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珊珊真可怜
“其实你这个样子，早就把你的心思给暴露了。”
黎洪哲早有预料，知道柴曼娜肯定会胡思乱想。
本来他早就想解释的，可那天和陈竹月通了电话，心里一直堵得慌，就想让柴曼娜也尝尝这种滋味。
柴曼娜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回了两个字：“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黎洪哲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人在后面盯着自己看。
可是转过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忽略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黎洪哲再次开口：“老婆，今天干脆把话说清楚，免得你以后还会胡思乱想。”
柴曼娜指着不远处的人群：“在这儿？这么多人。”
“这儿就挺好，热闹，嘈杂，说什么也没人注意。”
柴曼娜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只要你问心无愧就行了。”
“不行，我必须告诉你。说实话，我对珊珊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我觉得她很可怜，从小没人管没人疼。另一方面，我又特别讨厌她，因为她是刘良才背叛我妈的证据。可是我妈也不知道被刘良才灌了什么**药，死活要和他在一起，还把珊珊养这么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每次看见珊珊，我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有时候想要对她好一点儿，有时候恨不得把她打一顿！”
柴曼娜听完这番话，半晌冒出一句：“我大概能明白一点儿，我对待菓菓的态度，也和你差不多，有时候想把全世界给她，有时候也想打她一顿解恨。”
黎洪哲真是哭笑不得：“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想想，珊珊从小学习就不好，可我从来没有管过。要是菓菓不好好学习，你猜猜我会做些什么？”
柴曼娜低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菓菓，见她皱着小眉头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莫名有些心虚：“咱俩还是不要当着菓菓的面说这些了，我总觉得她能听懂。”
“我再说一句。我把珊珊弄到公司实习，如果她能干的了，那当然最好不过。要是干不了，我对我妈也算是有个交代，你明白吧？”
柴曼娜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珊珊真可怜。”
“人各有命，谁让她摊上那样的爹。”
柴曼娜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自己这个身份，还是不要去干涉曹寻巧的家事，免得出力不讨好。
黎洪哲牵起柴曼娜的手：“我是你老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
柴曼娜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对我也坦诚一点儿？”
柴曼娜满脑袋都是问号：“我怎么了？”
“清明节那天，你和茶海待在厨房里，说了些什么？”
黎洪哲说出的话，就像一道闪电直直劈在了柴曼娜的脑袋上，让她不禁有些眩晕。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谁把这事儿告诉黎洪哲的？
米博简吗？
不可能啊。
米博简不会干这种坑姐的事情。
更不可能是茶海，他根本没有黎洪哲的联系方式。
剩下的都是长辈，应该也不会跟黎洪哲说这种事情。
黎洪哲轻笑了一声：“编好了吗？”
“我编什么呀？我跟他就说了几句话，没干什么。”
“那你躲到小仔屋子里，等茶海走了你才出来。”
柴曼娜更懵了。
她太想知道究竟是谁嘴这么碎，还把这种细节也说了！
“老婆，正月十六那天，我听到的声音，也是他吧？”
柴曼娜真的有一种被扒光扔到街上的感觉！
黎洪哲紧紧盯着她：“你为什么骗我？”
柴曼娜慌得不行，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我，我真的没干什么，我就是，就是怕你误会。平时我特别注意的，我知道你不在家，别人容易传闲话，都尽量避免和异性接触。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干什么。”
黎洪哲到底还是爱柴曼娜，看见她这样，不由得心疼起来，伸手把她往前拽了拽，隔着菓菓将她抱住：“我相信你，别怕。”
柴曼娜急的眼眶都红了：“我，我真的没有...”
黎洪哲叹了口气，伸手搓了搓柴曼娜的眼角：“你知道吗，自从我听说了这件事，心里一直堵得难受。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害怕。我不在你身边，万一有人趁虚而入，我也没办法阻止。”
柴曼娜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自从结婚以后，除了你之外，别的男人在我眼里，就是个符号。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不明白。”
“哎呀，我的意思就是，我看见一个男人，心里的反应就是，哦，这是个男的。至于其他方面，我没兴趣，也懒得关心。”
黎洪哲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怕柴曼娜看见，又板起了脸：“那我呢？在你眼里什么样？”
柴曼娜突然就红了脸，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黎洪哲假装生气：“说呀！”
“你在我眼里，就是，就是特别好看。”
“还有呢？”
“哎呀，你非让我当着菓菓的面说这些吗？”
黎洪哲低头看了一眼菓菓：“好吧，等她睡着了你再说。”
柴曼娜松了一口气，挽着黎洪哲的胳膊：“走啦走啦，小火车都过去好几趟了。”
两人慢悠悠往停靠点走去，黎洪哲突然冒出一句：“我刚才的行为，好像也不符合自己的年龄，不够稳重。”
柴曼娜这会儿脑子清醒多了：“你在我心里，本来就是个中二少年，性格稍微冲动一些，也没什么。”
“你喜欢我这样的？”
柴曼娜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明知故问。”
“我真的不知道。”
柴曼娜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本来想随便对付过去就算了，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岂止是喜欢，都要爱死了。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适合我的男人了。所以就算你骗我，惹我生气，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那你还把我拉黑了。”
柴曼娜哼了一声：“我总得表个态吧！不能让你太不把我当回事，随便糊弄。”
“我的错，我的错，老婆大人不要生气了。”
“哼！”
第242章不想被我妈管着
登上小火车，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说轻重程度不同，可两人都撒了谎，不如就此扯平，再也不提。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两个人其实都明白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偶尔的争执，也不过是借机撒娇罢了。
“嘟嘟...”
小火车启动了，柴曼娜一改刚才的坏心情，抓着菓菓的手搓了搓：“好玩吧？这是小火车。”
菓菓十分淡定，轻轻“嗯”了一声。
这种语气和神态，让柴曼娜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这孩子成精了吧？
黎洪哲憋着笑，揉了揉菓菓的脑袋：“妈妈跟你说话，你要好好回答，不能敷衍。”
柴曼娜嘴角抽了抽：“你觉得她能听懂敷衍这个词？”
“应该能吧。”
柴曼娜正要说话，余光看到旁边过去了一样色彩鲜艳的东西，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儿童乐园。
黎洪哲见她扭头，也看了过去：“你想玩这个？”
“这是小朋友玩的。”
黎洪哲嘿嘿笑起来：“你可以带着菓菓进去，然后自己玩呀。”
柴曼娜也跟着笑起来：“有道理啊！哎，说实话，自从生了她，我发现有很多想买的东西，都可以赖在她身上。”
“比如呢？”
“我想买衣服，就专门去看母女装，用菓菓长得快这个借口，嘿嘿嘿。”
黎洪哲真是哭笑不得：“你想买什么就直接买呗，至于这么费劲嘛。”
“我妈不让买呀。”
黎洪哲想了想，给出了一个馊主意：“这样吧，以后你想买什么，就说是我给你买的，妈肯定不会说你了。”
柴曼娜斜着眼睛看他：“可以呀小伙，不出钱不出力，还把老婆跟丈母娘都哄高兴了，这手段，厉害呀。”
黎洪哲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换了生气的表情，可是眼底却依旧充满了笑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些愤怒：“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别玩了大哥。”柴曼娜伸手推着他的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唉，我都这么大了，还得被我妈管着，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不想和妈一起住了？”
柴曼娜犹豫了一下，老实回道：“我感觉自己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黎洪哲可不爱听这种话：“胡说什么呢。”
“我既想让我妈照顾我，帮我分担带菓菓的辛苦，又不想被她管束，觉得整天没个自由，这不明摆着又想当又想立么。”
黎洪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关于“女主人”的看法，伸开胳膊搂住了柴曼娜的肩膀：“要不这样吧，我回去之后重新租套两居室，你们两个过来。”
“啊？那珊珊怎么办？”
“房子到期前，就让她住在那边。到期之后，看她自己的选择。”
柴曼娜很犹豫。
她其实很想过去，可一想到同时租两套房子，一个月的租金差不多都一万了。
自己又没工作，家庭收入本来就少了许多。
“老公，等你们搬家之后我再过去吧，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嘛。再说也没几个月了。”
“我怕你太憋屈。”
柴曼娜笑笑：“我也就是跟你吐吐槽罢了，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黎洪哲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直接挂断。
柴曼娜还以为是广告，也没当回事，扭头看了看位置，发现前面有个停靠点，就要拉着黎洪哲下车。
手机又响了，黎洪哲再次挂断。
柴曼娜好奇道：“猎头？”
“下车再说吧。”
两人下了车，黎洪哲的手机不屈不挠地再次响了起来。
柴曼娜凑过去一看，魔都的手机号，上面显示着“实习生小刘”几个字。
“同事啊？接了呗。”
黎洪哲接通电话，语气十分粗暴：“今天放假，给我打什么电话？”
柴曼娜竖起耳朵，听到电话里出现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黎洪哲的语气比刚才更加暴躁：“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我正陪老婆，没时间跟你闲扯淡。”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柴曼娜很少见黎洪哲发火，心中难免好奇：“谁这么厉害，把你惹成这样？”
“提起我就来气！在珊珊前面来的一个实习生，整天磨磨唧唧，分配下去的活，从来没有干完过，说两句就哭，像是我欠她的。”
柴曼娜眨眨眼：“实习生也轮不到你管呀。”
“烦死了，我给他们培训了几天，别的人都好好的，就她，整天来烦我。”
柴曼娜心中一动，隐约抓住了一些什么，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黎洪哲看了眼周围，拉着柴曼娜的胳膊：“我们先去玩碰碰车吧。”
柴曼娜听见“碰碰车”三个字，脑子里嗡地一声，也顾不上想别的，死死向后坠着：“我不玩！”
“为什么？”
“我害怕！”
“摩天轮你害怕，碰碰车你也害怕？那你能玩什么！”
柴曼娜扁起嘴，委委屈屈地说道：“你凶我。”
黎洪哲噎了一下，颇有些无可奈何：“我不是针对你，刚才那通电话实在让人火大。”
“怎么了？”
黎洪哲叹了口气：“就那个小刘，打电话说安排的工作不会搞，让我帮帮她。多大的人了，她还以为全世界都是她妈，遇到什么事都有人帮？”
“女的？”
“废话！男的哪有这样的？现在的小姑娘，真是难伺候。”
柴曼娜撅起嘴：“你性别歧视。”
“我不是歧视女性，我是歧视那个小刘。那么简单的工作都干不好，也不知道上大学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柴曼娜伸手顺着黎洪哲的后背：“好了好了，别这么大的气性，把自己气出毛病，不划算。”
“等到月底，赶紧让她滚蛋。”
柴曼娜默默在心中给那个小刘点了一根蜡。
黎洪哲调节好情绪，止住了柴曼娜的动作，牵起她的手：“你有什么想玩的？”
“呃，我想玩一些不那么刺激的。”
黎洪哲看了一圈，更加无奈了：“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胖虎。”
第243章策划的快乐来源
说归说，既然柴曼娜不想玩刺激的项目，黎洪哲也不会勉强她。
一家三口在游乐园逛了一下午，选择了一些温和的项目玩了玩，走着走着，来到了镜子迷宫之前。
柴曼娜望着迷宫的入口，十分心动：“老公，我们去试试这个吧？”
黎洪哲瞥了一眼隔壁的鬼屋：“和鬼屋放在一起的迷宫，你不害怕？”
“又不是相通的，怕什么。”
“你真想玩？”
柴曼娜点点头。
“你不怕菓菓进去之后被吓到了？”
柴曼娜立刻决定放弃：“你说得对，里面全是人影，菓菓分不清楚，很有可能被吓到。”
两人继续向前走，刚走了几步，黎洪哲突然停下了脚步：“咱俩傻不傻，你想玩可以自己去玩，我和菓菓在外面等你。”
“不要，我就想和老公一起玩。”
黎洪哲抬起手，温柔地把柴曼娜脸上的头发，轻轻勾在了她的耳朵后面：“我们要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该多好。”
柴曼娜眨眨眼：“那个时候还没这个游乐园呢。”
“对了，你初吻给谁了？”
柴曼娜有些意外，仔细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应该是以前老邻居家的小孙子吧。”
黎洪哲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小孙子？
明明柴曼娜以前说过，她整天忙着看闲书，根本没时间谈恋爱的。
“没听你说过呀。”
“他比我小好几岁呢。那会儿我应该上五六年级，他好像才上学前班吧，我给他发了一根棒棒糖，他开心地扑上来就亲了我一口。”
黎洪哲满头黑线：“这不能算初吻吧？”
“怎么不算？”
“要那种情投意合，彼此相爱的才算。”
柴曼娜闭上眼睛嘟起嘴：“喏。”
黎洪哲刚要低头，菓菓抢在他前面拽住了柴曼娜的衣服领子，直接把她拉的向自己靠近，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柴曼娜擦掉嘴上的口水，哈哈大笑：“这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啊！”
“我也要亲亲。”
柴曼娜挪到黎洪哲的侧面，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以前两人总要亲个几分钟才会分开，可惜刚刚碰到一起，菓菓就开始闹腾，嘴里发出不爽的哼唧声，两条小胖腿踢来踢去。
黎洪哲直接用手按住菓菓的腿，希望她能老实点儿，结果引起她更大的反抗。
柴曼娜好笑地松开手，亲了亲菓菓的脑门：“你这是在吃谁的醋啊？”
“这还用问？她肯定是不想让你亲我。”
柴曼娜得意洋洋：“没想到啊，我现在也有人抢了。”
“嘤嘤嘤，你可不能变心哦，不然我会伤心死的。”
柴曼娜捂着自己的心口：“呕，又来了。”
黎洪哲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柴曼娜的胳膊：“走，我们去喝点儿饮料，我跟你说说前段时间写的活动，笑死我了。”
在周围找了找，看见一家冷饮店，两人走了进去。
柴曼娜在柠檬水和可乐之间摇摆不定，黎洪哲干脆买了四种不同口味的饮料，让柴曼娜每样都尝尝。
坐在椅子上，柴曼娜把吸管捅进去，吸了一口冰凉的可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大半年没喝过冰可乐，爽啊。”
“想喝就喝，别顾忌那么多。”
“我妈说可乐对牙齿不好，还会让人变黑，不让我喝。”
“你偷偷喝不就完了。”
柴曼娜岔开了话题：“跟我说说那个活动呗。”
黎洪哲还没开始说，就笑个不停。
柴曼娜也不催他，等他笑够了，自然会开口。
“这不是五一嘛，游戏肯定要搞活动的。充钱满赠什么的都是老套路，我单独设计了一个小任务，每一百个玩家里，会有一个人收到任务邀请，都是随机的。”
柴曼娜点点头，没有吭声。
“第一步，玩家需要在一个地图里，找到一百只菜青虫。”
“第二步，把这些菜青虫拿到菜地里养大，直到长成菜粉蝶。”
“第三步，放飞菜粉蝶，吸引众多小鸟过来捕食，最后小鸟组成了一行字‘劳动最光荣’。”
柴曼娜嘴角抽了抽：“完了？”
“完了。”
柴曼娜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玩家会打你的吧？”
“我看看。”
黎洪哲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论坛，笑的停不下来。
柴曼娜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发现论坛里的帖子，全都在骂策划是个脑残。
“你还笑？都是骂你的啊！”
黎洪哲一边笑一边摇头：“你不懂，这就是策划的快乐来源，就像扑街作者靠读者寄刀片过日子一样。”
柴曼娜顿了顿，没好气地说道：“干脆七夕的时候，让玩家变身喜鹊，一起组成鹊桥，等牛郎织女走到一起，呼啦啦全飞走，让他俩掉下去算了。”
黎洪哲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以呀，我回去就研究研究。”
“你当真啊？我就是随口说说。”
柴曼娜一边说，一边继续翻看论坛里的留言，正看着来了一条微信，随手点开，一段话映入了柴曼娜的眼帘：黎哥，我给你打电话，没让嫂子误会吧？我越想越担心，要不要我帮你给嫂子解释一下？
再一看昵称，实习生小刘。
柴曼娜皱起了眉头，心想距离打电话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自己要是真生气，早就跟黎洪哲吵完架了，这个时候发微信，岂不是多此一举？
要是黎洪哲脑子不清楚，真让这个小刘给自己解释，估计自己肯定当场爆炸。
再说了，这条微信的措辞，感觉怪怪的，似乎是想让黎洪哲觉得她很懂事？
平白无故，这个小刘干嘛发这种微信？
瞥了一眼黎洪哲，见他面色如常，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干脆把手机面对着他：“怎么回事？”
黎洪哲接过去一看，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柴曼娜没好气地抢过手机，往上翻了翻，发现这个小刘，几乎每天都会给黎洪哲发消息，有时候问工作，有时候问吃什么饭，诸如此类。
只不过黎洪哲，隔四五天才会给对方回一个“？”，中间还有一句“好好干活，别搞这些没用的”。
柴曼娜心里有了数，把手机递给黎洪哲：“很明显，这姑娘在撩你啊。”
黎洪哲的眼睛瞬间睁大：“还有这种操作？”
第244章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柴曼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黎洪哲：“平时你哄我的时候，反应挺快的，不会连这个也没看出来吧？”
“你是我老婆，哄你高兴天经地义。她算哪根葱？我才懒得跟她浪费时间，有空不如多想想老婆。”
柴曼娜心里美滋滋地，却依旧板着脸：“哼，人家是小姑娘呀，水灵灵的。”
“你记性越来越差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小姑娘，就喜欢你这样的。”
柴曼娜故意跟他抬杠：“那你以前就不喜欢我了？”
黎洪哲都被她给问懵了：“啥？”
“我以前也是小姑娘呀。”
黎洪哲看着柴曼娜圆润起来的脸庞，还有变宽变厚的肩背，再加上变粗的腰身，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她以前长什么样了。
奇怪，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她的体重都在一百斤左右徘徊。
可自己却只能记得她现在的模样。
人胖了，脸圆了，以前那种干练完全被温和取代，整个人看上去暖烘烘的，周身散发出一股亲切的气息。
黎洪哲隐约冒出了一个念头，柴曼娜天生就适合当母亲，这样温暖宽厚的怀抱，孩子待在里面肯定很安心。
接着他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惹笑了，世上的女人，哪个不适合当母亲？
柴曼娜抬手在黎洪哲眼前晃了晃：“帅哥？帅哥？”
黎洪哲抓住她的手：“你现在穿衣风格都变了。”
柴曼娜不满地撅起嘴：“你嫌弃我呀？我现在就是怎么方便，怎么舒服，就怎么穿。”
“我没嫌弃你，我倒是觉得你穿成这样，更有人情味一点儿。以前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接近。”
柴曼娜在黎洪哲的手心里轻轻挠了挠：“那你还敢凑上来跟我搭讪？”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黎洪哲的手心迅速击中了他的心脏，随着喷薄而出的血液，在血管里向四肢百骸漫延。
黎洪哲猛然攥紧了握着柴曼娜的手，声音不自觉地温柔：“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能你身上有个隐形的钩子，把我的魂勾过去了。”
柴曼娜歪在黎洪哲身上，笑个不停。
菓菓好奇地转头，想要看看柴曼娜，可惜她被绑在腰凳上，活动实在不方便，一着急，就用自己的胳膊肘猛击柴曼娜的脑门。
柴曼娜捂着脑门：“我可是你亲妈呀！”
黎洪哲连忙把腰凳往另一边挪了挪，顺带把菓菓也挪走了：“疼不疼？”
其实根本没多疼，可柴曼娜还是娇气地哼唧：“疼。”
“老公给你吹吹。”
“好。”
吹着吹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又粘在了一起。
直到菓菓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柴曼娜才轻轻推了推黎洪哲，示意他把放在自己后脑勺的手拿走，要不然自己起不来。
黎洪哲松开了手，轻声说了一句：“晚上再收拾你。”
柴曼娜咳嗽一声，拿起可乐掩饰自己的脸红。
黎洪哲的手机又来了微信，柴曼娜漫不经心地拿起来，又是小刘：黎哥，嫂子不会真生气了吧？你也不要怪嫂子，她肯定是因为在乎你才会生气的。
柴曼娜看见这个都给气笑了。
真是没想到啊，自己也会遇上这种人。
以前总听说白莲花最可怕，可算是体验到了。
啧啧，看看这措辞，看看这态度，满满写着“我全都在为你考虑”。
柴曼娜没好气地把手机塞给黎洪哲，她倒要看看黎洪哲会怎么处理。
黎洪哲看了一眼，快速打了一行字给小刘发了过去：再来说这种屁话，收拾东西滚蛋。
柴曼娜真是目瞪口呆，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同时有些担心：“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
“我怕她智商低，委婉的措辞看不懂。”
黎洪哲把手机放到桌上，抬起握着柴曼娜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把菓菓的小手放在两人的手中间：“我们三个人目前就是这种结构，菓菓还没办法独立生活，需要我们帮她遮风挡雨，还得兜底擦屁股，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菓菓可不会那么安分，小手在两人手中间抓来抓去，柴曼娜痒的受不了，又怕松开让黎洪哲多想，只好轻轻捏着菓菓的手腕把她的手抽出来。
菓菓正玩得起劲，见柴曼娜不让自己抓，哼哼唧唧扑腾起来。
柴曼娜干脆抽回手，解开了腰凳的锁扣，把菓菓抱出来：“妈妈抱抱，爸爸也累了。”
黎洪哲顺手把腰凳摘下来放在一边：“确实有点儿累，腰上都出汗了。”
菓菓刚到柴曼娜怀里，就往她胸口拱。
柴曼娜瞬间红了脸，想起菓菓上一顿，好像还是在家里吃的，早就该饿了。
但这里是公共场合，不可能撩起衣服就喂。
黎洪哲把桌上的橙汁拿起来：“让她先垫垫，我们回车上喂她。”
柴曼娜白了他一眼：“你净出馊主意。”
“你等下，我去买盒牛奶，总可以吧？”
柴曼娜点点头，随即耐心哄菓菓：“小宝贝，妈妈现在不方便，给你喝牛奶好不好？”
很快黎洪哲回来了，把吸管插进盒子，刚要放在菓菓嘴边，后知后觉地问道：“她会用吸管吗？”
“会。她早就换了吸管杯喝水了。”
黎洪哲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遗憾，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菓菓成长中的变化。
菓菓从来没有喝过牛奶，盯着面前的吸管不敢下嘴。
柴曼娜只好张开嘴，把吸管悬放在嘴唇中间：“啊。”
菓菓还以为柴曼娜要喝，立刻伸手去抓。
柴曼娜好笑地把吸管放进她嘴里：“我才不会跟你抢呢。”
菓菓第一次用这种吸管，没有掌握好力度，吸了一大口，来不及咽下去，把她给呛到了，用力咳嗽起来。
柴曼娜吓了一跳，连忙把牛奶放在桌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这种好吸，你别那么急。”
黎洪哲不明白：“怎么？”
“水杯上的吸管，有两层特殊的结构，比较费力。”
菓菓缓过了劲儿，伸手冲着桌子哇哇叫，柴曼娜再次叮嘱她：“慢一点儿喝，不着急。”
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菓菓这一次吸的十分小心，小嘴巴微微动着，不过几分钟，一盒牛奶就喝光了。
柴曼娜晃着手里的空盒子，有些震惊：“你都能喝250啦？”
第245章弥补自己的童年
黎洪哲稍稍想了想，瞟了一眼柴曼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菓菓的脑袋：“胃口不小嘛。”
柴曼娜总觉得他看起来怪怪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些恶趣味，只是自己看不透那到底是什么。
不等她多想，菓菓身子前倾，又去抓桌上的饮料。
柴曼娜连忙把她搂回来：“这个你不能喝，还得再等等。”
“尝尝没事的。”黎洪哲说着把橙汁放在了菓菓嘴边。
柴曼娜气呼呼地去拦，黎洪哲轻轻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尝一口，就一口。”
就这么点儿功夫，菓菓吸溜吸溜喝了好几口。
柴曼娜急的不行：“可以了，赶紧拿走。”
黎洪哲怕柴曼娜真的发飙，这才把橙汁拿开。
菓菓砸吧着小嘴，似乎还在回味橙汁的酸甜口感。
柴曼娜把菓菓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分开她的嘴巴看了看：“今天喝了这么多甜东西，晚上要好好刷牙才行。”
黎洪哲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她还用刷牙？”
“当然了。以前用纱布给她清洁，现在用手指牙刷，早晚各一次。”
黎洪哲噎住了，半晌才说道：“我上小学三年级才开始刷牙。”
柴曼娜十分惊讶：“可是你的牙齿看起来挺好的。”
“小时候好多虫牙，听我奶奶说，里面都烂完了，后来全换掉了。”
不等柴曼娜说话，黎洪哲接着说道：“我小时候一闹腾，我妈嫌烦，就拿糖哄我，所以吃坏了牙。后来跟着爷爷奶奶，才养成了刷牙的习惯。”
柴曼娜没有吭声，只因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仔细想想，自己觉得曹珊珊可怜，唉，其实黎洪哲，也一样的可怜。
黎洪哲突然笑起来：“我还记得奶奶为了让我少吃糖，就骗我说虫牙里面都是虫子，我吃下去的糖，都会被虫子藏在牙齿里面，最后被虫子吃掉。”
柴曼娜点点头：“也差不了太多。有个绘本叫做《牙齿大街的新鲜事》，我上个月买的，还给菓菓讲了几遍。”
“你买绘本了？妈没有说你？”
柴曼娜苦笑了一下：“我让快递放在小区门口的驿站，然后借着遛菓菓的机会出去拿，藏在衣柜里面，趁我妈不在家才会拿出来。”
“还买了什么？”
“挺多的，乱七八糟一大堆，还有一些英文绘本。”
黎洪哲啧啧出声：“可怜的小菓菓，你妈被人洗脑了，这么小就要教你英语，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我也没想怎么教她，就是读着玩。”
黎洪哲来了兴趣：“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有呀，她最喜欢《小威向前冲》，每次让她挑，她都是挑那一本。”
“这是什么书？”
柴曼娜不自觉地看了一圈旁边，压低声音：“这本讲孩子从哪儿来的。”
“她能听懂吗？”
柴曼娜摇摇头：“现在应该听不懂，不过我觉得，一岁多，顶多两岁，她肯定能听懂。”
刚说完，柴曼娜笑了起来：“我现在特别庆幸，菓菓是剖腹产生下来的。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给她看肚子上的刀口，告诉她，医生帮我从肚子里把她抱出来的。”
黎洪哲微微皱了眉头：“不太合适吧？”
“刀口已经长好了，放心，不吓人。”
“我说的是绘本。”
柴曼娜明白过来，冲着他眨眨眼：“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特别可爱。”
黎洪哲看了眼天色，拿起旁边的腰凳，一边往身上戴一边说道：“吃顿饭回家吧，把绘本拿出来，就说我今天拉着你在书店买的，以后不用躲躲藏藏，光明正大拿出来看吧。”
柴曼娜“嗯”了一声，等黎洪哲把腰凳戴好，把菓菓递给他，刚背上妈咪包准备走，又转身拿起桌上的饮料挨个摇了摇，发现有一杯没喝完，干脆拿在手里。
黎洪哲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至于吗？就扔这儿算了。”
“花钱买的，浪费。”
“这么节约干嘛？”
柴曼娜瞪大了眼睛：“来，看着我这双明亮的眼睛，知道里面装满了什么？”
“什么？”
“贫穷。”
黎洪哲伸手牵起柴曼娜，两人往小火车停靠点走去：“那你买绘本倒是挺大方，一本得不少钱呢。”
柴曼娜白了他一眼：“绘本可以留给我外孙女看，饮料行吗？”
黎洪哲忍俊不禁，等他笑够了，幽幽说道：“有人说，成年之后的行为，很多都是在弥补自己的童年。你...”
柴曼娜倒是爽快地承认：“对呀，我一想到我小时候没书可以看，觉得简直惨绝人寰，所以绝对不能让菓菓也这样长大。”
“那你现在有没有好受一些？”
柴曼娜沉默了很久，久到两人坐上小火车，又下了小火车，眼看着就要走到停车场，黎洪哲已经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事。
柴曼娜才慢慢说了一句：“我发现，就算现在买再多的书和玩具，也无法堵上我内心的空洞。”
黎洪哲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明白柴曼娜在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找到汽车，把菓菓安置好，柴曼娜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黎洪哲发动了汽车，终于开了口：“老婆，你要学会拥抱以前的自己，还要学会原谅你的父母。”
柴曼娜很想问他，那你有没有原谅曹寻巧？
对于她和刘良才做的那些事，你到现在依旧在乎。
还有曹珊珊，她没办法选择谁做自己的父母，却得承担父母做错的事，让你对她那么大意见。
柴曼娜脑袋里思绪万千，可最终，都化作了一句轻轻的“嗯”。
也许是柴曼娜的语气太过于敷衍，黎洪哲自嘲地一笑：“我也就是跟你这么说，我自己都做不到。”
柴曼娜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后脑勺，斟酌了半天，轻声说道：“养育孩子的同时，也是在滋养自己的童年，我相信，等菓菓长大，我和你，都能够变成更好的人。”
“这话我爱听。我们一起努力，让菓菓健康快乐的长大，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柴曼娜转过头，刚想跟菓菓说两句，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由失笑：“一上车就睡觉，还特别安稳，干脆让她住在车里算了。”
第246章我可没你这么娇气
逛了大半天有些累，柴曼娜不想在外面吃饭，只想回家瘫在沙发上伪装残疾人。
黎洪哲拗不过她，只好顺路买了些吃的喝的，拎着一起上了楼。
出乎意料之外，陈竹月竟然在家看电视。
柴曼娜甩掉脚上的鞋，把菓菓往陈竹月怀里一塞，耍赖一样靠在她身上：“妈，我脚疼。”
黎洪哲默默把她的运动鞋放进鞋柜，又给她拿了拖鞋出来，自己换了鞋，拎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厨房。
陈竹月眼睛还盯着电视，却把菓菓安稳地抱好：“太胖了，让你少吃点儿你不听，活该。”
柴曼娜不吭声，一个劲用脑袋在陈竹月身上蹭。
陈竹月偏了偏头：“浪了一天，满脸都是土，全蹭我衣服上。”
“哎呀，我可是你亲闺女，你就一点儿不心疼呀？”
陈竹月絮絮叨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娇气。跑了一个夜班，大清早回来还得伺候你上学，中午给你做饭，下午看着你写作业，等你睡了再去上夜班。”
柴曼娜还记得这些。
陈竹月生柴曼娜的时候，也已经25岁，在那个普遍早婚的年代，算得上晚婚晚育。
那个时候陈竹月还在纺织厂上班。
全市唯一的纺织厂，任务重，工作多，实行三班两倒制。
她还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放暑假，为了方便照顾她，陈竹月带着她一起住在姥姥家。
中午陈竹月睡醒要走，她不依不饶，哭着闹着非得跟陈竹月去上班。
那天陈竹月是中班，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
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陈竹月当时到底在哪个车间，只记得陈竹月和另外一个阿姨，一直绕着一个大机器跑来跑去，期间只休息了两次。
柴曼娜屁股底下坐着一个小板凳，旁边放着水杯和零食，除了安静的等待，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柴曼娜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戴着新买的电子表，每隔几分钟都要看一眼，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后来柴曼娜再也没有闹着跟陈竹月去上班了。
至于老柴，柴曼娜记得有无数个清晨，他会在陈竹月上夜班还没回来的时候，准备出门之前，叮嘱柴曼娜一句：“躺在床上别动，你妈很快就回来。”
接着就会传来关门的声音，以及老柴离开的脚步声。
那个时候柴曼娜还很小，还被允许和父母一起睡。
等到老柴出门，柴曼娜瑟缩地躲在被子里，看着渐渐亮起来的房间，竖起耳朵想要听到陈竹月回家的脚步声，满心都是恐惧。
现在回忆起来，柴曼娜可以文艺又矫情地说上一句“那种感觉，就像被全世界遗弃”。
柴曼娜最喜欢陈竹月上白班。
放学回家一起吃了饭，柴曼娜写作业，老柴打开电视，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溜，陈竹月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还得分出精力提醒柴曼娜：“好好写作业！”
柴曼娜赶紧把偷看电视的眼睛，重新转回作业本，在心里不爽地嘟囔：“凭什么你们都可以看电视，我还得写作业！”
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柴曼娜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独立，学会了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安安静静地自己完成作业。
只有在姥姥家，她才会变成那个疯丫头，到处折腾捣乱，等着姥爷给她收拾烂摊子。
忘了是哪一年，陈竹月突然就病了，身体越来越差，只能在家休养。
全家人都唉声叹气，只有柴曼娜偷偷地觉得高兴，不管怎么说，至少每天放学回家，她都能看到陈竹月，还能和她一起睡。
其实仔细想想，陈竹月并不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
嗯，反正柴曼娜是这么认为的。
陈竹月不知道柴曼娜什么时候来的例假，也不知道她班里有多少小男生喜欢她，只是当柴曼娜考上大学即将离开的时候，怅然地感叹了一句：“这么大了啊。”
为了省钱，陈竹月一个人送柴曼娜去上大学。
其实柴曼娜自己去完全没问题，可陈竹月不放心，老柴也不放心。
等下了火车，站在汹涌的人潮中，柴曼娜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同时也发现了陈竹月的无助。
陈竹月从来没有出过省，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六十公里外的省城。
柴曼娜知道，现在轮到自己来照顾陈竹月了。
打起精神拉着行李，柴曼娜紧紧牵着陈竹月的手，顺着人潮向外走，找到了学校接人的校车。
下了校车，热情的师兄师姐接过柴曼娜手中的行李，带着她跑前跑后办理入学手续，又带着她找到宿舍。
师姐临走前，凑到柴曼娜耳朵边轻声问道：“那个是你妈？”
柴曼娜点点头。
“别的父母都忙着帮孩子拿行李，铺床，你妈真不一样。”
柴曼娜哭笑不得，她知道，陈竹月只是被吓到了。
铺好床，柴曼娜又去打了水，让陈竹月洗漱干净躺下歇歇，自己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
等到陈竹月休息够了，两人去食堂吃饭，陈竹月随便吃了几口，有些担心：“你吃得惯吗？”
“挺好吃的呀。”
很快柴曼娜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有新生开学的那一周，食堂的饭菜最好吃，以后的饭菜，只能叫果腹。
和柴曼娜在宿舍挤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陈竹月就要走了。
柴曼娜把她送上火车，千叮咛万嘱咐：“包里有水有饼干，两头都有厕所，不要和陌生人多说话，明天一大早就到了，我爸会去接你。千万不要和陌生人多说话啊！”
火车徐徐开动，柴曼娜站在月台上泪流满面，突然发现自己报了这么远的大学，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老婆，吃饭！”
黎洪哲的声音，把柴曼娜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来。
柴曼娜咬了咬嘴唇，想跟陈竹月说一句“妈你辛苦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妈，你现在怎么不织毛衣了？”
没有任何意外，陈竹月哼了一声：“你想累死我呀！赶紧吃饭去，一天天懒得要死，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干净，就知道乱花钱。”
柴曼娜忍不住笑起来，她知道，这样的陈竹月，才是自己熟悉的。
第247章孩子的童年很短
吃了饭，柴曼娜趁着陈竹月不注意，悄悄回了次卧，把藏在衣柜里的绘本拿出来，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上，藏在背后回到衣帽架那里绕了一圈，然后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一本一本拿出来翻看。
陈竹月瞟了一眼：“又买了啥？”
黎洪哲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妈，我给菓菓买了几本书，让娜娜没事给她念念。”
柴曼娜竖起耳朵，想知道陈竹月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像教训自己那样说上一句“不能吃也不能喝，浪费钱”？
结果陈竹月伸出手：“我看看。”
柴曼娜随手抽了一本递过去，陈竹月一只手拿的老远，皱着眉头：“眼睛不行了，字都看不清。”
柴曼娜正在翻书的手一抖，假装不在意地说道：“配个老花镜。”
“太丑。”
菓菓认识这些绘本，兴奋地伸出手想要去抓，陈竹月把绘本扔在茶几上：“让妈妈给你念，你又不识字。”
柴曼娜找到遥控器，暂停了电视，把绘本铺在茶几上问菓菓：“你想听哪一本呀？”
菓菓转动脑袋看了一圈，直直地指向了《小威向前冲》。
柴曼娜很为难。
这本书的内容，对于思想传统陈竹月，可能有些不堪入耳。
黎洪哲看到柴曼娜的表情，拿起来翻了翻，立刻明白了柴曼娜的担忧，随手拿起另一本在菓菓面前晃：“今天爸爸给你讲一个新故事，好不好？”
也不管菓菓到底有没有意见，黎洪哲自顾自地坐在了茶几边缘，翻开绘本开始念：“阿力是一个小男孩...”
黎洪哲的声音很清澈，透着一股学生气。
如果闭上眼睛，根本想象不到他已经快四十岁。
柴曼娜一边听，一边将茶几上的绘本都摞起来，拿回次卧，却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家里从来都没有书架。
想来想去，还是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书这种东西，最好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只是这样的摆放，找书的时候有些麻烦，柴曼娜想着要不要干脆买一个小书架算了。
看了一眼客厅，柴曼娜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这里是陈竹月的地盘，还是不要随便添置东西了，免得惹她生气。
好在她很快想起来，虽然不能买书架，但是可以买一个书立啊！
小小的东西，不值几个钱，放在床头柜上，却有大用处。
拿起手机打开淘宝，搜索之后柴曼娜惊讶地发现，现在的书立竟然有这么多花样和颜色。
翻了翻页面，柴曼娜挑了一对可伸缩，上面印着小兔子的书立，心想菓菓应该会喜欢的吧。
等她处理完这件事，发现黎洪哲还在读那本书。
陈竹月见柴曼娜出来了，招呼她：“你自己抱着，我想看电视。”
柴曼娜接了菓菓，轻轻踢了黎洪哲一脚，黎洪哲捧着绘本一边走一边念，一家三口回了次卧。
读完了这一遍，黎洪哲把绘本往床上一丢：“妈呀，我都读了三遍了，她还要听。”
“习惯就好，有一次我读了二十几遍《小威向前冲》。”柴曼娜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心想你这才哪到哪，以后有你受的。
“真的假的？”
“骗你有啥意思？”柴曼娜把菓菓放在床上，重新拿了一本递给黎洪哲：“你哄她，我把水放好你抱她过来洗澡。”
“你先洗呗。”
“先给她洗，说不定洗着洗着就困了。”
两人换着洗漱，又把菓菓哄睡着，已经快十一点。
黎洪哲靠着床头，正借着台灯的光线翻看绘本，听见柴曼娜翻身的动静，随口问道：“睡着了？”
“嗯。”
“她睡的也太晚了吧！”
柴曼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不是随你。”
黎洪哲随手放下绘本：“随我随我，坏的都随我，好的全随你，行不行？”
“懒得理你。”
黎洪哲关了台灯，把柴曼娜搂进怀里：“现在的孩子可真幸福，那些故事都写的不错。”
“我还看了几套，只不过数量太大，就没买。”
“先别买了，等你去了魔都再买，省得带来带去麻烦。”
“嗯。”
黎洪哲突然叹了一口气：“看了那本《你很快就会长高》，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明白，我第一次读的时候，心里也挺难受的。孩子的童年很短，也许只是一眨眼，她就已经不让抱了。”
“你们早点儿过来吧，我不想错过她的童年。”
“嗯。”
两人腻歪了一阵子，柴曼娜突然想起来：“呀，今天光顾着玩了，都没回你家。”
“他们不知道我回来。”
“不会吧？珊珊...”
“她没回来。”
柴曼娜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黎洪哲轻轻笑起来：“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可能吧。”柴曼娜在心里默默吐槽，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嘛，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没孩子，我可以不用在乎你家的亲戚。现在有了菓菓，她不仅需要爸爸妈妈，也需要爷爷奶奶，最好还有姑姑。
可惜啊，她没有姥爷了。
柴曼娜往黎洪哲怀里拱了拱：“我今天想起我爸了，猛地一下子，竟然想不起来他对我好的时候。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良心？”
“没有的事。”
“唉，我妈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我以前听她说过，我爸最早的时候，喜欢另外一个女的，人家没看上他，才和我妈在一起。”
黎洪哲有些迟疑：“这都跟你说？”
“那时候他俩吵架了，我爸摔门走了，我妈就哭哭啼啼地说了一通。我虽然年纪小，可我能听懂，也记住了。”
黎洪哲没有吭声，只是拍了拍柴曼娜的肩膀。
“其实，后来我妈还怀了几个孩子，只是没有留下来，听说其中还有男孩。”
“那个年代都不容易。”
“嗯。”柴曼娜深吸了口气：“我有时候想，我真的要感谢计划生育，我爸妈只能生我一个。要是家里多了一个弟弟，我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你想多了，你爸妈都是爱你的。”
“嗯。”
黎洪哲见柴曼娜心情不太好，翻身故意逗她：“要不然我们再生一个，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
“想都不要想！”
第248章眼泪就像水龙头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
黎洪哲待了两天两夜，五月三号起了一个大早，背上他的双肩包，准备回魔都。
事先已经和柴曼娜说好，不要送。
柴曼娜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子，又踮起脚亲了亲，满心不舍：“一路顺风，到了给我打电话。”
黎洪哲重重点头，又狠狠抱了抱柴曼娜，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门关了，柴曼娜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掉下来，砸在了衣服上。
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伤感，菓菓醒了。
柴曼娜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投入到和菓菓无穷无尽地斗争中。
或许是黎洪哲和柴曼娜这两天说的话太多，从而刺激到了菓菓的语言发育，又或许是日积月累的绘本阅读时间，让菓菓攒够了发音，她终于除了爸爸之外，又学会了一个新词汇：娜娜。
这天柴曼娜带着菓菓从小广场回家，上楼看到门把手上别着很多广告彩页，随手拿下来：“妈妈给你叠艘小船吧。”
叠了小船、青蛙、大老虎，把菓菓放在床上让她自己先玩着，柴曼娜去阳台洗衣服。
没多久陈竹月回来了，换完鞋走进次卧，兴冲冲地刚要说话，就看见床上到处都是碎纸屑。
而柴曼娜此时还待在阳台上，把各种颜色质地的衣服分开，琢磨着先放哪些进去。
陈竹月当然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却依旧问道：“谁把床弄成这样啦？”
原本也没指望菓菓回答什么，结果她冒出了一句：“娜娜。”
陈竹月笑的前仰后合。
柴曼娜放下手里的衣服，从阳台拐出来：“你说谁干的？”
菓菓睁着大眼睛，理直气壮地吐出两个字：“娜娜！”
“家门不幸啊！”柴曼娜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只有好笑。
陈竹月一边收拾床上的纸屑，一边唠叨：“你猜猜我碰见谁了。”
“我上哪儿猜去。”柴曼娜启动洗衣机，听着流水声没有问题，也一起收拾纸屑。
“我碰见小梅了。”
“哪个？”
陈竹月一边说一边比划：“就以前那个邻居呀。”
柴曼娜脑壳疼：“妈，以前的邻居，至少有三个叫小梅的，你说的哪一个？”
“咱家楼下那个。”
柴曼娜“嗯”了一声，她当然记得这个小梅阿姨。
“她刚搬到旁边的小区，以后见面就方便了。”
“好事啊。”
菓菓见自己面前的纸屑越来越少，哼哼唧唧地不乐意。
柴曼娜伸手刚拿起一片，菓菓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直接塞进了嘴里。
“哎哎哎，这不能吃的呀！”
“谁让你给她玩这个！”
经过一番奋战，柴曼娜手指头上留下了好几个齿痕，终于把纸屑给扣了出来。
菓菓不依不饶地在床上闹腾，小胳膊小腿抡的如同风火轮。
陈竹月刚要抱起来哄，柴曼娜把她推了出去：“让她闹，好让她知道她妈不吃这一套。”
菓菓一边哭闹一边眯着眼睛偷看柴曼娜，见她不搭理自己，哭的声音更大了。
柴曼娜又好气又好笑：“光打雷不下雨，你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话音刚落地，菓菓的眼角就流下了两滴泪水，接着源源不断地眼泪汇成了两条小河，迅速顺着脸颊滑落。
“你这是水龙头啊？说流就流！”
柴曼娜无奈地把菓菓抱起来，仔细擦掉她的眼泪：“行啦行啦，我知道你委屈，我刚才声音太大，我跟你道歉，可那个广告纸不干净呀，我怕你吃下去生病。”
菓菓见柴曼娜不凶了，立刻停止了哭泣，撅起小嘴盯着她看。
“还真是水龙头啊！”
柴曼娜好笑不已，伸手捏了捏菓菓的小嘴巴：“你这是跟我学的？咱俩越来越像了。”
菓菓打掉柴曼娜的手：“娜娜！”
“叫妈妈！”
“爸爸！”
“妈妈！”
“娜娜！”
“妈妈！”
“嗯。”
柴曼娜把菓菓放在自己腿上，两手揉着她的脸蛋：“你肯定是故意的！”
......
没过两天，陈竹星打来电话，说她最近不太忙，想和两位姐姐一起出去旅游。
陈竹月想去又不想去，怕她养的花死掉。
柴曼娜劝了半天，又跟着陈竹月学习了如何照顾那些花，终于把她劝上了旅途。
家里只剩下柴曼娜和菓菓两个人。
同样的家具摆设，柴曼娜却觉得屋里空旷了许多。
陈家三姐妹一起去了成都，吃吃喝喝逛逛，在群里发了很多照片。
柴曼娜一边看着火锅的照片咽口水，一边给她们发消息：回来带几包火锅底料啊！
陈竹月走的第一天，柴曼娜还有些不适应，做事之前总想喊一句“妈”，也懒得做饭，随便吃两口对付对付。
半夜活生生饿醒了，蹲在厨房里喝酸奶。
第二天，她早早起了床，给自己简单做了早饭，吃饱喝足，带着菓菓下楼买菜。
走到小区里，迎着初升的朝阳，柴曼娜有些感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出过门了。
溜溜达达出了小区，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卖菜的，卖早点的，还有卖床单被罩的。
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买了菜，顺路在小广场玩了一会儿，母女俩回了家。
把菓菓放在床上，拿了玩具给她，柴曼娜按照陈竹月教的办法，给花渗水，犹豫了一瞬，给水盆里扔了几颗复合肥。
反正渗水的时间很漫长，柴曼娜打开手机，找到喜欢听的音乐，拿了笤帚簸箕开始扫地。
菓菓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柴曼娜。
一曲终了，新的前奏刚刚响起，柴曼娜扫到了次卧门口，正要出去，听到菓菓喊了一个字：“换。”
柴曼娜有些疑惑：“什么？”
菓菓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换。”
柴曼娜随手把笤帚固定在簸箕杆上，走过去拿起手机，暂停了音乐：“你的意思是，让我换一首？”
菓菓歪着脑袋皱起眉头，似乎在琢磨那句话的意思。
柴曼娜放慢了语速：“换一首？”
“换。”
柴曼娜点击下一首，菓菓认真听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继续玩手里的玩具。
柴曼娜不信邪，又点击了上一首，刚刚响起几个音节，菓菓抬起头：“换！”
第249章我这是图啥呀
来来回回试验了好几遍，柴曼娜终于相信，对于音乐，菓菓有自己的喜好。
还好绝大多数，都和柴曼娜的喜好一致。
忘掉了打扫卫生这件事，柴曼娜坐在菓菓身边，听着音乐，安静地看她摆弄玩具。
只有菓菓偶尔发出一声“换”。
简单的磨牙玩具，一套六个，上面有柔软的硅胶，凸出的卡通动物，还有可以转动或者扭动的附件。
菓菓随手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两口，拿出来摸摸被咬过的地方，不甘心地再咬两口，发现还是没有痕迹，丢到一旁，拿起另一个继续咬。
柴曼娜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指手画脚告诉她，这个可以转，这个可以分开，这个可以扭动。
由着菓菓随便折腾。
直到柴曼娜感觉饿了，才发现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
震惊，柴曼娜只剩下了震惊。
她记得很清楚，育儿书上写着，像菓菓这么大的孩子，每次集中注意力的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已。
上了幼儿园的小朋友，集中注意力的时间，也在十五分钟之内。
可手机上的时间，不会说谎。
柴曼娜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是不是刚才看走眼，记错了时间？
菓菓丢掉手里的东西，抓着柴曼娜的衣服往她怀里拱。
柴曼娜连忙把她抱起来：“你也饿了？妈妈给你冲米粉吃。”
没有反应，再一看，菓菓闭上眼睛睡着了。
柴曼娜真是哭笑不得，难不成菓菓用脑过度，累了？
关掉音乐，把床上的玩具挪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放好菓菓，给她盖上小毯子，拿起玩具准备去消毒，备着下次用。
下了床，看见门口放着的笤帚簸箕，柴曼娜不禁失笑：“看我这脑子。”
事情总要一样一样做。
先把玩具放进锅里煮，再把地面齐齐扫一遍，又擦了桌子椅子柜子。
洗洗手，关了火，把玩具捞出来晾着，柴曼娜开始给自己做午饭。
陈竹月不在，柴曼娜买了很多她不吃的东西，比如咸鸭蛋，比如空心菜。
柴曼娜是真饿了，熬粥太费时间，她舀了两杯米，淘洗干净放进压力锅，加水，用手指测了测水位，盖上，插电，选择米饭按钮。
趁着蒸米饭的功夫，把空心菜择一择顺手揪断，西红柿去了皮切片，鸡蛋打好备用。
咸鸭蛋洗干净，一切两半，放在小碟子里。
炒菜，烧汤。
米饭也熟了。
饭菜齐备，柴曼娜懒得往外端，干脆就站在厨房里吃饭。
一碗米饭下肚，柴曼娜心满意足地想着，还是一个人吃饭比较舒服。
想吃什么都可以，想怎么吃都可以，没有人唠唠叨叨，也不需要操心菓菓。
刚刚想到菓菓，隐约听见次卧传来一声哼唧。
柴曼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悄悄把脑袋从门口探进去，直直对上了菓菓睁着的眼睛。
原本面无表情地菓菓，看见柴曼娜，裂开嘴笑了。
柴曼娜有一种错觉，就像走在冰天雪地里，四处都是雪白一片，转了个弯，一朵红梅在自己眼前绽放开来。
心不由得就软了。
菓菓见柴曼娜没有过去抱她，咕噜噜滚到了床边，把脸蛋紧紧靠在护栏的布网上。
柴曼娜赶紧走过去：“小心把鼻子压塌了。”
菓菓伸长了胳膊，意思很明显，还不快来抱我！
带着菓菓来到客厅，把她放进餐椅固定好，又给她戴上围兜：“妈妈给你冲米粉，你等一下。”
拿出菓菓专用的小碗，随便舀了几勺米粉，兑好温水倒进去，搅和搅和完事。
端过去，把碗紧紧压在餐盘上，勺子塞到菓菓手里：“开饭。”
菓菓看了看碗里的米粉糊，又抬头看了一眼柴曼娜，乌拉乌拉说了两句，似乎在抱怨这都是什么破玩意。
柴曼娜眼珠一转，打开冰箱拿出酸奶，撕掉上面的盖子，放在菓菓拿不到的地方：“吃完了米粉，才可以喝酸奶。”
菓菓撅起嘴，把勺子扔到了地上。
“哎呀，长脾气了！不吃是吧？那我吃了。”
柴曼娜不是说着玩的。
捡起地上的勺子，丢进洗碗池，又拿了一把大勺子，蹲在菓菓面前，把碗里的米粉吃了个干干净净。
菓菓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眼神里满满都是你愿意吃你吃，反正我不吃。
柴曼娜一看她这样，把空碗一放，拿起酸奶就要喝。
菓菓这下急了，挥舞着小手奋力向前，可惜她胳膊太短了，再加上柴曼娜故意欺负她，完全没可能碰到酸奶。
柴曼娜舀了一勺酸奶，张大嘴巴：“啊。”
菓菓哭了，带着无比的愤怒和伤心。
这回的哭声，可是货真价实的哭声，绝对不是欺骗柴曼娜的那种假哭。
柴曼娜心里一酸，把勺子插回去：“唉，要了老命。”
把菓菓抱出来，带着她去了厨房，打开锅盖：“你想不想吃这个？”
菓菓不理她，趴在她肩头抽抽噎噎。
柴曼娜把手放在菓菓后脑勺，掰着她的脑袋让她看看，可她死活就是不愿意。
柴曼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我这是图啥呀！”
想了想，拿起筷子敲了敲锅沿，清脆的敲击声果然吸引了菓菓的注意力，她扭过头看见白花花的米饭，忘记了哭泣。
柴曼娜嘿嘿笑起来：“想不想吃呀？”
菓菓不吭声，撅着嘴看她。
“那我们今天试试吧。”
柴曼娜说着，重新拿了一双筷子，从锅里直接挑了一粒米，吹了吹放在菓菓嘴边：“其实这个还没米粉好吃呢。”
菓菓伸出舌头，柴曼娜趁机把米粒放在了上面。
只是当菓菓往回收舌头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米粒没有跟着回去，而是粘在了她的嘴唇上。
菓菓动了动嘴巴，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嘴里没有感觉到任何味道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
柴曼娜重新把米粒夹下来，送进了菓菓的嘴里。
只见菓菓的嘴巴动来动去，就在柴曼娜以为她咽下去的时候，她的小舌头又出来了，上面还躺着一颗米粒。
柴曼娜笑的更厉害了，感觉有些抱不住菓菓，干脆把她放在了橱柜台面上，分开她的嘴巴，用筷子头点了点她后面的牙龈：“要用这里磨碎啊！”
第250章你在想什么
有了柴曼娜的指点，菓菓终于学会了吃米饭，虽然一次只能吃下去几粒米。
只不过吃下去五六口，菓菓便闭上了嘴，用手揪着柴曼娜胸前的衣服，嘴里哼哼唧唧。
“好吧好吧，辅食吃过了要吃主食。”
喂饱了菓菓，柴曼娜重新把她放进餐椅里，拿了玩具给她，端着已经有些凉的饭菜继续吃。
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柴曼娜咽下嘴里的食物，回头一看，菓菓正拿着一个玩具往茶几上扔，看样子她是想把酸奶给砸下去。
可惜她力气太小，距离茶几也有些远，玩具刚飞起来就落在了地上。
放下碗，柴曼娜走过去把玩具捡起来，蹲在她面前：“咱别这么小心眼好嘛？”
菓菓乌拉乌拉说了两句，把手里的玩具扔在了柴曼娜身上。
柴曼娜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好笑道：“你的意思是，吃完饭要喝酸奶？”
菓菓继续乌拉乌拉。
“啥时候咱俩才能好好沟通啊！”
柴曼娜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料到以后菓菓会把她怼成什么样，以致于她后来时不时感叹，还是菓菓不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既然如此，柴曼娜只能洗干净小碗小勺，把酸奶倒进去，重新放在了菓菓面前。
菓菓笨拙地拿着小勺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十分艰难才能把勺子送到嘴边，舔上那么一口。
柴曼娜也不管她，回到厨房继续吃饭。
等她吃饱喝足，才发现菓菓把酸奶甩的到处都是。
头发，衣服，还有旁边的地面，洒的还挺均匀。
“幸亏你姥姥不在家，不然咱俩都得挨骂。”
绕过弄脏的地面，柴曼娜取了洗澡盆放好水，把菓菓抱进去，给盆里放了几样玩具，捏捏她的脸：“你先玩着，我收拾一下就来。”
菓菓不吭声，只是撅着嘴。
“好吧，那我先给你洗干净，然后你看着我收拾，行不行？”
菓菓还是不吭声。
“小船开过来喽。”
柴曼娜捏着塑料小轮船，在澡盆里游来游去，很快就把菓菓逗的咯咯直笑。
洗完了澡，柴曼娜把菓菓抱到沙发上：“你就坐在这里，看我收拾，好不好？”
菓菓死死抓着柴曼娜的衣服，又撅起了嘴。
柴曼娜既无奈又好笑，用食指刮了刮她的小嘴巴：“我大概能想到，你爸看见我这样是什么心情了。”
菓菓不放手，柴曼娜只好拿出腰凳，把她绑在身侧，拿了湿巾擦净餐椅和地面，还不忘和菓菓开玩笑：“湿巾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就适合我这种懒人。”
菓菓只是笑，觉得跟着柴曼娜上下起伏很好玩。
终于把所有的家务全都干完，柴曼娜瘫在沙发上，无力地叹气：“古人诚不欺我，孩子都是甜蜜的负担，这叫一个沉。”
柴曼娜不动了，菓菓不开心，呜哩哇啦开始抗议。
“小宝贝，让妈妈休息五分钟，就五分钟。”
柴曼娜把菓菓挪到身前，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她本来只打算休息五分钟，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意识到自己还在沙发上，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菓菓安静地靠在她身前，玩着自己的小手，偶尔踢一下小腿。
柴曼娜在心里告诉自己，快醒醒，菓菓还需要照顾，不能就这么睡了，可是脑袋不听她使唤，莫名其妙涌出了很多画面。
眼前出现了一间手术室，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绿色的布，一群人围着她，一边动手术一边聊八卦。
很快医生抓住一双小脚，从她肚子里拎出了一个婴儿，对着屁股拍打了几下，不怎么好听的啼哭声突然响了起来。
医生把孩子换了个方向，抱到那人脸前：“是个女孩。”
那人眼角溢出了泪水，脸上带着笑：“太好了，我就喜欢女孩。”
柴曼娜猛地就醒了，下意识摸了摸菓菓的脑袋，听见她不满地嘟囔声，不禁失笑，怎么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那天躺在手术台上，她内心深处有期待，有欣喜，可更多的是害怕。
她知道手术前一天晚上，黎洪哲去医生办公室签了知情同意书，回来的时候，手抖的拿不住杯子，一遍遍重复：“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柴曼娜，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柴曼娜也害怕，可她装傻拿起手机：“哎，今天的任务还没做。”
黎洪哲噎住了。
柴曼娜现在还清楚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傻愣愣地，好像看到了外星人。
菓菓见柴曼娜醒了也没理她，别扭地转过头：“娜娜。”
柴曼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把你妈压死了！”
陪玩，哄睡，做饭，一天很快就溜过去。
等到夜幕降临，菓菓再次睡着，柴曼娜犹豫着拿起了手机，给黎洪哲发了一条微信：“我生菓菓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出乎意料之外，黎洪哲很快回了消息：“我什么都没想，我知道你们肯定都会平安无事。”
柴曼娜有些诧异：“今天下班这么早？”
“蹲坑偷懒中，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吵到你们。”
柴曼娜轻轻起身走到阳台，给黎洪哲拨了过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一遍。
黎洪哲一直没有插话，末了问道：“你干嘛欺负她呢？”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脑子好像短路了。”
“你可是她妈呀，你不怕她留下心理阴影？”
柴曼娜哼唧了一句：“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太累了？心里觉得憋屈？”
柴曼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也许吧，我妈都出去玩了，我整天待在家里，有些烦躁。”
“给菓菓报个早教班，你也出去认识认识新朋友。”
“好吧，那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黎洪哲却改了口：“还是过来再报吧，中间断了也不太好。”
柴曼娜没有吭声，心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也许感觉到了柴曼娜的情绪，黎洪哲轻柔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老婆，我想你。”
“我也想你。”
柴曼娜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同时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第251章咋给娃当妈的
从第三天开始，柴曼娜就已经习惯了和菓菓两个人的生活。
每天的日程都是差不多的，起床，早饭，买菜，小广场，回家，陪玩，哄睡，午饭，陪玩，哄睡，晚饭，陪玩，哄睡。
日复一日，生活就像复制粘贴，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就能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而菓菓那天表现出的惊人专注力，也如同昙花一般再没有出现过。
柴曼娜偶尔也会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又或者做了个梦？
菓菓变的比以前更加粘人，不管柴曼娜在干什么，都闹着让她抱。
或许她只是喜欢待在腰凳里，享受那种晃晃悠悠的感觉。
陈竹月已经出去十天了。
陈家三姐妹，从成都跑到了重庆，发来的照片上，陈竹月明显黑了一些。
这天，柴曼娜刚刚吃过午饭，听到手机响，拿起来发现是本市的座机号码，犹豫着接通：“你好。”
里面传来不带感情的女声：“你好，请问是不是黎菓儿的家长？”
“我是她妈妈。”
“前天应该过来注射乙脑和麻疹疫苗，怎么没来？”
柴曼娜这才想起来，对呀，菓菓已经八个月了，得去打预防针，怎么就给忘了呢。
“我们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柴曼娜点开手机中的日历，清清楚楚显示自己设置了打针的日子，怎么没提醒？
顾不上多想，柴曼娜赶紧把厨房收拾利索，找到预防接种证，带着菓菓出了门。
五月中旬的午后，太阳已经很晒了。
柴曼娜撑起太阳伞，捡着凉快的地方往医院走去。
等到了医院，拐来拐去的队伍让柴曼娜一阵头疼。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过来打针的小朋友这么多？
天气实在太热了，柴曼娜不想排队，琢磨着要不要明天一大早过来，也能节约点儿体力。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让让，不排队就让让。”
柴曼娜往旁边挪了挪，转身一看，一位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裹得严严实实，身边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柴曼娜眨眨眼，又看了一眼婴儿，心想今天最高温度27，怎么还用褥子裹着？这不得热死了？
还没等她开口，那个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一脸瞧不上的表情，配合着尖酸刻薄的语气，对旁边的女人说道：“你看那娃穿那么少，头发那么稀，一看就不会养。”
柴曼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菓菓的小光腿，肉嘟嘟，热乎乎，心想这天气穿短裤短袖，很正常啊。再说小孩子体温本来就比较高，更怕热。
年轻的女人没有吭声，看向柴曼娜的眼神有些无奈。
老太太见柴曼娜没反应，又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咋给娃当妈的，才几月份，给娃穿这么少。”
说着老太太的视线往下移了移，大呼小叫：“伤风败俗，连裤子都不穿。”
柴曼娜侧过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裤，以及脚上的凉鞋，终于忍不住了：“阿姨，我吃你家米了？喝你家水了？我穿什么轮得到你来管？”
老太太显然没有料到柴曼娜还敢怼她，声音尖利起来：“瞧瞧，瞧瞧，懂不懂尊老爱幼，就这样跟老年人说话？”
柴曼娜没有理她，看着年轻的女人：“现在都讲究科学育儿，你也得与时俱进，这么热的天气，小心孩子中暑。”
说完柴曼娜转身就走，任由老太太在后面骂骂咧咧。
出了医院，柴曼娜还是一肚子火气，揉了揉菓菓的脑袋：“我们头发少怎么了？关她屁事！”
菓菓生下来的时候，头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绒毛，满月推掉之后，一直都长的很慢，很稀。
柴曼娜一开始也有些发愁，后来陈竹月说她刚生下来也一样，直到三岁才好好长头发，也就没往心里去了。
可是今天这个老太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菓菓不好，柴曼娜着实忍不了。
越想越委屈，柴曼娜拿出手机给黎洪哲拨了过去。
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柴曼娜强忍着眼泪，抬腿往家里走。
刚刚走进小区大门，手机响了，柴曼娜迅速接起来，声音还带着哭腔：“喂。”
黎洪哲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柴曼娜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气死我了！我妈都不在我面前提这事儿，她算哪根葱，说菓菓头发少。”
黎洪哲一听没什么大事，着实松了一口气：“头发少，说明菓菓智商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营养都拿去发育大脑了！再说一个路人而已，你理她干嘛？你换个角度，像她这样的家长越多，菓菓将来的竞争对手越少，这是好事啊。”
柴曼娜吸了吸鼻子：“还能这样想啊？”
“当然能了。别哭了，听得我心疼。”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柴曼娜哭的更厉害了：“我不管，我就要哭，我心里不舒服。”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痛快，我哄你好不好？”
柴曼娜哼了一声。
“等一下啊。”
手机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柴曼娜猜测黎洪哲离开了办公桌。
很快黎洪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想你。”
“才没有。”
黎洪哲轻轻笑起来：“你说我是相信呢，还是不相信呢？平时你也没这么脆弱，肯定是想我了。”
柴曼娜没有吭声，心中也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借机跟黎洪哲撒娇？
“老婆，叫声老公听听，给我点儿力量。”
柴曼娜别扭地不肯开口。
黎洪哲像是伸了个懒腰：“我这几天特别累，好想让你在我身边，至少我回家可以看到你。”
柴曼娜心尖一颤，一股心疼蔓延开来：“老公，你晚上回去可以给我发视频。”
“我怕吵到菓菓睡觉。”
“没事，我调成静音，不会吵到她。”
“这样吧，我先给你发消息，没问题再视频。”
“好。”
挂了电话，柴曼娜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唉，明明两个人是合法夫妻，彼此相爱，可是想在一起却这么难。
最无奈的，拦在中间最大的阻碍，是菓菓。
如果没有她，两个人也不用分开。
第252章新开的小吃店
可惜晚上两个人到底没有视频成功。
也不知道是黎洪哲忘掉了，还是真的回去那么晚，反正等柴曼娜睡醒，发现他凌晨两点多给自己发了消息。
那个时候柴曼娜已经睡着了。
要是换在以前，柴曼娜可以为一个消息等一夜，还能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现在不行啦，她少睡几个小时的下场，就是白天时时犯困，没办法好好带菓菓。
她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不要发消息了。
最终还是换成了：对不起，我睡着了。
没有时间让柴曼娜多想，起床、洗漱，连早饭都没弄，带着菓菓去打预防针。
今天出门是真的早，路上还有高中生在赶着上学。
看着那些稚嫩又自信的面孔，柴曼娜不由得心生羡慕。
自己要是那么年轻，该有多好。
路过一条小巷，柴曼娜瞥见两个高中生在里面说话，出于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男一女，男的抓着女的胳膊，嘴里急切地辩解着什么，女的一言不发垂着头，似乎有泪珠掉下来。
柴曼娜收回视线，心里无端端冒出一种情绪，自己的高中，好像没什么值得记住的时光。
再向前走，又碰到两个高中生在吵架，女的像是被气急了，大声喊道：“你们全家都是化学元素周期表51号！”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骂人，柴曼娜不由得对这个女的另眼相看，看来她是个学霸呀！
等到稍稍拉开距离，柴曼娜摸出手机搜索，看着第51号元素不禁失笑。
锑，sb。
只是柴曼娜不知道，用来骂人的这个元素，里面有没有包含着别的情绪。
接下来的路上再没有遇到有意思的人，柴曼娜走进医院，看着不太长的队伍松了口气。
排队、打针，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不顺利的，就只有菓菓的态度。
以前她傻乎乎的，只有当针扎进去，开始推的时候，她才会嚎两嗓子，等到打完，也就消停了。
可今天不行。
菓菓自从看到穿白大褂的，就惊恐地开始挣扎，嘴里发出抗拒的声音。
柴曼娜只好死死按住她，忍下心疼：“很快就好了，小宝贝，打针是为了保护你。”
一针打完，菓菓嘴里念叨了一个字：“九！”
柴曼娜惊奇之外，琢磨了一下，认为她想说的应该是“走”。
第二针打完，菓菓已经哭成了一团，整个小身子都在颤抖。
柴曼娜双手分别按紧两根棉签，站起身向外走：“好啦好啦，打完啦！我们小宝贝最勇敢了。”
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接种证没拿。”
柴曼娜侧过身：“塞我裤兜里吧。”
护士有些不情愿：“你一个人来的？”
“对呀。”
护士没再说话，拿起预防接种证塞进了柴曼娜的裤兜。
走到观察室，柴曼娜才意识到，刚才护士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同情？
针眼已经不再出血，柴曼娜扔掉棉签，把接种证交给登记的人，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8：20，然后坐在长椅上，耐着性子把菓菓哄好。
观察室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柴曼娜之外，每个小宝宝身边都陪着两个人。
有的是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有的是奶奶妈妈，或者姥姥妈妈。
只是没有看见一个爸爸。
柴曼娜猛不丁想起一个词“丧偶式育儿”。
菓菓已经八个月了，前前后后打了十次预防针，可惜黎洪哲没有参与过一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黎洪哲应该很愿意参与这种活动，只是他还有更沉重的责任。
“黎菓儿。”
听到喊声，柴曼娜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钟表，8：50，不早不晚刚刚好。
拿回预防接种证，柴曼娜仔细地把它放进妈咪包的夹层，谨防丢失。
出了医院，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柴曼娜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声。
“小宝贝，你想吃什么呀？”
虽然柴曼娜知道问也是白问，可要是不和菓菓说话，再没人和自己说话了。
人总是需要说话的，不然会憋死。
走着走着，柴曼娜看到路旁新开了一家小吃店，招牌上写着“千里香馄饨”。
柴曼娜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每十家馄饨店，至少有八家叫这个名字。
好久没吃馄饨了，既然碰见了，就这家吧。
店门大敞着，一个高个子女人背对着她：“吃点儿啥？”
店里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
柴曼娜捡了空位坐下，盯着墙上的菜单，小笼包，稀饭，馄饨，米线，紫菜汤。
倒是挺简单。
“包子，稀饭，馄饨。”
女人听见这种组合，似乎有些不解，转过身看到菓菓，瞬间明白了：“好嘞。稀饭不加糖吧？”
“不加。”
很快包子和稀饭就端了上来。
柴曼娜用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眼睛亮了，这包子有小时候的味道。
柴曼娜从小就又馋又贪吃，陈竹星那时候总骑车带着她满城乱转，到处找好吃的买给她。
吃来吃去，柴曼娜最喜欢一条街上的小笼包，她还记得很清楚，店名叫做“狗不理”。
等她长大了，才知道“狗不理”这三个字，属于另外一个大城市。
而自己小时候吃的包子，既不正宗，也不出名。
拿出手机，柴曼娜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馄饨做好了，老板娘放在柴曼娜面前，自来熟地坐在了她对面：“几个月了？”
“刚刚八个月。”
“女孩男孩？”
“女孩。”
老板娘捞起围裙擦了擦手：“女孩好，男孩太调皮。”
出于礼貌，柴曼娜没敢盯着老板娘一直看，可刚才那一瞥，也让她有些意外。
老板娘真漂亮。
大眼睛，高鼻梁，英挺的眉毛，透露出一股干脆利索的劲儿。
店里又来了客人，老板娘站起身：“吃点儿啥？”
柴曼娜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挺怕这种自来熟的人。
吃掉包子，喝完馄饨，柴曼娜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之后，稀饭的温度变得正合适。
舀起一勺稀饭感受了温度，慢慢放在菓菓嘴边，等她谨慎地尝过之后，喂了她小半碗。
柴曼娜一边喝着剩下的稀饭，一边心想菓菓也喜欢这里呢。
第253章你别老是欺负她呀
陈竹月回来前的几天里，柴曼娜的早饭都是在这家小店解决的。
陆陆续续也从老板娘嘴里听到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知道别人叫她“小英”。
知道她的老家，在遥远的南方，而且还是极其偏僻的深山。
知道她有两个儿子，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初中。
知道她老公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工头，整天忙的不着家。
知道她公公婆婆对她挺好，只是因为家乡太穷，所以一家四口才跑了出来。
柴曼娜很想问她，为什么不把老两口也接出来，最终还是没问。
毕竟这都是老板娘的家事，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而老板娘从柴曼娜这里得到的消息，只有菓菓很聪明很可爱。
柴曼娜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聊自己的私事。
可她也不能拦着老板娘说自己的家事。
这天吃过早饭，柴曼娜回家给花渗水。
刚走进主卧，发现最大的那盆仙人球开花了，而且还是九朵。
柴曼娜想了想，确定去年只开了一朵。
美滋滋地给仙人球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妈，开了九朵，你没眼福喽。
陈竹月很晚才回了消息：过两天就回去。
仙人球的花期很短，第二天去看，已经蔫了。
柴曼娜点开了微信，发现有一个新的提醒，点进去一看，黎洪哲在小笼包那条动态下面评论：等我回去尝尝。
再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柴曼娜回复他：你这反射弧够长的。
当天晚上八点多，黎洪哲发来消息：下班早，你有空吗？
柴曼娜好笑不已，这句措辞，怎么像初次约会发来的那句。
很快视频请求发了过来，柴曼娜接通，看着黎洪哲笑道：“剪头发了？真丑。”
黎洪哲不以为意：“方便就行，丑不丑的，不重要。”
柴曼娜把手机屏幕对着菓菓：“看看这是谁？”
正在摆弄布书的菓菓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就在柴曼娜有些失望的时候，菓菓丢掉了手里的布书，伸手抢过手机：“爸爸！”
黎洪哲开心极了：“小宝贝，想不想爸爸呀？”
菓菓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其中夹杂了两个“娜娜”。
柴曼娜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怎么着？告状呀？”
菓菓晃动着脑袋，想要甩掉柴曼娜的手，嘴里继续嘀嘀咕咕。
黎洪哲看不下去：“你别老是欺负她呀。”
“我哪有欺负她？都是她欺负我。你不知道，她早上醒了，不是戳我的眼睛，就是插我的鼻孔，非得把我弄醒了不可。”
黎洪哲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在次卧里面回荡。
一家三口聊了一会儿，柴曼娜听见曹珊珊的声音：“哥，你跟嫂子视频呢？”
黎洪哲把摄像头对准曹珊珊。
柴曼娜看见曹珊珊正在擦头发，像是刚洗了澡。
曹珊珊拿了手机，委屈巴巴地跟柴曼娜告状：“嫂子，我哥特别狠，整天在公司骂我，都没把我当个人看。”
黎洪哲收起了笑容：“你是我弄进去的，只能做到最好。”
莫名地，柴曼娜想起那个实习生小刘，随口问道：“别的人呢？”
曹珊珊立刻幸灾乐祸起来：“更惨，我哥都把人家给骂哭了。”
黎洪哲很无奈：“月底就让她滚蛋。”
曹珊珊把手机递给黎洪哲：“你们聊吧，我学习去了。”
柴曼娜有些意外：“还要学什么？”
“把门关上。”黎洪哲冲着曹珊珊喊了一嗓子，接着看摄像头：“她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柴曼娜笑笑没吭声，隔行如隔山，自己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对了，我把你的电脑给珊珊用了。”
柴曼娜愣了一瞬，点点头：“好，反正我现在也用不到了。里面的资料呢？”
“我都拷出来了。”
柴曼娜再次点头：“那就行。”
“还有一件事，问问你的意见。你的那些衣服，现在也穿不上了，给珊珊吧？”
柴曼娜皱起眉头：“她那身材，也撑不起来吧？”
“那倒也是。我就是看她可怜的，都没什么正经衣服换。”
“带她去买呗，好歹你也是她哥哥，总得像样点儿吧？”
黎洪哲的表情十分嫌弃：“我只会带老婆去买衣服。”
“油嘴滑舌。”
“我说真的呀！”
两人又闲扯了一通，菓菓开始打哈欠，柴曼娜只好挂了视频，哄菓菓睡觉。
等到菓菓睡着，黎洪哲又发来了新的消息：菓菓睡了吗？
柴曼娜强睁着眼睛，回复过去：嗯。
接着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柴曼娜才看到黎洪哲发来的消息，简单的字眼里面，满满都是想念。
柴曼娜心里甜滋滋的，回复他：对不起，我睡着了，我也想你。
陈竹月终于回来了，整个人黑了好几个色，精神倒是不错。
柴曼娜从火车站接了她，拎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买了什么呀？这么沉。”
陈竹月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要的火锅底料。”
柴曼娜打开包，看着里面各种品牌，各种味道的火锅底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竹月拉开车门：“赶紧回家，我的花死了多少？”
“放心吧，一盆都没死。”
进了门，陈竹月颠颠地跑去看她的花，发现真的一盆都没死，才说了一句：“算你有良心。”
柴曼娜真是哭笑不得，把行李打开，拿着脏衣服去阳台丢进洗衣机。
返回客厅，她又把火锅底料掏出来，选了其中一包晃了晃：“今天能吃这个吗？”
“我又不吃。你去厨房吃，把抽油烟机打开，别让味道跑出来。”
柴曼娜嘴角抽了抽：“那你在那边怎么吃饭？”
“你管我。”
柴曼娜揉了揉菓菓的脑袋：“看看，这就是你姥姥，没法沟通。”
陈竹月拐进卫生间：“我洗个澡睡一会儿，你做饭啊。”
柴曼娜答应一声，把行李全都收拾利索，去厨房做饭。
菓菓坐在橱柜台面上，扒着窗台向外看，嘴里乌拉乌拉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柴曼娜洗着菜，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用胳膊撑着自己想要爬到窗台上，连忙把她拽下来：“危险呀！掉下去就摔碎喽。”
看来必须给窗户装防护栏了。
第254章你考虑考虑
一眨眼就到了六月初。
窗户上装了防护栏，陈竹月难得夸了柴曼娜一回：“这个好，我的花能搬出去了。”
柴曼娜真是哭笑不得。
没过几天，陈竹月散步回来，喜滋滋地拿着几颗小苗：“看看。”
“啥玩意？”
“肉肉。”
柴曼娜心想看起来也不像能吃的东西呀，凑近了一看，好吧，原来是多肉。
“哪来的？”
“秋凤给的。我今天上她家去了，满满一阳台都是这个，胖嘟嘟的，好看。”
柴曼娜伸手接过小苗瞅了瞅：“这玩意不好养吧？”
“秋凤说好养。你再给我买点儿花盆。”
陈竹月交代下来的任务，柴曼娜可不敢怠慢，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多肉植物竟然有这么多品种。
柴曼娜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不仅买了花盆，还买了很多幼苗，甚至还买了花土。
等到快递送来，柴曼娜才发现，麻烦大了！
陈竹月一边絮叨，一边把幼苗全都栽好。
柴曼娜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
家里的窗户全都被放的满满当当。
所有的花全部渗一遍水，需要三天。
连续半个多月，陈竹月看见那些多肉就生气，柴曼娜只好陪着笑脸，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眼看着就要六月底，黎洪哲却再也不提回来的事情。
柴曼娜虽然心里惦记着，可又不好意思问他，只能旁敲侧击问他忙不忙。
忙，回复永远都是忙。
柴曼娜看着消息默默叹气，既失落又郁闷。
日子悄悄地溜走，菓菓十个月了。
小家伙已经可以扶着护栏站立十分钟，只是依旧不会爬。
柴曼娜把她脸朝下放在床上，拿着玩具逗她，想让她爬两步。
结果她三翻两翻，咕噜噜就滚到了柴曼娜手边，比爬快多了。
柴曼娜只能认命。
这天中午刚把菓菓哄睡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柴曼娜慌忙按了静音，看着上面的号码有些疑惑。
跑到阳台，接通电话：“陈总您好。”
陈总是柴曼娜以前的客户之一，柴曼娜给他的公司做了好几年的策划案。
只是不知道，现在找她干什么？
陈总的声音还是那么爽朗：“小柴，你不在公司做了？”
“在家带孩子。”
“我就说嘛，今年的方案完全不是你的风格。”
柴曼娜只能陪着笑。
“小柴，我还是喜欢你做的东西。”
“您太客气了。”
“不在公司做也好，你单独给我出个方案，你能多拿些钱，我也能省些钱，怎么样？”
柴曼娜有些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陈总在说什么。
这是让她接私活呀。
“陈总，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柴曼娜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布展的时候，我得在现场监督，可我现在这情况，过不去。”
“这好办，我去找施工队，你光出方案就行。”
柴曼娜十分犹豫。
以前的公司对她还是不错的，要是她接了，公司可就损失了一个大客户。
总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地道。
陈总也没催她：“你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挂了电话，柴曼娜在阳台站了半天，直到被陈竹月的声音唤回神：“你在那儿傻站着干啥呢？”
“没事。”
柴曼娜转身往卧室走，刚挪了两步，手机又响了。
公司的座机。
接通，王经理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柴，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柴曼娜心里明白，肯定是陈总在公司说了些什么。
“我暂时回不去，孩子太小，没人带。”
王经理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开门见山地问道：“xx公司的陈总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柴曼娜刚要说实话，鬼使神差地撒了谎：“没有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以前都是你给他出方案，今年的方案，他没看上。这不，我只能找你。”
柴曼娜没有吭声。
“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前几个月的工资，给你补发一半，提成也不会少了你的。”
柴曼娜在心里叹了口气，谁会和钱有仇啊？
只是自己现在这情况...
王经理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柴，你刚毕业就进了公司，一路做到现在，公司在你身上可花了不少心血，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柴曼娜咬了咬牙：“我明白了。您把资料发过来，我研究研究。”
“马上发过去，你抓紧时间出个框架，先把陈总留下再说。”
挂了电话，柴曼娜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陈竹月好奇地问道：“谁？”
“以前那个公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陈竹月转身就走：“你想回去就回去，把菓菓留下我给你带。”
柴曼娜只能苦笑，要是能把菓菓留下，她早就回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算了，先把手头的事干完吧。
理清思路，柴曼娜这才想起来，家里没有电脑。
刚要给黎洪哲打电话，让他把电脑快递过来，又意识到，那台电脑已经送给曹珊珊了。
柴曼娜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外面正是热的时候。
菓菓还没有睡醒的迹象。
不能再耽搁了，公司那边急着要。
柴曼娜找到陈竹月：“妈，我出去买台电脑，很快就回来。”
“买电脑干啥？”
“挣钱。”
“去吧去吧。”
走出家门，一道热浪迎面扑来，柴曼娜连忙关上门，快步下了楼。
等她坐进车里，才想起来是不是要跟黎洪哲说一声？
拨过去，关机。
柴曼娜无奈地叹了口气，发动汽车驶出小区。
电脑城里转了一大圈，都没有她要的那种配置。
想来也是，谁没事干会买那么高端的电脑呢？
够打游戏就行了。
交了订金，跟老板说好取货的时间，柴曼娜离开了电脑城。
刚要去拿车，柴曼娜瞥见旁边有一家冷饮店，快步走过去买了一个甜筒，一边舔一边感慨，难得一个人出来，要不要去逛逛？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给否定了。
菓菓肯定醒了，看不见自己绝对会哭闹不休，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第255章你是不是傻
走到半路，王经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小柴，资料看了吗？六点之前能不能先把思路发过来？”
柴曼娜只好答应。
顺着路边一路瞅，终于找到了一家网吧。
拿出身份证登记，随便找了台机器坐下，开机，登录邮箱，下载资料，开始研究。
怪不得陈总不满意，眼前的方案看上去花团锦簇，可是配色、材料，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远没有柴曼娜自己做的大方。
终于把王经理要的东西搞好，已经夜幕低垂。
柴曼娜慌慌张张地下了机，开车往家里狂奔。
刚刚走进单元门，就听见了菓菓撕心裂肺地哭声。
柴曼娜心里一急，脚下一绊，差点儿跪在楼梯上。
终于进了门，陈竹月抱着菓菓坐在沙发上，用腿把菓菓的两条腿牢牢压住，又用胳膊把菓菓死死抱在怀里，任由她哭闹不休。
柴曼娜很想问问陈竹月到底在干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妈，我回来了。”
菓菓早就转过头，盯着柴曼娜扯着嗓子嚎哭。
顾不上换鞋，柴曼娜赶紧把菓菓接到怀里，心疼地亲亲她的脑门：“妈妈出去办事了，不是不要你呀。”
陈竹月黑着脸告状：“米粉也不吃，酸奶也不喝，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柴曼娜闻言更加心疼，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哄着菓菓：“妈妈最爱你了，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菓菓揪着柴曼娜的衣领，把眼泪鼻涕口水，全都蹭在了她身上。
哄了好久，菓菓的情绪才平稳下来，窝在柴曼娜怀里，小声地抽噎。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菓菓就像是长在了柴曼娜身上，牢牢抱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
柴曼娜伸手揉揉菓菓的脑袋：“我该怎么办呀。”
从这天开始，菓菓就不肯吃辅食了。
不管是米粉、肉泥，还是蛋羹、面条，一概不吃，只肯赖在柴曼娜怀里吃母乳。
而且，时时刻刻都要挂在柴曼娜身上，比以前更加粘人。
没办法，柴曼娜只好带着她一起去网吧，直到预订的电脑回来。
黎洪哲终于回电话了，柴曼娜把公司的事说了一遍，黎洪哲立刻表示不赞同：“你是不是傻？单独给客户做多好，还能多拿钱，干嘛还得从公司过一手？”
“你再说一遍。”
“我说的不对吗？你会不会算账？”
柴曼娜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心想这是钱的事吗？
做人要讲良心吧。
很快黎洪哲发来了微信：老婆，你不是想在这边买房吗？单独给客户做，你能多拿好几万。
柴曼娜直接关了机。
画图，修改，再修改，熬了一个礼拜，终于把第一版方案搞出来。
发过去的当天，陈总给柴曼娜打了电话：“小柴，方案是你做的？”
柴曼娜矢口否认：“您误会了，我忙着带孩子，没有时间。”
“你这人，唉。”
柴曼娜没有吭声。
“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柴曼娜笑着拒绝：“谢谢，估计近两年回不去了。”
挂了电话，柴曼娜愣愣地出神，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点儿傻？
第二版方案出来的时候，已经七月底，距离展会不到半个月。
柴曼娜整天坐在电脑前，菓菓睡醒的时候，就待在她怀里，看她敲键盘。
等到菓菓睡着，柴曼娜盘腿坐在她旁边，继续敲键盘。
这天陈竹月一大早出去买菜，迟迟没有回来，依旧没有带手机。
柴曼娜实在放心不下，出门去找她，却发现她坐在二楼拐角那里，身旁还放着几个塑料袋。
“妈。”
陈竹月听见喊声回了头：“崴了脚，疼的没法走路。”
“你坐了多久？”
“扶我起来。”
柴曼娜又气又心疼：“你不会喊人呀？”
“我喊了，上班时间，楼里都没人。”
柴曼娜用力把陈竹月扶起来，陈竹月还不忘她的菜：“别落下东西呀。”
“先把你弄回家，我再下来拿。”
等柴曼娜拿了菜进门，就看见陈竹月靠在沙发上直哼哼。
“以后还是把手机带着吧，万一又摔了，总能给我打个电话吧？”
陈竹月白了她一眼：“你就不盼着我点儿好？”
柴曼娜帮她脱了鞋，脱了袜子，才看见两个脚腕，肿的都像馒头似的。
“人家崴脚都是一只，你这怎么成对啊？”
“先崴了一只，没站稳，另一只也崴了。”
柴曼娜刚把手放上去，陈竹月嘶嘶直吸冷气：“轻点儿啊，疼。”
柴曼娜没有吭声，低头去了主卧，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红花油，眼泪才掉了下来。
还没等她缓过情绪，陈竹月的催促声就传了过来：“干啥呢？快点儿啊！”
柴曼娜擦掉眼泪，走到陈竹月身边，把菓菓从身上卸下来递给她：“抱着，我给你揉揉。”
菓菓出奇地安静，没像以前那样折腾，似乎她也明白陈竹月受了伤。
柴曼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菓菓的脑门：“姥姥也算没有白疼你。”
涂上红花油，柴曼娜好好给陈竹月按揉了一番，末了凶巴巴地告诉她：“这几天老实待着吧，家里的活我来干。”
本来柴曼娜最近睡眠就少，陈竹月崴了脚，她得负责买菜做饭洗衣服，还得继续跟进方案，每天就只能睡不到五个小时，整天晕乎乎的。
终于熬到了开始布展，一切顺利进行，柴曼娜提起的那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等到陈竹月的脚伤恢复，柴曼娜不对劲了。
不烧不痛，只是没有精神，一连睡了几天，还是哈欠连天，眼睛似乎永远都睁不开。
陈竹月实在不放心，拉着柴曼娜去了医院，找出了原因，柴曼娜得了甲减。
面对着化验结果，柴曼娜真是哭笑不得，好在自己已经三十多了，不会智力低下，身材矮小。
吃药吧，还能怎么办。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展会顺利结束，公司却好像忘了之前说过的条件，只是把这次的提成给柴曼娜打了过来。
柴曼娜看着银行发来的短信，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以后和公司就再也没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