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四十五章 澹家倒台（1）
天一亮，菏泽城内的人就知道澹家大房、五房、七房被官兵给围了。并且澹家这三房的当家人也被钦差抓了。
谭经纶一家六口正在吃早餐，就看到谭经魁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
谭经纶脸色大变，立即站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谭经魁说道：“大哥，听闻昨晚有人行刺钦差。大哥，二哥昨日下午带着重哥儿跟来哥儿住到知府衙门去了。大哥，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话一落，刘氏一脸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经业带了两孩子昨晚去了知府衙门了？”
这事他们都不知道。而谭经业跟谭经魁势如水火，是不可能告诉他。
谭经魁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昨日去找二哥，然后听门房说才知道他去了知府衙门。”
谭经纶忙说道：“经魁，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可千万别出事啊！越想越着急，恨不能立即飞到知府衙门去。
彭氏听到这话立即拉着谭经纶，然后说道：“你别着急，若是钦差有事现在城内不会这般平静的。”
要钦差真出了意外，菏泽城现在肯定乱糟糟的甚至戒严抓那刺客了。毕竟杀钦差是诛九族的事，钦差没了整个菏泽的官员全都要担责的。
谭经纶想了下觉得很是，他冷静下来后与谭经魁说道：“我去知府衙门那儿看看，你在家里等消息。”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谭经纶却不愿意，说道：“你二哥不愿看到你，他现在在知府衙门，若是你们在那吵起来咱谭家半分体面都没有了。”
作为家里的老大，他还是很在意家族形象了。
谭经魁说道：“大哥，我不进去，我就在衙门外等候你的消息。只要确定二哥没事，我就赶紧回来。”
刘氏说道：“你放心，钦差都没出事，你二哥肯定也不会有事了。不过你若实在不放心就跟着去了，但不要进去。”
其实她这话是白嘱托了，因为就算他想进都进不了。经历了昨晚的刺杀事件，现在衙门从里到外都有官差在巡逻。因为人手不够，清舒从衙差里挑选了一批人用。当然，这些人都在外围。
等兄弟两人都出去以后，刘氏立即叫了家的管家过来问道：“外头是不是出事了？”
刺杀钦差，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管家垂着头说道：“太太，我正准备晚些跟你说，澹家摊上大事了。不仅被官兵围起来了，澹家的大老爷、五老爷、七老爷都被抓了。”
刘氏一下就明白了，说道：“昨日钦差刺杀一定是澹家的人做的，不然钦差大人也不可能派兵围了澹家。”
说完，她摇头说道：“这澹家的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杀钦差？也不想想钦差背后靠山是谁？”
就算昨晚得手将钦差杀了，皇后娘娘与符次辅肯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的，到时候澹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管家说道：“太太，三舅奶奶是澹家的姑娘，说不准会上门来求情。”
毕竟自家大奶奶与钦差是沾着亲的，这些人没门路走肯定会来找他家太太帮忙的。只是这事太大了，一个不好自个都得折进去，他特意说这句也是提醒刘氏。
大管家说的三舅奶奶是刘氏的娘家二弟妹，是澹家的姑娘，她父亲与五房老爷是同一个祖父。因为没出五服，关系算是比较近了。
一听这话刘氏赶紧说道：“若她来了，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会客。”
这种事谁敢沾，一旦惹怒了钦差一家子都要吃挂落。好在她爹在病逝之前就将分了，就算有事也不会牵连到大哥跟大弟身上。至于说二弟，只要卷进去不深想来也没什么事。参与进去了，那她也无能为力。
像刘氏这样知道澹家被官兵围了以后衡量利益的不知道多少。没什么牵连的还不怕，有牵连的都惶恐不安。
清舒打完拳正在用早饭，林菲过来了：“夫人，十六个铺子全都查抄了，其中钱庄的银子是十九万八千六百两银子。”
说完，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清舒：“这是账本，我看了下，上面钱庄存银是一百八十九万多两银子。”
跟账本上余额相比，钱庄的库银少得可怜了。
清舒接过来认真地看，看了一刻来钟后点头说道：“账本是真的。你与我一起吃饭，吃过饭去找山魁，问下澹家大老爷他们家的银库在哪里。”
“怕是被他们挥霍了不少？”
清舒的手指在账本上敲了敲，说道：“钱庄的其他账本都留着吧？”
见她点头，清舒嗯了一声道：“吩咐下去，这些账本要保存好。等案子查清楚了，那些与澹家没有利益往来的存户，银子是要发还给他们。”
普通百姓攒两银子不容易，这银子他们不能充公了。哪怕是生意上的往来，只要是正经生意的也会发还。不过这事还得定一个章程，总不能到时候查抄到的银子还不够还这些存银倒贴了。
林菲忙应下了。
看着林菲扒饭的速度，清舒笑着说道：“慢慢吃，别噎着。”
以前就是个急性子，这么多年那是半点没变。
林菲将碗放下，说道：“夫人，我这就找山魁去。”
昨晚抓的人不少，除澹家五老爷跟七老爷还有他们的心腹。山魁只负责澹家大老爷三人，至于他们的心腹则交给他的同僚。知府衙门也有能用的人，从中挑选了看起来老实的帮着打下手。
清舒吃完饭没一会，林菲就拿着一叠的资料过来说道：“夫人，澹家明跟澹家栋都招了，澹五还没招。”
“他们家的银库在哪里，招了吗？”
林菲点头说道：“都招了，这些银子都存在他们的密室中，说有两百九十三万两银子。”
“他们可有交代背后的人是谁？”
林菲点头说道：“有，说是澹五。只是澹五骨头很硬，山魁到现在还没撬开他的嘴。”
这个清舒倒是不担心，他骨头硬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骨头也都这么硬。
清舒将写好的一道手谕交给她道：“你将这个交给黎正，他会协助你查抄澹家的。”
“是，夫人。”
第两千六百四十六章 疑云
林菲走后，清舒捧着澹家老大跟老七的供词进了书房。等他看完以后出来，红姑与他说道：“夫人，姨老爷的大哥过来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你去将他请进来吧!”
谭经纶看到谭经业整整齐齐的顿时放心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谭经业心头一暖，哪怕不认同他的一些做法但谭经纶确实很关心他：“大哥放心，我跟两孩子都没事。大哥，你怎么知道有刺客行刺钦差？”
他昨日傍晚搬到这儿的时候还没派人去告知大房，以他对谭经纶的了解消息应该没那么灵通才是。
谭经纶也没多想，直接就道：“是经魁告诉我的，他很担心你，还跟我一起来了。不过他进不来，现在还在外头。”
就是谭经纶也没能见到内院，而是在二门这儿等候。
“经业，经魁也是关心……”
谭经业可不想因为他影响心情，说道：“大哥，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在见到他。你若再说这话就请回去吧！”
谭经纶很沮丧，亲兄弟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红姑走了出来朝着谭经业说道：“姨老爷，夫人请您与谭大老爷进去。”
谭经业愣了下。
谭经魁也吓了一大跳：“钦差大人要见我？”
他虽然也在衙门当差但只是个小吏，平日连知府大人的面都见不到，现在乍然要去见钦差心里还有些慌。
谭经业看他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大哥，大姐这个人很和蔼的，你不用担心。”
“那、那钦差找我什么事？”
这个谭经业也不清楚，不过他肯定的是应该不只是见见，毕竟清舒现在有多忙他也清楚：“等见了就知道。”
清舒找谭经魁出来，也是知道他是知府衙门的书吏，且还是在户科当差。请人坐下以后，清舒笑着说道：“谭大哥，本应该早上门拜访只是我一直很忙腾不出时间来，还请谭大哥见谅。”
青鸾嫁进谭家两家也是姻亲关系，上门拜访也是该的。当然，她这次来公干事情没做完没上门也不会有人挑理。
这个称呼，让谭经魁有些坐不住了：“不敢不敢，公务要紧。”
看他紧张慌乱的样子，谭经业主动问道：“大姐，你找我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澹家瞒报田产数目达三千多亩，谭大哥，这事你知道吗？”
这三千八百亩自然不是只菏泽城外，他们家在下面的县里也屯了田产。其实相对别家而言，他们家瞒报的田产并不算多，只是既要清算自然是所有的事一起了。
谭经魁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谭经业提醒他道：“大哥，知道据实以告不知道直说无妨，大姐不会怪罪你的。”
清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谭经纶。谭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他又在知府衙门户科当差，肯定会听到一些普通人了解不了的事了，区别只是知道得多还是少了。
见他还不吱声，谭经业声音都不由大了起来：“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谭经纶这才抬起头道：“大人，澹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贩卖私盐，刺杀钦差，只这两项罪名就足以让他们诛三族了。所以澹家翻不了身了，大哥你也不要有顾虑。”
谭经纶知道澹家再不能翻身这才说道：“澹家确实瞒了一大部分田产没有上报，至于多少我也不清楚，但听闻有大几千亩。另外他们还暗中买了许多的仆从，奇怪的是这些下人并没到衙门过契。”
哪怕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也不能随便打死，不然的话报官也会被追究的。所以主家处置下人都会找个过得去的理由。而像这种官府都没报备的，生死也就上头一句话了。
清舒一听就不对了，问道：“买了许多的人而且还不报官府，那这些人现在在哪里？”
谭经纶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事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
“那买的这些人是妇孺还是青壮年？”
听到青壮年清舒脸色就不好看了，问道：“这些人去了哪里，你可有听你朋友起过？”
谭经纶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这事的朋友，他偷偷调查此事，结果有一晚家里走水全家都葬身火海。所以这件事我再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说他胆小也好，怕死也罢，他不能连累了家小。也是知道澹家这次翻不了身，不然这件事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直接带到棺材里。
谭经业很是无奈地说道：“哥，你不敢告诉别人可以跟我说啊？”
若不是大姨姐亲自来处理女学的事，那澹家到现在还在菏泽称王称霸。
谭经纶说道：“澹家在朝中也有人，你要插手这件事万一被他们察觉到你会性命难保。”
谭经业苦笑一声说道：“我从去年腊月初就开始暗中调查澹家了，这事谭经魁也知道，他还用此来威胁我。”
也幸亏他没有直接去调查澹家，而且接触的那些人在面上与澹家并没有撕破脸，不然真就危险了。
谭经纶惊得坐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经魁知道你调查澹家，并且还以此威胁你？”
“大哥若是不信我那就算了。”
谭经纶自然是信他的。其他不说，当着钦差的面也不会骗他，当下谭经纶又气又恼道：“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你可是他亲哥哥。”
清舒打断了兄弟两人的谈话，说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稍后再议。谭大哥，有件事我想要麻烦你下。”
谭经纶站直了身体，说道：“大人又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办。”
清舒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他将州府及下面九个县城的田地数量重新统计过，算下到底瞒了多少没上报。
谭经纶犹豫了下说道：“大人，我现在还在守孝期呢？”
谭经魁恨不能敲他的脑袋，这么好的机会竟不知道把握：“大姐，我可以协助我大哥。”
清舒摇头说道：“我还另外的事交给你。谭大哥，我现在只是请你帮忙并不是让你重回衙门当差。不过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也是现在人手紧张，衙门的人她也不知道谁可信，所以就将谭经纶提溜出来了。当然，也有提携的意思在里面。只要将这差事办好了，等除孝以后谋一个好的差事不难。
谭经纶闻言哪还有不答应的。
第两千六百四十七章 出乎意料
谭经纶与谭经业两兄弟离开没多久，阿千就过来说道：“夫人，澹家老爷说要见你，不然他什么都不会说。”
清舒起身道：“去看看吧！”
澹老五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清舒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坐下，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就说，不要浪费时间。”
澹老五死死地盯着她，恨得不行。不过同时他也万分责怪自己，若不是开始的轻敌也不至于败得这般惨烈。
对，因为清舒是女子的身份且他是来查青山女学的事，所以谭老五一开始压根就没放心上。结果因为他的自大，让澹家陷入了绝境。
看他神色，清舒嗤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收拾你们。”
澹老五说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愿意放过我的三个孙子，我就将知道的都告诉你。”
贩卖私盐这可不是他们一家能做大的，这里面肯定得卷进来一大批的人。也是如此，他才敢跟清舒讨价还价。
清舒笑了下道：“按照律法，除非是谋逆的罪名不然不会牵连十岁以下的孩子。你的孙子只要没满十岁，我自不会抓他们。”
虽然行刺钦差是诛三族的罪名，但其实也只会杀成年男子，没满十岁的孩子一般都是流放。至于说会不会死在流放的路上，这个清舒就不管了。
澹老五说道：“我要你将他们保护起来。”
清舒仿若听到一个笑话，说道：“你要杀我，我还得保护你的孙子？你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吗？”
虽说稚子无辜，可享受了家族以及长辈带来的富贵的生活，出事的时候自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澹老五看她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沉着脸说道：“若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死也不会交出名单的。“
清舒无所谓地说道：“无妨，反正名单又不只你一人有。”
听到这话澹老五面露惊骇之色，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除了我，没人再知道这份名单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那我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了。”
澹老五并不惧怕，说道：“有什么招进尽管使出来，爷我可不怕。”
阿秀背着一个药箱进来，看着被吊起来的澹老五蹙了下眉头，然后就让人将他放下困在床板上。
红姑见她放下药箱，然后从里面取出银针。
清舒淡淡地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在受皮肉之苦。”
就如山魁所说的这儿工具简陋，要在京城澹老五根本扛不了这么久。
澹老爷说道：“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清舒看向阿秀道：“动手吧！”
说完自己取出一本册子来看，她这模样惹得红姑嘴角直抽搐。
“啊、啊、啊……”
秀儿跟着黄记医馆的老大夫学了针灸，别人学了用来救死扶伤，她就剑走偏锋学来怎么整治人的。经过几年的钻研如今已经小有成就，她也真心喜欢上了医术，这次还是清舒开口她才跟着来的。
一阵阵力气的惨叫声，让站在旁边的红姑都吓得毛骨悚然，反倒是清舒没受影响仍看着她手里的册子。
“我招、我招，我都招……”
澹老五不仅将参与走私的名单都说出来，而且还说帮着他出谋划策的人也供了出来。
听到帮着他们三人出谋划策的竟是澹家老九，清舒还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她之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出了刑房，清舒就与阿千说道：“去将澹家豪带来。”
“是，夫人。”
想了下，清舒叫了正在看账册的谭经纶过来，一问才知道谭家老爷名叫澹家豪，是澹家四房老太爷六十岁娶的妻子所生的儿子。三岁的时候四老太爷死了，十岁的时候亲娘油尽灯枯而亡。他自小天资过人很得族学的先生看重，却不想惹了人的眼。十一岁那年大冬天的被人推进池子，又因为下人故意耽搁没有及时就医落下来病根，自此以后就成了药罐子。
谭经纶说道：“大姐，当时很多人都为他惋惜。说若不是出了意外坏了身子，澹家还能在兴旺几十年。”
可惜那些嫉才的蠢货毁了这么一个好苗子，让他中日与药罐为伍。
知道澹家豪躲在幕后帮着澹老大等人出谋划策，谭经纶很是不解地说道：“澹家的人都害得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以及锦绣前程，为何他还要帮着他们呢？”
他被亲娘厌恶亲爹也漠不关心，族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他后来出息了对家族也有了隔阂，想让他办什么事十次有九次推脱。可澹家豪竟与他完全相反，不仅不嫉恨还劳心劳心地帮他们谋划。
清舒一针见血地说道：“十六年前，澹家在菏泽的名声极好。可有了他的插手，澹家这几年许多人都避之不及物。”
当今皇帝是明君，哪怕经过变故现在掌权的皇后也很能干贤明。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只要澹家被人告发就得完蛋。
谭经纶明白了，澹家豪这般做是在加速澹家的灭亡。
清舒看了他一眼问道：“谭经魁放印子钱，这事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你刚才听到的那些。他放得还不少，有五千多两银子。”
之前在京城青鸾还吐槽说谭经魁给老娘治病没有，贿赂谭家的族长跟几位族老倒是大方。甚至还怀疑谭经魁的钱来路不当让人暗中去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为此，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谭经纶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若不是怕连累到经业，这事我压根就不会管。”
谭经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放印子钱，这要被发现了不仅谭经魁的功名会被废除，整个谭家都要跟着丢脸。
“大人，这事能不能不要对外公开？”
清舒没答应，说道：“这事看经业怎么的态度。”
是决定放谭经魁一码，还是看在兄弟情分上放过他这次，就让他自己去解决了。
第两千六百四十八章 天才遭人嫉（1）
阿千去了一趟澹家，很顺利地将澹家豪带了来。
见到清舒，阿千道：“夫人，澹家豪说他要见夫人一面，说我们满足他的要求，他就会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怎么一个一个都要见她，清舒说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就由两个士兵搀扶着一个面容枯槁身材单薄的男子进来，看他的身体情况就知道命不久矣了。
清舒蹙了下眉头说道：“阿秀，你帮他把把脉。”
澹家豪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我这身体神仙难治。”
说完这话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那架势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不说他自己痛苦，旁人听了都难受。
澹家豪自己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的瓶子，将瓶子里最后一刻药丸放到他嘴里，然后又喝了半杯的水。
吞服了药丸，澹家豪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自己熬不到这一天了，没想到得老天垂怜竟能在临死前看到澹家覆灭。”
虽然人还活着，但眼中的漠然表明他早就不将自个的命当一回事了。
清舒并没同情他，说道：“你恨澹家，报复的手段可以有千千万，但你却用了最不可取的一种。你是将澹家托付了深渊，可也害死许多的无辜。”
澹家豪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意：“没有我，他们就能活得很好吗？”
清舒不想跟他废话，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不急，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清舒点了点头。若是能让他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听一百个故事都行。而像澹家豪这身体情况只能他自己心甘情愿说才行，不然一动刑就得死。
澹家豪说道：“也许你已经查过我的底细，我娘只是一个绸缎铺掌柜的女儿。可她长得貌美，十六岁的时候无意被那老东西看上想收为妾氏。那时候他已经六十一岁了，而我娘也已经有了婚约。”
“澹家势大，他用手段让我娘的未婚夫退亲了。我娘知道自己逃不过，就对他说宁死不做妾。”
清舒闻言说道：“没有得力的外家，丈夫又病逝了，出众的样貌只会招来祸患。你娘应该不是正常病逝的吧？”
澹家豪赞赏地看了清舒，说道：“你很通透，若是我娘当初有你这般通透她也不会死。你说得没错，我娘确实不是正常病逝的。在老东西的百日祭上，我那好大哥玷污了她。”
果然这大家族就是藏污纳垢，污秽不堪。
因为恨了太多年，澹家豪现在说这些神色非常平静了：“我娘是个性子刚烈的女人，若没有我拖累，她宁死也不会屈从那畜生。可惜那畜生拿我威胁她，她不得不妥协日日忍受这些屈辱。熬到我十岁，终于熬不住去了。”
清舒一叹，所以没有出众的家世或者能力保护自己，美貌就是催命符。当然，擅于利用美貌另当别论。
“其实我三岁就开始有记忆的，有记忆以后我学东西特别快不管什么东西学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课堂上的东西先生一讲我就懂了。但我娘不许我表露出来，要我跟其他没开智的孩子一样。我不愿意，她说若我不答应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我那时候很伤心，但还是答应了。”
清舒说道：“你娘是在保护你。”
“是，她在临死之前还抓着我的手，要我要表现得跟以前一样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不然会有危险。我当时答应了，可后来在学堂惊不起他们的鄙视与嘲笑还是展露了自己的天赋，我没想到真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寒冬腊月被推进成人那么高的池子，那种冷到骨子里的痛快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明白的。
对于这件事清舒是有些不能理解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族里肯定不会不管。只要族里有人管了，虽然会受一番罪但只要好好养着也能养好。”
一个家族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坏的，不然不可能延续这么多年。而澹家豪那么聪慧，想办法自保应该可以做到。
“推我进池子的有大房、三房以及七房的子嗣，所以这事最后不了了之。然后，我那好大嫂又在我的药里做了手脚。”
清舒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竟这么多人要害他，而他偏自己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落到这地步了。
澹家豪看到他的眼神，淡淡地说道：“觉得我很蠢是吧？我后来也觉得当时蠢不可及。”
清舒摇头说道：“你不蠢，是他们太恶了。”
澹家豪说道：“对，这么一个肮脏透顶的家族就没必要存在。可我身体破败不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门都出不去根本没办法摧毁他。”
清舒看着她，说道：“所以你就借了澹家辰的手，让澹家贩卖私盐掌控菏泽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
澹家豪点头道：“一个大家族要很好地运转是需要大笔银钱做支撑的。十六年前澹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夏家又想取而代之。这个时候我给五哥提供的解决方法他不可能不用。”
他先是说服澹家辰做不法生意，然后借着澹家辰的手除掉了他那畜生大哥逼得他大嫂自尽身亡。另外，还将害他落入水池之中的那几个侄孙都给弄死了。
清舒奇怪地问道：“澹家的人没发现？”
“发现了，他们查到澹家辰了。不过澹家辰没将我供出来，为了平息几房的怒火，他将手头大半生意交给他们作为补偿。”
而这也是当初他选择澹家辰的原因，整个澹家也就澹五还有点人味，其他的都是畜生。
“澹五头一次也没供出你，这次换了个人审讯才招供的。”
澹家豪说道：“其实招不招的都无所谓，反正我也快死了。不过这些年他对我确实不错，我知道他最看重血脉传承，我希望能留下她最小的两个孙子。你放心，那孩子一个八岁一个才六岁。”
清舒看着他，说道：“这是你的条件？”
“是，另外我希望等我死后，你能让人将我葬在我娘身边。”
他娘的坟，十多年前就迁出了澹家的祖坟。
第两千六百四十九章 天才遭人嫉（2）
清舒脸色没半点波动，神色还是淡淡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第二个条件好办，但第一个条件却有些违规。当然，办案也不可能那么死板，只要他一共有价值的东西也能灵活应变。
澹家豪很自得地说道：“凭我掌握了山东布政使跟按察司等不少官员欺压百姓勾结商贩牟利以及夏家丁家这些人犯下的罪证。林大人，只要你答应，我就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清舒看他神色就知道应该不是骗自己的，她考虑了下说道：“只要你提供的东西是真的，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
一阵猛烈的咳嗽以后，澹家豪说道：“叫人来写吧！”
见清舒看着他，澹家豪笑了下说道：“自我将那畜生跟几个兔崽子都弄死以后，澹家辰就派了人在我身边。”
他杀伤力太大了，澹家辰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会防着他了，不过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并没薄待他。也是如此像刚才所说的事他不会写下来，不然转眼就到了澹家辰手里了。好在他有个好脑子，这些东西都记下来了。
也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可信，所以他没办法跟外界联系。不然的话他早将澹家的罪证送到京城的飞鱼卫了，澹家也不用等到今日被查处。
因为涉及到省城的官员，清舒也不敢叫外头的书吏抄写，就将阿千跟阿秀叫了进来。花了大半个时辰澹家豪才将所知道的都说完，中间咳了一次时间还不长，这让阿秀对他刚才吃的药很是好奇。
说了这么久的话，澹家豪的精神都有些不济。
清舒也泛起了同情心，本该是天子骄子却因为那些庸才的嫉妒落到这么个凄凉的下场。所以痛恨报复澹家，他也能理解。
因为心软，清舒也就多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澹家豪闻言笑着说道：“都说林大人是菩萨心肠，传闻非虚。我还真羡慕符景烯，命好碰到你，让他从地狱爬回人间。”
对他来说活着是遭罪死了反而是解脱，也是因为想要看到澹家毁灭这才一直熬着。现在得偿所愿，他也不愿在熬下去了。
清舒看着他，面露锐利之色：“你竟然暗中调查我们？”
澹家豪并不在意清舒的脸色，说道：“你放心，我并没调查你。我只是听说了符景烯的一些事，发现他的遭遇与很相似所以忍不住关注他。”
符景烯小时候的处境与他一样都很艰难，唯一不同的是想害他的人隐在暗处，而符景烯的嫡母跟两个嫡兄却是在明处。所以符景烯对他们有防备找着机会逃了出去，而他没防备被算计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变成了病秧子。
清舒说道：“他跟你不一样，哪怕身在地狱他行事也有自己的原则。”
哪怕上辈子符景烯恶名在外人人谈之色变，但他从没滥杀过无辜。但澹家豪不一样，他间接害死了许多人。
澹家豪笑了下说道：“是不一样。我是个废人，而他不仅身处高位，还夫妻恩爱，儿女也聪慧孝顺。”
他自诩天资悟性并不比符景烯差，可两人的际遇却天差地别。他倒也没什么嫉妒的，只是有些遗憾跟后悔。若是当年他听了母亲的话表现得平庸一些，等到有了自保的能力，现在哪怕仕途比不上符景烯但肯定也是妻儿环绕在身侧，而不像现在这样拖着残躯苟延残喘。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等你去了，我会请和尚给你念往生经，望你来世能投身在幸福和睦之家。”
澹家豪听闻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地笑意：“那就多谢了。林大人，我以前想着我得一个人孤单单地上路，却没想到会让你送我最后一程，也算是无憾了。”
清舒一愣。
澹家豪看着清舒，说道：“林大人，希望你这辈子都平安和乐。”
“谢谢。”
澹家豪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轻声说道：“夫人，没有气息了。”
看着他仿若睡着一般，清舒心情很低落。澹家豪本性是好的，只是被逼着走了歪路：“若他能被好好教导，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景烯也是天赋过人，可上辈子却因为嫡母迫害为生存进入飞鱼卫最后沦为皇帝手中的刀。杀了那么多人，符景烯最后的下场肯定不会好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阿千说道：“夫人，这也是他运道不好，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其实有时候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说完这话清舒人也平静下来了，她与阿秀说道：“你这人给他买一副好的棺材，再请寺庙给他请几位高僧做七天法事。”
答应的事她自然是要做到的。
阿秀应声人去。
阿千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叠资料，说道：“夫人，有了这些咱们就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清舒看着厚厚的供词，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芒。
此时，谭经业一口回绝了谭经纶的求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放印子钱犯了律法，就该受到惩罚。”
话是这般说，但谭经纶还是有些不忍：“经业，这事一旦暴出来他功名就保不住了。经业，十年寒窗苦读不容易，咱们不能让他这么毁了。”
“当初他怂恿娘跑到我家里闹，让我跟青鸾在京城颜面扫地，那时候你怎么不劝着他们？”
也是他靠山硬，不然就当初的事他很可能官职不保。当然，青鸾也是有底气才不怕谭太太闹。
谭经纶觉得很冤枉，说道：“我劝了，一直都劝，可他不听。”
谭经业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既在意我的前程，我为什么要帮他保全功名，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呢？”
而且他很清楚清舒不可能因为他就徇私，这事肯定会秉公办理，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给他留面子。
第两千六百五十章 团灭
有了澹家豪以及澹家其他人招供的事，清舒直接派兵将夏家、丁家以及孙家都给围了。
整个菏泽除了两户真正的积善之家外，其他都被牵扯其中。拔萝卜带框，被抓的人招供出其他人，所以菏泽城内到处都在抓人。抓的人太多了，监牢之中都已经放不下只能将他们空置到空的宅子或者废弃的寺庙之中。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老百姓都被吓得不敢出门，街市上一时之间也是空荡荡的。
谭经业都被清舒的大手笔也吓住了，不过这事也不是他能置啄的，他能做的就是将手头的事处理好。
这日下午刘氏派人请他过去，说有事商议。
谭经业对他还是挺尊重的，傍晚的时候过去了：“大嫂，不知道你找我有何要事？”
刘氏这次找他，确实是有很要紧的事：“经业，我就想问问官府查抄的产业事私下处理，还是会进行拍卖？”
一般官府查抄的产业，不拍卖的话就由官府处理的。
谭经魁在帮着核实田产数目，已经连续五日没回家了家。当然，对于这事丈夫刘氏是很高兴的，这次立了功等除孝后肯定能寻到一份好差事。只是他不在城内，这些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办法去办。
谭经业一下就明白了，说道：“大嫂是想购置一些产业？”
刘氏点头道：“我这手里还有一些积蓄，想买上一些田产跟铺子。多一些进项，我以后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一般发卖查抄的产业都会比市价低上一两成，若是有熟人的话价格就更实惠了。而这也是刘氏找谭经业的原因，毕竟钦差可是他大姨姐，谁还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个忙谭经业也愿意帮的，他说道：“大嫂若是已经有相中的铺子跟田产告诉我，我到时候跟相关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我留着。”
像苏杭那样经济繁华之地才会进行拍卖，像菏泽这种小地方想拍卖外地人也不会来买的。
刘氏听了大喜，满脸笑容地说道：“经业啊，大嫂谢谢你。”
家里虽有些薄产但三个孩子要读书以后还要娶妻，这些都要钱的。特别是老二还说想去京城念书，因为没钱埋怨他们偏心这更让刘氏有了压力。
心情一好话也就多了，刘氏说道：“经业，要不你也在这儿置办一些产业，也算是祖产了。”
还有的话没说。当官也是一项很危险的事，很多官员犯事后就会查抄家，但只要不是大罪祖产是不会充公的。谭经业与青鸾有靠山是不怕，但后辈子孙却不一定了。在老家购置一些产业，也是给儿孙留下一条退路。
谭经业点点头说道：“多谢大嫂，这事我会考虑的。”
若是有买好地段的铺子或者田产购置一些也无妨，若没有也不浪费这个钱了。毕竟这儿有了产业就得派人打理，成本太高。
谈完了置产的事，刘氏又问道：“经业，我瞧着你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京吧？”
谭经业摇头说道：“至少还得要一个月才能将事情处理好。大嫂，你让人先送了荣哥儿去京城吧!”
刘氏犹豫了下还是摇头：“算了，就多等一个月吧！”
反正又不是今年要下场，晚一两个月回学堂也不碍什么事。
谭经业说道：“大嫂，静姐儿今年也七岁了，该送她去念书了。咱家的姑娘，总不能做睁眼瞎吧！”
刘氏忙点头道：“我正准备过两月送她去私塾呢！”
至于是否让孩子去考女学，这个还得斟酌一二。
清舒这些天事忙得恨不能有三头六臂，晚上得红姑跟阿千等人催促才会去睡觉。
这日下午，阿秀过来与她说道：“夫人，你吩咐的事已经都办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见那些女子？”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就明日吧！”
第二日，清舒终于见到传闻已经的孙曼了。这个孙曼长相中等，但她看起来很柔弱，而且身上还有一股书卷气。哪怕现在处境不好，但身上这股柔弱的气质却没消散。
孙曼进屋后就跪在地上：“民妇拜见钦差大人。”
说话声音很好听，轻声细语的让人觉得特备的温柔。
清舒没让她起身，而是问道：“知道本官为何召见你吗？”
孙曼垂着头说道：“臣妇不知。”
清舒嗤笑一声说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敢承认吧！”
“我实话与你说，我来菏泽并不是为了查处澹家，而是听闻女学教导学生们三从四德。只是还没等我找你就有人上门喊冤了，谁想这一查竟牵扯出这么大的事。”
孙曼没有争辩，说话的语气仍是那么的温柔：“大人要如何处置民妇，民妇没有二话。只求大人能饶过我的孩子，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之所以说这话是她大女儿因为恶作剧害死了一个同窗，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一条命也因她而没了。当时孙曼上下打点将这事揭过去，可现在清舒却将人抓了起来。
当然，清舒也不是针对孙曼跟她女儿，而是将所有直接或者间接害死过人的老师跟学生都被关了起来。
清舒看着她，面露讥诮地说道：“现在来求我饶过你女儿呢？当初余姑娘娘被你女儿害死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仅没有带你女儿一起去余家忏悔道歉，还逼迫余姑娘的父母不许追究此事。”
“你一边与学生讲女子要遵三从四德，一边与人通/奸。就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呢？”
孙曼仰着头看向清舒，面露惊惧之色。传闻林清舒是个极善良的人，她还想着求求情能让其饶过孩子。至于她自己，她知道自己难逃罪责。
清舒面露不屑，说道：“惊讶什么？惊讶我会让你去死。像你这种人，死千八百回都不够偿还你造下的孽。”
孙曼听到这话，泪如雨下：“我不想这么做，我也是被逼的。”
清舒鄙视道：“你这套对男人有用，对我却没用。孙曼，你开始或许是被逼的，但后来却是心甘情愿的。孙曼，你骨子里就是个不知廉耻贪生怕死的东西。”
这一句一句，让孙曼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两千六百五十一章 扒皮
清舒看着孙曼痛苦的样子，神色很冷：“这么几句就受不了了？那些孩子被你迷惑在夫家受的凌辱比你更甚。”
孙曼捂着胸口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葛琴该认识吧？”
当初葛琴病逝葛书吏的妻子闹上女学的，这件事当时在菏泽城内闹得沸沸扬扬。这事以后有一些学生退了学，第二年报名考试的锐减了一半。
孙曼神色一顿，很是惋惜地说道：“葛琴是女学的学生，对于她的遭遇我也很难过。”
“范可晴呢？”
孙曼心头一跳，不过她还是说道：“这种意外，我也不希望有的。”
“牛楚灵呢？”
孙曼摇头说道：“不认识。”
“顾蓉、万皎皎、蓝素香、杜雨忻、房碧佳、荣培君、牛楚灵、叶温雅、**灿，这些孩子你也不认识吗？”
孙曼手不由握紧了。
清舒说道：她们可都是女学的学生，而且还是你亲自教导的。这十二个姑娘，因为你的别有用心都已经香消玉殒了。”
下面的女学跟文华堂一样，一年只收一百名学生。这一百名学生分五个班，而孙曼最开始带了两个班，后来就只带一个班。
孙曼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又掩饰住了：“林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她还装傻充愣，清舒嗤笑道：“你为什么会在八年前突然成了文华堂的山长，就你的能力根本胜任不了山长一职。那是因为对方要你在女学教导学生遵从三从四德，让她们成为男人的附庸。”
不等孙曼开口否认，他就道：“你不用否认，澹家明都已经招供了。”
这些事澹珩沂并没亲自出面，到他这个高度许多事都不用自己出面只需吩咐子侄去办就好。
孙曼脸色惨白，澹家明都已经招供了她再否认也没有用：“林大人，我是被逼的，我也是没办法。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我夫婿跟孩子都会有性命危险。”
又是这一句，清舒不屑道：“不用说得自己这般伟大。对方抓了你通/奸的把柄，你是为了自己而听从他的吩咐。而且这些年你做这个山长，不是做得挺得意吗？”
孙曼其实很清楚三从四德的危害，所以她自己的女儿并没放到末班去，而是接受的正常的教育。而这些年，她也利用山长的位置为自己谋取了很多的好处。
孙曼看着清舒的神色，知道在辩驳也没用了：“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我的几个孩子都是无辜的。林大人，求你放过她们吧！”
清舒笑了，那笑容充满了嘲讽：“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孩子一旦被《女戒》《女则》所影响，这辈子就毁了吗？你知道的，但你不在乎，因为她们的死活对你来不知一提。”
“孙曼，我不会对你的儿女怎么样的，就是你长女我也只会按律办事。不过那些被你害死的学生的父母以及至亲会如何对付你的儿女，那就不是我所能管的了。”
听到这话，孙曼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看着她的神情，清舒冷哼一声说道：“你很聪明，教导的那两个班的学生家里都是没权没势的。所以哪怕出事，有澹家跟夏家给你做靠山也不怕。可惜的是，澹家也夏家以及孙家现在都倒了。”
有澹家跟夏家保驾护航，她自然不用怕葛书吏范财等人的报复。可惜，她的靠山已经没有了，那些受害者的父母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为女儿报仇。
孙曼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大人，进儿跟悦耳他们都是无辜的。大人，你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转世，求您帮帮他们吧！”
红姑听到这话气得想上去掐着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清舒却是冷漠之际，说道：“那些被你害了的姑娘，哪一个都不是无辜？在害她们的时候，为何就不想有一日你所造下的孽终有一日会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孙曼磕得额头都红了：“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清舒却没在看她，而是朝着站在门口的阿千点点头。随后阿千打开门，门外站着二十多个年轻的女子。
清舒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孙曼还在磕头。
清舒与这二十多个女子说道：“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她教导你们要遵三从四德，但她自己却鲜廉寡耻地与人通/奸数年。被人发现也舍不得死，你们还要遵那狗屁的三从四德吗？”
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裳的女子看着孙曼，赤红着眼睛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孙曼看着女子恶狠狠的样子，吓得往后挪了下：“我、我是被逼的。”
这女子冷冷地说道：“哪怕是被逼的你也已经失了贞洁，没了贞洁就该去死。”
孙曼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急得脱口而出，说道：“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我要死。”
“你不死是吧？我送你一程。”
说完这话这女子冲过去将孙曼扑倒在地，然后掐着她的脖子。孙曼拼命反抗，只是她力气小根本掰不开女子的手。
“救命、救命……”
看她脸憋得青紫眼睛也开始泛着白，眼见着没命阿千才上前将那青衣女子拉开。
孙曼一得自由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青衣女子拼命地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这样水性杨花的荡妇是我们女子的耻辱，只有杀了她才能为我们女子正名。”
清舒摇摇头，这女子受的涂毒太深了：“将她带下去。”
阿千将青衣女子打晕然后将她带下去，剩下的女子有几个胆小的都缩成一团了。
清舒看着捂着脖子的孙曼，说道：“这个学生完全秉承了你的意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她刚才可是差点被那女子掐死，现在还要她为这个疯子感到自豪。孙曼觉得清舒不是大善人而是恶魔。
清舒看着站在边上的一群人问道：“你们还有谁想动手，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屋子一下陷入寂静之中。
第两千六百五十二章 疏导（1）
清舒见众人都不敢动，说道：“既你们不想对她下手，那就算了。红姑，让人将她拖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裳的女子走出来问道：“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她，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
那女子看向孙曼，问道：“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学《女戒》《女则》？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们？”
清舒看了这女子一眼，能说出这话就表明洗脑没成功了。不过很多男人思想没转变过来想法还停留再前朝，觉得女子就该遵三从四德。不仅这般想，他们还要求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做，知道女学会教导这些糟粕东西就特意送去。好在这种人并不多，不然她们的阻力会更大。
孙曼听了摇头说道：“是澹家明让我这么做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明白。”
藕荷色女子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孙曼不说她也没办法。
清舒淡淡地说道：“澹家明是受了澹珩沂的指使。至于原因则很可笑，他孙子打老婆，他孙媳妇邓氏受不了就和离归家。然后他孙子出门游玩的时候被毒蛇咬死，他就将过错怪罪到邓氏身上。”
孙曼都惊呆了，她真没想到幕后主使者竟然是澹珩沂。其实主使者是澹珩沂不假，但澹家明自己也是这个想法的。
清舒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他报复了邓氏跟整个邓家，但他还不满足。他觉得邓氏之所以要和离，就是被现在的想法虽涂毒。若是邓氏能像前朝的女子遵从三从四德就不敢和离，那她孙子就不会死。所以，她就让孙曼教导你们《女戒》《女则》。这样你们就回逆来顺受，在夫家当牛做马了。”
屋子，瞬间又鸦雀无声。
清舒看向众人问道：“你们现在的处境我都知道，若是你们想脱离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穿着藕荷色衣裳的女子咬咬牙说道：“夫人，我想和离然后跟你去京城，不管做什么只要能给口饭吃就好。”
“你叫什么名字？”
穿藕荷色衣裳的女子难过地说道：“我叫戴莲，是安县人，嫁到李家以后他们对我非打即骂。”
怕清舒不信戴莲直接脱衣服，反正屋子里也没男人没什么好忌讳的。衣服脱下以后，就见她胸口、胳膊、后背以及大腿一片片淤青。
清舒没有说话，不过眼中的怒火都快掩不住了。
戴莲红着眼眶说道：“李子乔那个畜生，他不顺心或者喝了酒就打我，我婆婆不仅不管还说我没本事笼络住男人的心。我想和离，但我爹娘说我生是他们李家的人，死是他们李家的鬼。”
这般有反抗精神一点都不像是孙曼教导出来的学生，清舒问道：“你为何会嫁给现在的丈夫。”
戴莲听到这话，苦笑着说道：“李家是县城有名的富户，而我们家只是开个杂货铺。李家上门提亲，我爹喜得当下就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李家之所以会上门提亲是因为我是孙曼的学生。大家都说孙曼教导出来的姑娘既孝顺又听话。而李家，需要一个逆来顺受愿忍受打骂的媳妇。”
“这么说，你一直不认可孙曼所教导的东西。”
戴莲想也不想就道：“自然不认可了。就如大人你所说，三从四德就是狗屁，就是用来约束我们女子的锁链。只是我没办法，我若是不在女学念书，要回家我爹可能很快就回将我嫁了的。其实我也想过逃，但没有路引逃的话，要独自跑出去会被拐子拐到烟花之地。没办法，我只能装得跟其他同窗一样做个听话乖巧的学生。”
其实好友的东西她没说。她娘就是遵了三从四德，结果在家里半点地位都没有经常被他爹骂。当然，她爹比李子乔强一些的是不会打人。她早就想脱离李家，只是李家势大逃不了。现在有机会，她自然要抓住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可以，等会你自己写好和离书，晚些我派两个护卫送你回安县解决了此事。等我这边的事了了，你就与我一起去京城。”
戴莲喜极而泣，这对她来说等于是重获新生了，她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大人，多谢大人。你。”
清舒看向剩下的人，问道：“你们呢？想和离吗？若是想，我都可以帮你们办。”
屋子一下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过了一会，一个身形消瘦背都是弓着的女子走出来怯怯地问道：“大人，和离以后你真的会带我们去京城吗？”
“自是真的。”
那女子整个人在颤抖，看得出来她非常紧张。不过哪怕紧张她也站出来，可见她现在的处境有多恶劣了：“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也可以跟着去吗？”
“你叫什么名字？”
“宁茵茵。”
一听名字，清舒就将她的背景给对上了。宁茵茵是单县的人，她爹考中秀才的第二个月亲娘病逝。她爹自小给她定过一门娃娃亲，对方原本是殷氏人家，但后来家业败了一家子只能搬回乡下去了。她后娘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宁茵茵嫁过去不仅要洗衣做饭干地里的活，还得伺候那一家三口。也因为太过劳累加上吃得又不好，怀了四次胎都没保住。不过四年，一朵娇花就被摧残得像三十岁的妇人一般。
“其他不会，洒扫或者洗衣做饭的粗活总会。只要你愿意做，就能让你吃饱穿暖。”
听到这话，宁茵茵跪下来说道：“大人，我也要和离。”
见清舒答应后，宁茵茵捏着衣角怯生生地说道：“大人、我、我能不能不回去，直接将和离书送过去。”
她不敢回去。看到她爹或者婆婆丈夫她就害怕，也不敢违逆他们的话。若是回去怕是再出不来了。
清舒点头道：“除了和离书，你再给你爹写一封信，将你从出嫁到现在那对母子如何苛待你的事都写下。”
不是给她爹看，而是给单县的百姓看的。
宁茵茵忙点头应了。
第两千六百五十三章 疏导（2）
除了戴莲跟宁茵茵，另外的十九个女子都不愿和离。这些人被洗脑得很成功，觉得自个既已嫁了人，那生是夫家的人死也是夫家的鬼。
清舒早预料到这种情况，今日不过也是试探之意，有两个会主动提出和离已经出乎清舒的预料了。
让人将这些女子都带下去后，清舒叫来了特意请来的娄先生：“先生，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这位娄先生口才极好，也很善于与学生沟通，清舒请了她来就是希望她能帮着疏导这些学生。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效果会怎么样，但能救一个是一个，陷入太深的救不过也没办法。
娄先生躬身说道：“大人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劝说她们。”
她知道这事难度很高，但她还是会努力去做。不为清舒许诺的报酬，只想能让那些姑娘醒悟过来，让她们过着正常人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给这些女子上了一天课，娄先生找着清舒说道：“大人，我有个主意也许能唤醒一部分人。”
清舒很是期待地问道：“什么主意？”
她昨晚也在想这事可惜没什么头绪。也是清舒每天事情太了多，每日忙到半夜此时脑子都乱了也没太多精力去想这喜事。
娄先生说道：“我一个表侄女曾经喜欢过一个年轻的学子，闹死闹活地说要嫁与对方。我表姐不同意，打了骂了都没用。最后还是我表姐夫带着她去了一趟那学子的家里，然后我表侄女看到那学子的母亲为了一块腊肉动手打大儿媳妇，然后怒斥没生儿子的次子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看到几个孙子在闹，她抄起放在门口的鞭子就抽他们，孙子孙女一样都要挨罚。
“我表侄女从那学子家里回去后就病了，等病好以后就同意了与我表姐相中的人定亲。”
清舒摇头说道：“这种方法对她们没有用。她们都已经嫁人了，而且他们信奉一女不侍二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当事人不和离，不管什么原因清舒都不会逼迫她们去和离。
想了下顿了下，清舒又道：“她们之中有大半都生了孩子，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大人准备怎么做？”
清舒想了下说道：“亲娘软弱或者后娘省得孩子大半都过得不好，而亲娘强势有话语权孩子一般都会过得很好。让她们切身体会到这其中的区别，也许能让他们改变。”
跟她们讲道理很难讲得通。之前戴莲与宁茵茵主动提出和离也是有原因的，戴莲是一直都逃离婆家跟夫家，以前是被形势所逼为活命不得不妥协，而宁茵茵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堪重负若不和离只死路一条所以豁出去了。
其实清舒也不是非要她们和离，而是想要他们改变想法。人都是欺软怕硬的，除少部分穷凶极恶的，大半的人意识到对方不好对付都不会主动挑衅的。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娄先生觉得这主意不错，毕竟为母则强：“夫人，这事交给我。”
处理了这件事，清舒有转头处理公务。这日又忙到很晚，躺在床上时不由说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派的人何时能到。”
得了澹家豪的供词，清舒立即抄录了一份让林菲送去京城。牵扯到布政使以及按察司等数位高官，这事就不是清舒能能做主的事了。而且这儿事情也很多，清舒实在是分身乏术。
红姑一边给清舒捏肩膀，一边说道：“夫人，今日早些休息吧！这些天你每晚都只睡两个多时辰，再这样下去我怕你身体熬不住。”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算下时间郁欢的亲事应该定下来了。记得她进府的时候特别的瘦小只一双眼睛有神采，这转眼就是大姑娘要嫁人了。”
嫁人生子了，人生有要吗迈入另外一个阶段了。
红姑却是摇头说道：“郁欢姑娘的亲事肯定没有定下来。”
清舒不由看向他，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何这般笃定？难道你收到了京城来的信件了？”
“一般亲事都是父母操持的。郁欢亲生父母都不知道事谁，在她心里是将将你当亲娘看待的。所以我想，她肯定要等你回京后才会定亲的。”
小时候她照看了郁欢一段时间，对这孩子的性子很清楚。她决定的事，别人是无法改变的。
清舒笑着说道：“就郁欢的性子你说的还真有可能。不过晚上两三个月定亲也没关系，只要岑昶跟他父母不介意就行。”
岑昶肯定不会介意，至于他父母就不知道了。不过小瑜说他父母宽厚，想来应该能理解郁欢的决定。
红姑却很有信心地说道：“那肯定不会介意的。郁欢多好的孩子，能娶到她那是岑昶的福气。”
郁欢可是得皇上皇后看重的人，娶了郁欢对岑昶的仕途很有帮助。
提起郁欢，清舒就不由想起福哥儿跟窈窈：“离家一个多月了，怪不知道两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大少爷今年不是下场科考吗？现在肯定是在下场做准备的。至于大姑娘，那肯定是铆足劲将杨家的姑娘甩得远远的。”
清舒莞尔，说道：“什么甩得远远的，杨佳凝与她不相上下。窈窈之所以每次都能考第一，一是瞿先生学识渊博让她学起来事半功倍；二是杨姑娘要学琴棋书画泡茶厨艺，这些就占用太多的时间，而我家窈窈只学了书法跟书法。”
两个孩子天资都很好，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窈窈专注在学业上，杨姑娘是要全面发展，所以考试的时候就比较吃亏了。
红姑却是摇头说道：“夫人，其实我觉得不用样样都学，精通一两门就足够了。就像你跟夏先生，那才是最好的。”
杨佳凝学得是很多得的夸赞也多，可这种夸赞都是虚的，除了说亲时占了优势并没什么作用。还不如像夏岚或者清舒，专攻一样，这样说不准也能名扬天下，作品也能流传下去。
清舒莞尔，说道：“这孩子还小，将来也许成就会超过我跟夏岚。”
红姑觉得悬，不过她也没说扫兴的话。她看得出，清舒是真的很欣赏这个杨佳凝。
第两千六百五十四章 福哥儿下场（1）
正如红姑所猜测的那般，郁欢不同意让傅苒操持她的定亲事宜。面上说不想让傅苒操劳，实则是不留想下遗憾。
傅苒也没生气，只是笑骂道：“你不想让我操劳，难道就忍心让你老师操劳？她现在还在山东，听皇后说忙得脚不沾地睡觉时间都不够。”
郁欢抱着傅苒的胳膊说道：“师祖，到时候我自己操持，就让老师露个面就好了。师祖，你就答应我吧！”
岑昶的父母是三天前到的。倒不是他们故意耽搁，而是他们那儿大雪封路出不来。
戳了下她的额头，傅苒说道：“你不乐意就算了。成亲事一辈子的大事，样样得称了你的心意才好。就是不知道你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后日就是她的生辰了，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人却不在。”
郁欢笑着说道：“昨晚窈窈还跟我说，不知道老师在山东那儿能不能有时间吃长寿面。说等明年她毕业后，以后要跟在老师身边，吃饭睡觉都能盯着了。”
老师忙起来确实会忘记吃饭，这也是窈窈念叨的原因。
傅苒笑着说道：“想后年跟你在你老师身边怕是不能。”
“老师对窈窈另有安排？”
傅苒笑着说道：“不是，是皇后有意整顿文华堂，将一些尖子选出来另外教导。”
“皇后跟你说的？”
“不是，皇后忙得不行哪有时间跟我闲聊。这话啊是皇上说的，不过皇上很支持她的决定。若是这事实施了，窈窈肯定会选进去的。”
主要是窈窈今年也才十岁，等两年后毕业也不可能入仕，还不如留在女学多学点东西。
“就怕窈窈不乐意。”
傅苒笑着说道：“放心，她肯定会答应。”
郁欢看着她，笑着说道：“师祖，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让我自个猜的。我脑子笨，猜不到。”
傅苒哈哈大笑，说道：“你若脑子笨就没聪明的孩子了，到时候这个班级教导的重任肯定是要到你老师手中了。”
皇后想要培养出一批女官吏出来，而清舒是女子官阶最高的自然是非她莫属。当然，主要是清舒也愿意。
郁欢很不高兴地说道：“老师在户部已经很忙了，再去文华堂任课身体哪吃得消啊！”
傅苒笑骂道：“傻丫头，你老师这次去菏泽查办菏泽女学的事其实就是一个信号，你老师啊不准备留在户部了。”
清舒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对清舒的性子很清楚，她并不迷恋官场。
郁欢问道：“是老师自己甘愿放弃，还是皇后的意思啊？”
傅苒说道：“这次去菏泽就是你老师自己提出来的，你觉得她是遵皇后的意还是心甘情愿的？”
听到是清舒自己的意思，郁欢脸上浮现出笑容：“老师去文华堂好，去学堂教书不累。”
看到清舒那般辛苦，郁欢还是很心疼
傅苒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摇摇头。郁欢当时还奇怪，后来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去文华堂授课是不累，但问题是她身兼两职，比在户部的时候更累了。
到三月初五这日，符景烯赶在饭点回来，走到餐桌前就看见上位放着一碗长寿命。
窈窈解释道：“爹，这碗长寿面是我让蛮姨煮的。”
符景烯一边让人撤下去，一边与窈窈解释道：“你这样做很不吉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娘没了呢！”
只有人过世了，至亲之人才会这样做。
窈窈转过看向桔梗，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桔梗也不知道这种不成文的习俗，不过她也不辩解只低着头告罪。
窈窈心里很是不安，说道：“爹，娘不会有事吧？”
符景烯笑着说道：“放心，不会有事。以后做一些事之前不懂就多问问我跟你娘，我们要不在家你就问问大管家或者府里的老人。”
“好。”
吃过晚饭，符景烯将福哥儿叫到书房问道：“再有十来天就要下场了，是不是很紧张？”
他也是听闻大管家说福哥儿每日温书到很晚，天没亮就起来了，所以才特意与他说这件事。
福哥儿沉默了下还是据实以告，说道：“爹，我要是考不好就丢了你跟娘的脸。”
符景烯笑着说道：“傻小子，你是为自己读书不是为我跟你娘读书。所以你只要考中就好，是不是前三都不重要。”
之所以说前三，是因为这次下场还有几个好苗子。而且考场还有一个发挥的问题，所以他对福哥儿名次不做要求。
福哥儿犹豫了下说道：“爹，我若是考得很靠后娘应该会生气吧？妹妹每次考试，娘都要她考第一。”
符景烯没想到清舒高要求窈窈竟对福哥儿造成了压力，他笑着说道：“你想想，你娘什么时候说过你考试必须考第一？”
这个还真没有。
符景烯笑着解释道：“你娘对窈窈要求那般高，是因为她以前谈玩不愿意念书。你自小学习刻苦又很自律，所以你娘从没要求过你什么，因为她知道你已经做到了最好。”
福哥儿心头一松。
说完，他拍了下福哥儿的后背说道：“所以只要你考中她就很高兴，名次多少她不会在意的。”
福哥儿的学识很扎实，这次考中是绝对没问题的，现在就看发挥得怎么样了。发挥得好说不准能考第一，发挥不好估计就前十了。不过符景烯的观点与清舒一样，只要孩子尽了全力就好，多的不要求。
福哥儿点头道：“爹，我一定能考中的。”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提前两刻钟上床睡觉，起床时间与往常一样。若是睡不着就将老师教的以及温习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一遍。”
见福哥儿有些犹豫，他说道：“童试还只是第一步，将来还有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你要都这般紧张，以后还怎么考？”
“好。”
感觉到福哥儿的紧张，符景烯特意去找了瞿先生谈话。意思就一个，不要给福哥儿压力让他以轻松的状态去考：“福哥儿只要考中就行，名次多少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瞿先生一愣，然后点头道：“好，我会开导他的。”
第两千六百五十五章 福哥儿下场（2）
童试前一天，符景烯特意休假陪福哥儿：“今天咱们不看书，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窈窈眼睛瞬间就亮了，问道：“爹，我们去洋货铺子吧？我听说那儿前几天又进了一批新玩意。”
虽然不怎么出门但她消息还是很灵通的，铺子里进了什么新货或者哪开了酒楼都知道。
符景烯看向福哥儿说道：“要不要过去看下？”
“好。”
随后符景烯带着四个人去了洋货铺子，这日符景烯心情好每人送了一件玩具。再想要就只能自个掏钱了，不过店铺只收成本价。
买完东西，窈窈说道：“爹，咱们中午去福运楼吃饭吧！”
原本以为符景烯会答应，却没想到他一口回绝了：“你哥明日要去考试，今日不宜在外头吃，你想吃的话等我下次休沐再带你们来。”
窈窈仰头看着他问道：“爹，那你下次休沐是什么时候？”
这个符景烯自个也说不准了，他想了下说道：“等我将手头上的事忙完，我就带你们去吃，到时候可以让你喝一杯葡萄酒。”
窈窈很喜欢喝葡萄酒，酸酸甜甜的很对她的口味，可惜清舒说她太小不许她喝：“爹，那你不许告诉娘。”
要娘知道了又要念叨了，唉，她真是太不容易了。别人都是严格要求儿子娇养女儿，她家儿子女儿要求都很严格。
逛完洋货铺子，符景烯又带了他们去书局买书。
乐玮看到符景烯跟福哥儿，惊讶不已：“姐夫，福哥儿明日不是要下场考试，怎么还带他来买书？”
两孩子跟他打过招呼以后，被符景烯赶去里面挑书了。
孩子进书局以后，符景烯才笑着说道：“福哥儿三岁启蒙，这些年该学的都学了，不需要临时抱佛脚。”
乡试会试还得考虑考官的喜好，童试却不需要。只要基础扎实了那是肯定能过的，福哥儿这些年从没懈怠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会考不过。
乐玮听的一愣一愣的。想当初乐文下场前半个月，家里鸦雀无声就怕影响到他，考试的那几日她爹娘更是紧张地睡都睡不着了。然后全家都跟着紧张得不行，可看他姐夫的样子好似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其实符景烯也很重视，不然不会特意休一天假陪福哥儿了，只是他表现出来的与别人不一样。
既碰见了，符景烯也礼貌性地问道：“三叔在老家可还好？”
说起这事乐玮就郁闷，若不是她娘想跟着乐文去任上他爹何至于回老家去，父母都在老家没小辈在身边照顾他一直悬着心。
只是心里再不乐意，乐玮也没再面上显露出来：“挺好的。我爹去年请人将之前买的两片山都清了一遍，准备今年开春后栽种杉树松树以及樟树等。我写信让他别那么累，他反倒骂了我一顿，还说因为天天爬山身体都比以前好了。”
这并不是糊弄乐玮的，而是天天在山上监工跑林承志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在京城的时候隔三差五还得病上一场，可回去后反而很少生病。
符景烯笑着说道：“多走动确实对身体有益。而且栽种树木也是福及后代子孙，是好事。”
乐玮点点头问道：“姐夫，二姐什么时候回京？”
符景烯摇头说道：“那边的事比较复杂，你二姐估计还得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其实不仅菏泽，还有许多地方有类似澹家这样的土霸王。只是这些家族背后都有靠山，而当地官员不敢得罪，所以才会让这些家族如此嚣张跋扈。不过等变革了，这种现象会有所改变。
说了几句话，符景烯就道：“你有事就去忙吧，等孩子们买完书我也要带他们回家了。”
乐玮跟符景烯确实没话说，闻言就走了。
符景烯带着几个孩子回家。下午也没让他们去看书，而是说道：“让我来检查下，看看你们最近武功是否有进益。”
然后，虐得四个孩子都哀嚎不已。
窈窈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爹，你这也太狠了。”
符景烯脸上闪现过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板着脸说道：“不狠怎么能试出你们的极限在哪里？这次进步最大的是云祯，关沐晏你这几个月没半点进益还在原地踏步。可见这几个月并没好好练功，跟我说说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沐晨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有在练功，一日都没懈怠。”
窈窈伸手道：“爹，沐晨哥哥确实每日都有练功，这个我可以作证。”
福哥儿与云祯两人附和。
符景烯说道：“你或许是有日日在练功，但你没有进步。你以后是要去军中博前程的，原地踏步等于是在倒退。若想以后平平安安，现在就必须下苦功夫。”
沐晨面露迟疑之色。
符景烯一看就知道有事，问道：“有什么话就直接问，男子汉大丈夫问个话都不敢以后能成什么事。”
不管是云祯还是沐晨，符景烯教导他们都很严格。
沐晏这才问道：“姨父，如今大家都推崇火器，而且一个大炮打过来我们也逃不脱，学好武功以后有用武之地吗？”
符景烯点头夸赞道：“你现在就有忧患意识，这很好。不过你想过没有，若是没有士兵只火炮有什么用？难道火炮能自己飞到敌营？而且火炮只能远距离应用，近身作战还是得靠将士们的血肉之躯。”
“不是还有火枪吗？以后还会研制出更多新式的火器。”
符景烯说道：“你以为火器事大白菜随手可哪来用吗？火器的造价非常高，一门大炮造价十来万两银子，一支手枪得上千两银子。这炮弹跟子弹都是消耗品，桐城一战只弹药就花了上百万两银子。”
云祯等他说完，点头说道：“我听我父皇跟母后说过，火器是很好用但成本也大，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火器最大的作用是震慑，让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不敢妄动。”
“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是否强大，一看武器装备二看将士们的学识以及身体素质，两者缺一不可。”
沐晏明白了，这是要他读书练功两手都要抓。
符景烯看着四个人都累得不行，说道：“你们回屋休息下，晚上到书房来我跟你们讲课。”
就在这个时候，有婆子过来回禀道：“老爷，郡主跟卫将军过来了。”
沐晏听闻小瑜过来了，高兴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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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五十六章 福哥儿下场（3）
福哥儿要下场，小瑜想着符景烯一个大男人想事可能不周全特意准备了考试所需的东西带过来。
看到四个孩子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小瑜着急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窈窈笑着解释道：“我爹刚才指点我们武功，虽然很累但学到了很多东西。瑜姨，咱们回主院再说吧，我现在好饿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刚才体力消耗太大了需要补充能量，她现在就想吃饱喝去睡觉。
小瑜瞠目结舌，然后看向符景烯骂道：“符景烯，难道你不知道福哥儿明日要上场吗？你现在让他累成这样，你让孩子怎么去考啊？”
符景烯很是无语地说道：“他是明日考试，又不是现在就要去，等睡一觉起来又生龙活虎了。”
福哥儿只是累又没受伤，而孩子恢复能力强睡一觉什么都没有了。
封小瑜见她这么说都快气死了，说道：“这万一……”
卫方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符老弟你别介意啊，郡主是因为福儿明日下场有些紧张。”
符景烯不紧张可见是有把握的，而且当爹的都不着急他们这些外人着急上火的做什么。
符景烯笑着说道：“我知道郡主是好意。不过就一场童试而已，福哥儿肯定能过的。”
说完，他看向福哥儿问道：“有没有信心通过？”
第一第二他不敢保证，但考过还是有把握的。福哥儿很坚定地说道：“爹放心，我一定能考过的。”
小瑜觉得考试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但这个时候也不好打击福哥儿的自信，而且这话也不吉利。
“话是这般说，但还是要早些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发挥好。”
福哥儿笑着说道：“有的。十天前我爹就要求我提前两刻钟上床是会教，这些日子我休息得很好。”
这还差不多。
窈窈走过去挽着小瑜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道：“瑜姨，你是特意来给哥哥打气的吗？”
小瑜笑着说道：“你沐晨哥哥去年不是上场了吗？我也照着给福哥儿备了一份。福儿，等会瑜姨告诉你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好。”
符景烯见状笑着说道：“郡主，那你陪着这几个孩子回院子去，我跟卫兄去前头说话了。”
小瑜很是嫌弃地说道：“去吧去吧，赶紧去。”
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她也确实嫌弃符景烯，这都什么爹啊！孩子明日要上场考试竟还指点孩子武功，这要伤着了明日都没法下场。
符景烯也让人准备了明日考试所需要的东西，但他让准备的东西远没小瑜的细致周全。
没等她说完饺子就端来了。
这股子香味将小瑜的馋虫给勾起来了，她问了芭蕉道：“还有没有，有的话给我也来一碗。”
芭蕉笑眯眯地说道：“有，郡主若喜欢等会带一些回去。”
符景烯喜欢吃羊肉饺子，阿蛮知道他今日留在家里陪孩子特意做的，因为符景烯食量大做了不少。
“带回去就不用了，给我下一碗来。”
符景烯与卫方在皇宫经常会见到，但因为他事多看到也就打个招呼并没时间闲聊的。这次难得有时间，两人聊了大半个时辰。
瞧着天色不早了，符景烯说道：“晚上留在这儿吃饭吧？”
卫方笑着说道：“不仅要留下吃饭，还得留宿呢！”
符景烯一愣：“留宿？”
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小瑜隔三差五会在符家住几天。不过自他回了京城，小瑜为了避嫌从不再符家过夜。
卫方说道：“郡主说弟妹不在你一个男人办事不细致，所以准备今晚住在你们府上，等明日福哥儿去了考场我们再回去。”
防备有人嚼舌根头，她还早早跟卫方打好招呼让他跟着一起来。在这方便，小瑜是不愿落人话柄的。
符景烯不同意，说道：“福哥儿本就有些紧张，你们要再留下这孩子更紧张了。你等会与她说等清舒回来她想住多久都行，但今日不行。”
卫方笑着说道：“越是紧张越要让郡主留下，也算是磨炼下他了，不然以后乡试跟会试还不得紧张得无法下场了。”
这话其实也有道理，没人天生心理素质就是好的，都是后天慢慢锻炼出来的。符景烯想了下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
两人回到主院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孩子的笑声。
卫方说道：“沐晨下过场她有经验，知道孩子下场之前必须保持轻松的心情。所以你放心，她不会给福哥儿压力的。”
吃饭的时候也不讲究男女之防，都在一个餐桌上吃的。
吃过饭符景烯就拉着福哥儿去散步，一边走一边与他说考试需注意的事情。他说得很随意，福哥儿听得却很认真。
晚上小瑜与卫方两人就住在沐晏的小院子里，上床以后小瑜还念叨着下午的事：“你说这要伤着了可怎么办？去年就因为奔丧耽搁了，今年要在耽搁了就得等到明年下场了。”
卫方笑着道：“你啊就是关心则乱。是符景烯在考校孩子的功夫又不是让孩子对练，哪会受伤。”
小瑜虽知道符景烯身手好，但凡事就怕万一：“等清舒回来，我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她也不指望符景烯能改，就希望以后孩子下场考试的时清舒会留在京城，可别再像这次孩子下场考试这么大的事都在外地。
卫方知道她的性子，也晓得清舒是个有主意的不会受她影响，所以也没劝说：“明天天没亮咱就得起来，赶紧睡吧！”
小瑜说道：“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卫方：……
去年沐晨下场，童试、府试、院试三次考试每次她都紧张得睡不着，害得卫方也跟着没休息好。这次又来，他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卫方说道：“童试是所有考试之中最容易的，福哥儿若是连这一关都不能过当初瞿先生又怎么可能收他入门。你该操心的不是福哥儿能不能考中，而是能不能考第一。”
小瑜犹豫了下说道：“兰家、郭家都有孩子下场，福哥儿想拿第一可能够呛。”
这两家的孩子在京城里名气极大，一个是小神童，一个是小天才，反倒是福哥儿藉藉无名。
“拿不了第一第二有什么关系，只要考中了就好。”
小瑜笑骂道：“我本来就觉得考中了就行，是你说福哥儿是奔着第一去的，现在反倒还来指责我。”
又说了两句话，夫妻两人就睡下了。
第两千六百五十七章 第二
卯时初福哥儿启程去考场，小瑜将要带的东西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检查完确定没问题才让福哥儿上马车。
符景烯亲自送福哥儿去。
上了马车，符景烯笑着说道：“这儿离考场有两刻多钟的路程，你可以再眯会养养神。”
福哥儿是没有睡意的，但符景烯这般说他还是点头的。
在一个拐角处，符景烯说道：“就在这儿下吧！不用紧张，按照爹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福哥儿笑着说道：“爹，我不紧张。”
之前紧张是瞿先生说要他拿第一，可他知道兰家跟郭家都有学子下场心里没把握。现在符景烯说了不要他考第一，也就不紧张了。
童试一共分为县试、府试、院试，其中县试分为五场。每一场通过了才能进行下一场，而若是县试第一的话可以不考府试直接去考院试。
福哥儿进了考场发现自己的考棚在中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可听说了，有些考场就在厕号旁边。运气不好坐到厕号旁边那可就遭罪了。
锣声响起，衙差很快发下考卷。看了下题目福哥儿发现这题有些偏，不过他也不慌，而是坐下来慢慢地开始琢磨。
上午考下午回，所以他们也没生火而是直接吃干粮。小瑜知道检查的时候会将食物戳得烂，所以就准备了三张薄饼跟肉馅与米饭，吃的时候直接将肉馅与米饭用薄饼卷起来就可以了。
认真思索了一番，福哥儿将题破了以后就开始构思。构思好了先吃东西，吃饱喝足了才开始写文章。
写完以后认认真真检查了一番，修改了两个地方的用词后才开始誊写在考卷上。这考试也有卷面分，若是涂改了会给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时候拿不到好的名次，所以他写得很认真。
誊写完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就交了卷。符景烯之前与他说过，做完了就交卷出来不用在里面干等着。
因为他是提前交卷出来的时候很轻松。这要等锣声一响再出来人挤人的不小心还会被踩。
走到门外，季泉就迎了上来：“少爷，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
本来想骑马，但季泉怕他吹了风受凉死活不让骑马：“少爷，你还是赶紧上车，姑娘跟大皇子他们现在肯定等急了。”
“好吧！”
上了马车，福哥儿问道：“有谁在我之前交卷的？”
季泉笑着说道：“兰家与郭家两位少爷都交了卷，少爷你是第三个。少爷，老爷说了考中了就行，你别想这么多了。”
福哥儿点了下头。
窈窈听到他回来赶紧跑来问道：“哥，累不累？累的话就进屋休息下，我让祥婶做了爆羊肉，等你醒来后就能吃了。”
福哥儿笑着摇头道：“我不累的。窈窈，我先去找老师对下题目，晚些再去找你。”
考题瞿先生已经知道了，见到福哥儿问了他两句就点头：“你题破对了，这一场没问题好好准备下一场。”
“好。”
三天后出结果，这次是不排名只会通知过了没有。福哥儿过了，这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五场考完，符景烯回来也没问福哥儿考得怎么样：“考完了，想不想去外头玩下。”
不等福哥儿开口，窈窈就喊道：“去去去，我们要去休闲山庄。”
她好久没去骑马了很想念她的小白了，可惜她爹娘一直在忙没时间带她去让她很是怨念。
符景烯没同意，说道：“骑马蹴鞠都太危险了，你哥五月要下场要伤着哪就不能继续考了。”
窈窈嘟囔着说道：“爹，那你说了不等于没说。”
符景烯笑着说道：“可以去逛街，若是不喜就去庄子上住两日，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你的小黑跟小白狗吗？”
她还想将两条狗带回来养，可惜符景烯不同意。
不等窈窈开扣，福哥儿就摇头说道：“爹，我哪都不想去，我要留在家里好好温习。”
这一次考试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他得为府试好好做准备争取拿个好名次。
窈窈很郁闷，但福哥儿是为了考试她也不能说什么。
回到自个院子，窈窈嘟囔着说道：“要是娘在就好了，肯定会带我去庄子上玩两天。”
小如给她泼冷水，说道：“夫人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你去庄子上。不过你可以求求郡主，她有时间就回带你去了。”
窈窈摇头说道：“不行，瑜姨也忙，我怎么能打扰她呢！”
自个爹娘撒娇卖乖甚至用点小心思都没关系但她却不愿麻烦别人，哪怕小瑜那么疼她窈窈也不愿叨唠到她。
小如见她不同意就退了出去。
县试的成绩很快出来了，郭蔼的孙子郭光年是第一名，福哥儿是第二名，兰家的兰澄是第三名。
郭光年天赋极好，四岁就能写出华美的文章被人称为小神童。而兰澄也不差，这孩子在诗词方面非常有灵气，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已经出了一本诗集了。相对这两人福哥儿在外名声倒不显。
瞿先生笑着说道：“拿了第二名，很不错。”
虽然他期望福哥儿拿第一，但对上这么两个天才少年福哥儿能考到第二也很不错了。
福哥儿说道：“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窈窈得了消息，见到福哥儿竖起了大拇指：“哥，你好厉害啊！”
福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妹妹厉害。妹妹每次考都是第一，我不过是个第二了。”
窈窈摇头说道：“哥，你不能这么说。我们学的东西简单有趣，不像你们不仅学得东西复杂而且枯燥无味，若换成是我一场都考不过。”
特别是他们那个经义，窈窈听着就头大更别说破题写文章了。所以，她特别庆幸自己是女子不用考科举。
沐晏笑着说道：“福弟，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们，若是考中前三要请客吃饭呢！”
福哥儿说道：“我是说童试若是能考中前三我请你们吃饭，现在才过了县试，还有府试跟院试呢！”
沐晏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道：“前三肯定没问题的。咱可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吃熊掌跟驼峰。”
他们四个属福哥儿最有钱了，难得碰到个机会肯定要狠狠宰一顿了。
福哥儿笑着说道：“只要能考前三，你们想吃什么都成。”
“那我们都等着了。”
第两千六百五十八章 道贺
虽然县试只是一场小小的考试，但也是科举的第一步。福哥儿取得第二的好名次，符景烯的同僚好友都给他道喜。
内阁大臣胡连生给他道喜。
符景烯笑着说道：“县试不算什么，若是将来会试考个探花，到时候请大家来喝酒。”
童试、乡试不管名次多好他都不准备摆酒的，不过若是会试进了前三到时候可以摆宴席请亲朋好友来吃顿饭。
胡大人笑着说道：“大人真是妄自菲薄，凭公子的才学状元可期。”
符景烯摇头说道：“这个我可不敢想。京城有郭家小神童跟兰家小天才在，外省也是才子云集，会试能中第三也还得看他运气了。不过没考第三也无妨，只要能入二甲内都行。”
这次兰澄是运气不好才考了第三，不然福哥儿肯定是在第三了。不过童试跟乡试名次靠后些也无妨，但会试名次关系前程，还是在前的好。当然，只是心里想不会说出来，不然孩子又得紧张了。
这孩子的心理素质远不如窈窈。不过多考几次也就历练出来了。
胡大人莞尔，说道：“符大人太谦虚了。”
符景烯笑着说道：“我这不是谦虚，是实话实说。犬子天资不高不过胜在勤勉，所以我只要他考中就好。”
这些年外头议论得最多的是窈窈。没办法，她们这一届每次考试前两名就她与杨佳凝换着来，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两人正说着话，郭蔼过来了。
胡连生笑着说道：“郭大人，贤侄考中第一，恭喜恭喜啊！”
相对而言他真的特别羡慕郭蔼，几个儿子都成才孙子也这般有出息。反观自家的几个孩子，不提也罢。
郭蔼说了与符景烯一样的话：“只是一场童试不算什么。”
胡连生家中今年是没人下场，但他两个孙子玩心重都不喜欢念书。对比人家，唉，真是货比货得扔。
中午用饭的时候，郭蔼笑着说道：“符老弟，光年昨日跟我抱怨，说我们两家交好他却是在考场上见到符奕。”
符景烯一直担心郭羽雯的事影响两人的交情，见他主动提起让小辈，当下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郭大人，你不仅教子有方如今连孙子都这般出息，我正想着这几日带着孩子上门跟你讨教呢！”
郭蔼笑呵呵地说道：“符老弟这就谦虚了。谁不知您夫人最擅教导将孩子了，如今连大皇子都在府上。”
符景烯也没自谦，说道：“在教孩子方面我家夫人确实有一套。不过她很忙，都是靠孩子自己自律。”
“家里四个孩子以后只福哥儿下场，而这做学问不能闭门造车，得多跟同窗朋友交流才有进益。我家阿福比较笨，到时候还得光年多指点下他。”
郭蔼笑容满面地说道：“我家光娘一直仰慕瞿先生，明日我让人送了这孩子到你府上。”
“欢迎之至。”
第二天郭光年就去了符府，福哥儿去迎了他。云祯跟沐晏没露面，窈窈想去凑热闹被两人联手阻拦了。
窈窈说道：“我可听说他四岁就能写文章，咱们去看看他写的文章到底有多出色。”
云祯笑了下，说道：“郭光年天资是很出众，四岁就遵郭阁老的话写出一篇文章出来，不过那文章……”
“外头不是说那文章写得极为出彩吗？”
云祯好笑道：“窈窈，你天资过人学东西也很快，但你觉得自己四岁的时候能写出辞藻华美的文章出来吗？”
兰澄十一岁出诗集，这个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天份高学一年比得上别人三四年。可四岁能写出华丽的文章，这个云祯是不相信的。
“那他的文章哪来的，郭家不至于骗人吧？”
云祯笑着说道：“骗人是不会，但可以修改以及为它润色，这样也不算是哄人的。”
水平高的人帮着修改一篇润色，会让文章脱胎换骨。可这文章确实是原作者写的所以不算抄袭，只能说是取巧。
“你说的是真的？”
云祯点头道：“我父皇与我说的，应该不会有假。还有，父皇说郭光年确实很有才只是人很清高而且非常傲。”
窈窈天分也高，但她从没觉得那有什么好傲气的。听到这话，她就没兴趣去见郭光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总有比他更强的人的。”
这是清舒经常说的一句话，窈窈也听进去了。
云祯嗯了一声后说道：“窈窈，我这剑法有一招练起来总觉得不顺，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哪里出问题了。”
窈窈一口应下，然后说道：“走吧，咱们去花园。”
沐晏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祯，然后跟上了。
福哥儿与郭光年还挺聊得来的。郭光年还特意挑了一道他怎么都解答出来的题目询问福哥儿。福哥儿想了半天，想得头昏脑涨也给不出一个完美的解答出来。
想了下，福哥儿就带了郭光年去找瞿先生。然后郭光年恨不能在符家住下，可惜福哥没主动提他也不好意思说。
回到郭家，郭夫人看郭光年眉眼都带着笑不由说道：“怎么样？相处得很好吧？”
自家的孙子什么情况她还能不清楚，心气高着呢！当然，孙子也有傲气的资本。只是独木难支，因为这性子到现在都没交到一个好朋友。
“符奕人挺好的，他老师更好。”
他本来是不乐意去符家的，一是因为他少年扬名一直都被人捧着，外头的人都求着他，现在要他去找福哥儿不乐意了；二是觉得瞿先生虽以前是白檀书院的先生，但名声并不显赫，他以为水平并不高。却没想到，对方学识竟如此渊博。
郭蔼笑着说道：“他老师好在哪里？”
郭光年说道：“我准备的那些问题瞿先生都解答了。而且我发现他好像精通天文地理，诗词歌赋以及策论跟经义也都信手拈来。”
郭蔼闻言笑着说道：“既你觉得他老师好，你若以后碰到不解地方可去符家请教。”
长子不在身边，郭光年是郭蔼自己教导的。他很清楚这孩子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太过傲气了。他希望孙子能在跟符奕与大皇子等人的接触中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能放下架子与别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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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五十九章 男狐狸精
郭光年回到自己院子没一会，郭羽雯就过来了。她这次过来就是想知道聂胤这次是否回了符府。自她做的事被戳穿以后，郭夫人就将他看管得极严，不仅不让她出去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不许外出。
郭羽雯也不好直接询问，而是婉转地问道：“光年，你今日在符府见到了符家姑娘吗？”
郭光年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说道：“姑姑，男女有别。符大人跟符夫人都不在，我怎可去后院见女眷。”
在郭家，男女泾渭分明。
郭羽雯被这小学究噎了下，然后道：“这么说你就只见了符奕，没见其他人了？”
郭光年摇头说道：“有，我还见了符奕的老师瞿先生。瞿先生不愧是白檀书院的学生，学识非常渊博。”
郭羽雯面露失望，这么说聂胤没回符家了。
郭光年问道：“姑姑，你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我要温书了。”
郭羽雯很得宠，不管是郭老夫人还是郭夫人都将她当心肝宝贝似的疼。而郭光年因为天资出众也很得长辈们的喜欢，不过郭蔼怕她们长于妇人之手将来行事优柔寡断所以在他满了三岁就挪到前院。
郭光年学业比较繁重除请安不到后院去，所以与郭羽雯的接触也不多，姑侄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
郭羽雯觉得郭光年越大越不讨喜，只是因为郭光年得家里人的看重她也不敢甩脸子：“你刚说瞿先生学识渊博，那以后你若是再碰到难解的题可以请教下他。”
郭光年觉得她今天态度很奇怪，所以说话也保留了三分：“姑姑，碰到难题我可以问祖父的。”
他其实是准备有问题去向瞿先生讨教的。郭光年虽傲气，但对于有真才实学的还是很尊敬的。至于刚才那话完全就是个借口，碰到问题是可以问他祖父，可问题是这内阁大臣没一个不忙的。而郭蔼年岁大了精力可不如符景烯，忙完公务回家就想休息。
郭光年也很孝顺，除非是急需解决的难题不然他不会去打扰郭蔼的。
郭羽雯说道：“你祖父那么忙，你怎么舍得他受累啊？”
“我等祖父休沐的时候再问。”
郭羽雯语结。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婆子在外扬声说道：“二姑娘，夫人请你过去一趟，说有事与你说。”
郭夫人听到郭羽雯来找郭光年，都不用问就知道她来干什么了，所以赶紧派了身边的婆子过来。
等郭羽雯出去以后，郭光年觉得她今天的行为很奇怪。不过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虽觉得怪怪的但也没去问郭夫人，
郭羽雯到了主院，一进屋就看见郭夫人面色不善，她垂着头轻轻地叫了一声：“娘……”
郭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说，你去找光年做什么了？”
“我、我就找光年说说话。”
“说什么话？你真当我是傻子？我早跟你说了，你跟聂胤不可能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一听这话，郭羽雯眼泪都落了下来：“娘，我也不想的，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娘，我真的很喜欢他。”
听到这些话，郭夫人心如刀割：“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你，你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呢！”
郭羽雯摇头说道：“娘，那日见面他对我很温柔。娘，他也是喜欢我的。娘，是符夫人对我有偏见不同意这门亲事，但他是喜欢我的。”
“趴……”
一巴掌下去，郭羽雯白皙的脸瞬间现出五个手指印，由此可见郭夫人有多气愤。
郭夫人说道：“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是不可能的。过些日子我就将你的亲事定下来，你安安心心呆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郭羽雯捂着脸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郭蔼回来后，看着郭夫人脸色难看问道：“怎么了这是？家里的事交给大儿媳处理就是了。”
郭夫人红着眼眶说道：“羽雯这丫头到现在还放不下聂胤，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虽刚才说要给她定个婆家，但也就说说。郭羽雯心里装着聂胤她现在哪敢给她说亲，要万一钻了牛角尖嫁到别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郭蔼蹙着眉头，想了一下后说道：“她做出那样的事符家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
换成是他也不可能同意这亲事的，所以也不怨符景烯跟林清舒。要怨就怨老娘将小女儿宠坏了，竟这般任性妄为。
“我知道，只是看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心疼。”
郭蔼也心疼，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关键是解决问题：“娘前些日子不是说做梦梦见爹了吗？你带上羽雯陪着娘回一趟老家，正好多住一些时日。”
“老爷……”
郭蔼沉着脸说道：“等聂胤定亲以后你再带了她回来。”
等聂胤定亲后总该死心了，若是还不死心再搞小动作到时候就只能将她远嫁了。
郭夫人急得不行，说道：“谁知道聂胤什么时候定亲？他要明年会试考不中，过个四五年说亲，咱家羽雯岂不是耽搁了？”
“以聂胤的才学明年应该能考中。若是没考中，你就在老家给她寻摸，只要孩子努力上进品性好就行，家世差点无妨。”
郭夫人难受得不行，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郭夫人与郭老夫人说了回老家的事。
郭老夫人本来很高兴，可听到要带了郭羽雯一起去当下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行？羽雯正说亲的时候，这一去就得大半年耽搁她亲事的。”
郭夫人叹了一口气后将原因都说了，说完后道：“这孩子现在一门心思在聂胤身上，再这样下去真担心她又做糊涂事。”
郭老夫人却是很生气地说道：“我家羽雯长得漂亮性子好，他们凭什么嫌弃我家羽雯。”
郭夫人道：“娘，就算符家同意这门亲事我也不会答应的。林夫人弟媳妇的妹妹，只见了聂胤一面就得了相思病，到后来都疯魔了跟人说她是聂胤的妻子。还有，聂胤同窗的妹妹见了他两面也喜欢上，他同窗还想促成这门亲事也没成。娘，这聂胤如此招女人喜欢，咱家羽雯要嫁了他以后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只见了一面就让人姑娘想得疯魔了？”
见郭夫人点头，郭老夫人说道：“这聂胤岂不是个男狐狸精？不成不成，咱家羽雯绝对不能嫁一个男狐狸精。”
虽这话不大对味，但见她反对郭夫人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婆婆不支持羽雯，这丫头那点痴念就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