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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家媳妇全文阅读

作者:谢其零     豆家媳妇txt下载     豆家媳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86 罗疯子

    二公主不再提大公主的事,但知女莫若母,薛德妃不想让这事影响女儿。

    “她是她你是你,她的事和你无关,你别想那么多,不管怎么说你和你弟都是在你父皇身边长大,你父皇还是惦记你的多,上回还问我怎么没见你抱慧姐儿进宫。”

    二公主第一胎是儿子第二胎是女儿,不到半岁,起名徐慧。

    “母妃,我知道,我没有多想,这不是正巧今天都进宫了才想起问一下。”

    二公主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舒服。

    自小只有她和弟弟跟着父皇,父皇登基她已经大了,很自然的以为亲娘会当皇后,她会是嫡公主。

    谁知道父皇另立皇后,是世家女子。好吧,亲娘比不过,但总比顾氏强吧。

    顾氏带着一儿一女跟过来是快进应天府的时候,不就是因为顾家有功吗?

    谁知道父皇竟然封了顾氏为淑妃,封她亲娘为德妃。淑妃德妃贤妃虽然品级一样,可自古以来,淑妃打头德妃第二贤妃最后。

    让二公主堵心,替亲娘抱屈,但不敢给父皇表露一丝不满。

    后来见大公主因为自己的婚事和父皇闹别扭,她偷笑。长姐没在父皇身边长大,不了解父皇的性子,父皇可不是为了子女会迁就的人。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父王就迁就粗野的长姐了。

    心里更加不舒服,

    等她成亲又盼着能有座公主府,夫妻俩单独过日子,谁知父皇提都没提,直接让她嫁到徐家,出嫁那天对她说什么孝恭遵妇道、容止顺其猷。

    长姐两次出嫁父皇都说的是好好过日子有空回来看看父皇。

    明明她才是父皇宠着的女儿才对,为何对长姐偏宠?

    她的不舒服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包括亲娘亲弟弟丈夫。除了她生长子的时候没让长姐过来看,其余之外她都和长姐亲切而又客气。

    她不会做什么,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敢。她怕父皇,觉得她要是做什么一定逃不过父皇的眼神。

    二公主回到徐府,夫妻俩换了衣服,二公主让驸马去婆婆那把儿子接回来。

    徐驸马的祖父是老翰林,父亲是光禄寺少卿,清水衙门。

    他是嫡次子,有个兄长在外省任职。一姐一妹都嫁了。府里还有两个叔父,一个是祖母亲生,一个是祖父姨娘生的。

    祖父祖母都健在,所以没分家住在一起。

    因为侄子侄女跟着兄长在外省,祖母和亲娘膝下只有他这一房亲孙,所以三岁多的儿子不是在祖母那就是在母亲那。

    徐家能娶公主也是自家有这个意向,皇上可不是强迫别人娶她闺女的人。所以徐驸马和二公主夫妻倒也恩爱。

    徐驸马父母居住在徐府的二院,叫平和堂,二公主曾给亲弟嗤笑,说不知道还以为嫁了卖药的人家。

    徐夫人见儿子进来,放下抱着的孙子,说道:“回来了。”

    徐驸马看着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儿子,皱了下眉,说道:“儿子说过几回了,汝祥大了别总抱着。”

    “祥哥儿还不到四岁,娘还能抱多久?你爹说秋天开始读书,我说让你哥把东哥儿送回来他又不肯。谁家的嫡长媳不是留在家里伺候长辈?偏偏你祖母说年轻夫妻要在一起。又不是妾,以色侍人。东哥儿要是在,我会成天和你祖母抢着抱祥哥儿?”

    徐驸马听母亲又是老话重提,头疼,但还是要说,每次母亲说这话,他不会附和,可是母亲不长记性,总会不停的重复抱怨兄嫂。

    “我觉得祖母做的对,哥嫂还年轻,夫妻不在一起那娶媳妇干什么?”

    “纳个姨娘跟着伺候你哥,当媳妇重要的是孝敬长辈教导孩子,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这?更何况是嫡长媳。”

    徐驸马不是那种爹娘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的愚孝之人,当即反驳道:“我小时候爹去了外省娘咋不让爹的姨娘跟着去?”

    徐夫人尴尬又恼羞,说道:“是你祖母让娘跟着照顾你爹。”

    徐驸马说道:“那不就得了呗,嫂子去也是祖母同意的。”

    徐夫人咽下我是婆婆的话,这话要是让婆婆听到了,怕是要到正院伺候婆婆一个月。

    徐驸马牵着儿子送回自己院子,又去了祖母那。

    他和兄长都是跟着祖母长大,但也没离开过亲娘,两个女性长辈,徐驸马更愿意听祖母的,觉得母亲有些糊涂。

    给祖母请了安坐下后,说了皇上下朝就去见了长公主的事。

    徐太夫人点下头,看了看孙子脸上有丝不耐,心里叹气。

    是她的主意让孙子娶公主,当初也见过二公主,文雅和气。就是现在也是文雅和气,对待长辈恭敬,和家里每个人都是和气。

    可是徐太夫人活到这个岁数,怎么看不出来是真心的和气还是面子情的和气?

    二公主的和气就像是个面具,她已经把面具当自己了,所以不觉得累,而看得人累。

    当然,能看出来的没几个。

    徐府就她和孙子看得出来,自己的傻儿媳还真心的夸二公主格外好。

    徐太夫人说道:“人活着没有一帆风顺,每个人都要历练,有的历练是在外。你……就当历练吧。”

    徐驸马明白祖母说的意思,把夫妻之间当历练。他苦笑一声,回答是。

    徐家自食其果,如果娶的不是公主,用不着如此,徐家也没不纳妾的规定,但,他不能纳妾。

    看着孙子走了,徐太夫人发神,人和人相处了才知道本心。当初大公主已经嫁了,就是没嫁,她也不会看上。乡野长大,又带着克夫的名声。

    而二公主,听说自小跟着皇上长大,她想,总是皇上得宠的女儿。见了人,很满意,孙子能娶到好媳妇,徐家能有个靠山。

    如今看来,并不是靠山,反而是烫手山芋。

    不管如何总归是皇上的亲闺女,徐家只有继续供着。

    徐驸马回去见二公主正教儿子读书,这方面公主做得比较好,不会像母亲那样溺爱孩子,儿子一岁多开始,二公主就一直教他读书。

    二公主见丈夫回来让儿子去隔壁屋背刚才教的诗词,她站起来给丈夫倒了杯水递过去说道:“去祖母那儿了?”

    “嗯,明天带祖母去上香我去安排了一下。”

    “那我陪祖母去吧。”

    “不用,祖母说了慧姐儿还小,你留在家里照顾慧姐儿,我和母亲陪着去。”

    二公主感激的笑容:“祖母总是体谅我,出嫁的时候父皇教导我孝敬长辈恭顺为人,嫁进来祖母母亲对我像亲闺女一样。”

    徐驸马笑了笑道:“那也是公主做的好,祖母说我徐家娶了个好媳妇。”

    二公主害羞一笑,偎依过去,轻轻说道:“是我嫁了个好丈夫。”

    徐驸马揽着她,嘴唇贴了贴她的额头。

    二公主在他怀里摸着他的衣扣,装作不经心的随意的说道:“二弟说曾看到你和大姐夫在一起喝酒。”

    徐驸马说道:“那天遇上了,大姐夫说请客,好几个人一起,都认识我不好不去。”

    “下回遇见了请回家里来坐坐,几年前的事我真的是无意,没想到大姐记了这么多年。感谢菩萨,大姐有了巧姐儿,我想着过几天带慧姐儿去见大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姐妹,我当妹妹的退一步也没啥。”

    徐驸马说了声好。

    当年那事,他是事情过了才听二公主给他说,说的话也是为了徐家。

    徐驸马听了心里是不舒服,当初刚成亲一年多,信了二公主的话,她是顾忌婆家的想法,后来才觉得二公主说的不是实话,她自己不愿意,顾忌婆家只是她的借口。

    一开始他想着他和顾驸马是连襟,同是皇家女婿走近点关系好点儿也没啥。二公主开始总是说好,但又会话里无意说大公主脾气不好因为父皇从小偏爱她,大姐有些嫉妒。担心丈夫和顾驸马走得近惹大公主不高兴。

    当初大公主的名声确实是性子不好,徐驸马也就慢慢和顾驸马拉开距离。

    这两年看清了二公主,徐驸马又慢慢的找机会和顾驸马走进,就是回家后从来不说。不知道何时被二皇子看到了。

    这个二皇子不愧是二公主的亲弟弟,姐弟俩一样。

    徐驸马轻轻推开二公主,一脸温情,道:“我去看慧姐儿。”

    他去了里屋,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发誓,绝不能让女儿变成她娘那样。

    宁愿一辈子在媳妇面前“历练”,他亲自教导女儿,也不能让女儿受二公主影响。

    第二天,二皇子来了,徐驸马热情接待,又找了借口出去,让他们姐弟说话。

    二皇子见姐夫出去了,才说道:“姐,你知道大姐昨儿去宫里给父皇说什么?”

    二公主道:“说什么?难不成给她家巧姐儿要个县主封号?”

    她轻笑一声:“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闺女,还不找父皇讨个封号?”

    二皇子摇摇头道:“不是这个,她说要建个女子学堂,还说要找些诰命夫人捐款。”

    二公主还是轻轻一笑,说道:“真是想的简单,想让女子读书的家里自然有女先生,谁家让女儿出头露面去学堂?”

    二皇子又摇头道:“不是针对贵人,说是建一个平民女子学堂,那些读不起书的家里穷的,不收学费还管饭。”

    二公主眼睛眯了下,说道:“这是看罗家那个罗疯子建了医学堂想起来的吧?她也想跟着出风头?咱们别管,看他她能做出什么?”

    他们姐弟背地里总是把罗志豪叫罗疯子。

    二皇子问道:“大姐要是来找你捐款呢?”

    “总是亲姐妹,多少的我也得拿点出来,到时也好给父皇交代,将来要是出个啥事,我也是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帮她。”

    二皇子点头道:“我给皇子妃也说了,不就是出银子吗嘛,该拿的时候拿出来。等出了银子之后我会跟父皇说,总要提前把自己摘出来。”

    徐驸马从下人那知道他们姐弟说了什么话,转身去了祖母那里。

    徐太夫人说道:“你去打听打听江夫人最近会去哪里,想法安排我和她偶遇一下。”

    徐驸马应了退下去,徐太夫人又派了人去付翰林家送礼,她和付太夫人有来往,俩人时不时会见面。

    二公主已经这样,徐太夫人并没把怨气撒向孙媳,想法补救。

    是徐家自己上赶着娶的,怨不了别人。

    二公主在家等着大公主上门来找她捐款,可是偏偏没有等到,反而是有一天婆婆欢天喜地的过来给她说,徐家给女子学堂捐款了。

    “今天我和你祖母去上香,上回说要去你祖母头疼没去成,今天去看到了江夫人,江夫人说给她家巧姐儿祈福,还说你大姐要建个女子学堂。你祖母这是积德的好事,咱徐家也算上一份。娘也不是那小气人,也捐了一份,回来问问你,要不要替你捐一份。当时我要替你捐的,江夫人说各人尽各人的心,所以我回来问问你。”

    二公主心里那个堵啊,我就是要捐也不是这种捐法。

    “娘,谢谢你,总是想到儿媳。娘等会儿我去拿银子,就是这两天慧姐儿有点不精神,我不好出门,麻烦娘帮媳妇跑一趟。”

    徐夫人着急道:“慧姐儿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娘别着急,只是刚才看慧姐儿吃的不多,还想着一会叫大夫来看看。”

    “娘安排人去叫大夫,你别出门了好好照看慧姐儿,娘跑一趟去帮你交给江夫人。”

    徐夫人拿了银票去见了婆婆,徐太夫人说道:“那你就跑一趟,别的话别多说,到时让人担心慧姐儿。”

    对于二公主拿自己的亲女儿当理由推脱,徐太夫人心里不喜,但也没有给孙子说,免得孙子心里有疙瘩。

    真是越想越后悔不该娶二公主进门,害了孙子不说最怕的是害徐家。

    徐太夫人多年养尊处优,大儿媳虽然傻点但没歪心思,在外表现得也算得体。

    如今看来,她也不能猫在家里享清福了,也该学那佘太君挂帅走出家门。

    徐驸马这一年趁着二公主怀孕生孩子,他也在外频频交往些人家,顾驸马在羊庄训练,他参加不了,但也张罗着给他们送些饭食。还假借着对羊羔有兴趣,去羊庄喂了几回羊。

    回家也是说跟几个好友吟诗作画去了。

587 嗨全场

    二皇子回府后,给皇子妃说了女子学堂的事,称赞敬佩的口吻。

    二皇子妃觉得丈夫能这么想很好,心中有善。

    自从怀孕,二皇子对她体贴很多,虽然搬出去住,但早晚回来一趟,又交代府里一切以皇子妃为重。

    特别是自己亲祖母带人来,二皇子总会避开,这让二皇子妃心里很舒服。

    就是她安排的人,二皇子也没收用,过来给她说妻子怀孕他怎么能美人陪伴哪?对不住妻子对不住即将出生的孩子。

    二皇子妃一扫之前的郁闷,觉得她以前看错丈夫。丈夫只是性子清淡,并不是对她不喜。

    这段时间以来,是她嫁给二皇子最开心的时候,亲娘来了也说她气色一次比一次好,又有点担心她怀的是女娃。

    二皇子妃也问过丈夫,如果生的是女儿哪,二皇子说他更喜欢女儿,乖乖巧巧,每次看到姐姐家的慧姐儿,就会想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吧。

    二皇子说的时候一点勉强的表情都没有,发自内心的欢喜,这让二皇子妃很感动,安心养胎。

    二皇子妃派人回家给母亲说了捐款的事,并帮她捐上一份。梁夫人听女儿话里的意思女婿赞同,给丈夫说了下,去见了江夫人。

    而二皇子几天后去了宫里,见了父皇,装作无意说漏嘴,说自己媳妇为了给肚里孩子祈福,托娘家给她捐款,他想也是好事,又称赞大姐的义举,自叹不如。

    皇上含笑说是件好事,要是多些人为朝廷为百姓做事,也是给父皇解忧。

    二皇子又故作担忧的提了几点,怕那些文人借题发挥,说什么妇人胡闹乱了纲常。

    皇上看着这个儿子,都不知道他整天脑袋瓜想啥,他要是有本事做点坏事,有本事造个反,也算是能耐。

    整天别别扭扭,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舒服,如今连妇人们做的事他也要搅和一下,他到底图了什么?

    别人做事总要有个目的,为了利益为了名气,可这个神经病儿子为啥?

    如果为了利益就想办法谋取好处,如果为了名声,方方面面会做的周全。

    他这个儿子从来就没做一件对他有利的事。

    就说这件事吧,和他有什么关系?做好了也不是他的功劳,以后有什么事也不会让他担责任。

    他总是这样神神叨叨显得自己好聪明的样子,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皇上装作沉思了一下,嗯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很对,这样吧,这件事交给你,再从六部里找一个人协助你,你们一起拟个章程,写好了拿来我看看。”

    就在儿子眼里慌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行礼说道:“多谢父皇对儿子的信任,可是最近皇子妃孕期反应比较大儿子怕兼顾不过来耽误了事那就愧对父皇的重托。”

    皇上遗憾了下,道:“你母妃夸你体贴,很好,回去多读书多陪着妻儿。”

    拿了桌上一本书,递过去,二皇子上前几步接过,见封面写着:三字经。

    皇上叹口气道:“父皇最近重读了这本,人不学,不如物,幼而学,壮而行。说的多好,你也从头学学,每看一次,就会有一次感悟。还是老祖先有智慧,让小儿一开始读书就学这个,有的学了一辈子,也不见得都明白了。这样,你在家里无事时,多抄几本,给学堂里的学子,也算尽点心意。”

    二皇子冷汗下来,父皇让他从头学,三字经从头学,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父亲的意思是说他不善,不善那就是恶。

    二皇子规规矩矩退后几步,又很牵强的展开微笑:“父皇说得是,儿子在家每日读书,小时候读过的书本时不时拿来翻看一下。儿子想等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不忘父皇教导。儿子一直记得父皇说过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儿子秉承父皇教导。”

    皇上继续鼓励了儿子几句打发他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摇头。

    薛秀才有点文人中的矫情,略带装模作样,可他目的很明确,为了目的而装,而二皇子,又想显得他大度,显得他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风度,偏偏学个不伦不类,更显得内心狭隘。

    二女儿也有点如此,所以给她挑选了徐家,徐家太夫人通透豁达,教养的孙子都不错,希望能影响女儿。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想要好名声,徐家也会给她。

    二皇子惊怕的回到府里,坐在书房,拿出三字经,看了一眼,使劲一扔。

    盯着地上的书本发愣半天,又捡起来随便在书架里一塞。

    心烦意乱,没去皇子妃那。

    啥都不知的二皇子妃正在绣小儿肚兜,突然扎了手,冒出鲜红的血珠。

    旁边的妈妈赶紧给她包扎,劝慰道:“主子就别做了,想做什么告诉奴婢,奴婢交代针线房。”

    二皇子妃靠在床头,道:“闲着无聊,打发时间。你去看看殿下回来没?天热,备好酸梅汤。”

    夫妻之间,你待我好我待你好,二皇子妃最近也颇为关心丈夫。

    沈妈妈应了一声,收拾好绣品去了前院,见守门的人面色紧张,回去给二皇子妃说殿下还没回来。

    应天府最近有两个消息,大家伸脖子观望,一是要建女子学堂,二是四月二十五有个送行活动。

    冯卓力到处嚷嚷了,说亮瞎所有人眼。

    这一天,热热闹闹跟赶庙会似的,城门附近提前清场,两边的屋顶上爬满了年轻人,墙根底下站的也是人,有的还从家里搬来板凳站上面。

    这阵子付昔时夫妻带着三胞胎早出晚归,每人脸晒的黑。

    一早起来,吃了早饭,换好衣服,三胞胎是一身红,更衬得小脸黑红黑红的。

    豆全住看着昂首挺胸的孙子,骄傲。

    今天他要带着全家去,那次在陶家铺,他要守着家里的老少没看到儿子儿媳的壮举,今天一定要看看我豆家人的风采。

    付昔时出门的行李收拾好已经在城外,等活动结束直接走人。

    万人送行,想想就激动。

    所有人在离城门三里处集合,出行的六人打头,全穿一身红,最后是外人谁也分不清楚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一身红的三胞胎,接着就是穿着统一服装的从矮到高的各家儿郎。

    月白色短褂长裤,参考练太极的着装。

    付昔时和陶桂兰虽然也是一身红,但明显的是女子装扮,头上并无任何首饰,发髻紧紧盘在头上。

    到了汇合处,人多无法统一,打头的六人扛着长木棍,随着付昔时高喊少年强则国强,后面的人跟着加入队伍,十人一排行,队伍壮大。

    陶家三兄妹和付昔时夫妻都经历过陶家铺那次抗敌,叶田卓只是听说过,这次亲自参加,激动呀。

    就数他嗓门最大,有个茶楼里包间,叶姨娘抱着女儿站在窗户往外看,看到儿子扯着嗓子高喊,激动的捂着嘴,眼泪都是泪。

    儿子出息了,不再是啥也不干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爷。

    张氏眼都不眨的盯着,大嫂去舞狮,大哥和丈夫一激动也参加舞棍,说是在最后一排。

    等看到丈夫,张氏微笑,一排人中那个方脸就是。

    城楼上,叶府尹陪着皇上,站在皇上身后方,踮着脚尖伸脖看。

    皇上扭头,吓他一跳,急忙缩回身子,低头躬身。

    “那个扯着脖子喊的是你小儿子?”

    “正是犬子。”

    皇上点头微笑:“不错不错,大铁说:三舅猴腮嘞!”

    学着大铁的童音,说完笑一声,身后几个老臣互相看看,皇上又发神经了。

    到了城门前,停下,就听一声锣响,把人吓一跳,看向发声处。

    左边有个高台,有个身穿大马褂的男人,是冯小国舅。

    皇上笑道:“这小子,说给我个惊喜,就是这惊喜呀。”

    话刚说完,又是两声鼓声,见冯卓力两手拿着敲鼓的木棍,使劲敲了两下,大声唱道:“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

    下面的队伍跟着唱。

    皇上听了知道又是外甥教的,耳熟,听过这一句。

    接着冯卓力敲起鼓,旁边几个老艺人演奏,乐曲激昂。

    冯卓力变敲鼓边唱: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辟天地为我理想去闯(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即是男儿当自强。

    冯卓力真卖力呀,嗓子透着沙哑,仰着脖子,谁也听不清他唱的是啥,但感染着所有人。

    城门前,打头的六人随着乐曲声,一个亮相,开始了。

    那场面,所有人沸腾了。

    太好看了,一两百人统一招式,打头的精神,三个红衣小儿,动作熟练,人还没棍子高,可是那灵巧劲。

    谁家的孩子?

    长公主的外孙?

    有知道的说他们爹娘在前面,就是六个穿红衣的里面。

    难怪,有这样的爹娘,儿子差不了。

    皇上看得激动,喝了一声,就是奇怪没看到外甥,在敲锣打鼓的人里看,也没看到。

    等冯卓力唱完了,又换了几个艺人,哐叽哐叽,冯卓力敲的那个摇头摆尾。

    就见一左一右过来两个身披红色狮衣的大狮子,三胞胎一人拿一个狮球跑过去,追着跳着转身逃着。

    两个狮子时而奔跑时而打滚,又发怒,立起来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三胞胎中的一个。

    太逼真了,看的人惊呼,只见红衣小儿一个打滚躲过去,把手里的狮球抛出去。

    一个狮子张口咬住,左右晃头,身子跟着舞动。

    一阵欢呼鼓掌喝彩声,太好看了,两个狮子摇头摆尾、欢腾跳跃。

    然后站立,张开大嘴,嘴里吐出一个东西,是一副对联。

    左边是国泰民安,右边是人寿年丰。

    皇上大喝一声好!

    身后的老臣跟着鼓掌说好,不是奉承,他们也看得激动。

    有些家里有子孙参加的,那更是心里澎湃,使劲盯着看,孙子是哪个,都穿一样,离得远,看不清呀。早知道让孙子做个标记了。

    这时,站立的狮子把狮头摘下,皇上看一个是外甥罗志豪,一脸的汗,喘着气,呲牙乐。

    “呵呵,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他,在这哪。另一个是谁?还是个妇人,厉害呀。”

    叶府尹的声音:“那是臣子儿媳。”

    皇上以为是那个要出门的叶家小儿子媳妇,就听叶府尹激动的说:“是臣子嫡长媳,今天臣子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

    “好!叶府尹教导有方。”

    叶府尹躬身道:“多谢皇上夸奖。”

    美滋滋,眼神瞄一下旁人,嫉妒我吧,呵呵!

    场上的罗之豪把狮子舞衣解下,上身是紧身红衣,下身的裤子有一圈圈流苏,是舞狮的装束。

    他接过一人递过来的双节棍,三胞胎手里已经准备好了,付昔时站在罗志豪对面,中间是三胞胎。

    高台上的冯卓力又是一声锣响,台下站着几十个医学堂的学子,这会不是唱了,是刚劲有力的背诵。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太极八卦连环掌,大家有神功……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身轻好似云中燕,我们豪气冲云天,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刚柔并济不低头,我们心中有天地!

    学子们清脆的声音,场上百人统一的招式,前面两个大人三个小儿奇怪的两节棍子的打法,也是一模一样。

    豆全柱一动不动的盯着孙子看,眼睛湿润,背着的手发颤。

    豆家、陶家、付家一个包房,把桌子挪开,所有人现在窗户边往下看。

    罗志豪给家里人安排最好的位置,清清楚楚看见前面。

    旁边的包间里是建丰长公主,她盯着女儿和外孙,噙着泪。

    付文举搀扶着母亲,不知不觉眼里流出泪而不知。

    最后是叶田卓,他站在前面,手一挥,拿着一个纸做的大喇叭。

    “我!叶田卓,今天去历练,踏遍我大齐千山万水,记录我大齐大好河山!你们要记住我,我爹是叶府尹,我是我爹的好儿子,是皇上的好臣子,等我回来,一定等我回来,再唱好男儿当自强!”

    皇上大声说好,没听到叶府尹的声音,扭头一看,叶府尹泪流满面,肩膀一抽一抽。

    他见皇上看过来,哽咽道:“皇上赎罪,臣……臣忍不住。”

    皇上道:“有这么个好儿子,你不说点啥?”

    只见叶府尹一步上前,扶着城墙探出身子,大声喊道:“好儿子!爹为你骄傲!”

    皇上一下蹲下,一把抓着叶府尹腰。

    所有人抬头看向城楼上,见一穿官服的男人双手乱挥,好像在挣扎,可刚喊的话,就是叶府尹了。

    皇上蹲下是不想让别人见了他跪下,这会不是跪他的场面。

    叶府尹被皇上抓的裤子要掉了,两手挥舞挣扎,不是皇上抓住他,刚才一激动真的要栽下去,来个用鲜血给儿子送行。

588 一声惊

    叶田卓高调亮相后,城门外来了辆马车,陶哲旭和陶哲孝哥俩上了马车,叶田卓最后一个上,使劲挥手。

    后一辆马车过来,豆渣和付昔时跳上去,三胞胎一起喊道:“爹娘!儿子会照顾家里,爹娘放心!”

    茶楼里的豆全住伸出头,对着远去的马车大声喊:“儿子!家里有父亲,你们好好做事,爹为你们骄傲!”

    第一次这么失态,大众广庭之下高喊,忍不住呀,这是我的好儿子好孙子!

    他身后是豆包氏,死死拽住他后背衣服,不然丈夫要扑下去。

    陶姨姥和包姥姥相拥而泣,互相拍着后背,一个说小六一个说小七,只有她俩和陶福运知道啥意思。

    屋里人的脸上都挂着泪,陶福运揽着哭泣的陆氏,自己默默擦了眼泪。

    两个新媳妇在窗户最边上,陈南星眼里有着泪花,谭喜桃打着嗝,她一哭就打嗝。

    付温氏含泪微笑,儿子媳妇都上场了,丈夫非要去楼下,说要在近处看。

    旁边包间,建丰长公主和付太夫人抱着一起哭,罗将军和付文举沉默。

    下面是人声鼎沸,闹哄哄,突然,又是一阵锣鼓声,正准备下城楼的皇上奇怪问道:“这又是要干嘛?”

    叶府尹回道:“是冯大人,他说今天他激动,得吼两嗓子。”

    皇上有兴趣道:“那就听听。”

    又走到城墙边,看冯卓力拿着一个长条板凳,使劲的敲打,几个艺人手上也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个人坐在地上,瞧着一个扣着的木盆。

    就听冯卓力一声吼:华阴老腔一声喊……

    那沙哑的扯着嗓子的高喊,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下面一帮人跟着他一起喊,都听不清喊的是什么,那伴奏也是乱套。

    可是下面的那帮小年轻兴奋的扯着嗓子喊。

    周围年纪大的人捂着耳朵赶紧走,年轻的人站着看热闹。

    皇上咦了一声,对叶府尹说道:“好像是你们关中的腔调。”

    叶府尹回道:“回皇上,是臣子家乡一种唱腔。”

    “为何用板凳木盆当乐器?”

    “回皇上,最早是船工号子,吃饭休息时船工用手头能用的家伙打拍子,后演变成一种老腔。”

    皇上听了会,道:“像呐喊,辛苦的人们仰天呐喊。叶大人,你会不会?”

    叶府尹说道:“呐喊会,唱戏不会。”

    皇上笑道:“那你就喊一句,让朕听听。”

    叶府尹咳咳两声,对着城楼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太阳托出了个金盘盘……

    儿子成天在家扯着嗓子喊,叶府尹全记住。他祖籍是关中,这一句就比冯卓力有味道。

    紧接着下面有人接着喊:月亮勾起了个银弯弯……

    腔调和叶府尹一样,皇上往下看,见一个长得和叶府尹一样的年轻人扯着嗓子喊。

    皇上刚想说你儿子嗓子不错,就见叶府尹两眼放光,仰头对着天空喊:天河里舀起一瓢水……

    下面年轻方脸对着他们的方向喊:洒得那星星挂满了天……

    其他年轻儿郎那个沸腾,全部扯着脖子喊。皇上看出来了,是羊庄跟着冯卓力放羊的那些捣蛋家伙。

    几个老臣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

    这种场合哪能少了罗志豪,他把三胞胎举上高台,抢过冯卓力手里的板凳,手拿木块是一阵猛砸。

    皇上呵了一声,笑道:“罗疯子要干什么?”

    只听他喊唱:“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下面的人齐声喊:“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长袍子短袍子都是衣裳,走一步退一步等于没走……”

    皇上哈哈笑道:“这小子。”

    就听三胞胎一起喊:“大舅大舅三舅好多舅舅,大舅二舅三舅好多舅舅……车子走,轱辘转,公鸡统统不下蛋……”

    皇上笑得拍手,叶府尹大声叫好,其他老臣愁眉苦脸,受不了这种声音。

    他们受不了,冯卓力是从没有过的兴奋,对着他的跟班喊:“伙计!抄家伙!”

    嗓子已经哑的谁也听不出他喊的啥。

    那帮放羊的儿郎手里拿啥都有,木盆木碗,还有个手拿两个小木凳高举着拍打。

    皇上说了声:“让他们闹去,我们先走。”

    老臣终于松口气,叶府尹前面带路,从另一台阶走下去。

    围观的人,受不了的赶紧走,好奇和兴奋的人留下来观看。

    包间里的人没走,不看的人说着话,豆包氏最爱看这种,她守在窗户边,听的入味热闹。

    最后豆全柱邀请所有人去六六顺酒楼吃饭,他一扫平时有点木纳性子,脸发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要一支海棠压梨花,热情的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罗志豪带着三胞胎跟冯卓力去羊庄了,那里今天摆了上百桌,参加的人全在那庆祝。

    四胞胎今天没带出来,付昔时怕和孩子离别的场合,早上出去,老铁挥手再见,说糖,以为母亲回来时和往天一样会给她带糖果。

    在城外六里亭,他们夫妻和叶田卓他们停下,互相告别,叶田卓说道:“表哥表嫂,一路平安。”

    陶桂菊上前拥抱了付昔时,付昔时道:“祝你们回来多个人。”

    叶田卓呲牙乐道:“多两个,一儿一女。”

    陶桂菊脸红踢了他一下,陶哲旭兄弟给付昔时拱手道:“表姐表姐夫,后会有期。”

    付昔时学着男子拱手,夫妻俩说道:“后会有期!”

    各自上车两个方向挥手告别。

    坐在车里,付昔时激动,道:“渣哥,刚才那场面太棒了,我没想到冯大叔现场发挥的那么棒!还有田卓大嫂,那舞狮跟专业似的,震撼吧!”

    豆渣道:“大铁他们最棒!”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付昔时洋洋得意抬下巴,眼神眯着斜一下。

    豆渣伸手抬她下巴,道:“美人,给爷笑一个。”

    付昔时噗嗤笑了,搂着他的脖子道:“兄弟,一起看美人去!万花楼还是百花楼?”

    前面赶车的廖百户一笑。刚才他从头看到尾,深受感染,恨不得亲自跟着吼一嗓子。听说是小将军的妹妹出的主意,不仅出主意还亲自上场。小将军说不是要突显叶田卓,今天出头的就是她妹子。

    还是两辆马车,这次返回,廖百户把马车加固了下,重新做了吊床,用结实的粗绳做个面,四个角也是粗绳,不用时贴在车厢顶,用时拉下来,比之前的木板柔软,铺上被褥可以躺下休息。

    这次路上没遇见啥事,一直到了青州府内的关山镇。

    这里明显的饮食就不一样,下地的农民,中午不回家,坐在地头一手拿饼一手拿碗,吃口饼喝口水。

    豆渣说替他们噎得慌,付昔时想起皇上舅舅说的拉嗓子,只有常年吃这种干粮才有这种感觉。

    晚上住在客栈,是一很简单的客栈,没什么上房,就两种,单间和大通铺。他们要了两个单间,安顿好,要去吃饭,掌柜的说得出去吃,客栈没饭堂。

    付昔时耸耸肩,只好出去吃,廖百户他们留下来看行李,说给他们带点就行。

    镇不大,还没石河镇大,零星的几家店铺,街上的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

    付昔时按照掌柜给她说的找到一家店,羊肉烩饼店。

    店里人也不多,有羊杂羊排羊肉汤,凉拌羊肉。付昔时要了一碗羊杂一碗羊肉,两斤饼,吃饱了让店家送三斤羊肉三碗羊杂汤和四斤饼。

    回到店里,不见廖百户,说在后院。付昔时呆着也没事,去了后院,见廖百户在做煎饼。

    没看错,是做煎饼。

    旁边还有个老妇人。

    地上几块砖头支起一个大的平底锅,锅下烧着柴,冒着烟。廖百户坐着一个小木凳,舀一勺面糊糊放锅中间,又用一木挂板迅速一转,整个锅铺上了面糊糊。

    一会用木铲一点点铲起,动作很快的翻个,再对折两下,一个煎饼好了。

    老妇人夸道:“大爷比我做了一辈子的人还强,你也是咱青州府的?”

    廖百户继续做下一个,道:“不是,我是晋州的,我祖母是济南府人,从小跟着祖母做煎饼,一做一大摞,可以吃半个月。”

    “是呀,我们庄稼人农忙时没空做饭,都是提前做好了放着。”

    看到付昔时她们老夫人赶紧起来,道:“太太,这里脏,你可别过来。太太需要什么,老婆子给你拿。”

    廖百户也站起来说道:“这是掌柜母亲,有客人定了煎饼,我闻到味过来看看。”

    又不好意思一笑,道:“很久没吃了,闻到味想起我祖母。”

    付昔时道:“没事,我也看看,我还不会做煎饼哪。”

    她蹲下歪头看煎饼锅,中间鼓四周低。

    抬头对阿婆说道:“阿婆,我能不能试试?做坏了算我的,一会我们也定点路上吃。”

    老妇人道:“可以可以,我教你,太太是南方来的吧,南方人没见过这个是好奇,我们这家家户户都有,小姑娘从小都会。”

    付昔时洗了手坐下,舀了面糊糊放锅子中间,然后,然后就是手忙脚乱。

    看着容易等自己操作起来就乱套了,做了一个不成片儿的乱七八糟的煎饼。

    她站起来说道:“算了,我也不捣乱了,浪费阿婆的面粉。”

    老夫人笑道:“做多了就会了,太太是金贵人,不用学做这些。”

    付昔时说道:“老婆说错了,我家里可都是我做饭,我还开饭店,做面炒菜都会,就是不会做煎饼。”

    “一个地方一个吃法,要是让我天天吃米饭我也不习惯。”

    付昔时又蹲下,观察这个锅。她想起前世看过一个直吃播,就是这样一个大平锅,和这个锅相反,中间有点低气周有点高,可以烤肉烤蔬菜,还可以用这个锅炒粉炒面。

    要是做一个这个锅,野外就地生活就可以吃烤肉了。

    她站起来对廖百户说道:“你能不能去定做一个锅,和这个不同。”

    说了想要的样子,廖百户听了奇怪一下但也没多问,去问掌柜哪里有打铁的。

    “我订了羊肉汤先吃了饭再去,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做煎饼的老妇人说道:“这个锅可不便宜,我这个锅都用了几代人了,我嫁进来的时候比现在厚,再用几代人用不了了就得做新的。”

    付昔时理解,古代铁贵,胖婆婆的嫁妆里就有一铁锅。

    估计是经常在客栈给客人做煎饼,阿婆很健谈,问付昔时成亲几年了,几个孩子。付昔时说成亲五年多,七个孩子,最小的刚一岁,阿婆愣了下,说多子多孙好,又说起其他。

    付昔时实话实说,别人诧异是肯定,心里发笑,谁能想到她这么年轻会有七个亲生孩子。

    这样简陋的客栈是没法洗澡的,只有等过两天到平阳再说。

    廖百户说过了平阳就是济南府了,那里要比青州府热闹些。青州府山多路不好走,只要交通不便的地方相对来说贫穷。

    因为要等铁锅做好,得在关山镇等一天,她和豆渣四处逛逛,想起叶田卓到哪就喜欢逛,还记录下来。

    “渣哥,找个书店买个本子和笔墨,咱们也记录,关山镇就写看中一个铁锅,逗留一天。和做煎饼的阿婆相谈甚欢。”

    豆渣说好,俩人问了哪里有书店,找过去。

    买了书本笔墨出来,再随意走走,镇子小,没啥好东西,脂粉是一些粗略的,首饰银的都算好的,阿婆说有钱人要置办东西不是去青州府就是去济南府。

    快走到客栈,听到不远处有吵闹声,付昔时看阿婆也在,走过去好奇问道:“阿婆,出啥事了?”

    阿婆道:“可怜哟,镇上有户人家当家的摔断了腿,妇人又是个药罐子,当哥嫂的把妹子卖给人当妾。街上开首饰铺子的妹子给人当妾,前几天回来说要给她家老爷挑一个好生养的,看中那家妹子长得好身子结实。那家妹子不愿,来首饰铺子闹。那个妾说还她银子,可是要还双倍,卖身契上写的是反悔就还双倍。”

    付昔时踮着脚尖看,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姑娘,确实长得一副好生养的模样,胸脯鼓鼓的。

    那姑娘身子发抖,脸涨红,眼睛里发着愤怒的光。

    她一把甩开拉着她的妇人,大声道:“为何不卖了你妹子?”

    那妇人道:“我爹又没摔断腿,我娘又不天天喝药,干嘛卖我妹子?再说,人家不是谁都给这个价钱,以后你享福了就知道哥嫂是为你好了。”

    门口站的一个戴着金首饰的妇人轻蔑一笑,道:“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我家小姑后天就要走了,可别耽误事。”

    又冲着围观的人说道:“快让开,我家还得做生意哪。”

    人家家务事,谁也不会多管,阿婆只说声可怜,说那家老爷五十多了,首饰店的妹子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姨娘,生了个儿子后得了宠娘家跟着沾光开了这个首饰铺子。还说那家当哥嫂的眼红才卖了妹子,说什么给爹娘看病,都是借口。

    付昔时唏嘘,这样的是哪里都有,女子没人权,没出嫁,父母兄长可以卖她,出了嫁,丈夫婆婆可以卖,听说还有亲儿子把亲娘卖了的。

    再唏嘘,也是别人家事,还能如何?这样的事太多了。

    付昔时刚想走,就听一声闷响,人群惊呼,她赶紧跳起来看。

    只见那个姑娘躺在地上,额头上是鲜血,原来那声是她撞墙的声音。

589 快快逃

    付昔时哎呀一声,只见那个首饰店的妇人骂道:“你要死去你家门口去死!丧门星!陪我家银子,克爹娘的祸害还想祸害我家!”

    她一把拉着姑娘的嫂子说道:“还我家银子,你家的祸害倒给钱也不要!”

    那嫂子一把推开她,道:“卖给你家就是你家人,死活不关我们事,要银子没有!”

    有胆大的探探那姑娘的鼻子,道:“还有气,你们别吵了,赶紧救人。”

    那个嫂子快快跑了,首饰店的妇人跺下脚,走过来摸摸那姑娘,又踢了一脚,道:“救什么救?死不了!晦气!”

    又进屋喊了个男人出来,道:“关上门,跟我把她抬去她家,想讹我?没门!”

    俩人像拖死狗似的拖着那姑娘往右边走,付昔时实在看不下去,拖回去她娘家也不会给她医治。

    她走过去拦着说道:“大嫂,好歹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你看血还往外冒,流血过多会要命的。”

    那妇人上下打量付昔时,道:“我说太太,看大夫不要银子呀,又不是我们打的她,是她自己撞死,凭啥我给她找大夫?”

    付昔时说道:“我出银子可以吧?好歹是条人命。”

    那妇人眼珠咕噜转,道:“好,医馆就在前面。”

    付昔时帮着一起抬,去了医馆。

    大夫问也没问,给那姑娘处理了头上伤口,包扎好了又扎了一针,那姑娘醒来。

    付昔时对她说道:“怎么样?头晕不?大夫说回家好好养养,回去和你爹娘好好说,做事别冲动。”

    她心想,当初我一睁眼,一帮人揍我,你好歹还有爹娘,比我那会情况要好。

    那姑娘茫然的看着她,首饰店的妇人说道:“这是路过的奶奶,是她出的银子救的你,你回家给你爹娘说,人我们不要了,银子陪我们就行。”

    说完走了。

    那姑娘挣扎坐起来,哭起来:“为何没死?为何不给我一条活路?”

    付昔时说道:“活路是人走出来的,你想想你爹你娘,你要是死了你爹娘怎么办?”

    付昔时拿出二两银子给了她,她也只能帮到这,她的卖身银子,付昔时给的起,给了以后哪?再被她哥嫂卖一回?

    得靠她自己。

    还是想到当初自己,别说二两,两个铜板都没。

    豆渣一直跟在她后面,付昔时说了这话后拉着他走了,以后如何看那姑娘自己吧。

    这才半下午,遇见这事也没心情乱逛了,回客栈吧。

    开始记录,关山镇,定制煎饼锅,逗留一天,遇见贫家卖女,烈性女撞墙,未死,出手相救,赠予二两。

    付昔时口述,豆渣记录。

    豆渣好歹跟着父亲读过书,科举不行,看个书写个字还可以。

    付昔时看她说了一大堆,豆渣只记了这几个字,算是明白为何古代那个文言文是咋回事,是为了省纸张啊。

    她趴在炕上,胳膊支着下巴,说道:“渣哥,你说那个姑娘会如何做?”

    豆渣说道:“我哪知道?”

    “你想一下,假如你是那个姑娘你会如何?”

    豆渣边收拾笔墨边说:“死不了就只能给人当妾,她哥嫂不会拿出银子,再说是双倍。”

    “不会跑吗?”

    “往哪里跑?跑出去落到人贩子手里还不如给人当妾哪,真要跑了,她爹娘就活不成了,人家有卖身契,交不出人来就得赔双份,她家要是有银子就不会卖她了。没银子赔,那就得卖房子,她要是有弟妹就得再卖一个。”

    付昔时道:“那刚她还寻死?死了不也一样?”

    “那是激愤之下,一般撞墙都是气急了才会撞墙,想都不想就一头撞上去了。”

    付昔时歪头想了想,她来到这里也激愤过,从来没想到要去撞墙,只想着我打不死你们!或者是你等着,等着我找到机会还是打不死你。

    付老大说她是拼命三娘的性子。

    没到晚饭的时候平锅拿回来了,付昔时列了个菜单让廖百户去买,买回来后先用猪油一遍一遍的蹭锅,然后问店家要了面糊糊让廖百户做煎饼。

    廖百户用这个锅无法做出一整张煎饼,因为这个锅边上高,慢慢往中间低,虽然看的是平的,但是面糊糊一放上去,很明显的向中间聚拢。

    这样的煎饼边上很薄,中间有点厚度它就黏糊,边上熟了中间不熟,中间熟了边上糊了。

    廖百户不知道大姑奶奶什么意思,用个锅用来做啥。

    付昔时压根不是做煎饼,只是用这些面糊糊当洗锅的,铲下这些不是生的就是糊的煎饼扔掉。

    然后开始做她的美食。

    放了一点菜油,和面糊糊一样,油往中间聚拢。

    把切好用调料腌过五花肉一片一片放进去,发出吱啦的声音,两面煎煎,再用筷子夹到四周。

    等肉片放了两圈,中间放青菜豆芽菜,旁边的凳子上有个盆,里面是洗好的大叶子青菜。

    青菜叶上抹上大酱再包上煎好的五花肉,放点青菜豆芽,裹起来吃。

    嗯,味道不错。

    付昔时自己先尝了一个,然后给豆渣包了一个塞到他嘴里,对廖百户说道:“你们自己动手不要客气,我也是第一次做,就地取材。如果这个大酱用我做的豆酱,那味道才好哪,这个酱太咸了点。”

    廖百户包了了一个吃,他身后站着两个卫兵眼馋的看着。廖百户不好让他们和大姑奶奶坐一起,只好亲自动手给他们包。

    付昔时咽下嘴里的菜说道:“都坐下都坐下,人多了吃的才香,你们不做坐下廖大哥光给你们包了自个吃不上。”

    那俩人才坐下。

    这个做法太简单,廖百户看了一下熟练的烤肉烤菜。

    光吃肉太腻,再把煮了的面条平铺在锅中间,盐也不用放,铲子翻炒,这不就是炒面了吗?

    吃的好饱,也吃的美滋滋。

    付昔时不知道的是,掌柜她娘在门外偷偷瞅着。

    她就是知道也不会多管,乡下人谁舍得用这些做菜,别的不说就是这个锅也不是家家能买的起。

    付昔时躺在炕上揉肚子,还说要减肥,以后晚上不能这么吃,吃的时候过瘾吃完了胀肚。

    “渣哥,咱出去走走吧,消消食,忘记喝面汤了,原汤化原食。”

    两人刚出房门,见掌柜她娘带着包着头的撞墙的姑娘,付昔时诧异了下,这是要干嘛?

    阿婆看看豆渣,又对付昔时赔笑道:“太太,找你有点事。”

    付昔时让豆渣去找廖百户,让她们进去。

    那姑娘一进去就跪下了,道:“太太,你救救我吧!”

    付昔时呀了一声,难道让她出赔的银子?

    “怎么救你?”

    那姑娘犹豫了下,阿婆在旁边说道:“太太是个善心人,身边也没个服侍人,干脆买了她以后伺候你和老爷。”

    付昔时没听明白,以为是给她当丫鬟,回绝道:“我不用人伺候,我们是投亲,给家里长辈过寿,急着赶路多带一个人也不方便。”

    那姑娘又看下阿婆,阿婆说道:“桂花是我看着长大的,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都是他干,弟妹也是她带大,伺候他娘照顾他爹都是他,家里是穷,也不怪他哥嫂图了银子把她卖了。太太买了她不亏,那家也是看她好生养才挑中了她。她准能在给太太添几个儿女。”

    付昔时听明白了又听得稀里糊涂,我又不是不会生干嘛让别人给我添几个儿女?

    那阿婆继续说道:“自己买的人放心,桂花以后只能跟你一条心。以后她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她也绝对把太太伺候的好好的。”

    付昔时说道:“伺候我还是伺候我男人呀?”

    阿婆尴尬,听得出来这太太说话有点冲,“都一样,伺候好太太才是她的本份。”

    付昔时都要气笑了,说道:“我又不是不会生,干嘛找人给我男人生孩子?”

    阿婆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道:“太太不是说成亲五年有七个儿女,最小的还不到一岁。”

    付昔时诧异,就因为她说的这句话?

    她说那话的时候想到了别人不信,但是没想到别人会联想到是妾生的。

    也是,谁家成亲五年有七个亲生子女?就算一年能生一个那也才五个,不是,是四个,要是五个那肯定有一个是肚里揣着嫁过来的。

    付昔时严肃认真说道:“我有一个闺女六儿子,全是我自己生的,用不着别人帮我生孩子。我男人敢找别的女人,我把他打残废!不是背着他我这么说,当他面我说他也得应。”

    她大叫一声:“豆渣!”

    豆渣快快的回应:“哎!”走过来推开门问道:“什么事?”

    “你要是有小老婆,我打你个残废你敢如何?”

    豆渣看看跪着的女子,赶紧说道:“不关我事,我可没出过门,我要是有纳妾的心,让我不得好死,死了没地埋!”

    说完赶紧出去。

    这可是最毒的誓了,阿婆看着这对年轻夫妻,尴尬呀。

    咋猜错了呢?

    看得出这是一对有钱的夫妻,买个铁锅不眨眼,买好多肉回来还给下人吃,虽然他们把年纪大的叫大哥,但那个当大哥的对他们恭敬的很。

    阿婆以为这个太太不会生,才让妾生下七个孩子,还得好几个妾室生的,那多一个也无妨。

    桂花好模样好身子,跟着他们比跟着那个五十的老头强。所以她才给桂花出主意,反正逃不过给人当妾,不如给这对年轻人当妾,那太太听她说话不是那恶毒人。

    那姑娘听付昔时这样说,先是泄了气,又磕头说道:“太太,桂花只伺候太太,求太太买了我吧,我啥都会干,我有力气。”

    付昔时说道:“我说了不用人伺候,最不喜欢别人在我跟前,嫌烦。还有,你家里的情况我听阿婆说了,我问你,真要有人买你带到远远的,你爹娘怎么办?你放心你哥嫂吗?你弟弟妹妹以后会不会被你哥嫂再卖一回?”

    那姑娘涌出泪,咬着嘴唇,一脸的痛苦。

    阿婆又说道:“太太,你也别怪我多事,我就是看着这个,觉得太太是贵人,能帮着她,能压着她哥嫂,跟了太太,她哥嫂不敢,嫁个平头百姓护不住她弟妹。”

    付昔时无语,这是看得起我还是当我是冤大头?

    真想发火呀,这帮人还得帮一大串?

    可是看着那姑娘眼里的绝望,那咬着嘴唇在颤抖,付昔时终究是心软。

    不能拿她和自己比,她是土著有爹有娘有兄弟妹妹,不可能像自己当初那样不管不顾。

    就是当初自己不管不顾,一开始还不是忍着,没有冲动的逃离。

    “我问你,给人当妾吃好的穿好的,但是管不了娘家,要么就是嫁个平民百姓小夫妻俩帮着护着娘家,你会选哪个?”

    那姑娘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嫁人,我要当正头娘子。”

    付昔时说道:“好!你回家去,只要你家能把银子按原数还上,那家不会找你麻烦。阿婆竟然这么好心,那就麻烦阿婆帮你找一个婆家,你放心,你哥嫂不会再卖你,你就踏踏实实的找个好婆家,以后尽自己的努力照顾爹娘照顾弟妹。”

    那姑娘给付昔时磕了个头,阿婆却将信将疑。

    “我做事向来是说话算数,你们回家吧,首先要把别人送给你们家的银子要怀上,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我就没有办法了。”

    付昔时心想,我帮你带,但你自己也得努力,不能坐在家里等着别人一切都给你解决。

    等人走后付昔时在屋里转圈圈,难怪付老大说出门少管闲事,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怜的人太多了,管不过来。

    不是心狠,是你就救得了一个,十个,一百个,你救不了天下所有的受苦女人。

    只有世道好了,老百姓吃得起饭身上有余钱,看得起病,卖儿卖女的情况才会少。

    只是少,想杜绝太难。靠你我兄妹两个人来改变,那是做梦。

    想想前世,祥林嫂那个时代才过去多久?她不也是丈夫死了被婆婆卖,还有典妾的情况。

    付昔时转了一会圈,让豆渣把廖百户叫进来,说道:“你去找这个镇上管事的,让那个卖闺女的人家把收来的银子还了,然后让管事的警告那姑娘的哥嫂,以后不准再卖家里的人,要卖先把她嫂子卖了。”

    白天看那个当嫂子的也不像是好人,还不如首饰店的妇人,所以付昔时才说这句话。

    廖百户应了出去了,等他回来付昔时已经收拾好东西,说道:“赶紧走,别明天早晨起来又有人找事。”

    快快结账,东西装上车逃难似的走了。

    付昔时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那个当嫂子的果然来到客栈,听说人连夜走了,还问掌柜的打听付昔时她们是哪里人。

    可惜掌柜并没告诉他,就算告诉了也没用,付昔时她们的路引登记的全是假地址假名。

590 脸抽抽

    付昔时他们立即赶路,廖百户说在下个镇子或者驿站住一晚。

    她知道哥哥让廖百户跟着,就是方便路上行走,廖百户手上有可以见官的信物和身份证明。

    在马车上,付昔时给豆渣说:“怪不得我哥让我们用假名,还说少管闲事量力而行。按照以前,今天一开始我就出手了,会帮人赔银子,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一开始我也是忍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可是,差点给自己添个姐妹。”

    豆渣呵呵笑,道:“不关我事啊,你可别赖我。”

    “得了吧,还不是人家看你英俊潇洒多金少爷,不然怎么不愿给老头子当妾,愿意给你当妾?那姑娘也不傻,见我不接受她,才另选别的,不然两头都落空。那个阿婆一是好心帮忙,另一个要是成了,以后那姑娘不得感谢她呀。都不傻,就是把我当傻子。”

    豆渣虽然没有对别人动心思,但有人对他动心思心里还是得意的,当着媳妇面可不敢表现出来。

    “你别乱吃醋,我一直跟着你看都没看她一眼。”

    付昔时翻他一眼,说道:“你看她八百眼我都不管,谁看上了快快领走。”

    豆渣在马车里把她摁倒,笑道:“就不走就不走,这辈子跟着你,下辈子还跟着你。”

    付昔时被他胡子扎得咯咯笑,两人贴着躺在车厢里。

    外面已经天黑,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停下。

    这回付昔时乖乖跟着豆渣后面不出声,廖百户和驿站的人交谈几句,今晚在驿站留宿。

    他们的路引上写的豆渣叫寇大,付昔时是寇齐氏,去辽东探亲。

    付昔时玩笑说豆渣应该改为寇掌门,简称抠门。

    还别说罗志豪当初写路引是有这个打算,想想算啦,自己亲妹夫,别玩笑开过了。

    起个寇姓,也是和豆姓发音差不多,免得第一次单独出门的俩人说漏嘴,豆、寇,可以糊弄过去。

    路上确实出现过这个问题,遇到有人问豆渣您贵姓,豆渣直接道:“免贵姓豆。”

    旁边的付昔时赶紧解释:“姓寇,他大舌头,说不清楚。”

    付昔时纠正别人可以,轮到她自己,张口就是我姓付,好在她给别人介绍的机会少,介绍错了也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称呼他她,一路上住店都是称呼她太太。

    她发现了,称呼太太是一种乡下人对客人的尊称。按道理能叫太太的一定是有品级的夫人,或者是举人的媳妇,举人称为老爷,他媳妇可以成为太太。

    称呼她太太,只是一种奉承。

    称呼上如果是官家女眷的场合,那就不能乱称呼,是要受罚的。

    在应天府,别人称呼付昔时不是大奶奶就是大姑奶奶,付昔时最怕有人称呼她为豆奶奶,当时就要笑场。

    接下来两天到哪付昔时也不出去瞎逛,饭菜都让豆渣给她送到屋里。

    不出门谁还能跑进来给她找事?

    到了平阳县,明显的热闹些,住的客栈也大,有饭堂。这几天都是天黑赶到一个地方住下,第二天一早又赶路,付昔时想早点到目的地。

    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辽东都司,出了济南府经过沧州府,到达津沽,然后坐船到义州,再坐马车到达辽东都司。

    还没走四分之一,付昔时知道了为何女子不如男的问题。

    男人不来大姨妈。

    或许有人说来不来大姨妈就是多了个姨妈巾的问题,谁要这么说。付昔时就得用姨妈巾糊他一脸。

    是个女人都知道,女人来大姨妈有多不方便。就算是身体健康的女人,那几天都会比平时虚弱,有的脾气暴涨。

    多了少了都是毛病,得看医生。而这里的女人哪里会因为一点小毛病找大夫?

    付昔时很健康,但是,最近的赶路让她疲惫,反应在姨妈上了。

    肚子疼,又不下来的感觉,涨疼涨疼的。

    没法赶路,总下车不方便呀,下车也找不到茅厕。

    付昔时终于理解为何女子不出远门,太不方便了。

    生活中的不方便还好说,停下来不走窝在客栈,神神秘秘的遮遮掩掩的让豆渣倒马桶。

    可是身体的不舒服得自己受着,疼得流汗。

    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况,付昔时认为是路途奔波造成的,得找大夫,还得是女大夫。

    付昔时让豆渣找来东家媳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自我介绍王吴氏,听了付昔时说的,说县里有个叫彭婆的,专看妇人病。

    付昔时给了她赏钱,让她请彭婆过来,给出诊费,实在是不想动弹。

    有银子啥都好说,不到两刻钟王吴氏带着彭婆来了。

    彭婆五十左右,穿得整洁,偏瘦,法令纹很深。

    王吴氏介绍了人后很知趣的掩门出去。

    付昔时说了自己的症状,彭婆坐在炕沿给她把脉,问道:“生了几个孩子?”

    给大夫不能隐瞒,付昔时说道:“七个,两胎,一胎三个一胎七个,四个刚过周岁。”

    彭婆诧异了下,应该说很诧异,仔细看了看付昔时,道:“太太好福气,老婆子一辈子没见过生三胎的,听都没听说过两胎七个,今天也是老婆子的福气,能遇见太太。”

    付昔时呵呵一声,道:“运气好,撞巧了。”

    “多少人想生一个,盼了一辈子都没,你这是是福气不是运气。”

    彭婆拿开手,又让付昔时张嘴看看舌苔,看看手心。

    道:“受凉积了血瘀,等血瘀下来就好了。”

    付昔时说道:“这么热的天,没感觉受凉呀。我通常都会很注意,从不贪凉吃寒凉的东西。”

    彭婆说道:“受凉有很多,洗了发没干透吹了风,出了汗吹了风,着急下炕脚踩地,别看就一小会,凉气进入身体,一时半会不觉得,月事上看得出。这只是轻微的,严重的整个身子不得劲,时间长了腰疼背疼腿疼,更严重的胞宫掉出来。老百姓用个东西堵上继续干活,女人命苦,这些毛病多数不看大夫,觉得羞耻,太太是明白人,小问题赶紧看,等有了大毛病再看也晚了。”

    付昔时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能够选择,打死她都不会选择穿越到这里。再有钱,有些病特别是做手术之类的这里能做吗?

    最想做的就是子宫切除不用来大姨妈不用生孩子。

    “要是女人不来月事就好了,每个月遭回罪,一年十二回,二十年多少回?太受罪了。”

    彭婆笑了,道:“太太说孩子话,男女不同,女人孕育生命,不来月事怎么会有孩子?是有一辈子不来月事的,那……更遭罪。”

    付昔时却道:“不生才好哪,生孩子命去掉半条,一辈子没有月事,太痛快了。”

    彭婆摇下头,并没说下去,给付昔时揉了揉肚子,轻柔的手法。

    “太太,老婆子从不开药方,药是亲自拿来,祖传的手艺,就靠它吃饭,请太太谅解。”

    付昔时说道:“没事,就得麻烦阿婆来回跑了。”

    第二天彭婆来了,她开的药不是口服,一种药膏用来敷肚子,付昔时更放心点。

    等以后回了应天府再让太医好好开方子调理一下。

    彭婆医治的妇人多,付昔时问她一些女子的病历,反正不说是谁,付昔时又是路过的,彭婆就说了好多,又交代一些平时要注意的事项,包括夫妻同房的问题。

    别说古代女子对这方面难为情,就是付昔时听了也觉得难为情,毕竟她穿来时还没经过这事,也没和人讨论过这事,属于生瓜蛋子。

    彭婆看她又好奇又羞涩的表情,笑了。

    “女人都得经过这些,富人家,当娘的盯着女儿保养身体,有了月事更加注意,怕将来嫁了人不好生养,或者是生了孩子亏了身子。穷人家能吃饱饭就不错,女儿得干活,嫁了是别人家人,没人心疼。我看太太享福的命,定是娘家疼婆家护着的,生了七个身体底子不错。但以后也得注意,别累了身子将来老了受罪。”

    这一点付昔时觉得应该感谢养母,原身小时候没受苦,在通判府吃的不差,养母又会做饭,能偷着拿回点好吃的。又因为总让原身装病,光吃不干活。也就养成了不是小姐却和小姐一样娇气的身子。

    后来脱身出去,一路上开始才吃苦,娇气的原身瘦的真像逃难的。所以养母为了原身着想,又不知前路如何,看着豆家不错,主要是看着豆祖母和豆老爹不错,豆渣又中意原身,一狠心把原身留在豆家。

    没想到的是娇气的原身没了,她穿来了。

    付昔时说道:“那是,我娘对我好,从不因为我是女娃忽略我。可我婆婆不行,恨不得我给她做牛做马,不吃不喝给她家干活。刚嫁那几年,天不亮起来干活,我婆婆还盯着我多吃几口没有,我没少跟我婆婆干仗。现在好了,谁也不敢欺负我。”

    她想着反正她是路过,过几天就走没人认识她,就给彭婆说了和婆婆干仗的事,还一板砖把丈夫头打得缝了好几针。

    彭婆惊讶,这个看着娇美的年轻妇人竟然这么厉害,敢打丈夫敢跟婆婆打架,少见。

    “厉害点也好没人敢欺负,不像那些读书人家,讲究什么女子贤惠,受委屈也得憋着,气不顺长时间的憋着身体可不憋出毛病来。我也给大户人家的太太看过病,有的三十多岁那月事哩哩啦啦一个月来二十天,要不就是不来。就这样能找我看病的还是少数,有一个有病不敢跟家里人说,偷着去她姐家找我来看一会,我也只能开一些普通房子让他们回家抓药喝。”

    职业病吧,说着说着就又说到妇人病理这方面。

    付昔时问道:“阿婆,有没有药吃了以后就不来月事了,反正我都已经生了七个,也不打算再生,不来月事没这些麻烦事,多好。”

    彭婆说道:“太太,你不懂,妇人不来月事那是身体有问题,该来的时候来,绝经不来那是老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年轻的妇人有月事那才是健康,特别是有丈夫,那事也不遭罪,你看那些大户人家,太太们绝了经不让男人进房,打发丈夫去小妾那里睡,没妾的安排个通房。穷人家妇人就遭罪了,疼也得伺候丈夫,恨不得男人去外面找个相好。”

    付昔时眼珠咕噜咕噜转,生了两胎了,明白彭婆说的话。

    “那上回阿婆说的一辈子不来月事的那个,她……如何?”

    彭婆叹口气道:“她……,我婆婆给她看过,没有生育,问了之后才知从没来过月事。有的女子出嫁后才来月事,娘家也不知道她情况。成了亲,三年没生,丈夫纳了妾生了儿子抱养在身边,她总想自己能生最好。找了我婆婆看,知道以后估计没得生,才不四处打听大夫乱吃药,一心抚养庶出。”

    付昔时问道:“那她家里有没有宠妾灭妻?”

    她是想一个不会生的原配,丈夫的心肯定会慢慢落在能生育的姨娘那里。

    彭婆脸抽了下,付昔时好奇,难道让她说中了?真的宠妾灭妻?

    “没,她丈夫对她不离不弃,家里的姨娘是摆设,只为了生孩子,那太太买了不少年轻女人,她丈夫说孩子已经有了,他不是好色之人,把人打发了,守着妻子过。”

    付昔时羡慕道:“情深义重,难得。”

    彭婆脸又抽抽,付昔时觉得奇怪,没说错话呀,难道彭婆脸部神经有问题,一会一抽抽?

    可是之前没见她抽抽,听了她说的话就抽抽,还是因为她说的话。

    回想,她只说人家夫妻感情好,那个当丈夫的是好男人,没说别的。

    这里面有问题。

    付昔时问道:“难道是假的?夫妻感情好表现给外人看?那个太太娘家有后台?怕岳家收拾他?”

    彭婆摇摇头道:“不是,是真感情好,当丈夫的从来不沾花惹草,也不嫌弃原配不会生,有次姨娘仗着生了儿子想作妖,男人发作了姨娘,不是太太求情,姨娘就会打发到庵里出家。”

    付昔时不懂了,既然她没说错那为何彭婆脸抽抽?

591 太遭罪

    付昔时对彭婆说的那个女子更好奇了,难道是貌美如花?

    “阿婆,是不是那女子长得特别好、性子又好,里里外外一把手,很能干的那种。”

    彭婆道:“我见她那会她已经六十多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是比跟她差不多的老太太显得年轻,长相嘛,不丑,也没多出色,很普通。她的事我都是听我婆婆说的,幸好她养大的庶子庶女对她孝敬,丈夫还在,能不孝敬吗?她去世前几年有回烫着了腿,我婆婆去帮着洗澡换药,才发现……”

    见彭婆不说了,付昔时紧张道:“怎么?身上有伤?她男人打她?”

    是有那恶心人,外表看着像个正常人,其实心里是变态。

    彭婆摇摇头道:“没有,除了烫伤,哪都好好的。就是烫伤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没人害她。”

    “那……你婆婆看到什么?”

    彭婆想了想,犹豫道:“本不该说人家事,因为你说女子不来月事才好我才说了她的事,也是给你提醒一下,免得你以后乱吃药,伤了身子自己受罪。男人只图快活,那会知道女子的苦。”

    付昔时听个稀里糊涂,不再问了,道:“多谢阿婆,我知道就好,这等事不会给别人乱说。再说我也不认识她是谁。”

    彭婆道:“人都没了几十年了,也不是这里人。”

    付昔时知道她故意这么说,之前说过没离开过这里,那么那个女子不可能是外地人。

    “我是听我婆婆回来跟我说的,我的医术也是跟我婆婆学的。我婆婆说,那妇人……下面长得就像小闺女一样,光光净净,难怪从来没来过月事,压根没长熟。就像那果子,多开花才能结果,连花苞都没有结哪门子果?”

    付昔时不知道为何打个寒颤,想起前世看的一些新闻,还有什么名词菠萝控。

    “我婆婆说以前那个妇人说过,害怕晚上男人进她屋,家里有姨娘他也不去,给男人纳妾他也不要。那个妇人不懂,以为所有的女人都那样,不知道有月事的女子和没有月事的女子是不同。她过日子是没受过苦,可是……男人只和她过,受罪呀了。外人都以为她命好,男人一心一意对她,不嫌弃她没得生,谁能知道到头来男人还是图了自己快活,那管媳妇受不受罪。”

    付昔时觉得恐怖,汗毛都竖起来了。

    彭婆脸又抽抽,道:“我那会年轻,听我婆婆说了也不懂,我婆婆小声跟我说,相当于男人娶了一个小姑娘,一辈子都是小姑娘一样的媳妇。”

    付昔时眼睛睁得大大,丈夫对妻子的情深义重的背后是这个,恐怖。

    既然说开了,彭婆继续说道,“所以他男人才不愿睡姨娘,生了孩子的妇人,开了花的妇人,哪有小姑娘让人快活。我婆婆跟我说要是有这样的闺女最好别嫁人。太太,你可别瞎折腾,女子没了癸水,没男人还好说,有男人可遭罪了。我婆婆让我别给花楼娘子看病,不是看不起她们,她们也是可怜人,我婆婆说是看了心里难过。那些花娘被老鸨灌了药,没癸水,不是肚子疼就是腰疼,老天给女人的身子就是该来癸水得来,硬是喝药断了,身体得出毛病,又得伺候男人,所以花娘活不长,能从良的赶紧从良。偏偏有着坏心肠的人哄骗花娘钱财,也是花娘太想从良了,抓个机会不想错过,到头来被人哄了钱财。”

    付昔时想到小时候陪奶奶看过一个电影,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当时她还说,反正是跟男人走,跟哪个不是跟?有百宝箱怕什么。奶奶说她小,不懂。杜十娘以为从良是嫁了这个男人,没想到被他卖,没准下个男人还会卖她,没准还卖到花楼,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才扔了百宝箱投河。

    付昔时心想幸亏在豆家没跑,万一落到人贩子手里,花楼等着她,在那里有的是手段等着她。

    这么一想,胖婆婆是个好人,只会嚷嚷骂人,没虐待她,没把她卖到花楼。

    彭婆看她惊恐的表情,道:“男女都有天生这样的,男的叫天阉,一般这样的家里会送入宫,反正不能传宗接代。女子叫石女,石女也分好几种,有的没胞宫没下面,成亲发现了婆家会退回去。有的有胞宫没那个,癸水出不来,月月肚疼,也遭罪。还有就是这种,没胞宫有那个,可以同房,却生不了孩子。我婆婆说这两样还不如是真石女,啥都没,大不了不嫁人不受罪。喝药断了癸水的更伤身子,大户人家的太太,宁肯给男人纳妾也不自己喝药,就是因为这个。妾是买来的,喝药省事,不用生庶出,男人又不生孩子,才不管谁受罪。”

    吓!

    付昔时头一回听到这些事,感觉自己肚子都痛。

    哎呀,是真痛,感觉有东西要出来,是真出来了。

    彭婆不嫌脏,看了后说是受凉了,成块发黑。

    她帮着付昔时收拾,又扶着她躺下,又把汤婆子里换了热水放进被窝。

    付昔时躺好后说道:“多谢阿婆跟我说这些,我不会再想着乱喝药了,要喝也给我男人喝,反正我是不打算再生,再生要老命了。”

    彭婆笑了,说道:“是药三分毒,给男人别喝,喝了你也不快活。我给你说几个法子。”

    她说了一些,和房大夫说的差不多,古代医婆,专看妇人病,要知道一些不孕不育方面的事,所以对夫妻房里的事知道的更多。

    对别人讲的是什么时候容易怀孕那种状态更容易怀孕,这回是反过来了,给付昔时讲的都是避开哪几天不容易怀孕,还有其他方面。

    最后神秘的拿出了一个东西,付昔时见过也用过,但装着不知。

    等听了彭婆的讲解后,痛快的掏银子买了两个。

    付昔时说话温和,掏银子痛快,给的赏钱也多,彭婆天天过来,还煲了汤带过来。

    知道这个太太爱听一些八卦,她把县里的事学一遍,无非是哪里都有的东家常西家短婆媳不和,或者是丈夫偷人媳妇捉奸。

    付昔时听得哈哈笑,天下八卦都一样。

    在平阳县住了五天,一天都没出去,彭婆说不着急赶路多养养,不然下个月还得遭罪。

    付昔时想想也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又不在乎这一两天。

    五天后付昔时又生龙活虎了,下了炕拥抱彭婆,说等回来的时候请彭婆吃饭。

    彭婆自然喜得一迭声的答应,太太给的赏钱多,当然愿意。

    坐上马车出发,原本预估的时间,因为妇人的生理不方便,这一路上的耽搁,到达辽东就得六月底了吧。

    趁着身体没啥事赶紧赶路,以前还想在济南府看看,现在没心情了。

    到了津沽,准备坐船,一切都是廖百户安排,两辆马车和带的东西都跟着船走。

    付昔时不晕船,没想到豆渣上了船犯晕,不能站着,抬头就恶心要吐。

    没办法只好躺在船舱里,这回反过来了吃喝拉撒都要付昔时照顾。

    付昔时开玩笑道:“我看你是故意,那几天伺候我了,这是找机会让我伺候你。”

    豆渣有气无力道:“我宁肯伺候你,也不愿意这么躺着。我难受我恶心我想吐。”

    他哼哼唧唧。

    付昔时摸摸他额头,豆渣抓着她的手道:“你陪我躺着。”

    付昔时抽开手,“得了吧,大白天的两个男人都躺着让别人怎么想。”

    她穿的是男装。

    豆渣说道:“一块晕船了呗。”

    付昔时吃吃笑,道:“我刚来回转了好几趟,要晕船早晕船了。就这点晕你都忍不住啊?”

    “啥叫这点晕呀,你试试你就知道了,天旋地转,不能动,一动就恶心。”

    “什么叫做我试试?我跟你说妇人怀孕害喜就是这种感觉,有的一个月就好,有的一直到生。你晕几天就受不了,那孕妇哪?不仅仅是害喜,还要挺着肚子,一样要照顾家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难受的时候你娘说的话,说什么哪个妇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我娇气。”

    付昔时想到这就生气,当初怀大铁他们最开始的时候胖婆婆说过这话,不过后来没说了,怀老铁她更是屁话都没有一句。

    豆渣这会非常理解怀孕的妇人了,也理解媳妇给他发火。这么难受的躺着还要被人说是娇气,换成是他他也得发火。

    “对不住,以后我会加倍的对你好。”

    付昔时说道:“你理解了就好,你睡一会儿吧,我去甲板上看看风景。”

    上船就照顾豆渣,还没顾得上看这里的海是什么样。

    他们坐的是一艘商船,好多种货物,有茶叶、瓷器、面料等。廖百户说这些货物在辽东很好销,商家得有批号才能够经营。

    因为陶家做陶罐,付昔时对的瓷器比较感兴趣,问廖百户能不能够去看看货,有中意的买几个去辽东送人也行。

    出了船舱准备去甲板上吹吹海风,廖百户走过来说和商家说好了可以去货仓看看。

    付昔时上船前是男子装扮,一般不让女子上船,但也不会绝对,只要不是女子打扮就行。

    商家看到付昔时很是殷勤,一口一个老爷,付昔时能感觉到他看出来她是女子,但还是老爷的称呼她。

    出门在外跑的商人都不傻,能把马车都拉上船的人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商家自我介绍姓伍,是汝州府人士,经营汝瓷。

    伍东家不愧是生意人,说的天花乱坠,说汝瓷有似玉非玉之美,釉中多布红晕,有的如晨日出海,有的似夕阳晚霞,有的似雨过天晴,有的如长虹悬空,天青为贵,粉青为尚,天蓝弥足珍贵。

    付昔时对这些不懂,这是看形状看颜色,她拿起一个灰白色笔筒,想着原河肯定会喜欢,

    伍东家立刻说道:“老爷好眼力,这是我们家新出的香灰胎,老爷细看,这胎纹深浅有别,与燃烧后的香灰相似,所以叫香灰胎。更妙的是它能散发淡淡香味,我们汝州只有我伍家才有,是我们祖传的秘方。”

    付昔时心想难怪一眼看上觉得适合原河用,说明笔筒和原河有缘分。

    又挑了几个,淡绿色的花瓶,天青色的茶壶,反正她拿什么伍东家都是夸赞她眼力好。

    付昔时一笑道:“伍东家太会卖货了,不多买你几个都觉得不好意思。就是你可得给我优惠点,百年的缘份才能同船渡。”

    伍东家笑眯眯到:“老爷说的是,冲着这缘份今晚我请老爷和寇老爷吃饭,我带的有家乡酱菜,老爷尝尝我们那儿的特色。”

    付昔时抱歉道:“不好意思了,我表哥头一回坐船身体不适。”

    “那就等到了义州我请二位老爷喝酒。”

    “客气客气,到时我来请。”

    买好了货物回到船舱,付昔时问廖百户:“有没有买贵?我可不懂这些,以前也没买过也没注意。他说那个汝窑真的有这么有名啊?”

    廖百户说道:“以前的汝瓷为宫廷垄断,制器不计成本,以玛瑙入釉,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有酥油感觉。皇上登基后不再限制,汝瓷才销往各地。伍东家的货还达不到如玉,但也不差,那个香灰胎以前没见过,不知真假。”

    付昔时道:“廖大哥懂得挺多,难怪我大哥看中你,夸你是个人才。”

    廖百户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道:“我们以前没少帮着商家走货,我这人对啥都感兴趣,遇见哪个都了解一下,也只是懂个皮毛,真正的看货不行。”

    “懂个皮毛也不错了,我除了做吃的啥都不懂,瓷器还是头一回接触,我姨祖母家是做陶罐的,我三舅一直想做瓷器,所以我才感兴趣问问。”

    伍东家把货装好了送过来,付昔时出去给了银票,好奇问道:“你们从汝州到义州坐船有点绕远了吧?干嘛不走官道呢?”

    伍东家说道:“有批货要送到津沽,所以这么绕一下,不然直接走官道去义州,老爷是去义州久住?”

    “我们去探亲,过几个月就回。”

    付昔时也没说去辽东,不熟的人不想多说。

    伍东家道:“老爷留个地址,到时在下去拜访。”

    “不好意思,还没见过亲戚,不太方便。”

    心里吐槽,商家就是会钻营。

    她猜的没错,伍东家确实看他们特殊,跟着的人身上有骨子当兵的味道,没准这对夫妻的亲戚是千户。

    义州附近卫所的千户老母亲下个月过寿,没准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付昔时回船舱给豆渣说,她也算商人,怎么没那种市侩俗气。

    豆渣说道:“你不是说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只有仙气。”

    付昔时……

592 神颠颠

    自从爹娘走后,三胞胎开了个会,说爹娘去给家里赚银子,他们不能白吃饭,得做事,亲娘说了,伸手白拿你占便宜,人家就得白辛苦。

    ……深情并茂的唱了这首狼爱上羊,这帮年轻人开始嘻嘻哈哈,后面跟着哼哼。

    三胞胎唱完了好奇的看着和三舅一样捂着眼的冯叔祖。

    小年轻全安静了同样看着冯卓力。

    冯卓力抹抹眼睛,道:“我以后不吃羊肉了。”

    谁也没想到他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叶田卓跟着说道:“我也这么想,听了大铁他们唱的,以后再吃羊肉下不去筷子呀。”

    这些小年轻无法理解听了一首歌就不吃羊肉了的人。

    付昔时见儿子们也乐,红扑扑的小脸,跟着他们大舅,欢喜疯了。

    别人灌新郎酒,他们就阻拦。

    一起拍拍胸脯道:“我替表叔喝。”

    叶田卓跟着起哄,道:“不能替,你们是不是着急娶媳妇了?”

    大铁说道:“不着急,那得等我们长大了。”

    二铁道:“三舅着急,我们不急。”

    焱华:“等三舅成亲我们也帮三舅。”

    众人笑,叶田卓不好意思了。

    豆渣在这种场合不如叶田卓放得开,别人看着三胞胎父亲斯斯文文,陪着父亲坐着,父子俩挺像。

    陶姨姥笑得开怀,喝的高兴,和包姥姥同是脸红扑扑,姐俩都能喝,别人敬酒就喝,该互相喝三杯。

    对望的眼神只有她们知道啥意思。

    付昔时去看了新人,新房都在这,陶姨姥让陶哲孝夫妻住一个月后再搬回三房。

    陶哲旭的媳妇谭喜桃,人如其名,圆圆脸,一笑眉眼弯弯。陶哲孝的媳妇陈南星长相秀美,眼睛黑亮。

    真好,都是互相中意,长辈欢喜。

    喜宴结束,豆家人回到家,豆陈氏露出疲倦,毕竟病刚好。五姨姥留在陶家帮忙,包姥姥也留下。

    付昔时和豆渣搀扶祖母回屋,下人过来给豆陈氏换了衣服,豆陈氏推他们出去,赶紧回去看看孩子们。

    如今四胞胎快九个月,早已经会认人。别看奶娘带的多,可是还是和爹娘亲。

    已经睡着了,奶娘说哭着要找娘,哄了半天才睡。

    把付昔时心疼的,对过了年出去做事的计划有点动摇。

    舍不得呀!

    豆渣喝了酒,磨磨蹭蹭,付昔时推他出去,说他一股子酒臭味。

    豆渣抱着她说:“一起臭。”

    对着她哈气。

    付昔时捶打几下,豆渣才跑了。

    第二天罗志豪来了,付昔时一见面就说:“你啥时教的大铁他们那些?嘴还怪紧的,从没有回来说。”

    罗志豪哈哈笑,道:“上次和你唱了一段,回去我就想了这个。原本打算过年给咱娘表演的,小六小七成亲,干脆先来一回。好看吧?费我老鼻子事了,还找了两个老艺人伴奏,我唱一遍让他们自己谱曲,差不多就行。没想到老艺人模仿的七八成,厉害!真是行行出状元。这俩老艺人也给你了,等你搬了家,住你那,没事让你家老人听戏,省得闲了找事。”

    付昔时拍手道:“我正想着建个戏台哪,我祖母爱听戏,婆婆更爱听,还爱听热闹戏。”

    罗志豪嘿嘿两声,道:“过年给咱舅拜年让大铁他们表演下,咱舅准高兴。”

    “我看你像舅,比咱舅还奇葩。”

    罗志豪嘿嘿笑个不停,说还有事走了。

    付昔时在他身后喊一声:“给你曲妹妹送礼没有?”

    “早送了,开玩笑,落了谁也不能落了未来老丈人。”

    付昔时抿嘴笑,豆渣等大舅子走了才出门。刚才准备去酒楼,看见大舅子进来,慌得躲耳房里。

    街上热热闹闹,来往人脸上带着微笑。

    过年自古以来是所有人欢天喜地的节日,从腊月开始,家家张灯结彩,小孩子大街上撒野的奔跑。

    家里富裕的给孩子零花钱,围着货郎或者做糖人的担子挑选喜爱之物。

    对于皇上来说,头疼过年。

    银子不够花呀。

    何处都要用银子,户部尚书愁眉苦脸,就差脸上写着银子两个字。

    辽东北边那些野蛮人冬天没吃的了,就抢我边界附近的百姓,打仗得要银子,野蛮人抢了就跑,大齐将士也不敢追远。

    百姓遭殃,期盼朝廷救济,州府一封封快马汇报,也是拨款救急。

    辽西那边还好,毕竟没辽东寒冷,牛羊能保住,他们能活下去,也不想引起战争。休养生息,但早晚也会打一打,你不打,对方打,不能缩头不还手。

    正想着哪,外面宫人报:“冯嘉仪大夫觐见!”

    皇上一喜,昨天冯贤妃还嘀咕她兄弟还没回来,没几天要过年了,冯卓力走时,说尽量赶在年前回来。

    冯卓力送儿子冯高奎和格根兄妹回辽西时,皇上给他封了正三品嘉仪大夫,文散阶,面子好看。

    他走后连个信都没捎回来,皇上知道事情顺利,这个小舅子看着胡闹,办事有轻重。

    冯卓力进来就磕头,穿的臃肿,戴个毛茸茸的帽子,磕头前把帽子摘了,里面的发髻乱糟糟。

    “臣给皇上平安,可把臣想坏了,天天惦记皇上。”

    皇上道:“别耍嘴皮子,快说说。”

    冯卓力说了此行的事,部落首领很高兴,答应了求亲,给了女儿嫁妆,牛羊一堆。给了大齐良马十匹,他带回来放到马庄了。

    最后他说道:“另外给了两个美人,臣也带回来了,就在门外,请皇上过目。”

    皇上笑眯眯道:“那你就带回家,好好安置。”

    心想,给我玩文字游戏,给了两个美人,肯定是给你的,想糊弄我?

    冯卓力一听没糊弄住,不敢再硬说是给皇上的,哎呀,这个姐夫太不好糊弄了。

    “臣马不停蹄往回赶,进城先来给皇上请安,见了皇上臣臣才心安,现在得回家换洗,不然一身羊骚味,怕熏着皇上,臣告退。”

    赶紧回家。

    皇上也站起来,屋子里都是冯卓力身上的味,让宫人开了门窗透透气。

    去了冯贤妃那,给她说一声。混账兄弟回来了,她也好放心。

    冯贤妃听后念了声佛。

    皇上没看到五公主,问了,冯贤妃道:“去了她四姐那里,说给她看个好东西。”

    五公主比美珍公主小两岁,是冯贤妃唯一的骨肉,冯贤妃知趣,经常带女儿去皇后那,美珍公主和五公主一起玩大,两人有好东西互相赠送。

    皇上最乐意看到儿女彼此之间亲密,他对冯贤妃另眼相看,也是看在她对唯一的兄弟操心挂念,会想到他和建丰兄妹。

    还有曲梁彬,初见他,不大的少年带着妹妹,遇到抢劫的,他护着妹妹受了伤

    下人不够,作坊里拉开一些身强力壮的妇

    建丰长公主最早到,抱着老铁坐着,来的人给她行礼,看着祖孙俩,不知道的以为老铁是她亲生,眼睛一模一样。

    这回付昔时是主家,今天她穿得像花蝴蝶,上身是碎花锦缎,下身是翠绿摆裙,阳光下闪着光。

    她招呼着客人,现在已经得心应手,见谁都夸,当然,对方夸她最多。

    抓阄时,把四胞胎放到桌子上,特大的桌子,专门定制的,不然东西多,再加四个孩子坐不下。

    老铁第一个抓了一个五彩璎珞,拿在手上晃,喝!以为是拨浪鼓吗?

    旁边嘴会说的夫人一个接一个的说着吉祥话。

    阿呆把身边的东西拨拉开,空出一块,挪过去做那,对着众人笑,阿笨低头,拿一个放身后,拿一个放身后。

    阿愚呆愣愣左右看。

    付昔时说道:“挑一个喜欢的拿着。”

    她没事先教四胞胎,也好奇他们会抓个啥。

    阿呆拿了个笔,他哪里知道是笔,拿着举起来嗷嗷的,阿笨俯身趴着,伸开胳膊把能归拢的都归拢,使劲,额头青筋都看见。

    阿愚顺手拿了个东西举着要给母亲。

    付昔时接过来,一看,小木勺。

    反正他们拿啥都有人说吉祥话,付昔时总结,抓阄看不出孩子将来会干啥,他们哪里知道啥是啥。

    抓阄之后是宴席,六六顺的厨子来做菜,吃不是主要,交际才是主要。

    结束之后,付昔时好

    对三胞胎,付昔时也开始纠正他们鞠躬姿势,小,觉得好玩,五岁了,就显得不庄重。

    告诉他们啥时做标准了才能出门,以后再看见倒栽葱鞠躬关禁闭。

    这招最好使,一天他们就改了,三人对着练,互相纠正。

    歇了几天,带孩子们进宫给皇上舅舅请安,感谢给的贺礼。

    皇上见三胞胎没有倒栽葱,好奇问道:“你们腰闪着了?”

    大铁说道:“回舅爷,没闪着,最近有点累,但身体好着哪。”

    皇上看向另外两个,第二个说话的是老二,现在区分他们就看谁第一个说话谁第二个说话。

    二铁说道:“舅爷为何说我们腰闪着了?”

    焱华道:“是看我们没有倒栽葱,是娘说的,那个叫倒栽葱,以后再那样鞠躬,就地挖个坑把我们种上,明年不用买葱了。”

    皇上喝喝的笑,外甥女说话像他。那个最小的聪明,每次他说话最有意思。

    “新家好不好?”

    三胞胎一起回答:“好!我们喜欢新家。”

    皇上和三胞胎开始聊天了,付昔时不知他们聊什么,带着四胞胎在皇后那。

    美珍公主挨着抱着老铁的母后,叽叽喳喳。

    “母后,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见人就笑?父皇说和老铁一样,我就想看老铁长大了什么样,是不是和我现在一样。”

    荀皇后微笑点头,心里想,你小时候爱哭,你父皇一抱就不哭,所以你总黏着父皇,你父皇除了上朝不带你,有时批奏折也抱着你。

    阿呆他们坐地上垫子上,先好奇看看周围,然后两手扶地想自己起来,奶娘蹲着扶着他们,起来后拉着奶娘的手开始走路,现在是四处走的时候,特别想出去,不想呆在屋里。

    老铁见弟弟们出去,向母亲伸手,也要跟着出去。

    然后荀皇后抱着她,一帮人在外面坐着,看着四胞胎院子里来回走。

    从宫里出来,付昔时没回家,直接去了将军府,如今回娘家几步路的事情,太方便了。

    曲林雁还在新婚期,别的新娘子一般头一年要在婆家学着做新媳妇,罗志豪和母亲说好了,新婚三个月后让曲林雁去医学堂做事。

    建丰长公主同意,心里却期盼儿媳三个月没能怀孕。

    曲林雁嫁过来,回门后,建丰长公主就把府里的各项事情给她交代,身边两个中年嬷嬷交给她。

    曲家陪嫁里有个管事妈妈,是曲梁彬特意给女儿找的,女儿要做事,婆家里的事不能当甩手掌柜,不能再让婆婆操持。

    当然,婆婆不放手更好,但长公主是等着儿媳进门她好交手。

    曲林雁能去医学堂做管事的人,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一个月之内,在婆婆给她撑腰下,府里人见风使舵,自然听从大奶奶吩咐。

    付昔时进来,曲林雁亲自迎出来。

    “妹妹来了。”

    虽然她比付昔时年龄小,得按照丈夫那头称呼。

    “刚从宫里回来,来看看娘。”

    进了屋,曲林雁安排下人上茶上点心,然后退出,让婆婆和大姑子说话。

    付昔时看母亲的表情,知道母亲对嫂子很满意。

    “娘,写下可以松快了吧。”

    “那是,要不盼着你哥娶亲哪。”

    说到付老大,付昔时笑道:“我哥美坏了吧?成亲后就没见去我那,还说亲自给我跳大神,人都不见。”

    建丰长公主给儿子解释:“他也没天天在家,早出晚归,不知忙些啥,问他就说娘别操心。能不操心吗?没成亲不着家,娶了媳妇还不着家,让你嫂子怎么想?巴巴的娶回来,转头他该干啥干啥。”

    “那是他们夫妻的事,我哥肯定给我嫂子说好了,娘就别管了。”

    “管他得听呀,从小就没听过一句。”

    建丰长公主只是发几句牢骚,也是向着媳妇说话,转头问女儿住新宅子有没有什么。

    还是忌讳那宅子不吉利。

    付昔时说道:“好得很,自从搬进新家,我一觉睡到天亮,梦都不做,睡的那个香。”

    其实搬家前一个月累的,能睡不好嘛,豆渣更是,都打呼噜了。

593 一起走

    第一次这么失态,大众广庭之下高喊,忍不住呀,这是我的好儿子好孙子!

    他身后是豆包氏,死死拽住他后背衣服,不然丈夫要扑下去。

    陶姨姥和包姥姥相拥而泣,互相拍着后背,一个说小六一个说小七,只有她俩和陶福运知道啥意思。

    屋里人的脸上都挂着泪,陶福运揽着哭泣的陆氏,自己默默擦了眼泪。

    两个新媳妇在窗户最边上,陈南星眼里有着泪花,谭喜桃打着嗝,一哭就打嗝。

    付温氏含泪微笑,儿子媳妇都上场了,丈夫非要去楼下,说要在近处看。

    旁边包间,建丰长公主和付太夫人抱着一起哭,罗将军和付文举沉默。

    下面是人声鼎沸,闹哄哄,突然,又是一阵锣鼓声,正准备下城楼的皇上奇怪问道:“这又是要干嘛?”

    叶府尹回道:“是冯大人,他说今天他激动,得吼两嗓子。”

    皇上有兴趣道:“那就听听。”

    又走到城墙边,看冯卓力拿着一个长条板凳,使劲的敲打,几个艺人手上也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个人坐在地上,瞧着一个扣着的木盆。

    就听冯卓力一声吼:“华阴老腔一声喊……

    那沙哑的扯着嗓子的高喊,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下面一帮人跟着他一起喊,都听不清喊的是什么,那伴奏也是乱套。

    可是下面的那帮小年轻兴奋的扯着嗓子喊。

    周围年纪大的人捂着耳朵赶紧走,年轻的人站着看热闹。

    皇上咦了一声,对叶府尹说道:“好像是你们关中的腔调。”

    叶府尹回道:“回皇上,是臣子家乡一种唱腔。”

    “为何用板凳木盆当乐器?”

    “回皇上,最早是船工号子,吃饭休息时船工用手头能用的家伙打拍子,后演变成一种老腔。”

    皇上听了会,道:“像呐喊,辛苦的人们仰天呐喊。叶大人,你会不会?”

    叶府尹说道:“呐喊会,唱戏不会。”

    皇上笑道:“那你就喊一句,让朕听听。”

    叶府尹咳咳两声,对着城楼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太阳托出了个金盘盘……

    儿子成天在家扯着嗓子喊,叶府尹全记住。他祖籍是关中,这一句就比冯卓力有味道。

    紧接着下面有人接着喊:月亮勾起了个银弯弯……

    腔调和叶府尹一样,皇上往下看,见一个长得和叶府尹一样的年轻人扯着嗓子喊。

    皇上刚想说你儿子嗓子不错,就见叶府尹两眼放光,仰头对着天空喊:天河里舀起一瓢水……

    下面年轻方脸对着他们的方向喊:洒得那星星挂满了天……

    其他年轻儿郎那个沸腾,全部扯着脖子喊。皇上看出来了,是羊庄跟着冯卓力放羊的那些捣蛋家伙。

    几个老臣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

    这种场合哪能少了罗志豪,他把三胞胎举上高台,抢过冯卓力手里的板凳,手拿木块是一阵猛砸。

    皇上呵了一声,笑道:“罗疯子要干什么?”

    只听他喊唱:“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下面的人齐声喊:“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长袍子短袍子都是衣裳,走一步退一步等于没走……”

    皇上哈哈笑道:“这小子。”

    就听三胞胎一起喊:“大舅大舅三舅好多舅舅,大舅二舅三舅好多舅舅……车子走,轱辘转,公鸡统统不下蛋……”

    皇上笑得拍手,叶府尹大声叫好,其他老臣愁眉苦脸,受不了这种声音。

    他们受不了,冯卓力是从没有过的兴奋,对着他的跟班喊:“伙计!抄家伙!”

    嗓子已经哑的谁也听不出他喊的啥。

    那帮放羊的儿郎手里拿啥都有,木盆木碗,还有个手拿两个小木凳高举着拍打。

    皇上说了声:“让他们闹去,我们先走。”

    老臣终于松口气,叶府尹前面带路,从另一台阶走下去。

    围观的人,受不了的赶紧走,好奇和兴奋的人留下来观看。

    包间里的人没走,不看的人说着话,豆包氏最爱看这种,她守在窗户边,听的入味。

    最后豆全柱邀请所有人去六六顺酒楼吃饭,他一扫平时有点木纳性子,脸发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要一支海棠压梨花,热情的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罗志豪带着三胞胎跟冯卓力去羊庄了,那里今天摆了上百桌,参加的人全在那庆祝。

    四胞胎今天没带出来,付昔时怕和孩子离别的场合,早上出去,老铁挥手再见,说糖,以为母亲回来时和往天一样会给她带糖果。

    在城外六里亭,他们夫妻和叶田卓他们停下,互相告别,叶田卓说道:“表哥表嫂,一路平安。”

    陶桂菊上前拥抱了付昔时,付昔时道:“祝你们回来多个人。”

    叶田卓呲牙乐道:“多两个,一儿一女。”

    陶桂菊脸红踢了他一下,陶哲旭兄弟给付昔时拱手道:“表姐表姐夫,后会有期。”

    付昔时学着男子拱手,夫妻俩说道:“后会有期!”

    各自上车两个方向挥手告别。

    坐在车里,付昔时激动,道:“渣哥,刚才那场面太棒了,我没想到冯大叔现场发挥的那么棒!还有田卓大嫂,那舞狮跟专业似的,震撼吧!”

    豆渣道:“大铁他们最棒!”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付昔时洋洋得意抬下巴,眼神眯着斜一下。

    豆渣伸手抬她下巴,道:“美人,给爷笑一个。”

    付昔时噗嗤笑了,搂着他的脖子道:“兄弟,一起看美人去!万花楼还是百花楼?”

    前面赶车的廖百户一笑。刚才他从头看到尾,深受感染,恨不得亲自跟着吼一嗓子。听说是小将军的妹妹出的主意,不仅出主意还亲自上场。小将军说不是要突显叶田卓,今天出头的就是她妹子。

    还是两辆马车,这次返回,廖百户把马车加固了下,重新做了吊床,用结实的粗绳做个面,四个角也是粗绳,不用时贴在车厢顶,用时拉下来,比之前的木板柔软,铺上被褥可以躺下休息。

    这次路上没遇见啥事,一直到了青州府内的关山镇。

    这里明显的饮食就不一样,下地的农民,中午不回家,坐在地头一手拿饼一手拿碗,吃口饼喝口水。

    豆渣说替他们噎得慌,付昔时想起皇上舅舅说的拉嗓子,只有常年吃这种干粮才有这种感觉。

    晚上住在客栈,是一很简单的客栈,没什么上房,就两种,单间和大通铺。他们要了两个单间,安顿好,要去吃饭,掌柜的说得出去吃,客栈没饭堂。

    付昔时耸耸肩,只好出去吃,廖百户他们留下来看行李,说给他们带点就行。

    镇不大,还没石河镇大,零星的几家店铺,街上的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

    付昔时按照掌柜给她说的找到一家店,羊肉烩饼店。

    店里人也不多,有羊杂羊排羊肉汤,凉拌羊肉。付昔时要了一碗羊杂一碗羊肉,两斤饼,吃饱了让店家送到客栈三碗和四斤饼。

    回到店里,不见廖百户,说在后院。付昔时呆着也没事,去了后院,见廖百户在做煎饼。

    没看错,是做煎饼。

    旁边还有个老妇人。

    地上几块砖头支起一个大的平底锅,锅下烧着柴,冒着烟。廖百户坐着一个小木凳,舀一勺面糊糊放锅中间,又用一木挂板迅速一转,整个锅铺上了面糊糊。

    一会用木铲一点点铲起,动作很快的翻个,再对折两下,一个煎饼好了。

    老妇人夸道:“大爷比我做了一辈子的人还强,你也是咱青州府的?”

    廖百户继续做下一个,道:“不是,我是晋州的,我祖母是济南府人,从小跟着祖母做煎饼,一做一大摞,可以吃半个月。”

    “是呀,我们庄稼人农忙时没空做饭,都是提前做好了放着。”

    看到付昔时她们老夫人赶紧起来,道:“太太,这里脏,你可别过来。太太需要什么,老婆子给你拿。”

    廖百户也站起来说道:“这是掌柜母亲,有客人定了煎饼,我闻到味过来看看。”

    又不好意思一笑,道:“很久没吃了,闻到味想起我祖母。”

    付昔时道:“没事,我也看看,还不会做煎饼哪。”

    她蹲下歪头看煎饼锅,中间鼓四周低。

    抬头对阿婆说道:“阿婆,我能不能试试?做坏了算我的,一会我们也定点路上吃。”

    老妇人道:“可以可以,我教你,太太是南方来的吧,南方人没见过这个是好奇,我们这家家户户都有,小姑娘从小都会。”

    付昔时洗了手坐下,舀了面糊糊放锅子中间,然后,然后就是手忙脚乱。

    看着容易等自己操作起来就乱套了,做了一个不成片儿的乱七八糟的煎饼。

    他站起来说道:“算了我也不捣乱了,浪费阿婆的面粉。”

    老夫人笑道:“做多了就会了,太太是金贵人,不用学做这些。”

    付昔时说道:“老婆说错了,我家里可都是我做饭,我还在饭店,做面炒菜都会,就是不会做煎饼。”

    “一个地方一个吃法,要是让我天天吃米饭我也不习惯。”

    复习时又蹲下,观察这个锅。他想起前世看过一个直播,就是这样一个大苹果,可可这个锅相反,他是中间有点低4周有点高,可以烤肉烤蔬菜,还可以用这个锅炒粉炒面。

    要是做一个这个锅,野外就地生活就可以吃烤肉了。

    他站起来对600户说道:“你能不能去定做一个锅,可这个不同。”

    他说了想要的样子,廖百惠听了奇怪一下但也没多问,要去问掌柜哪里有打铁的。

    “我订了羊肉汤先吃了饭再去,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做煎饼的老妇人说道:“这个锅可不便宜,我这个锅都用了几代人了,我嫁进来的时候我比现在厚,再用几代人用不了了就得做新的。”

    付昔时理解,古代铁贵,胖婆婆的嫁妆里就有一铁锅。

    估计是经常在客栈给客人做煎饼,阿婆很健谈,问付昔时成亲几年了,几个孩子。付昔时说成亲五年多,七个孩子,最小的刚一岁,阿婆愣了下,说多子多孙好,又说起其他。

    付昔时实话实说,别人诧异是肯定,心里发笑,谁能想到她这么年轻会有七个亲生孩子。

    这样简陋的客栈是没法洗澡的,只有等过两天到平阳再说。

    廖百户说过了平阳就是济南府了,那里要比青州府热闹些。青州府山多路不好走,只要交通不便的地方相对来说贫穷。

    因为要等铁锅做好,得在关山镇等一天,她和豆渣四处逛逛,想起叶田卓到哪就喜欢逛,还记录下来。

    “渣哥,找个书店买个本子和笔墨,咱们也记录,关山镇就写看中一个铁锅,逗留一天。和做煎饼的阿婆相谈甚欢。”

    豆渣说好,俩人问了哪里有书店,找过去。

    买了书本笔墨出来,再随意走走,镇子小,没啥好东西,脂粉是一些粗略的,首饰银的都算好的,阿婆说有钱人要置办东西不是去青州府就是去济南府。

    快走到客栈,听到不远处有吵闹声,付昔时看阿婆也在,走过去好奇问道:“阿婆,出啥事了?”

    阿婆道:“可怜哟,镇上有户人家当家的摔断了腿,妇人又是个药罐子,当哥嫂的把妹子卖给人当妾。街上开首饰铺子的妹子给人当妾,前几天回来说要给她家老爷挑一个好生养的,看中那家妹子长得好身子结实。那家妹子不愿,来首饰铺子闹。那个妾说还她银子,可是要还双倍,卖身妾上写的是反悔就还双倍。”

    付昔时踮着脚尖看,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姑娘,确实长得一副好生养的模样,胸脯鼓鼓的。

    那姑娘身子发抖,脸涨红,眼睛里发着愤怒的光。

    她一把甩开拉着她的妇人,大声道:“为何不卖了你妹子?”

    那妇人道:“我爹又没摔断腿,我娘又不天天喝药,干嘛卖我妹子?再说,人家不是谁都给这个价钱,以后你享福了就知道哥嫂是为你好了。”

    门口站的一个戴着金首饰的妇人轻蔑一笑,道:“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我家小姑后天就要走了,可别耽误事。”

    又冲着围观的人说道:“快让开,我家还得做生意哪。”

    人家家务事,谁也不会多管,阿婆只说声可怜,说那家老爷五十多了,首饰店的妹子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姨娘,生了个儿子后得了宠娘家跟着沾光开了这个首饰铺子。还说那家当哥嫂的眼红才卖了妹子,说什么给爹娘看病,都是借口。

    付昔时唏嘘,这样的是哪里都有,女子没人权,没出嫁,父母兄长可以卖她,出了嫁,丈夫婆婆可以卖,听说还有亲儿子把亲娘卖了的。

    再唏嘘,也是别人家事,还能如何?这样的事太多了。

    付昔时刚想走,就听一声闷响,人群惊呼,她赶紧跳起来看。

    只见那个姑娘躺在地上,额头上是鲜血,原来那声是她撞墙的声音。

594 为啥学

    豆渣在船上躺着,晕呀。

    豆陈氏接着说道:“这里你放心,有你爹哪,祖母饿不着冻不着。要是你媳妇你儿子不要你,祖母也不要你。快去!别回来!”

    何泽普拉着豆渣出去,道:“你娘你放心,祖母只是让你娘长个记性。还有,家里的事别给大铁娘说,你说了就是为难人家,等家里事解决了,你媳妇儿子自然干回家了。”

    豆渣这才放心的走了。

    急忙去了庄子,三胞胎已经去岑家了,他推推门,门插着,不敢敲门,在门口站着。

    一会一个婆子拿了件棉布斗篷给他,豆渣裹在身上,耳朵凑门缝听听,没听到老铁他们声音。

    付昔时在豆渣推门时已经听到,不理他。

    又担心他冻着,悄悄凑门缝看,看到他裹着斗篷来回走,撇撇嘴,走回里屋。

    就该冻冻他。

    有婆子端热水过来,豆渣抢着端着,适宜婆子敲门。

    等门开了,豆渣先挤着进来,付昔时忙推门,可是豆渣动作快,嗖的一下进来了。

    放下木盆,赶紧解了斗篷,对婆子说道:“再端一盆热水。”

    婆子偷笑着点点头出去了。

    付昔时瞪眼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看我媳妇咋就不能进来了?”

    “出去!”

    “不出!”

    “不出去我揍你!”

    “揍我也不出去!”

    付昔时硬憋着笑,鼓着腮帮子瞪眼。

    豆渣凑过来低头道:“揍吧,我绝对不动。”

    付昔时伸手拧他,豆渣咬牙忍着,对着媳妇笑。

    付昔时使劲一拧,松开手转身坐炕沿。

    豆渣洗了手进去,问道:“吃了没?我去给你做点?”

    “什么时辰了?你以为我生气不吃饭?我生气就猛吃,吃两大碗!”

    豆渣嬉皮笑脸道:“不减肥了?”

    付昔时翻他一眼,“明天就减肥!减了好改嫁!”

    “那还嫁给我!”

    付昔时一下蹦下来,道:“我头被驴踢了?脑子进水还嫁你?上赶着受罪?我有病?”

    豆渣一本正经道:“你没病!我有病,没你和儿子闺女活不成的病!你就当救救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付昔时吹胡子瞪眼,但,心里一股暖流流淌。

    这会不问二选一的问题,因为那是为难人。

    胖婆婆是他亲娘,做不到不管不养,能做到的也是人渣。

    这会侧脸传来老铁的笑声,一会奶娘把四胞胎抱过来放炕上。

    豆渣抱起老铁,老铁伸手去抓他一把,咯咯的笑。

    她又一只手去抓豆渣的发冠。

    豆渣把头埋进闺女身上,停了会,抬起头,满脸泪水。

    “小昔,看咱孩子,别扔下我。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哪里不好我改,我改,我不怕吃苦,我能做到好丈夫好父亲。”

    付昔时扭过头,也是一脸泪水。

    刚看到豆渣抬头,她忍不住泪水出来。

    听到豆渣最后一句,恨恨说道:“你还得做好儿子!”

    她已经知道豆家人去了陶家,但不知今早搬进客栈。

    外祖母肯定会收拾胖婆婆,可是又能如何?要是能改,外祖母也不会心累几十年。

    城里,陶姨姥不能在瞒着姐姐,让桂菊把包姥姥叫来,说了这事。

    没想到包姥姥只是惊了下,然后很平静道:“休了她,好!我带她回家,让她养我老!”

    陶姨姥伸手拉着姐姐的手,见她手不停的哆嗦。

    “姐,不说气话,咱想法子解决。”

    包姥姥突然大声道:“对她怎么解决?这次解决了,下次哪?她不会记着,永远不记着……”

    哆嗦的说不下去,觉得喉咙腥甜,一口血吐出来。

    “我恨不得掐死她,一了百了!”

    陶姨姥吓坏了,姐姐的眼神黑黝黝,嘴角都是血,脸色苍白。

    “你别急,别急,我想了,再买个宅子,让豆家搬出来住,别和豆渣住一起,就说给你养老,没人会说豆渣啥,买个我这附近的,咱俩看着她。”

    包姥姥摇头,道:“没用,我们能看几年?以后一样。”

    空洞的眼神看着远处,一滴眼泪都没。

    陶姨姥拿着手帕给她擦嘴边的血,包姥姥一动不动,沉默。

    突然站起来,问道:“她人哪?”

    “在东屋。”

    “妹子,你去找老三过来。”

    陶姨姥恐惧,问道:“找老三干嘛?不关他的事,别找他。”

    包姥姥苦笑一声道:“让那个祸害知道她娘是什么样的,别笑话别人。”

    陶姨姥眼泪流出来,道:“姐,为了老三,别说,让老三怎么办?为了那个孽障,让老三怎么办?”

    包姥姥道:“是我当娘的造孽,我对不住老三,原来想到死也不告诉那个孽障。可是豆渣媳妇知道我的事,人家从来没说,给她娘都没说,没笑话过我。那个孽障有什么权利笑话人家亲娘?我让她知道她娘是什么?让她知道豆渣媳妇全知道,让她以后在儿媳面前怎么摆威风?人家亲娘是堂堂正正改嫁,是为了养活前婆婆和儿子,我是什么?还有她生的莲花,给野男人生个私生孩子,她有什么脸摆威风?”

    陶姨姥没话说,可老三是他养大的儿子,她不愿老三难堪。

    “我对不住妹子,对不住老三,可是没有办法呀,这个孽障要害死多少人,小七的前程,桂花的婆家,老三受苦,不能再让那个孽障毁了所有人。”

    陶姨姥无言以对,没法阻拦。

    包姥姥去了东屋,豆包氏吓得站在墙角。

    “娘,救救我,我婆婆她……”

    “你婆婆做主,你得听,刚好回家伺候我。”

    豆包氏哭起来,“我不回家,我有男人有儿子有孙子……”

    包姥姥呵斥道:“哭也没用!你想忤逆不孝吗?你婆婆也想过几年松快日子,早就受够你了!我当亲娘的也受够了!我生的活该,可你婆婆为啥要受着你?早就该休妻!”

    “我辛苦一辈子……”豆包氏呜呜哭。

    “谁不辛苦一辈子?我为了你辛苦你领情了吗?”

    包姥姥摇摇头,道:“说这些没用,你听不懂人话,和你爹一样,和包家一样无耻。”

    豆包氏又听母亲说包家无耻的话,这次不敢顶嘴,心里不舒服。

    再咋说她是包家的闺女,包家无耻,她算啥?

    豆大姐气呼呼去了正屋,当着父亲和丈夫面把亲娘说的话学了一遍。

    里屋歪在炕上的豆陈氏听到坐起身,五姨姥无奈的看着她。

    何泽普尴尬又生气,豆全柱连声叹气。

    “我算知道为何让娘念经了,就这样念经念出个这个主意,我还以为莲花来了给她出的主意。难怪外祖母说莲花最像我娘,比娘无耻一百倍。我婆婆要是这样对待我,我宁肯不过,带着孩子去要饭还过的舒心点。”

    豆大姐不管不顾的说了一大堆,还给父亲说,千万别让莲花搅和进来。

    “爹,别让娘出来,就说过年不回家祭祖好好给祖先磕头,磕累了就不会瞎琢磨事了。我看就是好日子过的,天天磨豆腐娘就没这些念头。”

    豆全柱不说话,何泽普更不说话了。

    豆大姐发一顿牢骚,见亲娘在外面探头探脑,那个气。

    她这会不好去见弟媳,和丈夫去了西屋,刚安排他们住西屋。

    过了好久,豆渣回来了。

    只见他匆匆忙忙跑进来,一看大姐在,急道:“大姐来说啥了?为何小昔带着老铁他们走了?奶娘跟着一起走了,收拾了好些东西。大姐来了就要闹事吗?见不得你兄弟好?”

    所有人一惊,豆大姐急的站起来说道:“我可没说啥,咋啦?弟妹啥时走的?我们不知道。”

    又一惊,道:“坏了!是不是娘去找弟妹了。”

    急忙往外跑。

    一会豆包氏跟着豆大姐进来,急赤白脸道:“我哪都没去,院门都没出。是不是见你大姐来了不高兴,我说她吃饭那会装的吧,还是容不下大姑姐。哪家见了大姑姐来了就回娘家?以为有个好娘家就容不下婆家人?这会让你们看看她是啥德性!”

    豆渣气的团团转,听了亲娘的话,喘粗气瞪眼。

    他刚回家,去了正院,空荡荡,媳妇孩子都不见,吓得赶紧出来。有个下人告诉他大奶奶带着小主子还有三条狗走了,生活日常用品全带走了。

    慌得他冲进二院,以为亲娘又说啥了把媳妇气跑了。

    真的是,亲娘见大姐来了有撑腰的想折腾事。

    豆渣快被自己亲娘气死。

    一会,于妈妈进来了,她先福身一礼。

    “我家大姑奶奶说配不上豆家,当不起豆家媳妇,不会因为生了七个儿女就赖在豆家,孩子大姑奶奶带走。大姑奶奶说她亲娘亲爹亲舅攀不上豆家,给不起豆家想要的,亲娘生了大姑奶奶,养母养了大姑奶奶,容不得别人胡说八道。”

    说完递上一份信,又道:“豆东家,大姑奶奶说也不耽误你,夫妻一场,祝你再娶贵女好给你豆家人上人的地位。这个住宅和酒楼太简陋,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一会牙人回来看宅子,请你们找另外住处。”

    在场的都知道豆渣媳妇知道豆包氏说的话了。

    于妈妈说完话出去站到门口,二院的下人把屋里的东西,摆放的装木箱里,铺盖啥的用布包起来堆放到一处。

    有个下人带着个中年男子进来,那人看了看,问道:“何时腾房子?有客人来看房,这么好的宅子,有的是人买。”

    于妈妈回道:“明天就可以。”

    豆家人能说啥?

    宅子又不是豆家的。

    豆包氏这会急了,坐地上大哭。

    豆渣扶着门框,喃喃道:“娘满意了?娘满意了?”

    虽然不知道亲娘说的啥,但媳妇能气的带孩子走,事情不小。

    昨晚夫妻还恩爱一场,他给媳妇说以后等儿子们娶了媳妇,闺女嫁了,俩人和田卓一样,四处走走。

    媳妇说那会怕走不动了,等大铁他们成亲前,带着闺女儿子们,一家九口一起去。

    昨晚媳妇笑得开心,今天这样,是大姐来了,娘又闹事了。

    豆渣心灰意冷。

    他对着爹跪下道:“我陪爹娘回石河镇,侍奉爹娘。”

    豆大姐急了,问道:“弟妹和侄子们哪?你不去找?”

    豆渣摇摇头,道:“以后我再求大铁娘原谅我,我回家伺候爹娘。”

    他的意思是等爹娘老去他再找媳妇儿子。

    豆大姐也哭了,边哭边说她娘:“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腾,非得谁都供着娘,任你打骂,我是你亲闺女,我都不愿意,为啥让媳妇愿意?为啥不为了自己儿子忍一忍?”

    豆包氏拍着地,鼻涕眼泪的流。

    “我就是让她顺着我点,没让豆渣和离,我不想念经,我想看孙子,我只是想我说啥她别还嘴,没想让她走,我只有豆渣一个,不靠他靠谁?她是儿媳,让让我又能咋滴?非得关着我念经!”

    豆全柱痛苦的闭着眼,是他让老妻念经。

    再痛苦也得走,老妻说的那些话,特别是嘲笑儿媳亲娘嫁了两个丈夫,人家当闺女的不愿意。

    他没脸再呆着这里。

    豆陈氏一句话都没说,抹抹眼泪,和五姨姥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招呼大孙女女婿走。

    豆大姐惶惶然,问道:“去哪里?”

    五姨姥回答:“先去陶家。”

    去陶家有个缓和余地。

    豆全柱衣服都不拿,径直往外走,人都走了,豆包氏才慌得爬起来跟上。

    这会顾不得她藏的金银首饰。

    付昔时吃了饭回到屋里,心里挺高兴,大姑姐比她想象的好,知道有求于她,紧着说好听话,不像她娘,非得让你巴结她上赶着给她办事才行。

    可心里好奇,她们母女会说啥,别当她面说的好听,背地里和她娘一样。

    让下人去听下。

    然后,好奇心害死猫。

    那个气呀!

    真是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关系,还嫌我娘家没对你点头哈腰。

    特别是嘲笑我亲娘,这个不能忍。

    付昔时让下人收拾东西,带着四胞胎,奶娘,大虎三个,坐着马车走了。

    哼!

    我走了给你们腾地方一家人团聚?

    交代于妈妈找牙人卖宅子!

    我的陪嫁我做主!

    我生了七个就非得给你豆家当媳妇?

    给豆渣一封和离信。

    然后,付昔时直接去了城外作坊,那里能住人,暂时住下。

    她以为豆渣会马不停蹄的追过来,要媳妇儿子不要爹娘。

    可是,豆渣不是几年前那个蹦跳说给付家当上门女婿的中二了。

    他长大了,知道说那些话是不负责任,他是独子,怎么样也不能扔下爹娘。

    所以他才给爹娘说伺候爹娘老去后再去找媳妇儿子。

    因为不能让媳妇受委屈,又不能当不孝子。

    付昔时多少的拿着现代的观点,可以和公婆不住一起,给钱就行。古代这样的情况很少,除了是不孝子。

    独子当官还得带上父母,或者是不做官在家侍奉父母。

595 胡乱吹

    叶姨娘自从儿子走后,天天惦记,每天问老爷儿子来信没。

    叶府尹安慰道:“路上不方便写信,有陶家兄弟俩,你就放心。”

    叶家已经搬来应天府,住在城西,叶姨娘又要照看女儿,又要收整宅子,原来的下人带来,又再买一些。

    好在能打听到的知道叶家是二房当家,原配不在,也没人下帖子上门拜访。

    陶桂菊跟着叶田卓回凤阳府的时候,住在堂姐陶桂琴那,丁家这才知道陶家为何搬到应天府,欣喜若狂,对待陶桂菊简直不能再亲热。

    陶桂琴为娘家高兴,她生的双胎儿子两岁了,准备年初二一家去应天府回娘家。

    丁家老太爷夫妻商量了下,让长孙女跟着陶桂菊回应天府,去报名学那个女子医理学校,不图孙女能当女大夫,图丁家有个露脸的机会。

    叶姨娘把家事安排好,宅子让心腹留下来转卖,带着儿子闺女和未来儿媳回应天府。

    回去之后,叶府尹带着儿子叶田卓亲自去岑家拜访,见到了原河,唏嘘。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那个付家小儿竟然是岑家人。

    难怪聪慧、会读书。

    叶田卓搬回家住,依然每天去陶家一趟,中午在陶家吃饭,晚上回去陪亲娘和妹子。

    叶府尹新官上任,早出晚归,兢兢业业,生怕出点问题。

    叶姨娘在家照顾女儿,给儿子准备聘礼,家里有客人来,也只是许家的女眷。

    许家有个老太太,每次来带着孙女,孙女十三四,长得倒是不错,在应天府长大,许家老太太自认为孙女是京城娇女,苦于没有机会高攀。

    遗憾叶姨娘亲子已经定亲,不然许家可比陶家富裕,但也知道陶家可不是普通的平民。觉得叶家是看在这方面才与陶家结亲。

    每次来带着可心的孙女,话里话外的想让叶姨娘引荐给豆家媳妇,长公主的闺女,好进入贵人圈。

    叶姨娘听了几次后,并没给许老太太解释,直接传话给许家在应天府的当家人,也是她的堂哥许进达,让他来叶家一趟。

    许进达听了堂妹所说,羞愧,说回家会给母亲媳妇说清楚。

    妇人总归见识短,有时教导不如男子。

    叶姨娘自小当男子一样出门在外办事,比一般女子见得多。

    当初给叶家当二房,心里是有委屈,好好的大姑娘为何做小?

    但也知道,身为家中一员,给家族出力是应该。

    别说她一个商家女,就是官家千金婚嫁有的也是利益之上。

    去给叶家当小,堂姐妹们个个羡慕。出嫁前母亲翻来覆去说,以后要帮娘家兄弟。

    可是父亲却给她说,规规矩矩做人,对待原配夫人恭敬到老,处于什么位置就做那个位置上的人,别觉得自己是叶家主母,娘家的事在叶家事之后,只有你好了,娘家才能好,等你把娘家事放在叶家事之前,你也该回娘家了。

    父亲说我们是跟着你走,不是你转回来拉我们,在叶家,你没资格。

    她进了叶府几年,老爷才慢慢和她说说心里话,对于许家的事也会伸手帮忙。

    叶姨娘这才明白父亲的话。

    如果当初她听了母亲的话,老爷会隔断和许家的关系,一个二房的亲戚,不认,谁也不会说什么,许家人也不会有人能进入叶家。

    等有了儿子,叶姨娘的心里再没有一丝不舒服,老爷虽然不是英俊男人,对她们母子心疼,府里除了她没别的姐姐妹妹,不用受其他女子气。

    她的儿子是官家子,闺女是官家女,有亲爹护着,将来不用为家族做牺牲,这点上她放心,老爷不是那种用儿女谋前程的人。

    原配夫人身体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又不愿见她,俩人不用天天照面。她个二房,没受过正室折磨。

    叶姨娘时刻记住父亲的话,又站在男人角度衡量各种问题,不会像其他妇人那样,只计算内宅得失、眼前利益得失。

    虽说是在内宅,她一直打理自己陪嫁,之后又搭理叶家产业,看问题自然比普通妇人长远。

    父亲给她说过,你得听话,别以为自己比其他妇人有本事不记得自己是谁,你是商家女官家妾,在叶家轮不到你出头拿主意,你家老爷不是笨蛋,别以貌看人,叶老爷哪怕不是官家,当爹的我也不敢轻视他。

    母亲却在她在叶家有了地位厚,第一个就想把孙女嫁给外孙,父亲说田卓是叶家都孩子,你得听叶家的,你娘不是帮你帮许家,是糊涂人有着糊涂心,又想办糊涂事害许家。

    只可惜父亲去世了,兄长和母亲一个心思,也幸好老爷调往应天府,她和娘家拉开了距离。

    不是自己往高走了不帮娘家,父亲说了,做错,帮就变成害。

    幸好老爷不知道兄长的打算,田卓也没说,毕竟舅家没脸他也没脸。

    刚到应天府,本家亲戚又想利用她办事,叶姨娘冷笑,也不想想我好了你们才能好,害了我难做,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叶姨娘在叶家十几年,等于跳出商家这个圈,越发明白为何官家看不上商家,有的商家确实唯利是图,这就是父亲说的眼界格局问题。

    儿子要娶陶家女,按理来说,陶家连商家都不如,乡下匠人出身,他们的立志是经商为家里谋富裕,但是从田卓说的一些话,一些事,叶姨娘对陶家老太太刮目相看。

    有这样一个老太太,就算没有贵亲想帮,陶家也会越来越好,只不过进度慢。如今有豆家这个亲戚,那就是一步代替了原本的几代人的跨越。

    老爷认可,愿意儿子娶陶家女,叶姨娘听老爷的,她的见识能比老爷强?

    所以她对陶桂菊很亲热,见了面就给了好些礼。

    叶田卓洋洋得意,给陶桂菊说没说错吧,他娘人可好了。

    陶桂菊放下忐忑的心,女儿家最怕未来婆婆看不上,将来婆媳关系难处,那可是一辈子化不开的冤孽关系。

    叶家搬来应天府,亲事定了,叶田卓只有等,不过每天回家抱抱妹子,和父亲说说话,白天去衙门溜出去找桂菊妹妹逛街,倒也其乐无穷,不再着急成亲出门。

    成亲前好好陪陪爹娘和妹子吧。

    陶桂菊也要跟着去,叫上堂姐一起,俩人一左一右搀着陆氏,叶田卓旁边跟着。

    “恭喜叶哥,以后是有品级的吃朝廷饭的人了,以后可别看不起人呀。”

    叶田卓说道:“哪里会?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也得给妹妹道喜。”

    他想,要是我再立了功,就可以给妻子请封诰命夫人,五品是宜人吧。只可惜不能给亲娘请封。

    陶桂菊奇怪问道:“给我道喜干嘛?又不是我得了诰命。”

    说完吃吃笑,陆氏笑着看她一眼,陶桂兰逗趣道:“以后你相公也是五品官,就可以给你请封诰命了。”

    陶桂菊哈哈笑:“我?哈哈!哪个瞎了眼的五品官会娶我?”

    叶田卓一噎,没出声,心里想,好!你骂你男人瞎了眼,我就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个女土匪!

    陆氏拽拽陶桂菊,无奈对叶田卓一笑,说道:“我家桂菊有口无心,就爱说笑话。”

    陶桂菊一旁接话道:“我不是说笑话,说的是真话。我有自知之明,我有啥呀,我娘都说找个屠夫也不怕被丈夫打,得怕我把丈夫打的杀不了猪。哈哈!”

    叶田卓问道:“妹妹,你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按道理当着长辈外男不好问这话,属于挑逗,这不是俩人说定了嘛,只不过陶桂菊不知道。

    陶桂菊回答:“听我祖母的,祖母让我嫁谁就嫁谁。”

    “你就没自己的想法?”

    “我想也没用,祖母不会害我,我娘说听祖母的没错。”

    陆氏觉得侄女说的话没错,在未婚夫跟前就得这么说,好女子应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叶田卓不死心追问:“你就当你祖母让你挑选,你会挑什么样的?没事,我是你哥哥,三舅母也在,不会说出去。”

    陶桂菊说道:“嫁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千万别让我在家里生孩子做女红,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人要贤惠。最好嫁个走镖的,或者是行商,能出去走走。为何女人不能如此?我也想像我哥那样走南闯北。”

    叶田卓眉开眼笑,这才是我看上的陶妹妹哪,我俩真有相同爱好,爱看美人,喜欢四处走。

    “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往往长得不好看。”

    陶桂菊明白他的意思,道:“好看的人多了,难道挨个嫁?大丈夫少,嫁了不亏,好看又不当饭吃,看看眼睛舒服,过日子又不靠眼睛,靠的是心。”

    叶田卓一拍巴掌,乐道:“妹妹说的太对了,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这么认为,心好比脸好重要,脸好心不好也是丑八怪。我娘说,再好看的女子有了歪心有了贪欲,也会变得面目全非,让我别只看脸找媳妇。”

    陶桂菊说道:“你娘说的太对了,你得听你娘的,不吃亏,不然娶个搅家精,那就是对爹娘不孝,家无安宁,受累的是爹娘。”

    陶桂兰听他二人说话憋笑,三婶不阻拦,说明叶公子要成为陶家女婿了。可是堂妹傻傻的没反应过来,最主要压根没想到叶公子会看上她。

    到了店铺,挑选布料,叶田卓不知道还有他一份,正好陶桂菊和他玩笑,俩人一说一句我说一句,陶桂菊说他穿的像花蝴蝶,叶田卓说他喜欢鲜艳的颜色,穿上了心情都好,还挨个往身上比划。

    陆氏见他对一个大红色团团花的爱不释手,就给他买下了。

    不知道的是叶田卓是想成亲穿这件多好。

    给陶哲孝挑选的是件月蓝色,陆氏要给侄女们买,陶桂兰姐俩拒绝,说才做了几件新衣服,不必浪费钱。

    叶田卓悄悄买了三份,包括陶桂花的一份。

    陶桂兰不好意思,知道是沾了堂妹的光,陶桂菊乐呵的问道:“是不是有俸禄了,提前买礼物呀。”

    叶田卓很正经的说道:“以后发了俸禄还买,只要妹妹不嫌弃就行。”

    陶桂菊呵呵笑道:“我不嫌弃,我心疼钱。”

    是学祖父的说话语气。

    每回夜昨天要是买东西回去,祖父就一副心疼的表情。

    叶泽田说道:“那以后我的钱妹妹帮我管着,让我花我才花。”

    陶桂菊这是脸红了一下说道:“呸!谁乐意帮你管。”

    陆氏抿嘴一笑。

    陶桂菊以为叶田卓是顺嘴乱说话,瞪他一眼,不再个他玩笑,心里想以后躲着他,成天眼里色眯眯看美人,调戏民女成习惯了,我可是正正经经人,别连累我名声。

    叶田卓美滋滋,以为陶妹妹明白他的心思了,昂首挺胸,偷瞄一眼,陶桂菊瞪他一眼。

    等他要去詹事府报道,陆氏拿来做好的新衣服,叶田卓懵。

    第一天穿得像新郎官似的是非太……

    换好衣服,陶留贵第一个说好看。平时叶田卓穿惯鲜艳颜色,所以没人觉得有啥不妥。

    精神,衬得脸红扑扑,黑里透红。

    叶田卓不信,问道:“真好看?”

    陶留贵说道:“祖父能糊弄你?比你以前的衣服好看。”

    他一辈子就成亲穿过大红,认为男人穿大红最好看。

    叶田卓又问陶福运:“三叔,我穿这个没问题?”

    不等陶福运回答,陶留贵说道:“有啥问题?没比这个还好看的了,我年轻时要是能去衙门,我就穿这个。”

    人生三大喜,洞房、升官、发财,必须得穿红。

    于是,叶田卓穿着大红新衣去了衙门,一路上人都看他,他习惯别人对他的注视,平时出门也没少人看他。

    到了詹事府门口,守门的衙役上前问话,叶田卓报了名号,有人带他进去,叶田卓不敢东张西望,跟着一路走,进了门,走过一个院子,右边长长的走廊,径直走到头,然后左拐,一个院门口,领路的人让他候着。

    叶田卓这才开始打量,第一个念头就是以后溜出去不太方便,离大门太远。

    一会,那人让他进去。

596 啥身份

    付昔时从付老大那提前知道,没啥惊奇,只是开始准备给叶家的贺礼,虽然没有正规认干亲,名义上他可是叶府尹的干闺女。

    虽然她不出门,可是有事,特别是喜事还是有人过来说的。

    建丰长公主过来说大皇子妃九月初二生了个闺女,嫡长女。

    大皇子妃是付昔时皇家表嫂,所以要给付昔时说一声,然后教她怎么准备礼物,吃的别给,给些金银宝石首饰就行。

    付昔时懂得,送吃的万一出了问题说不清楚。除非是至亲。

    建丰长公主给闺女送过很多补品,付温氏和陶姨姥送些付昔时爱吃的食物,其他人家,全送的是食物除外的贵重礼物。

    大皇子妃成亲两年怀孕,倒不是她难怀,因为长公主的原因,她和大皇子说好了,特意晚点,想等大公主有了再怀。

    可是长公主一直没怀,大皇子妃铁了心要等大公主生了再生,可是后来无意怀上了,没法,那就生吧。

    又期盼生个闺女,果真生了个闺女,是皇上的孙辈第一个。

    生完闺女,大皇子妃让大皇子去武安侯府报喜,特别交代,让大公主前来看侄女。

    如果是以前,大公主会心软,毕竟是自己同母亲兄弟,能不忌讳她,让她第一个去见侄女。

    可如今,大公主自己怀了,那次从将军府回去半个月,突然呕吐,太医把了脉,怀了一个月了。

    虽然和见了四胞胎没关系,见之前已经怀了,只不过不知道。但,大公主还是归功于见了表妹生的四胞胎缘故。

    她不敢大哭,捂着嘴哭得呜呜的,江夫人抱着她,一声声我的闺女的哭。

    顾驸马一句小心肚里孩子,婆媳俩马上住嘴,互相擦眼泪。

    江夫人说道:“别给别人说,等三个月后再说。”

    这是风俗,说了怕保不住。很多人家都是三个月后对外公布。

    大公主道:“五个月,我等五个月,以后我不出门,谁问就说我要休息。”

    可不敢说养病的话,没病也成病了。”

    江夫人点头道:“好,听你的,娘也少出门,在家陪你。”

    又交代儿子没事别出去,要是喝了酒别进屋。

    来之不易的孙子,一点马虎不得。

    所以等大皇子来说生了个闺女,让亲姐姐去看望时,一是大公主怀孕两个月,不出门,一个是她已经有了,不在乎再去见什么新生儿。

    大皇子满心欢喜来,垂头丧气的回府,看到皇子妃期盼的眼神,他无力坐下。

    别说大姐答应了,面都没见着。

    大皇子妃一看丈夫的脸色,就知碰了一鼻子灰,她笑了一下,安慰道:“没事,大姐还没顺过气来,等大姐儿满月,我收拾些小衣送过去。”

    大皇子伸手握了握皇子妃的手。

    当初大皇子妃并不想嫁给大皇子,自己堂哥做的那事,她也很生气。要是她亲哥,非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是女子都不能认同那种事情,哪怕是自家人,大皇子妃同情大公主,亲自去赔礼,没让进府。

    大公主和离后,大皇子要娶她,吓得大皇子妃要出家。

    嫁谁不好,非嫁给张家人的前妻,还是大公主,真当皇家好欺负?

    那会的张家也吓,大皇子妃提出出家,全体同意,可别再给张家惹麻烦了。

    可惜遇到的是二愣子,大皇子跑去尼姑庵闹,说她要当尼姑,他就在旁边盖个和尚庙。

    大皇子妃只好回家。

    然后准备寻死,绝不趟这趟浑水。

    没死成,大皇子威胁张家,要是大皇子妃没了,他和张家没完。

    所以张家盯着大皇子妃的一举一动。

    大皇子妃哭呦,死又死不了,当姑子也当不了,然后亲自去见大皇子,说只要大公主同意她就嫁。

    大公主哪会同意,大皇子妃故意如此说,没想到大皇子去找姐姐,跪着,跪了三天,不吃不喝。

    大公主没法,只说了一句:以后你不是我兄弟。

    就这样大皇子妃嫁了,成亲那天去了皇宫后,夫妻俩去见大公主,被轰出来。

    大公主把公主府还给宫里,准备住城外别院,舅家提亲,成亲就在侯府,不想再要公主府。

    这些事皇上没发言,顾淑妃来赔罪时,皇上说了句:兄弟姐妹哪有过夜仇,年轻气盛,闹就闹去,越闹感情越深。

    只是这个过夜太久了,一直随着大公主的无孕越来越深。

    大公主自己有了,小心翼翼,哪里也不去,平时她脾气古怪,外人也不在意她的事。

    大皇子妃生了她也没露面,谁都以为还是记恨自己弟媳。

    江夫人得准备礼物,大皇子是顾家外甥,面子事得做到。因为以前的张驸马做的事,江夫人多少迁怒大皇子妃,外甥没心眼,张家狐狸精迷惑了外甥。

    所以江夫人对大皇子妃一直冷淡,但生的是顾家外甥孙女,是喜事,得去一趟。

    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大公主怀孕。

    付昔时得知大皇子妃生了个女儿,算是她的表侄女,不出意外,以后是郡主。礼物准备的丰厚。

    又想起大公主,付昔时把四胞胎穿过的小衣包了一大包,派崔嬷嬷送过去。

    她本来想亲自送去,但是怕见了大公主会让她觉得难堪,提醒别人还没怀?

    大公主接到小衣,忍不住又要哭,江夫人赶紧说道:“英子可别哭,你姑母说你表妹怀大铁时成天笑,谁说个啥都笑,生下来的孩子都爱笑,特别是老铁,看见谁先笑。要不说肚里的孩子啥样,亲娘是啥样,那是亲娘替孩子笑哪。”

    大公主摸摸肚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感激表妹,平时我可不哭,满心里都是欢喜,宏昌说我像以前在于兰山的时候。”

    那会跟着亲娘在舅家土匪窝,和表哥表弟一起长大,哪里是后来那样满肚子委屈,看谁都不顺眼。

    和三表哥情投意合,当了大公主也想嫁给他,谁知道没嫁哪表哥没了。

    伤心。

    总得嫁人,谁知张驸马背地里,如果过几年,大公主才不管,看着孩子过,管他偷谁。

    才嫁没多久,她刚怀上,满心欢喜,丈夫闹了个这事,让她脸往哪搁?

597 尴尬了

    付昔时本来想来体会下义州的官家女眷的交际场合,观察下蒋夫人的能力,长点见识。

    没想到是她变成别人打量的对象,坐在一帮人老成精的老夫人跟前,可不能瞎白乎瞎扯,是那就丢人了。

    有人问她孩子几个,她说生了两胎有儿有女,谁再问什么,蒋太夫人岔话过去,也就没人再问了。

    寿宴结束,付昔时想赶紧溜,站起来告辞,蒋太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一会说说话,要问问她哥的情况。

    付昔时只好留下。

    前院那里,豆渣是本色出演,他在这种大场合里拘谨的很,跟着廖百户一句话不说,问到他回答一句。

    蒋千户也是安排他们坐上座,虽然廖百户只是个百户,可他代表的是小将军,蒋千户对他如待上宾。

    同样,他也不介绍,别人奇怪,不知廖百户什么来头。

    在场的有个人吃惊坏了,那就是伍东家。

    他跟着尤育树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来了就注意最前面的人,等看到廖百户和豆渣进来,差点惊讶的站起来。

    尤育树也看到了,那天在酒楼见到伍东家和那两人打招呼。

    俩人互相看看,不敢在此议论。

    酒席里一直盯着前面看,见蒋千户对廖百户很客气,伍东家更是内心激动。

    没猜错,那对夫妻不是普通人。

    宴席散了,伍东家出去后和尤育树在蒋家附近盯着,看廖百户他们何时出来。

    尤育树小声问道:“你真不知那三人是干什么的?”

    伍东家回答道:“我还能骗你?我只是觉得那人像个当兵的,可是对那对夫妻很恭敬,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所以那天问你要了秋露白过去。不然随便一个人我哪里会这么客气?可我问过,他们说是开面馆的,不是瞎说确实懂行,是做饭馆的出身。”

    尤育树说道:“奇了怪了,能让天蒋大人如此礼遇的,不可能只是个开饭店的。我尤家在益义州经营几十年,捐款都不知道捐了多少回,今年才好不容易走上门路能够进门,那也是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他们是何来头?”

    伍东家更想知道呀,为了想知道这个上回专门请他吃饭,还没打听出来。

    这次尤育树能够进入蒋家贺寿,也是他的两头大媳妇认了个干姐姐,这个干姐姐又认识蒋夫人,走了蒋夫人的关系花了不少钱才能够进入蒋家门。

    而那两人轻轻松松进来了还坐在蒋千户的旁边,太让人好奇了。

    尤育树问道:“你说的那个能说会道的年轻媳妇有没有来?”

    伍东家说道:“我哪知道?再等等,看他们出来就知道了。”

    付昔时被蒋太夫人留到最后,蒋夫人已经送完客人,回到婆婆这桌,见桌上摆了一溜贺礼,是刚才这个年轻媳妇带来的。

    就是这个年轻媳妇脸色有点不自在,而婆婆在旁边笑。

    “你哥让你送来的?”蒋太夫人直接问道。

    “是我自己给太夫人的,我哥送的在廖百户那,”付昔时拿起另外一个礼盒递给蒋夫人,“这是我送给夫人的,其他的是给家里的妹妹们。头一回见,失礼了。”

    蒋太夫人拉着付昔时的手笑着给蒋夫人介绍道:“猜不出来吧?是原江的妹子。”

    蒋夫人早已猜到,刚开始是觉得奇怪,仔细看了看付昔时,她介绍说自己姓付,见婆婆对她亲热,那个亲热模样很熟悉。一下想到了小将军,当初小将军最早来的时候也是说姓付,一直到现在婆婆提起小将军都是原江原江的。

    蒋夫人故作惊讶道:“哎呀!我可真没想到,这么一说确实长得像原江,兄妹俩眼睛一模一样。啥时候来的?知道不说一下我们好去接你。”

    她亲热的拉着付昔时坐下,亲自倒了茶。

    付昔时回答:“到了没几天,我们是路过明天就走。”

    蒋太夫人问罗志豪目前的情况,付昔时如实说了,三月成亲,嫂子是曲翰林家的千金。

    “这个原江,还说成亲会给我来信,我等了好几年,也没听到信,去年来的时候还说没定亲呢,这么快就成亲是你娘给他定的?”

    付昔时回答说是他自己看上的,蒋太夫人又笑道:“他原来是说过他要自个找媳妇,所以才耽搁这么久,终于让他找到一个。”

    付昔时听她说话是知道自己是谁,她爹娘的事不问只说付老大的事。

    这时蒋千户带着廖百户和豆渣进来,付昔时看蒋千户和蒋太夫人长得很像,同样是偏瘦,脸色很严峻,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人。

    不过走到母亲跟前露出一丝微笑。

    “娘,小将军亲自派人给你送寿礼。”

    廖百户躬身递上礼物,道:“拜见太夫人,我家将军派我给太夫人送贺礼。”

    蒋夫人站起来接过递给婆婆,蒋太夫人打开一看,晶莹剔透的玉佛。

    “替我谢谢你家小将军,难为他还记得。”

    蒋太夫人又给儿子介绍道:“这是原江的妹子。”

    付昔时急忙站起来走到豆渣旁边,夫妻俩一起给蒋千户行礼。

    “千户大人,这是我丈夫豆掌门。”

    蒋千户诧异,是刚才是觉得廖百户带来的人奇怪,瞅着普普通通,可是廖百户却礼让他。原来是小将军的妹夫。

    蒋太夫人说道:“来了住外面像什么话?搬家里来住,你哥每次来都住在我这,还给我做拉面吃哪。”

    付昔时心想,就知道付老大会用这招哄老太太。

    “真不好意思,我们着急赶路,原本前两天就要走的,等我们回来一定再来给太夫人请安。”

    蒋太夫人见廖百户跟着他们,那定是有要事要办,很惋惜,说下回来了一定来家里住。

    付昔时含笑点头说好的好的然后赶紧找话告辞,来的太仓促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蒋千户夫妻亲自送他们出去,付昔时客气连连推让,他们还是送出大门。

    不远处盯着看的伍东家和尤育树对望,悄悄离开。

    回到客栈的付昔时兑廖百户说道:“赶紧走赶紧走,今晚走到哪儿住哪。”

    他是怕蒋家会打听到他们住哪,再来送礼啥的。

    谁知道赶着马车出了城,在城外看到蒋千户,确实准备了一些礼物。

    付昔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猜到他们这会儿出城,其实哪里用猜派个人跟着他们就知道了。

    客气又客气的感谢一番,挥手道别急匆匆上路。

    伍东家也跟着他们,还没进客栈就见他们急匆匆上马车走人,他和尤育树一路跟着,出了城看到蒋千户,俩人没敢上前,眼睁睁看到付昔时他们的马车远去。

598 像一人

    付昔时又跟上回一样,快快跑了。

    在车上她一个劲的笑,说怎么就跟做贼似的。

    豆渣搂着笑到歪倒在他身上的媳妇,说道:“下回不认识的还上门去不?”

    “坚决不去了,其实我一进门就后悔了,一个人跟大傻子似的抱着东西,别人都看我,想着哪里来的没见识的傻媳妇。还想着反正以为是廖百户的表妹,就当他表妹是个傻的吧。这下可好,人家以为我哥有个傻妹妹。”

    说完笑个不停身子一抖一抖,豆渣伸手摸过去,付昔时不笑了,一巴掌拍过去,坐直。

    “流氓!”

    “嘿嘿!”

    付昔时把车帘掀起,伸头看车外。

    路上有牛车,慢慢悠悠的走着,赶车的人没坐在车上,背着手跟着走。

    要是在现代,出门是高速公路,车辆飞驰。这里是多少人说的那种返璞归真的大自然。

    回到大自然,让他们回来试试?

    想吃废气还吃不上哪,吃土去吧。

    刚想到这,一个快马从旁边驶过,扬起一阵土。

    付昔时赶紧放下车帘,道:“我觉得好久没见过雨了,北方就是干燥,瞧这尘土飞扬的。”

    豆渣摸了摸脸,道:“是干燥脸都起皮了。”

    付昔时拿出一个面脂抹了一点在手上,让豆渣把脸扭过来给他在脸上抹了抹。

    “以后每天早晨洗了脸你也抹一点。”

    豆渣闻闻味,说道:“大男人抹这玩意,我估计田卓每天都会用。大铁他们都说三舅香喷喷的。”

    “田卓何止用面脂,还用桂花水哪。”

    豆渣道:“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像田卓这么臭美,穿的像个花蝴蝶,头发抹得锃亮,肤色偏黑,那么穿显得更黑。”

    付昔时说道:“我觉得他那么穿挺好看,谁说男子不能穿红穿绿?他那么穿显得精神,不然本来长得偏黑,再穿成灰突突整个没精神。”

    豆渣嬉皮笑脸说道:“那你说我穿哪个好看?”

    付昔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笑道:“我男人穿啥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豆渣假装解衣扣,“那我就更好看一个给你看看。”

    付昔时伸手掀车帘说:“要不要给所有人看看?”

    豆渣赶紧拉下车帘,抱着她挠痒痒,付昔时咯咯笑,马车一颠,她一下咬着舌头捂嘴不笑了。

    被他们说的叶田卓正在对着镜子抹脸哪,一旁坐着的陶桂菊翻白眼。

    他们走一路比付昔时他们要舒服,因为南下坐船的多,又不着急赶路,游山玩水。

    叶田卓兴奋啊,陶家三兄妹是头一次出远门,叶田卓跟向导似的带着他们。

    虽然这些地方他也没来过,但是他天生的对方向对路线很敏感,而且身边有县志图,提前先都看好了,到哪放下东西,他就能找到当地最好的酒楼去吃一顿。费用他全付,陶家兄妹想掏付也付不起。

    明天要到广信府,叶田卓提前开始收拾了,要穿啥衣服,还有准备的礼物。

    他大姐嫁在广信府,婆家姓钱,公爹是广信府的判官,姐夫是举人,还在苦读准备考进士。

    叶田卓比大姐小十一岁,没见过面。他大姐几岁送回祖宅一直在祖宅长大,公爹是樊山长的学生,大姐出嫁后去过岭南看望父母,刚好叶田卓被他舅带外地去姐弟俩没见着。

    陶桂菊见他紧张兮兮,问道:“你大姐很厉害?你紧张啥?我看大哥二哥来你还没这么紧张。”

    叶田卓说道:“这不是头一次见吗?大哥二哥以前见过,自然不紧张。”

    其实陶桂菊也很紧张,三个大姑姐,只见过最小的,不过那会儿不知道她是叶家的千金小姐。在陶家铺谁都不喜欢水红,是后来要成亲了表嫂才跟她说那个水红是叶田卓的三姐。

    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嫁到叶家,付昔时也不会跟她说水红的事。

    叶田卓对嫡兄嫡姐总觉得不好意思,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长大,而嫡兄嫡姐几岁就送回祖宅,虽然不关他的事他总觉得有点心虚。

    那年去关中,大哥二哥对他很好,一点儿都没有不是一个母亲的就瞧不起,还感谢他在父母跟前尽孝。

    知道大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叶田卓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一路上看到什么就买,苏杭的绸缎,有名的首饰店,专挑贵的买。

    临走时,他娘给了他不少银票,说花没了到了岭南问他舅要,到时他娘再和舅算结账。

    本来今天就能到广信府,可叶田卓非要在附近住下,说明早进城直接去看大姐,显得他们情深义重。

    收拾好了,出去在客栈附近找了家店吃了晚饭。出来见天还早,叶田卓看附近的房屋建造挺别致,说随便走走。

    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房屋也是一样,具有当地特色。

    进入广信府地区时,就看到这种很多房屋,每家的房顶墙头突起一块,墙头都高出于屋顶,轮廓像阶梯,有一阶、二阶、三阶、四阶,砖墙墙面以白灰粉刷,墙头覆以青瓦两坡墙檐,白墙青瓦,明朗而雅素。

    近距离的观看,叶田卓边走边介绍:“这是封火墙,作用防火,因为外观像马头,也叫马头墙。一马当先、马到成功的寓意。你们看,马头墙头像不像官员手里拿的笏板?显示百姓对读书作官的追求,是对整个宗族生气勃勃、兴旺发达的祝愿。”

    陶哲孝恭维他说:“妹夫就是懂得多。”

    也不算是恭维,是敬佩。

    叶田卓洋洋得意道:“那是,读书科举我不行,衣食住行我在行,那年从岭南去凤阳府看到这样的房屋好奇,我就四处查资料。”

    陶桂菊问道:“那次爹娘没去大姐家?”

    “没去,走的另外一条道,我爹说赶时间不去打搅人家了。那会我母亲身子不好,总说做梦梦见我三姐找她。”

    叶田卓说的是嫡母,那会已经糊涂,时好时坏,有时不记得自己孩子,有时又想起哪个。

    巷道有玩耍的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叶田卓笑眯眯拿出糖果,孩子们不接,一窝蜂跑了。

    陶桂菊笑道:“把你当人贩子哪。”

    前面有个门开了,一男子出来低头急匆匆往前走。

    叶田卓小声说道:“你看那人走路姿势像羊庄里的一人不?一颠一颠的,胖球他爹说那人没脚后跟。”

    叶田卓学着那样走路,脚后跟不着地,惹得陶桂菊捂嘴笑,不敢大声,怕前面那人听见。

    背后说人总归不好。

    前面走的人像着急有事,疾步走,往前一拐不见人影。

    等他们走到门口,门吱啦一声开了,陶桂菊好奇回头看一眼,那妇人又关上门。

599 不小气

    他们四处看了看,悠达悠达回了客栈。

    叶田卓拍着肚子对陶桂菊说道:“为何我不胖?没事瞎逛,吃饱了一会就饿,不行,我得出去买点啥。”

    陶桂菊拿出一块点心,道:“吃这个吧,今天早上的,没过夜。”

    叶田卓翻白眼,媳妇太会过,剩下的点心还包回来给他吃。

    陶桂菊临出门,祖父交代了几遍,得看住那个败家子,不然把你儿孙的钱财全败完了。

    叶田卓接过点心气呼呼咬一口,陶桂菊倒杯水给他,瞅着他笑。

    心里琢磨要哄着丈夫把钱要过来,以后天天吃包子,包子顶饿。

    第二天一早起来赶路,辰时到了广信府,找人问了路,直接去了钱家。

    钱家在广信府的西南,好大的院墙,同样是马头墙,门头好高,院墙很大,门匾周围刻有浮雕,一看就是富裕人家。

    叶田卓站在门口感叹道:“不愧是姓钱呀,真有钱。”

    有没有钱从宅院看得出来,而这个宅子一看就是祖上留下来的,透着古朴厚重。

    广信府是个富饶之地,交通要道,能在城里有这样的大宅院可不是一般人家。

    叶田卓穿得崭新,湛蓝色锦绣长褂,白玉发冠。陶桂菊也换回女装,水粉色襦裙,头上戴了婆家给的头面,手镯戴了两个。

    陶哲旭兄弟很普通的月白色长褂。

    两辆马车,四人站在钱家大门口望着大门,走过的人好奇,有人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找人?”

    说的不标准的官话。

    叶田卓赶紧回神,抱拳道:“是呀是呀,请问这是不是广信府钱判官府邸?”

    那人说是。

    叶田卓感谢道:“多谢多谢,这是我大姐夫家,我们外地来的。”

    他咳咳两声,拽拽衣袖,上前敲门,一会门开了,一人伸头问:“你哪位?”

    叶田卓说道:“我是应天府过来的,姓叶,我大姐是你家大奶奶。”

    门房立马赔笑道:“您稍等,小的进去回禀主子。”

    等了好一会,还没见人出来,叶田卓转身说道:“看来钱家挺大呀。”

    都明白他的话,二院在后头,太大了才来回费时间。

    刚说完话门开了,一女子急匆匆走出来,激动焦急的眼神盯着叶田卓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问道:“是小弟吗?”

    叶田卓躬身行礼道:“小弟田卓拜见大姐。”

    钱叶氏伸手扶起他:“快进来,爹来信说你会过来,我还算着时间,咋不提前来个信好去接你。”

    说话间眼神看向陶桂菊他们,叶田卓介绍道:“大姐,这是我媳妇陶氏。”

    陶桂菊上前福身一礼:“大姐。”

    叶田卓又介绍陶家兄弟:“这是我两个舅兄陶哲旭陶哲孝。”

    陶家兄弟同样行礼称呼大姐。

    钱叶氏招呼他们进去,又安排下人安顿马车,她拉着陶桂菊亲切问话。

    庶弟成亲她送了礼,人没去,父亲来信说庶弟会去南方,路过广信府,到时招待一下,并没说带着弟媳一道,岳家人跟着,不知啥意思。

    钱叶氏知道亲大哥和二弟来了应天府,她还给父亲去信说如果有时间让哥哥弟弟来广信府做客,刚才门房说有三个男子,所以她以为是亲兄弟他们。

    首先去了正院,钱判官不在,钱夫人听了下人回禀,亲家侄子头一回来,她换了衣服堂屋里候着。

    看到叶田卓他们,热情招呼,让儿媳安排他们家里住着。

    叶田卓递上他准备的礼物,给钱夫人的是一整套百福首饰,刻有一百个蝙蝠的金镶玉。钱夫人诧异了一下,继而满脸笑容。

    心想,没听说叶家富足呀,当年儿媳的嫁妆普普通通,有几大箱子书丈夫说这个可比金银财宝值钱。

    钱家没太爷太夫人,早就作古,所以宅院大人少,钱叶氏嫁的是长子,还有三个小叔子,成亲的两个,没成亲的是庶出,两个小没出嫁的姑子也是庶出。

    陶哲旭哥俩住在前院客房,叶田卓夫妻在二院里的一院子,钱叶氏提前收拾好的。

    叶田卓夫妻去了大姐院子,没见到姐夫,大外甥八岁,二外甥五岁,外甥女两岁,钱叶氏抱在怀里。

    两个外甥给他们夫妻见礼,眼里都是好奇,叶田卓拿出礼物,全是大手笔,给外甥女两个木盒,里面是各种首饰。

    钱叶氏说道:“你花那钱哪?大姐儿还小戴不着那些,出门可得省着点用。”

    “没事大姐,我有银子,头一回见外甥外甥女,我当小舅哪能小气了?大姐夫哪?”

    钱叶氏说道:“你姐夫前几天约了同窗去郊游,昨儿才回来,一早去书店,我派人去叫他了。”

    叶田卓知道姐夫中了举后还在读书,进士没过,打算中了进士后再入朝为官。

    钱叶氏又问问家里的情况,姐弟俩说会儿话,叶田卓见大姐和后面找回来的三姐有点像,身子偏胖,说话亲切和蔼,不像大哥说的那样。

    大哥说大姐性子倔强,又好强,虽然是妹子,小的时候总是她像姐姐似的护着哥护着弟。所以叶田卓没见到大姐的时候有点紧张。

    大哥和大姐只相差一岁多点,现在看来反而是大姐比大哥显大。也是,女子生儿育女又是嫡长子操劳家务,肯定比同龄的男人显大。

    姐弟俩说会儿话见大姐说话温和,叶田卓也就慢慢自然了,他原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逗两个外甥,说带他们出去玩。

    钱叶氏问兄弟这一趟出来是做什么,叶田卓回答就是游山玩水,没啥重要事,看到有啥好东西买回去给父亲。

    罗志豪交代的事情不能乱说,主要是叶田卓也不知具体,不知小将军要找那些干嘛。

    钱叶氏实在是好奇,小弟身为冼马,不在詹士府,带着岳家人游山玩水?

    公爹问过,她只能按照父亲来信说的回答,父亲信上说,你小弟要去岭南玩一趟。

    等他们夫妻回去,钱叶氏又找了借口让叶田卓来一趟,小声问道:“是不是当你媳妇不好说?没事,你给大姐说,大姐绝不告诉别人,就是你姐夫大姐也不说。”

    叶田卓凑过头去,小声说道:“真的游玩,只有一条,走哪要把当地的地理特产记录下来。”

    咳咳两声,坐直道:“小弟以后是游玩大使,下次没准去西南,要去走走那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大姐别说,我可不是自己瞎玩,是奉旨游玩,带着俸禄的。”

    说完还挤挤眼。

    钱叶氏笑道:“大姐知道了,不会乱说。”

    她以为有啥秘事让小弟去办,小弟这是暗示她,却不知道叶田卓说的是实话。

    “你怎么还带着弟妹一道出来?路上多辛苦?她哥跟着干嘛?”

    对于弟媳陶氏钱叶氏不了解,一开始以为会是官家女,刚一看,整个乡下人,举措不安,话都不敢说。

    “我媳妇比我厉害,跟着出来我放心,她哥更厉害,省得找保镖了。”

    钱叶氏好奇道:“哦?是武将家的?”

    叶田卓摇头道:“不是,她娘家是做陶罐的,我们认识好久了,是我先看上她的。”

    叶田卓从头说起,说了认错三姐的那个三姐,是小将军的亲妹子,建丰长公主的亲女儿,后来都在应天府,才熟悉了陶家。

    钱叶氏脑海里闪出公爹的一句话,说你爹运气真好。那意思是这么快调往应天府当府尹。

    “小弟,咱爹……”

    叶田卓明白大姐的意思,说道:“咱爹说了,这个干女儿没白认。”

    钱叶氏点点头,难怪小弟娶了陶氏。

    叶田卓也不解释,这样也好,大姐不会看低自己媳妇。

    所有人都会有势利的一方面,谁也不是道德君,这话是大铁娘说的。

    正说话,外面有脚步声,因为门大开着,叶田卓往外看。

    就见一男人一颠一颠进来了。

600 他很好

    。。。。。。。。。。。。

    付昔时知道这事是叶田卓说的,说的那个精彩。

    “该!就得夺了爵!自家人不说帮着,还欺负?最看不上这种窝里横的人。”

    叶田卓拍手道:“我就喜欢表嫂这种仗义的性子,我家菊妹也说打得好,还说唐小弟可怜,让我以后护着他。”

    付昔时也觉得可怜,受他爹连累,小小年纪要顶起一个家。

    叶田卓给付昔时说完又去了岑家,继续说一遍,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可他爹审的案,回去好好当例子给他讲了一遍。

    说一个家族立起来需要上百年,可败家,是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也是平时的无德积累起来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当事人不以为自己无德,只会觉得是旁人不好。

    叶田卓说完后看到桌上一个木屋,问道:“哪里来的?做的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

    岑溪农没回答他的话,不想让别人知道是美珍公主送的,免得别人瞎想。

    叶田卓也是顺口问,回不回答他没在意,来回看看,道:“我咋觉得这个小儿像你。”

    “我可不会爬房顶。”

    “也是,你躺着看书都不会,哪里会爬房顶看书?这一家人挺有趣,我也找人做一个送陶妹妹。”

    下月就要成亲了,想想就乐。

    岑溪农看他眉开眼笑,对着木屋傻乐,猜也猜到他联想到自己。

    “你啥时候走?”

    叶田卓抬起头道:“成亲一个月后,四月了,原本我想去辽东看看,可小将军让我带陶家六哥七哥去岭南,说带他们去看看海坐坐船。大海有什么好看的?一眼望过去都是水。可陶妹妹说她没见过大海,想去,那就去吧,正好带他们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好久没吃家乡菜了,不对,那不是我家长,应该是外租家。”

    他说的是亲外祖,说到这想起梵家外祖父,问道:“关中来信了吗?我去了几封信也没回音,外祖父说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是替冯叔问问,胖球他弟去了,冯叔不放心,请我去他家好几回了,就是想问问关中情况。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又拐到冯卓力那,说道:“越接触冯叔,我越觉得和他谈得来,从不摆长辈架子,我爹说能在贵人圈里转的开的人,傻得少,让我多听少说,要说就说吃喝玩乐。可我就会顺吃喝玩乐,冯叔比我还能说,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密密麻麻给我写了几张纸,还说:以后要放羊没空,不然亲自带我去。”

    岑溪农微笑着听他说,和以前一样,俩人在一起,大部分都是叶田卓说话,他能从这个话题说到那个话题,不用别人找话题。

    他插了一句:“我听你所说,觉得你和冯叔有点像,都比较会享受。你们名字都有卓字,也是缘份。”

    叶田卓道:“对呀,冯叔也这么说,还说我俩一定是卓越非凡之人。我回去学给我爹听,我爹说我娘生我:前一晚,我爹梦到四方桌,还说就是让我心正如方桌,做人要方正。我才不信我爹的话,估计怕生个四方脸闺女,你见过我二哥,整个脸是小方桌,和我爹站一块,不用滴血认亲,一瞅就是父子俩,幸好我大哥大姐二姐三姐没长那样。”

    岑溪农忍不住笑,脑补叶田卓说的画面。

    叶田卓回到家,没想到刚和原河提起祖宅的人,父亲给他说他大哥二哥会赶来参加婚礼。

    他很高兴,那年回祖宅,两个哥哥对他都挺好,没因为和他不是一个母亲就生分,临走时大哥流了泪,说生为长子没能在父亲跟前尽孝,以后多拜托三弟照顾父亲。

    回来给父亲说了,父亲也流出眼泪叹气,说为母尽孝也是孝,是他当父亲的对不住儿子。

    叶田卓第二天又兴冲冲去了岑家,昨儿三胞胎不在岑家,去了将军府,他没见着。

    今天来专门给大铁他们说,又要有两个舅舅来了,是关中叶家的大舅二舅,他是三舅。

    三胞胎四岁多了,虚岁就是五岁多,已经知道很多舅舅是咋回事,二舅是羊角巷付家外祖父家的,三舅是叶家的。

    这是面前两个舅。

    终于搞清楚了为何三舅比二舅大是因为不是一家的舅舅。

    这会听又要来两个舅舅,三胞胎互相看看,眼神里是:好多舅舅呀。

    大舅舅说过:舅舅多了好,那个唐家哥哥就是没舅舅,才被人欺负。

    昨天在将军府外祖母家,大舅舅给外祖母说了上次他们救了的小哥哥又被打了。

    大铁道:为何他表舅家的哥哥要打他?上次是他亲哥,这次是表哥,难道小哥哥长了一副挨打的脸?

    是亲娘说的,你要是长了一副欠揍的脸,别怪别人打你。

    大舅舅说,那个表舅家心术不正,没有说亲戚互相帮助,反而落井下石。还说他们当舅舅的不会这样,说那个小哥哥很能干,知道出去做事,知道保护亲娘。

    三胞胎挺起胸脯道:“我也会保护娘。”

    这会听到又要来两个舅舅,太好了,没人敢欺负娘。

    叶田卓听了三胞胎说的话笑了,道:“你娘厉害,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还会被欺负?”

    想起第一次见他们娘时,就被打了。

    不好给大铁他们说,丢人。

    大铁说道:“我娘心软,不厉害,对人好。”

    二铁道:“我娘是女人,我们是男人,肯定要保护娘。”

    焱华:“我们还小,要靠舅舅保护,等我们长大了,保护娘保护舅舅。”

    叶田卓感叹道:“没白疼你们,还知道保护舅舅。”

    三胞胎胸脯拍得啪啪响,说道:“甘洒热血写春秋。”

    叶田卓哈哈笑,自从上次喜宴上唱了这句,三胞胎就时不时壮志凌云般说这句。

    岑溪农也听过三胞胎唱过,很是喜欢,还写了词,挂在墙上。

    这时三胞胎一字排开,拉着手,道:“二舅三舅,我们新学了一首,唱给舅舅听。”

    叶田卓鼓掌。

    三胞胎手拉手开始唱:“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

    叶田卓给他们打着拍子,跟着摇晃身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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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家媳妇介绍:
穿越后的付昔时对着豆家五个大姑姐嘿嘿一笑:我还不信了,连你们都收拾不了,我跟你们姓逗!逗比的逗!女主:极品满天飞,最大的极品就是我!温馨提示:女主不嫁高富帅,男主不是吊炸天,女主人见人怕,男主人见人烦。故事纯属虚构,狗血一盆又一盆,不喜勿进。豆家媳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豆家媳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豆家媳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