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2）
磨蹭了半天毛氏才将来意说了，她想要清舒今日买的兰大家的字帖。
就说好端端送清舒字帖做什么，感情在这里等着。顾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字帖我们自己要用。”
毛氏急了，说道：“大嫂，清舒用这么好的字帖，完全是浪费。”
清舒的脸顿时黑了。若是毛氏好好说，她肯定会将字帖让出来。毕竟，这事关顾和杰的前程。清舒不想因为一本字帖让顾老太太跟二房交恶，可毛氏这话却是惹恼了她。
什么叫她用是浪费，合着得双手捧上给你顾和杰用就不是浪费了。
同样惹恼的，还有顾老太太：“浪费也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毛氏噎了下，不过很快又道：“大嫂，这可是事关和杰的前程。”
顾老太太面露嘲讽，顾和杰又不是她儿子，前程好坏与她何干。就算顾和杰考上进士做了官，得诰命的也是毛氏又不是她。
若是往常，毛氏肯定甩袖而去。可这次事关小儿子的前程，毛氏能忍着气说道：“大嫂，等和杰中了进士，那可是顾家整个宗族的荣耀。”
“那我等着。”说完顾老太太吩咐下面的人传饭，然后与朝着毛氏道：“我知道你贵人事忙，就不留你用饭了。”
毛氏气呼呼地走了。
清舒虽然也看不惯毛氏，但还是有些担心：“外婆，这样是不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不给，难道她还能抢不成。”说完，顾老太太看向清舒道：“不过若她说的是真的这本字帖就给他们了，不过乖乖你放心，外婆会给你买更好的。”
独木难支，跟三房的关系已经闹僵了，万不能再与二房翻脸了。若是毛氏好好说，她肯定给。只是毛氏来要东西还一副不给是不是抬举的样，让她看了膈应。
清舒笑着道：“好。”
祖孙两人晚饭吃的不少，并没因为毛氏影响心情。
睡觉的时候，清舒偎在顾老太太怀里说道：“外婆，陈妈妈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外婆，是真的吗？”
顾老太太笑骂道：“这老货，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
“外婆，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我想听。”她想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
顾老太太自然不会拒绝，挑了一些有趣的事给清舒听。
说了小半个时辰，见清舒越听越精神，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天色很晚了，该睡了。”
清舒虽然还想再听，却也不缠绕不休：“外婆，那你明日再继续跟我讲好不好？”
顾老太太点头应了。
轻轻地摸着清舒的额头，顾老太太自言自语道：“乖乖，希望你别怪外婆。”若不是没办法，她不会让清舒这么小就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可顾娴那性子改变不了，而林家人又凉薄。她年岁这么大万一出什么意外，母女两人都没有防人之心怕会被林家连皮带骨给吞了。
上了年岁的人大凡都起得早，顾老太太也不例外。
见清舒也跟着起来，顾老太太笑着道：“你再睡会。”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要起来背书练字。”
孩子愿意上进，作为长辈只有高兴哪还会阻拦。
清舒将所学的成语故事背诵了一遍又写了几张大字，就到了用早饭的时间了。
清舒看了下桌子上的东西，粳米粥、小红薯、油条、水煮蛋，外加几样小菜：“外婆，以后早上能不能都给我准备一碗羊奶。”
顾老太太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以前不是不爱喝羊奶吗？”
羊奶养人，她之前给清舒准备过。可清舒喝了一口就吐了，之后再不碰这东西了。
清舒真不知道她以前不喝羊奶，忙寻了个借口：“我听陈妈妈说羊奶养胃。”
顾老太太笑了下：“那行，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备着，中午喝。”
吃过早饭，顾老太太说道：“清舒，等会我叫钟妈妈过来教你识字。”
一刻钟以后，钟妈妈就过来了。她用的书，就是昨日顾老太太买的《儿童启蒙书》。
钟妈妈教了清舒二十个成语，见她记住了就将这二十个成语写了下来。
清舒看到钟妈妈写的字，咦了一声道：“钟妈妈，你这字写得真漂亮。”
钟妈妈笑了下说道：“姑娘，这是簪花小楷。以后，你就照着这字临摹。”
顿了下，钟妈妈解释道：“簪花小楷是晋代卫夫人创造的一种字体，娴雅婉丽、清婉灵动。”
清舒不知道卫夫人是谁，但不用问也知道是个名人了：“钟妈妈，我在家临摹的是颜体。”做什么事都要从一而终，朝夕令改可要不得。她既习了颜体，就不准备再换了。
钟妈妈说道：“姑娘，好的学堂在入学考试的时候都要求用簪花小楷。你若是习的颜体，以后考学会很吃亏。”
清舒问道：“你的意思，帝都的女学堂都是用的这种字体。”
钟妈妈点头道：“不仅帝都的女学堂，金陵的那些女学堂也都是用的簪花小楷。”
清舒虽在京城生活了十多年，可因为她很少出门所以并不知道这事。
见清舒不说话，钟妈妈说道：“姑娘，若是你想去学堂念书，就听我的话。若是不准备去学堂念书，那习颜体也挺好。”
“我要念书。”上辈子没机会进学堂念书，这辈子肯定要弥补这个遗憾。只是要去学堂得满了六岁，她前两个月才过三岁生日，还早着呢！
这日，顾家二房并没来人。倒是第二日，清舒正在练字听到丫鬟说顾娴过来了。她将毛笔搁在笔洗上，就出了书房。
顾娴拉着清舒的手，说道：“前日你外婆是不是给你买了一本字帖？”
清舒一听就知道她的来意了，不过她还是说道：“是啊，书铺的掌柜说那字帖是名家所写万金难求。娘，我以后不习颜体，就照着它来练字。”
顾娴说道：“清舒，那字帖你舅舅有大用处。清舒，我们将这字帖给你舅舅。”
见顾娴不征询她的意见自行做了决定，清舒很生气：“不给。”
顾娴哄着清舒道：“清舒，这事关你舅舅的前程，你可不能使小性子。”
清舒怒了：“不给。我的东西，凭什么他们要我就得给？”
昨日顾老太太那番话，清舒已经做好让出字帖的准备。可现在想要字帖，做梦。
第十七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3）
好说歹说，清舒就是不松口。
顾娴气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清舒垂下头没说话。将自己的东西双手奉上就叫懂事？这样的懂事，她可不要。
顾娴见她油盐不进也上了火，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今日就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顾娴气得不行，说道：“不回去你还想赖在这里不成？”
什么叫赖？若是让外婆听到这话，该多伤心呀！
顾娴见清舒不吭声越发生气了：“回去，现在就回去。”再这样下去，以后还不得反了天。
说完顾娴就吩咐丫鬟去收拾清舒的衣物，要将她带回去。
这蛮横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清舒：“我在桃花村差点被祖母害死，你怕被人指责不孝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我得了本好字帖，就因为三堂舅想要，你就逼我让出来。是不是将来林承钰要将我卖了换前程，你也眼睛都不眨地就同意了。”
话说出口清舒就知道要遭，还没等她想法子将话给圆过来，就遭了一记耳光。
清舒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好在指派来照顾她的丫鬟娇杏就在旁边，瞧着不对忙伸手将她抱住了。
娇杏吓得哭了起来：“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别吓我。”
顾娴这才想起清舒身体还没痊愈，当下也是又惊又怕：“快派人去请贺大夫来。”
顾老太太正在绸缎铺，与新上任的刘掌柜说话。听到府里来人说清舒晕倒了，急匆匆地就往回赶。
回到家时，就看见贺大夫正在诊脉。而清舒，还没醒过来。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脸上的巴掌印，黑着脸问道：“谁打的？”
没人应，丫鬟婆子全都垂着头。
贺大夫收了手，语气很是不好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嫌这孩子命太长了？若是如此，也别再请我来看了。”原本病就没好，如今又被打。也不知道顾娴这当娘的是怎么回事。
顾老太太心头一紧，急问道：“怎么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
顾娴面色发白：“贺叔，清舒怎么了？”
贺大夫说道：“孩子怎么样，要等她醒来我才知道。”
说完，取了金针给清舒扎下去。针扎下去没一会，清舒就醒了过来。
见人醒了，贺大夫收了针后问道：“丫头，告诉贺爷爷，哪里不舒服？”
清舒摸着头道：“好疼。”
顾老太太脸色大变：“老贺，清舒不会落下后遗症吧？”
这个，贺大夫也不好说：“我先开一道方子，明日再来复诊。”
原本只要好好调理，再过一个来月身体就能痊愈。现在，却是不好说了。
“清舒……”说完，顾娴就想伸手摸她的脸。
清舒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手，然后还往里挪了下。
这不是装得，而是本能反应。
这下不用再问，顾老太太就知道动手的是顾娴了：“清舒犯下什么滔天大错，让你下此重手？”
顾娴回想起刚才清舒说的话，内疚与自责瞬间被压制下去：“娘，这孩子都被你给纵坏了。”
清舒没说话，只是垂着头。她刚才的话是过分了些，可顾娴下手也太重了。而事后，竟然还怪罪到外婆身上。
这一刻，清舒的心凉凉的。原本以为亲娘在她有了倚靠。可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种种迹象表明，她这个亲娘可能指靠不上。
顾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孩子被你打成这样，你竟有还有脸怪到我身上。”
顾娴承认刚才下手是有些重，但这孩子也太无法无天了：“清舒，跟我回去。”说完，抓了清舒的手想让她下床。
清舒甩开她的手，硬邦邦地说道：“我不回去。”
顾娴冷着脸道：“不回去也得回去。”
清舒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若是现在回去，十有**又得给她驱邪了。
若不是顾忌顾娴怀着孕，顾老太太非得扇她两巴掌。
忍着气，顾老太太将顾娴拉离床边：“你看看孩子哭成什么样了？你先出去，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顾娴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抱着清舒，顾老太太道：“乖乖不哭，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
安抚住清舒，顾老太太才走了出去。
坐在贵妃椅上，顾老太太冷着脸问道：“为什么对清舒下这么重的手？”
“娘，你都不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话？这孩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不严加管教，这样下去以后还不得弑父杀母了。”
顾老太太看了顾娴一眼，那眼神仿若带了刀一般，让顾娴打了个冷颤。
叫来娇杏，顾老太太问道：“刚才清舒说了什么话？”
娇杏将所听到的，一字不漏转述了。
顾娴不等顾老太太开口，一脸气愤地说道：“什么叫夫君为了前程卖她？娘，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说到这里顾娴就想起之前的事，当下脸色一变：“娘，清舒以前乖巧听话，可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娘，我看清舒是真被邪物附身了。若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婆婆请来的仙姑道行肯定不高，没将那邪物去除去。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像你婆婆那样，也去请个仙姑来做法驱邪？”
顾娴说道：“那仙姑毕竟是乡野哪有真本事，还是请个高僧靠谱。”
顾老太太气急反笑：“我看中了邪的你是。清舒说的没错，若将来林承钰要卖女求荣，你定眼睛都不眨就会同意。”
“娘……”这声娘，叫得特别尖锐。
顾老太太面若寒霜：“我有说错吗？你婆婆差点害死清舒，你屁都不放一个。如今更能耐了，别人一句话，你就帮着外人来抢孩子的东西。不说清舒那孩子，就是我都有些寒心。”
顾娴气得脸都青了：“我这么做为的是谁？还不是你。你与三叔三婶翻了脸，和平与你有隔阂，若是再与二房弄僵，将来有什么事你指靠谁？”
顾老太太讥讽道：“我连自个亲闺女都指靠不上，还能指靠外人？”
顾娴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来。
ps：前两章不知道怎么将舅舅达成了表叔（脑子不好使了），现已修改过来。
第十八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4）
有些事得自己想通，否则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顾老太太说得太多，不想再浪费口舌，当下面无表情地说道：“顾娴，若不是对你这个亲娘失望，清舒又岂会说出那样的话呢！顾娴，你回去好好反省下吧！”
顾娴有些难堪，说道：“娘，那我过两日再来接清舒回去。”她很清楚，今日是带不走清舒。
知子莫若母，看顾娴的表情就知道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了。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没教好顾娴。
回了卧房，顾老太太看着靠在床头发呆的清舒，心疼不已地将她搂在怀中道：“乖乖，你娘刚才也是一时着恼失了分寸，你别记恨她。”
清舒摸着火辣辣的脸问道：“外婆，我真是娘亲生的不是捡来的？”
她承认刚才的话是有些不妥当，可他娘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加上之前的事，清舒真怀疑她不是亲生的。
顾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别胡思乱想，你娘生你的时候，外婆就在旁边守着呢！”
看着清舒没有血色的小脸，顾老太太很是心疼：“乖乖，你睡会吧！”
在顾老太太哼的催眠曲下，清舒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外间，顾老太太不由地与花妈妈说道：“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真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骂了顾娴，但清舒说的话也让她起了疑心。
花妈妈跟了顾老太太三十年，主仆两人说亲如姐妹也不为过：“姑娘相较之前除了变得懂事上进外，并没其他不妥。老太太，姑娘对你的孺慕之情都是发自肺腑，这是装不出来的。”
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可能这般黏老太太了。
顾老太太想想也是，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是我想多了。”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姑奶奶的性子你也清楚。老奴觉得，你还是带姑娘去甘露寺拜拜佛求两道平安符给姑娘戴着稳妥。”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说道：“明日我们一早去甘露寺。”
清舒如今已经记事，不再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若是顾娴去请高僧给清舒驱邪，两人肯定会生嫌隙。
防备这种情况发生，她觉得还是带了清舒去求见甘露寺的主持比较稳妥。
有甘露寺主持的话，相信顾娴跟林家的人都不会再怀疑了。
祖孙两人刚用过午饭，顾二太爷就带上顾和杰上门。
顾老太太让清舒回了卧房，她在小花厅接待了父子两人。
一见到顾老太太，顾二太爷就连声致歉：“大嫂，真是对不起，这事和杰跟她娘做得荒唐。”
这字帖是买给清舒的，昨日妻子讨要不成，今日小儿媳又去找侄女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费尽心思要抢孩子的东西呢，传扬出去，他们全家都不要做人了。
顾和杰低下头说道：“大伯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这事告诉我娘。大伯母，还请你消消气。”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因为这字帖是买给清舒的，所以我昨儿个不好答复你娘。昨晚我问过清舒，清舒知道关和杰的前程，没半点迟疑就同意让出字帖。”
顾二太爷摇头说道：“大嫂，这怎么成？我们怎么能要清舒的东西。”
顾和杰却是眼巴巴地看着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若是其他，我肯定不依了，可这事关和杰的前程。就如你媳妇所说，和杰拜了名师以后考中进士当了官，也是整个顾家的荣耀。”
毛氏跟顾和杰太想当然了，以为一本字帖就能拜得名师。却不知道这些大儒最爱惜羽毛，若是没达到他们的要求别说一本字帖，哪怕送一箱金子都不会收下他。
顾二太爷听了臊得慌。拜师都不一定能成，还考中进士做官光宗耀祖，亏毛氏说得出口。
顾老太太朝着站在旁边的杏雨说道：“去叫姑娘来。”
清舒捧着两本字帖过来。
按照她的脾气，她是宁愿撕了这字帖也不想送给顾和杰的。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为了不跟二房交恶只能妥协。
顾二太爷看到清舒脸上的巴掌印吓了一跳，忙问道：“谁打的？”
顾老太太说道：“小娴不知道听谁说清舒不愿将字帖让出来，她过来训斥了清舒一顿，清舒觉得委屈就回了两句。这怀孕的人脾气大，她火上来就给了清舒一巴掌。”
顾二太爷羞愧不已。
清舒将两本字帖递给了顾二太爷：“二外公，我已经有字帖了。二外婆送的字帖我用不上，还是让二外婆送给有需要的人。”
顾二太爷接了字帖一看，顿时羞得想钻地洞了。当下就寻了个借口，带着顾和杰离开了。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后脑勺，笑着道：“干嘛将这字帖送回给你二外公。”
清舒直接说道：“二外婆送的字帖，那上面的字连钟妈妈的都不如。”
顾老太太戳了下清舒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刁钻了。”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不过她喜欢。
清舒嘟囔着嘴道：“外婆，就那字，二外婆怎么好意思让她找着临摹。”
顾老太太好笑道：“你二外婆以前是主簿家的小姐，毛主簿再太丰县经营多年很有些势力，连县令都要让他三份。所以她在县学念书时，被人追捧为太丰县第一才女。这些年，她都以此为傲。”
毛主簿因得罪县令，被对方算计从而犯下大错被撤了职。他在任上得罪了许多人，被撤职后墙倒众人推，毛家很快就败落下来。若不然，顾老二也娶不上她了。
清舒眉头抖动了下，问道：“外婆，她不会是经常干这种事吧？”
见顾老太太点头，清舒也是无语了。
顿了下，清舒说道：“外婆，那本字帖可是花了我们一百六十两银子。外婆，他们不会就这么拿走了吧？”就算不给银子，也得另外补偿才行。若不然，太亏了。
顾老太太笑得不行：“没想到我们清舒还是个小财迷呢！放心，你二外公还是要脸的，定会补偿你。”
那就好，否则她定会心疼得晚上睡不着了。
顾老太太转移了话题：“我明日准备去甘露寺上香，你与我一起去。”
清舒点头道：“好。”看来今日这事不仅让他娘怀疑起了疑心，就是外婆也不安心了。咳，还是不够沉稳，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冲动，得三思而后行。
第十九章 甘露寺（1）
天蒙蒙亮，清舒就被叫醒了。
清舒抱着被子闭着眼睛说道：“外婆，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以前在狮子庵，每天天没亮就得起来干活。不过自回来，她都要睡到天亮才醒。
顾老太太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笑着说道：“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今日要去甘露寺上香。”
甘露寺离县城比较远，有四十多里路。所以，得早些出发。
“哦……”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洗漱好，早饭也摆了上来。除了红枣珍珠粥跟小笼包这两样主食外，还有冒着热气油条豆浆跟羊奶鸡蛋羹。
在顾家，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顾老太太咬了一口油条，一边吃一边问道：“我听说用羊奶洗澡，皮肤会白皙水嫩。乖乖，你要不要用羊奶洗澡。”
正在喝粥的清舒被呛着了，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顾老太太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道：“你这孩子，不愿意就算了，何至于吓成这样。”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每日一碗羊奶就好了。”
日日跑羊奶可能对皮肤有好处，可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日日泡这玩意，太费钱了。家里虽然有些钱，但也不能这般奢侈。
顾老太太道：“每日一碗哪够？既你喜欢喝，每日饭后都喝一碗吧！”这羊奶可是好东西，只可惜她喝不习惯。若不然，也要坚持一日喝三碗了。
清舒怕吃太多发胖，说道：“就上午跟中午喝一碗，晚上不喝。”
吃过早饭，祖孙两人就出门。她们前脚走，后脚顾和平跟袁珊娘过来了。
听到顾老太太出门去了，袁珊娘脸色很难看，回到自己的院子与顾和平说道：“相公，她还有将你当儿子吗？连去哪，都不告诉你一声。”
顾和平没有说话。他想起小时候顾老太太对他也是很慈爱的，可自娶了珊娘后对他越来越冷淡。到现在，话都不愿意多跟他说。
最开始他很难过，可有妻儿陪伴渐渐的也就想开了。既不在意他，他也不上赶着。左右，她也不是自己亲娘。
袁珊娘道：“相公，咱们得想法子将家中的生意都接过来。若不然，到时候顾家的产业都得姓林了。”
顾和平皱着眉头说道：“大姐不是这样的人，她连母亲送的东西都不愿收，岂会要家里的产业。”
袁珊娘可不相信：“你真当她不要我们家的东西，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你看送去的东西，她哪一次没收。”
那死老太婆对顾娴倒是大方得很，绫罗绸缎衣裳首饰那些贵重的滋补品不要钱似地送过去。对她们母子几人吝啬得很，每个月就给那么几两银子，好似打发叫花子。
越想，袁珊娘就越恨。
顾和平嘴唇蠕动了下道：“钱在母亲手里，她给谁用我们也拦不住。”难不成他还能将生意抢过来，而且就算他想，也没这个能耐呀！
袁珊娘听了这话，立即泄气了。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相公，没做又怎么知道不成呢？”
顾和平却是摇头说道：“姗娘，大姐不会要家里的产业。母亲就我一个儿子，家里的这一切迟早都是我们的。”
袁珊娘见这样说不通顾和平，又换了个法子劝：“前日母亲带着那贼丫头上街，一口气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相公，咱家就是有金山银山都不够她这么花的。相公，这样下去，我看用不了几年家里就只剩个空壳子了。”
顾和平沉默了下道：“你容我想想。”
出了城，清舒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淡蓝色的天空漂着朵朵白云，微风吹佛着路旁的树叶，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欢快地唱着跳着。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清舒的心情，豁地开朗起来。老天既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沉湎在过去。
顾老太太见清舒看着外面出神，将她抱到自己怀里，笑着问道：“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
清舒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外婆，这里的景致很美。”
摸了下清舒的头，顾老太太说道：“喜欢的话，外婆以后常带你出来。”她并不赞同顾娴整日将孩子关在家里。孩子嘛，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应该多出门才对。整日关在家里，人都要关傻了。
“好呀好呀！”她原本就不想整日关在家里，顾老太太的话正合她意。
甘露寺坐落在山顶上，而从山脚到山顶并没有路，只有蜿蜒弯曲的石阶。所以，不能坐马车上去，只能走上去。
当然，山脚下也有脚夫。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抬你上山。不过除非是年迈或者多病的人，一般上香的香客为表虔诚都是自己走上去的。
清舒与顾老太太下了马车，就有两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过来，询问随从阿福是否需要凉椅。
顾老太太低头看向清舒，问答：“乖乖，你要不要坐凉椅上去？”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外婆，我与你一起走上去。”
走了小半刻钟不到，清舒就气喘吁吁。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顾老太太要抱她，却被清舒给拒绝了：“外婆，我要自己走上去。”
顾老太太却没同意，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别逞强。”
清舒无奈地趴在她肩膀上。
顾老太太身体很好，哪怕抱着清舒走石阶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清舒忍不住有些疑惑。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小婶与她说，她外婆是因为听到母亲难产，怒气攻心之下病倒，没多久就去世了。
若是身体不好然后得知独女身亡，惊怒交加之下一命呜呼倒说得过去。可她外婆身体这般健壮，且又那么疼她，怎么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呢！
正在这个时候，顾老太太打断了她的思绪：“红豆，你在想什么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爱发呆。
清舒笑着道：“外婆身体这般好，我却动不动就生病，真是太没用了。”
顾老太太失笑道：“傻孩子，你还小。等你长大，身体肯定就比外婆好。”
这话清舒倒是信了。自她记事以后，确实很少生病。
又走了一小会，顾老太太额头起了汗。清舒帮她擦了汗后说道：“外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顾老太太拗不过清舒，只得放她下来。
看着牵着她手的清舒，顾老太太为之前的怀疑感到自责。乖乖这般孝顺怎么可能会是妖邪，咳，没想到她竟也被顾娴给影响了。
其实也不怪顾老太太，清舒不仅性子变化很大，就是言行举止也与以往有些不同。只是顾老太太疼她，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
第二十章 甘露寺（2）
“咚、咚、咚……”
悠扬浑厚的钟声传到一行人耳中。清舒惊喜不已，拉着顾老太太的手问道：“外婆，是不是快到了。”
顾老太太轻笑道：“听着钟声觉得很近，可望山跑死马。要到寺庙，还得再走两刻多钟呢！”
清舒笑着道：“望山跑死马，我又学了一个俗语了。”
三刻钟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甘露寺。
甘露在太丰县名气很大，来上香的人不少。这不，刚到寺庙外，就碰到熟人了。
巍澜走过来说道：“伯母今儿个也带了红豆来上香呀，早知道就一起来了。”
巍澜跟顾娴是闺中好友，以前经常来顾家做客。所以，与顾老太太也极为熟稔。后来巍澜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岳晓峰，如今岳晓峰是太丰县的县丞。
清舒叫道：“澜姨，香香姐。”清舒在家养病的时候，巍澜带了小女儿过来探望。
“我也是昨晚才决定来上香的。”说完，顾老太太看向巍澜的小女儿笑道：“小香儿又长高了不少。”
巍澜笑着道：“哪长高了，挑食得厉害，一丁点的肉都不吃，哪像红豆，胃口好什么都吃。”清舒是无肉不欢，而岳香香正好跟她相反，最讨厌吃肉了。为了让她吃口肉，巍澜是费尽心思。
顾老太太摇头道：“自从生病后，清舒胃口也没以前的好。每次都只一碗饭，而且也不怎么爱吃肉了。”
岳香香可是亲眼看到清舒吃掉半碗红烧肉，因为太震惊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会说清舒不喜欢吃肉，她很怀疑：“你真不爱吃肉了？”
清舒点头道：“不是，只是没吃以前那么多了。”她不是不爱吃肉了，只是有意识地控制了量。她可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做个胖子，穿衣服不好看不说，走出去还要被人耻笑。
岳香香很是不能理解：“肉有什么好吃的，腻得很，而且吃多了还容易长胖。你看你现在不怎么吃肉了就变好看了，不像以前跟个肉球似的。”虽没胖成肉球那般夸张，但清舒确实非常圆润。
以前岳香香也说过类似的话，清舒都被气哭了。
巍澜怕清舒又哭鼻子，瞪了岳香香一眼后赶紧宽慰清舒道：“红豆，你别介意。你香香姐口无遮拦，回去后我就教训她。”
清舒摇头道：“澜姨，我没事。香香姐说得对，我以前确实太胖了。”
这段时间，她瘦了许多。以前圆乎乎的脸，如今已经能看出轮廓了。减肥已经初显成效，不过想要变得漂亮，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这孩子原来不是口味变了，是怕太胖不敢吃肉：“你还小，等以后抽条了就不胖了。”
清舒才不相信这话。上辈子，她直到嫁人还圆乎乎的。
岳香香不赞同顾老太太的话：“红豆妹妹，你以后别吃肉了，现在这样这样好看。”
巍澜有些尴尬地看着顾老太太：“伯母，这丫头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顾老太太好笑道：“童言无忌，有什么好介意的。”她的心胸还不至于这般窄。
清舒看向岳香香，摇头说道：“肉还是要吃的，要不然以后长不高。”
岳香香瞪大了杏眼：“谁说不吃肉长不高，这是哄你玩呢！”这不是摆明在说她以后长不高嘛！
“贺爷爷说的。”
岳香香哑口无言了。
巍澜有些讶异，这孩子以前不大爱说话，怎么病了一场嘴巴这般利索了。不过，这种变化也是好事。以前的红豆，太腼腆了。
一行人到了大雄宝殿外，就有知客僧迎了上来。
跨入殿内时顾老太太特意看了清舒一眼，见她东张西望只有好奇没半点害怕，顿时放下心来。
知客僧取了香给她们。
清舒接了三根香朝着佛主做了三个揖，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拜完后，清舒心里默默地念着：“佛主，求你让我的囡囡投个好胎，得父母宠爱嫁个好人家，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拜完如来佛主，又到宝殿后面拜了观音菩萨跟弥勒佛以及众罗汉。而每次拜他们，清舒就将这话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
出了大雄宝殿，岳香香轻声问道：“红豆妹妹，你刚才念叨什么呀？”就看见清舒嘴巴在动，却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清舒笑着道：“希望佛主保佑我，以后不要再跟以前那般胖了。”
岳香香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主动拉着清舒的手道：“红豆妹妹，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趣！”
清舒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小孩子的想法，她也不懂就是。
上完香，顾老太太提出想见方丈。虽然清舒刚才没表现出异样，但只有见了方丈才能打消顾娴的疑虑。
方丈无尘大师平日都在后院参禅念佛，并不怎么见客，寺里的事由专人打理。
刚才顾老太太出手阔绰，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就冲出手这般大方，知客僧也没好拒绝：“施主稍等片刻，容小僧去回禀。”
过了一会，知客僧笑容满面地说无尘大师愿意见她们：“施主，这边请。”
顾老太太朝着巍澜道：“一起去吧！”
让巍澜跟着去，也有她的私心。巍澜与顾娴两人亲如姐妹，平日走动呃也很频繁。若是顾娴到时候不相信她说的，可以请巍澜做个见证人。
巍澜点了下头。
一行人进了禅房，顾老太太跟巍澜都双手合什：“见过无尘大师。”
清舒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双手合起，恭敬地说道：“见过无尘大师。”
她讨厌何仙姑跟狮子庵里的师太尼姑，是因为这些人借着神佛的名义牟利，对于真正的得道高僧清舒还是很敬畏的。
无尘大师阿弥陀佛一声：“几位施主，请坐。”
无尘大师慈眉善目，神态安详，说话的声音沉稳宽厚，让人听了特别安心。
老太太坐下后，将清舒往前推了一步：“大师，我这外孙女半个多月前病了一场。病好后，她祖母也不知怎么的非说这孩子中了邪，还请了乡野的神婆驱邪。大师，还请你帮忙看看。”
巍澜有些诧异。
“孩子，抬头看着我。”
清舒抬头看向无尘大师，她又不是孤魂野鬼自不惧任何人。
无尘大师看着清舒，神色瞬间严肃起来了。这孩子的面相，他竟看不透。
顾老太太担心得拽紧了手。万一无尘大师说清舒被妖邪附体，可如何是好。
巍澜跟岳香香，也紧张起来。
良久，无尘大师轻声道：“这孩子并非妖邪入体，只是开窍了。”
见几人疑惑，无尘大师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顾施主不用担心，这是小施主的福运。”
既说是福运，那就是好事了。顾老太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二十一章 佛头手串
清舒看着无尘大师手里的佛珠，心思转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问道：“大师，能否将你手里的佛珠赠送给我？”
无尘大师捻着佛珠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顾老太太抓着清舒，一脸惶恐地说道：“大师，这孩子年岁小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大师见谅。”
这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跟无尘大师讨要东西。
清舒并不愿就此放弃，看着无尘大师说道：“大师，我祖母说我被妖邪附体，请了仙姑给我驱邪。我喝了那仙姑的符水就肚子疼，差点就死了。大师，我怕再回去，我祖母还会给我灌符水。”
说完，清舒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大师，求你救救我吧！”
这话半真半假，她是有顾忌。不过顾忌的不是林老太太，而是顾娴。虽然顾娴让她失望，但毕竟是她亲娘。若是顾娴认定她被妖邪附体，那她必死无疑。
刚回来那会，她不想活。可现在有将她当宝贝疼的顾老太太，清舒想好好地活着。
出家人慈悲为怀，无尘大师听了这话自然不会不管，只是这佛珠是他师傅所赠，不能送人。不过，无尘大师将放供奉在佛像前的小叶紫檀佛头手串送给了清舒。
这手串上的经文是无尘大师亲自刻上去，偶尔会戴。不戴的时候，就供在他屋里的佛像前。
清舒将手串缠绕在手腕上，然后朝着无尘大师磕了三个头：“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有了这东西，再不担心顾娴会怀疑清舒是妖邪了。老太太一高兴，又给寺庙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
在寺庙吃完饭，两家人就一起回去了。因为两家住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到了城门口两家要分开走。
岳香香朝着清舒说道：“清舒妹妹，过两日你来我家玩呀！”岳香香性子活泼又喜欢看漂亮的人跟物，清舒又胖胆子又小还爱哭，自然不讨她的喜欢。不过现在，她对清舒改观了。
清舒点头道：“好。”
清舒回到家里就去洗澡了，爬那么多的石阶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都有一股味。
顾老太太让丫鬟叫来了钟妈妈：“清舒这两天跟你认字，学得怎么样了？”既这孩子开窍了，那学东西肯定很快了。
清舒以前资质一般，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聪慧，钟妈妈也起了疑心。只是这种事没有根据，她就没告诉顾老太太。
不过现在顾老太太问起，钟妈妈也就不再瞒着了：“老太太，表姑娘非常聪明，教她的东西一学就会。”
顾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清舒是因祸得福了。”
钟妈妈面露疑惑。
顾老太太笑着解释道：“无尘大师说清舒开窍了。”
说完，还加了一句话：“就是说我家清舒这次生病，因祸得福变聪明了。”
无尘大师在太丰县名气很大，既他说清舒开了窍那就没错了。
钟妈妈暗自庆幸没多嘴：“老太太，这可是大喜事呀！”
顾老太太笑了下，不过还是说道：“这事你知道就行，别说出去。”
名声太大未必是好事，特别是清舒年岁还小。万一被人捧得移了性情，反而不美了。
钟妈妈闻言笑着说道：“老太太，姑娘这般聪慧，不如请个先生来教导。这样等姑娘将来去考府城的女学，把握也更大些。”
她虽在金陵女学念过书，但一来时隔太久学的东西基本都忘光了，二来术业有专攻。既要考府城的女学，自然请先生来教最稳妥了。
顾老太太有些犹豫：“清舒也才刚满三岁，是不是太早了？”
钟妈妈摇头道：“老太太，在金陵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满了三岁就请先生教导。姑娘这个年岁，正好。”
见顾老太太还在犹豫，钟妈妈说道：“想要考好的学堂，就得早早准备起来。若是姑娘学得好，将来可以让她去考金陵女学。”念的学堂越好，将来想嫁入高门就越容易，只是这话，她没有说。
“容我再考虑考虑。”
想着清舒如今已有主见，顾老太太决定先问下清舒的意见。
晚上的时候，顾老太太就与清舒说了这件事：“府城的女学每年招一百人。你现在若是开始学，以后考进去的概率就大。若不然，可能就考不过人家了。”
每年府城女学的考生有大几千，可录取人数只一百人，其中还有走后门的。录取率这般低，不出众很难考进的。
上辈子是没机会念书，这辈子有机会哪能错过。只是清舒没想到，顾老太太这般早就为了她打算起来。
想起上辈子的经历清舒鼻子酸酸的，抱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对我真好。”若是外婆没有死，她上辈子肯定不会嫁给崔建柏那个畜牲了，下场也不会那般凄凉。
顾老太太笑着摸着清舒的后脑勺道：“说的什么傻话，外婆不对你好对谁好？”
老姐妹前几年就劝她将孙子富贵养在膝下，这样顾和平将来不管她也还有孙子可以倚靠。可惜，顾老太太没有接受这个建议。她当年对顾和平掏心掏肺，结果一个疏忽就被袁氏给哄了去。
吃了一次亏，她哪还愿意再费心费力给别人养孩子。不是自己骨血，怎么都养不亲。
清舒搂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以后给你养老。”
这话顾老太太爱听，笑着说道：“清舒，读书识字可不是容易的事。你若是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若不然外婆可不答应的。”
清舒点头。
走了一天的路，晚上老太太泡了药浴。想着清舒的话，老太太笑着与花妈妈说道：“阿芝，清舒说要给我养老。”
上次清舒说给她养老，顾老太太虽然高兴却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童言童语。可现在却不一样，清舒开窍了，这话意义就不一样。
花妈妈笑着道：“老太太，你好好保重身体，以后肯定能享到姑娘的福。”
顾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第二十二章 道歉
老人家觉浅，天蒙蒙亮顾老太太就醒了。清舒见她起床，也跟着爬了起来。
顾老太太将清舒按住，笑着道：“还早着呢，你继续睡。”
清舒摇头道：“不要，我要起来背书练字。”她并不是聪明的人，只能笨鸟先飞。若不然，将来怕考不仅府城的女学。
孩子上进这是好事，顾老太太作为长辈自不会拦着。不过到底心疼她，让厨房做了不少她爱吃的东西。
祖孙两人刚用过早饭没多久，顾娴就过来了。
听到丫鬟的回禀，清舒垂下了头。
起来后，顾老太太派了花妈妈去见顾娴，将无尘大师的话转述给她。顾娴得了这话，就过来了。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这个样子，摸了下她的头叫了顾娴出去。
在外面跟顾娴嘀咕了好一会，母女两人这才走进来。
顾娴看清舒垂着头不看她，心头一滞，想着老太太刚才的话，她走过来拉着清舒的手道：“前日娘也是太生气了，才会出手打你。清舒，别生娘的气了好不好？”
清舒低着头不说话。
顾老太太也帮着说好话：“清舒，你娘怀孕后脾气变得很暴躁。看在你未出世的弟弟的份上原谅她好不好？
清舒仰头看向顾娴说道：“你以后不准再对我动手了。若不然，我再不理你。”
这话有些孩子气，却莫名地让顾娴放下心来。女儿不是被妖邪附体，只是开窍变得聪明了。
顾娴点头道：“你放心，娘再不会对你动手，不过你以后也不准再胡言乱语了。”当时也是气急了，才会动手打清舒。以前，她是从没对清舒动过手的。
清舒点了点头。
顾娴摸着她的脸，柔声问道：“脸还疼不疼？”
清舒摇头道：“现在已经不疼了。”昨日上了药，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
说起来这巴掌挨得也不冤，谁让她大逆不道不仅直呼林承钰的名还说他将来会卖女。所以，还是见好就收了。不过，以后言行更得谨慎。
见到母女两人和解了，顾老太太很高兴：“小娴，钟妈妈跟我说清舒学东西很快，我准备去府城给她请个先生。”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娘，清舒还小，过两年再请先生教她不迟。”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等过两年就落后于人，可以后要考府城女学就难了。”
顾娴道：“娘，我明年带着清舒去京城。到时候，让她考京城的学校。”
顾老太太愣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明年要去京城？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顾娴笑着道：“昨日收到相公的信，相公在信里说让我明年带了孩子去京城。”
清舒抬头看了一眼顾娴，然后又低下头去了。
顾老太太听了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在京城喝口水都要钱，你们在那没房子没地的，去那怎么过日子？”
“娘，一家人分隔两地也不是长久之计。”她是准备将手里头的铺子田地都卖了换钱，只是这话不敢跟顾老太太说。若不然，肯定会被骂的。
夫妻两地分开，时间久了确实容易出问题。所以顾老太太也没反驳，不过这样一来更应该请先生了：“京城虽然学堂多，但人家要求也高。你既准备让清舒考学，就更该请先生教她了。”
“娘，我现在可以教她认些字。等到了京城，再请先生教她。”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你还有时间教清舒？”
跟她一样，顾娴再子嗣上有些艰难。成亲三年才怀上清舒，生产的时候又伤了身，调养了三年才又怀上。所以对这一胎，顾娴非常重视。以顾老太太对顾娴的了解，若这胎是个姑娘，她对清舒可能会如以前那般好。若这胎是个儿子，怕全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了。
顾娴一时之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孩子没生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孩子不好带，确实顾不上清舒。
清舒一脸期盼地看着顾娴说道：“娘，我想跟着先生学。这样进了京城，也能考进好的学堂。”
顾老太太说道：“先请先生教一段时间，打好基础，将来考学也容易些。”
顾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清舒，若是请了先生就不能三天晒网两天打鱼，得认真跟先生学。”
清舒点头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先生学，绝不会苦半途而废的。”
见清舒这般说，顾娴也就没反对了。
顾老太太趁势说道：“你那房子太小，请了先生也没地住。我这空房间很多，就让清舒在这念书。”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若是让弟妹知道，又有的闹了。”
“那就租个大些的房子。”
顾娴摇头道：“娘，我那房子虽然不大，但空出一间屋还是可以的。”
其实可以给顾娴换个大的房子，旁边租个房子给先生住。只是顾老太太觉得顾娴既单纯又偏执，怕她教的清舒与她一样。所以，还是她受点累自己来教了。
房子的事，其实是顾老太太一个借口。她其实不想清舒跟在顾娴身边。顾娴不知人心险恶，她怕清舒被教得跟她一样。
在顾娴不听她的话执意嫁给林承钰后，顾老太太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该将顾娴保护得密不透风，以致让她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好人。可那时候已经晚了，顾娴已经掰不过来了。好在老天怜悯让清舒开窍了，让她还有挽救的机会。
顾老太太知道顾娴不是怕袁珊娘闹，她怕的是闲言碎语会影响林承钰的声誉：“若是袁珊娘不闹，你就同意让清舒留在顾家念书，是吗？”
就袁珊娘的性子，知道这事怎么可能不闹呢！
顾娴说道：“若是弟妹同意，我就让清舒留在顾家念书。”
顾老太太笑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想让袁珊娘同意这事并不难，给她点甜头就行。
顾娴心头咯噔一下：“娘，若是让清舒住在顾家，我婆婆知道会不高兴的。”
清舒不高兴了，说道：“娘，说话不算话的，那是小狗。”
顾娴面色一僵。
顾老太太也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若是你婆婆责怪，你就将事推到我身上。”
若是将责任推到娘身上，那她成什么人了。顾娴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不过娘，你得答应我，不能什么都顺着这丫头。”
顾老太太点头道：“好。”
第二十三章 做客
顾娴怕在清舒心中落个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的坏印象，只得说道：“只要弟妹不反对，可以让清舒留在顾家念书。”
顾老太太很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杏雨在外说道：“老太太，岳家送了帖子过来。”
是岳香香送了请帖给清舒，请她明日去岳家做客。
顾娴非常惊讶。她跟巍澜关系好，可香香跟清舒两人却合不来。每次清舒去岳家都要被香香捉弄得哭鼻子。几次下来，清舒就不愿再去岳府了。现在香香竟然给清舒下帖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老太太说道：“昨日上香的时候，我们碰见了巍澜跟香香，分开的时候，香香说要邀清舒去她家做客。”
顾娴很高兴：“清舒，明日去岳家要好好跟香香姐姐相处。”
清舒点头道：“我知道的。”
第二天天刚亮，清舒就起来背书。因为有无尘大师给她兜底，她已经不再满足学成语故事了，昨日开始学《三字经》。
背完书写了几张大字，清舒就陪顾老太太用早饭。用过饭，清舒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岳家。
顾家住在城西，岳家则住在城东。清舒坐了一刻多钟的马车，才到岳家。
巍澜看到清舒的时候，愣了下。主要是她今日的打扮，与以前截然不同。
以前清舒，穿着淡雅也很少佩首饰。可今日清舒穿着红色的衣裙，脖子上挂着纯金长命锁，手上戴着一对虾须镯。
岳香香看到清舒的时候，眉眼弯弯：“清舒妹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清舒其实是不想来，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孩子，想着跟岳香香应该没什么话说。只是看顾老太太那般高兴，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香香姐，你别嫌我笨嘴笨舌。”
岳香香笑嘻嘻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我就不会嫌弃你。”
一个哭包，谁喜欢呢！
巍澜却是呵斥道：“香香，你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就呆在自己院子里，不准出来。”
清舒有些讶异：“香香姐，你有自己的院子呀？”
香香乐呵呵道：“我娘嫌我碍眼，就将我挪出去，让我单独住一个院子。”
巍澜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当日是谁说要搬出去的？”
巍澜生了两子一女，大的七岁在上学，岳香香今年五岁，她弟弟今年三岁。三岁正是人嫌狗憎的年岁，家里都不知道被她弄坏了多少东西。上个月弄坏了岳香香喜欢的一把扇子，她就闹着要搬出去。前些日子，就给挪出去了。
清舒一脸羡慕地说道：“我也想有个单独的院子，可惜我家房子太小了。”
她其实很担心。她不小心说了一句林承钰将来可能卖女，顾娴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跟着顾娴睡，万一说梦话诅咒林承钰被她听到，可能就不仅仅是驱邪了。怕是，会被直接打死了。
巍澜也不好接话，遂转移了话题：“香香，带了清舒去你院子里玩。”
等清舒出去后，巍澜与身边的丫鬟小翠说道：“这孩子，确实开窍了。”
这孩子，以前事事都听顾娴的。顾娴不穿着素雅不喜穿金戴银，这孩子穿得也很素淡也从不佩戴金银首饰。小孩子家家的，就该穿得鲜亮显得人精神活泼。她也劝过顾娴几次，可不听她也没办法。可现在，这孩子如今穿者打扮跟以前截然不一样。
小翠笑着道：“无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说的话肯定不会错的。”
巍澜不是怀疑无尘大师，而是有些感慨：“小娴一直自得女儿乖巧听话，可这孩子既开窍，以后岂会事事都顺着她。以后母女，怕有的架吵了。”
小翠觉得巍澜是杞人忧天：“母子哪有隔夜仇，就算真的吵，也很快就会和好。”
“希望吧！”
虽然跟顾娴是闺蜜，但对顾娴做的一些事并不认同。比如顾娴明明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就是嫁到府城的官宦人家都不是问题，可她偏偏看中了出身贫寒的林承钰。顾伯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她竟然绝食相逼。
她跟顾娴自小玩到大，知道顾老太太可是将顾娴如珠如宝地疼。既她不同意这门亲事，那肯定是林家人有什么不妥了。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林家人不是一般的难缠。
岳家住的是个三进的宅子，虽没有顾家那般奢华气派，但有花园有亭子。岳香香的院子，就在花园旁边。
拉着清舒进了屋子，岳香香指着多宝格上摆放的娃娃道：“你喜欢哪个，自己挑。”
多宝格是用来陈列古玩器物，没想到岳香香用来放各式各样的娃娃，也是有个性。
清舒摇头道：“不用，我不玩娃娃的。”她早过了玩布娃娃的年龄段了。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岳香香也不勉强：“那你喜欢什么？”
清舒指着多宝格角落摆放的九连环，笑着道：“我喜欢这个。”
岳香香看了一眼，面露嫌弃。这个九连环她玩了半个多月都解不出来，所以就给丢开了：“这个很无趣。”
见清舒三下五除二就将九连环给解了，岳香香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岳香香拿起九连环，也试着解。可怎么解都解不开：“清舒，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舒将解开的过程详细地解说了一遍。可惜，可听完后岳香香仍是云里雾里。
听了三遍，岳香香还是解不开：“算了，我们来下棋吧！喜儿，将棋拿过来。”
看到喜儿拿过来一副围棋，清舒摇头说道：“我不会。”这玩意，她没学过。
岳香香非常惊讶，说道：“我记得娴姨教过你呀！”
清舒心头一惊，不过很快应道：“我比较笨，怎么都学不会。”顾娴以前教过她什么东西，真的不记得了。
岳香香觉得自己找回了场子，乐呵呵地说道：“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来，我教你。”
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的一个位置，岳香香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五个子连成一条线，就是赢了。”
清舒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我以为是下围棋。”五子棋，简单得很。
五子棋跟围棋的棋具是相通的，而清舒总往难的地方想，所以才闹了个乌龙。
岳香香笑了起来：“我就说奇怪。九连环那么难你一下就解开了，怎么简单的五子棋你倒学不会。”
围棋？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九连环她都解不开，围棋那么难的哪学得回。
“不说了，我们来下了。”
下了十盘，清舒赢了八盘输了两盘，而这输的两盘，也是她故意放水的。
第二十四章 财帛动人心
下棋总输没意思，岳香香就带着清舒去花园玩捉迷藏。
清舒不想去，却是被岳香香连拖带拽的，她治好妥协。
因为对岳家花园不熟悉，不管她藏哪都很快被岳香香找到。每次被找到，都会弹下额头。
清舒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么大年岁，竟还被个小姑娘给欺负了。
午饭，清舒跟岳香香在她的小院吃。清舒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去主院吃？”
岳香香说道：“才不要去，小雄总在吃饭的时候拉臭臭，偏又不去净房。”就算看不见，也能闻到味，弄得她半点食欲都没有。
其实清舒觉得还好。不过看岳香香不欲多谈的表情，识趣地没讥笑这个话题。
午饭还是比较丰盛的，有糖醋排骨、清蒸鱼，红烧豆腐、酸辣土豆丝以及鸡汤。
岳家厨子的手艺一般，这些菜的味道也都普通。不过清舒如今不挑食，味道不怎么好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午饭，清舒就要回家了。
岳香香不让，拉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我要睡午觉。”忍了一个上午，再不愿意陪岳香香玩这些幼稚的游戏了。
岳香香娇声道：“我们可以一起睡呀！”
清舒摇头拒绝：“不要，我认床。”
见清舒怎么都不松口质疑要回家，岳香香只得无奈道：“那你过两日再来我家玩。”
清舒这才点头。
看岳香香依依不舍的样子，巍澜笑道：“你以前不是嫌清舒笨头笨脑，不愿意跟她玩。怎么现在这般黏糊了？”现在跟以前态度，天差地别。
岳香香拉着巍澜的胳膊道：“娘，清舒妹妹现在变得好聪明了。那么难的九连环，她一下就解开了。”关键是人家还说这很容易，这很打击人呢！也幸亏她心大，若不然绝对要将清舒划为拒绝往来对象了。
巍澜好笑道：“你以为无尘大师说的话是随口说说哄你们玩呢？”
主要是清舒虽变得聪明了，但还没到逆天的地步。就好比围棋跟象棋，她就不会。
岳香香说道：“娘，我也想变得跟清舒妹妹一样聪明。娘，我们能不能去求无尘大师，请他帮我开开窍。”
巍澜哭笑不得：“去求无尘大师也没用。清舒是自己开窍，又不是无尘大师帮她的。”
岳香香见这条路走不通，突发奇想：“娘，那是不是我生个病也能变聪明？”
巍澜收了笑，正色道：“我跟你说，你可别乱来。这些年因发烧而开窍变聪明的，我也只听说过清舒一人。倒有不少人，因为大人照顾不当被烧成了傻子。”
并不是谁都能像清舒一样，因祸得福。只能说，这是清舒的福气。
无尘大师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有他作保，都没人怀疑清舒。
岳香香可不想变成傻子，只能作罢。
清舒回到顾家，刚下马车就碰到正准备出门的顾和平与袁珊娘：“舅舅、舅母。”
袁珊娘看到清舒胸前的金锁以及手腕上的虾须镯，恨不能都给扒拉下来。
顾和平温声道：“清舒，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外面很不安全，下次可不要再一个人出去了。”
清舒笑吟吟地说道：“不怕，有仆从跟着呢！舅舅，你们要出去吗？”
顾和平点了下头：“舅舅有些事要办。太阳这么打，你快进屋去吧！”
上了马车，袁珊娘愤愤不平：“相公，那长命金锁跟手上的虾须镯，这一身的行头加起来不下百两银子了。”
顾和平说道：“姗娘，母亲是清舒的亲外婆。她要给清舒买些东西，难道我们还能阻止？而且就母亲的性子，若是我们敢拦着不让她给清舒买东西，肯定会骂我们的。”骂还是小事，就要又寻机罚姗娘了。
袁珊娘很是伤心地说道：“我家宝珠都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没戴过这般贵重好看的首饰。”
“宝珠还小，穿那么好干啥。再者清舒是去做客，要穿得太寒酸也不好看。”
夫妻两人生了一子一女，长子富贵今年五岁了，小女儿宝珠今年两岁。
这话袁珊娘不爱听：“谁让她嫁个穷鬼，再说那贼丫头是林家人，丢人也是丢林家的，与我们何干？”
顾和平并不愿跟袁珊娘争执，说道：“娘正病着，大夫说需要静养。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是了，呆会到了娘跟前可别讲，省得她又生气。”
若是顾老太太在，肯定要赞他一声大孝子了。
清舒回到主院，问了花妈妈：“我刚才在大门口见舅父舅母急匆匆出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花妈妈嗤笑道：“三房那边来人说三老太太生病了，大老爷听到就急忙过去了。”
“三外婆生病了？那我是不是得去看望下？”对这个三外婆她是久闻其名，就是还没机会见到真人。
花妈妈不屑道：“生什么病，不过是装病哄了大老爷过去。也是老太太心软，觉得人家是至亲骨肉没拦着两人亲近。结果袁氏拉拢住大老爷后又使了离间计，惹得老太太与大老爷关系越来越差。”也是不屑于袁氏，所以才直接以姓氏称呼对方。
也是因为清舒如今已经懂事，所以花妈妈才将这些事告诉她。
清舒问道：“我听陈妈妈说外婆跟三外婆闹翻了，为的何氏闹翻？”
花妈妈点了下头说道：“去年年底，袁氏联络族里的一些老人来逼迫老太太将生意交给大老爷。老太太不仅没同意，还将袁氏这些年做下的丑事都公之于众。自此，两房就翻了脸不再往来。”
清舒觉得奇怪，问道：“我听陈妈妈说，家里的产业都是外公跟外婆赚下来的。”
“可不是。在老太爷没娶老太太之前，顾家那是吃了上顿愁下顿。老太爷是拿着老太太的嫁妆做本钱，才赚下这份家业的。没有老太太，顾家二房跟三房的人还得整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二老太爷还好，他从不惦记大房的产业，对老太太也很尊敬。可顾老三跟袁氏却不一样，这些年两人一直怂恿让大老爷接手家里的产业。”若是真将家里的产业交给顾和平，要不了多久这些产业就得改姓袁了。
清舒面露煞气。
她之前就奇怪她娘难产而亡后，外婆怎么会舍得丢下她而去，如今清舒有了答案。财帛动人心，袁氏姑侄两人早就视大房的财产为囊中物。可她外婆性子烈为人又刚正，这么多年都把持着产业不放手且花钱又大手大脚，必定惹来袁氏姑侄的怨恨。所以，趁着外婆病倒时她们下了毒手。
第二十五章 挑衅（1）
太阳还没落山，顾老太太就回来了。
进屋没看见清舒，她就问花妈妈：“清舒呢？”
花妈妈笑着说道：“姑娘说上午耽搁了课程，让钟妈妈给她补回来。这会，还在屋子里练大字呢！”
顾老太太笑着道：“要清舒是个男孩，就这劲头说不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这话也只是打趣。清舒是个姑娘她更喜欢，男孩子可没这么贴心。
用晚饭的时候，顾老太太问道：“今日在岳家玩得怎么样？香香没欺负你吧？”
清舒夹了鱼肚子上的肉到顾老太太的碗里，笑着道：“香香姐特意请我去做客，哪会欺负我。外婆，今日香香姐教我下棋，还跟我一起玩抓迷藏。”
顾老太太高兴地说道：“那明日我们也下帖子，请香香来做客。”
顾娴前些年一直在府城，回到县里也就跟巍澜走动得比较多，偏偏清舒与岳香香以前合不来，以致这孩子如今没一个交好的同龄人。如今她与岳香香交好，顾老太太自然欢喜。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了外婆，等回家后我再下帖子邀请香香姐。”请了香香来这里，要被袁珊娘看见，又是一通酸话。外婆知道，又得堵心了。
顾老太太心头一滞。
吃过饭，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香香姐姐有自己的院子。外婆，我也想有个独立的院子。”
一开始她也就羡慕下岳香香，并没搬出去这个想法，毕竟林家没那么多的房间。而顾家哪怕顾老太太再疼她，这里毕竟不是自个的家。可袁珊娘刚才那副恼恨的模样以及花妈妈的一席话，让她改变了想法。
顾老太太一愣，转而笑着道：“清舒不愿意跟外婆一起睡？”
清舒摇头道：“不是，我就想跟香香姐姐一样，有个属于自己的院子。”
以前清舒都听顾娴的话，从没跟顾老太太要过东西。现在清舒只是要个单独的院子，顾老太太哪舍得拒绝：“我可以让人给你收拾一个单独的院落，不过晚上得过来跟外婆一起睡。”
人老了，就特别怕孤单。清舒陪在身边，她就分外安心。
清舒眉开眼笑：“好。”
顾老太太是个行动派，第二日就让钟妈妈将靠近花园的院子收拾出来。
清舒知道以后，就让杏雨带她去看。
这院子并不大，只三间屋子。虽没人住，但每日都有人打扫，里里外外都很干净。
清舒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清香。一走进去，就看见开得正盛的紫藤花。
青紫色蝶形花冠，紫色或深紫色的花瓣，非常美丽。花的清香引来了不少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很是热闹。
杏雨看到这些蜜蜂有些害怕，说道：“姑娘，这蜜蜂会蜇人，要不要叫了花妈妈将这些紫藤砍掉？”
清舒摇头道：“不用，我不怕蜜蜂。”想她以前在狮子庵，连蛇羹都做过，区区的蜜蜂怕啥。
进了屋，清舒皱着眉头问道：“这屋子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一股味？”
杏雨有些茫然：“我怎么没闻到？”她就闻到了紫藤花的清香。
除了清舒，其他人都没闻到屋子有味。最后还是花妈妈说道：“现在是梅雨季节，估计屋子没住人没人气，所以就有股味了。”
说完，花妈妈笑着道：“姑娘放心，这屋子我会让人多熏几遍的。”真没想到，姑娘鼻子竟然如此灵敏。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丫鬟高声叫着太太好。
清舒闻言，眼中闪现过一抹历芒。不过转瞬即逝，快得连身边的人都没看见。
袁珊娘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见到清舒就皱着眉头：“表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清舒一脸天真地说道：“外婆说让我住在这个院子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袁珊娘是去花园摘花，听到这里响动就过来看看，却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么一个大消息。
“你要住在这里，你娘可知道？”她儿子明年六岁就要进学，老太婆都没说给安排一个独立的院落，反倒是给这个贼丫头安排院子。这老太婆，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她也不想想，顾富贵吃穿住行都是她管着，从不让顾老太太插手。若顾老太太给顾富贵安排独立的院落，她肯定又会认为顾老太太要离间她们母子了。
清舒摇头道：“我娘不知道，不过我娘说做子女的要孝顺父母。这是外婆的安排，我娘知道也不会反对的。”
袁珊娘冷哼一声，不屑道：“孝顺父母？你娘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
说什么不要顾家的产业，结果老太婆送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名贵的补品照收不误。这还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怕更多。如今更不要脸，直接让顾家给她养孩子。
清舒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袁珊娘再不堪，那也是她的长辈。若是她跟袁珊娘起冲突，不仅顾娴知道会怒斥她，外人也会说她没教养的。
当着表姑娘的面说这些话，真是下作。花妈妈冷着脸道：“太太，还请慎言。”
袁珊娘看了一眼花妈妈，眉头一挑说道：“难道我有说错？她是顾家的姑娘，如今却不过是个举人娘子，就嫌顾家是商户不愿登门。”
花妈妈气得不行。
清舒仰头大声叫道：“你胡说。明明是你说我娘总回顾家，要将顾家搬空。我娘为避嫌，才不敢经常回来的。”
袁珊娘看清舒一脸愤怒，撇撇嘴轻蔑道：“我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没脸没皮，说的就是袁珊娘这种人了。
清舒涨红着脸道：“你明明说过这样的话，我都亲耳听见了，你怎么又不承认呢？”
袁珊娘自然不会承认：“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得，还倒打一耙了。
清舒用力掐了下自己，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花妈妈硬邦邦地说道：“太太，这里没你的事，你请回吧！”
袁珊娘眼中闪现过怒火，狗仗人势的老东西。不过她现在也不敢对花妈妈怎么样，若不然顾老太太饶不了她。
第二十六章 挑衅（2）
袁珊娘带着丫鬟，驰气高昂地走了。
花妈妈给清舒擦了眼泪，宽慰她道：“姑娘别哭，太太一向这么不着调，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巴不得袁珊娘越过分越好。不过显然，袁珊娘并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我没事。”擦完眼泪后，清舒就跟花妈妈回了主院。
钟妈妈看到她眼眶红红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清舒不想说实话，当下摇头道：“沙子吹进了眼睛。”
钟妈妈也没再继续问，在顾家能让表姑娘受委屈的无外乎太太跟大少爷了。
中午的时候，顾老太太回来。见清舒人恹恹的，顾老太太一脸担心地问道：“清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清舒摇头道：“我没事。外婆，那院子我不住了，你别再让人收拾了。”
顾老太太何等精明，冷着脸问道：“是不是你舅母说了什么？”
清舒垂着头不说话。
顾老太太也没逼着清舒说，只是道：“你喜欢就去住，不用怕她。这个家，如今还是外婆在当。”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轻声道：“外婆，你要好好的。外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她要这个院子，其实也是一个试探。试探袁珊娘，是否真的容易她猜测那般狠毒，结果，这女人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这般没底线的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长命百岁，那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不过你放心，外婆怎么也要看着你嫁人生子才舍得闭眼。”
听到这话，清舒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她外婆，定然是被害死的。至于是袁珊娘一个人还是与顾和平一起，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管是谁，她都不放过。
顾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惹来清舒这么大反应：“不哭，我的乖乖不哭。你放心，外婆一定活到一百岁。”
哄了半天，才让清舒露出了笑脸。
趁着清舒午觉，顾老太太叫了花妈妈过来：“袁珊娘跟清舒说了什么，让那孩子这么大反应？”
花妈妈将袁珊娘今日的话，半字不落都告诉了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厉色。
花妈妈道：“老太太，太太越来越过分了。老太太，你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她一直劝顾老太太管束袁珊娘，可惜顾老太太不听，由着袁珊娘在府里作威作福。
“管？怎么管？”她不是没管过。最严重的时候，她将袁珊娘送回袁家去。可前脚送走，后脚顾和平就来求情。她没同意，顾和平日日跑去袁家看望袁珊娘。这样一来，反而助长了袁珊娘的气焰。
几次下来，她也懒得管了。反正，最后害的也不是她。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我觉得祁夫人说的话不无道理。老太太，你给大老爷娶个二房吧！这样，大老爷就不会事事听从袁氏姑侄两人的话。”
大老爷原本就孝顺，再加上枕头风一吹，可不跟自个主子的隔阂越来越大。
顾老太太摇头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她一向厌恶妾室，也不准丈夫纳妾。己所不欲无所与人，顾和平纳妾她不会拦着，但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花妈妈却是道：“老太太，表姑娘如今已经开窍了。太太总是这样冷嘲热讽，表姑娘以后别说常住顾家，怕都不敢上门了。”
如今在顾老太太心中，清舒是最重要的，连顾娴都得往后退一步。花妈妈这话，捏到了顾老太太的七寸。
见顾老太太没吭声，花妈妈继续说道：“如今大老爷什么都挺袁氏姑侄两人的，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将来姑太太在林家受了委屈大老爷也不会给她撑腰的。”
顾老太太沉默良久后说道：“这事容我想想。”
虽没同意，但却不像以前那般剧烈反对。有所松动就好，只要再加把劲，她相信老太太会同意的。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这日晚上，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明日是县令太太的生辰，外婆要去赴宴。清舒，你与我一起去吧！”
清舒点头道：“好。”
第二日清舒正在梳洗，花妈妈捧着了一个红木小匣子进来。
小匣子里，放着一个赤金璎珞项圈。项圈上面镶嵌了好几颗红宝，最中间的那颗有龙眼核那般大。
清舒看到这璎珞项圈，很是震撼。其他不说，这几颗红宝就值好几百两银子。再有这做工也很精致，没有七八百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这么值钱的项圈随手拿出来，她外婆到底多有钱呀！
花妈妈取出项圈给清舒戴上。
清舒摸着项圈中间的红宝石，犹豫道：“妈妈，还是不戴了，要丢了怎么办？”
其实她不是怕丢，而是觉得这项圈太显眼了。万一招了有心人的眼可就遭了，她可不想被人绑架。
花妈妈笑着道：“姑娘不用担心，到时候杏雨跟娇杏会陪着你。”
正在此时，外面丫鬟扬声道：“老太太，太太来请安。”
清舒原本不欲戴这项圈，这会却改了主意。她之前不过是戴了长命金锁跟虾须镯，袁珊娘就怨恨不已。要看到这璎珞项圈，怕是活吞了她的心都有了。
袁珊娘这次是有事求顾老太太的：“婆婆，我想支五个月的月钱。”
“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穿，支这么多钱做什么？”
袁珊娘倒是想瞒，可惜这事瞒不住，只要老太太让人一打听就知道了：“我小弟相看好了人家，过完端午就下聘。我母亲前段时间生病将家里的那点积蓄都用完了，就想跟我借一百两银子给我弟弟置办聘礼。”
说好听是借，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是袁母跟袁珊娘哭诉了半天，心一软就答应了。
弟弟娶亲要出嫁的姐姐出钱置办聘礼，这种事也就袁家这些不要脸的人干得出来。不过顾老太太早知道袁家人的德行，当下眼皮都不抬一下：“铺子里的生意最近一段时间不怎么好，账上也没什么钱。预支五个月的月钱，这肯定不行。”
袁珊娘气得捏紧了拳头。给贼丫头随手就是几百两的花销，到她这边支几个月的月钱都没有。这老太婆，偏心偏得真没边了。
袁珊娘忍着怒意说道：“那我先预支两个月的月钱。”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再预支月钱。若不然，各个都像你一样，还不得乱套。”
袁珊娘低着头说道：“是，娘。”她怕抬头，让顾老太太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ps：明天五更，时间不定。
第二十七章 挑衅（3）
清舒特意换了顾老太太从府城带回来的一套红色织锦杭绸襦裙，梳着两个包包头，左右两边五个梅花小金攒扎在头上。脖子上，戴着璎珞项圈。
出来的手看见袁珊娘转身，清舒赶紧叫了一句：“舅母。”
袁珊娘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璎珞项圈。
顾老太太眉头不由地皱起。这模样好像八百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幸好在家里，若是出门应酬还不得被人笑话了。
其实顾老太太真没苛刻袁珊娘，一个季度八套衣裳，两套首饰。每个月袁珊娘还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再加上两个孩子每个月也有二十两银子。
在太丰县，十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就是住在县里一家五六口，每月要十两银子的生活费就能保证餐桌上顿顿都有肉了。
可惜袁珊娘并不满足。对她来说，六十两银子买套首饰都不够了。她一直都想让顾和平接管家业，再不用受控于顾老太太。这样，她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了，而不是现在去逛街看到好东西也只有眼馋的份。
清舒又叫了一声：“舅母。”
袁珊娘回过神来，一脸嫉恨地说道：“婆婆，这项圈真漂亮，也给宝珠一个吧！”
对于袁珊娘的厚脸皮，清舒又有一个新的认识了。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厌恶之色，淡淡地说道：“这璎珞项圈不是我买的，是祁夫人送给清舒三岁的生辰礼物。”
祁夫人在府城开了个首饰铺子，手里头攒了不少的好东西。她与顾老太太相识二十多年，既知道她最重视的是清舒，送清舒生辰礼自然也不会轻了。
袁珊娘才不信这话。这项圈没有七八百两银子买不下来，祁夫人怎么可能送贼丫头这么贵重的东西。
顾老太太见她不信，也懒得再说：“你回去照顾富贵跟宝珠吧！”
在富贵三个多月时，袁珊娘生病了。老太太当时怕袁珊娘过了病气给孩子，可袁珊娘却认为老太太是要跟她抢孩子，死活不同意。之后，都不敢抱了儿子到主院。后来生了宝珠，她倒是想将女儿抱给老太太养。可惜此时顾老太太已经厌了夫妻两人，加上清舒也出生了，自不愿再给他们养孩子。
平日里见得少，顾老太太对两个孩子也没什么感情。
袁珊娘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出去了。
清舒见她走了，赶紧回了房间将璎珞项圈换成了纯金长命金锁。
顾老太太有些奇怪地问道：“戴着挺好看的，干嘛换了？”
清舒摇摇头道：“花妈妈说这项圈很值钱，万一丢了怎么好？”
顾老太太笑了下：“哪那么容易丢。不过，不戴也好。”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财帛动人心。咱们小心些，总没错。”
长命金锁跟金项圈这些东西，对县城那些富贵人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这红宝项圈，怕是太丰县最有钱的许家跟汤家他们的孩子都未必有了。所以，还是低调点为好。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这般想也对。”
岳香香也跟着巍澜参加县令太太的生辰，看见清舒高兴得不行：“怎么来得这么晚，等你老半天了。”
清舒好脾气地说道：“路上马车多，给耽搁了一会。”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小会话，就跟着大人去看戏了。
第一出戏，县令太太点的是《清璇记》。《清璇记》讲的是一个千金小姐与心上人私奔，后被虐待凄惨而死的故事。
这戏是根据始贤皇后所写的《浮生一梦》里的一个故事改编，意在告诫年轻的小姑娘人心险恶。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很可能转眼就变成了催命符。
听到戏台上悲戚的哭声，岳香香跟清舒咬耳朵：“也不知道县令太太怎么想的，竟然点这么一出戏？”
在岳香香想来过生辰自然是听欢快热闹的戏了，谁想竟听这出戏呢！
这出戏岳香香听过好几次了，她很不喜欢陈青璇。父母兄长那般疼爱她，她就因家人反对这亲事与那男人私奔。完全不去想，她私奔以后家人将面对什么。最后落到那般下场，她觉得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清舒听到她的话，笑着道：“我也觉得她是咎由自取。”
见清舒与自己想法一样，岳香香很高兴。她之前跟许家的姑娘说了自己的观点，结果对方说自己没有同情心：“清舒，你真是我的知己呀！”
《清璇记》演完后，看戏的太太姑娘好些个哭成了泪人。就是顾老太太，也擦了好几回眼泪。
好在第二出戏李太太点的是《五女拜寿》，这戏欢快喜庆，一扫刚才的沉闷压抑。
在县令家里用过午饭，清舒就随着顾老太太回家了。
到大门口，岳香香说道：“清舒，明日你来我家玩吧！”
清舒婉言拒绝了。
听到清舒要留在家里读书写字，岳香香说道：“读书有什么好玩的，枯燥无味。”每次看书，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
清舒笑着道：“我觉得挺好玩的。”哪怕岳香香不喜欢念书，等到了年龄澜姨肯定会送她去女学的。所以，她也不会文绉绉地说什么念书对将来好。
在马车上，清舒看到顾老太太心情沉重：“外婆，你怎么了？”
其实清舒知道，老太太应该是看了《清璇记》后心情才不好的。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外婆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回到家，清舒就去睡午觉了。
清舒不在身边，顾老太太也不再伪装，坐在软塌上一脸疲惫地与花妈妈说道：“你说，林承钰将来若是薄待阿娴跟清舒她们怎么办？”
今日的《清璇记》挑动了顾老太太敏感的神经，因为顾娴跟林承钰也是私定终身。只这点，就容易被男方给看轻了。
花妈妈知道缘由后，说道：“老太太，姑奶奶是姑爷明媒正娶回去的，跟这陈青璇不一样。再者姑爷能中举，也都是靠着老太太您，他不会这般狼心狗肺的。”
林承钰娶了顾娴没多久，就去府城的白鹭学院念书了，对外说是一位老先生惜才，推荐他去白鹭学院念书。实际上，是顾老太太请了祁夫人帮忙，花重金让那位老先生举荐进去的。
在白鹭学院念了四年林承钰才中举，由此可见林承钰并不是有大才的人。不过，很刻苦就是。
顾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道：“他若是敢狼心狗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第二十八章 打架
轰隆轰隆，外面电闪雷鸣。天，也很快暗了下来。没一会，就下起了小雨。
清舒放下书，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是要下雨了，不知道外婆带伞了没有？”
娇杏笑着道：“姑娘别担心，老太太坐马车不会淋着的。就算没带伞，店里也有。”
这场雨下的时间并不长，小半个时辰就停了。
娇杏见清舒写了十张大字，笑着说道：“姑娘，院子都已经收拾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清舒摇头道：“等会再去吧！”她准备再写十张大字。
虽无尘大师说她开窍，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细。她天赋普通，现在学得快一是她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二是学的东西简单。以后学到复杂深奥的东西，速度就会慢下来。
娇杏笑着道：“姑娘，钟妈妈说你现在年岁小不宜写太多字，若不然手指会变形的。”姑娘家的，若是手指变形太难看了。以后出去应酬，别人会笑话的。
清舒无奈，只得放下毛笔：“那我们去紫藤苑看看吧！”那院子，已经被清舒改名叫紫藤院了。
紫藤院已经收拾好了，里面也熏了几道香，清舒可以随时住进去。
娇杏说道：“姑娘，若是哪里不喜欢，现在可以让人改。”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屋子太香了，让她们别再熏香了。”这香太浓，她闻着有些难受。
随便看了下，清舒就出来了。因为刚下完雨，院子里的紫藤花上还有水珠。
这紫藤花裹了面粉鸡蛋放油里炸或者焯水凉拌，都非常好吃。不过太丰县没这种吃法，而她也不能说。所以，清舒看着满庭院的紫藤花只能暗叹可惜。
娇杏笑着道：“姑娘，我们去花园走走吧！”顾老太太见清舒太用功，怕她用功过度伤了眼睛跟手，所以，暗中嘱咐娇杏多带清舒在外面走走。
清舒点了下头。
顾家的花园种了不少的花草树木，不过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品种。
清舒看到开得正盛的雏菊，走过去摘了一些准备放在屋子里。
摘了一大把雏菊，清舒就回去，到花园入口，娇杏小声提醒道：“姑娘，大少爷过来了。”
顾富贵非常怕顾老太太，有顾老太太的地方就看不见他的身影。所以清舒来顾家这些天，还是头次见到他。
看到顾富贵时，清舒愣了下。虽丫鬟提起顾富贵时都说他胖，但真没想到顾富贵胖得跟个肉球似的。跟顾富贵比起来，她前世都算苗条的了。
等人走到跟前，清舒叫了一声表哥。
受袁珊娘影响，顾富贵也非常讨厌清舒。看到清舒手中的雏菊，顾富贵面露厌恶地说道：“贼丫头，偷我家的金银珠宝不算，如今连我家的花都偷上了。”
清舒气恼道：“你说谁贼丫头？”
这绰号要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偷过东西了。要背上个小偷的名声，别说考学了，别人见了她都得退避三尺。
袁珊娘什么都顺着顾富贵，以致养成他小霸王的性子。除了怕顾老太太，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说的就是你。每次来我家都是大包小包往回扛，贼都没你厉害。”
娇杏看到清舒气得脸都青了，忙道：“大少爷，你怎么能说姑娘是贼呢？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买给表姑娘的。”
顾富贵霸道惯了，岂能容娇杏指责他：“银盘，给我打，打得她说不出话来为止。”
那丫鬟有些迟疑。
顾富贵怒了：“你敢不听本少爷的话，回去我就让我娘卖了你。”
被发卖出去，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个叫银盘的丫鬟，只能咬牙走上前：“娇杏妹妹，得罪了。”
娇杏虽比银盘小两岁，但她在家做惯了农活力气很大，银盘很快落入下风。
顾富贵觉得丢了脸面，说道：“银红，你去帮忙。若是你们两人不将她打趴下，我就将你们两人都卖了。”
两个打一个，娇杏很快落入下风了。
顾富贵得意洋洋地看着清舒，说道：“贼丫头，识趣的话赶紧回去。要不然，下次打的可就不是……”
清舒本来就一直在想用什么法子激怒袁珊娘，如今顾富贵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她岂会放过。
清舒将顾富贵撞倒在地，然后扇她耳光。一边打，清舒一边骂：“你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
顾富贵被撞倒时有些懵，主要是在家从没人敢惹他，挨打更是头一次。
脸上火辣辣的，他疼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救命呀，杀人了。”
银盘跟银红瞧着顾富贵被打得没还手之力，赶紧松开娇杏过来救他。
清舒不过四岁，人小又没力气。若不是使了巧劲，哪能打得过顾富贵。
当然，也是顾富贵太怂。若不然，就凭他的体型清舒也占不到便宜。
顾富贵捂着被打得又青又紫的脸，大声叫道：“银盘、银红，你们把这个贼丫头给我抓起来。”
给银盘跟银红天大的胆子，两人也不敢动清舒。她们敢打娇杏，那是因为大家都是丫鬟，就算老太太怪罪最多也就骂一顿扣几个月月钱。可表姑娘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一根手指头她们都不敢动。
见两人站着不动，顾富贵气急败坏道：“你们要再不听我的话，我将你们卖到窑子里去。”
哪怕被如此威胁，银盘跟银红还是站着没动。要打了表姑娘，不等卖到妓院她们就被老太太打死了。
清舒无语了。卖妓院这种话都说得出，可见顾富贵是彻底被教歪了。也幸好外婆不喜欢顾富贵，若不然肯定会为此忧心。
指使不动这两个丫鬟，顾富贵指着清舒道：“你给我等着。”
清舒看着顾富贵的背影笑了下，那么胖，跑起来倒是挺快。
娇杏有些着急地说道：“姑娘，大少爷肯定是去找太太了。姑娘，我们也赶紧去找老太太。”
清舒摇头道：“我的大字还没写完呢！走，回去写字。”
她巴不得袁珊娘过来找她算账，就怕她不来。
第二十九章 苦肉计（1）
清舒倒了水在石泥砚中，然后取了墨条慢慢地磨。
没等墨磨好，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清舒笑了下，袁珊娘竟然来得这般快。
娇杏有些慌乱：“姑娘，一定是太太来了。姑娘，你快躲一躲吧！”
“院子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她巴不得袁珊娘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袁珊娘将拦着她的丫鬟推倒在地，气势汹汹地跑进屋来。
“舅……”母字没说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顾富贵对袁珊娘来说，那是她的下半辈子的倚靠。谁敢动顾富贵，她就跟谁拼命。再者她原本就厌恶清舒，再看到被打成鼻青脸肿的儿子，袁珊娘恨不能撕了清舒。
打了一巴掌袁珊娘还不解恨，又用力扇下第二巴掌。
第一巴掌没防备，清舒挨了下。眼见第二巴掌又落下清舒往后了半步，所以这巴掌挨得不重。
清舒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袁珊娘怒骂道：“起来，别给我装死。”
娇杏吓得大声叫道：“快来人呀，太太要将姑娘打死了。”
跟顾娴打人不一样，顾娴是亲娘，众人觉得再如何也不会下死手。可袁珊娘不同，更不要说她现在一副要将清舒打死的架势。
袁珊娘黑着脸道：“你再胡言乱语，我将你卖到窑子里去？”什么要打死姑娘，她不过是要教训下这个无法无天的贼丫头。
说完，袁姗娘抓着清舒的衣领：“被撞死，快给我起来。”
花妈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袁珊娘抓着清舒的衣领使劲摇：“太太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姑娘。”
袁珊娘一放手，清舒又倒回到地上。
花妈妈抱着清舒，大声叫道：“快去请贺大夫、快去请贺大夫。”
清舒开始是装晕，可被袁珊娘摇得头昏脑涨。这会又听到花妈妈的尖叫，再受不住，真的晕过去了。
贺大夫看到清舒脸上纵横交错的指印，当下气得不行：“老太太，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是不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才多久，这孩子被打得昏迷了两次。
顾老太太红着眼眶说道：“贺大夫，你快帮我看看这孩子吧！”
贺大夫把完脉，什么话都没说，从药箱取了银针出来。
清舒醒过来后就摸着头，大哭道：“外婆，我的头好疼。外婆，我的头好疼。”头是有些疼，但也没清舒表现得那般疼。
顾老太太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老贺，我家清舒怎么了？”
贺大夫冷着脸说道：“姑娘是被打才引起头疾的。接二连三被打，没被打成傻子已经算幸运的了。”
“那以后会不会都这样？”
这事，贺大夫也说不准。不过看到顾老太太伤心欲绝，他斟酌了一番道：“若是过两天头不疼了，也就没事了。”要还疼怕会落下病根，只是这话他没敢说，怕老太太受不了。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说道：“老贺，清舒就麻烦你了。”
贺大夫叹了一口气，宽慰道：“你也要当心身体。若你也倒下了，就没人护着这孩子了。”顾家的事，他一清二楚。只是他作为外人，也不好非议人家的家务事。
清舒喝了药，就睡下了。
顾老太太叫来了娇杏，咬牙切齿地问道：“将前因后果给我说个清楚明白，若不然我要你的命。”
娇杏一边哭，一边事无巨细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不该劝姑娘出去了，要一直呆在屋子里练字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毒妇……”
说曹操，曹操就到。
婆子在外面扬声道：“老太太，大老爷带着太太过来了。”
顾老太太此时杀了袁珊娘的心都有，但她还是很快就稳了下来：“让他们进来。”
顾和平一回到家，就听到袁珊娘说她将清舒打晕的事。知道始末，他就带了袁珊娘跟鼻青脸肿的顾富贵过来。
看到顾老太太神色平静，顾和平心头一松。清舒应该问题不大，要不然老太太不会是这个神情：“母亲，清舒怎么样？”
顾老太太看着顾和平，说道：“顾和平，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现在就写休书，将这个毒妇给我休了。”
这些年不管袁珊娘闹得多过分，最重的惩罚也是将她送回娘家反省。让顾和平休妻，今天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顾和平面色大变：“母亲，我知道这次是姗娘的错。只是，她也不是故意的。”
袁珊娘也被吓住了，拉着顾富贵跪在地上哭着道：“婆婆，我当时气昏了头，才会打清舒的。婆婆，我不是故意的。婆婆，你要打要骂都行，求你别让和平休了我。”
顾老太太看都不看袁珊娘一眼，她只是盯着顾和平：“我再问你一遍，这休书你到底写是不写？”
顾和平自然是不愿休妻的：“母亲，姗娘虽然有错，但也错不至此。再者，她还生了富贵跟宝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能休妻。”
顾老太太笑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老太太这模样实在是太反常了，让顾和平心头心生不安。只是让他休妻，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顾老太太叫进来了四个粗使婆子：“将她送回袁家去。”
然后又叫来了大管家：“传我的话，若是谁敢让姓袁的跨进大门一步，我就将他卖到铁矿上去。”
再苦，苦不过铁矿上的奴役了。
袁珊娘是真怕了：“娘，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四个粗使婆子，一个按住顾富贵，一个拦着顾和平，还有两个将袁珊娘拖出去。
顾和平知道顾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求情也没用，就带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顾富贵回去了。
顾老太太看着晃动着的门帘，眼中闪现过一抹戾气：“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放任，她又怎么敢动手打我的乖乖。”
这些年袁珊娘三番四次闹事，她虽惩戒过但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以致袁珊娘越来越骄纵越来越蛮横。顾老太太不是不能将她压制下去，只是她懒得费这个神。反正袁珊娘变得不成样，最后害的也不是她。可现在，她却后悔了。
ps：晚上还有一更。新书需要人气，求收藏，求推荐票留言^_^
第三十章 苦肉计（2）
窗外弦月如钩，无数星光闪烁。夜晚，如此的宁静美好。
清舒睁开眼睛就看着趴在床边的顾老太太，她眼中闪现过一抹愧疚之色：“外婆、外婆。”
顾老太太听到叫声，很快就醒了：“乖乖，你头还疼不疼？”
“还有点疼。”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疼，到现在，她还觉得头重重的。
跟她一比，顾娴那一巴掌都算温柔了。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戾气：“你放心，外婆一定会为你出气。”
清舒一脸不解地问道：“外婆，为什么舅母那么恨我，恨到想要打死我？”
为了让顾老太太提高警惕，清舒这会也顾不上太多了。
她宁愿被怀疑妖邪附体，也不愿让袁珊娘这条毒蛇留在顾老太太身边。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浑身一震，不过转而她就摸着清舒的头说道：“乖乖别怕，我不会再让她近你的身了。”
清舒闻言，不再多说。
吃了一碗红枣粳米粥，清舒又睡下了。而顾老太太却没了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披了衣服起身。
这晚，杏花跟花妈妈两人一起守夜。见顾老太太起来，两人也跟着起身。
顾老太太让杏花去守着清舒，她则带着花妈妈去了旁边的屋子。
坐在椅子上，顾老太太看着桌子上的三角桐油灯出神。
花妈妈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为白天的事？”
顾老太太抬头，看向花妈妈说道：“阿芝，刚才清舒问我为何袁珊娘那般恨她，恨到想要打死她。”
花妈妈垂下头道：“老太太，姑娘当时都昏迷，太太还想要打她。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姑娘不被她打死，也要被她打残了。”
这话，也算间接给清舒作证了。
半响，顾老太太说道：“清舒不过是得了一些衣裳首饰，袁珊娘就想要打死她。那我呢？她是不是想要将我碎尸万段？”
她不过是给清舒买了些东西，袁珊娘就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她平日花销那么大，袁珊娘岂不是对她恨之入骨。
花妈妈沉默了下说道：“老太太，大少爷会骂姑娘贼丫头，肯定是听袁珊娘骂过。老太太，大老爷与太太睡一个被我，他会没听到袁珊娘骂过这些话吗？”
旁观者清，花妈妈早就看出袁珊娘不是善茬。而顾和平，也是一只白眼狼。只是劝了顾老太太许多次，还求了祁夫人劝，可惜顾老太太都不听。
这其实也跟顾老太太的性子有关系。顾老太太心正，哪怕厌恶袁珊娘也只是远着，来个眼不见为净。她不会去做让人骨肉分离或者给顾和平娶个二房回来这些没品的事。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起来，心跳也变得缓慢起来。
虽然对顾和平失望，但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她岂能没有一点感情。也是如此，很多事她才会睁只眼闭只眼。
顾老太太捂着胸口，良久后道：“阿芝，你是说顾和平其实也恨不能我死？”
在顾老太爷死后凭借一己之力保住家业，顾老太太岂是傻白甜的人。只是有些事，她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老爷他就是一只白眼狼，根本靠不住。老太太，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担心，担心你将来老得动不了，袁珊娘当家会虐待你。”
现在有祁夫人撑腰。可祁夫人年岁比自家主子还大，身体又不是很好，将来很有可能比自个主子先走。到时候，袁珊娘虐待老太太，也无人为其出头。
正因为有这个担心，花妈妈才没有息事宁人而是火上浇油。她的目的，就是让老太太对顾和平彻底死心，给自己安排好后路。
半响，顾老太太说道：“你出去，让我好好想一想。”
花妈妈走出去，站在门口候着。
一直到天亮，老太太才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靠在椅子上打盹的花妈妈，老太太说道：“你干嘛不去睡？”
花妈妈看老太太神色尚好，说道：“你没出来，我哪睡得着。”
老太太原本沉重的心情，听到这话好了不少：“清舒醒了没有？”
“醒了，还吃了一碗粥。”说完，花妈妈笑着道：“表姑娘还说，她中午想吃饺子。”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病好以后表姑娘就特别喜欢吃饺子。连以前最爱的酱猪蹄，都往后靠了。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她想吃，就给她做。她喜欢吃虾，就做虾饺好了。”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派人将这事告诉小娴。”
花妈妈担心地说道：“姑奶奶若知道这事，怕是会接了姑娘回去。”
顾老太太说道：“这事瞒不了，我们不说，也会有人告诉她的。由着别人添油加醋，还不如直接将事情的起因告诉她。”
至于说顾娴要接了清舒回去，只要清舒不愿意，顾娴也接不回她去。
如顾老太太所预料的那般，顾娴知道这事就想带了清舒回家。可惜，清舒不愿意。
清舒说道：“娘，我在外婆这里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看着清舒脸上还没消散的指印，顾娴怒火中烧。
清舒摸了下脸，说道：“已经不怎么疼了。”这袁珊娘下手太狠，过了一天她的脸还火辣辣的疼。也幸亏没被袁珊娘的指甲刮到，要不然得毁容了。
顾娴道：“夏月，你去收拾姑娘的东西。”
清舒见顾娴态度坚决，只得说道：“娘，舅舅整日不见人影，表哥跟表妹也从不来这里。我若是回去了，家里就剩下外婆一个人了。”她心疼顾老太太，就想趁着现在年岁小多陪陪她。等以后进学了，想陪也没那么多时间了。
见顾娴面露犹豫，清舒又说道：“娘，花妈妈说自我来了后外婆吃得比以前多了，晚上睡得也香。”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娴若是还执意带她回去，那就太不孝了。
顾娴道：“留下可以，但是不准再打架，要好好听你外婆的话。”
清舒一口答应。她会跟顾富贵打架也是想要让外婆知道袁珊娘的狠辣。如今目的达成，她自然不会再打架了。
送走了顾娴，清舒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希望别落下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