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七十二章 扶灵回家（3）
沈湛被挂在树上一晚上，开始还使劲嚎，可惜嚎得嗓子都冒火了都没人现身救他。这一晚上对他来说比前面的三十一年还漫长，从最开始的痛恨到后来的惧怕。
顾老夫人醒来后就听说这件事，问了清舒：“你将沈湛挂在树上做什么？”
她以为是昨日的事，清舒恼怒之下给她出气，若这样就不好了。
清舒说道：“外婆您不是不想见他？这一晚上的折腾，他就不能再跟我们一起走了。”
至于能不能参加顾娴的丧事，就看他的身体强不强建了。
顾老夫人虽然厌恶沈湛，但也不想清舒这么做：“不喜欢他以后别让他在你跟前露面就行，没必要为他坏了自己的名声。”
为这种人损了名声，不划算。
“外婆放心，不会的。”
她昨晚已经让人放了话，说沈湛对已经逝去的顾娴出言不逊这才出手教训他的。有这个理由在，加上沈湛只是受了一些皮肉苦又不是死了，不会有人给他出头的。
顾老夫人看着她神色无异，点点头说道：“你向来就有主意，我也就不多问了。”
用过早饭又继续赶路了，而沈湛已经放下来了。
他看到沈涛，哭着说道：“大哥，林清舒欺人太甚了。大哥，爹呢？爹就看着他这般欺负我不管？”
沈涛也有些不愉，说道：“阿湛，母亲已经没了你为何还要在清舒面前说那些冒犯的话？”
“我没有，林清舒污蔑我。”
沈涛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真没有？”
沈湛又气又急，说道：“当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跟你发誓，要有半句假话愿下辈子沦为乞丐。”
其实清舒并不算污蔑他，若是由着他骂母女三人都逃不过。
沈涛半信半疑。
沈湛恨声道：“大哥，我早就说了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偏你不信还一直帮着。现在看清她的真面目？”
见沈涛面露怀疑之色，一直没吭声的官哥儿不由说道：“叔叔，侄子说句不中听的，大姑想要弄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只将你挂在树上吊在树上没打一顿完全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
沈湛若不是全身都疼起不来，他非得抽官哥儿一顿：“那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偏向她？”
“叔叔，我不是偏向她，而是事实。”
沈涛的长随在外说道：“大爷，咱们该走了，老爷已经派人来催了。”
沈湛一听就急了，说道：“什么叫该走了？那我怎么办？”
官哥儿毫不留情地说道：“祖父说让你留下来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追上我们就是。”
扶灵回去走得很慢的，沈湛哪怕是坐马车也能在他们回到太丰县之前赶上的。当然，得看他愿不愿意去。
顾老夫人不愿沈湛参加顾娴的丧礼，同样他也不乐意来这一趟，只是被妻子劝着这才过来。却不想赶了半个月的路，屁股都还坐热就听到说顾娴要葬回太丰县，当时他差点气晕过去。也是心里有气，所以看到清舒时才会出言不逊的。
父子两人出了院子，官哥儿说道：“爹，太外祖母因为祖母的事厌了我们，咱们得早做打算。”
“做什么打算，有你祖父在呢！”
官哥儿沉默了下说道：“祖父年岁大了，受不得累了。”
其实还有一句他没说，一旦沈少舟没了顾家以及两位姑姑都不可能再与他们往来了。没了靠山赚得越多就越危险，祖父身体大不如前得早些做打算了。
沈涛嗯了一声说道：“官儿，你好好念书，咱们沈家将来能否改换门庭就靠你了。”
爹没了那就儿子顶上，反正他是做不了家里的支柱了。
青鸾也是一起床就知道沈湛被罚的事，不过因为要伺候顾老夫人她一直憋着。不过上马车的时候，她选择跟清舒坐一起。
坐下来以后，青鸾就一脸兴奋地说道：“姐，你昨晚真的将他挂在大树上了吗？”
“嗯，挂了一夜。”
晚上比较凉，挂了一晚上十有**得病一场。
青鸾高兴地不行，说道：“姐，你昨晚怎么没让人告诉我啊？我要知道，我肯定抽他几鞭子报我当年的仇。”
“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没忘记。”
青鸾摇头说道：“忘不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若不是清舒将她接到京城而是留在沈家，她这辈子就毁了。所以她一直都想报复只是以前她没这个能力，后来有这个能力又碍于名声不敢动他。
清舒知道当年给她落下的阴影很大，说起来青鸾能走出来也是幸运，有许多人因为这阴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清舒劝说道：“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总记以前的事做什么？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将孩子发生的趣事都记下来，等他们长大给他们。”
青鸾笑着道：“我也没刻意去想，只是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就不由地回想起当年的事。”
“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在你面前提他的名字了。”
“那再好不过了。”
聊完沈湛的事，青鸾又与她说起了顾老夫人的事：“昨晚外婆与我说了半宿娘小时候的事，她啊嘴上不说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娘。”
这完全在清舒的预料之中。
两人说了会话青鸾就回了顾老夫人的宅子。谁想她下马车没一会窈窈就钻了进来。她整个人躺在马车上感叹说道：“娘，还是你这儿舒服。”
“其实你可以去骑马的。”
窈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说道：“我才不要骑马，不仅要吃灰还会将大腿磨伤。”
清舒还不知道她，什么怕灰尘大腿受伤的都是借口，她就是懒得自个骑马。她故意说道：“学了不用，当初还不如不学至少不会浪费时间呢！”
“现在不用以后肯定能用上，娘，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昨晚她睡觉的那屋子有一股潮味而且床也小，害得她上半夜都没睡着。到下半夜睡着了，结果睡姿太**从床上掉下来了。幸亏当时屋子没丫鬟婆子，不然得被人嘲笑死。
第两千四百七十三章 迁怒（1）
沈涛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守了两个晚上身体就受不住，然后换成了清舒姐妹与顾霖来守。
因为顾霖是骑马并不是坐马车，所以清舒就让他守上半夜，她自己与青鸾两人一起守下半夜。
福哥儿心疼清舒想替她，被清舒给拒绝了：“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没休息好以后长不高的。你不用担心我，我白天可以在马车内补觉。”
下半夜她与青鸾也是轮着守，所以她晚上也只是守一个半时辰。每个晚上守一个半时辰，她身体还是吃得消的。
说完，她摸了下福哥儿的头说道：“等到了太丰县你外祖母的丧事还得我来张罗，娘不会逞强的。”
见说服不了她，福哥儿只能作罢。
清舒以为青鸾扛不住几天，却没想到快到平洲她都没倒下：“你这次让我刮目相看。”
青鸾说道：“我就想着不能让姐您一个人守着，这样太累了，没想到竟熬了下来。”
开始几天真的很累，哪怕白日能在躺车里补觉也很辛苦。但她不想像沈涛那般无用，一直告诉自己可以。
清舒笑着说道：“许多事觉得自己做不到，但其实做了以后就会发现其实并不难。”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熬过最开始后面就顺了。
青鸾点点头说道：“姐您说得很对，确实没自己所想的那般难。姐，我以后要将这种想法灌输给三个孩子。”
“我会的。”
到平洲的时候是白天顾老夫人也没回家直奔太丰县，不过出城没多久封月华带着两孩子过来了。
顾老夫人见到她，神色很冷淡：“阿娴的丧事就不用你来。”
若不是封月华跟顾娴合不来，顾霖也不会要阿娴回福州，也就不会有这个意外了。所以，顾老夫人现在很不待见封月华。
封月华整个人都僵住了。在知道顾娴意外身亡以后她就猜到顾老夫人会迁怒，却没想到竟连丧礼都不让她参加。
佳欣急了，问道：“祖母，为什么不让我娘参加姑姑的丧事？”
顾老夫人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封月华道：“赶紧给我走。”
封月华很难受，说道：“娘，我也不知道大姐会出意……”
不等她将话说完，顾老夫人怒吼道：“赶紧给我滚，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封月华很狼狈地带着两个孩子走开了。
青鸾觉得顾老夫人有些不可理喻，她说道：“外婆，你怎么能不让舅母参加丧事呢？这要传扬出去，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娘的死与她有关呢！”
“若不是她，你娘就不会死。”
青鸾知道她这是迁怒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娘，这事再如何也怪不到舅母身上。你若真要怪就怪我，是我不孝没接娘到身边奉养，若不然娘也不会出意外了。”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你娘有夫有家的，现在就让你们接去奉养，没这个道理。”
她当初只是怕自己与沈少舟先走了留下顾娴一个人会孤单寂寞，想那个时候姐妹两人能接她去奉养，并不是说现在就要姐妹两人奉养她。
青鸾轻声说道：“外婆，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难过，但你迁怒舅舅与舅母太没道理了。”
“你舅母容不下你娘。”
只这点她就不喜欢封月华，不过不喜欢她以前也就少见不会去刻意刁难她了。
青鸾摇摇头说道：“外婆，娘这性子我跟姐姐都忍受不了，更不要说舅母一个嫁进来的儿媳妇了。”
顾娴的性子真的一言难尽了，也就外婆受得了她了。
顾老夫人冷声说道：“她嫁进来的时候都没嫁妆，我都没苛责一句。没能为顾家生个儿子，我也没指责半句。你娘性子是不好，但看在我待她那么好的份上也该忍让些。可她不仅没忍，还怂恿着你舅舅将你娘送走。”
“外婆，舅舅是送娘回夫家，不是赶走她。”
顾老夫人脸拉了下来，说道：“你去看看，谁家儿媳妇有她过得滋润的。你别说了，她容不下你娘害得她出意外，我不可能原谅她的。”
见怎么都说不通她，青鸾头疼得不行。
封月华去找了顾霖，说道：“娘不让我参加姐姐的丧事要我留在平洲，我现在该怎么办？”
顾霖面露苦涩道：“从福州到这里娘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也怪我，去年不该让她回去的。”
这件事封月华是没愧疚的，说道：“是沈家的人害得大姐遭了意外，这事与我们何干。”
谁家姑奶奶在夫家好好的情况下会长住娘家的，也就顾娴任性妄为而顾老夫人又什么都顺着她。
顾霖摇头说道：“大姐现在没了，在娘心中我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月华，娘既让你不要去太丰县那你就不要去，让佳欣与森哥儿去吧！”
封月华没想到她竟会这般说，难受地说道：“老爷，你……”
顾霖打断了她的话，摇头说道：“沈涛暗中供奉着他亲娘，娘怕他们以后不会好好供奉着大姐，执意要将大姐葬回太丰县。她这要求很无理，但娘逼着清舒去找姐夫。”
至于结果，他们都已经在这儿了就不用说了。
封月华说道：“娘逼的清舒？“
顾霖点头说道：“是，说清舒不答应她就死，清舒不应也不行。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若执意跟着去到了太丰县也进不去家门的。”
顾老夫人现在谁的面子都不给，不顺着她后果更严重。
封月华眼眶通红地说道：“可我若不出现，到时候外头的人会怎么说？我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回去请大夫，对外说病得起不来床了。”
封月华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她现在好端端地出现在这儿，等回去就说病得起不来床，傻子也不信。
擦了眼泪，封月华说道：“我不能这样回去。你不去帮我说清，我去找清舒。”
“别去了，娘现在钻了牛角尖谁劝都没用。你别多想了，清舒与青鸾会知道你的委屈。”
若是其他的事封月华说不准还会退让，但这事她不能退：“现在不让我参加大姐的丧事，那娘百年以后是不是也不让我披麻戴孝？”
若是她害得顾娴，不让她去送一程她认。可这事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委屈她不愿受。
第两千四百七十四章 迁怒（2）
顾霖见她不听无奈地说道：“你别去为难清舒了。”
封月华说道：“我没想为难谁。是娘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了，之前她为大姐的事不给我好脸色我忍了，可这事关颜面的事我不能再退让。”
顾霖还是没同意，说道：“娘现在受不得刺激，一路上清舒什么都顺着她。因为娘不待见沈湛，清舒让人将沈湛吊在树上，吊了整整一晚上。”
平时清舒是很讲道理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不可能为了妻子而去惹老夫人不高兴的。
“若是她不帮我求情，我再回去不迟。”
如顾霖所预料的那般，清舒没答应帮她求情：“因为娘意外身亡，外婆现在对我都有意见了，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她这一路上都提着心就怕顾老夫人撑不住倒下了，所以现在什么事都顺着她。
封月华说道：“清舒，你外婆为你娘的事迁怒于我，等你娘的丧事后她不会再回平洲了。”
“这个舅母不用担心，我跟青鸾会照顾好她的。”
“清舒，你外婆这么恨我，她百年后会不会也不准我参加她的丧事。”
清舒摇头道：“不会的，娘意外去世她生我们所有人的气，等过一阵子事情淡化了就好了。”
顾老夫人一样生她的气，只是不明显罢了。
封月华听到这话就知道她不会帮自己求情，只得回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青鸾让窈窈与初姐儿陪着顾老夫人，她则去找了清舒说话：“姐，刚才舅母找你说了什么？”
“想让我帮着求情，我没答应。”
不是不答应，而是现在去求情也没用。她就钻了死胡同，认定的事一条道走到黑。
青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也劝了外婆，可没用。”
她娘的突然去世让外婆变得蛮不讲理了，不过看到她的样子又说不出指责的话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
“外婆现在也不待见我，你多开解开解她吧！”
青鸾点头道：“我会的。姐，这事你也不用内疚。娘会出意外与她脱不开关系，若不是她在舅舅跟前一直说娘留在太丰县不好，舅舅也不会让娘回福州去。现在，外婆与娘肯定在太丰县过得好好的。”
所以她这位舅母也不是全然无辜。不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所以她也没说对方的坏话。
清舒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青鸾，这是意外，你别被外婆影响了。”
青鸾嗯了一声道：“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才到了太丰县。顾娴的灵枢并没送到顾家老宅，而是安置在了沈少舟半个月前置下的宅子。
因为买得太急价格高处市价的五成，宅子是个三进的，离顾家老宅走路一刻钟的路程。
清舒以为顾老夫人不同意，却没想到她竟一言不发。
当日下午顾和平带着顾富贵过来了，清舒得了消息先见了他们父子。
顾和平一脸着急地问道：“清舒，我听闻你娘出了意外没了，连灵枢都回来了。清舒，这不是真的？”
其实在看到清舒时他已经知道这事是真的，清舒这么忙若不是顾娴出意外她不会回来的。
清舒红着眼眶说道：“是真的，我娘为救沈涛的幼子没的。外婆伤心欲绝，舅舅，你等会好好劝劝外婆吧！”
从福州到这里，顾老夫人除了跟青鸾与几个孩子回忆顾娴小时候的事以外没其他的异样。越是这样，她越不安心。
顾和平不相信地说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清舒擦了眼泪道：“舅舅，外婆在屋子里，我去跟她说一声。”
顾和平看到顾老夫人，见她脸上并没多少悲戚之色心里一个咯噔：“伯母……”
顾老夫人神色和蔼地说道：“和平来了，快请坐。”
顾和平看着如此反常的顾老夫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伯母，大姐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可要保重自己。”
顾老夫人点点头道：“你姐是为救沈涛的小儿子没的。她啊自小心就善，唉，是我将她教得太好了。”
越看，越觉得违和。
这是受打击太大变得不正常了，顾和平的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伯母，你要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顾老夫人摇摇头说道：“有什么好哭的，阿娴只是比我们先走一步。可这人啊总有这么一遭的，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顾和平忙说道：“伯母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只是伯母还是要保重好身体，孩子们都还小指着你照看呢！”
顾老夫人轻轻地摇头，说道：“清舒与青鸾都早，不需要我操心了。”
二十年前这两孩子就没再让她操心的，这些年一直让她操心的只有顾娴。现在顾娴走了没人再需要她操心了，而她也没这个心了。
顾和平说道：“清舒与青鸾都孝顺，伯母以后好好享福就是。”
顾老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辈子吃了苦遭了罪可也享了福，就是现在闭眼也没有遗憾了。”
顾和平大惊：“伯母……”
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活了七十有七，你看整个太丰县有几个比我长寿的？”
整个太丰县年岁比她长的，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本再过三年就能办八十大寿的寿宴了，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见顾和平还待说，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不要总说我。你呢？现在身体怎么样，可还好？”
“托婶娘的福，身体还算硬朗。”
顾富贵踏实稳重做生意也是一步一个脚印，顾霖又是官儿没人会为难他，所以生意越来越好。自己富裕了，富贵也拉拔了两个弟弟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一份轻松的差事，所以现在顾和平一点烦心事都没有。
顾老夫人笑了下说道：“什么托我的福，那是你自己的福气。是你自己有决断早早地给三个孩子分了家，也没有偏袒后头的两个孩子。富贵那么孝顺，你以后还有享不完的福。”
顾和平见状忙说道：“伯母，清舒与青鸾也很孝顺。”
顾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清舒与青鸾是很孝顺，可惜投身在阿娴肚子里让她们受了许多的委屈。”
顾和平心头越发的不安了。
第两千四百七十五章 顾娴的丧事（1）
顾富贵口才好，陪着顾老夫人聊了小半天，主要说的是生意上以及四个孩子的趣事。在看到顾老夫人面露倦意，父子两人出了屋。
顾和平去找了清舒，他将刚才顾老夫人说的那些话简单说了下，说完后一脸忧心地说道：“清舒，你与青鸾好好开导下你外婆。”
顾老夫人那样子，好像对尘世间已经没了眷念。
顿了下，他又加了一句话：“她现在这个样子身边离不得人。清舒，你外婆能不能迈过这个坎就靠你跟青鸾的。”
“舅舅，我与青鸾会尽力宽慰她的。”
清舒嘴角满是苦味，她早看出了顾老夫人状态不对，这些日子特意让青鸾与几个孩子陪着。可惜，收效甚微。外婆最在乎的有两个人没了，没人能劝动得了她了。
因为要帮着操持顾娴的丧事，所以陪伴顾老夫人的任务就交给青鸾与几个孩子了。现在她只希望几个孩子能打动顾老夫人，让她能改变想法是，虽然这个期望很难实现。
沈少舟对太丰县这边的规矩并不大懂，见清舒过来也暗松了一口气。
清舒料理过林承钰的丧事，对这事可以说轻车熟路了。因为接连赶路她身体也受不住，安排好这些事就准备回顾家老宅。
沈少舟看着她神色憔悴，说道：“清舒，今晚就别回去就在这儿歇，好好休息下。”
这一路上吃喝行程都是清舒安排的，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太丰县都是她安排得当。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伯父，今晚就劳烦沈涛大哥守灵了，明晚我跟青鸾来守。”
沈少舟摇头说道：“不用，这几日我会带着沈涛与官哥儿守灵的。”
虽对太丰县的规矩不懂，但他也知道不管在哪儿也没有要女人守灵的规矩。赶路的时候守下灵枢是孝顺也是给他们分担，可要丧礼期间也守孝会引来非议的。
清舒也没逞强，说道：“那伯父要注意身体。”
嗯了一声，沈少舟说道：“你外婆的情绪不对，你多宽慰宽慰她。”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我会的。”
回到家里清舒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红姑看着不忍心，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在担心老夫人，只是这事担心也无用。”
老夫人想不开，哪怕神仙来了都无用。
清舒没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青鸾过来了，看到清舒就问：“姐，你吃了晚饭没有？”
清舒摇头道：“沈家那边没厨子，饭菜都是从外头叫的，味道不好我吃不下。刚才已经吩咐厨房做几个菜，你要没吃就与我一起吧！”
这儿酒楼的饭菜口味都比较重，她不习惯。
“我刚才陪外婆吃晚饭她只吃了几口，我劝了半天也劝不动。”
在路上顾老夫人每顿都要吃一碗饭，饭量与青鸾的差不多，现在突然变得没胃口不得让青鸾提着心。
清舒急忙问道：“怎么只吃几口，是饭菜不好吃吗？”
“说没胃口。”
青鸾很是焦虑地说道：“你出去哪会，我与外婆说等我出了孝就带她去任上，她没答应。我又说让她跟你回京，她也没答应。到后来她说那儿都不去了，以后就在这儿了。”
这意思是连平洲都不想去了，可要她留在这儿又谁来照顾呢！
清舒沉默了。
“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清舒说道：“等吃完饭我去与外婆谈一谈。”
很多年前她就明白了，顾娴身上的缺点都是遗传自从父母身上。只是外公外婆身上的优点比缺点多，所以不显；而顾娴那些优点一个都学到，所以显得格外的自私与无情。
因为在重孝期餐桌上一点肉沫星子都看不见，好在厨娘的手艺极好，素菜也很可口。
味同嚼蜡地将肚子塞饱，清舒真去找了顾老夫人。
看着清舒气色不大好，顾老夫人有些怜惜地说道：“清舒啊，你娘的事让你受累了。”
“外婆，这是我应该做的。”
清舒坐在床边，看向顾老夫人难受地说道：“外婆，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娘所以晚上才吃不下饭？”
顾老夫人没接她的话，而是将手覆在清舒的手背上笑着说道：“那些菜不和我口味，你放心，我刚才吃了半碟糕点。清舒，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重好身体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顾娴的丧事没办完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青鸾坐在旁边，红着眼眶说道：“外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跟姐姐怎么办？”
“放心，外婆还想看福哥儿跟虫哥儿娶妻生子，看窈窈与初姐儿嫁得如意郎君呢！所以啊，我可舍不得死。”
青鸾惊喜不已，问道：“真的？”
顾老夫人含着笑说道：“自小到大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去休息，这几日有的你们忙了。”
姐妹两人只得退了出来。
躺在床上清舒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看不下书静不下心练字，想了下叫人取了画具过来作起了画。
清舒擅长画花草树木，人物画相对比较逊色，但这次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作这幅画了。
青鸾醒来就听闻清舒一夜未睡就过来找她，结果被红姑给拦在外头了：“二姑奶奶，夫人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青鸾很生气，说道：“姐姐昨日一夜没睡你不劝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进去呢？”
红姑摇头说道：“二姑奶奶，夫人发了话说谁都不许进，哪怕是老夫人来了都不许进。”
“姐姐在做什么？”
“在作画。”
怎么这个时候姐姐还有心情作画，青鸾怔住了：“画什么？”
红姑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青鸾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来时辰也没见清舒从里面出来，她想硬闯又被红姑给拦住了。清舒的命令，红姑是半点折扣都不打地遵从。
因为还要照顾顾老夫人所以青鸾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等，她无奈地说道：“等姐姐从屋子里出来，你立即派人来告诉我。”
“好。”
一个时辰以后清舒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因为一晚上没睡眼眶都是血丝，不过精神状态不错。
抬头看了下上头的天空，清舒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差两刻钟巳时末。”
清舒听到这话，随便洗漱了下就急匆匆去了沈宅。
第两千四百七十六章 顾娴的丧事（2）
沈少舟看到清舒眼眶全都是血丝，很是担心地问道：“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他很清楚顾娴与清舒感情并不深厚，能让她一夜难眠的只有顾老夫人，不过这话不好直接问。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昨晚忙一些事忙得忘记时间了。伯父，可否有派人去各家报丧。”
昨日下午她拟定了一张名单，让沈少舟按照名单去各家报丧。但凡沾亲带故的这次清舒都写上去了，因为她想要将这次丧事办得体面隆重让顾老夫人满意。
“已经派人去了。也多亏了富贵，这孩子一大早就带着他媳妇与两个弟弟来帮忙。”
他虽然在这里住了几年，但对顾家的亲戚以及风俗并不太了解，富贵兄弟三人过来让他松了一口气。
清舒点点头说道：“富贵跟富春他们一直在太丰县生活，对这儿非常熟悉，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吩咐他的。”
人的成长真的受环境与境遇的影响。上辈子顾富贵在家道中落以后还是蛮横不讲理，虽没看到他的结果但肯定不会好。这辈子却仿若变了一个人，待人很真诚也懂得了感恩。
沈少舟说道：“有事我会与他说的。”
清舒点点头说道：“沈伯父，我们去山上看看吧！”
今日派人去各家报丧，明日开奠让众人来吊唁，后日下葬。所以今日必须将下葬的地点选定，清舒急忙赶来就是为这事的。
顾霖帮着买下的山林离顾家祖地还隔着一座山。没办法，这山上别人家也安葬了好几位好人，对方不答应卖。这事逼迫不得，不然就是结死仇了。
清舒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多了个山头离得又不远，爬到半山腰清舒看着见前方的小河。
沈少舟与清舒说道：“请了个风水大师过来看了下，他说坟前有河坟后有道，是块风水宝地。”
清舒点点头说道：“前有河，有河有水是财，源源流水财不断。后有路，有路可走，路在前方寓意前程大好。这儿确实是快风水宝地。”
沈少舟惊讶不已，问道：“清舒，你竟还懂风水？”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懂，只是看过风水方面的书有点印象。伯父，你准备将娘的坟葬在这儿吗？”
沈少舟笔划了下位置，说道：“你娘葬在这儿，旁边会留一穴，等我百年以后就葬这空穴里。”
清舒点点头说道：“外婆要娘的坟葬在这儿也是有道理的。除了孝我们都要各奔东西，但和平舅舅与富贵在这儿，逢年过节以及清明中元他们都会来给娘上香扫墓的。”
沈少舟说道：“等你娘百日以后我回福州一趟，将事情安顿好了以后我就在这儿养老了。”
“伯父，你这么大年岁了这么能一人刘在太丰县……”
沈少舟摇摇头，说道：“沈湛膝下有三子，大儿子姓了廖不归我管，下面两个我会带在身边养。”
清舒问道：“沈湛跟他媳妇不会同意的。”
反正换成是她，孩子不会交给被人养。
沈少舟脸上划过一抹冷意，说道：“廖家那两个老的偏着廖志飞，人家都是哥哥照顾弟弟，他们家是小的要让着哥哥。我若是不管，这两个孩子会被养废的。”
他是嫌弃沈湛，但亲孙子却是无辜的，被外人这般欺负他也心疼。本来他是打算开春后将两孩子接到福州，却不想还没等付诸行动顾娴出了意外。
“廖氏不管吗？”
沈少舟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个铺子都是廖氏在搭理，整日忙的无暇顾孩子了。再者廖家两个老的在吃穿用度上没苛责他们，只是要他们顺着廖志飞。不过这样下去，这两孩子长大以后怕得给廖志飞当牛做马了。”
清舒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味，说道：“伯父，廖志飞也是你的亲孙子。”
沈少舟摇摇头说道：“他姓廖，不是我们沈家的人。”
所以这孩子是好是坏他都不会管。而两个小的是沈家的人得好好教导，能读书自然好不能读书以后也可以做生意。
清舒心下叹息，不过这是沈家的事与她无关。
回到沈宅，清舒刚喝了一口茶就见管事过来回禀道：“老爷、大姑奶奶，二奶奶带着鸿淳与鸿信两位少爷到了。”
清舒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开口询问。
沈少舟问道：“让他们进来。”
清舒以前没见过廖氏，这是头一次见。
廖氏长得很富态，人看着也很精明。沈湛又懒又无能，娶到这样的好媳妇都是因为有个好爹。
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沈湛命好得让人羡慕，婚前有爹养着，婚后有老婆养着，等将来老了还有儿子养着。
沈少舟脸色很不好看，问道：“志飞怎么没过来？”
廖氏解释道：“志飞生病了，所以就没让他来。”
沈少舟一点不客气地问道：“是真生病了还是你父母不让他来？这事我只要派人去平洲走一趟就知道。”
廖氏脸色微变，不过她还是说道：“公爹，志飞是真生病了。”
沈少舟看向两个孩子，问道：“鸿淳鸿信，你们大哥真生病了？”
两孩子互相对望了一眼，谁都不敢开口。
沈少舟说道：“只要你们愿意说实话以后就留在这儿与祖父生活，若是不说祖父也不勉强。”
廖氏惊呼出声：“公爹……”
听到这话，个头矮一些的鸿信仰着头问道：“祖父，我若是留在这儿能去私塾念书吗？”
清舒愣住了。
沈少舟眼中闪现过一抹暗芒，冷声说道：“自然，你若是读书有天分祖父会给你宴请名师教导。”
鸿信不疑有他，虽然他与沈少舟没接触过但他听府中的下人说过祖父事个顶顶厉害的人，他承诺的事肯定能做到：“大哥没有生病，是外祖父外祖母不让他来的，说大哥是廖家的人，还叮嘱娘说大哥的名字不能出现在祖母的墓碑上。”
廖氏尖叫道：“鸿信……”
鸿信看着她，眼中闪现过不甘：“娘，我不想做个看铺子的掌柜，我想像大堂哥那样能读书考取功名。”
廖氏白着脸说道：“什么掌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鸿信想也不想说道：“外祖父说的啊！他说让大哥好好念书以后考取功名光耀廖家门庭，我跟二哥以后赚钱给大哥用。”
这些话并不是他瞎编乱造，而是廖老爹背地里给廖志飞说的，只是被他偷听到了。
廖氏恨不能晕过去。
第两千四百七十七章 画像（1）
沈少舟也没对廖氏发脾气，他早知道廖家两位老人对兄弟两人的态度，所以听到鸿信的话也不意外。他淡淡地：“老二媳妇，你先下去，我与两个孩子说会话。”
廖氏不想下去，不过等婆子过来要她出去时还是乖乖地走了。自己走还留着脸面，被婆子拖出去那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沈少舟看向两孩子，说道：“鸿淳、鸿信，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与我住在一块，你们可愿意？”
鸿淳听到这话看向了鸿信，见他点头也答应了，随后沈少舟让人将兄弟两人带出去了。
“清舒，让你见笑了。”
清舒摇头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沈少舟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年轻的时候造的杀孽太多了才会养出这个孽畜出来。”
不孝顺他也就算了，现在连孩子都不会管。同在一个屋檐下被自己的岳父岳母薄待都不知道，蠢笨如猪。这个畜生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早死了干净。
清舒摇摇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干爹与三哥杀敌无数，可子嗣都能干孝顺。”
就是符景烯都杀了许多人。只要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不滥杀无辜，就没那么怕的。
沈少舟神色稍缓，又与清舒谈了陪葬品的事：“你娘生前爱美，入殓的时候我将她平日用的珠宝首饰都放在她的棺木之中。你看，还要不要添置一些古董字画进去。”
沈少舟五十岁的时候着人给自己打棺木，因为顾娴坚持连带她的棺木也一起打了，谁想她的竟先派上了用场。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陪葬品越多越贵重越容易遭了盗墓贼，我百年以后是不带任何的陪葬品。”
虽没直接说顾娴的事，但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可不想自己百年以后因为陪葬品太多，坟被别人挖出来。
沈少舟心中有数了：“那古董字画就不添置了，珠宝首饰已经放进去了就陪着她不拿出来了。”
清舒点点头道：“不要走漏了消息，不然的话肯定会遭来盗墓贼。”
顾娴用的那些珠宝首饰无一都是精品，每一样拿出来至少值上百两银子。哪怕她家现在有权有势，这消息传出去那些盗墓贼也会冒死去挖坟的。
沈少舟点头道：“这事除我之外没人知道。”
因为有顾富贵一家子的帮忙，清舒轻松了许多，太阳落山的时候她就回了顾家老宅。
刚回到家，留守家中的春桃就苦着脸说道：“夫人，今日二姑奶奶一直想进书房，被我拦了三次。”
话还没落青鸾就过来了，一见清舒就问道：“姐，你昨晚画的是不是娘的画像啊？”
她清晨回去想了又想，还与初姐儿说了这件事，然后初姐儿就猜测清舒很可能是在画顾娴的画像。
清舒没有否认，只是欣慰地道：“长进不少了。”
青鸾汗颜，说道：“我脑子转不了这么快，是初初说的。姐，你还没画好吗？”
“没有，还有一部分没有上色，今晚上应该能完成。”
“姐，我晚上过来帮忙。”
清舒瞅了她一眼，说道：“你又不会作画，你来帮忙只会越帮越忙。好了，这事你别在外婆面前漏了口风，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知道，所以我一个子都没跟她说。姐，要不缓两天再画，你昨晚就一夜没睡，今晚再不睡你身体吃不消的。”
“没事，我中午在顾家那边补了觉。而且只剩下一点尾巴，今晚一两个时辰就能画完了。”
青鸾点点头。
用晚饭的时候，顾老夫人问道：“我听说沈湛的妻儿过来了？”
清舒怕顾老夫人不让两孩子参加丧事，说道：“是，我今日还见到了廖氏跟鸿淳兄弟两人。”
不让沈湛参加丧事可以推脱他半路生病无法参加。可两孩子已经来在赶走，那怎么都圆不过去了。
“怎么两兄弟？沈湛不是生了三个儿子？”
清舒将刚才鸿信的话简单说了下。
青鸾是个暴脾气，听到这话呵了一声说道：“不仅想要霸占沈家的财产，还要沈家的子孙给他们廖家人当牛做马，这廖氏的父母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按照律法，廖志飞过继出去以后是没有资格分沈家的财产。
顾老夫人虽然没说话，但也皱紧了眉头。
清舒瞅着顾老夫人的神色，说道：“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明明家中日子宽裕却连书都不让去念。”
沈湛家有两个铺子，不说豪富但供三个孩子念书事没问题的。结果到现在只送廖志飞去念书，两个小的还压制着。不管廖氏因为什么原因妥协她这个当娘的都失职了。至于沈湛，这个废物不提也罢。
清舒瞅了一眼顾老夫人，轻声说道：“伯父还觉得他是年轻时候杀海贼杀多了得的报应。唉，伯父还可以说是因为管教不力唱了恶果，可两孩子碰到这样的父母纯粹就是倒霉了。”
青鸾冷哼一声道：“不会养又做什么要生他们呢？”
这话戳中了顾老夫人的心事，她用筷子敲了下碗说道：“吃着饭，有什么话等饭后再说。”
吃过饭清舒就回屋了。
顾老夫人问了青鸾，说道：“我听府中的人说你姐昨晚一夜未眠，她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青鸾点头道：“知道，但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明早你就知道了。”
顾老夫人并没什么好奇心，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你让她主意身体，别累坏了。”
青鸾搂着她说道：“外婆，娘的事姐姐很内疚。外婆，你别责怪她好不好？姐姐这些年不容易。”
顾老夫人摇摇头说道：“我没怪你姐，我只怪自己，是我没教好你娘让你们姐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清舒一直画到半夜，这幅画才作好。
昨晚是太投入了以致连饥饿都感觉不到，现在饿得能塞下一头牛。摸了下肚子，清舒将红姑叫了进来说道：“让厨房做完清汤面来，我饿了。”
“好。”
青鸾一直在等消息，听到清舒院落有动静立即赶了过来。走进书房看到挂起来的画，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两千四百七十八章 画像（2）
清舒的这幅画，画的是母子三人以前相处的一个场景。就见顾娴一边轻轻地拍着襁褓一边哼着催眠曲，那催眠曲是太丰县的一首民谣；而清舒则坐在软塌上嘴里咬着笔侧着头笑眯眯地看向两人。
这幅画，给人以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
青鸾看了许久，然后颤着声问道：“姐，这襁褓里的孩子是我吗？”
清舒点头说道：“这是你四个多月的时候。因为是早产儿，所以看起来你要比同龄人瘦小一些。”
青鸾忍不住伸出了手，不过没等碰到画就被清舒拦下了：“现在还不能摸，等墨迹颜料干了才能碰。”
糊了，这幅画也就废了。
青鸾泪流满面，说道：“姐，你怎么对以前的事记的这般清楚？”
若不是刻在脑海之中也不可能画得这般传神，看着这幅画就仿若当时的场景再现。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因为你早产，外婆不让娘接触林家的人，连爹的信都拦截了。那几个月，是我与娘过得最温馨与开心的一段时间。”
只是开心的时间太短暂了，等去了甘泉寺上香以后她娘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偏差，之后的事清舒都不愿回想。
青鸾擦了眼泪说道：“姐，当时留你一人在平洲，你心里有没有怨外婆跟娘。”
为这事姨婆不知道骂了外婆与娘多少次，提起来就骂。为此，娘都不愿在姨婆面前露面。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是我提议让外婆带娘去福州的，也是我自己要留下的。我的志向是考文华堂，去福州的学堂念书是考不进文华堂的。”
“那你恨娘吗？”
清舒仍是摇头，说道：“没有，我从没恨过她，只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之所以不让她留在京城，一是厌烦她的性子二是她这糊涂性子很容易会被人利用给我们惹祸。”
青鸾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若是爹当初没有娶崔氏该多好，咱们一家四口肯定会过得很幸福。”
清舒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这个幻想，说道：“不可能的。就算林承钰不娶崔氏，娘生你时伤了身子他肯定会纳妾。若林承钰纳了妾，就娘这性子还不得被那些心机深沉的妾氏算计的连骨头渣都没有了。”
顿了下，她说道：“林承钰为了前程什么都可以舍弃，他为了往上爬肯定会牺牲掉我们的幸福。”
青鸾转过头看向她，问道：“你恨爹？”
“恨。”
上辈子她落到那般悲惨的境地都是林承钰一手造成的。若不是顾及血缘关系，她都想找人弄死他。
在这点上清舒还是不够狠。像符景烯恨透了符郝朝，寻了机会就给符郝朝挖坑让他一命呜呼。
青鸾很难过，但她没有去劝清舒，因为林承钰当初对清舒做下的那些事确实非常恶劣。
清舒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天色很晚了赶紧回去睡，明天一早咱们还要过去沈家。”
“姐，我跟你一起睡吧！”
看过这幅画她现在心理很不平静回去肯定睡不着。有清舒陪着，她也不会胡思乱想。
清舒没反对不过她一上床就睡下了，留下青鸾睁着眼睛在想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青鸾就拉着清舒说道：“姐，我想拿这幅画给外婆看，可以吗？”
“这幅画本就是画着给外婆的，等洗漱以后咱们一起送过去。”
青鸾摇头说道：“不要，我现在就送去。”
清舒没去，而是让红姑打水洗漱。
青鸾捧着这幅画去了主院，一进院子就大声叫道：“外婆，外婆，你在哪你给我带了一件好东西来了。”
顾老夫人这些天虽然到点就去睡，但她只是眯着眼并没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等青鸾拿着画进了屋，顾老夫人呵斥道：“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青鸾故意将画举起来，说道：“外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有什么话就说，别卖关子。”
“你昨日不是还与我说让姐姐不要熬夜吗？外婆，姐姐两晚没睡就是在作这幅画。”
“作画，作什么画？”
青鸾让丫鬟将软塌上的短桌搬走，然后将画放在上面摊开：“外婆，你看姐姐将娘画得多好啊？”
她五岁开始有记忆，只是那时候顾娴失忆了人显得比较活泼。后来嫁人了，就一心向着夫家。
顾老夫人的眼泪再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摸：“阿娴、阿娴……”
青鸾赶紧给顾老夫人擦眼泪，不让眼泪落到画上去：“外婆，你这眼泪要落在画上会将画像糊掉的。”
顾老夫人赶紧擦了眼泪，说道：“像、与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青鸾，这真的是你姐姐画的？”
青鸾指了下这幅画，说道：“外婆，除了我姐其他人可没本事将娘画得这般传神。”
顾老夫人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说道：“你说得很对，我这儿也有许多你娘的画像，但没一张有你姐画得好。”
顾娴请人画过不少的画像，与沈少舟以及顾老夫人合画的也不在少数，但这些画没一张有清舒画的这幅好。倒不是给顾娴作画的画师手艺不行，而是他们的画没有融入感情。
青鸾哽咽道：“外婆，姐姐还是爱着娘的，若不然也画不出这么充满爱意的画出来。”
顾老夫人换了一条帕子擦眼泪，擦完眼泪说道：“我知道，是你娘当初伤了你姐姐的心。青鸾，我从没怪过你姐，我只怪自己没教好你娘。”
小时候清舒就为顾娴殚精竭虑，若没她护着顾娴不是死在林家就是死在甘泉寺山脚下了。说清舒不孝，那这世上就没孝顺孩子了。
青鸾拉着顾老夫人的手，说道：“外婆，我知道娘没了你很伤心，但你还有姐姐跟我。外婆，你别想不开，我跟姐姐以后会好好孝顺你。”
顾老夫人摸着青鸾的头没有说话。
她越是沉默青鸾越伤心，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外婆，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的担心并不比清舒少，只是为了怕影响顾老夫人一直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现在她压制不住了。
第两千四百七十九章 画像（3）
清舒到主院的时候就听到青鸾的哭声。疾步走进屋，她就看见青鸾扑在顾老夫人怀里嚎啕大哭。
顾老夫人看到清舒，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快来帮我劝劝她，让这傻丫头别哭了。”
清舒将她扶起来，说道：“有话好好说，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青鸾哽咽道：“姐，我跟外婆说让她跟我去任上或者随你去京城，她都不答应。”
顾老夫人靠在软塌上，说道：“我已经没几日好活了，哪都不会去的，就在这儿陪你们外公跟娘。”
青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清舒掏出绣着牡丹的帕子给她擦眼泪，擦完了以后说道：“别哭了，外婆这么大岁数是不宜再出远门了。”
“可留外婆一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清舒摇摇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下来陪外婆的。”
青鸾一惊，说道：“姐，这怎么成？你好不容易奋斗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能放弃？不行，要留也是我留。”
清舒也不跟她争论，说道：“我留还是你留，都得等娘的丧事办完以后再商量。现在赶紧去洗漱，吃过饭咱们一起去沈家。”
“好。”
等青鸾出去洗漱时，顾老夫人摸着画像说道：“清舒，你只用了一晚上就将这幅画画好了？”
“用了两晚。外婆，这些时日我脑海之中一直浮现出青鸾出生时我们一家相处时的场景，所以就试着看看能不能画出来。外婆，你若觉得不好等娘的丧事过后，我再画过一副。”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不，你画画很好，是你娘所有的画像这种最好的。清舒，等你娘丧事过后你再画几幅，要将我也加上去。”
“好。”
顾老夫人抚摸着画像上顾娴的脸，轻声说道：“你娘生青鸾虽是难产，但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
反倒是她跟清舒都一直悬着心怕青鸾活不成，可顾娴却半点不担心总事一脸笃定地说青鸾会平安长大。
现在回想起这些事，总觉得好像发生子啊昨日。
清舒嗯了一声道：“外婆，娘意外去世我也很难过，但我们还是得往前看。外婆，我相信娘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顾老夫人摇摇头道：“我活到这把岁数已经足够了，要长命百岁做什么？活那么久身边的亲人都没了，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那活着也是在熬日子了。
清舒摇头道：“不会的，我跟青鸾会一直陪着你。外婆，你若是不去京城，我就留下来陪你；你若是去京城，我想办法将经业调回京城，以后我跟青鸾两人一起孝顺你。”
说到这里，清舒拉着顾老夫人的手红着眼眶说道：“外婆，我只求你别丢下我们不管。”
这些日子清舒一直很冷静地处理所有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在顾老夫人面前情绪外露。她的性子，做不到像青鸾那般嚎啕大哭的。
顾老夫人看着她，问道：“清舒，你能画出这副的画证明你对你娘还是有感情的，可是你为何就死活不同意接你娘到身边奉养？”
清舒苦笑一声说道：“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有跟景烯商量了这件事。景烯说这几年不行，等过个五六年那时孩子们都长大了不会被娘影响可以接到家里奉养。”
顾老夫人愕然：“你说的是真的？”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没必要骗你。外婆，你与伯父身体都很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是没问题的。”
等那时候，福哥儿与窈窈都娶妻嫁人可能连孩子都有了。顾娴住到家里，正好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当然，让孩子陪着玩是可以，但不可能放到顾娴膝下养的。
顾老夫人质问道：“既你与景烯商量好了为何不写信告诉我？”
清舒摇摇头说道：“我不敢告诉你。娘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若是知道我们松口了肯定立时闹着要去京城与我们一起生活。孩子现在还太小，景烯不可能同意她现在住到家里的。”
顾娴就是顺杆爬的人，就她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顾老夫人看着她，问道：“为何之前不松口，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清舒也不瞒着她，说道：“除太祖皇帝，历朝的皇帝没有一个不是三宫六院。而太后一直想要皇帝选秀，一旦选秀有了嫔妃皇子皇女也会接憧而来。邬家手握重兵皇帝又是多疑之人，要被那些嫔妃挑拨成功易安母子三人就会有性命危险。我与易安关系亲近，她要出事我们一家也逃不过。外婆，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敢给你承诺。”
承诺了就得做到，可她的未来都充满变数哪敢许下承诺。所有人只看到她的风光与富贵，却看不到潜藏的危机。
顿了下，清舒继续说道：“去年皇上出意外易安掌了权，我们之前所担心的不会发生。过些年将娘接到京城，哪怕她闹腾一些或者被有心人算计了，我与景烯也是不怕的。”
顾老夫人听完这些话心痛得不行，说道：“清舒，这些事你为何以前不告诉我？我要知道了也不会总逼迫你的。”
清舒摇头说道：“你若知道了肯定会日日为我悬着心。外婆，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希望你能安度晚年。”
“清舒，对不起，是外婆错怪了你。”
青鸾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话，她一脸茫然地问道：“外婆，你错怪姐什么了？”
顾老夫人心病去了，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没什么，让他们摆饭，吃过饭咱们去沈府。”
吃过饭，趁着顾老夫人去换衣裳的空档青鸾问道：“姐，你刚才跟外婆说了什么，她竟跟你道歉。”
清舒知道她的性子，要不说会追问个不停：“我去年年底跟你姐夫商量好了，将来会接了娘到身边奉养。只是没想到没等我们告诉外婆，娘就出事了。”
青鸾哦了一声道：“其实外婆真是多虑了。姐您连那些无亲无故的孩子都会救助，沈家的人真对娘不好你怎么可能会置之不顾。”
见清舒看向她，青鸾说道：“这些话是经业与我说的。其实他说得有道理，是我们一叶障目了。”
第两千四百八十章 出殡（1）
顾娴的丧礼，不仅平洲知府衙门的人来吊唁，就连旁边的两个州府以及县衙都有派了代表过来。
宾客非常多，从早晨一直就没停过。
一直到天黑才没人再来，清舒与青鸾两人跪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由人扶着坐下，歇了好一会腿才恢复了直觉。
青鸾纳闷地问道：“姐姐，怎么连隔壁两个洲的知府都派人来吊唁了？难道他们与姐夫认识？”
主要是隔壁两个知府衙门离这儿也挺远的，就是快马加鞭也要大半天才能到呢！
清舒并不意外，看了她一眼眼说道：“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皇后娘娘现在掌权，而我与皇后关系亲近，他们就是想结个善缘。”
若是能被她记住自然好，记不住也没什么损失。
青鸾抿抿嘴说道：“姐，要按照你这么说，那江南总督与布政使都会派人来吊唁了。”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若是我们家离金陵近的话，他们会派人来吊唁的。只是咱们这儿与金陵太远了，等他们得了消息娘都已经下葬了，再送礼来就显得太刻意了。”
青鸾咋舌，说道：“还真会送啊？”
清舒很想扶额，说道：“皇后娘娘掌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的仕途都掌握在皇后手中。若是我看谁不顺眼，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两句不中听的话，他们的仕途可能就要断了。”
这么多年竟对政治还是如此迟钝，也是没谁了。
青鸾蹙着眉头说道：“可我听经业说朝政大事都是由几位内阁大臣在处置啊，那官员任免之权难道不是在内阁大臣手中吗？”
清舒哭了一天，哪怕一直喝菊花茶都压不住火，所以这会实在是没力气跟精力再为她答疑解惑了。
“这事我以后在与你慢慢说。”
休息了下两人就回了顾府，出门的时候是由沈涛与官哥儿送出去的。
将人送走以后，沈涛说道：“你姑姑怎么这么厉害，竟连虔州与袁州知府都派人来参加丧事。”
他觉得平洲知府派了管事的过来吊唁已经顶天，却没想到隔壁两个州府的知府大人竟也派人来吊唁。
官哥儿说道：“爹，现在掌权的是大姑的义姐，有这层关系这些官员都想与她处好关系的。”
沈涛想着之前的表现，惴惴不安地说道：“我之前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你大姑会不会记恨我？”
这要记恨，以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官哥儿摇头说道：“不会。不过若是祖父不在，她也不会再与我们往来了，以后咱们家再借不到大姑的势了。”
沈涛说道：“那不会，咱家生意还有她的三成股呢!”
官哥儿心里叹气，面上却不好显露出来：“爹，祖父与我说姑姑当时是不要这三成股，是祖父执意给她才同意的。不过这钱她没花用，都以她的名义存在了钱庄。”
等于说，这三成的分红是给顾娴的。
沈涛愣了下，说道：“你祖父都没告诉我。”
见他反应这般迟钝，官哥儿不得得将话说得再直白一些：“现在祖母没有了，这三成股大姑是肯定会退回来的。”
祖母不在了，他们沈家与符家与顾家唯一的枢纽没有。不过两位姑姑对祖父挺尊敬的，有他在关系不会疏远，但祖父若走了他们与几家肯定是要断了往来的。
回到家里，清舒将裤角撩起来就见膝盖一片青紫。她还是绑了护膝，没绑的话会更严重。
上药的时候，清舒疼得忍不住呲牙。
红姑动作放得很轻：“夫人，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擦完药清舒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饭菜端上来她也不想吃，闭着眼睛说道：“放着吧，我晚些再吃。”
窈窈说道：“娘，我喂给你吃吧！”
清舒睁开眼睛，笑着摸了下她的头说道：“怎么你一个人过来？”
“舅舅叫了哥哥过去，不知道什么事。娘，我给你喂吧！”
清舒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不用，娘休息下就吃，你今日练字了吗？”
窈窈摇头说道：“还没有，等会回去就练。娘，我刚从小姨院子门口经过，听到小姨惨叫声。”
“你可能听岔了。”
窈窈一脸嫌弃地说道：“娘，我耳朵很灵敏好不好？小姨就是在惨叫。”
为了给青鸾挽回面子，清舒说道：“刚才你红姨给我擦药时我也疼得眼泪都来了，只是我忍着没叫出声来。”
窈窈快速撩起裤脚，看到膝盖上那一片的青紫眼泪忍不住啪啪地往下掉：“娘，明天我替你跪吧！”
清舒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头，说道：“傻丫头，这事哪能替。不过也就到今天，明天不需要再跪这么长时间了。”
明日上午就出殡了，等棺木入土以后请高僧做法事就好。
见窈窈死活要给她喂饭清舒无奈爬起来自己吃，刚放下碗筷就听到下头的人回禀说谭经业来了。
“小姨父来了？”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他赶不上呢？”
“娘，小姨夫都来了，那爹呢？爹是不是也会来。”
清舒摇头说道：“不会，你爹走不开的。好了，等你外祖母的丧事办完你们就可以回京了，到时候能见到你爹。”
“娘，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陪你们太外婆，可能要到年底才能回去。”
窈窈搂着清舒说道：“不要，我要跟娘一起回去。娘，你若是担心我的功课就自己教我好了。”
清舒想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现在她在孝期又不要当差有时间教窈窈，心里是松动但嘴上却说道：“容我考虑下。”
正说着话福哥儿过来了，说了会话兄妹两人就回去练字了。红姑问道：“夫人，你真要将姑娘留下吗？”
“嗯，让她留下正好教她如何打理中馈。她的功课大半我都能教，不会的到时候写信问瞿先生。”
“姑娘耐得下性子学习中馈吗？”
清舒很笃定地说道：“这个你放心吧，她会学而且会认真地学。学好了，下头的管事掌柜才不会糊弄走她的银子。”
红姑听了脸上闪现过一抹笑意，说道：“都说姑娘聪慧过人，可姑娘再聪慧也逃不过夫人你的手掌心。”
捏住姑娘爱财的这个心理，不愁她不好好学习庶务。
清舒笑了下，自个的女儿还能不知道怎么教。说起来这次丁忧也不算是坏事，一是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从入仕到现在一直绷紧着神经；二可以好好陪伴外婆；三可以教导窈窈中馈，一举三得挺好的。
第两千四百八十一章 出殡（2）
谭经业先去了沈家，从沈家回来先给顾老夫人问安然后才过来见清舒。看着神色憔悴的清舒，他担心地说：“大姐，你要保重好身体。”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我没事，你这一路奔波也辛苦了。”
谭经业摇头道：“没有大姐与青鸾你们辛苦了。”
清舒看着他问道：“我们从福州启程当日就写了信给你，怎么你还来得这么晚？”
谭经业含糊地说了一句：“临时有事耽搁了。”
清舒也没追问，点头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几日都要忙。”
她今天累得不行，实在是没精力再去管谭经业的事。而且真有问题，青鸾迟早会告诉她。
一觉睡到天将亮。
吃了早饭众人就去了沈府，这次连顾老夫人也跟着去了。前面两天她都没露面，一是她不想面对那样的场景，二是去了除了伤心也做不了其他。
清舒说道：“外婆，等会你就别送娘上山了。”
顾老夫人摇头道：“不，我一定要送你娘最后一程。”
“好，那让春桃与几个孩子陪着你。”
这次顾老夫人没有反对。
本来丧事也一样是要办席面的，但这次他们回来的太匆忙来不及准备，所以就不开席。不过清舒也与沈涛商量好了，等丧事完了以后各家送的祭礼钱以别的方式还回去。
在太丰县的规矩儿子是负责迎送客人，女儿是负责跪在灵枢前哭，也就是众人所说的哭灵。姐妹两人已经有了经验，不敢再吓死劲地哭，不像林承钰那次喉咙都差点给哭哑了。
姐妹两人进灵堂没多久，顾和平以及顾家的亲戚都来了，随后祁家的跟顾霖的同僚朋友也都来了。与顾老夫人交好的那些人家，也都过来送顾娴最后一程。
等平洲知府与知州两家的公子过来时，沈涛就有些惶恐了。昨日来的是各官员家的管事，今日过来的可是正经的公子哥。
官哥儿对此并不意外，与沈涛说道：“爹，你当平常的宾客就好。”
人家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只要不失礼就好。
顾娴出殡时后面跟着长长的人群，惹得太丰县的百姓都在旁边观望。出了县城，一路上有许多的祭棚送行。
林承安扶着林大伯站在路边，轻声说道：“爹，路边的祭棚有三十二个，这阵势传闻只当年祁家老太爷才有。”
他堂叔的丧事当年办得也算大了，但却没这般热闹。想到这里林承安心里有些难受，这一切本该是他们林家的，现在却便宜了沈家。
林大伯听着哀怨的乐声，轻声说道：“也幸亏你叔叔早就去了，不然看到这场景定是要吐血了。”
林承安却是说道：“爹，若是叔叔在，他们这一支也不会出族了。”
清舒是他们林家的孩子，现在有了大出息他们林家本该风光无限的。可因为出了族，现在与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随着清舒的地位越来越高，林家的人就越来越后悔。只是再后悔也没用，出了族两家就没关系了。不得不说，当年乐文的提议给清舒减少了许多的麻烦。
顾老夫人跟着上了山，她就坐在旁边看着众人挖坑，在大坑挖好后众人准备将棺木放进去埋起来时她起身了。
清舒与青鸾两人赶紧扶着她：“外婆，你小心一些。”
走到棺木旁边，顾老夫人轻轻地抚摸着棺木说道：“阿娴，你别怕，娘很快就会来陪你了。您啊走慢一点，要走太快娘老胳膊老腿的赶不上了。”
不说清舒与青鸾，沈涛与顾霖等人齐齐变了脸。
青鸾刚止了哭，听到这话又不忍住大哭了起来：“外婆，你别这样好不好？外婆，你还有我跟姐姐，还有福哥儿跟重哥儿呢！”
顾霖擦了眼泪走过来说道：“娘，我们回去。”
“好。”
走了几步顾老夫人就晕了过去，顾霖立即抱着她平放在席子上让大夫看。因为怕顾老夫人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大夫都是随身跟着的。
大夫诊了脉说道：“老夫人这是伤心过度才晕的，先抬她回家我再给她施针。”
青鸾急切地问道：“乔大夫，我外婆没事吧？”
乔大夫很平静地说道：“她的身体很虚弱，若是愿意配合医嘱养着没什么大碍……”
顾老夫人刚才的那一席话他也听到了。若是本人心存死志，华佗在世都救不了的。
青鸾的眼泪又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沈少舟忧心忡忡地说道：“清舒、青鸾，这儿有我，你们带老夫人回去吧！有什么事派人告诉我。”
“好。”
回到顾家老宅，乔大夫施了针顾老夫人就醒了过来。
看着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清舒与青鸾，顾老夫人露出虚弱的笑容：“不用担心，我暂时死不了。”
青鸾沙哑着声音说道：“外婆，外婆，你别丢下我跟姐姐好不好？你要也走了，我跟姐姐就没有亲人了。”
姐妹两人的至亲，如今也只剩顾老夫人一人了。
顾老夫人摇头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死的，我还等着青鸾画一张我跟你娘的画像呢！”
清舒也是哑着声音道：“外婆，等我休息两天就画。”
“好，我等着。”
吃了药，顾老夫人又睡下去了。
姐妹两人出了屋子，青鸾脸上的眼泪都顾不上擦就道：“姐，你干嘛说过两天就画，等你画作好了外婆就没牵挂了。”
清舒沉默了下道：“与其让外婆一直记挂这件事，还不若满足她的心愿。青鸾，我也希望外婆能想开，希望她能长命百岁，但她心心念念的是早些见到外公与娘。青鸾，我们拦不住的。”
既然拦不住，她能做的就是尽所能地满足顾老夫人所有的愿望，让她没有遗憾地去。
不过想到顾老夫人即将要离开自己，清舒心如刀割。这一瞬间她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态度不那么强硬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可这世间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了。
青鸾抱着清舒，一边哭一边说道：“姐，为什么外婆不能为了我们活下去啊？”
“因为外公与娘是她的全部。外公没了，有娘在她能撑着，现在娘也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第两千四百八十二章 小算计
老夫人吃了药精神好了一些，朝着守在床前的清舒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了画我跟你娘的画像。”
“好。”
清舒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青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那儿发呆：“姐，你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清舒道：“我在构思。”
她在想画什么样的场景会让外婆满意。她没见过外公，不然就可以画一家三口的画像了。
青鸾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姐，你明天再想吧，这些年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下。休息好了精神养足了再想这事。”
嗯了一声，清舒问道：“早晨看你脸色不好，谭家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提起这事青鸾一脸的愤然，说道：“我昨晚问经业为何这么晚才到，他说我公爹过来了。让他回老家也不回，现在还留在苏州。”
之前都已经约定好谭大老爷跟着谭经纶一家一起生活，而他们夫妻每年送两百两银子回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尔反尔跑到任上来了。
越想青鸾越气愤，说道：“姐，你说他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当初答应得好好的，我还找了人将荣哥儿送进七宝阁念书，结果现在他又反悔了。”
以前觉得她婆婆不可理喻，现在看来他这公爹也不逞多让，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清舒倒没生气，因为这样的事见得太多了已经无感了：“他说了想要跟你们一起生活吗？”
“是，说以后就与我们一起生活。”
清舒想了下说道：“既然他想与你们一起生活，那就让他留下吧！”
“姐，我不想跟他一起生活。”
清舒摇头道：“他是你公爹，只这身份他要想跟你们一起生活你们就不能说不，既如此何不顺了他的意。”
“我看着他膈应。”
清舒神色淡然地说道：“觉得膈应不见就是。他是你公爹，你又没婆婆，为避嫌完全以不见他。”
“我就怕他影响到几个孩子。”
清舒看着她，淡淡地说道：“要三个孩子这本轻易被他挑拨得与你离心，要不就是几个孩子没脑子没心肝，要不就是你这个做母亲太失败。”
青鸾不敢吭声了。
清舒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奈地说道：“他要住就住，若提什么要求你一概不要应都推给经业。”
青鸾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清舒，问道：“姐，你是不是猜测到什么？”
“谭家的事还不值得我费心思。不过你要提醒经业，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别将自己搭进去了。”
若是谭经业触犯了律法该什么治罪就怎么治罪，她是不会管的。
青鸾脸色瞬间就变了，说道：“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给他提个醒罢了。”
青鸾顾不上说画的事了，急急忙忙地回去找谭经业。回到院子才反应过来经业还在山上没回来。
清舒吃了一碗红枣粥就上床睡觉了。
福哥儿与窈窈过来听闻她睡下了，两人暗松了一口气。这几日看清舒连轴似的转两人很心疼，可惜他们帮不上忙。
晚上谭经业回到家就直接躺到床上去，今天一天在山上爬上爬下的，当官这么多年缺乏锻炼所以特别的累。
青鸾坐在床边说道：“我仔细想了下，既然你爹想跟我们一起生活那就让他留下吧！”
“你不反对了？”
青鸾嗯了一声说道：“不反对。也是我太敏感了，他住前院我住后院，平日里也不会见着。其实想想我们每年要送两百两银子回去，逢年过节还得送礼回去，他不回去这些都省了。”
谭经业沉默了下道：“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青鸾也没瞒着，说道：“姐姐说留下老爷子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可让他回去不仅名声不好听，可能他还会趁机提些过分的要求。”
顿了下她看向经业道：“姐姐刚才可是跟我说了，若你将来被他们牵连她是不会管的。”
“姐姐那人你是知道的，绝不会徇私枉法。他们要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敢包庇，她肯定不会管的。”
谭经业苦笑了一声说道：“爹这次来是想让我帮着打点给经魁谋一份差事，我没同意爹就说要跟我们一起生活。”
青鸾对他爹一直心存顾忌这事谭家上下都知道，不过他对谭经魁深恶痛绝怎么可能会帮他。
“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谭经业解释道：“你现在为外婆的事已经够烦心的，我不想再给你添堵了，准备等你回了苏州再与你说。”
其实这个是次要的，主要的原因是他担心青鸾因为惧怕跟他爹一起生活而答应这件事。所以，他想着尽量在青鸾回去之前解决此事。
“若是求我们给大哥谋个差事那还可以考虑下，你与谭经魁就跟生死仇人似的他怎么开得了口呢？”
谭经业说道：“应该是谭经魁求了爹。而且他是举人，举人有人举荐是可以入仕的。”
谭经纶只是秀才谋不到什么好差事的，他爹想要利益最大化。只是就谭经纶这样的人不说两人之间的恩怨，只说他自私凉薄的性子就没人敢帮。
“谭经魁连自己亲娘病死都不管，他要当官能管老百姓的死活……”
说到这里青鸾神色一顿，然后苦笑道：“我姐应该是猜测到公爹的目的，所以才特意让我转述了这一番话。”
是提醒也是敲打。谭经业不会帮谭经魁，但却未必不会帮谭家其他人。品性好的可以相帮，但品性不好要碍于情面帮忙肯定会被牵连。
“什么都瞒不过大姐。”
青鸾郁闷地说道：“你娘我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我昨晚还在琢磨着怎么公爹心甘情愿回老家去，结果姐一听这事就猜到了另有内情。唉，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怎么就相差这么多？”
谭经业说道：“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这没什么好比的。而且你当年能考进京都女学足以证明你的天资也不错啊！”
夫妻这么多年他还能不了解青鸾。姐妹之间差距这么大不是青鸾笨，而是因为她懒又吃不了苦。而他这位大姨姐正好相反，自小就很自律又吃得了苦，后来经了那么多的事又磨炼出来了，所以两人的差距越拉越大了。
第两千四百八十三章 惊艳（1）
清舒休息了半天就开始构思，到第二天开始着笔。这一次耗费的时间比之前要长，顾娴过了头七画还没好。
青鸾很奇怪地问道：“姐，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画好，很难画吗？”
她很怀疑清舒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她没那么傻地将这话问出来。
“总觉得差一些。”
“姐，要不我给你看看吧！”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我再好好琢磨琢磨，肯定能画出一幅让外婆满意的画来的，不过就是要辛苦你跟经业了。”
顾娴虽然入土但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她现在要作画分不出心了只能交给青鸾了。也就经业在，否则她是不放心交给青鸾的。做了这么几年官太太也没什么大的长进，初姐儿都比她想事周全。不得不说安逸的环境让她没什么警惕心，不过现在形势变好清舒觉得自个护得住她也就没多说。
“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之前都是你在忙，现在该换我了。姐，你也别逼自己了，画得出来最好画不出来也没关系。”
“我心里有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清舒什么都没管，只专心作画。其他人知道她在做的事都没来打扰，就是福哥儿与窈窈过来的次数都变少了。
花了半个月时间，清舒终于将画给画好了。
清舒放下画笔后亲自将画挂起来，然后一脸笑意地朝着外头说道：“红姑，你去将青鸾请过来。”
青鸾这些天一直在等消息，只是怕影响清舒不敢催也不敢过来，这会得了消息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姐，你画好了？”
清舒正在喝参茶，她没说话只是指了下挂起来的画。
青鸾抬头看到画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就见这幅画上的顾娴抓着顾老夫人的胳膊摇晃，眼中也满是哀求之色，那纯真无瑕的眼神让人无法狠不下心来拒绝；顾老夫人没法拒绝所以一脸的无奈，偏眼中又满是宠溺之色。
转过头，青鸾说道：“姐，你画得太好了。”
这样的画面她小时候在福州见过好多次了，每次她娘提要求得不到满足就跟她外婆撒娇，而他外婆拗不过最后都会无奈地答应。
清舒笑了下道：“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我们拿去给外婆看吧！”
这些天一心作画，顾老夫人那边她隔三五天才去看望一次。为了不给清舒压力，顾老夫人也从没问她画的事。
青鸾迟疑了下说道：“姐，还是等她干了再送去吧！”
“外婆这几日情况怎么样？”
青鸾难过地说道：“不好，每顿只吃一碗粥跟一些水，需要哄好久才会吃点其他事物。我跟几个孩子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还是半点不松口。”
说到这里，她擦了下眼泪说道：“姐，你说得很对，娘没了外婆的魂也没了。”
清舒没说话。
青鸾哽咽道：“姐，我知道其实外婆是在等你的画。姐，外婆要看了你的画满意了可能就不熬了。”
她也已经看出来了，顾老夫人已经不想活之所以还熬着就是为了等着清舒的画像。她想让清舒别交出去，这样顾老夫人就能好好的；可是她又不愿意让顾老夫人一直等候。这两个想法反反复复在折磨她，让她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了下去。
“你希望外婆这样熬下去那？”
青鸾眼泪刷刷地落。她不想看到顾老夫人这样活着，就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也是受罪。可放手她又舍不得。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
画好了以后晾了半天，第二天上午清舒才带着去主院。
一见到清舒，顾老夫人怜惜地说道：“瘦了，人也憔悴了，得好好补补不然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了。”
“外婆放心，我每天都吃着补品呢！”
每次除三餐以后早晚两次的滋补品就没断过，也因为身体受了补了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青鸾走了过来，与清舒一起将画摊开举在顾老夫人面前，这样看起来更方便一些。
顾老夫人看到这幅画，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像，太像了，你娘失忆以后与我撒娇时就是这副模样。”
因为心软一次一次地满足了她的要求，而顾娴也看准了这点所以每每都用的这一招。
“外婆，你要喜欢等我休息两天再画。”
顾老夫人摇头道：“不用了，有这两幅画足够了。清舒、青鸾，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青鸾不敢离开就陪在她身边，倒是清舒回自个院子休息了，这大半个月大脑一直运转不停她也确实有些吃不消。
也是因为太累了清舒一觉睡到傍晚，一睁开眼睛清舒就问道：“红姑，外婆那边怎么样，没什么异样吧？”
红姑满脸笑意地说道：“有，老夫人下午吃了一碗红枣粳米粥跟一个包子，然后还让二姑奶奶扶着去花园走了两圈。我听府里的管事娘子说，老夫人在院子里说了许多的话，看起来兴致很高。夫人，肯定是你的画起到了作用，老夫人已经想宽了。”
清舒脸上并没有笑意：“青鸾呢？”
“一直陪着老夫人，半步都不敢走开。”
清舒洗漱后就去了主院，此时老夫人已经睡下了。清舒有些不安，问道：“怎么睡得这般早？”
“今天一天都没睡，一直在看娘的那些画像。姐，外婆这儿有娘二十多张画像，可你画的两幅是最好的。”
清舒很清楚不是她的画艺比别的画师好，而是作为女儿她更了解顾娴的性子以及想法，所以作出来了画与她本人很贴近。
青鸾轻声问道：“姐，我想拿我们母女三人的画给经业看，可以吗？”
她很想将这幅画展示给所有人看，让众人知道清舒的画艺并不输给夏岚。可惜也只能想想，她外婆肯定不同意拿出去的。
“当然可以，不过看完以后你就送回来，要弄坏了外婆会跟你急的。”
“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今日顾老夫人状态不错她心情也变好了。
ps：亲们，月底了，求下月票。
第两千四百八十四章 惊艳（2）
谭经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非常是惊艳，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真的是大姐画的？”
青鸾不高兴了，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说假话骗你，还是觉得我姐没这个能力吗？”
谭经业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一直都以为姐姐只擅画花草树木，没想到人物画也画得这般传神。”
主要是清舒以前没画过人物画。其实清舒以前也画过两个孩子，只是谭经业不知道而已。
青鸾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姐的画艺并不比夏岚的差。”
不过顿了下，她还是补充了一句：“画其他人估计不行，但家人是可以的。经业，你说我们也让姐画一张怎么样？”
谭经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了，以一种玩笑般的口吻说道：“画画这么辛苦，若是让姐夫知道我们让姐姐受累，姐夫怕是饶不了我们。”
青鸾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休息了一天清舒也守候在床前，与顾老夫人聊些青山女学以及朝堂上的事，好的坏的都讲。
许多事别说顾老夫人，就是青鸾都不知道。在知道她几次遇险后，青鸾很是懊恼。趁着顾老夫人睡觉的空档，她说道：“姐，这些年你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事，可我却一无所知。”
她还以为清舒真的官运顺畅，却原来是用命换来的。
清舒摇头说道：“告诉你也只是徒增担心，又何必说。你有什么不好的事也可以跟外婆说，让她知道我们过得并没她所想的那般好，也许她能转变想法。”
青鸾想了下，说道：“除了谭家的事，也没什么不顺心的。”
他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苦就是生孩子了，其他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像清舒，有悲有喜有惊有险活得太精彩了。
想到之前与谭经业之间的谈话，青鸾突然说道：“姐，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出息啊？姐你都是三品的侍郎大人，我却在家带孩子。”
“你现在父母恩爱，儿女乖巧听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说谭家对清舒来说压根不是问题，也只青鸾觉得是天大的事。不过有些事让她烦心也好，人活得太安逸容易丧事斗志跟警惕心。
当日晚上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清舒与青鸾看到她时非常的惊讶，异口同声说道：“姨婆，你怎么来了？”
祁老夫人说道：“我不放心你外婆，就过来看看。”
祁向笛本不欲让她回来的，只是祁老夫人说她要见顾老夫人最后一面。顾娴死了，她知道顾老夫人熬不了多久了。
青鸾说道：“姨婆，外婆这两天情绪好多了。”
这两日顾老夫人脸上还有了笑意，让青鸾悬着的心落了回去。
清舒却没这么乐观，她轻声说道：“姨婆，还请你帮我们好好开解下外婆，让她放宽心。”
顾老夫人这两日心情确实不错，只是她聊的都是顾娴小时候的事情。这对清舒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好。”
顾老夫人看到祁老夫人很高兴，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你来了。”
这幅模样好像早就猜测到祁老夫人会过来似的，清舒看了以后心情瞬间不好了。
祁老夫人坐下以后，就让清舒他们都出去：“我跟你外婆许久没见了，要说会话，你们先出去吧！”
除了贴身照顾的两个丫鬟，其他人都出去了。
出了门，青鸾小声问道：“姐，姨婆能劝通外婆吧？”
“不知道。”
回到院子里清舒收到了京城来的信，足有八封信。最先拆开的是符景烯的，看完信清舒心情顿时不好了。后金蛮子已经与草原其他的部落结了盟，聚集了三十万大军，边城很快会再起战火。
易安的信没说这些事，只让她保重好身体早些回京。倒是小瑜的信说了许多，特别提了沐晨童试跟府试已经过了，就差院试了，若是过了的话就是秀才一枚了。
原本清舒也准备福哥儿今年也下场，只是顾娴意外身亡打乱了这个计划。不过福哥儿是外孙不需要守孝的，今年错过了明年就可以下场。
没一会青鸾就过来了，她瞧着清舒脸色不好心里一慌问道：“姐，是不是京城出事了？”
“京城没出事，是桐城那边要打仗了。你姐夫走无法来太丰县，信里特意叮嘱让我跟外婆道歉。”
“正事要紧，外婆不会怪罪的。”
青鸾坐下以后不由嘀咕道：“这些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总喜欢打打杀杀呢？”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草原是靠天吃饭，若是碰到天灾牧民没有足够的食物活不下去。若是风调雨顺人口剧增，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那么多人。所以，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来抢。”
青鸾呃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他们也挺可怜的。”
看她一副信了的模样，清舒无奈地说道：“我说的只是普通的牧民，那些部落首领是想占领我们中原，掠夺我们的金银珠宝跟粮食等各种资源，再让我们给他们当牛做马的。”
这些事情离青鸾太远，她听得头疼。
清舒起身道：“外婆应该与姨婆聊完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姐妹两人一进屋子，就看见两幅画挂在床边。祁老夫人将清舒拉到自己身边，说道：“清舒，你这两幅画画得真好。”
不管是顾老夫人还是顾娴，都与年轻时一般无二。不过也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画来，画师是做不到的。
清舒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还想多画几张，画不出来。”
她本来还想再给顾老夫人画几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感觉了，这两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祁老夫人笑着说道：“这画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能画出这么两幅已经很厉害了。”
第一幅画呈现出了顾娴对孩子的爱；第二幅画将顾娴失忆后的娇憨与天真以及顾老夫人对孩子的宠溺完整地表现出来。
顾老夫人说道：“清舒，若是可以也给你姨婆画一张画像。你舅舅寻了许多的画师给她作画，她都不满意。”
祁老夫人一脸嫌弃地说道：“那些画将我画得满脸都是褶子，我才不要呢！”
画师只能画她现在的模样，可她不想儿孙以后就记住她是一个丑老太太，所以对于那些画都不满意。
清舒没有拒绝，只是说道：“我只能画姨婆五十岁时的模样，再年轻的我也画不出来了。”
年轻时的祁老夫人她没见过，这种自画像是不能凭想象的。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你画的我都喜欢。”
ps:继续求下月票，跟前面的一名只差七十多了。爱你们，?(′`)
第两千四百八十五章 担心
夜越来越深，连虫儿都没了叫声去睡觉了。符府主院的灯光，还依然闪烁着。
堇色看了下堂屋的挂钟，然后在书房外提醒符景烯道：“大人，已经子时二刻了，该睡觉了。”
符景烯将放在旁边的怀表拿起来看了下，发现真是子时二刻了。将东西收拾了下走出书房，符景烯不由抬头看了下天上皎洁的月光：“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堇色说道：“夫人跟少爷他们肯定休息了。”
“那不一定。”
堇色一脸疑惑地说道：“夫人每天都是子时初上床睡觉的，到了太丰县应该不会改了作息时间的。”
习惯这个时间睡觉，若到点不去睡就会特别困。当然，特殊原因不算。
符景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去净房泡澡，也是事情太多每天丛杂忙到晚，累得不行所以泡澡解解乏。
季泉一边给他搓背，一边说道：“大人，是不是担心夫人了？”
“嗯，根据得到的消息老夫人病倒了。”
顾娴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清舒对她感情也不深。可顾老夫人不一样，那是清舒放在心底的人。当然，不说清舒就是他也特别敬重顾老夫人。若不是因为桐城即将开战他肯定要去太丰县走一趟的。可现在不行，哪怕顾老夫人有个万一他也去不了。
季泉默了默说道：“大人，生老病死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事。”
话是这般说但至亲之人没了肯定会伤心欲绝。特别是对重感情的清舒来说，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符景烯觉得有必要写信提醒下两个孩子，让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清舒。
第二天上午，符景烯去给易安汇报公务。
谈完公务，易安与他说道：“根据太丰县那边传来的消息，顾老夫人身体越来越差，怕是挨不到端午了。”
这完全在符景烯的预料之中，就是不知道清舒知不知道这件事。也许有猜测，只是不愿面对。
易安说道：“一个时辰以后宫中有人去太丰县，你若有什么东西要送去太丰县可以让他带了去？”
符景烯抬头看向易安，故作疑惑地问道：“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去太丰县做什么？”
易安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说道：“老夫人为救助灾民捐献了捐献了身家，如今老夫人病重朝廷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说起来朝廷对顾老夫人的重视不够，除了恩封了个三品的诰命夫人头衔以及一座宅子以外什么都没有。好在当初顾老夫人是真心救人，并没想过要什么嘉奖。
符景烯确实有东西要带去太丰县，听到这话立即说道：“皇后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公务繁忙符景烯也没时间回去，先是给清舒写了一封信，然后又列了一张清单交给内院管事娘子。
易安不仅询问了符景烯，同样也派人去告诉了小瑜。却不想小瑜准备了一个大樟木箱子的东西。
这次被派去传旨的太监姓余，看到那么大哥樟木箱子脸都绿了。他没有因为小瑜是郡主就退让，而是直接说道：“郡主，皇后娘娘要我们十天之内到太丰县，这么多的东西会拖累我们的行程。”
符景烯都只送了两封信跟一个小包裹，都是清舒平日里用惯了的东西，那些东西比较轻便不会影响行程。
“你们骑马去吗？”
余太监点头道：“是，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要启程了。郡主，半个时辰之内将东西送到东大门，我们会带着去。”
小瑜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不知道从何下手。
沐昆看着小瑜纠结的样子，说道：“娘，你不是说舒姨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你写一封信去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带这么多东西去啊？”
带这么多东西，完全是累赘嘛！
小瑜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东西一半是给你哥准备的，还有一半是给窈窈与福哥儿的。”
沐昆见她语气不好哦哦了两声不敢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她娘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暴，他这些天不知道挨了多少次骂了。
小瑜看到他有些烦躁，说道：“赶紧回去做功课，要是下次再让先生找我去谈话，我非打烂你的屁股。”
上个月关振起带了沐昆出去爬山，因为玩得太兴奋忘记做功课了。回到学堂被先生打了手板心，然后小瑜也被先生说教了一顿。当时那个没脸啊小瑜恨不能钻地洞，自小到大都没这么被人下过面子那还是头一次。
沐昆吐了吐舌头，然后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莫琪进来，就看着小瑜皱着眉头一脸不语：“郡主，怎么了？余公公带不了我们派人送去就是了。”
小瑜摇摇头道：“不是为这事。我是在想沐昆的事，关振起那厮说与昆儿约好等放假带他去庄子。你说，到底让不让昆儿去？”
上次爬山回来沐昆别提多开心了，为孩子好这次也该让他去，可小瑜内心真不希望关振起与沐昆接触太多。
莫琪说道：“放心，接过去他也不可能带了三少爷出去钓鱼。衡氏他们已经到了保定，再有两三天就会到京了。”
“衡氏与殷氏的孩子都没事吧？”
虽然不喜欢殷静竹，但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她也不希望关振起的孩子出世不然就该跟她来抢儿子了。
莫琪摇头说道：“几个孩子都没事，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关振起也就没时间陪三少爷了。”
衡氏与殷氏肯定不希望关振起亲近沐晨三兄弟了，两人肯定会想办法将关振起的注意力转移到自个孩子身上。
听到这话小瑜脸上并没什么喜色：“既如此，那等沐昆休假的时候我与卫方带他去钓鱼。”
莫琪欣慰地笑了。
沐昆的事解决，小瑜又绕回到了清舒身上：“我听皇后娘娘说老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清舒最重视的就是老夫人了，她要走了也不知道清舒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莫琪倒不担心，说道：“符夫人一向坚强，不会倒下的。”
“那是你不知道她对顾老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唉，可惜离得太远了我手头事情又多走不开，不然定要去陪她。”
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人陪着更容易从悲痛之中走出来，现在去不了只希望清舒能放宽心了。
第两千四百八十六章 顾老夫人仙逝（1）
顾老夫人吃得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不管清舒与青鸾怎么劝她都吃不下，就是好不容易吃下一点东西也得吐出来。
青鸾的眼睛都哭肿了，清舒稍能克制但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祁老夫人找了姐妹两人说道：“在知道你娘没了我就知道你外婆撑不了多久。她要去找你们外公与娘，你们就让她去吧！”
像顾老夫人这个样子多活一日就是多受一日罪，她看着也于心不忍。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走。
清舒含着泪说道：“姨婆，我知道，我们不强求。”
青鸾哭得说不出话来。
祁老夫人也很难受，擦了眼泪道：“人都要有这一遭，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下去陪你外婆的。”
清舒哽咽道：“姨婆，你别说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身边的人都走了，留下一个人也没意思。”
她是不怕死，但她若死了儿子跟长孙就得丁忧三年。祁向笛年岁那么大了，若再丁忧三年就到花甲之年再不可能起复了。
祁向笛丁忧那几年整个人都沉静下去，可起复以后人立马就精神抖擞。作为亲娘，她希望祁向笛能一直这样精精神神下去。所以为了儿子的仕途她还想再撑几年，若是能再进一步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事也就心里想想，她是不会与清舒说的。
清舒摇摇头说道：“姨婆，若是向笛舅舅听到这话该多伤心啊？”
她外婆是没了牵挂心存死志，若是她娘没死一直好好地活着外婆活到九十都没问题的。所以，只要有寄托就能活得好好的，而祁老夫人的精神寄托就是祁向笛。
祁老夫人点头道：“我以后不说了。你们也别难受，你外婆就小时候受过一些苦，但嫁给你外公以后就过得很幸福。”
要说苦也是真苦，中年丧夫老年丧女；可要说有福，有清舒这样一个出息孝顺的外孙女也是有福气。
与祁老夫人谈过以后，青鸾就不再死劝了。
清舒红着眼眶说道：“外婆，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顾老夫人看向清舒，满脸笑意地说道：“我想吃腌笃鲜跟烧鹅，好久没吃了挺想念的。”
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的饮食一直被控制，辣的煎的等刺激性的都不能吃，烧鹅也是不给碰的。
清舒笑着说道：“烧鹅自己做的不好吃，还是徐记烧鹅铺的烧鹅正宗，我让人买两只回来咱们一起吃。。”
“好。”
烧鹅买回来，清舒与青鸾两人洗干净手将肉撕成肉丝放到碟子里，然后再端上两样小菜配着粥吃。
顾老夫人胃口很好，吃了半碟的肉丝跟一碗青菜粥，吃完以后很满意地说道：“你外公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是烧鹅，五六斤烧鹅他能一口气吃完。”
清舒笑着说道：“吃得多力气也大。”
“是啊，你外公力气比常人大。不过我们刚成亲的时候手里没多少钱，那些钱都要拿来做生意，所以平日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赚了点钱买你外公就去买只烧鹅庆祝，他啊将烧鹅食囊的部分给我吃。”
烧鹅食囊的部位肉质嫩滑，里面带有一点点碎骨，入口香软，加上爽脆甘香的烧鹅皮，口感非常好。
说着话的时候，顾老夫人脸上显露出幸福的笑容。
青鸾被感染了，说道：“外婆，外公对你真好。”
“是啊，成亲二十年多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可惜就是去的太早了，没享几年福。”
这是顾老夫人最遗憾的事了。
正说着话腌笃鲜端上来了，那股香味勾得顾老夫人急急地催促：“快，快给我舀一碗来。”
笋是发物，顾老夫人身上很多毛病吃不了这个所以早被禁止吃用了。不过她特别喜欢喝这个汤，临死之前还是得喝个过瘾。
吃了一碗半，顾老夫人都打起了饱嗝才依依不舍地将碗放下：“老了不中用了，年轻的时候能喝五六碗呢！”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你今日吃了这么多东西，我扶你去外头走走消消食走。”
“好。”
姐妹扶着她去了院子里，看着院中的梧桐树她一脸怀念地说道：“这棵树还是你外公种的，种的时候他还说凤栖梧桐。这一眨眼四十多年就过去了，等我走了也不知道这棵梧桐还能不能好好地。”
青鸾一直在强忍，可听到这话眼泪再控制不住落了下来。清舒眼眶也噙满了眼泪，不过她忍着没哭。
顾老夫人看着姐妹两人，笑着说道：“不用哭，人啊总有这么一天的，外婆活到这把岁数也活够本了。”
清舒强笑道：“外婆，咱们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
这个宅子虽然中间易主，但整体格局以及大的东西都没动，比如前院的乌龟跟院中的梧桐树。
“好。”
到了花园里，顾老夫人兴致勃勃地与姐妹两人讲起了修建这花园的一些趣事：“花园建好以后我本要在里面种果树，这样以后家里就有新鲜的果子吃。可你外公不干，学别人种花草树木，结果买的那些花草种下去就死光了。你外公一气之下就让人去山上挖了野草跟野花栽种，没成想都活了。”
清舒笑着道：“山上的花草生命力顽强，栽种到哪儿都能活下来。”
听到这话，顾老夫人感叹道：“你说得很对。家里精心养着的花草不易活，野生的花草反而到哪都能活。你娘这辈子是被我宠坏了，做事都是由着性子来从不顾着别人的想法跟感受。都是外婆的错，让你们姐妹这些年受了许多的委屈。”
清舒笑着道：“外婆，我们从不觉得委屈。”
青鸾抱着顾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外婆，你别说这样的话，能成为你的外孙女是我跟姐姐的福气。”
顾老夫人听到姐妹两人的话，脸上浮现出笑意：“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你们也要好好的。对了，以后不许再吵架啊！”
青鸾故作娇嗔地说道：“外婆，那时我不懂事才会跟姐姐闹别扭。现在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不会再跟姐姐闹别扭了。”
说起这事，顾老夫人说道：“三个还是有些少，等养好了身体再生一个，兄弟姐妹多以后有事也有人帮衬。”
青鸾点头道：“好，等我身体调理好再给慢慢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之所以给小儿子取慢慢这个小名，是因为她比预产期推后了半个月。青鸾说这是个慢性子，就给取了这么个有趣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