下，然后矢口否认：“娘，没有的事，这必定是有人恶意中伤。”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复杂的神情，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了：“这么说，你没听到过她这么骂清舒了？”
顾和平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过。”
顾老太太笑了下，那笑不达眼底：“既你舍不得，那就带了两个孩子去袁家陪她过端午。”
这样的谎话张口即来，她还奢望什么。不是自己生的，对他怎么好都无用。这一刻，顾老太太对顾和平是彻底死心了。
顾和平一怔，回过神来后面露恳切地说道：“母亲，姗娘她已经知道错了。母亲，你就原谅她这次吧！”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还有，以后没有要紧的事不用过来。”
顾和平心头一慌：“母亲……”
顾老太太不想再看到她，见他不走，就让丫鬟将他请出去了。
清舒匐在顾老太太怀里，故意一脸担心地说道：“外婆，若是舅舅跟舅母记恨你怎么办？”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不用担心，外婆自有安排。”
清舒点了下头。以外婆的能耐，有了防范这两人也害不到她：“外婆，我想明天让钟妈妈继续教我识字。”
“再休息几天吧！”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没事可做，也挺无聊。
顾老太太笑着道：“好，我晚些跟钟妈妈说。”这孩子如此勤奋，别说考府城的学堂，就是金陵女学都没问题。
想到这里，顾老太太心头一动。
避开清舒，顾老太太叫来了钟妈妈：“你说让清舒考金陵女学怎么样？”金陵也有很多女子学堂，但金陵女学属于最好最好的女学。要清舒能去那里念书，再好不过。
钟妈妈没回答这话，而是说道：“老太太，我听说姑奶奶明年要去京城。”若真决定去京城，也没必要考虑去哪里，因为想了也是白费工夫。
顾老太太不想顾娴去京城，可夫妻分开太久也不是事。
过了两日，顾娴过来接清舒。
见顾老太太不同意，顾娴说道：“娘，后日就是端午了，我要带了清舒回桃花村过端午。”
平日在县城无妨，这过节若是不回去公婆肯定会有意见。等夫君知道，就会为难了。
顾老太太轻轻点了下头。
清舒搂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等我回了县城就过来陪你。”
顾老太太原本有些闷闷的，得了这话心情顿时好了：“好。”
顾娴有些怨念了。女儿以前最黏她，可现在却不愿意亲近她了。
清舒带着丫鬟进里屋收拾东西。
顾娴犹豫了下，还是与顾老太太说道：“娘，和平去找我了。”
顾老太太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怎么，你要为那毒妇说情？”
“娘，清舒被打我也很生气。只是她到底是富贵跟宝珠的亲娘。为这事休了她，会惹人非议的。”
顾老太太扫了一眼顾娴，有些无力地说道：“清舒被打成那样，你不想着为她出气，反倒为那毒妇说情。要让清舒听到这话，你想想那孩子该多伤心。”
顾娴也不想管，可顾和平求了她两次：“可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呀！让和平带两孩子去袁家过节，像什么样子。”
顾老太太刚想开口，却眼尖地看见门口站着的清舒：“乖乖……”
顾娴的心微微颤了下：“清舒，你怎么回来了？”
清舒神色如常地说道：“娘，我想带些笔墨回去。”回乡下，也不能耽搁学习。
顾娴松了一口气，看来清舒没听到刚才的话了：“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清舒点了下头，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顾老太太却是忧心不已。很显然，刚才的话清舒都听见了。若是清舒哭闹，那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可清舒仿若没事人一般，这表明这些事都被她放在心里：“这事你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顾娴再这样下去，母女两人迟早会离心的。
“知道了。”虽然恼恨袁珊娘的狠毒，但这事终究是清舒引起的。若不然，她也不会管这事。
回去的路上，顾娴拉着清舒的手柔声说道：“清舒，等从桃花村回来，你别再去顾家了。”她怕清舒再住顾家，以后母女两人会越来越生疏。
清舒低着头闷声道：“舅舅一天到晚见不到面，表哥跟表妹从不到主院来。若我不去陪外婆，外婆会很孤单的。”
顾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等过完节回来，你还是去顾家陪你外婆吧！”
第三十二章 炫富（1）
葡萄树上的叶子长得很茂盛，郁郁葱葱的将整个葡萄架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串串青色的葡萄，也就被掩藏在其中。
清舒站在走廊上，看着顾娴说道：“娘，等回来我们去买两只鸟挂在走廊上吧！”太安静了，养两只鸟热闹些。
顾娴不愿意，嫌太吵。
清舒觉得鸟叫声很悦耳，哪会吵。不过顾娴不同意，她也没法。
顾娴看了清舒的穿着，皱着眉头说道：“清舒，回去换一身衣裳。”
今日清舒上着一身鹅黄色金枝莲上衣，下着月华裙。梳着一个包包头，包包头用红色的珊瑚珠缠绕。脖子上带着着一个赤金项圈。手腕上，戴着无尘大师送的小紫叶檀佛头手串。
因为她的手小，所以绕了两圈。
清舒不愿意：“换什么衣裳？我觉得这衣裳很漂亮。”
“太显眼了。清舒，听话，赶紧将衣裳换了。”每次回去，她穿得都很朴素。今日也不例外，就穿了一套七成新的衣裙。
可惜不管她这么说，清舒都不愿意换衣裳，也不愿意将佩戴的赤金项圈取下来。
顾娴忍不住与陈妈妈抱怨：“这孩子自病了以后，都不听话了。”
陈妈妈笑着道：“我觉得姑娘这样挺好的。”有自己的主见，不容易被人左右。她家主子，就容易被别人左右。特别是姑爷，说什么姑娘就听什么。
这次，母女两人仍是坐船回桃花村。虽然有马车，但那路崎岖不平很颠簸了。顾娴如今怀着孕，可吃不消。
坐在船上，顾娴看着清舒脖子上的金项圈，又忍不住说道：“清舒，将这项圈取下来好不好？”
清舒摇头：“我觉得戴着挺好看的。”
顾娴见怎么都说不通，气恼道：“你这孩子干嘛这么不懂事？娘还会害你不成？”
“娘，这项圈是外婆送给我的又不是偷的，干嘛不能戴？”
顾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
其实不是怕丢，而是清舒这穿戴太显眼。她担心公婆见了，会责怪她将女儿养得太娇奢了。
清舒说道：“我又不出门，而且娇杏会跟着我，不会丢的。”
顾娴见清舒怎么不都听她的，恼了。坐一旁，不搭理清舒。
清舒也不管她，坐在床头看风景。
到家门口，母女两人就看见了正准备出门的林承志跟张氏。
“三叔、三婶。”
林承志笑着道：“不过半个多月没见，红豆变得这般漂亮了。”就是这穿者打扮，跟以前变化很大。
张氏却是有些心疼地说道：“就是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小孩子胖起来快，瘦下去也很快。几经折腾，清舒这半个多月瘦了七八斤。
瘦是受了，但脸有些苍白，整个人气色很差。
顾娴还想给清舒抹些脂粉，这样气色会好些。可惜，这个提议遭到清舒的强烈反对。她现在才四岁，擦什么粉抹什么胭脂。至于脸色不好看，那更好。让林老太太瞧瞧，她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见张氏想上前抱她，清舒赶紧避开了。
张氏有些疑惑地问道：“红豆，怎么了这是？”
莫非这孩子为之前的事还在怪她，若如此，那气性也太大了。
清舒红着小脸说道：“三婶，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让人抱了。还有，三叔、三婶，我现在有大名了叫清舒。”
顾娴疑惑地看了一眼清舒。在顾家的时候，这丫头可总被她娘抱在怀里了。
林承志笑了起来。
巴掌大的孩子说自己是大姑娘了，可不好笑。
张巧巧白了她一眼，然后朝着顾娴道：“大嫂，咱赶紧回家，爹娘等着你们呢！”
走进去口，就看见在院子里的林家老二林承仲跟她妻子韦氏。
“二叔、二婶。”
林承仲与林承志两人长得很像。不过林承仲自诩读书人，平日总板着一张脸很严肃让人不敢亲近。而林承志脸上总带着笑，看起来亲切多了。
林承仲点了下头，说道：“进屋吧，爹娘在等着呢！”
阳光洒落在金项圈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韦氏死死地盯着项圈，恨不能拽到自己的手中。
林承仲有些着恼：“进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就不明白，父母怎么给他娶了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女人。
顾娴是早知道韦氏比较爱财，当下拉着清舒的手道：“走吧！”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在堂屋。看到顾娴跟清舒时，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顾娴带着清舒进了屋，朝着两人福了一礼：“爹、娘。”
清舒偎着顾娴，紧张地抓着她的袖子，怯生生地说道：“娘，我怕……”
原本对清舒的穿着打扮就不满意，如今又一副视他们为洪水猛兽的模样，林老太爷的脸当即就黑了：“你怕什么？”
清舒说道：“我不想再喝符水，好疼。”那声音，带着哭腔。
林老太爷脸色微变，转头看向林老太太：“什么符水？”
林老太太轻声说道：“孩子他爹，这丫头胡言乱语呢！”
年轻的时候，林老太太极怕林老太爷。不过等三个儿子长大娶妻后，她对林老太爷的惧意减少了许多。
受了那么大的罪，清舒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她故意睁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祖母，说谎会长长鼻子的。”
长长鼻子是没可能，但林老太太差点将鼻子气歪了。
林老太爷看着林老太太，面色不善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林老太太忖度了下，然后才开口道：“这孩子刚醒来就四处找镜子，然后对着铜镜怪笑。那模样太渗人了，我怀疑是妖邪附体，就找了何仙姑来做法驱邪。”
还真会编瞎话，她什么时候对着镜子怪笑了。
林老太爷自诩读书人，根本不相信什么鬼怪：“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妖啊鬼的都是人杜撰出来的，你为什么就不听？”
林老太太可不想跟他争辩，只是道：“我当时也是吓坏了。”
说完，看了一眼林承志。
林承志怕事后被老太太埋怨，上前说道：“爹，娘当时确实吓坏了。她让我去请何仙姑时，说话都打着颤呢！”
当着晚辈的面，也不好训斥她，落了她的面子，以后也不好管束几个儿媳妇。林老太爷冷冷地说道：“下不为例。”
第三十三章 炫富（2）
以前顾娴每次回来，林老太太都会一对她通的说教。不过今日，她没这个心情了。
顾娴带着清舒回了屋，刚坐下后她就说道：“清舒，刚才你的话太多了。”
清舒一脸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说道：“娘，我怕祖母又让我喝符水。”
顾娴也知道上次的事让清舒落下了阴影，不过该说的她还是得说：“她是你祖母，嫡亲的祖母，不会害你的。”
通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清舒已经看明白了，平日里顾娴是很疼她。可一旦碰到事，顾娴就想让她退一步让她受委屈。
顾娴摸着清舒的头，说道：“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那是你祖母。清舒，反正我们也就呆三四天，这几天你就忍耐下。”
清舒答应的很爽快：“好。”
只要别招惹上她，她也不会主动挑事。若招惹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反正她有外婆撑腰，不怕。
顾娴让丫鬟取出给林老太爷与林老太太做的衣裳，准备送去堂屋。
见清舒站起来，顾娴忙道：“清舒，你好好休息下，娘很快就回来。”她怕带了清舒去，待会又冲撞了林老太太。
清舒哦了一声：“那我练字。”
上辈子她最恨的两个人，一个是林老太太，一个是林承钰。所以，能不见就不见。
林老太太看到顾娴，脸色很难看：“怎么没将红豆带来。”
顾娴笑道：“清舒坐了那么久的船，有些累了，我就让她好好休息。”
林老太太沉着脸道：“孩子养得这般娇奢蛮横，以后谁家敢娶？”
顿了下，林老太太又道：“还有，回去将她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戴那么贵重的首饰，你们也不怕被贼惦记上。”
顾娴苦笑道：“娘，我说了她，可她不听。娘，你是不知道，自大病一场后这孩子的脾性喜好都变了，让她穿以前的衣裳死活不穿。”
“不听话，饿她两顿就老实了。”这方法简单粗暴，但非常有用。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娘，这怎么成。清舒年岁还小，又因病身体很虚弱，得好好养着。”
“那就打两顿。知道疼，也就听话了。”
顾娴更不可能同意了：“娘，要打重了落下后遗症怎么办？”上次打了那一巴掌清舒都跟她疏远了，哪里还敢打。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就由着她？”这丫头，就该好好惩治。
顾娴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清舒的。”现在真后悔，当日不该将清舒送回来，这孩子的病说不准就是被老太太吓出来的。
林老太太气得不行：“我放心？我怎么放心？刁钻任性不说，还忤逆长辈，传扬出去还以为林家的姑娘都是这样。”
男主外女主内。儿子都是当爹的教，女儿都是由母亲教导。清舒不好，等于是说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孩子了。这指责有些重，让顾娴有些生气：“娘，清舒什么时候忤逆长辈，又怎么刁钻任性了？”
说起来，顾娴对林老太太也有怨念。她的清舒以前多乖多孝顺，可自回了桃花村病了那一场，整个人都变了。不仅不听她的话，还跟她有了隔阂。
林老太太气得不行：“她这个样子，还不是刁钻任性？还有，谁家做儿媳妇的会像你这样，竟然敢跟婆婆顶嘴？”谁家儿媳妇，对婆婆不是恭恭敬敬的。可顾氏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这哪里是娶的儿媳妇，这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韦氏跟张氏两个儿媳妇，可从不敢忤逆她的意。她说什么，两人都老老实实地应着。
顾娴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林老太太说道：“这次端午后，就不要再回县城了。”
顾娴可不愿意留在桃花村，一来买东西不方便，二来她对这里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娘，我这胎怀得不安宁。县城大夫医术好，有个什么也能及时叫来大夫。”
林老太太早知道顾娴会这般说：“那就将红豆留下。”
顾娴摇头道：“我娘已经在给清舒找先生了，一旦找着，清舒就得跟着先生念书。”
“姑娘家家的念什么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书念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何苦浪费那个钱。
顾娴耐着性子说道：“娘，相公以后中了进士做了官，若清舒没念过书被他的同僚知道会笑话的。”书是一定要念的，她可不能让清舒做睁眼瞎。
林承钰是林老太太最大的骄傲，事关他的名声林老太太也有顾虑：“容我想想。”
如彤听到清舒回来，带着如蝶来找她。可走到门口，被娇杏给拦住了。
娇杏说道：“姑娘在练字，受不得打扰。姑娘、三姑娘，你们晚些再来找我家姑娘玩吧！”
如彤惊呆了：“清舒竟然在练字？”
娇杏觉得如彤的反应很奇怪，不过她聪明地没问吃口。做丫鬟的，不能有太大的好奇心，否则容易死得快。
如彤进不去，没法，只能带着如蝶去找她娘了。
顾娴回到屋，见清舒头都没抬下。这孩子，练字倒是投入。
陈妈妈看她一脸疲惫，小声地问道：“太太，老太太又为难你了？”
顾娴摇头道：“没有。我怀着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我的。”
对着这么一个婆婆，顾娴真觉得累。不过想到林承钰，她觉得受的这些罪也值得。
陈妈妈宽慰道：“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忍忍就过去了。”
她其实很讨厌林老太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还特别刻薄。可她是自家姑奶奶的婆婆，身份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顾娴嗯了一声：“她说要让清舒留在桃花村，我没同意。”
也幸亏没住一块，要不然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陈妈妈有些担心了：“要老太太执意留下姑娘，这可怎么办？”
清舒写字的手一顿，一滴墨落在了白纸上。这张大字，废了。
顾娴一脸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清舒留在桃花村的。”要将清舒留在村里，岂不是要变成村姑。
陈妈妈真怕顾娴会同意，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清舒暗道，还好没同意。若不然等她回去去，两人的隔阂会更大。
第三十四章 女卑
林家用饭，男丁都上桌吃饭。女眷不能上桌，只能坐在下面的小矮桌上吃。
顾娴对这个规矩很反感，只是这一带的风俗如此，她只能遵从。
今天一大家子聚在一块，中午的菜还是比较丰盛，有烧鹅、酸菜鱼、油焖笋、麻婆豆腐，还有一个丝瓜炒鸡蛋。
如彤看着这么多的菜，两眼亮晶晶的。平日里她们女眷的饭桌最多也就一个荤菜，哪像现在那么多好吃的。
顾娴看到这些菜，皱着眉头说道：“弟妹，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做个汤吗？”
林老太太当即就拉下脸来：“这么多菜，还不够你们吃的？”真是娇小姐，每次回来好饭好菜招呼还嫌。
顾娴解释道：“娘，清舒因上次生病伤了脾胃。大夫特意交代要吃清淡好克化，不能吃辛辣刺激的。”
说是生病伤的脾胃，其实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那符水的缘故。
张巧巧忙放下碗筷说道：“刚才太忙我给忘记了，我现在就去给清舒做个汤。”
“做什么汤，这不还有丝瓜炒鸡蛋，这个总可以吃。”
顾娴有些为难地说道：“娘，清舒不吃丝瓜。”自小清舒就不愿意吃丝瓜，这点完全是遗传了她娘。顾老太太就不吃丝瓜。
林老太太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那就别吃。吃个东西挑三拣四，惯的她。”
顾娴也不好跟老太太吵，只得安抚清舒说道：“清舒，我们吃鸡蛋好不好？”
清舒现在已经不挑食，只是顾娴能为她争取，她还是很高兴的。
看着清舒就着丝瓜吃了一碗饭，林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看她现在不吃得挺好的，以后别那么惯着她。”
顾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清舒，然后点头：“是，娘。”
回到屋里，顾娴有些纳闷地问道：“清舒，你以前不是嫌丝瓜太甜腻不吃的吗？”
清舒早准备好了说辞：“贺爷爷说不能挑食，挑食长不高。”
顾娴将清舒搂在怀里，欣慰地说道：“我家清舒真是长大了。”
清舒偎在顾娴怀里，轻声说道：“娘，我不喜欢这里。”
不管如何她娘能为她争取，证明也是疼她的。有这点就足够了，其他的不强求。人要惜福，求得太多会损了福气。
“等过完端午，我们就回县城。”顾娴也不喜欢这里，可没办法，身为儿媳妇，她不能留在县城过节。
午觉起来，顾娴取了《三字经》教清舒了。虽只学了几天，但清舒学了大半。而学了的，她都会背了。
“大嫂……”
听到是韦氏在叫，顾娴收了书本放在桌子上：“请二太太进来吧！”
韦氏拉着如彤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的书本问道：“大嫂，你是在教清舒认字？”
顾娴点了下头。
韦氏见如彤不开口，只得自己说了：“大嫂，你看能不能也教如彤认两个字。”
如彤捏着衣角，一脸紧张地看着顾娴，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顾娴虽怜惜如彤，但还是摇头道：“大嫂，我在家里也呆不几天。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教孩子虽不是重力活，但也挺累的。她如今怀着身孕，可受不得累。
“可我跟弟妹又不识字。”若不然，哪还会求到顾娴面前。
清舒故意装成懵懂的样子问道：“二婶，你不认字二叔认字呀！二叔可是童生，肯定能教好大姐的。”
二十五还是童生，足以看出在读书上没天赋了。可惜他不放弃还要考，而她祖父祖母竟还支持。
韦氏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二叔要念书，没时间教如彤。”
清舒撇撇嘴。她在林家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她二叔跟祖父祖母一样非常重男轻女，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上辈子，韦氏吵嚷了许久要送如彤去学堂念书，可惜最终都没能如愿。
韦氏见顾娴仍不松口，当即红了眼眶：“大嫂，我不想如彤跟我一样做个睁眼瞎。”
清舒知道韦氏为何如此迫切地想让如彤识字，因为她想将如彤嫁到官宦人家让她做官太太。这样，如彤以后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托林承钰的福，有了他这位当京官的亲叔叔，如彤后来与汤家的一位少爷定了亲。那少年，虽没功名但据说念书上有些天赋。定亲时，如彤别提多得意了。
顾娴摇头道：“弟妹，我现在身子重没那么多时间跟精力。”
清舒是她闺女，怎么教都无妨。可教如彤，没教好就得落埋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做。
韦氏有些着急，说道：“大嫂，也不要你额外教，就是在教红豆的时候，也教教如彤。”
顾娴仍摇头：“清舒已经认了上千的字，如彤跟不上她的进度。”
咚的一声，如彤跪在地上：“伯母，我想读书识字。伯母，求求你教教我吧！”
来之前韦氏就与她说过，这是她识字的唯一机会。若是顾娴不同意，她这辈子可能就是个睁眼瞎了。
睁眼瞎的话，以后很难嫁到好人家。虽如彤只有五岁，但韦氏经常跟她念叨。所以，人也就早熟了。
清舒对如彤刮目相看，还真是能屈能伸，她觉得自己也该好好跟如彤学学。
顾娴忙让丫鬟将如彤扶起，无奈地说道：“我也就在家几天，就是教也教不了你多少的。”
韦氏说道：“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孩子都跪下相求，顾娴也不好再拒绝了：“那让如彤跟着清舒一起学吧！”
清舒面上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却没说反对的话。
韦氏是看透她娘的性子，知道让如彤下跪相求肯定能如愿。所以，她也懒得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韦氏拉着如彤说道：“你这丫头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你伯母。”
如彤磕了三个头：“谢谢伯母。”
顾娴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泥巴，说道：“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过来。”既要她教，总得穿着整洁干净。
顾娴这次回来只带了《三字经》，并没带其他的书，所以教如彤只能用这本书了。
如彤是初学者，跟清舒不能同时教：“清舒，你将我刚才教你的字写一遍。”
清舒很乖巧地应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如彤记性不错，很快就将顾娴教的一小段背得滚瓜烂熟了。
顾娴微微点了下头，孩子聪明就好，最怕的就是碰到愚笨不堪的。
第三十五章 小气的清舒
如彤背熟了一小段，就想学写这些字。只有会写了，才算真正识字了。
不过问题来了，写字要笔墨纸砚。而顾娴这次回来，并没带这些东西。
顾娴朝着清舒说道：“清舒，借一支笔给如彤用下。”
她可是知道，清舒带了两支笔的。
清舒不愿意借：“娘，借给了大姐。万一我这支写坏了，就没的用了。”这毛笔容易坏，她才多带了一支备用。
“你先借给你大姐用下。”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气了。
清舒故意说道：“干嘛借我的？二叔是读书人，他肯定有笔墨纸砚的呀！大姐，你去拿二叔的笔墨来用。”
真借了，肯定要不回来。外婆给她买的可都是好东西，她可不想便宜了如彤。
如彤不敢去，苦着脸道：“我爹不准我碰他的东西，要碰了会打死我的。”他爹的文房墨宝只有大哥能碰，连她娘都不能碰。
顾娴顿觉如彤好可怜。
清舒却不吃这一套，说道：“二叔的不能拿，那大哥的笔墨纸砚你总能用吧？”
林乐祖比清舒大了两岁，是老太爷给他启蒙的。就是现在也是老太爷在教他，所以他那房里笔墨纸砚都齐备的。
如彤摇头道：“大哥不会借给我用。”
清舒不高兴地说道：“你都没去问，怎么就知道大哥不会借给你用？”
如彤垂着头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哥自己都不够用，又岂会借给我？”
林家虽然出了个举人，可明朝的举人没前朝那么多的福利。前朝只要考中举人，除了每月有钱领，田产铺子都不用上税。可大明朝的举人除了可以免五十亩良田的税，其他的福利都没有了。
林家人口越来越多，开支越来越大，所以平日都是精打细算。林乐祖的笔墨砚台都是老太爷用旧的，练字的纸张也是有定数的。要是给了如彤一些纸张，那他自己就不够用了。
清舒立即说道：“我的也不够用。”
如彤眼眶一下红了：“清舒妹妹，你就借点给我用吧！你放心，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一定还你。”
这饼画得，清舒都佩服她了。不过顾娴看着她，不借也不行：“笔可以借你一支，但纸不行，我自己都不够用哪能借给你。”
清舒不松口，顾娴也没法。最后只能让如彤去端了一碗水，让她用毛笔蘸着水在桌子上写。
如彤写字的时候，露出手腕上的珍珠手串。那珍珠有花生米那般大，颗颗圆润，虽不算珍品，但瞧着也值好几两银子。
清舒有些纳闷，她二婶什么时候这般大方，舍得给如彤买这么贵重的首饰。
傍晚的时候，如彤偎在韦氏身边气恼道：“娘，她也太小气了，一张纸都舍不得借给我。大伯母竟然就这么由着她，都不帮我讨要。”
林清舒怎么命就那么好呢？有个温柔识字的母亲，还有个大方有钱的外婆。而她外婆小气又抠门，不仅不会给她买东西，还总想从她们身上捞好处。
想到清舒的穿戴，如彤眼中闪现过嫉恨，都那么有钱了竟然连几张纸都不愿借给她，真是可恨。
韦氏说道：“你好好哄着她，哄得她高兴了不仅会借你笔墨纸砚，说不准以后还会说服你伯母带你去县城念书。”
就顾娴那性子，求她送女儿去县学念书肯定不会同意。
如彤面上一喜，不过很快就挫败道：“娘，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上次我一哄她，不管什么她都会答应我。可这次我好话说尽，她都不理我。”
韦氏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清舒的变化她又何尝没看在眼里。其他不说，穿着明显改变了风格。以前这丫头回来跟她娘一样，都是穿的半旧不新的衣裳。可这次，穿的衣服都是新的不说，还戴那么贵重的首饰。
如彤小声说道：“娘，你说是不是那妖邪没死还附在她身上呀？若不然，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
想到清舒看她时那幽幽的眼神，韦氏心头一凛。莫非那妖邪真没被弄死，若不然那丫头为什么总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韦氏与如彤说道：“这两日你好好观察下那丫鬟，有什么不对劲的别声张，悄悄跟我说。”就算跟婆婆说那妖邪没被灭也得抓了证据才成，空口白话的她也得不到好。
如彤点了下头。
林家房子盖得很大，有八间屋，当初打算是每个儿子两间。林承钰跟顾娴两人最开始也是得了两间屋，可因为他们在家时间太短，房间空着也是浪费，所以林老太太占了其中一间存放粮食。
顾娴回来带了陈妈妈跟两个丫鬟，清舒也带了娇杏。这么多人全都挤在一个屋，无法，陈妈妈带着夏月几人打地铺了。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现在这天，睡地上容易着凉。”
顾娴说道：“那也没办法。家里就这么几间屋，只能将就着了。”
她以前提过加盖房间，可惜两老都没同意，这事只能作罢。
别说现在暂时住得下，哪怕住不开林老太爷也不会拿她的钱盖房子了。若传扬出去，他丢不起这个脸。
轻轻摸了清舒的头，顾娴说道：“别想那么多，赶紧睡，明日还得早起呢！”
清舒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清舒被一阵声响给闹醒了。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还没亮。
扫了下屋子，见其他人都不在。清舒问道：“娘，陈妈妈她们呢？”
顾娴笑着道：“陈妈妈带着夏苗她们去包粽子了，你要不要去？”
端午节家家都要包粽子。昨晚韦氏跟张巧巧两人将米跟豆子等物浸泡，今日清晨起来包。这样，粽子新鲜好吃。
顾娴十指不沾阳水，不会做这些琐事，就叫了陈妈妈跟夏苗她们过去帮忙。
清舒摇头说道：“我得背书练字。”上辈子她记事起就开始洗衣做饭做针线活了，不做就不给饭吃。也因为做家务做得太多，她的双手变得很粗糙，等到了京城总被杜诗雅讥笑为村姑。
想想清舒都觉得心酸，原本该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结果却跟个丫鬟没两样。不过说起来也是她上辈子太软弱了，这辈子她再不会任人欺负。
女儿这般刻苦，顾娴也高兴。清舒学得好，等到了京城也能考一个好的学堂。不过顾娴还是说道：“你大堂哥正在背书，你等会声音别太大影响了他。”
“娘，我知道。”清舒虽然不喜欢林乐祖，但她也不想跟她起冲突。
老话说得好，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林乐祖，就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若是影响了她，怕又是一场是非。
清舒不怕事，但闹起来她也占不得便宜。
第三十六章 清舒挨打（1）
如彤进屋的时候，见清舒正低头练字。看着那洁白的纸张她又忍不住嫉妒起来，别说大哥，就是她爹用的纸都没这般好。
“清舒。”
清舒抬起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什么事？”
今日清舒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襦裙，包包头上缠绕着五色碧玺石珠花，脖子上挂着纯金长命金锁。
如彤怔了怔，不由问道：“清舒，你怎么穿的跟昨天不一样。”衣裳不一样也就算了，竟然连首饰都不一样。
清舒故意笑眯眯地问道：“好看吗？我外婆前段时间从府城回来，给我带了一箱子的新衣裳跟好多漂亮的首饰。”
看着如彤羡慕得双眼冒光，清舒突然觉得没意思，又低头又继续练字。
如彤看着洁白的纸上，突然说道：“清舒，你给我两张纸，就两张纸好不好。”
“不行，我自己都不够用。”别说不够用，哪怕有多余的她也不会给如彤。
如彤面露哀求：“清舒，一张、一张行不行？”
其实练字，用什么纸张效果都一样。只是如彤就觉得这纸好，加上以前哄两句清舒就会顺着她，所以她不愿放弃。
清舒笑了：“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二叔或者大哥。”
上辈子那般欺凌自己，她不报复回去就不错了。还想要她的东西，做梦。
见清舒仍拒绝，如彤又羞又恼：“清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着如彤手腕上露出来的珍珠手串，清舒突然反应过来。
韦氏自己戴的都是样式粗糙的银簪，怎么可能给如彤买这般漂亮的珍珠手串。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手串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清舒抓着如彤的手粗暴地将手串撸了下来。
因为清舒动作太快，等如彤反应过来清舒已经将珍珠手串抢走了。
如彤急红了眼，想要抢回来。
清舒身子灵活，避开了她。结果如彤扑了个空，头撞在梳妆台上。
如彤痛得放声大哭起来。
很不巧，林老太太在门外，听到哭声当即脸就黑了。大过节日的哭，晦气。
走进屋，见如彤倒在地上痛哭。而清舒，却是站在桌子旁边看着。
林老太太先入为主地骂道：“红豆，你做什么打如彤？”
“祖母，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以前林老太太说话声稍微大点，她都心惊胆战的。只是经了那么多事，加上又在狮子庵那个吃人的地方呆了三年。如今的清舒胆子大的很，别说林老太太，就是林老太爷她都不怕。
如彤哭着说道：“祖母，清舒抢走我的珍珠手串。”
林老太太怒道：“在家里就敢抢东西，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今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阿月，去给我取柳条来。”
齐婆子走了出去。
那柳条抽在身上不会伤筋动骨，但特别疼，而且还会落下青青紫紫的伤痕。
清舒大声叫道：“我没抢她的东西，那珍珠手串是我的，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林老太太看向如彤，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彤擦了眼泪，哽咽道：“祖母，这手串是清舒送我的。”
既送给她，自然就是她的东西了。
这事，清舒可不认：“当时是你可怜兮兮地说喜欢这手串，希望我借给你戴两日。这手串是我外婆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转送给你呢？祖母，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想昧下我的手串，一急之下就抢了回来。”
家里并不是特别宽裕，她年岁又小，以她娘的性子应该不会给她买这般贵的首饰。所以，这手串只能是外婆送她的。
如彤立即反驳：“是你说了送我的。你既送了我，怎么又出尔反尔呢？”
没等清舒开口，顾娴跟韦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如彤哭得那般伤心，清舒却面无表情地站着。进来的人，下意识地认为是清舒动的手。
韦氏看到如彤额头肿起的包，一脸怒气地与清舒说道：“大嫂，这丫头小小年龄就如此恶毒，你也该好好管管她了。”
顾娴怒视了韦氏一眼，然后转头问了清舒：“你告诉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相信清舒会打人。
清舒简单将事情说了下：“娘，明明是她说借两天戴，如今却说是我送她的。我要拿回来，她还不依。”
顾娴听了这话，转头跟林老太太说道：“娘，清舒非常喜欢这手串，自从得了它就没取下来过。”这话里的意思，既是喜爱之物，就不可能送人的。
果然，这手串是外婆买给她的。
林老太太一脸不善地看向如彤。小小年岁就敢说谎，以后还得了。而且要传扬出去，也会说她们不会管教孩子。
如彤脸色一白，不过很快说道：“祖母，清舒送我手串的时候，大哥当时就在旁边。祖母若不相信，可以问大哥。”
林乐祖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有他的证词老太太肯定站她这边了。如彤这是掐中了老太太的命脉了。
林老太太立即让人叫来了林乐祖，问了这事。
林乐祖点头道：“是，红豆是说了要将这手串送给如彤的。祖母，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会有错。”
林老太太面色一冷，说道：“红豆，将手串还给如彤。”
呵，真是无耻。哄骗了自己的东西过去，就成了她的。
顾娴也觉得是清舒不懂事了，送出去的东西哪能要回来呢！
清舒捂着手腕说道：“这是我的东西，你们谁都别想抢。”
顾娴有些头疼，说道：“清舒，你不是还有两条珍珠手链吗？清舒，你听话，把这条手串给如彤。”
连亲娘都不站在她这边，这手串看来是保不住了。
想通了这点，清舒跑了出去。
顾娴大惊：“清舒，你给我回来。”她以为清舒要跑回县城去找顾老太太。
清舒不是跑回县城，而是跑去了厨房。在厨房找到了斧头，她当着众人的面举起斧头砸向珍珠手串。
看到地上的粉末跟残珠，如彤眼泪汹涌而落：“我的手串、我的手串……”
韦氏看得心一抽一抽的疼，如此值钱的首饰就这么糟蹋了。
清舒将斧头扔向一边，冷冷地朝着如彤说道：“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就是砸了扔了也不给你。”
第三十七章 清舒挨打（2）
林老太太将齐婆子手里拿着的一根拇指粗的柳条夺过来，朝着清舒抽去。
“呲……”
柳条抽在身上好痛。要上辈子，清舒会咬牙忍着不敢哭。因为她越是哭，林老太太会打得惧越厉害。可现在，清舒却是放声大哭：“娘，娘……”
顾娴拦在清舒面前说道：“娘，这事清舒做得不对，我会好好说她的。”
林老太太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会逮着机会哪还会放过清舒：“你走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好好收拾，以后还不得成败家子了。
顾娴也有些生气，孩子犯错好好说就是，对孩子动粗像什么样子：“娘，我们是耕读之家，不是不知礼的乡野之家。”
林老太太差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是在骂她是乡野粗妇了。
顾娴拉着清舒道：“清舒，快点跟祖母说你知道错了。”
不过是道歉，反正又不少两块肉。清舒很爽快地说道：“祖母，我错了。”
林老太太哪能没看出清舒的敷衍，只是顾娴要护着，她也没法。当下，还不能跟顾娴翻脸：“要以后再敢这样横行霸道，你娘护着也没用。”
呵，她横行霸道，真亏她说得出口。
就这样算了，如彤可不甘心，脱口而出：“祖母，，她不是红豆，红豆不是她这个样子。”
林老太太陡然一惊，看向清舒的眼神特别的锐利：“你到底是谁？”
顾娴皱着眉头说道：“娘，如彤胡说八道，你也信？”
韦氏道：“大嫂，以前的红豆乖巧又听话，可现在刁钻又蛮横，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说没问题，谁信。
见林老太太脸色不对，顾娴忙说道：“娘，无尘大师说清舒这是开窍了，所以脾性跟行事与以前不同了。”
无尘大师在太丰县名声极响亮，被很多人追捧。林老太太笃信神佛，对无尘大师也非常敬仰。只可惜这些年她也去过几次甘露寺，都无缘得见。
林老太太一脸怀疑地问道：“无尘大师见了她？”
顾娴忙点头：“不仅见了，还说清舒与佛有缘，送了随身佩戴的佛头手串给她。”
无尘大师什么时候说了她与佛有缘。回过神来，清舒有些感动。她娘的性子确实一言难尽，但总归是会护着她。只这点，清舒就将之前的那些不好都放开了。
林老太太昨日就看到清舒手腕上的佛头手串，不过她以为是顾老太太买给清舒的，倒没想到是无尘大师送的：“把手串拿给我看看。”
心里不情愿，但清舒还是从手腕上褪下递给了林老太太。
顾娴说道：“娘，这佛珠上的经文都是无尘大师亲手刻上去的。而且听甘露寺的僧人说这佛珠被无尘大师供奉在佛前三年，然后随身佩戴了三十多年。”
被高僧常年佩戴的佛珠，肯定是有灵性的。要清舒有什么不妥当，哪还能戴这有灵性的佛珠。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仔细端详了这佛珠。看着，还真不是凡品。
将手串还给清舒，林老太太说道：“既是无尘大师送你的，那也是你的福气，以后要日日戴着别离身。”
有无尘大师的话，林老太太再不怀疑清舒了。
清舒乖巧地应道：“是。”
如彤跟着韦氏回了房：“娘，那佛头手串肯定不是无尘大师给的，她们说谎。”
韦氏使劲戳了下她的头，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东西。”这事只要去甘露寺一问就知道真假，顾娴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撒这种谎。
“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韦氏没好气地说道：“不算了，你还想要怎样？谁让你显摆，若你好好收着岂不就没事了。”
如彤又委屈又愤怒：“我哪知道她会变得这般小气，送出去的东西也会要回去。”宁愿砸了也不给她戴，真是太可恨了。
不是变得小气，而是变得刁钻霸道。想到清舒连老太太都不怕了，韦氏说道：“你以后别再招惹她了，省得吃亏。”
如彤不甘不愿地点头。
韦氏说道：“这两天就不要去找你伯母了，等下次去县城，再求你伯母教你识字。”刚闹完，顾娴肯定不愿再教如彤了。
如彤这才想起这事来，当即有些慌了：“娘，要是伯母以后都不教我了怎么办？”
刚才也是太气愤才会说出那番话，压根就没考虑后果。
“不会的。你伯母那人脸皮薄。只要你跪下求她，她肯定不会拒绝的。”对顾娴的性子，她摸透了。倒是那丫头现在变得精明，不好糊弄了。
如彤这才稍微放心。
清舒跟着顾娴回了房，再一次说道：“珍珠手串不是我送给她的。”
顾娴嗯了一声道：“我知道，可你祖母不会信的。”
“娘，只要你信我就行。”林老太太信不信，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顾娴失笑：“傻孩子，娘不信你信谁？”哪怕女儿脾性变了，可本性不会变的。
这事，也算揭过去了。
正在背书的清舒，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粽香味。
“咕咕……”
清舒放下毛笔，朝着在做小儿衣裳的顾娴说道：“娘，我想吃粽子。”早上就吃了一碗白粥跟个水煮蛋，这会好饿。
陈妈妈跟夏苗几个人都被叫去帮忙干活了，想吃粽子得自己去拿。
走到院子里，清舒就听到林乐祖站在门口恶声恶气地说道：“我们家没吃的，赶紧滚。”
清舒有些奇怪。要知道林老太爷自认为他们是耕读之家，总是叮嘱林家人要积德行善。清舒知道，他是想积攒好名声。所以若是有乞丐上门，林家人都会施舍一些吃食。
见对方还站在原地不动，林乐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清舒有些诧异，不过她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没理这事径直朝厨房去了。
走进厨房门口，就见如彤跑过来，先她一步进了厨房。
“娘，不好了，那灾星跑到我们家门口来了。大哥赶他走，他就赖着不动。娘，你赶紧去将他打跑吧！”
张巧巧惊呼道：“他怎么跑我们家门口来了？”大过节的，怎么碰到这么晦气的事。
韦氏将身上的围裙取下，说道：“我去将他赶走。”可千万别惊动了老太太，若不然肯定会被骂的。
张巧巧忙说道“二嫂，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清舒见了起了好奇心，何方神圣竟让众人如临大敌。
第三十八章 棺材子
清舒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小男孩当即吓了一大跳。
这小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衣裳，脸上半点肉也没，眼窝深陷，眼睛大得出奇，手臂瘦得跟竹竿似的，那大腿比玉米杆子还细。若不是一双眼睛还在转动，清舒都要怀疑这是一具骷髅，而不是个人了。
韦氏叫嚷着道：“赶紧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小男孩仿若听不懂韦氏说的话，说道：“粽子，香。”
清舒瞬间明白过来，那粽子的香味飘散出去引了这孩子过来。
韦氏抄起放在角落的扫帚，说道：“你若再不走，我可要打了。”
眼见韦氏真的要对这小男孩动手，清舒不忍心道：“二婶，他不过是想要些吃的，我们给他就是了。”
韦氏说道：“你知道什么？这人是灾星，不能跟他沾上关系，一沾上就得倒霉。”
清舒根本就不相信这话，不过她也不愿跟韦氏起争执，只是朝着小男孩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清舒转身就去了厨房。
清舒从厨房取了一提还冒着热气的粽子，走到门口递给了小男孩：“拿去吃吧！”
韦氏很是着恼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沾上他会倒霉，你是听不懂吗？”
见韦氏要拿走清舒手上的粽子，小男孩飞快地从清舒手里夺了粽子撒开脚丫子就跑。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清舒有些诧异，瞧着瘦骨嶙峋的，没想到跑得还挺快的。
韦氏心疼不已地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竟然就敢给他那么多肉粽？”给一个也就算了，竟然给了七八个，这个败家玩意。
做的粽子都是有定数的，清舒随手就送了七八个出去，等会她们就得少吃了。
清舒呵了一声：“不过几个粽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那财大气粗的模样，韦氏看了气得牙根直痒痒。这臭丫头，如今说话越来越呛人了。
见清舒又来要粽子，张巧巧问道：“刚才不是拿了一提去了？”
“我送人了。”
韦氏说道：“你知道她将粽子送给谁了吗？她送给那灾星了。”
张巧巧大惊失色：“你这孩子怎么将粽子送给他了呢？”
清舒觉得这些人太冷漠了，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可众人却将那孩子当洪水猛兽。
“你呀你，真是太鲁莽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那是灾星，谁沾上谁就要倒霉。”
之所以说他是灾星，是因为这小男孩是棺材子。
所谓棺材子，是指在棺材里出生的。这种人被视为不吉，会给人带来厄运。
张巧巧说道：“他还没出生就克死了亲娘。他爹找了何仙姑问，何仙姑说他个灾星，谁亲近他都得死。他爹听了要将他扔山上去，可他爷爷奶奶舍不得抱过去养。结果第二天，他爷爷上山砍柴就被野猪咬死了。”
扔山上，那还不得被野兽啃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人连畜生都不如。
清舒不屑道：“那何仙姑的话也能信？她还说我是妖邪，还差点害死我。”
由此看来，这老妖婆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她只是其中一个了。
张巧巧忙道：“清舒，这孩子真邪门得很。村里有个无赖打了他，回去时摔沟里死了。村里几个孩子欺负他，回去后都发起了高烧……类似的事，数不胜数。”
清舒反倒觉得这孩子福气大。试想，害他的人都不得好，不是福气是什么。
张巧巧说道：“清舒，我知道你心善，但心善也得看什么人。这个人沾不得，你可得离着远点。”
她也觉得这孩子可怜，可因为这孩子名声太响亮她见了心里犯怵。只要碰见，宁愿多绕点路也不敢跟他近身。
清舒才不信这些：“什么邪门，不过是巧合罢了。”
张巧巧正色道：“不管是不是巧合，你都别跟他沾上关系。清舒，就算你不怕，你也得为你娘着想。你娘可是双身子的人，出不得一点差错。”
清舒说道：“我后日就回县城，跟他能沾上什么关系。”
张巧巧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顾娴看到清舒说道：“我出去走走。”
做衣裳既累又费眼，她得出去走一走。
清舒晃了晃手里两个粽子，笑着说道：“娘，吃了粽子再出去吧！”
粽子，得趁热吃才好吃。
顾娴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吃吧！”她一向都不喜欢吃粽子，平常也就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应下景。
清舒见顾娴不吃，她坐下剥了一个粽子。这肉粽色泽鲜亮，看着就让人很有**；咬了一口，软糯爽滑，香甜可口。
吃了一个，正准备吃第二个就听到顾娴的惊呼声。
清舒丢下粽子跑了出去。
看着顾娴好端端地站在院子里，清舒拉着她的胳膊问道：“娘，你怎么了？”
家里的女眷听到交建生也都出来了。至于林老太爷父子三人，他们带着林乐祖跟乐玮去上坟了。
顾娴摸着肚子心有余悸道：“刚才踩着一颗石子滑了一下。”
清舒脸都白了。
韦氏听到这话，朝着清舒说道：“我说了那灾星沾不得，你偏不信，现在连累得你娘差点摔倒。你娘如今都六个多月了，要摔倒了那还得了。”
顾娴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灾星？”
刚才做衣裳做得太入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韦氏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都跟她说了不能沾染上那个灾星，可她偏不听。”
清舒反驳道：“我都没碰他，怎么就被沾染上晦气了？”
“你娘都差点被你连累，你竟然还不知悔改？是不是要害死了你娘你才甘心？”
清舒原本就怀疑顾娴难产而亡是林家人下的毒手，这话正戳中她的心事：“说我会害死娘，我倒要问问，好端端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石子？”
林老太太脸色难看地说道：“对着长辈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她现在是嫌死了清舒，偏偏顾娴护着奈何不了她。
清舒正准备反驳林老太太，就见顾娴狠狠瞪了她。到嘴边的话，她也只能咽回去。
第三十九章 贼（1）
韦氏见清舒质问院子为何会有石子，她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院子里经常会有石子。”
陈妈妈闻言立即说道：“我将院子里的石子跟树枝枯叶都扫干净了。”
也是因为顾娴怀孕，她怕院子没打扫干净会有危险，这才才主动揽了扫地的差事。
如彤说道：“这谁说得准，也许你就粗心没扫到了。”
“我将院子扫完，又认真看过，没有石子跟枯枝。”这地上的石子龙眼核那么大又在正中间，她又没老眼昏花怎么会忽略。
清舒面色不善地说道：“二婶，这石子总不能自己飞到院子里来。”
娇杏犹豫了下说道：“我刚才看三姑娘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她手里抓了几颗石子。”
叫了如蝶过来一问，这些石子还真是她刚才从外面带回来的。回来听到有粽子吃，她就将随手将石子扔了。
张巧巧抱着如蝶给顾娴道歉：“大嫂，对不起，要是我看好了如蝶也不会有这事。”
顾娴好脾气地说道：“不要紧，孩子还小不懂事。”如蝶比清舒还小一岁，能知道什么。
清舒却是不罢休，看向如彤问道：“如蝶刚才是你带出去的。她手里拿了那么多石子，你会不知道？”
无心还好，最怕的就是故意的。
眼见这把火烧到如彤身上，韦氏立即转移了话题：“要是你听我的话，不接触那灾星，根本就没这事。”
顾娴被吵得头疼：“算了，这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韦氏冷哼了一声：“大嫂，我跟你说，你别什么都由着她。若不然，将来出事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所以顾娴的死，是清舒心底最深的痛。
见清舒一脸的怒气，顾娴忙抢先说道：“这事过去了，弟妹就不用再说了。”
她怕清舒又口出惊人之语，到时候又是一番闹腾。
林老太爷回来看到满院子的人，问道：“全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
林老太太忙道：“承钰媳妇刚才滑了下，好在有惊无险。”
说完，林老太爷摆摆手道：“既无事，都散了吧！”
回到房间，清舒问了顾娴：“娘，你不会相信二婶的话吧？”
顾娴笑着道：“我们后日就回去，她们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清舒这才放心。要顾娴因为这事厌了她，那真是没地哭去。
林家村有个习俗，每年的端午村里人晚上都会去河边放花灯。放完花灯，还可以对河神许愿。
以前每到端午节，她都是要留下看家的。可现在，她可以跟顾娴去河边放花灯。
到河边的时候，河中已经有不少的花灯了。河里的这些花灯用纸做的，都是盒子形状，样式非常的简单。
顾娴放的是一只莲花河灯，里面放着一根蜡烛。河灯放下水后，顾娴闭上眼睛许了两个愿。一个是希望这胎是个儿子给丈夫延续香火，一个是希望林承钰能考中进士。
清舒放的是一只如意河灯，她就希望以后能过上顺心如意的日子。
林如彤看到清舒母女两人手中漂亮的河灯，死死地拽着手中的河灯。
放完河灯，顾娴跟清舒也不急于回去。两人在河边欣赏了下夜景，然后才回去。
回到家里清舒就开始磨墨练字，顾娴则在旁边坐着看她写。
陈妈妈进来说道：“太太，水已经烧好了，可以洗澡了。”
顾娴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写完了两张大字，清舒就放下毛笔，洗干净手后将长命金锁取下递给娇杏：“放起来吧！”
娇杏将长命金锁放在梳妆台上，然后俯身将放在梳妆台下的首饰匣子。
这个首饰匣子一共分了三层。第一层放的是清舒戴的珠花跟耳坠等小首饰；第二层放的是手镯项链等首饰；第三层放的项圈等面积大的首饰。
打开第一层见里面的梅花小金攒不见了，娇杏有些慌。急忙打开第二层，里面放的顾娴的白玉圆镯也不见了；第三层放的赤金项圈，也没了踪影。
清舒知道首饰丢了，立即跑去堂屋。
在门口的时候，被齐婆子给拦住了：“姑娘，老太爷跟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有事你明日再说。”
清舒大声叫道：“祖父、祖母，我跟我娘的首饰被人偷了。祖父、祖母，我们得赶紧将这个贼找出来。”
林老太爷看着清舒，阴沉着脸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祖父，这么大的事我哪敢扯谎。祖父，我跟娘今日一整天都在家里。那些首饰，肯定是刚才被偷的。”白天屋子没离人，就刚才出去这段时间屋子没人。
“带我去看看。”这个贼人一定要抓出来，若不然还当他家是菜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走出门，就看见林承仲两兄弟带着妻子儿女站在院子里了。
张巧巧抓着清舒的手急切地问道：“清舒，你的首饰被偷了？”
今日晚上，她与韦氏两人留下守家。要清舒的首饰被偷，她们两个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清舒点了下头。
韦氏冷哼一声：“我早说让你不要跟那灾星接触，你偏不听，现在自食恶果了。”
清舒真的很佩服她，为了推卸责任竟然将这事也往那小男孩身上扯。
林老太爷看着空空的首饰匣子，沉着脸问道：“这些东西合起来值多少钱？”
清舒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得问我娘了。”她只知道自己首饰的价值，她娘的就不清楚了。
顾娴很快就过来了。听到老爷子的询问，她转头看向了陈妈妈。
陈妈妈管着顾娴的首饰，对它们的价值一清二楚：“这只白玉手镯是太太十五岁生辰老太太送的，买的时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这么多年过去至少翻了一倍。”
顿了下，陈妈妈又道：“姑娘的梅花小金攒跟金项圈加起来，大概值五十两银子。”一两金子值十两白银。梅花攒是空心的没什么重量，倒是金项圈有四五两重。
早知道顾娴的首饰看着不出彩，但实际上都很贵重的。所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韦氏有些咋舌；“你没弄错吧？弟妹那只手镯比清舒的金项圈都值钱？”
陈妈妈解释道：“太太的这只手镯是上等的和田玉。”好的玉石，价格昂贵。
四百多两银子放在乡下那绝对是一笔巨款，除了顾娴跟清舒，林家的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第四十章 贼（2）
清舒见林老太爷准备出去，忙说道：“祖父，我觉得这次东西被偷很奇怪。”
林老太爷转过身，看向清舒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二婶跟三婶都在家，这人竟然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将东西偷走。这表明，这贼对我们家里的环境很熟悉，知道我们住在哪间屋。”顿了下，清舒又道：“除了首饰匣子，屋子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也没有脚印。这表明，贼是知道首饰放在哪里。若不然，肯定要将屋子翻乱的。”
林老太爷深深地看了一眼清舒，然后点头说道：“我去找里正。”
说完，叫了林承仲一起出去。
丢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林老太太也是心疼，当即忍不住呵斥了清舒：“小小年岁，戴那么大个金项圈做什么？”
若是清舒不炫富，也不会招了贼。
清舒不服气了，反驳道：“我在县城也是这般穿戴，为何在桃花村就不行？”
牙尖嘴利争强好胜，与之前乖巧可人判若两人。若不是有无尘大师的话以及送的佛头手串，她都要再请仙姑来一趟了。
顾娴拉着清舒，朝着林老太太笑着道：“娘，天色已晚，你回去歇息吧！”
林老太太见她神色淡然半点不着急，心头哽了下，没好气地朝众人说道：“都去睡。”
母女回到房间，清舒主动道歉：“娘，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招了贼来。”
顾娴没有生气，只是说道：“这次还好，只是偷走了首饰。万一被个亡命之徒盯上绑架敲诈，那可是有性命之忧。”
清舒打了一个冷颤：“娘，不至于吧！”不过是金项圈，哪至于招来了匪徒。
“不至于？几年前花溪村一个输红眼的赌徒，绑架了县城一富户的女儿。家人交了五百两赎金，换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也是因为这件事，顾娴不愿意让清舒穿戴得太富贵了。
清舒呆住了，良久后垂着头说道：“娘，我知道错了。”
顾娴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说道：“清舒，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会害你的。”也是因为如此她平日出门应酬会戴些贵重的首饰，回乡下就只戴一两件玉饰或者银饰，赤金发簪镶宝石手镯这些显眼的东西她从不戴。
清舒点了下头：“娘，我知道的。”
如彤跟着韦氏回了屋，小声说道：“娘，伯母还真有钱，丢了那么贵重的首饰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是林清舒，也没半点慌乱。而她，因为一条珍珠手串就心疼得要命。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都是林家的姑娘，怎么就差得这般远。
“再有钱，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顾娴就是一只铁公鸡，那么有钱林家人也没沾到光。去县城买东西，她哭了半天穷才给个三五两，就这还跟施了莫大的恩似的。
更让韦氏不平的是，顾娴在县城丫鬟婆子伺候着。而她留在乡下侍奉公婆，累死累活还不得公婆半句好。
瞧着她神色不对，如彤不敢说话了。
顾娴看到清舒闭上了眼睛，嘴巴却一直在动。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尚在念经。顾娴推了下清舒，问道：“清舒，你在干嘛呢？”
清舒解释道：“我将这些日子学过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一遍，这样就不容易忘掉。”
顾娴很是遗憾。若是清舒是个儿子，这般聪慧又刻苦，好好栽培定前程似锦。
面上不显，但子嗣的事压得顾娴有些喘不过气来。也因为没了底气，每次对上林老太太她都选择退让。
这晚母女两人都睡得很香，并没因为首饰被偷受影响。
第二日清舒起来，看见张氏满眼的血丝：“三婶，你怎么了？”
张巧巧见清舒精神满满，苦笑了下道：“昨日的事愁得我一夜没睡。”
清舒说道：“我相信祖父能将贼抓着的。”抓不着也没办法，东西丢了也算是买一个教训吧！
反正这些首饰，上辈子都没落她手里。而这辈子只要她娘跟外婆好好的，丢了还有更好的。
贼很快就抓着了，是村里的一个惯偷。有两个人证证明他昨晚在林家周边转悠，可那人也矢口否认自己偷了东西。在他家，也没找着那些首饰。
清舒其实怀疑昨晚的是家贼，所以听到这话就说道：“祖父，报官吧！若东西真是他偷的，那些官差肯定能撬开他的罪。若他是冤枉的，官差应该也能找着真正的贼人还他清白。”
林老太爷摇头说道：“要送官府，林家村的名声就毁了。”
这贼是林家人，要报官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子都跟着丢人。到时候，村里小伙姑娘婚嫁都会受影响。
“祖父，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林老太爷摇头说道：“里长跟祖宗已经决定将他除族驱赶出林家村。”
“祖父，我觉得还是报官比较好。万一那人真是冤枉的呢？”仅凭两个族人的证词也没追缴到赃物就认定首饰是对方偷的，这也太草率了。
这话听着，好像林老太爷抓错了冤枉了那贼人似的。
林老太太不高兴了：“这事你祖父自然会处理好，不用你操心。”
忙活了一晚上，林老太爷确实累了：“你放心，被逐出宗族他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没有宗族的庇护，哪怕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财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
回到房间，清舒与顾娴说道：“娘，若那人真是冤枉的，岂不是便宜了真正的贼。”
顾娴却是说道：“你祖父跟族长既认定他是贼，应该不会有错。”
就算是冤枉的也怪不了别人，谁让他立身不正以前做过贼且这次还到林家门口转悠。若不然，别人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陈妈妈见清舒眉头紧锁，宽慰她道：“姑娘别想太多，东西丢就丢了，人没事就好。”
清舒看了一眼外面，见门口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妈妈，你不觉得奇怪吗？那贼不仅对家里的布置一清二楚，还知道首饰放在梳妆台下面？”
陈妈妈唬了脸都变了，然后以只两人的听到声音道：“姑娘怀疑是家贼？”
清舒沉默了下道：“没证据。”没证据，这话她也不敢乱说。
陈妈妈轻声说道：“姑娘，我让春芬注意下。若真是家贼，总会露出马脚的。”
春芬原本是清舒的丫鬟，上次她病倒回了县城这丫头就留在林家。如今，成了张巧巧的得力帮手。
清舒不抱期望，那丫头太老实。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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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忍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为大地披上了缕缕的霞光。
清舒走在路上，心情别提多愉悦了。在桃花村呆了三天，终于可以回去了，
张巧巧扶着顾娴说道：“大嫂，你带着清舒住在县城到底不是个事，还是回来养胎比较稳妥。”
林老太太让她当说客，她也不敢不听。
清舒闻言立即说道：“我们在县城一直都好好的，回到家里就遭了贼。”这意思是县城更安全，桃花村比较危险。
张巧巧毕竟不是韦氏，没那么厚的脸皮，听了这话很是尴尬。
见顾娴瞪着她，清舒不敢再说了。
来到河边正准备上船，就见一个小男孩从草丛里冲了出来。
小男孩将手里捧着的红艳艳的刺莓果，递到清舒的面前。
清舒看到小男孩手上的刮痕，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巧巧惊得不行：“要死了，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说完，就要将小男孩赶走。
清舒拦住了张巧巧，朝着小男孩说道：“这些刺莓果是送给我吃的吗？”
小男孩点头，说道：“好吃。”这刺莓果酸酸甜甜味道很好，就是不管饱。
清舒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刺莓果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她想吃可以去买，这些东西小男孩留着还可以充饥。
小男孩眼中流出着浓浓的失望。
顾娴也觉得这孩子可怜，但他名声在外，是以并不愿意清舒跟他接触：“清舒，我们该走了。”
清舒上了船，回转头见小男孩站在原地看着她。那眼神，透着无尽的孤独。
清舒心头一痛，这孩子此时的模样多像前世的她。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顾忌什么晦气的了：“你……”
顾娴扣着清舒的手，说道：“太阳太大了，我们进船舱去。”
清舒看着顾娴隆起来的肚子，最终妥协了。她是不怕，可她怕连累到顾娴跟未来的弟弟妹妹。
河面上波光粼粼，在太阳的映照得也仿若撒了金子似的。可惜，清舒此时已经无暇去欣赏这美景了。
看着坐在床头发呆的清舒，顾娴也有些难受：“清舒，娘不是不让你做好事。只是，做好事也得分人。”
像那孩子，别人都恨不能离十万八千里远，她们又怎么能凑上去。昨日在院子滑的那一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必须远离那孩子。
清舒很是难过地说道：“娘，在棺木里出生，也不是他想的。这些人为什么如此苛责他呢？”
没人相帮，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住着所有的恶意。这种滋味，没经受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而那孩子的境运，比她上辈子还惨，至少她上辈子她能吃饱穿暖。
顾娴说道：“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了。”
清舒脑海不仅浮现出韦氏讥讽她，说她娘死爹不管命不好。
想到这里，清舒咬着牙说道：“娘，我不信命。”像薛小芙出身贫寒，还被家人卖掉沦为丫鬟。这样的命，还不够苦吗？若是她也认为自己是苦命人，那肯定会过得很苦。可人家不认命，凭借自己的能力改变了命运。如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家境也富裕，认识她的人谁不赞一声好命。
顾娴闻言正色道：“清舒，你不准再跟这个孩子接触。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不然真出事可就追悔莫及了。这次是幸运，那下次呢？”
清舒面色一白，然后吃下头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他接触了。”在顾娴安全生下孩子之前，她不敢再跟那孩子接触了。
顾娴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回到县城的第二天，顾老太太就亲自来接清舒。
怕顾娴不同意，顾老太太说道：“这两日清舒不在身边，我是吃不下睡不好。”
顾娴无奈地说道：“娘，我让人去收拾清舒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衣裳首饰，笔墨纸砚这些要用的东西，顾家都备齐全了。
顾老太太很是意外。以往每次来接清舒，顾娴都不情不愿的。可这次，竟如此爽快就同意了。
顾娴说道：“娘，你接清舒回去可以。但是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她都答应。
将首饰被偷的事告诉了顾老太太，说完顾娴道：“娘，你以后不要再给清舒买贵重首饰了。还有，那宝石项圈再别让她戴了，要招来匪徒可就是大祸了。”
也幸亏这次不是戴了红宝石项圈回去，要不然她也得肉疼。
顾老太太可比顾娴精明多了，听完后皱着眉头：“你们去放河灯家里没留人？”
“两个弟妹都在家。不过她们都在自己屋子里没听到声响。”
顾老太太提出了与清舒一样的疑问：“贼人进了家门，肯定会有声音。还有，屋子黑乎乎的，进屋翻检东西不可能不会弄出声响来的。你两个妯娌跟你同一个院子，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顾娴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立即说道：“娘，当时乐玮在屋子里哭，就算有丁点声响，她们也听不到了。”
顾老太太也不再纠结细节，直接问道：“这事报案了没有？”
“没有。报案的话，对林氏族人影响不好。所以，公爹说将这人除族驱赶出桃花村。”她也觉得私下解决比较稳妥，闹得沸沸扬扬谁都不得好。
虽觉得这事透着许多疑点，但林家人私底下解决她也不好再插手了。
顾老太太说道：“先生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来。”
顾娴听了没有惊喜，只有担忧：“娘，这先生事关重大，底细一定要摸透才成。要是品性不好，会害了清舒一辈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前两年她在府城就听说了件事，有个富户买通了个女先生，让她暗中帮着撮合自己的儿子与她所教的一位女学生。幸好那姑娘很聪明没上当，否则一生就被毁了。
顾老太太说道：“先生是你祁伯母推荐的，说品行才学都没得挑。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让人暗中仔细打听下。”虽然相信老姐姐，但小心无大错。
第四十二章 撕破脸（1）
顾老太太留下用过午饭，就带着清舒回了顾家。
在马车上，顾老太太问道：“清舒，首饰被盗这事你娘与我说了。你别难过，等你长大后，外婆给你买更漂亮的首饰。”
她虽答应顾娴不再给清舒买贵重首饰，但这仅限于小时候。等清舒大了，她会买许多漂亮衣裳跟首饰给她。
清舒笑了下，说道：“外婆，我不难过，就觉得可惜了。”
至于怀疑是家贼，这事她没告诉顾老太太。一来没证据，二来总归是家丑。
听了这话，顾老太太脸上浮现出笑意：“你能这样想，外婆很高兴。”能这般看得开，可见自个外孙女心胸宽阔。
顾老太太觉得清舒这般想是心胸开阔不为钱财所扰，而林老太太却认为她是败家子。这就应了一句老话，喜欢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的话做什么都不对。
到家门口不远，祖孙两人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马夫在外说道：“老太太，太太回来了，门房不让她进，这会正在门口闹。”
清舒很惊讶，没想到外婆竟然真没让小袁氏回来过端午。
袁珊娘看到顾老太太，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娘，我知道错了。娘，我以后再不敢犯了。娘，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顾老太太将袁珊娘送回娘家以后，不仅将顾和平跟两个孩子的月例停发，另外给铺子发了话不准顾和平从铺子里拿银子。
若只是如此，袁珊娘还能扛得住。让她惊慌失措的是她听说顾老太太准备给顾和平娶二房。
虽然顾和平指天发誓说他不会娶二房，但袁珊娘又不傻。当家作主的是顾老太太，若她执意要给顾和平娶二房，谁也拦不住，顾和平若是不妥协怕会赶出家门。
她不顾名节也要嫁进顾家，是要嫁过去享福的。要被赶出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看也不看袁珊娘一眼，牵着清舒的手准备进去。
袁珊娘扯着清舒的衣服，哀求道：“清舒，对不起，舅母不该打你，舅母在这里跟你道歉。”
清舒吓得瑟瑟发抖，抱着顾老太太：“外婆，我怕。”如今门口围着许多人，她可不敢跟袁珊娘起冲突。要不然，她得落个目无尊长的名声了。
她在林家敢什么都说，那是因为她笃定林家的人不会对外宣扬。若不然，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饶不了她。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在怀里，冷声道：“之前没打死我的乖乖，如今是想吓死她？”
袁珊娘哭着说道：“娘，我知道错了。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将清舒当亲生女儿一般待的。”
围观的人，都觉得顾老太太有些过分，再如何也不能因为外孙女而赶走儿媳妇。
顾老太太冷笑道：“袁珊娘，你拿着我们顾家的钱给袁家盖房子买地，给你兄弟娶媳妇，这些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呢？见我给清舒买了几件衣裳首饰，你就骂她是贼丫头，还打得她躺在床上起不来。现在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将清舒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袁珊娘，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但凡要脸面的人都不愿家丑外扬，所以袁珊娘贴补娘家，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人都逆鳞，顾老太太的逆鳞就是顾娴跟清舒。袁珊娘动手打清舒，还打得落下后遗症，这已经触到了顾老太太的底线。所以，她再不愿容着袁珊娘。
能将个四五岁的孩子打得昏迷，这得多歹毒呀！围观的人看向袁珊娘的目光，都开始变了。
袁珊娘没想到顾老太太竟然将这事宣扬出来了，急忙道：“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看到富贵身上的伤气急了，这才失了分寸。”
顾老太太说道：“好一个失了分寸？清舒被你打得昏迷不醒，你都还要掐她脖子。我知道，与其说你恨清舒不如说是恨我这个老婆子。我活着，家里的东西你都沾不了手。可只要我死了，你就是将顾家搬空了也没人拦着了。”
以前，顾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一来是对顾和平还有感情；二来也是顾虑顾娴，要她跟顾和平撕破脸，顾娴以后有事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了。
可清舒被打顾和平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顾老太太对她彻底寒了心。而清舒开了窍，也让她没了后顾之忧。所以，她亲手将这块遮羞布掀了。
这个罪名，袁珊娘哪会认：“娘，我没有。娘，我一直都希望你长命百岁。”
顾老太太嗤笑一声，抱着清舒进了屋。
回到房间，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后脑勺说道：“清舒，你刚才做得很对。我怎么骂她都可以，但你不能跟她闹。”
也是知道清舒不同以往，若不然她不会说这话的。
清舒迟疑了下，说道：“外婆，前日娘与我说有个赌徒输红了眼，绑架了县城一个富户的女儿。这赌徒收了赎金，还是将小姑娘给害死了。”
顾老太太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事发生在五年前。那一阵子，家家都将孩子看得紧紧的。不过，你与外婆说这个干嘛？”
清舒说道：“外婆，我怕你将舅母逼急了她会买凶杀人，或者暗中下毒手。”
想到袁珊娘那怨毒的眼神，顾老太太心头一凛：“你说得对，逼急了这毒妇说不准就狗急跳墙了。”
对清舒都能下得去手，对她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一脸担忧地说道：“外婆，你一定要好好的。”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放心，外婆会好好的，以后还要看你嫁人生子呢！”
见顾老太太听进去了，清舒放下心来。她外婆如此精明，上辈子突然离世，肯定没有防范才被对方得手。如今有了警惕，哪怕袁珊娘故伎重演也不怕了。
花妈妈看着顾老太太脸上的笑意，问道：“老太太，何事这般欢喜？”袁珊娘如今在外面闹，不是应该着恼嘛！
顾老太太笑道：“以前一直担心阿娴，以后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清舒聪慧心有成算，不会被林家的人糊弄，以后，她定能护住亲娘的。
第四十三章 撕破脸（2）
紫藤花的花期是四到五月，按理来说这会还在花期。可清舒到紫藤苑却见紫藤花大部分都枯萎了，只剩下零星几朵花。
守院的萧妈妈见清舒盯着那些残花看，说道：“前日傍晚，大爷趁着人没注意，砍断了好些紫藤。”
“他发的什么疯？”
萧妈妈说道：“说都是姑娘才会害得太太不能回家。也幸亏当时房门上了锁，若不然屋子里的东西也得被他糟蹋了。”
这些紫藤，可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清舒问道：“现在顾富贵人呢？”
萧妈妈恭敬地说道：“大爷被老太太给关起来了。为了让大爷得到教训，老太太吩咐一日三餐只给送青菜豆腐。”顾富贵嗜肉如命，对他来说不让吃肉比打他一顿还痛苦。
清舒有些感慨。外婆那般恼顾富贵也只是不给他吃肉，并没让他饿肚子。而林老太太呢？一点不合她的意就不给饭吃。
走进屋看着多宝格上放着的东西，清舒笑了起来。这上面放着佛手、果篮、海船、毛茸茸的狗狗。品种多样，很有童趣。
“这些东西是谁布置的？”
萧妈妈摇头说道：“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亲自从库房挑选出来的。”
清舒听着，心里暖暖的。
回到主院，还没进屋清舒就听到顾老太太的声音：“就来了，速度可真够快的，让他们在偏厅等着。”
清舒掀开帘子，就见顾老太太靠在在罗汉软榻上，面上没有过多的神情。
爬上软塌，清舒靠在顾老太太身上：“外婆，谁来了呀？”
顾老太太如今已经不将清舒当孩子看待，所以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她：“袁家的人来了。”
“她们来干什么？逼着外婆你让舅母进门？”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给你买的书都送到紫藤苑，等会你去紫藤苑看书练字。”
“好。”她现在小不能为外婆分忧，所以这会乖乖听话不拖后腿就好。
在偏厅等候了半天也没见到顾老太太露面，袁家的人不由心烦气躁起来。
袁老娘一脸担忧地说道：“他爹，亲家母不会真想要休了我家姗娘吧？”
袁老爹冷哼一声道：“我们家姗娘给和平生儿育女，就凭这点也不能休了她。”
这话，给了袁老娘莫大的勇气：“你说得对，就算他说要休妻，和平不同意也是不成的。”
袁家大嫂却没这么乐观，她说道：“姗娘，你等会好好跟老太太道歉。”这一次是袁珊娘不占理，只有将姿态摆得低低的才能获得老太太的原谅。
袁珊娘也是怕了，忙点头。不就是伏低做小吗？当年的她也不是没做过。
顾二太爷与毛氏被花妈妈请了过来，两人到了正厅看到坐在上首的人很是意外：“三叔、五叔。”
三叔公跟五叔公是顾家如今最大的两位长辈。一般只有大事，才会请他们来。
二太爷夫妻给两位老人问安后，毛氏问了老太太：“大嫂，我听闻你要给和平娶个二房？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她也是早晨听儿媳妇说这事的。若真如此，她可得跟顾老太太好好说道说道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的事。”
上次花妈妈劝了半天，她当时也有些意动，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真这么干，将来林家要给林承钰纳妾，她连反对的立场都没有了。
“没有就好。这娶二房不仅会闹得家宅不宁，还会坏了咱顾家的风气。”
二太爷将茶杯放下后问道：“大嫂，什么事竟然劳动了三叔公跟五叔公？”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等顾和平来了，我再与你们说。”
没一会顾三太爷也来了，至于三老太太袁氏则没出现。
当年顾老太太跟袁氏撕破脸的时候，老太太就放话再不许她登门。这些年，不管何事都没请过她。
“大嫂……”顾三太爷也不傻，他已经猜测到这次应该是为小袁氏的事。
顾三太爷刚坐下，就听到下面的婆子回禀道：“老太太，大老爷回来了。”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去将袁家的人带过来。”
原本想等过两天再解决这事，可现在她却是不愿再等了。
顾和平看到三叔公跟五叔公，不知道怎么的，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安。等见到袁家的人，这股不安更甚。
袁老娘一见到顾老太太，立即赔笑道：“亲家母，我家姗娘这次是做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了她这一次。”
顾老太太靠在椅子上：“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再要。”
这话一落，袁家的人齐齐变脸。
顾二太爷跟毛氏夫妻两人对视了下，真没想到大嫂竟然要休了小袁氏。
袁老爹最先沉不住气，大叫道：“姗娘不过是打了林家丫头一顿，你竟然就要休了她。你这个老太婆，也太恶毒了。”
袁老娘也忍不住，扬声道：“亲家，姗娘给顾家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将她休了，你这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啊！”
袁珊娘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娘，求你不要让和平休了我。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娘，富贵跟宝珠不能没有娘啊……”
顾和平也跪在顾老太太面前求情：“娘，看在富贵跟宝珠的份上，求你再给姗娘一次机会吧！”
毛氏到底是女人，看袁珊娘哭得伤心起了恻隐之心：“大嫂，侄媳妇打清舒这事确实不对，可也不至于闹到休妻这地步。大嫂，若因为这点事就休妻，以后谁还敢嫁到顾家。”怎么说呢？她觉得顾老太太有些小题大做。哪怕袁姗娘有错，也不至于闹到休妻的地步，这行事也太霸道了。
当然，顾老太太行事一直都很霸道。
“什么这点事？你知不知道，清舒被她打得落下个头疼的毛病。”
这些天顾老太太每次看到清舒一脸痛苦地捂着头，她就想弄死袁珊娘。
毛氏没想到竟这般严重，不过她还是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逼和平休妻呀！”
顾老太太嗤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了是因她打了清舒而要休掉她的？”她怎么可能让清舒卷入这件事之中。
第四十四章 痴情男人（1）
不是因清舒被打而要休了袁珊娘，毛氏有些奇怪地问道：“大嫂，那为的什么要和平休妻？”
顾老太太朝着外面道：“将人带进来。”这个毒妇，她是绝不会再让她留在顾家。
袁珊娘的贴身丫鬟小红，被两个婆子押了进来。
小红一见到顾老太太，就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道：“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
顾老太太没说话。
花妈妈开口说道：“将你家太太诅咒老太太的话，再重复一遍。”
小红早是被吓破了胆，听了这话赶紧说道：“太太怨恨老太太不让她管家，也不将生意交给大老爷掌管，暗地里一直咒骂老太太。”
“咒骂了什么？”
“经常咒骂老太太老不死、老妖婆、老怪物，还总抱怨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老太太。自表姑娘来了顾家后，她又骂表姑娘是贼丫头、鬼丫头、短命鬼；还诅咒姑奶奶难产，最好一尸两命……”
袁珊娘想冲过去打小红，不过被婆子给拦住了。
袁珊娘是惊怒交加：“贱婢，你竟然敢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这些话她是说过，可打死也不能承认。
小红吓得缩了下头，但她更怕顾老太太。若是她不说实话，老太太会将她卖到矿上去。到时候，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已开口，小红就将所知道的倒豆子一样全都倒出来：“老太太，太太还经常怂恿大老爷去笼络几个铺子的掌柜，然后将家里的生意夺过来。太太还说，等她掌家了再不许姑奶奶跟表姑娘上门打秋风……”
袁珊娘恨不能掐死小红，可惜她人被钳制住，碰都碰不到小红：“娘，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娘，这贱婢冤枉我。娘，你别相信她。”
顾老太太轻笑了一声：“冤枉你？那你告诉我，富贵为什么会骂清舒贼丫头？”
“我不知道。娘，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娘，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顾老太太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袁珊娘，我们顾家庙小，容不下你这个恶妇。”
袁老爹眼见不对，叫嚷道：“你是顾家的当家人，这些丫鬟的生死都掌控在你手里。你让她说什么，她自然说什么了。”
袁老娘立即附和道：“我家姗娘再孝顺不过，绝对不会诅咒婆婆的。老太太，你就算不喜欢我们姗娘，也不能这般冤枉她。”
竟还敢倒打一耙。
顾老太太看向顾和平，说道：“袁珊娘有没有怂恿你拉拢几位掌柜，让你将家中的生意夺过去？”
顾和平半点不犹豫地说道：“没有。娘，这丫鬟的话都是污蔑，姗娘从没骂过你。”
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在场的人都有几分怀疑。
顾老太太追问道：“那袁珊娘也从没骂过我老妖婆老不死，也没骂过清舒贼丫头短命鬼了？更没诅咒小娴一尸两命？”
“没有。”
顾老太太盯着顾和平，一字一句道：“你敢发誓吗？你发誓‘若是有半句假话，你跟你亲爹亲娘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死后下十八层受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只要你发誓，我就不休了袁珊娘。”
叫小红上来不是跟袁珊娘对峙的，而是让众人知道她为何要休了袁珊娘。只是没想到，顾和平竟然到现在还护着袁珊娘。
顾和平没想到，顾老太太竟然让他发这样的毒誓。他爱重袁珊娘，但亲爹亲娘在他心中的分量与袁珊娘是一样的。
顾和平非常痛苦。一边是妻子，一边是亲生父母，他怎么选都是错。
他这一犹豫，不说三叔公跟五叔公两位人老成精的，就是顾二太爷跟毛氏都看出他之前在撒谎了。
顾老太太眼眶瞬间就红了：“当年我不同意你娶袁珊娘，你就让她大了肚子逼着我点头。如今她诅咒我也就算了，竟然连小娴跟清舒都诅咒，而你竟还护着她……”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眼泪滚滚而落。因为太过伤心，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二太爷叹了一口气：“和平，虽然你不是大嫂亲生的，但大嫂含辛茹苦养大你，你现在竟为个女人如此伤她，你还有没有良心？”就差指着顾和平的脑袋，说他不孝了。
顾三太爷怒喝一声：“孽障，事到如今你竟还护着这个毒妇？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不孝？”
这些年顾老太太修身养性对谁都和蔼可亲的，可年轻的时候狠辣果敢。若不然，他大哥也不会不敢纳妾以致膝下荒凉，最后过继他的小儿子。
若和平再敢护着袁珊娘，怕是连他也要赶出去了，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业可就与他没半点干系，他这个亲爹也沾不到光了。
顾老太太看向坐在上头的两位老人，说道：“三叔、五叔，今日我定要休了这毒妇。”
这样恶毒的儿媳妇，谁也不敢要。
两位老人没有异议：“这事你做主即可。”他们过来，只是做个见证。
顾二太爷也表态支持顾老太太：“和平，赶紧休了这毒妇。”
毛氏也不再同情袁珊娘了。她也是有儿媳妇的人，将心比心，若哪个儿媳妇像袁珊娘似的日日诅咒她，她也得让儿子休妻。
顾三太爷道：“和平，听到你二叔的话没有？赶紧休了这毒妇。”
袁老爹听到这话急了：“妹夫，姗娘可是你的侄女，你不护着她竟然偏向这老太婆？”再没想到，顾老三竟胳膊肘往外拐。
利益面前别说大舅哥，就是亲爹亲娘都得往后靠了。
顾三太爷义正言辞地说道：“什么老太婆，那是我大嫂。没有我大嫂，就没有我们顾家的今天。”
袁老娘哭天抹泪：“妹夫，不能休了姗娘。这要被休，她可怎么活呀？”
顾老三气冲冲地说道：“要怨就怨你们自己，要好好教导了她就不会有今日。”
当初将袁珊娘嫁给和平，是为了笼络住和平，这样才不会与他们夫妻生分了。现在袁珊娘拖了和平的后腿，哪还能留。
说完，顾老三看着顾和平说道：“和平，赶紧写休书。”
这事早些了结他才安心，再纠缠下去真怕有什么变故。
第四十五章痴情男人（2）
见所有人都赞成休妻，袁珊娘也怕了，她抱着顾和平的腿大哭：“相公，相公你不要休了我。你要休了我，姗娘就没法活了。”
顾和平眼中噙满了泪水：“娘，我不能休了姗娘。娘，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我跟姗娘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顾老太太嗤了一声：“孝顺我？留她在家，我怕哪一日我就暴毙身亡了。”
这话可不谓诛心了，可想想袁珊娘所做的事还真有可能。
袁老娘嚎嚎大哭：“孩子做错事，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你不要休了我们姗娘。”
袁大嫂也说道：“老太太，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老太太，姗娘是做错了事，你以后好好管教她。你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会插手的。”
顾老太太看都不愿看袁家人一眼，她直盯着顾和平：“你真不休妻？”
“娘，求你给姗娘一次机会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既如此，我也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这话一落，袁家人跟袁珊娘都面露喜色，再没想到竟然能峰回路转。他们还以为，这次袁珊娘被休无疑了。
只有顾三太爷觉得大事不妙。
如她所料，就见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你不愿休妻，我也不敢跟着这个毒妇住在一块。既如此，那你们搬出去吧！”
顾和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问道：“搬出去？搬哪去？”
顾老太太点头道：“秀水街的那栋二进房子给你，你们搬那去住。另外米铺也给你，我再给你两千两银子的安家费。”
这哪里是让他们搬出去，这是将他分出去了。
一般家里有几个儿子的才会分家，家中独子的从没分家之说。所以，顾和平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分出去。
不说顾和平，就是袁家的人也全都呆了。他们真不知道，顾老太太竟会连儿子都不要了。
倒是顾家的人，对此不意外。顾老太太的彪悍她们早就见识了，虽这些年修身养性，但母老虎不可能变成温驯的羔羊。
顾三太爷急了：“大嫂，你别生气，和平就是一时糊涂。大嫂，你别跟他计较，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袁珊娘抓着顾和平的手说道：“相公，我们搬出去。我就不信，凭我们自己会过不上好日子。”
其实，她是另有盘算。她丈夫是大房唯一的子嗣，就算分出去，等老太婆一死这些产业也还都是他们的。既如此，干嘛还留在这里受气，还不如搬出去。有房有铺子还有钱，又是自己当家作主，那日子赛神仙。
袁和平有些犹豫。
顾三太爷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可到底有所顾忌：“顾和平，你若还认我这个爹，就赶紧休了这个毒妇。”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面露嘲讽之色。当初过继的时候，他们可给了三房不少好处。可惜人心不足，人家看中的是大房所有的产业，所以趁她不注意暗中笼络了顾和平。
说起这事顾老太太就很后悔，当初她是相中二房的次子顾和荣。
顾和荣憨厚端方，过继来她放心。可顾老太爷不喜顾和荣，觉得他木讷年岁也大，将来不会跟他们贴心。而毛氏当时不是很愿意将儿子过继，所以最后如了三房的意。
顾和平说道：“爹，若是我休了姗娘，那富贵跟宝珠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成为没娘的孩子吗？”
顾老太太嗤笑了一声。顾和平对妻子儿女好，对生父生母也孝顺，唯独没将他这个养母放在心上。
顾三太爷问道：“为了这个毒妇，你要忤逆不孝吗？”
顾和平是真的爱重袁珊娘，也很疼爱两个孩子：“爹，就算搬出去，我也一样能孝顺你跟娘还有母亲。”
“你休不休？”
顾和平摇头说道：“爹，我不能休了姗娘。”他不能没有姗娘，也不能让富贵跟宝珠成为没娘的孩子。
顾三太爷气得刮了顾和平一个大耳光：“逆子，你是要气死我……”
顾老太太这次特意请了顾三太爷来，也是防备他以后跟着袁氏一起来闹。虽不惧，到底厌烦。
“老三，既他们夫妻恩爱，我们就不要做那么棒打鸳鸯的恶人了。”说完，顾老太太朝着两位老人说道：“正好三叔五叔老二老三你们都在，就将分家文书办好，省得你二老再跑一趟。”
分家，肯定是要有见证人的。有了分家文书，就可以将顾和平迁出去了。
顾三太爷急得汗都出来了：“大嫂，这孩子是被这个毒妇迷了心智。大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说服他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老三，他自己不愿意，我强迫他休妻到时候心里定会恨我，与其如此还不如分出去。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大嫂……”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说了。”
叫了钟妈妈过来，让她写分家文书。
早知道如此他该将老婆子带来的。有她在，这臭小子定不敢做糊涂事。顾三太爷这个时候，真是悔得肠子都青。
分家文书很快就写好了，钟妈妈将文书递给顾和平。
这要签字按上手印，以后反悔也无用了。顾三太爷抓着顾和平的手说道：“和平，你不能这般糊涂。和平，女人没了可以再娶。可要搬出去，以后这个家就与你无关了。”其实他想说的是家里的家产与顾和平无关，不过他毕竟还要点脸面的，没有说得那般明白。
顾老太太闻言说道：“老三，这话就不对了。就算和平搬出去，他也还是我的儿子。以后我死了，也还要他捧灵摔盆。”
顾和平听到这话，仰头朝着顾三太爷说道：“三叔，你放心，哪怕分出去我也会孝顺你跟三婶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将三太爷拉开，让大老爷好好签字画押。”
见顾和平犹豫，袁珊娘眼泪又落了下来：“相公，你别丢下我不管。没有你，姗娘也活不成了。”
顾和平在袁珊娘的梨花带雨之下，最终握起笔在分家文书上签字按上自己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