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黑水沟
到了家门口,看见二叔二婶,何泽普走上前问道:“找到了吗?”
何泽普二叔何二梁快哭了,说:“没找到,长平常去的地方都去了,长明,你有没有看见长平去哪了?”
何长明是豆大姐次子,今年七岁,比何长平大两岁,两人差不多大,何二梁指望他们堂兄弟在一起玩过,会知道。
何张氏一直在哭,边哭边说:“都怪我,是我没看住。”
谁也不理她,豆大姐说道:“我家长明就没和长平呆一处,一早跟我回娘家了。”
她黑着脸,自己兄弟的三胞胎办双满月,她当大姐的半中间离席,气呦!
何贺氏不耐烦妯娌哭哭啼啼,呵斥道:“哭啥?哭了就能找到人了?想想长平会去哪里吧。”
这时去叫豆大姐他们回来的二房孙女何娟犹犹豫豫说道:“弟弟会不会去黑水沟了?”
她的话一说,所有人愣住了,何二梁一巴掌打上去,何娟一个趔趄,豆大姐正好在旁,伸手拉住她。
“二叔,你想干啥?你打娟子干啥?长平犯的错关娟子啥事?长平犯错你就打娟子,你还是人吗?这是你亲孙女!”
何二梁怒道:“我打我孙女关你啥事?”
转而对着何泽普骂道:“你就看着你媳妇训斥长辈?豆家养出来的啥玩意?”
豆大姐嗷的一声,一头撞上去,把何二梁撞倒在地。
“你是个什么玩意?我豆家如何轮到你说?你个喝酒玩寡妇的糟~货,活该你断子绝孙!”
何泽普不管他们打架,拉住何娟急问道:“你怎么知道长平去黑水沟了?”
何娟捂着被打的脸,支支吾吾说:“弟弟给我说前几天去过黑水沟,不让我说。”
何张氏急忙往南边跑,何二梁爬起来跟着一起跑,往家走的何长平父亲何泽焕不知咋回事,以为找到儿子,惊喜问道:“知道长平在哪了?”
何泽普看着父亲说:“没准去黑水沟了。”
何泽焕一个踉跄,急了,也往南边跑。
豆大姐担心的望着丈夫,问:“真要去黑水沟,长平他……”
何泽普苦笑道:“那也没办法,自作孽不可活,这回谁也救不了他。”
又对着自己几个孩子厉声说道:“你们听着,谁也不能去黑水沟,谁要去了,男的当和尚,女的当姑子,爹娘也救不了你们!”
何长生带着弟妹赶紧应声说不敢。
何泽普对豆大姐说:“你和娘把孩子带回家,让娟子去咱家,我跟着去看看。”
何贺氏紧着拉着小孙子,何蓉拉着何娟,同情的看着她说:“堂姐去我家,”又小声说,“回去后堂姐求我祖母,你先住我祖母那,不要回你家。”
何娟摇摇头道:“不了,我得回去等弟弟。”
豆大姐听到,心里生气,这个二房不是东西,把长平惯的没有样子,对何娟说打就打,特别是那老东西,婶子还好,可是管不了男人。
谁家都稀罕儿子,但不能把闺女不当人,娘家五个闺女一个儿子,爹娘也没说恶待闺女。
何家人急匆匆赶去的黑水沟南面的后山,半山腰有个山洞,山洞里有个沟,隔几年里面冒黑水,所以叫黑水沟。
也不知从哪年就有个规定,不能去黑水沟,去的人以后一辈子在庙里度过。
活着的老人说在他们小时就有这个规定,有进去过的,抓住后送庙里,谁也不能例外,有次是个里长的孙子进去过,里长想隐瞒,那个月雨就没停过,后来被人揭发,所有人围攻里长家,里长只好送孙子去了庙里。
豆渣在家里也在给付昔时说黑水沟。
“何长平躲在黑水沟,这下完了,二房唯一一个男孙要去当和尚,何家二房现在闹翻天了,有什么用?犯众怒了,以前不好好管,现在全家人在磕头求,没用。“
付昔时吓,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事?
“那要是偷着去了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不就没事?”
豆渣道:“平时谁去?我小时候我娘啥都顺着我,可就是黑水沟自从我听懂话那是千交代万交代不能去,去了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家吃不上肉,娘也救不了。“
他看付昔时眼睛滴溜溜转,急忙说道:“你可别打什么主意,黑水沟入口有栅栏围着,每个月有人去看,还有,只有一条路可以过去,谁走那条路立刻会有人问。”
付昔时问道:“那长平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豆渣道:“谁知道,大姐在娘那骂哪,说何家二房求大姐夫去说情,这事大姐夫说情管用?大姐把二房骂了,说除非去求石河镇的每个街坊,大家同意才行,又不是何家的规定,大姐夫能做主吗?”
“那倒是,别说整个镇子,就算是何家的规定,大姐夫不见得说了算,何家族里又不是只大姐夫家这一支,就是族长家,族长也不能不听族人的自己做主。”
祖辈的规矩这种付昔时知道,小时候过年全家回老家,,他们付家祠堂不让女孩子进,也没人带女儿去,都是带的儿子。她想跟着,爸妈都不让,吓唬她如果去了就锁在祠堂不能回家。
“大姐夫这会该闹心了吧,二房肯定怪他不帮忙。这种有事靠别人帮忙解决,等别人解决不了,不怪自家惹事,肯定怪别人不帮忙。十次帮九次,一次帮不了,那你就是坏心肠。活该!大姐夫有本事一直大包大揽呀,那次还怪我不给他何家面子,要是一开始他大房就不管二房之事,哪会现在好像错的是他大房似的。”
付昔时这个深有感触,她有个堂叔就是这样,一直靠大伯家帮忙,大伯娘又心善,堂叔有事就找大伯家,很少找她家,后来堂哥付老大长大,想办法阻拦他爸妈这种奉献,十次帮个两三次。那个堂叔不愿意了,四处说大伯家坏话,有回来她家说,付昔时直接说你家真是白眼狼,谁该着给你帮忙?帮了还有错了?
哪里都有这种事,有白眼狼有奉献者,结果是一样,白眼狼很委屈,奉献者成了罪人似的。
豆渣发愁道:“今年可别有事,听人家说谁要闯进黑水沟会带来霉运,如果那样,何家二房再石河镇难呆下去。”
付昔时很想顺那是迷信,但住嘴没说。
“那以前都是什么情况?”她好奇问到。
“有回下了一个月雨,庄稼豆淹了,还有回闹地龙,我爹他那时几岁,记不大清楚。”
豆渣说完又发恨,“就该把何长平送庙里赎罪,这要是出啥事,儿子这么小……,我得招呼街坊吧何家二房轰出石河镇。”
这种玄而又玄的事,付昔时现在不敢乱说话,连她穿来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哪?
宁可信其有,也别忽视。
看来开铺子的事往后拖,先做别的吧。
107 黄鼠狼
东屋里,豆大姐一脸气愤的在给豆包氏说何长平的事。
“二房真不是人,竟然让娟子代替长平去庙里,别人能愿意?可怜娟子了,摊了这一家王八东西,那俩老的,一个不是人,一个太窝囊,娟子她娘受气不说,儿子也管不着。要是我,不让我养儿子长大,先打上去,丈夫无能一块打。二房先是让长生他爹去求情,最后埋怨我们大房不出头,巴不得二房没孙子,那个何二梁在我公爹面前跳脚,说不让他二房好过他不会让大房好过。”
豆包氏呸了口,说道:“关你大房啥事?又不是长生长明带他二房长平去的黑水沟,又不是你们大房送他去当和尚,凭啥和你们闹?有本事去各家族长那里去闹!窝里横,只会欺负你们大房,活该!你家那个老东西还向不向着他弟弟了?”
豆大姐跟着呸了口,说:“老东西不敢说话,我婆婆一头把何二梁撞个跟头,敢诅咒大房,我婆婆哪能饶了他?我婆婆这点好,和我再吵闹,总归向着孙子。婶子今天都哭昏过去,二房就这一个孙。”
“再一个孙也不能惯成那样,豆渣不是你祖母一个孙?我也只生豆渣一个,也没说把豆渣惯成长平那样。豆渣小时候我啥都能给他,就是那个黑水沟吓唬了多少次,每年都要告诉他不能去,要啥都行,去黑水沟娘也护不住他。”
豆大姐嗤了一声,道:“娘别说那话,豆渣不是有我爹平时说教,还有外祖母的教导,不定成啥样哪,没准和长平一样。“
豆包氏道:“别说我,你们当姐的还不是一样惯着他?我就生了豆渣一个儿子,心疼他那是肯定,不过不像你婶子,我也没少骂豆渣,你婶子一句都不舍得说长平,总说大了就好了,还没大哪就惹这么大事,你可把长生兄弟看住了,考不考上秀才也比当和尚好。”
“娘别说我,豆渣媳妇这会生了三个,你别光护着,我看豆渣媳妇那脾气,到时不让娘见孙子。”
豆包氏嘴上不认输,道:“是我孙子,她能如何?到时抱我屋里养,祖母养孙子,儿媳敢闹腾?”
豆大姐道:“你看她敢不敢?”
豆包氏一噎,不敢说狠话,抬手拍了闺女一下,说:“你就不让我痛快痛快,非得噎我?”
豆大姐道:“我是给娘事先说一声,可别因为娘宝贝孙子,再让豆渣媳妇给娘不痛快,那才是真不痛快。”
豆包氏这两个月的满心欢喜被闺女泼了冷水,恨恨瞪一眼,道:“我是造了孽,生了你们一堆,老了也受你们气。”
“不想受气啥也别管,豆渣媳妇生了三胎,还都是儿子,那在咱家可以横着走了,娘别和她置气,没人向着你说话。我婆婆看我给何家生了三个小子,在我跟前也不敢过份,不像以前,她也没少给我气受。谁一下给娘生三个孙子?娘看在三个孙子份上,以后别和豆渣媳妇闹气,有气看孙子,啥气都没了,这话是我婆婆说的。我靠着生了三个儿子在何家也敢张吧,豆渣媳妇那脾气,没生孩子,都跟小野狼似的,以后那得成狼王!娘是啥?外祖母说是黄鼠狼,一样是狼,可谁怕黄鼠狼?”
豆包氏喘粗气,三角眼发出要吃人的光,不是怕吵着孙子,她绝对要大骂闺女一顿,今天专门来气亲娘的?
西屋的豆渣也在给付昔时说他娘是黄鼠狼的话。
“外祖母说我娘是黄鼠狼,说我娘要是对谁笑,指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平时就会放臭屁,张嘴就骂人。
付昔时捂嘴吃吃的笑,不敢大声,孩子还在睡。
“外祖母说话最有意思,我最爱听,还有陶姨姥,和外祖母说话一样风趣。渣哥,你说咱三个儿子长大了是不是和外祖母和姨祖母一样,谁也分不清他们跑。那就有意思了。”
付昔时不说,她想的是,到时考试让学习最好的考三遍,哈哈!
当然是想着好玩,真的不能这么干,投机取巧会让人变歪,她可不想有个光想着歪门邪道的儿子。
陶姨姥住在姐姐家,每天跟着去豆家一趟,豆渣最近忙呀,全部在豆家吃饭,陶姨姥送的礼大,三个银的长命锁,还有五两银子,豆包氏热情留客。
白天在豆家帮忙,晚上回去和包姥姥住一个屋,姐俩说说话。
聊起何长平,陶姨姥可惜道:“何家也不看好了,白白的一个孙子去当和尚,还是唯一一个。”
“谁让他家不好好教孙子,惯的那孩子以为做了啥事家里都能帮他搞定。我和长平祖母说过,改好好管管了,长平祖母说孩子都调皮,大了就好了。豆渣小时也捣蛋,我就吓唬他,逮着他哪次犯的错大点,狠狠揍。舍不得以后犯大错谁也救不了。”
“这话说的对,我几个孙子我可不惯着,哪个没挨过打?儿媳有时还不愿意,不愿意也得憋着,想在我跟前张巴,我一巴掌呼死她!”
包姥姥不啃声,妹子家里人多,人多就有是非,不像她,只操心这个闺女,又是外嫁女,过多的她也不能多管。
“姐,我看豆渣媳妇的妹子不错,长得虽然不如她姐好看,人机灵,手脚也勤快。”
包姥姥笑道:“你看上了?晚了,人家和张家说定了。小昔她娘不会让闺女远嫁,要一家人守一处。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儿媳就好了,小昔他爹话不多,心细,每天早晚的问候我,不让我干活,我哪能闲着?闲着心发慌,总想事。小昔她娘有心眼,会说话,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
付家啥情况包姥姥给妹子说了,主家犯事的事付温氏没给包姥姥说,只说不想让儿女当奴婢赎了身出来。
陶姨姥看看姐姐,说:“有付家在我放心,就算没他们,我以前说过,等你动不了去我那,我三个儿子,哪个都能给你养老,我早就和他们说好了,特别是老三。”
包姥姥不出声,半天才说:“妹子,我不会去,豆渣他爹娘不会不管我,你别操心了。”
陶姨姥道:“不管咋说……”
包姥姥打断她的话:“我说过到死也别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能说。”
陶姨姥叹口气,听到门口动静,起身打开门,大儿媳胡氏给他们端了洗脚水进来。
何家二房闹了几天,眼睁睁看着孙子押送去庙里,何长平哭天喊地也没用,这会知道害怕,哭着喊以后听话,但,晚了。
108 是真傻
石河镇所有家里一再嘱咐家里小儿千万别去黑水沟,不用嘱咐,孩子们吓坏也吓坏了,平时长辈说的严重,没想到是真的。
李四娃边干活边给豆渣说:“吓死我了,幸好我听话,我娘说过要是我偷着去,以后再也回不了家。”
豆渣道:“那是,要不有句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四娃小声问道:“豆大哥,你就没想过去看看?我小时候还琢磨黑水沟到底有啥,只是想,没敢去。”
豆渣道:“我想都没想过,傻呀!长辈真吓唬还是假吓唬分不出来呀。”
李四娃有些难过的说道:“长平他姐姐在何家更不好过了。”
豆渣意外的看了看他。
过后他给付昔时说道:“我觉得四娃看上长平他姐了,他说话的口吻和平时不一样。”
付昔时道:“肯定是同情娟子吧,四娃才多大?还没到十二吧,哪里会有男女想法。”
“十二三定亲的有的是,没准就是看上长平他姐,只可惜何家二房人不好,有这样的岳家以后破事太多。幸亏大姐嫁给的是大房,要是嫁给二房才倒霉哪。”
付昔时笑道:“你大姐嫁到谁家是那家倒霉吧,她要是在二房,还容得二房欺负她?”
豆渣点点头道:“那倒是,大房比二房强多了,大姐也没咋受欺负。”
付昔时好奇问道:“你大姐怎么嫁到何家去的?我看大姐夫长得不难看,又在衙门做事,算嫁的好的。”
“我爹和大姐夫他爹关系好,大姐夫跟着我爹念书,我娘说何家还不是指望巴结咱家,那会谁都说我爹会中秀才,肯定巴不得娶咱家女。”
付昔时明白了,难怪几个豆嫁的都算不错,她还想她们怎么嫁掉的,原来冲着豆老爹,谁知豆老爹白发了还是童生。
不过听豆渣的话里,童生都是值得骄傲的事,看来古代科举是件很难的事,将来三个儿子能中秀才就烧高香了,状元探花啥的就别想,她没那个学习智商,豆渣更不行,能多赚点钱不过穷日子就满足了。
“那你怎么没有上赶着要嫁的人家?”
付昔时故意逗他,看他脸红了,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怕在你娘手底下受气,娶媳妇和嫁闺女不一样,谁愿自个闺女嫁过来受气呀?”
豆渣道:“那是我没看上,一眼看上你,才让我娘定下的你。”
如今不敢说买来媳妇的话,不过这个媳妇买来的值,太值了。
第二天陶姨姥和包姥姥来豆家,一来先来西屋看大铁兄弟,付昔时早就想和陶姨姥聊聊,前几天人多没顾得上,今天她得说说,不然谁知下一次见到陶姨姥是啥时候。
“姨祖母,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陶姨姥好奇道:“啥事?只要姨祖母能办到绝对没问题。”
“我想做酱油,还有黄豆酱,做的肯定比这里卖的好吃,这个做好了可以放,到时我和豆渣运到陶家铺,要是陶家铺卖的好,我们在那开个铺子卖银丝面,豆腐一样卖,加上酱油和豆酱,肯定比在石河镇卖的多,石河镇人太少了,没啥赚头。”
陶姨姥惊讶的看了看付昔时,又看了看包姥姥,笑道:“难怪你外祖母一直夸你,心够大的,这点像你三表舅。我看行,不过现在不行,得等大铁他们大点,这会你啥也别管,豆家少不了你吃的,好好养大铁几个才是正经。”
付昔时道:“我是先给姨祖母说,姨祖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事先通个气,我现在就靠我家豆渣养家糊口哪,现在赚尿片子的钱是够,但我得考虑以后赚大铁哥仨读书的钱。”
陶姨姥点头道:“豆渣媳妇想的没错,豆家娶你不亏,我就稀罕这样的,谁说女子只能呆在宅院里?放出去不比男人差。”
付昔时笑,放出去?
想起有个段子那句话:开门放狗。
咦……,我可不是狗。
“姨祖母说的太对了,我也这么觉得,除了科举我不行,其他的让我做,不见得比男人做的差,我要赚银子,要培养大铁几个,会读书的读书,会賺钱的賺钱,反正不能像他爹。”
包姥姥赶紧说道:“现在豆渣也变了,比以前强太多,以后跟着小昔,肯定能争气,为了大铁他们,他也得争气。”
付昔时道:“豆渣现在是好多了,我给他说,你得配的上当大铁他们爹,不然我就给大铁他们找厉害的爹去。”
陶姨姥哈哈笑,又收声,指了指她说:“我就稀罕豆渣媳妇这样,男的能找小的,女的干嘛不能另外找?没本事要他干啥?快快换一个。“
豆包氏在门外听到,咬牙,真想轰姨母走人,本来儿媳就不安分,姨母说这话更让儿媳得意了。
她掀门帘进去,说:“姨母,以后多帮帮豆渣,我家豆渣现在可能干,他爹都说能放心把家交给豆渣。”
陶姨姥说道:“有这么个儿媳你豆家差不了,你以后放心,更要放手,可别跟何家二房学,霸着孙子不撒手,到头来害了孙子。”
豆包氏道:“我有那么傻?豆渣他爹说了我要带坏孙子,不让我入豆家祖坟。”
包姥姥撇嘴,傻人从来不说自己傻,总觉得别人傻哪。
付昔时可不会听胖横肉的话,正好当着包姥姥面把话说清楚。
“孩子是我生的,我是他们亲娘,要是那天我没了,孩子落在后娘手里不定遭啥罪哪。有些当婆婆的,保小要孙子,可等儿子再娶了生孙子,有几个护着原配孩子的?只有亲娘会护着自己孩子,所以呀,我的孩子谁想插手,门都没有!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过各的,不愿意哪就让我带孩子走,再去娶个儿媳生可心的孙子去,谁也别想在我跟前痛快。”
看也不看胖横肉,对着床上躺着睡的大铁三个说道:“你们可得跟着亲娘,是亲娘拼着命生下你们,这要是没了亲娘以后可是狼嘴里的肉,任人打骂,可怜哟!”
包姥姥也知道自己闺女那天说保小的话,过后也把闺女一顿骂,这会听付昔时说,没法给闺女描补。
豆包氏正准备上床看孙子,一听儿媳这话,尴尬了,两月了,以为儿媳不提那茬,谁知当亲娘亲姨母面说,又不敢反驳,僵住。
陶姨姥赶紧说道:“豆渣他娘去给我做点汤圆,花生馅的,多做一些,我带回去给小云姐弟吃。”
豆包氏出去,包姥姥叹口气,不再给闺女分辩,这事谁也生气,生了俩小子了,还要保小,当着儿媳面说出来,是真傻呀。
109 分不清
等豆包氏出去,陶姨姥说道:“豆渣媳妇,看你外祖母面上,别和你婆婆一般见识。你外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忙前忙后,我说了好多回让她去我那养老,可她放心不下豆渣,如今更放心不下大铁几个,你就看外祖母面别计较。“
付昔时严肃说道:“今天我可以把话说清楚,我经历了这一遭,更加知道为母则强,外祖母也是为了自己闺女,但我也得为我亲生的儿子。以前的事,针对我的我可以不记着,但以后,想折腾我儿子,或者把我儿子当废物养,我可不愿意!”
包姥姥马上说道:“不会,我看着哪,谁也别想。你就放心,我绝不允许谁教坏大铁他们,有啥你就说,我不拦着。”
付昔时这才松了表情,说:“我对外祖母最放心,豆渣说过幸亏外祖母一直教着他,不然他比长平好不到哪里去。”
“是豆渣懂事,我说的话他能听懂,从来不做让人操心的事。”
付昔时心里吐槽,他以前也从来不做事呀,只会吃。
西屋的床大,几个坐在床上,大铁三个并排躺着睡,大人说话他们也不醒,焱华睁开眼看看,又睡了。
付昔时一直留意孩子们,说话时眼神不时看向他们。
陶姨姥称赞道:“真看不出来豆渣媳妇头一次当娘,这才十六,就有细心劲。”
付昔时摸摸焱华的小手,又给塞进被窝,说:“我娘说过,不管多大当娘就是大人了,孩子得靠着亲娘,宁肯自己吃苦,也不能让孩子吃苦。生了孩子更加明白,我得努力賺钱,不让孩子吃苦。只要我能干的,我就会去干,我不会在屋里呆着等别人给我一口吃的。”
陶姨姥含笑道:“对,豆渣媳妇说得对,难怪你外祖母稀罕你,我也稀罕,以后来陶家铺,想做什么姨祖母帮你。”
付昔时道:“多谢姨祖母,等大铁三个大了让他们给姨祖母磕头。”
“你们过好了我就高兴,磕不磕头的无所谓。”
包姥姥看了眼妹妹,想说什么没说,付昔时觉得奇怪,感觉外祖母对她提出的去陶家铺开铺子不赞同,她说去开铺子外祖母表情就不太对。
不知为何,为何不想让他们去陶家铺?听豆渣说过以前胖婆婆想用姨祖母家的资源在石河镇开陶罐铺子,也是外祖母不愿意。
里面有事?
可看陶姨姥很愿意的态度,外祖母是为何?
陶姨姥住了几天带着长媳胡氏回去了,胡氏也是当祖母的人,但在陶姨姥面前恭恭敬敬,人也能干,在这几天,每天和豆包氏一起干活,正好遇见一次赶集,她和豆渣去了一次。
付昔时心想难怪陶家富裕,有陶姨姥这样的领导人,不愁没有好日子。
再看看包姥姥,姐妹俩,差不多的性子,同样是能干,可包姥姥就差没生儿子,和妹妹截然不同的日子。
付昔时说做就做,主要是黄豆发霉要用段时间,差不多一个多月,最好在冬至下盐水,她先试着做上十斤黄豆的,做太多万一不成功浪费。
她动嘴,豆渣母子动手,说做了賺钱豆包氏很积极。
现在她一人喂三个儿子,包姥姥不知从谁家买的羊奶,每天拿来,大铁和二铁一点不挑,焱华还是只吃亲娘的。
三个月大的大铁他们,穿着夹袄,除了抱去正屋,也是裹严实了。这里可不能说什么从小锻炼多见风雨增加免疫力,一个感冒就会要人命的环境,小儿只能捂严实了。
好在大铁他们没在外面溜达过,不像现代的孩子,一天不出屋就会咿咿呀呀的想出去看风景。
这屋到那屋,不是被人抱就是躺在小床上被人摇晃。
付昔时最不喜欢外人来了要抱孩子,她很严肃的给家里人说了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脏东西,传给了孩子,到头来孩子生病该找谁算账?
她要求豆渣外出干活回来换衣服,洗手后才能抱孩子,豆包氏积极响应,就怕儿媳不让她见孙子。还专门去找豆四姐给她做了一套新衣,专门用来抱孙子的。
每次来给付昔时说一声刚换的衣服。
平时舍不得买的面脂每天擦,她自己也怕手粗划着孙子。
“我家大铁长得好,那个白,和他爹一样。”豆包氏抱着二铁说。
豆渣扑哧笑了,说:“娘,你抱的是二铁。”
豆包氏僵了下,道:“非要给他们穿一样的,哪里分得清?我看还是分颜色穿得好,不会弄错。”
“就娘会弄错,祖母眼睛不好都能分得清,娘是咋当祖母的,孙子都分不清。”
豆包氏嘟囔道:“分不清就分不清,反正都是我孙子。”
豆渣实在不愿亲娘把哪个都叫大铁,抱着大铁上前说道:“娘,给你说过,你别看脸,看这,看额头,大铁这里有个尖,和我一样,二铁没有,再分不清看手,二铁手心有红痣,焱华有酒窝。娘就记住这三样就行。“
付昔时一旁直笑,给胖婆婆再说她也记不住,也不知咋回事。
她把做好的豆酱打开,前世外祖母做的好,家长话叫些些,她也不知是哪两个字,只是听外祖母这么叫。
做好的豆酱能拉出丝来,不是酱油色,黄色带点点红,想想她头一次见说的话,好笑的很。
豆渣抱着孩子走过来看,然后说道:“我咋看像大铁他们拉的……”
付昔时拍他一下,说:“胡说什么哪,一会吃饭你尝尝,不好吃那就当粑粑倒掉。”
豆包氏一旁赶紧说:“留着我吃,可别倒。”
付昔时斜她一眼,真不会说话,我做的有不好吃的吗?
豆渣说:“小昔那是开玩笑哪,我媳妇做的哪有不好吃的,是吧,小昔?”
“知我者渣哥也,明天我做饭,儿子过百天,请外祖母和我娘家人来吃饭,一会豆渣去买东西,我列单子。”
豆渣欢天喜地,好久没吃过媳妇做的饭了。
“好好,我去买,肯定有卤肘子,娘眼神好,一会帮着拔猪毛。”
豆包氏心疼银子,对儿子说道:“就知道吃,前不久你岳家送来卤肉没吃够吗?”
“娘真小气,小昔娘家时不时送来吃的,请一顿又咋啦?光吃人家的,自己抠缩,要是你你愿意呀。”
豆包氏恨儿子当儿媳面接她老底,上去拍豆渣后背一下。
“我是说你吃太多,说别人了吗?”
付昔时听着,如果胖婆婆还要王八羔子的张口,她就把孩子抱走。
有一回豆包氏抱着孙子骂豆渣,也不是骂,只是她习惯张口带粗话,付昔时从她手里抱过孩子就走,边走边说:“这些话大铁别听,不是好话,你要学了去我驴粪塞你嘴里。”
身后的豆包氏涨红脸,不敢出声。
这以后,她时刻注意,不在孙子跟前说粗话,憋不住了去大闺女家说一顿。
110 呆不下
付昔时大显身手,没怀孕之前在豆家只是做过几样,今天,她让亲娘和妹子当下手,满满当当做了一桌菜。
全是他们没吃过的。
甜品四道,拔丝苹果、豆浆凉粉、酸甜瓜条、冰凉绿豆沙。
凉菜四道,口水鸡、肉皮冻、卤鸭掌、爽口五丝。
热菜六道,酿豆腐、粉蒸肉、红烧肉、干菜扣肉、香酥排骨、红烧狮子头。
最后一道酸菜鱼。
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别说别人,付温氏都吃惊坏,之前女儿总说等哪天她做一顿饭让她尝尝,她以为女儿会的都是她会做的。
桌上的菜有的她会做,但做出来味不一样。
饭桌摆在正屋,正屋也有个木床,大铁三个躺在里面咿呀,等豆渣给长辈倒了酒,躺着的一个哭开了。
付昔时道:“是焱华,他鼻子灵的很,闻不得酒味,屋里要是有点味道他就皱眉。”
豆包氏忙把酒壶拿出去,豆渣又把倒好的酒装一个大碗里拿出去。
爱喝酒的包姥姥也说道:“那今天咱不喝酒,喝茶。”
付昔时抿嘴一笑,出去端了一个汤锅,说:“今天喝糖水,百合炖梨,冬天润肺最好。”
豆全柱道:“吃这个好,前阵子我嗓子不舒服,大铁他娘就给我炖这个,还说我当先生费口舌,多喝糖水润嗓子。”
对这个儿媳豆全柱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老妻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给儿子买了……是娶了付家女。
他端起碗说:“今天是大铁哥仨百天,咱们两家为他们庆祝,首先我要谢谢岳母,岳母几十年为了我豆家忙乎,心疼豆渣,照顾我豆家闺女。岳母,女婿敬你。”
包姥姥端起碗喝一口,道:“我也谢谢女婿,对我这老婆子像亲娘一样,我这辈子值,不亏。“
豆全柱有对付二栋说:“亲家,我谢谢你,把闺女嫁给我豆家,生了大铁他们,你放心,我把大铁他娘当亲闺女,你也把豆渣当儿子,该打就打,我决不说一个字。”
付二栋道:“我闺女性子不好,亲家多担待。”
“没事,我家热闹,性子静的呆不下。”
付昔时囧,豆老爹说话挺幽默。
两家人坐一桌,豆陈氏让付昔云和付原海坐她旁边以示亲近,紧着给他俩夹菜。
豆渣道:“吃菜吃菜,我媳妇做菜好吃。”
他站起来夹了块红烧肉给付温氏,“岳母辛苦了,小婿多谢岳母照顾小昔,照顾大铁他们,以后我把原海当亲兄弟,在石河镇我们哥俩一起赚银子,以后娶个好媳妇。”
包姥姥接话:“也生仨儿子。”
豆渣摇头道:“三个太少,起码生五个六个。”
桌上人全笑了,豆包氏道:“对对,大铁再来三个弟弟,我拼老命养活他们。”
付昔时真想说我的儿子不用你养活,看着大家的笑脸,她吞下话。
热热闹闹吃着饭,大铁哥仨醒着,咿咿呀呀,饭桌上笑声,他们也笑,除了焱华,皱眉。
包姥姥毫不吝啬话语的夸奖付昔时做的菜,付昔时得意道:“都是我娘教的,将来我娘开饭铺子,还可以吧?“
“那咋不可以?绝对是咱石河镇头一份,你呆在家里不知道,就现在外面请你娘去做菜的多了去了,提前预约。张疙瘩他表哥成亲也是你娘去做的菜,顾家都请了你娘好几回。”
付昔时没见过顾家人,不过对顾家人很有好感,头一次她做豆腐是顾家的无意的捧场,她怀孕顾家老太太给了她二两银子,这次生三胞胎,顾家老太太又给了二两银子,又让亲娘去顾家做菜,给的赏银也不少。
“我想明年大铁几个大点带他们去给顾老夫人请安。”
付温氏说道:“那得去,上回我去她家做菜顾老夫人还问起大铁他们,老夫人说她可得见见,过一辈子没见过三胎哪。”
包姥姥笑道:“咱大铁兄弟可是石河镇名人了,没人不知道。没想到呀,除了顾家,豆家也是石河镇没人不知的人家了。”
豆渣美得喝喝笑,眼睛成一条缝。
突然,孩子哭了,豆包氏快的很,头一个起来奔过去,包姥姥和付温氏一起过去。
慢一步的豆陈氏心里想:我这亲曾祖母每次都跑不过你们。
豆渣抱着大铁,晃悠着说:“你们吃,我哄哄儿子。“
包姥姥抱着二铁,豆包氏抱着焱华,付温氏回去坐下。
豆渣看了看亲娘抱着的焱华,犹豫了一下,说:“外祖母,你看要不要让二铁姓包,给外祖父继承香火。”
他如今哪个都不舍得,没孩子前说的可大方,现如今哪里舍得?可是以前话说的太满。
大铁是长子肯定不行,焱华身子弱,小昔不会愿意过继,只有二铁了。
包姥姥想都不想拒绝道:“不用,我早就说过你们别有这主意,我想要过继早就过继了,不会等到现在。“
豆渣松口气,歉意的看了看付昔时,他没给媳妇商量擅自提出来,就怕媳妇不愿意,但心里期盼他提出来外祖母拒绝。
“外祖母,谢谢你。”
包姥姥早看到他眉眼脸色,又看付昔时脸上没变化,心里舒服。
付昔时虽然意外豆渣这会提出过继的事,不过她不担心,外祖母不会同意。
包姥姥晃悠二铁说:“我能看着他们长大就满足了,孩子还是得跟着自家人,包家有什么好,咱不去,是不是呀二铁?”
她晃着晃着背过身,付温氏看到她眼里有着泪,趁人不注意擦了。
付昔时今天累坏了,好久没有在厨房忙乎,等人走了,儿子们睡了,她让豆渣给她按摩。
躺着哼唧,豆渣跪在床上按。
“往下点,对对,这里腰酸,使点劲,哎哟!轻点,对,就这样,多按一会。”
豆渣边按边想,媳妇啥时给他按一回呀。
“小昔,今天做的菜太好吃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颜色也好看。我爹吃的最美,要是天天这么吃,我爹绝对吃成油头大耳。”
付昔时得意,前世渣爹最拿手的就是红烧肉,也就怪了,这个很普通的一道菜,每个人做味道不同。她的水平还赶不上渣爹,但在这里算是不错。
“我说过我会做很多菜吧,等你赚了大钱,咱买卖雇人,我有时间就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可不行,有那个功夫还要做买卖賺钱哪。”
豆渣遗憾,但也知道做这些菜太费时间,一天光忙乎吃的了,正经买卖要耽误。
“小昔,今天我说让二铁姓包,你没生气吧?”
付昔时扭过头说:“这个我没生气,你以前给我说过,再说外祖母不会同意。我正要给你说哪,以后关于我和儿子的事,你不能私自做决定,我是不会认的。你要是独断专行,我会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好好想想吧。“
豆渣保证道:“以后不会,我肯定听你的。”
“还有,你得给你爹娘说好了,将来儿子们的亲事,必须我同意,谁要越过我定亲,或者是定娃娃亲,我绝对不让她抱孩子一下。”
豆渣知道这个她说的是他娘,说:“知道了,我这会就去说一下。”
“还有哪,以后不能亲上加亲说什么表兄妹结亲,五服之内不能结亲,近亲不婚,不然生的孩子是傻子。”
做为现代人,付昔时这个是知道的。
111 你躲啥
豆渣去了正屋,豆全柱在写字,豆包氏纳鞋底,看他进来,豆包氏问道:“咋啦?大铁他们醒了?”
“没,我就是来说一声,以后不能乱给大铁他们定亲,我儿子的亲事得由我来定,我不同意的我可不认,特别是娘,别头发昏把我儿子乱定给谁家。还有,我不喜欢亲上加亲,会乱套。反正我的儿子我做主,亲事也好别的事也好,谁也别瞒着我做决定。娘听清了吧?”
说完走了,豆包氏放下鞋底,“王八羔子,又是听了媳妇的话,耳根子这么软?啥玩意?”
豆全柱道:“不长记性呀,豆渣说了再骂人不让你抱孙子。“
豆包氏拿起鞋底使劲扎,说:“又没当孙子面说,我注意着哪。你说哪家儿媳管到婆婆头上?也就咱家,我不是看在大铁他们份上,我可不忍着。”
豆全柱道:“你也可以不看他们份上,想咋滴咋滴,我可告诉你听,以前我说你不听,以后你还不听,豆渣他们我也管不了,谁爱咋滴咋滴。但要是折腾孙子我不愿意。你要是痛快嘴,屋里说,别去豆渣那屋说。”
豆包氏扔下鞋底,出去正屋和婆婆念叨去了。
第二天,谁也没想到张婶子带着嫁给她娘家侄子的陶氏来了。
付昔时看着这个高高大大的女子,新媳妇打扮,红色棉袄,头上带着个绒花,肤色偏暗,眼睛大塌鼻梁,一笑俩酒窝。
豆渣院里看到她,招呼也不打,转身去厨房。
张婶子先带着陶氏给豆陈氏豆包氏请了安,才来到西屋。
陶氏进屋把门关好,见有棉门帘,又掖好,挡着门缝。
“付家妹子,我早就想来看你,昨天大铁他们百天,你家里忙我也不方便过来,今天让姑母带我来,给大铁他们送长命锁,满月那会我出不了门,你别嫌弃我。“
付昔时:我和你不熟,这个姐姐好像有点自来熟,不过我喜欢。
“陶姐姐,你来我就高兴怎么会嫌弃?先坐下烤烤火。“
张婶子道:“就坐外屋,别吵着大铁他们。”
“没事,他们醒着哪,都在床上蹬腿玩,婶子来了我才让进屋,别的我都不让进屋,现在天冷,一进一出受凉了不好。先喝杯热茶,喝了暖和去看我们大铁蹬腿。”
付昔时确实是阻拦外人随便进屋看孩子,谁都稀罕想抱抱三胞胎,她可不愿意。
不过大家也知道厉害关系,单胎的冬天生的都捂着不让见人,怕受风寒。
外屋一个火炉,炉上一个水壶,随时有热水,付昔时要给她们泡茶,陶氏站起来说:“妹子不嫌弃我来倒茶,你带三个孩子可累,别拿我当客。”
张婶子道:“小昔,你就让大全媳妇来,我侄子娶了个好媳妇,利索人又能干,我娘家嫂子满意的很。”
陶氏先给张婶子递了茶,又给付昔时递一杯,说:“我是有福嫁到我婆婆家,我娘家对我可算放心了。”
付昔时站起来接过茶,道:“你是客还让你给我倒茶,谢谢姐姐了。”
她坐在里屋门口,眼睛不时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大铁三个。
喝了茶,等她们身上凉气散了,付昔时这才带她们进里屋。
陶氏看着哥仨,她也没说要抱,只是稀罕的看着。
“姑母,你看长一样,这个还有俩酒窝,长得真好看,哎呀!还对我笑哪。”
付昔时看看她脸上的酒窝,笑道:“和姐姐一样,也有俩酒窝。”
“比我长得好看,像妹子,一看长得就像妹子,不像他们爹。像妹子好,人家说儿子像娘有福。”
“借姐姐吉言,我儿子肯定会有福气,到时娶个像姐姐这样能干的媳妇。我听婶子说了,姐姐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大全准备开个陶罐铺子,他学的手艺正好用上了,以后李家可就是石河镇头一个开陶罐作坊的,四娃激动哪,每天笑呵呵,说他大了也开铺子,开杂货铺子。”
付昔时见陶氏一直盯着大铁他们看,始终没碰过一下,是个有眼力价的人。
陶氏来前姑母就交代过,离远点别伸手抱豆家孩子,说豆渣媳妇说了,外面进来的人,身上不定带着啥脏东西人眼看不见,到时过到孩子身上,孩子小体弱,所以有些孩子没了怨大人不经心,没照顾好。
她成亲两月就怀了,更愿意听怎么养孩子的话,觉得豆家媳妇说的对,听娘说她有个姐姐满月后没了,就是冬天生的,亲戚来了这个抱抱那个抱抱,没两天就受了风寒没了。
所以她一直没来,一是新媳妇头三个月不能出门,再就是豆家孩子小,她不能乱串,今天不是有事求豆渣媳妇,还有她也想亲眼见见三胞胎,婆婆说沾沾福气,她也不会大冬天的非得来看人家小儿,招别人烦。
张婶子见侄媳半天不开口说来的事,知道她难为情,只好说道:“小昔,前几天给你说带大全媳妇来,是想问你要个大铁他们穿过的小衣,我大嫂让大全媳妇见见三胞胎,说会带来个大胖小子,你看要是有就给大全媳妇一件。”
付昔时惊讶了下,转而笑着恭喜道:“姐姐有了?恭喜姐姐,进门就怀我祖母说是旺家的媳妇,我说张婶子今天脸上发光,那是替大全哥高兴哪。”
陶氏脸红了下,道:“多谢妹子,不是想沾沾妹子的福气,我也不会这会来打搅妹子。”
付昔时起身从柜里拿出一件大铁穿过的小衣,递给陶氏说:“这是大铁的,祖母绣了个大字,他们三个小子都是各穿各的,每个上面做了记号。”
陶氏小心翼翼接过,婆婆说要是老大的更好,给别的也别嫌弃,听说问豆家要的人家排了队,不是你姑母和豆渣媳妇好,门都不让你进。
事情办了,张婶子也不多留带着侄媳告辞,这会不是以前,能坐着和小昔聊半天。
等她们走了,豆渣才进屋,付昔时笑道:“你躲啥呀,本来你和陶姐姐没啥事,你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搞得像做了啥坏事一样。”
豆渣是心虚,之前知道陶氏要嫁到石河镇他就不舒服,可人家嫁哪和他没关系,就是有些别扭,害怕小昔见着人家再笑话他。
见媳妇亲热的称呼陶氏为姐姐,又好奇又放下心来。
嘴里自然要分辩:“一个妇人家我和人家打什么招呼?哪个正经汉子和新媳妇说话?”
付昔时想想也是,这里不是现代,妇人也不能随意和谁打招呼。
想想自己当新媳妇的时候和豆渣满大街乱窜,难怪胖婆婆直拿三角眼瞪她。
112 小美人
付昔时也不是小心眼无理取闹的性子,只是看豆渣做贼心虚的样子好笑,逗他说几句,之后不再提陶氏。
豆渣也找话打岔道:“刚我出去了一趟,听了个事,长平他爹要休妻,说再娶个好生儿子。”
付昔时咦了声,说:“咱家消停了,何家又热闹了,长平舅家能愿意?“
“长平舅家穷,以前时常去何家打秋风,这会哪里说得上话?再说何家一句无子休妻,不能让二房断了后,谁能说啥?”
付昔时道:“生了娟子和长平,谁说下回不能再生一个儿子?我看是找借口换媳妇,长平他娘可怜了。”
“长平五岁了下面也没个弟弟妹妹,何家说他娘铁定不能生,所以要另娶。”
付昔时呸了口道:“没准长平他爹没得生,谁说没孩子是女人的问题?你不是说长平他爹和他祖父一样是个酒鬼吗?喝酒喝多了备不住不会生,要不何家二房长平他爹那辈就他一个,长平这辈又是一个,肯定就是何家男人不会生,怪什么女人?休妻更好,改嫁没准再生几个,气死何家二房!”
她知道这里民俗对女子改嫁能接受,朝廷也鼓励女子改嫁,家里穷的人家娶寡妇和和离改嫁的女人,只要能生孩子能过日子就行,没说非得立贞节牌坊为荣。
每次付昔时说改嫁这个词,豆渣就住嘴,就怕媳妇绕到他身上。
付昔时问道:“这次大姐夫那房不管了?”
豆渣撇下嘴说:“大姐夫躲还来不及哪,二房有啥事都要找大房,长平他舅家也去找大姐夫求情,大姐把二房一顿骂,堵着门口不让二房进去,二房在外四处说大姐坏话,咱娘街上堵上长平他祖父,给了他两巴掌,说再说大姐坏话,她打上门去。”
付昔时道:“我说今天你娘怎么没见着,给闺女出气去了。有你娘在,我看你姐的婆家谁也不敢给你姐气受,不过,没你娘,就凭她们,谁也不会给她们气受。”
“那是,大姐的婆婆以前想压着大姐,找事挑刺,大姐揪着大姐夫在大门口打滚,说掐死她你何家另娶,她当鬼也不放过何家。大姐夫他娘这才怕了,怕丢人,以后收敛点了,可大姐说以前也没少给她气受,生了三个儿子后才好了。”
付昔时张大嘴,哈!豆老大彪悍!如果不是我大姑姐,可以交个朋友,以后在对付婆家方面交流交流。
嘿!有现成的例子,以后别嫌弃我更加彪悍。
“那二房另娶,娟子太可怜,本来亲祖父亲爹就偏心眼对她不好,祖母窝囊护不住她,再有个后娘,那日子咋过?”
付昔时知道的也就是何家二房的何娟,是真正的重男轻女家里的苦菜花,这点她对豆大姐改观,就是豆大姐没少照应何娟,按理说分了家的隔房侄女,她又看不上二房,恨不得不来往,但对何娟心存怜悯,经常让闺女何蓉把何娟叫到大房,陪闺女住几天,这些是听包姥姥说的。
豆渣没多大感触,见怪不怪,他豆家虽然不恶待闺女,但外面疼儿子苦闺女的多了去了,卖闺女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也有,要可怜可怜不完。
付昔时恨恨道:“最好让二房娶不到媳妇,断子绝孙才好哪。”
豆渣赶紧道:“可别,二房要是没儿子,肯定得打大房主意,大姐三个儿子,可不想过继哪个,更何况是给二房。”
“大姐夫不是有个弟弟吗?干嘛非得过继大姐家的?”
豆渣解释道:“挑儿子多的过继,大姐夫他弟弟两个儿子,不会过继给别人。要是过继给富裕的或者做官的,有的会巴不得,可何家二房那烂摊子,谁会把儿子给他们?好孩子也得养废了,孩子大了还得养他们一窝子废物?谁愿意呀?大姐说过,自己儿子自己养,哪怕二房是县令家也不过继。“
付昔时伸大拇指道:“好!有骨气!就得这样,谁要抢我儿子我可不干!别说是县令,就是知府我也不愿意。”
豆渣连连点头道:“对对,谁也不给。”
付昔时吐槽:“石河镇人不多,是非不少。”
有人就有是非,现代她亲妈和渣爹在菜市场还打起来哪,卖菜的和买菜的围观,气得她摔了一板豆腐爸妈才松手。
是非中的何长平亲爹何泽焕不管儿子在庙里受罪,一心想着再娶一个,长平娘五年没动静没准生不了,当年的娇羞现在是窝囊废,看了就没趣,正好换一个。
黄花大闺女娶不到,那没了男人的寡妇还可以娶,让媒婆说了一个附近村子里一个,人家回话说要娶可以,必须带着前头的闺女嫁过来。
何泽焕满口答应,一个丫头片子,过几年嫁出去不妨碍啥,还多个亲家,更好。
他之所以没见人就愿意,那是曾经在镇上见过那个寡妇,当时就心动,那会只是回家睡觉时回想回想,等长平去了庙里,他偶尔又见到那寡妇,打听是哪里人,马上提出休妻。
都是二婚头,收拾收拾过了冬至娶进门,好早点生儿子。
豆大姐自然同情前头的妯娌,二房另娶别人不请,要请大房,豆大姐硬是不让丈夫去,何泽普本来就不打算去,正好媳妇拦着,他也就给父母说不去二房喝喜酒了。
大房人见何泽普不去也没人去凑热闹,何泽普父亲何大梁想去,被老妻拿着菜刀站门口堵回屋了。
何二梁那个气呀,本来指望大房送点礼金好补上另娶的窟窿,竟然不来!那好,认亲总得接待吧。
这个没法躲,大房只好接待。
豆大姐以为何泽焕娶个年轻小寡妇,等看到带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的新妯娌,吃一惊。
娉娉婷婷,柔柔弱弱,坠马髻侧梳,低垂眉眼,遮不住一丝风流,看着还没自己大,怎么就有个这么大的闺女了?
豆大姐和亲娘一样的心里,最恨长得好的女子,她对着给她行礼的杨氏哼一声,递上一个木头簪子,给跟着她的闺女一个绢花。
杨氏带来的闺女改姓叫何秀,和她娘长得像,小小年纪看着就是个小美人。
何蓉有些嫉妒,又同情堂姐何娟,后娘这么快就进门,以后的日子更苦了。
何秀张口就是大伯娘堂妹的称呼,还给了何蓉一个手帕,说是亲自绣的,给何长生三个兄弟是毛笔。
豆大姐见大儿子时不时瞄一眼何秀,急忙打发他们出去,只留了何蓉在屋里。
心里气,男人无论大小都对那美貌女子上心,以后可得注意这个杨氏母女。
113 心热乎
何泽焕在堂兄跟前美得合不拢嘴,何泽普压着厌恶,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个是你自己娶的,以后少喝酒,好好过日子,家里的地收租回来算着点花,别给你爹钱了,以后生了孩子再别惯着,大了送衙门学堂读书,侄女大了给她找个好婆家,你媳妇带来的好好对人家,也给找个好人家嫁了。“
“堂兄,兄弟知道,都交给杨氏去操办,妇人家的事我也处理不好,要不让堂嫂帮帮忙,我看堂嫂娘家弟媳有个兄弟不错,我不嫌弃他付家是外来户,把杨氏闺女嫁过去,让堂嫂去说说?”
何泽普愣了下,心想你倒是想得美,一个拖油瓶还不嫌弃人家?
“堂弟,你别打这主意,付家的事你堂嫂说不上话,你也别去惹,豆家媳妇啥性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要惹了麻烦,豆家媳妇可不会看我面子放过你。”
何泽焕不以为然道:“她一个小媳妇能把我如何?再说了看上她弟弟那是给她付家面子,她可别不知好歹。”
何泽普心道你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反正话已经给他说到,他要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
付昔时不知道何家二房惦记她娘家兄弟,妹妹的婚事差不多是定了,弟弟原海还小,亲娘说不会给他早下定,起码在石河镇落下脚买了宅子,也熟悉了这里的街坊后再定,这会谁能看得起付家,一个外来户,除了豆家,没一点根底,结亲是结几代人的理情往来,付家也不想给唯一的儿子凑合。
以前也不是什么大户,连小门小户都不是,所以付温氏只想给儿子娶个家族大的人多的,也别太富裕的人家,家里人好人能干的就行。
付昔时赞同亲娘的想法,她是想,有她在石河镇几次出名,不长眼的人家也不会轻易和付家结亲,以后付家起来了,也能给兄弟好好选一个。
她做的酱油出坛了,付昔时用新酱油做了酱油鸡,又炒了个肉菜,吃饭时,豆全柱说:“味道是不一样,可以卖。”
儿媳做的豆酱每天早饭就着稀饭馒头吃,味道也好。
付昔时算了算时间,接着大量的做,也得一个多月出来,前面铺子那屋他们不去住,那就把屋里东西搬出来,买一些大坛子用来装酱油。
发酵要温度,冬天发酵慢,得在厨房旁盖个棚子,里面生火好有温度。
付昔时提出来她的建议,没人反对,豆全柱说他去找人帮着盖棚子,得管一顿午饭,豆渣说他来做饭。
说干就干,第二天豆全柱请了几个街坊来家,一天就把棚子盖好,还把后院重新归拢,驴棚也清理好。
付昔时一直没出屋,和豆祖母看着孩子,豆包氏因为帮着干活做饭,她一次没进西屋,怕外人多,儿媳说的那个从外头进来带着脏东西会让小儿生病,她记得清,有个街坊说怎么不抱三胞胎出来让大家看看,豆包氏立马拒绝。
在屋里听到的付昔时对豆陈氏说道:“大铁祖母做的好,我不是嫌弃街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豆陈氏道:“是,大铁祖母最心疼大铁几个,她就是不会说话,心热乎。”
这个老好人总会想着别人好处。
付昔时拿个笔头在算要买多少黄豆,还得买坛子,又是一笔费用,没办法,想创业就得投资。
她实在抽不出空,如今全靠豆渣,外加胖婆婆是主力,李四娃干杂活,好歹比以前豆家卖货多,再卖也就这些人流量。
付昔时还会做一些豆制品,腐竹让娘家做了,素鸡、豆泡和面筋都是不能放的,人家买了豆腐皮就不会买豆泡,花样多销量高不了多少,还累人,不如就卖一种。
这也是付昔时一直没推出新产品的原因,人太少。她动了去陶家铺开铺子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那里人多呀,做买卖的人也多,去那才能大干一场,如今先在石河镇把基础打好,把产品做好。
付昔时有个打算,等儿子们一岁了,她要去陶家铺开铺子,要带着孩子一起去,这样可以隔断儿子和胖婆婆的接触。
孩子五岁之前最为关键,在石河镇不可能离开豆家自己住,就算分开住不可能不让儿子见祖母,要是去了陶家铺,顶多过年过节见两三次,胖婆婆影响不了孩子。
等孩子五六岁了,差不多定型,身边再有人指引,不会受影响,三岁之前肯定会受身边人的影响。到时一个教一个惯,孩子听谁的?肯定听惯着他的。
付昔时再说谁惯她儿子她绝不愿意,但在一个屋檐下,成天为了这个问题和胖婆婆吵架?让孩子们看着?
还不如分开哪。分开只有搬离石河镇,用做买卖賺钱的理由正当的搬出去。
现在不说,她给娘家都没说,以后等她去了后再让娘家在那开个饭铺,好的话就在陶家铺落户买宅子。
棚子盖好了,生了火烤干透,第二天,豆全柱买了好些黄豆,付昔时看着院子里堆着的袋子无语。
这是把明年要做豆腐的黄豆都买回来了吗?
豆全柱咳咳两声,说:“买多了呀?店家说多买会便宜,我就买了。”
付昔时道:“反正以后也要用,买了就买了,放菜窖里。”
付家有个菜窖,挺大,住人都可以。
她回屋拿钱,豆老爹从不拿钱,以前家用是豆包氏出,现在是付昔时出。
豆渣有些不好意思,晚上给付昔时说道:“你别生气,我爹不懂做豆腐这些,他也是想着省钱。”
付昔时道:“我哪会生气?已经买回来了,以后用得着。就是咱爹不懂以后不要插手,黄豆放久了做豆腐味道不好。”
“嗯,我给我爹说了,我爹答应了。”
付昔时心想豆老爹真是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不能让他插手家里买卖,不然赚的不如浪费的多。
等棚子干透了,付昔时开始做酱油,这次做的多,每一个步骤需要多人出力。
豆陈氏看着大铁三个,豆家所有人全上,豆全柱下了学也来帮忙。
等全部装进坛子里等发酵,才算完成第一步。
付昔时好好洗了个澡,哄着儿子们。
“大铁,今天有没有闹人?二铁欺负?焱华哭了没?”
大铁咿咿呀呀挥舞手,二铁伸手划拉,焱华很安静,睁着眼睛看着亲娘。
付昔时忍不住挨个亲一口,大铁咯咯的笑。
她抱起焱华,用额头抵他的额头,“焱华不理娘啦,以后娘天天陪你,不出屋了,就陪儿子,娘给你们讲故事,讲天线宝宝的故事。”
豆渣也洗了澡进屋,说:“讲猴子的故事,大铁爱听。”
付昔时笑道:“是你爱听吧,大铁能听懂什么。”
“谁说听不懂?每次你讲悟空,大铁就笑。”
“好,今天我就讲悟空,悟空,快去化斋去吧,渣哥,快去给儿子们賺钱去吧,嘻嘻!”
114 谁好看
快到腊月,天气大冷,西厢房外屋一个炉子,里屋一个火盆,始终保持屋里温度。
大铁他们四个多月,知道认人,一说你爹哪,会抬头看向豆渣。逗他们玩,会笑的咯咯。
豆陈氏每天来西屋和付昔时一起照看,包姥姥也每天来,进屋先坐着烤火去了寒气,脱了大袄穿夹袄才去里屋。
豆家的买卖豆渣一人忙乎,豆包氏是主力,李四娃干杂活,天气再冷,每个集市也不落下,就指望能多卖着货存银子。
付温氏隔两天来趟豆家,送些吃食,来看看外孙,几个豆来的话,豆包氏让她们换了衣服,穿她的新夹袄才能去看大铁他们,没一个人反驳,就这样还要看弟媳脸色。
付昔时好笑,这是打出来的地位吗?不过也知道主要是她生了三个儿子的缘故。
她目前在买卖上啥也不干,最起码要等春天过了,那会大铁他们七八个月,也能出屋,到时她可以去前头卖豆腐,现在她几乎不去前面,每天豆渣卖的钱都会交给她,因为要记收入和支出的账目。
因为记账,所有花费一目了然,豆渣也知道了经济往来,知道了油盐酱米醋,如今让他乱花钱都不会,全是他辛苦赚回来的,浪费一个铜板都心疼。
充分展示了当家才知油米盐贵这句话。
西屋的床大,大人小儿全在床上,暖呼呼的看着小儿说着话。
付昔时坐在床边吃着亲娘拿来的糕点,听她和包姥姥说话。
“今年天气比往常冷,干冷干冷的,去年这会早就下雪了,照这样下去,明年收成不会好,明天我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给庄稼人一条活路。”包姥姥说道。
豆陈氏道:“我是出不了门,我给你香油钱,你帮我添上。”
付温氏道:“明天我和干娘一起去,我也求求菩萨,这些年好不容易天下平安风调雨顺,可别再出乱子。“
豆包氏点头道:“是呀,想想十几年前,兵荒马乱,四处有逃难的人,种的庄稼不够无赖抢的,多少人家卖儿卖女,可别再来一遭,上头怎么都能过,苦的是百姓。”
说完又低声说道:“你们不出门,估计没有听到外面的议论,有人说是何家二房的何长生去了黑水沟,触了霉头,有人见了娟子她爹吐口水,那个杨氏出门没人搭理她。”
付温氏道:“那也是个可怜女人,来我这买过东西,长得是好,生在贫民人家长得好不是好事。”
付昔时好奇,她没见过何家新媳妇,听豆大姐说长得好,不知是怎么个好模样。
“娘,我和她比谁好看?”
包姥姥接话道:“当然是我们小昔好看,我是看不上那些狐狸精一样的人,没说话眼睛先笑,男人就爱那样的,勾人,不然娟子她爹怎么会休妻非要娶她?”
付昔时惊讶,难不成事先勾搭好了的?
“以前就认识?”
付温氏道:“谁都以为杨氏之前就和长平她爹不清不楚,我听张婶子说过,这话是冤枉杨氏,和何家的婚事是媒婆说亲。”
“张婶子认识那个杨氏?”
付温氏叹口气道:“不是张婶子说,我也会以为那个杨氏不是什么好人,杨氏是张婶子的远房表妹,自小长得好,被爹娘卖给人牙子,在凤阳府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刚过十五就被老太爷收了房生了一个闺女,那个老太爷和她祖父差不多大,生了一个后再没生。杨氏伏低做小、小心翼翼,在那家熬下来。老太爷没了后她勤力伺候老太太,在老太太没了后,不知怎的带着闺女拿着放妾书回了娘家。”
付昔时道:“不都是说她是寡妇吗?何家知不知道她以前是当妾的?”
“娟子她爹知道,杨氏没瞒他。杨氏给张婶子说她想找个能收留她闺女安分过一辈子的人,何家二房没儿子,以后她生了儿子也能守着儿子过,二房不争气也好过那些家又穷又要靠她带着的嫁妆来养一家子的强,再不嫁人,她带来的银子就要被娘家谋算没了。杨氏听到外面人怎么说她,去张婶子那哭,说为何不让她好好过日子,小时候被娘家卖,当妾也是被强迫,回娘家指望有个依靠,到头来一家子谋算她的银子,还想让她再去给人当妾。嫁了人对何家前头的闺女像亲生,自己闺女不吃也得给她吃,就想着不能让别人说后娘恶毒,可为何还是这样议论她,说她不安分勾引娟子她爹才让前头原配被休。”
付昔时几个月都不出门,外面的事知道的也就听豆渣说说,还有就是包姥姥来了说点,这个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之前还为何家二房那个闺女可怜哪。
“杨氏真对长平他姐好?”
包姥姥道:“我听你大姐说过,她也没想到杨氏会是个好人,确实对娟子不错,后娘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希望那个杨氏不是做个表面,就算做表面也比那些恶毒后娘好,反正娟子在家呆不了几年,你大姐说了,她会盯着点,要是那杨氏对娟子不好,她可不会饶了杨氏,让她在石河镇见不了人,她自己还有一个闺女,看谁家敢娶。”
付温氏道:“就这都不好嫁,谁家娶媳妇不打听?何家那是二茬婚,他爹娘管不了他,换个人家,宁肯娶个真寡妇,也不娶别人家的妾。那杨氏当了十年妾,那做派就不是正头娘子的做派,妾靠媚色侍人,走路眼神一瞅就不像正头娘子。”
付昔时知道亲娘在官家干活,这种情况见得多。但奇怪张婶子不是说人是非的人,怎么会把杨氏又是她表妹的话说出去。
“娘,张婶子看不上她表妹吗?”
“那倒不是,她给我说是有原因,娟子她爹想把杨氏闺女说给袁海,杨氏给张婶子说,要是咱家愿意她巴不得,但要是不愿意也别因为娟子她爹胡说对她有啥意见,她对石河镇人不熟,也是听娟子她爹说了两句。我给张婶子说袁海亲事等他十五才会考虑,现在付家还没落脚地不考虑那些。”
付昔时道:“张婶子别被那个杨氏糊弄了,为的就是帮她说话。”
付温氏道:“我也见过杨氏,觉得她没做假,你张婶子说杨氏回来就来找过她,还把银子藏在张家。这个杨氏是个聪明人,看得出这个表姐靠得住才这么做,就是给张婶子说娟子他爹看上袁海的事,她先说了,也省得以后咱家知道对她有看法。不亏是在人家能全身而退的妾室,有多少当妾的,男人没了后,就算生了儿子,那日子过的还不如下人,儿子也像嫡子的一条狗。所以我说怎么滴也不能给人当妾。”
115 出事了
付昔时见亲娘说这话时看了她一眼,眼神是我说过这话吧。她明白是以前原身有这种愚蠢的苗头。
她立马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我就是这个观点,苦点不怕,也得当个人。”
包姥姥点头道:“小昔说的对,咱石河镇也有出去给人当妾的,就没一个囫囵着活到老的。咱贫苦人家虽没人家吃得好穿的好,可过得踏实,老了有子孙孝敬,当妾,孩子叫不得一声娘,老了埋的地都没,好人家不会让闺女当妾。”
付昔时想起那个不愿嫁百姓的豆莲花,非得跟干巴货跑了,如今妾不是妾外室不是外室,没准人家说真爱。
豆家人虽然极品了点,三观没那么再呀,没说贪图富贵让闺女当妾,怎么就出了这么这个臭虫。
哪天得给豆渣说说,儿子们有这么个姑太丢人。
估计包姥姥也想到还有个立志攀富贵的外孙女,转了话题说道:“酱油成了吗?我给街坊们说了,豆家以后有酱油和豆酱,味道石河镇头一份,街坊们都说到时来买。”
付昔时道:“腊月中旬出,出了让豆渣给外祖母送两坛过去。”
她们说话,豆陈氏看着大铁哥仨,这时才说话道:“给你娘送些,卤肉用,颜色好看。“
付昔时挨着她坐,贴了下她撒娇说道:“多谢祖母,每次有啥都想着我娘家。”
“是你娘家不计较你用付家的方子让咱豆家賺钱,我该好好谢谢你娘家才是。”
付昔时会做的一是她自己总说是娘家的方子,二是别人也这样认为,虽然豆家奇怪付家怎么没早点做,付昔时解释她和娘家说好了这些方子是她陪嫁,娘家让给她的,对豆家有好处,没人提出疑问。
付昔时没见豆渣进来晃悠,不知他干什么,这半天也没见豆包氏进屋,问道:“外面这么清静的?豆渣去哪里了?”
付温氏道:“我来时豆渣和他爹出去,说买点米,就要过年了,早点买回来。”
付昔时心想豆老爹如今也操心家里吃喝了,看来还得放手才是,女人别把家里啥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看豆渣现在就体现了那句话:好老公是教出来的,懒老公是惯出来的。
豆老爹那就是豆包氏惯出来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正想着,屋外有动静,她下床走出去从窗子往外看,一看火大了。
见豆渣指挥两个人往院里扛东西,院里堆了一堆。
这又是买黄豆了?菜窖里的黄豆还多着哪,不要钱吗?谁家备货用这么多?
她穿上大袄出门,问:“捡来的?谁家丢这么多?”
豆渣回头,尴尬说道:“买的米和面,咱爹说不是要开铺子吗?先准备上。”
付昔时压着火,豆老爹也是好心,就是……,唉!还是不能让他们男人办事,家里快成开粮店的了。
等都搬到院里,付昔时进屋拿了钱付账,豆全柱给扛活的说谢谢,说开了铺子来尝尝豆家拉面。
又对豆渣说:“咱俩搬去菜窖,别让你娘动手了。“
付昔时帮着一起搬,心里直骂娘,这些大米面粉,自家吃要吃一年吗?又花费一大笔银子。
人家是嘴上无须办事不牢,豆家是嘴上有须的瞎办事。
真头疼。
看来得想想办法把这些变现,做点啥好卖出去。
付昔时真怀疑豆老爹是用这种办法让她想主意做买卖賺钱。
原来豆家最有心眼的是看着最老实的豆老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对了。
付昔时要重新衡量豆家最后一个正常人了。
西屋有人看着大铁哥仨,付昔时跟着豆渣去了前面铺子,问道:“咋想起来买这些?刚当着爹我不好问你,以后可别买了,放久了变味,做什么也不好卖出去。“
豆渣讪讪道:“我说小昔说了现在不开铺子,不用买太多,爹说天气冷,放菜窖里没事,能吃到明年夏天。”
“现吃现买不行吗?我最不喜欢吃放久了的东西,特别是菜油,有股哈喇子味。”
豆渣停顿,半天才说:“爹定了三桶菜油,明天送货过来。”
付昔时睁大眼,豆老爹这是赶着开铺子?
“这是让我赶紧开铺子?”
“我问爹了,爹说开铺子不急,等大铁一岁后再开也行。”
付昔时急道:“那买这么多干嘛?给我娘家用吗?那我也得搬去我娘家呀?真是的,上次买黄豆我不是让你给爹娘说以后需要啥咱们自己买吗?我以为你们今天去买家里吃的,谁知道买回来这些,好不容易存点钱,买这些,又不是要涨价,真愁死你们办的事了。”
豆渣赶紧道:“我给爹说了,爹说我连这个都做不了主?我能说啥?小昔,现在买了,以后就不用买了,要不现在我卖烙饼,就在铺子里卖。“
付昔时道:“算了,没必要,你也别太累,留着慢慢吃吧,以后爹再要买啥你可要阻拦,不然买回来我不付钱。”
“爹说了,他就管这么一回,以后没事他不管。”
付昔时也没法,要是胖婆婆买的,她还能去说几句,豆老爹买的,又是想帮他们,不好去说他。
忙乎半天没见胖婆婆回来,又去哪里看热闹了,最近她很少出去,在家里干活,要不就是守着孙子,让她的话来说,恨不得晚上抱她屋里守着。
她说啥付昔时也不接茬,反正她也不敢乱来。
付昔时准备回后头,豆渣拉住她,说:“今天出去给你买的。”
一看,是对银耳钉。
“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付昔时接过来问道。
“昨晚你不是说带耳环儿子们会拽,我就想买个耳钉,儿子拽不找。”
付昔时现在是用茶叶棍塞住耳洞的,为了方便,她也不喜欢戴耳环,嫌累赘。
她拿下茶叶棍,把耳钉戴上,哪天让亲娘给她耳朵上再打两洞,戴三个耳钉才好看哪。前世她右耳就打了三个耳洞。
“小昔,等我赚了钱,我给你买金耳环,下面带宝石的,一晃悠亮眼。”
付昔时微笑道:“多谢渣哥。对了,你和咱爹一起去买的?父子俩逛首饰铺子?”
豆渣点点头,说:“爹给娘也买了一对,没我买的大,爹说唬弄我娘就行。”
付昔时哈哈笑,豆老爹挺会哄媳妇的嘛。
回到西屋,见大铁几个睡了,付昔时刚换了衣服坐下,外面有人进来,豆包氏掀开门帘,也不进来,只是露个头,脸上带着兴奋。
“娘,外面可热闹哪,娟子她爹输了钱要卖新媳妇带来的拖油瓶,那个杨氏在门口闹哪。”
付昔时惊讶,刚还在说起何家二房,这么快就出事了。
包姥姥下床,付昔时见儿子们睡熟,一时半会不会醒,对付温氏说道:“娘,在这帮我看会,我和外祖母去看看。”
116 拦一拦
付昔时生了孩子就没出去过,趁今天亲娘帮着她看儿子出去看看热闹,这要是只有豆祖母一个人,她可不放心,不是一个,三个一会醒了一起哭闹,豆祖母看不过来。
跟着包姥姥去了何家,见一年轻妇人正拦着两个男人,付昔时知道是杨氏,难怪都说她好看,女儿十岁了,可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眉眼姣好,现在变了形。
一个女人千辛万苦带着女儿,嫁人也带着,是个心疼闺女的人,何家要卖了人家闺女,难怪她又踢又咬就是不让人带走何秀。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有一男人给那两人苦求:“大哥,等我凑银子还你,别带人走,我这就去凑银子。”
两人中的一个长得一脸横肉,吊着眉毛哼道:“晚了,欠钱时怎么说的?输了就把你闺女顶账,愿赌服输,人我带走了,以后去玩带足银子,再不会给你欠账。”
付昔时看着大哭的何秀,看着披头散发的杨氏,觉得好可怜,悄悄给包姥姥说道:“外祖母,能不能大伙先凑银子救人,以后再和何家算账。”
包姥姥叹息道:“人家不是为了银子,就是要人,看中杨氏闺女长得好,这是要卖到肮脏地方去,所以杨氏才发疯。”
付昔时气道:“那个何家二房的不是人!虽然不是亲闺女,但怎么能做这种事?”
“没准设了套,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别说是后爹,亲爹卖亲闺女的也有。”
那杨氏以前不就是被亲爹娘卖了的?付昔时气鼓鼓,见一男人抓住何秀,何秀上去咬,那男人给了她一巴掌,杨氏死命挣脱拉着她的另一个,喊道:“我跟你们去,我来抵账。“
拽着何秀的男人嬉皮笑脸道:“你可值不了那些银子,残花败柳的老娘们,哪有你闺女水灵。“
杨氏惨叫一声:“你们不是人!老天爷呀!为何不给我一条活路!”
围观的人可怜杨氏母女,可欠钱还钱,欠钱抵账,天经地义,谁也没办法。
这时,躲在一旁的何娟走出来,她跑到拽着何秀的那个男人跟前,使劲掰他手,哭道:“我跟你们走,我是我爹亲闺女,我替我爹还账,我娘有小弟弟了,我跟你们走。”
那人扯开她,说:“卖的不是你,你可不值二十两,五两我都不要。”
这话一说,街坊都知是冲着杨氏闺女来的,看向何泽焕,难怪从不赌钱的他怎么欠了赌债。
两个无赖拖着何秀走,杨氏扑向何泽焕,狰狞着掐他脖子。
何泽焕死命咳咳,使劲拉杨氏的手,边咳边说:“是你兄弟带我去的,说赢了钱给秀儿娟子当嫁妆。”
杨氏眼一黑,歪倒坐到地上,喘了几口气,她爬起来追上那两人,说:“求你,我给闺女最后梳个头,最后一次。”
那两人互相看看,没同意,继续走,这时有个老妇人走过来,递了一个篦子,很多妇人头上都会戴的篦子。
“就让当娘的给闺女梳下头又怎么了?瞧头发乱的不像样,你家没闺女吗?你们要是太过份,也别想好好走出石河镇。”
那两个人明显的不是石河镇的人,围观的有夏老三,他一直没出声。
杨氏接过篦子,跪下来给女儿梳头,那两个男人一直盯着,杨氏梳完了头发,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小声说了句:“别怪娘。”
就在她松开女儿的一瞬间,把手里的篦子使劲往女儿脸上划去,众人就见何秀左边脸鲜血留下来,她没出一声,反而是好几个妇人惊吓的大叫。
杨氏站起来对那二人道:“这样的还值二十两吗?明天你来,我还你二十两。”
一人气急败坏道:“你划了脸也没用,这样更好,半边美人脸,稀罕的人更多。”
杨氏哆嗦着,已经没力气发恨,只是重复说:“你们不是人不是人。“
那俩男人不管不顾拖着何秀就走,见一年轻妇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你们站住!”
俩人见这个妇人银盘脸,头上包着个花布,更衬得脸如皎月眉如画,就是眼神不善。
一人说道:“喝!没听说石河镇出美人呀,怎么,你也要跟我们走?”
走出来的是付昔时,她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们不要做事太绝!欠钱还你钱!我今天给你说,你要银子就放人!如果要带人走,我看你能不能走出去!”
她转身对着围观的人说道:“大伯大娘、大叔大婶,还有石河镇的兄弟姐妹们,杨氏嫁到石河镇就是这的人,我豆家媳妇也是石河镇的人,谁能看着外人欺负咱石河镇的人?谁家都有闺女,今天这事我看不下去,我倒要拦一拦,是石河镇的人就护着我,我看他们能把我如何?”
付昔时去拉何秀,那两个中的一个,抬手想打,就见一个年轻男人嗷一声扑上来,他一躲,那人要摔倒。
豆渣跟在付昔时身后,看那人要打媳妇,他叫着扑上去,人没打着差点摔倒,被人拉住。
付昔时伸手拽住豆渣,还没开口,见豆包氏拿着搬砖上前一步道:“哪里来的瘪三玩意?不长眼跑石河镇撒野?我女婿在衙门做事,信不信抓你们入大牢!你们松开这闺女,不然我不客气,别想轱辘全了走出去。”
众人见状,跟着一起堵着那两人。那俩人互相看看,没想到遇到这事,不是说那杨氏才嫁过来,没跟没底的吗?
夏老三走到最前面,给那两人握拳道:“兄弟,我不知你是哪里过来的,何家欠你银子,明天过来拿,回去给你们老大说我是石河镇夏老三,给个面子,人就留下。”
那俩人看此情况,知道人是带不走了,犯众怒,要是被打死了,也白死,法不责众,又是在人家地盘。
这才松开手,说道:“那我回去说下,行不行的我做不了主,明天来再说。”
众人让开一条道,那两人走了,杨氏拉着何秀对着众人跪下。
“多谢,多谢救了我闺女。”
磕了头,她匆匆站起来,冲向对面,抓着一个男人打起来。
“你不是人!你是秀儿亲舅舅,你为了银子撺掇何家的去赌,我不给你银子你就这么祸害我!你不是我兄弟,你不是人!”
那人抱头挣脱跑了,杨氏又跑回来抓着何泽焕扑打。
包姥姥上去拦着她说:“何家的,回去吧,有了身子,多想想肚里孩子。”
杨氏松开手,走到女儿跟前,拉着她往屋里走,突然她转过身,对着众人说:“今天我把话说清楚,我亲爹亲娘卖过我一次,我回娘家把银子都给了他们,从今以后,我没爹娘,没娘家人,以后杨家谁要说我不孝,去衙门里告我。”
这话代表以后和娘家断绝关系。
付昔时听到她怀孕时就想出头了,想起自己也是怀着孩子和婆家一顿打,可是这个杨氏比她惨,太可怜了。
让她白白看着,做不到,所以她出声了。
117 难养也
刚才是包姥姥给杨氏递的篦子,她看到杨氏眼里有着绝望有着愤怒,心里可怜她,可没想到她会毁了女儿的脸。
何秀血淋淋的脸吓她一跳,对杨氏更加同情,又为女人感到悲哀。
包姥姥说了声她回家走了,付昔时看到外祖母默然神情,知道是为杨氏难过。
“王八~的!什么玩意?何二梁不是人!让你姐夫去找何家族长,既然娶人家回来,又愿意收养人家闺女,咋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个闺女要是被他们带走,不定卖到哪个肮脏去处。不是人,~~的玩意。”
豆包氏恨恨骂一顿,付昔时见她还拿着板砖,她伸手拿过扔了,伸出大拇指道:“娘今天做的好,这样的事就该出头帮一把,要是让人在石河镇把人带走,那石河镇的人也太无能了吧。”
豆包氏头一次听到儿媳的夸赞,愣住,又脸红了下,然后昂着头道:“我一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看不上卖儿卖女的人家了……”
话没说完看到儿媳看过来,忙说:“小昔今天做的不错,那会我在你旁边,捡了块板砖,他们要动手我一板砖让他们开瓢,绝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其实那会看儿子冲上去了,她才准备拍人。
付昔时也不会去想她说的真假,总之能一家子站一块就是好事。
豆渣说:“我大姐夫去哪里了?”
何家二房这么大动静,大房不可能不出来,付昔时也奇怪,豆大姐也没见到。
豆包氏说:“你大姐和大姐夫去乡下了,要是知道,怎么会让人带人走?何家有个卖出去的闺女,大房脸上也不好看。”
“这回我大姐夫要气死了,娘给我大姐夫说,好好管管他二房。”
豆包氏道:“都分家了,怎么管?”
“分家了也姓何,到时连累外甥他们。”
一听连累外孙,豆包氏赶紧说:“我给你大姐说,让你姐夫去收拾,可得看好二房,别让那不是东西的再把娟子卖了。”
回到家,付昔时说了何家的事,豆祖母直叹气,付温氏虽然在管家府里呆着,听的事多。她说道:“可怜那杨氏了,肚里还一个,成亲不到三月,要说是喜事,却又出了这档子事,让谁谁受得了?”
付昔时道:“好在人没带走,那些街坊就看着,不是我出头,把人拦下,我看杨氏那模样,估计没法活了。”
付温氏看看女儿,说道:“那杨氏又不是石河镇人,闺女又不是何家血脉,那些人打听清楚了才敢来带人。”
心中想,幸好女儿不记得变成这样泼辣,还有女婿没被人糊弄上当卖媳妇。
付昔时愤愤然,幸亏自己带头,她当时也想到这个,所以才说了那些话,街坊们听了她说的围上来,那个夏老三主动放了话。
她是街上混过的,知道夏老三说的啥意思。
“娘,让我爹给夏老三送点东西,咱家街面上做买卖,还得让人多照应。”
付温氏笑道:“还用你交代?你爹约了夏老三喝了几回酒了,你可别叫人家夏老三,得叫夏三叔。”
“嘿嘿,我不是听人都这么称呼他嘛。”
“那也是背后,当面谁敢?”
付温氏说说话,起身回家,又嘱咐女儿以后别莽撞,帮不到人再害了人后悔也来不及。
付昔时答应了,却想这种事见到了让她干看着,做不到呀。
豆全柱下学回来,听了豆包氏说的,饭也不吃直接去何家了。
豆包氏兴奋的跑来说:“你爹去何家骂人去了。”
付昔时睁大眼睛,豆老爹也会骂人?
豆渣道:“我爹是训斥,我娘说那也是骂人。爹要是生气训人,不训两个时辰不算完,还得让人不停的重复,我就怕我爹训我。”
付昔时:……
“渣哥,爹训过你没?你学学我听听。”
豆渣憋住笑,咳咳两声,背着手。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付昔时两眼转圈,听不懂哦。
“啥意思?”
“孔子说:智慧的人不疑惑,仁德的人不忧愁,勇敢的人不畏惧。我爹说我:你遇事疑惑,遇事畏惧,就是从不忧愁,那也是吃喝不愁不想事,你可咋办哟。哈哈。”
说完豆渣笑的哈哈。
付昔时笑道:“我从来不疑惑,也不忧愁,我更不畏惧,那我就是个有智慧有仁德勇敢的人了?你爹说得真好。”
豆渣:……
“那不是我爹说的,是孔子说的。”
“我知道孔子,他说的一句话我不爱听,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太看轻女人了。”
“他说的多了,我爹全能记住,我记不住,我最怕我爹问我,答不上来,让我抄三遍,我头疼,为何不好好说话?之乎者也,还有哪,一句一个兮,牙疼。”
付昔时咯咯笑,学习不好这方面俩人有共同语言?
何家长房,何大梁面对豆全柱头疼,想打断他的话,又怕他一会问个没完。
“子曰:人之过也,各於其党。观过,斯知仁矣。我以前给你说过好几回,你没记住?好,我再给你说一次。孔子说:人们所犯的错误,类型不一。所以观察一个人所犯错误的性质,就可以知道他的为人。”
何大梁直点头,豆全柱说:“你点头是明白了?那为何你二房回回闹事你不管?二房犯的错人家看的是你何家的为人,你大房能独善其身?我给你说过看着点你兄弟,酒色误人,你兄弟侄子,一个好酒一个好色,在酒色上犯了几回错误?如今又沾了赌,你怎么当大哥的?你不知道你何家祖上为了赌败了家业?不然你怎么连书都念不起?你给我说过你何家祖训是什么?沾赌必毁手,二房要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你大房能看着不管?能保住你仅有的那些田?我给你说……”
吧啦吧啦俩时辰,其中背书本一时辰,何大梁心里鼓着气,回头非得把兄弟打一顿。
“我是长生他们外祖父,他们姓何,我不能见何家被你兄弟影响了,以后他们科举考试,让人说有个好赌卖儿女的亲堂叔,他们有脸?朝廷也不会任用,怕他们随了跟,怕他们贪衙门的补自家窟窿,女婿在衙门做事,比我明白这个理,你等女婿回来问问,我不是吓唬你,你还有几个孙子哪,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护着你兄弟,把长生他们给我,我养得起也能教好了,我豆家,烂赌的没有。”
何大梁气呦气呦,等豆全柱走了,冲到二房把兄弟一顿揍,何泽普回来听说此事,恼怒,拿出祖训,打断何泽焕右手,说再赌一回左手也废了。
再气再恼,欠的银子得还,何家大房拿出十两,二房拿出十两,还了赌债。
118 爱其羊
杨氏带着俩闺女去大房磕头,说多谢大房出了银子,说她以后会还给大房。
豆大姐看到何秀脸上的疤痕,可怜孩子,她也是当娘的,这会完全接受了妯娌。
妯娌嫁过来对前头原配的女儿挺好,豆大姐背地里说装模作样,还嘱咐何娟留个心眼别被后娘哄了去。
何二梁用杨氏亲女抵赌债那天豆大姐没见着,回来听说后也气够呛。
她指望儿子读书考秀才,有个在烟花地的堂姐,外人不管是不是亲堂姐,一个姓的,丢脸不?
看着杨氏浮肿的脸,没了当初的娇柔,眼中是灰暗,这一刻豆大姐想长得好又如何?命不好。
她拿出一些补品,递给杨氏,道:“回家好好养着,不看别人,看孩子,当娘的为了孩子也得好好活着。娟子也大了,有事让她做,我这个侄女也是苦命孩子,以后交给你了,以后秀儿也有个姐姐。我就给你说一句,男人好了好好过,不好别理他,把家看好,二房那点田地你可要把好了,别让二房男人沾手。你婆婆没本事,你别听她的,你只要把二房看住了,有啥大房能给你做主。”
杨氏福身谢过,说:“多谢堂嫂,我怎么对秀儿怎么对娟子,我有闺女,不会把别人闺女不当人。以后……以后再说吧,也别把人逼急了,我闺女出点啥事,我不会放过哪一个。我说这话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只想好好活着,只想过安生日子,到头来……,堂嫂,以后有啥,堂嫂也别骂我,谁骂我,让她来过过我这日子。”
豆大姐无话可说,她凭什么骂?她要是杨氏,她得把何泽焕给劈了。
何家的事外人议论一阵,杨氏自此没再出门,何家二房消停了。
转眼到腊月底,各家准备新年用品,豆家的生意比平时更忙,酱油和豆酱出坛开始卖了,付昔时趁大铁他们睡了,让豆祖母看着,她也去帮忙。
包姥姥现在给付家帮忙,每天的做油豆皮,付家铺子的卤肉卖的也多,点心只做订货,付昔云和付原海跟着爹娘从早忙到晚。
付温氏也没空来豆家看外孙,腊月二十六才带着付昔云来给豆家送年礼。
大铁他们五个多月,大铁是谁抱都笑,二铁睁大眼看人,焱华笑总爱扭头,不好意思似的。
包姥姥喜欢二铁,也不知是不是上次豆渣说的让二铁姓包的缘故,每次来第一个先抱二铁,付温氏跟女儿一样,怜惜焱华,总是第一个抱焱华,大铁就归豆陈氏抱了。
豆包氏现在可以分清三个,那也是他们动能分清,要是睡了她还是分不清。
大铁爱动,挥舞着胳膊,二铁总爱拨拉大铁,意思是你别闹,焱华始终安静。
付温氏抱着焱华和女儿说拿来的是什么节礼,头一天豆渣送过去了豆家给的节礼,一个猪腿,半扇排骨,还有豆祖母晒的干菜一大包。
平民百姓送节礼无非就是食物,不像大户人家还得加上贵重礼物。
“你爹赶集的时候买的一篮鸡子,两只鸡,和两尾鱼,我做的腊肉拿来了十斤。馒头也带了些过来,冻在外面,吃的时候锅里蒸下,等年三十我卤的五花肉让袁海送过来,你们过年吃。”
说起五花肉,付昔时拿了个黑罐,这是她做豆酱想起的豆豉,可惜没有辣椒,不然做个回锅肉。
“娘,这是我做的,用这个蒸五花肉,蒸鱼也可以,娘回去试试,看还能做什么菜。我试着做了一点,过了年再多做一些。”
付温氏现在也不问女儿哪里学会做这些,没人教就会她可不信,丈夫说别问,一切都是造化。
她现在对女儿在豆家放心,没受苦,生了三胞胎更是有底气,亲家母也不骂人了,见了她还笑,笑的让人瘆得慌。
豆包氏是看付家每次送的礼都很大手笔,才对付温氏展开了笑容。
“娘,咱家先不要开饭铺子,再等等,等我想好做什么,咱一起开。”
付昔时是想拖时间,等她去了陶家铺打探情况再说,开铺子就要投资,不能在石河镇没开多久又去陶家铺,赚的钱不够折腾的。
付温氏没有多想,以为女儿让她等着一起开铺子,知道豆渣现在拉面一绝,女儿说要开拉面馆。
“嗯,娘不会匆忙开铺子,现在每月有几次帮厨,铺子里卖些馒头卤肉,你爹去赶集,赚的都存着哪,等有合适的铺子,你爹给你夏三叔说了,托他找一个,想着过了这个年,秋天再说。”
付昔时想秋天她没准去陶家铺考察去了,时间上来得及选择。
送完年礼,各家忙各家的,到了年三十,举行除夕祭祖。
付昔时头一次参加这样隆重又庄严的仪式,事先问了豆渣,免得出错。
祭祖在吃晚饭前进行,先是到自家的坟茔地祭祀,准备了一小桌酒菜,说给老祖宗送席。豆老爹亲自把酒菜摆在坟前,跪下磕头。
“豆家儿孙谨以果品佳肴、香帛冥金之仪,致祭于始祖墓前,告慰列祖列宗。”
然后倒一盅酒于地上,“今年喜添同胎三孙,此乃先祖保佑之功德。先祖厚泽,福佑子孙。豆家十二代子孙豆全柱不忘始祖之福泽佑护,常念始祖之恩德永垂。今全家齐聚,祭奠始祖,以表孝意!”
全部人跪下磕头,大铁哥仨穿的厚厚,戴着棉帽,由豆家三个妇人抱着磕头。
豆全柱和豆渣跪着烧纸,付昔时跪着,幸好膝盖绑了个棉护膝,是豆渣说的,要在坟前跪好久。
然后接祖宗回家过年,回家进行祭祀,摆放木牌位后开始上香摆供,全全家大小依次磕头行礼。所摆的供品是白面馒头,每个上面点一个红色的圆点。
供品一直摆到正月初五,而且从初一到初五每天早晚两次在木牌前上香,直到初五晚上,才经行礼后把“老祖宗”送走,即将牌位收归原处。
付昔时发现豆老爹很严肃的一丝不苟的到时到点的祭拜,当然是全家一起,三胞胎更不能缺。
年三十的祭拜后全家吃饭前,豆全柱说:“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付昔时一句听不懂,晚上问豆渣,豆渣捂着嘴笑。
“我爹每年除夕都要说这句,小时候我以为我爹要吃羊肉。”
“我听的也是:吃也,我爱羊,我爱礼物。”
豆渣笑的蹬腿,“我小时候也以为我爹要吃羊肉,还问我娘为何年年要吃羊肉,说我娘真小气舍不得买羊肉,馋的我爹年年念叨。”
付昔时见他笑成那样,肯定不是那个意思,问:“那啥意思?”
“以前杀羊祭庙,有人说不应该,孔子说:你们爱惜羊,我爱惜的是礼仪。让我说那就画个羊好了。”
这么一说付昔时明白了,她说过一年好多节日都跟吃有关,冬至饺子正月十五吃元宵,端午吃粽子八月十五吃月饼,付老大说这是用象征性的食物大家才记得清楚,一说吃月饼知道八月十五这个节日。
119 卖的病
去年付昔时对这些没留心,那会一心想着离开豆家,豆家的祭祖和她有啥关系?
今年豆家过年没开门,打算初六才开。过年这几天不干活了,豆包氏天天守着孙子,咧嘴笑,从早笑到晚。
付昔时白天把大铁哥仨抱到正屋,豆渣叫她回西屋,她知道豆老爹要去正屋看孙子。
除了吃饭一家人坐一桌,平时付昔时在,豆全柱不会去。
大铁他们快半岁了,还不会坐,醒着放在床上不愿意,让人抱着。豆全柱抱着最小的焱华,焱华伸手抓住他的胡子,豆全柱也不躲任他抓着。
豆包氏抱着二铁看着笑,耳朵上带着丈夫买的耳钉,看婆婆没有,戴的还是旧的,她心里可满意了。
看儿媳也有一对新的,知道是儿子买的,心里想算了,就当是她给豆家生三个男娃的奖励吧。
豆包氏看着丈夫就笑,能嫁给豆全柱,再苦再累也愿意。
再看着面前的三胞胎孙子,那是继续受苦受累也不怕,浑身都是劲。
豆家大房以前还说等豆全柱考上秀才指定休妻或者纳妾,气的把大房一顿骂,但也担心。
不是没有高中的夫婿给家乡的原配一封休书的,豆包氏对丈夫的科考是又期盼又担心,每次丈夫参加考试,她都求菩萨保佑丈夫高中,又求菩萨高中的丈夫别抛弃家小。
每当丈夫没中,她失望,但心里松口气。
不中就不中,豆家有她,不会让一家老小饿着,要是中了学人家攀高枝休弃糟糠,她才抓瞎哪。
现如今,看着三个孙子,以后指定还会有,豆包氏有使不完的劲,累了睡一觉起来,攒足劲继续干活。
对儿媳现在她满意了,不得不服,人家能干不假,可能干的媳妇多了去了,但一下生三个小子的媳妇没有,豆家头一份。
就是儿媳能让她骂人就好了,她骂儿媳能听着不还嘴就好了。她只是痛快痛快嘴,别说骂儿媳,对儿子和闺女不也是张口就骂,也不是骂,就是那么说话习惯了。不让她骂人不痛快。
“当家的,要不要买些地?得给三个孙子置些地,之前说等豆渣成亲买地,那会顾不上,过了年二月问问大女婿买哪里的好,买地的钱我留着哪。”
豆全柱说:“今年先不买,大铁他们三岁之前肯定会买。”
豆包氏以为丈夫怕孙子站不住,只好作罢。
家里大事得丈夫做主,就是豆渣娶媳妇,虽然是豆渣看上,她追回付家,那也是丈夫和付家谈了谈定下的。
豆陈氏说道:“等天暖和了,带大铁哥仨去庙里给菩萨磕头,给菩萨许了愿,一定得去还愿。”
豆包氏道:“对对,我都去了好几回,那会我许愿生了孙子添十斤香油,大铁他们出生我就去了。”
再抠门,这个十斤香油豆包氏眼都不眨买了。
西屋,付昔时和豆渣说着话,“过了正月我炸油条卖,专卖富人家,到时你带着四娃挨家挨户去推销。不然家里这些面要吃到什么时候。”
豆渣不知啥叫油条,如今对媳妇说新的吃食,他不像以前那么兴奋。
豆渣道:“要不开铺子卖拉面,我现在可以,一天卖一百碗忙得过来。”
付昔时摇头道:“现在不开铺子,铺张太大,人手不够。”
豆渣很想说亲娘已经学会了拉面,比他做的还好哪。
“二月我再做些酱油和豆酱,天暖和了送去陶家铺,咱俩去。”
豆渣不愿意了,说:“你哪能去?儿子怎么办?”
“正好断食,有羊乃和米粉,再增加辅食,咱快去快回,去五六天,回来刚好儿子也断乃了。”
豆渣还是不愿意,“我还在让他们吃到两岁哪,你要是说断乃,你看祖母和我娘愿意不?”
付昔时道:“谁不愿意谁喂,我为了谁?还不是想多条路子,就靠在石河镇这点销量,过几年大铁他们念书借钱去呀?”
豆渣这会不会豪言壮语说有我哪,经过大半年的养家糊口,知道賺钱不容易不说,支出太大。
这会后悔没阻止父亲买这些米粮回来,占用银子不说,吃不了放着发霉?
媳妇能不发愁要怎么解决这些嘛,连儿子都不喂了,真想再去给父亲嘱咐一遍,再别脑子发热插手家里买卖事了。
你说一个只会读书的老童生,管这么多干嘛?添乱嘛。
付昔时站到窗户跟前,看了看说:“渣哥,下雪了,今年怪了,入冬不下雪,年前就下了两场,落地就化,现在下雪,搞什么鬼嘛。”
豆渣站起来走过去看,急忙说:“我去问问我爹。”
豆全柱现在正屋门口,看着飘下来的鹅毛大雪,忧愁。
豆渣一出门看到父亲,问:“爹,下雪了,怎么办?”
“年前下雪麦的命,年后下雪麦的病,唉!再看看吧。”豆全柱说完转身回屋了。
豆渣又快快跑回西屋,对付昔时说:“我爹说麦子收成会不好。”
付昔时呀了一声,又奇怪的看着他说道:“那你兴奋什么?”
“爹之前买粮那是知道,所以才买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开铺子。”
付昔时一个激灵,忙说:“快!我拿银子,咱再去买点。”
俩人慌得穿棉衣,戴上帽子,急急出门,
走出去就看到有人也急匆匆的跑,去了粮店,一帮人围着叫叫嚷嚷。
“为何涨价?年前还不是这个价,这才过了几天,价格涨了三成。”
有人推开那叫嚷的人,“你不买赶紧让开,别耽误我买。”
卖粮的说道:“今天就卖二百斤,多的没有,一人只能买十斤斤,以后别说三成了,没准还翻倍呢。”
后面的人轰的围上来,卖粮的说道:“排队排队,不排队不卖了。”
付昔时拉着豆渣赶紧排队,先不管那么多,能买多少算多少。
买完回家后,豆包氏慌也要出去买,豆全柱说道:“之前买的省一省够了,你去买个十斤也解决不了事。”
豆包氏说道:“不怕多只怕少,我去跑一趟不费劲。”
豆陈氏发愁的说道:“这可怎么办?”
豆全柱说道:“不会太难,很多人家也都准备了,这会儿去也是买个安心。”
确实,因为今年入冬下雪晚,还有何家二房何长平去了黑水沟的事,一些人家悄悄的准备了口粮,付昔时因为带孩子没出门不知道。
这会她不发愁家里的粮食怎么办呢,这要是收成不好,存的粮够不够吃还是个问题。
得,酱油也别做了,油条也别炸了,就做点豆腐卖吧。
“祖母,你和渣哥看着大铁他们,我回趟娘家。”
付昔时又急匆匆去了包姥姥那。
120 卖了粮
一进门,付昔时急着问道:“娘,你们去买粮了吗?”
付温氏见女儿着急脸色,给她拍着身上雪花,说:“早就买了,上回见豆渣爹买米粮,你外祖母和我就去买了,你姨祖母还让你表舅送过来一些。”
付昔时松口气道:“那咱家铺子今年别干了,在家做点油豆皮和腐竹集上卖卖。我也打算少做点豆腐,过一阵再说。”
“还用你嘱咐,你外祖母把铺子退了,跟你说的一样,先赚点吃饭钱,其他的等明年再说。”
付温氏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在石河镇落脚,遇到天灾,一家子真的要饭都没处要去。
付昔时不耽搁时间,出去后又去了粮店,把人家店里的绿豆都买了,比平时贵点。
豆渣见媳妇又买回一大堆绿豆,也不问,往菜窖里搬。
付昔时去了正屋,大铁几个看到她,哭了。
豆陈氏道:“醒了就找娘,我哄了半天,大铁祖母去蒸鸡蛋羹了。”
三个全伸手,付昔时坐床上,把三个都揽在怀里,“一会都离不开呀,娘去看你外祖母了,这不回来了嘛,二铁,别吃手指。”
豆陈氏道。“那是要长牙了,牙根痒痒。豆渣长牙早,五个月就冒牙尖尖。”
“怪不得他爱吃,那是想早点长牙吃好吃的哪。”
豆包氏进来,端着个托盘,里面三个小碗,“鸡蛋羹好了,我们大铁吃饭饭了。”
二铁立马抬头看,哦哦的,大铁急了身子使劲往上,焱华拍手。
三胞胎这点好,不挑食,开始增加辅食,每个都吃的欢。他们还不会坐,每人抱一个喂。
焱华吃不多,总会剩下一半,付昔时每回把他吃剩的吃了,要是以前没法想象。
前世看宝妈把自己孩子吃剩的食物吃了,她觉得好恶心,又不是穷的买不起,吃小孩子的口水。
现在她吃得可香,哪里会嫌弃。
豆包氏更是把二铁吃剩的用勺子刮刮吃干净。
付昔时最听不得勺子刮碗的声音,刺耳膜,她没说过胖婆婆,这点小事就忍忍吧,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忍。
吃完了,洗了脸手,付昔时说她买了绿豆的事。
“我刚买了绿豆,可以做凉粉和粉条,能卖就卖,不能卖自家吃,明天豆腐少做点,二月集市看情况,不行就不去了。”
豆包氏道:“四娃就退了吧,我和豆渣干忙得过来,省点钱。”
付昔时点头,她也有这个打算,如今她也能做点事,生意缩水,不能雇人花费钱。
“幸好你爹提前买了黄豆和米粮,够吃到麦收。”
豆陈氏发愁道:“咱家没地,米粮全靠买,以后要省点,要是天不好,以后还得涨。“
这时豆渣进来,问:“娘,我刚去菜窖,怎么米粮少了一些。“
豆包氏表情不自然,说:“你们不是嫌买的太多了吗?年前你爹又卖掉了一些。”
付昔时看她眼神躲闪,以为是送给哪个大姑姐了,心里不舒服,有啥都想着你亲闺女,怎么不想想你还有三亲孙子哪。
豆渣不愿意了,要是以前无所谓,卖了就卖了,可现在啥情况?
“啥时卖的?我咋没看见搬出去?是不是给我姐了?她们有她们婆家,娘这是干啥?要饿着你孙子?”
“我可没给你姐,是你爹办的这事,搬的时候你们不在家。”
豆渣一伸手,道:“卖的银子哪?之前可是我付的钱。”
豆包氏道:”我可没拿银子,你要找你爹去。”
豆渣气的跺脚,转身出去。
去了东屋,见父亲在看书,他直接说:“爹,你把粮卖了?”
豆全柱放下书,点头道:“卖了,你不是说我买的太多了吗?”
豆渣一跺脚,急道:“我就那么一说,买了还卖干嘛?现在粮食都涨价了,再买得多花多少钱?”
豆全柱道:“已经卖了,你让我如何?”
豆渣伸手:“卖的钱哪?”
豆全柱摊手:“花了。”
气的豆渣直喘气,猛地转身出屋在院子里转圈圈,刚才的激动变成生气,还想给媳妇说父亲歪打正着,办了件大好事,怎么又办了件蠢事,难怪考不上秀才,难怪自己学问不好,爹娘都不聪明。
付昔时听了后再不高兴粮食已经卖了,明天再去看看粮店,能买点再买点吧。
第二天,粮价翻倍,豆渣排队,她回家拿银子。
豆全柱正要出门,看见她,站住说道:“别去买粮了,过阵子再说,有难朝廷会发粮救济的。”
付昔时想想也是,现在是哄抬价格,没准过阵子就降价了,家里的粮食够吃一阶段。
把豆渣叫回来说了豆老爹的话,他们匆匆回家。
没做多少豆腐,一块也没卖出去,谁也顾不上出来买别的,全都留意粮店。
豆包氏守着铺子,愁眉苦脸,“没一个人来。”
付昔时道:“没事,关门,不用守着,谁要来买会敲门。咱这几天就吃豆腐,我来做饭。”
豆渣提不起精神,不像往常一听媳妇要做饭两眼放光。
关了门三人回去抱孩子。
小儿只要看到亲爹娘就高兴,呜呜啦啦咿咿呀呀,大铁哦哦哦的。
大人可以省,小儿不能亏口,本来六个月后开始增加辅食,付昔时打算早点断乃的念头也打消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知以后如何,还是让孩子多吃几个月,最起码要到一岁。
豆包氏去买肉,耷拉着脸回来,手里拎着一点肉,“鱼肉都涨价了,菜也涨了,这点留着给大铁娘吃,不吃好的没乃水,我们吃豆腐。”
付昔时知道胖婆婆不是心疼她才如此做,是心疼三个孙子,但也有丝动容,总归不是恶心肠的人。
她接过肉准备去厨房做饭,豆包氏问:“我们豆腐也得涨价,现在去买黄豆,价格比以前可高。”
豆陈氏道:“还是算了吧,咱买的时候没涨价,别人也知道,隔壁还问我买这些黄豆干嘛,我说做酱油要用。”
付昔时道:“跟着外面行情走,我让豆渣去看看别处豆腐卖什么价格,这不是我一家的事,本来咱家做豆腐比别的店精细费工夫,还有,人家涨了咱家还是以前的价,别的店咋说咱们?抢生意呀?”
豆包氏直点头,道:“对对,买的人当然高兴,谁家便宜去谁家,可咱比别人便宜,那不是和同行结仇吗?以后还在街面上怎么混?出门遭人骂。”
豆陈氏看儿媳孙媳都这么说,只好说道:“你们看着办,要不问问豆渣他爹?”
豆包氏快快说道:“问豆渣,现在他当家。”
说完出去找儿子去了。
付昔时笑,这是怕豆老爹那个老好人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