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拼命跑
吃了饭,歇息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下午容易犯困,先是付昔时教双截棍,一个时辰后西屋念书。
晚饭后,不练武,全部西屋背书,点个油灯,写字费眼睛,那就背书。
因为陶家人年轻一辈虽然受陶福运影响认些字,但没有正规去学堂里学过,豆全柱从头教起。
西屋里传出朗朗读书声,启蒙的千字文,在豆全柱的带领下,从头背到尾。
陶留贵东屋里一脸的幸福,陶福双不怕冷,办个板凳坐在门口听,让豆全柱看到,开门让他进来。
陶福双有点难为情,他都四十多了,哪里好意思和小辈在一个屋听姐夫讲课。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表弟,外面冷,进来坐。”
陶福运脸红推脱,陶哲孝过来拉,“二伯,坐着看着我们背书,谁不用功二伯揍他,我刚看六堂哥打瞌睡哪。”
排行为六的陶哲旭恨不得上来踹他,溜须长辈拿他做筏。
陶福双只好坐在最后,见小儿子望过来瞪他一眼。
如此这般过了五天,陶福双也背会了千字文,在家给媳妇孙氏背了一遍。
孙氏对这个丈夫顺从顺心,见丈夫满足的神情,夸赞道:“当家的背的好。”
陶福双说道:“明儿你拿钱去买点纸,挑最便宜的。大房准备的是给小辈用的,我不好意思用,怕浪费了。”
他认得几个字,但不会写,看着小辈学写字,表姐夫耐心指正,他很想也学着写字。
孙氏应下,说:“我多买点,回来让小二小五小六在家练,再买点灯油,晚上你们爷仨一起学。”
二房三个男儿,加上丈夫,孙氏也觉得不能用公中太多,自家掏钱买好了。
三房陆氏揪着陶哲孝写字,灯油拨的亮亮的。
陶哲孝是得空就想练双截棍,在院里嘿哈的舞得欢实,被亲娘揪回来满脸不高兴。
“这可是我爹让我学的。”
陆氏把他按下坐着,说:“你爹让你读书你咋没记住?让你少吃点你咋没记住?你不好好读书,等你爹回来我告诉你爹,揍你我不拦着。”
嘴里发狠,手给儿子磨墨。
陶哲孝拿起笔,想着白天表姑丈教的,默写起来。
陆氏认字,见儿子没写错,对这个儿子她是又爱又气,人不笨,学啥也快,就是不用心。
陶家大房二房都没送孩子去学堂的,陆氏也不好提出让自家儿子去学堂。
男儿是壮劳力,去学堂那就十几年做不了事,陶家那会还没现在富裕,所以大房的孩子没去读书,二房跟着也没送孩子去,轮到三房孩子长大点,条件好了,但不能越过大房二房。用公中的钱让自家孩子去念书,虽然钱都是三房带着賺的,陶福运夫妻私下里只能自己教孩子读书,和学堂里的先生没法比。
二房的陶哲旭和妹妹陶桂菊也在院里嘿哈,陶福双夫妻老远看着,他们夫妻都憨直,孙氏对女儿要求是往贤妻良母方向教育,可女儿桂菊以前是大房桂兰的小跟班,现在是豆家媳妇的小跟班,她要是教训,丈夫阻拦,说练武挺好,她爱学啥学啥,又不是学歪门邪道。
孙氏只好不管了,主要是管也管不了。
看天晚了,陶福双说都回去睡觉,陶哲旭和妹妹收回双截棍,各回各屋。
陶姨姥夜里睡不着,在想小儿子怎么还没回来,当初走时,小儿子说快的话三天就回,慢的话五六天,今天第五天了,再等等,明天不回就得让老大老二去打听打听。
要是平时她不着急,如今这个时期,担心遇到啥事。
白天她也去了街上,没听到有什么消息,之前说叛军往凤阳府去了,凤阳府离应天府近,朝廷不会坐视不理。
陶家铺的人都说不久就会有好消息,自然是朝廷打败叛军的消息。
老百姓对朝廷信任,因为以往经历,哪朝哪代也没说让灭了朝的皇族返回坐上龙椅,再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声,老天让你滚蛋你还能回来?
所以陶姨姥不怕天下改姓,就怕叛军兵败乱窜,老百姓遭殃。
她自己琢磨,又不好给包姥姥说,怕姐姐着急,每回包姥姥问老三还没回来的话,陶姨姥说让老三去舅父家去看看,没准耽搁了。
见姐姐这两天魂不守舍,陶姨姥更不敢表露心中的着急。
陶家其他人不知道这些,该干嘛干嘛,时间安排的很好,练武时,整齐的招式,棍子挥舞,读书时,整齐的声音,让左右邻居好奇又羡慕,陶留贵家都请得起先生了,等知道是陶姨姥娘家大姐的女婿是先生,各家琢磨要不要给陶家一些费用把孩子送过去一起读书和练武。
陶福运走后第六天,陶姨姥找了借口上街,她想去城门那问问,走出门遇到街坊,个个热情上来打招呼,都是问她家有先生的事。
陶姨姥回答是等三儿子回来商量下,别人也知陶家如今是三房做主,都满脸是笑说等陶福运回来亲自上门。
走到城门,守门的检查进城出城的人,和平时一样,认识的人互相打招呼,陶姨姥遇见个要出城的街坊,站一旁说话。
“你这是干啥去?”
“去我娘家看看,前一阵没敢出门,现在没啥事了,那就回去看看,再冷下雪回不去。”
陶姨姥说:“也对,快走吧,让你家老小推好车,你也坐好了,路上颠,你也不多垫个被褥。”
“没事,我家老小推车稳当,推一车陶罐都不带掉一个。”
看着街坊出城,等没人了,陶姨姥想上前问问守门的,她刚见了,守门的刚好她认识,儿子经常请他喝酒。
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哨声,陶姨姥一惊。
只见守门的迅速把门关上,刚出城的人有跑回来拍门的,但城门紧紧关闭。
陶姨姥迅速贴着城墙,就听城墙上有人说:“叛军来了。”
吓得她立马拎着裙摆往家跑,街上的人听见哨声,妇人躲回家,只有男人站在门口。
也有人和陶姨姥一样拼命往家跑的,还没跑到家,陶姨姥看到自己三个孙子向她跑来,然后一个背起她一个一旁扶着跑起来。
回到家气喘吁吁,大门口陶留贵和两个儿子守着门,让孙子把老妻背回去。
院里放下陶姨姥,她见一院子人紧张的望着她,陶姨姥气喘吁吁,喘了好几口气。
“我想去城门看看老三回来没,刚到城门,听到哨声,听城楼里的人说叛军来了,吓得我赶紧往回跑。”
所有人面色发白,陆氏更是要哭了,丈夫到现在还没回,要是路上遇见叛军,那就……
152 少年强
付温氏紧紧握着手,抿着嘴,眉头紧皱,心一下揪起,突突的跳。
付二栋跟着陶福运走的,她和陆氏一样的想法,付原海和付昔云惊慌的看着亲娘。
付昔时说道:“我出去看看。”
豆包氏一把拉住她,“大铁她娘,你逞什么能?大铁他们怎么办?”
她的意思你得看着三胞胎,有了上次在石河镇的经历,豆包氏信任这个儿媳。
付昔时不理她,对包姥姥说道:“外祖母,你和姨祖母在家看着大铁他们,我跑得快,我出去看看,有啥消息我跑回来。”
陶哲孝和陶桂兰还有陶桂菊一起上前,道:“我跟表嫂去。”
胡氏孙氏陆氏全急了,这三个每房一个,刚想说话,陶姨姥说:“大铁娘带他们去,城门关了,城里现在还没事,他们几个跑得快。”
又对付昔时说:“你们几个别散开,要一起去一起回来,跑快点,别四处乱跑,听到什么赶紧回来。”
付昔时领头出去,出了门对陶留贵说道:“姨祖父,我们去街上看看,有啥动静好回来说一声。”
陶留贵回头看院里,没听到声音知道老妻同意他们出去,嘱咐一声小心。
付昔时几个跟着陶哲孝往大街上跑去,街上也有人往城东跑,都是青壮年,每家派出打探消息的人。
这时有个衙役敲锣,边敲边喊:“是残军,被朝廷打败的残军,县尉让各家各房精壮出一人去东门。”
付昔时几个站住,陶哲孝说:“赶紧回去。”
几人又撒丫子往回跑,跑进陶家,上气不接下气。
陶哲孝把衙役说的话说了一遍,陶姨姥道:“快去准备。”
胡氏三个妯娌眼泪花花,但也不敢说话,这事不是她们能够发言的。
只见陶哲孝和陶哲旭上前一步,一同说道:“让大哥留下,我去。”
陶姨姥厉声说道:“胡闹!要是家家都让小的去,大的就能保住?”
陶哲孝不服气道:“我虽然小,可我能打,我大哥打不过我。”
陶哲忠一把拉过他,说:“没你事,我去,你护着家里。”
付昔时不知道里面有啥事,她进屋拿出双截棍,说:“我也去,多个人多份力,要是残军进城,我们打不过也是没活路,不如拼一把。”
陶哲旭道:“对,我也去。”
陶姨姥看着儿孙,闭了下眼,睁开后是决然。
“小二小四小五留下,其他的都去。”
小二和小五都大房二房次子,小五是三房长子。
前一阵子外面有叛军,陶家铺县尉规定如果有事,各家各房出一人,十六岁以下的不出,事情紧急,各家各房留最小的和最老的,其余全上。
现在只是让出一人,陶姨姥听了付昔时的话,一狠心,各房留一个,其余全上,不然只让小的去了,让别家怎么看。
大房两个儿子,次子成亲两年没孩子,长子已经有后,二房三个儿子,次子妻子怀着身子,丈夫有事媳妇肚里的孩子难保。三房两个儿子,小的要去留长子。
豆家付家是亲戚,不能让他们出人。
“大铁娘,你回屋。”陶姨姥拦住付昔时。
付昔时哪里肯,说:“我比他们能打。”
说完拿着双截棍冲出去,豆渣这阵子在陶家有点委屈,媳妇除了抱儿子,就是做饭和教陶家人舞棍,和他见面也是夸赞陶家男儿,让他深受打击。
媳妇的语气是陶家男儿好样的,能干上进,话里话外都是称赞,让他暗恨。
难道媳妇喜欢这样的男人?
想想最早以前小昔说他是废物,要改嫁,是不是陶家不是豆家亲戚她就要改嫁到陶家?
这是对他的羞辱!
宁肯上阵杀敌鲜血撒一地,也不愿让媳妇看低他。
豆渣嗖的一下跑回屋,拿起双截棍跑出来跟着付昔时身后。
豆包氏一看儿子要去,伸手要拉,包姥姥又伸手拉住她,狠狠拧她一下。
付原河说了一句:“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嗖的一下跑去后院。
陶桂兰陶桂菊紧跟付昔时,陶桂花抿着嘴跟在堂姐身后。
陶哲伟一看小堂妹都出去了,他也拿着双截棍大步前走,不用说,二房三房陶姨姥让留下的两个一起出门。
豆陈氏眼泪哗哗的流,在石河镇经历的那些还要再经历一次?
陶姨姥对胡氏说道:“你挑两个人带着豆家祖母和大铁几个小的躲起来,其他的去拿剪刀。“
几个年轻媳妇一阵哆嗦,明白祖母的意思,最后关头,自尽也不能落到叛军手里。
胡氏赶紧去安排,陶姨姥和包姥姥豆包氏去到大门口。
败退残军打进来谁也保不住,能把小儿藏起来救一个是一个。
付昔时雄赳赳气昂昂带着陶家人走在大街上,之前几天都是她教舞棍,所以她打头其余人分三排跟在她身后,这次是大的在前,小的在后。
最后一排是陶家三个姑娘和付原海兄弟。
每个人学着付昔时把双截棍合起右手拿着放在肩上。
付昔时浑身热血沸腾,以前带着几个小弟混在大街上,顶多打个群架,互相挂彩。
如今不同,现在是保家卫国!
就是死了,也不枉穿来一回,也不愧是大铁他们亲娘,顶天立地的不仅仅是男儿,我,豆腐西施,顶天立地!
“少年强则国强!”
付昔时大声说道,身后的陶家人在陶家习惯了一起背书,这时不由自主的一起大声说:“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智则国智!”女子清脆的声音。
“少年智则国智!”男人们洪亮的声音。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勇敢则国勇敢!”
“少年勇敢则国勇敢!”
付昔时只记得这两句,后一句是啥不记得,随口改了下,就这么几句来回说。
这十几个人整齐的声音,整齐的步伐,在街上是那么醒目,又是那么有气势,让走出家门的慌慌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一下有了主心骨。
那些手里拿着棍子拿着铁锹的人不由自主的跟在付昔时队伍身后,跟着一起大声喊。
越来越多的人跟在他们身后,有些少年郎不顾家里阻拦,拿着随手能拿到的工具走进队伍。
因为付昔时不认路,陶哲孝和她并排走,长长的队伍来到城东门,让城墙上的县尉大吃一惊。
听了冲上来的衙役汇报,县尉激动的大喊:“开城门!”
之前出城的百姓拥在城门,前面的人使劲拍城门,后面的人往前挤,最后面的人开始四处逃窜,因为叛军杀过来了。
城门开了,前面的人有的扑倒,来不及爬起来被后面的人踩踏过去。
哭喊声,惨叫声,整个上空都是。
153 被火烧
陶家铺虽然是个镇,人口赶上一个县了,做买卖的人家多,有城墙城门,城门只有两个,东门和西门,残军从东面过来。
得到消息后,县尉急忙跑到城东门,让人搬了木梯,现在亲自站在上面眺望。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
陶家铺城墙是民众捐款砌的,抵挡敌人根本不行,哪怕是几百人的残军。
残军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普通百姓怎么相比,让败退凶残的叛军杀进来,屠城都有可能。
所以县尉不敢开城门让外面的百姓进城,这会看见来了这么多的人的气势,他也浑身是胆,大不了拼了,也不能任人宰割。
开城门让百姓进来,两边的衙役迅速拖走被人踩到没气的百姓,所有衙役跟在县尉身后,付昔时等百姓冲进来后,一挥手,高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终于能喊出这一句了。
旁边的陶哲孝跟着大喊:“兄弟们,冲呀!”
一片冲呀的声音,响彻云霄。
已经有残军冲过来,付昔时挥舞着双截棍打上去,身后有个拿菜刀的跟在她身后,见残军被双截棍打懵的那一瞬间,对着人头砍过去。
没打一会,突然不远处有个残军浑身着火,惨叫着四处跑。
付昔时停下,往后退,她身后的人都往后退,残军那边也惊住,纷纷后退,看着那着火的人在地上翻滚。
就听见城楼方向一个小儿尖利的声音:“全部进城,大姐带人进城!”
付昔时转身抬头,看见城墙上还俗的和尚弟弟付原河两手放嘴边当喇叭大声在喊:“进城,进城!”
所有人往城门跑,残军这时反应过来,紧追过来,又一个人浑身着火了,吓得叛军又后退。
城楼上的付原河哈哈大笑,跳老高。
“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等人都跑进去了,城门又迅速关上。付昔时快步跑上城楼,看到一个大汉拉着弓箭,付原海在迅速用小块布料装着什么。
付原河看见付昔时跑过来,说:“大姐,快让这些人去搬油,什么油都行,我的东西不多,坚持不了多久。”
付昔时又冲下城楼,边跑边喊:“去找油,能着火的油。”
所有人全部跑,来不及跑回家,就近冲到人家,大喊着:“快拿油去东门。”
之前付原河让两个衙役去通知的人家拎着油桶往东门跑,陶哲伟让陶家几个在城楼台阶间隔排着,有人拿来油,接过往上传递。
城楼上的陶桂兰姐妹帮着付原海绑布袋,付原河用小方布料往油桶里沾一下,手捏成团绑在箭尾。
又有几人上前道:“我会射箭。”
县尉把弓箭递给他们,几人接过用帮着沾了油的箭,箭尾点着后射向残军,有中箭的,但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燃烧。
付昔时一下明白,付原河之前绑的的是火药。
付原河往下看,遗憾说道:“不行呀,可我的药粉没多少。”
看残军往前走,付原河转头说道:“用药粉的再射一箭。”
最早射箭的人又射了一箭,和最开始一样,被射中的人浑身是火,团团转,惨叫声吓退了残军。
付昔时对县尉说道:“劝降,快劝降。”
县尉说:“啥?”
陶哲伟听懂了,他用手当喇叭,大声说道:“下面的人听着,你们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的亲人们想想,前朝叛军不会打赢朝廷,你们跟着叛军没有好下场,不如弃暗投明。”
付昔时趴在城墙上露出头,大喊:“不想被我们烧死,不想落到被杀头的下场,你们就逃呀,给叛军卖命太傻啦,赶紧跑呀……识时务为俊杰,跑了将来生儿子,不跑没命呀……”
紧张时刻她来了这一嗓子,说的词让人忍不住要笑。
付原河个子矮,站着看不到下面的人,他跳起来喊:“聪明的快跑呀,你娘在家等你呀……给你做好吃的呀……不要当逆子叛党呀……”
跳一下喊一句,陶哲孝跑上来拎着油桶往下浇,喊道:“不跑被火烧呀……”
一个带着药粉的火箭射到地上的油上,火烧起来,城楼上几个人一起往下浇油,火势随着油走,越来越大。
叛军慌忙往后面跑,有一些人四处跑了。
付昔时对县尉说道:“他们去别处祸祸百姓咋办?”
县尉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最近的卫所,估计快到了。这是一小撮的败军,其他的被朝廷人马追向北面去了。”
付昔时放心了,不然他们把叛军打跑了,去别处祸害百姓也是糟糕。
远处有马蹄声,一大群的马奔跑扬起灰尘像滚滚浓烟。
城墙上的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敌是友,看到一面旗帜,县尉举手大喊:“朝廷派人来了!”
所有人欢呼,城外的叛军四下逃散。
几十匹骑兵去追叛军,一名骑兵来到城下,高声喊道:“长川卫百户长萧大和带领卫所卫兵前来平叛。”
说完往城墙上城楼上射了一箭。
箭落在城墙上,衙役捡起来递给县尉,箭尾帮着个纸条,打开看了,县尉大喊开城门,迅速跑下去。
付昔时他们跟着跑下去,城门打开,萧百户进城下马,县尉恭敬迎上去。
萧百户看城里没有想像到的惨状,一帮人一看就是平民百姓,打头的几个拿着个两节棍子,惊讶。
“没想到陶家铺百姓英勇抗敌,不错不错,县尉抗敌有功,我会给朝廷备报。”
县尉躬身,一脸激动,“都是陶家铺全体一心抗敌,守住城门,我们陶家铺所有精壮全体上阵,是百姓的功劳。”
萧百户看着付昔时和她旁边的三个小姑娘,还有几个半大小子,玩笑道:“他们也是精壮?”
县尉不认识付昔时,不知她们从哪里冒出来,印象里陶家铺没有哪家妇人会武。不知要怎么介绍。
陶哲孝上前一步道:“我是陶家铺陶福运儿子陶哲孝,这是我表嫂,前阵子从石河镇过来。我家除了五岁以下小娃和四十岁以上的,其余全来了。”
豆渣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说道:“我是他表哥豆掌门,石河镇人氏,我儿子刚会走路来不了,我和我媳妇一起来的。”
说完站在付昔时身旁,付昔时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两把菜刀,难道那会跟在她身后砍人的是豆渣?
他哪里找来的菜刀?
看他一眼,身上有血迹。
萧百户道:“好!我们大齐有如此百姓,必定昌盛!”
县尉这时对着百姓拱手道:“我郭五山感谢所有父老乡亲,大家先回家吧,以后会给大家记功。”
朝廷来人了,县尉也有正事要办,所有人散了,陶家人全体兴奋,付昔时这才有空问有没有人受伤。
155 嘴真大
154
看到两个表哥脸上有淤青,有的身上有血,付昔时呀了一声。
“你们受伤了?”
那两个脸红了下,其中一个说:“没受伤,是被自己的双截棍打到的。”
其余人呵呵笑,这会所有人心里轻松了,陶哲孝说:“没好好练习吧,表嫂说了一招教熟练了也能把人头打爆,我就没打着自己。嘿!刚才真过瘾,就是收手太早,我还没过瘾个够,绝对打的叛军落花流水。”
付原海道:“我姐夫真厉害,没用双截棍,拿两把菜刀,我姐打懵一个,他砍一个,早知道我也拿菜刀。”
他是想陶家人再厉害也不是他姐夫,这个姐夫虽然没用了点,刚才确实勇猛,红着眼珠子,猛砍一顿。
付昔时拍了拍豆渣肩膀,伸出大拇指道:“渣哥,好样的,不愧是大铁他们亲爹。”
豆渣心情澎湃,挺着身子,脸上发红,激动的不会说话了。
媳妇终于夸奖他了,在陶家人面前夸奖。
付昔时又夸奖三个小姑娘,刚才杀敌没留意她们,这会看个个好好的,带出去的人好好的回去,对姨祖母也好交代。
一帮人又说又笑往家走,话最多的是陶哲孝,她不停的问付原河哪来的药粉,付原河不回答他,拉着付原海跟在付昔时身后。
一路上走来,家家门口都是一帮人,他们到了家门口,也是一帮人在门口站着,见他们回来,陶姨姥第一个冲上来,包姥姥随后,豆包氏跑的更快,看到豆渣身上有血,嗷的一嗓子:“我的儿!”
现在谁也顾不上说谁,谁的亲娘冲向各自儿子,付温氏拉着付原海兄弟,刚看到闺女好好的,那神情像打胜仗的将军,心一下落下。
陶姨姥拉着付昔时,连说好,“好,好,我听说了,你们做的好。先回屋,姨祖母给你倒酒,今天姨祖母给你们倒酒。”
呼啦啦进了院,来到正屋厅房,胡氏那会听到婆婆说倒酒,拉着儿媳去准备,孙氏和陆氏各带着儿媳一起去了厨房。
年轻媳妇端着托盘,里面是酒杯,胡氏三个拿着酒壶,陶姨姥接过酒壶,倒了一杯,先递给付昔时。
付昔时推让,说:“先给大表哥,大表哥在城楼喊话让叛军投降。”
陶哲学赶紧道:“是弟妹提醒,这杯酒弟妹先喝。”
其他人说:“对,表嫂(弟妹)先喝。”
陶姨姥把酒杯放付昔时手里,说:“大铁娘喝,我就稀罕大铁娘,偏你一回,你得喝。”
付昔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陶姨姥给每个出去的人倒了酒,说:“我陶家是好样的,祖母高兴,将来见祖先也有脸,你们记住今天,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什么坎都能过去,记住你们姓什么,别做让祖宗蒙羞的事。”
又对豆渣夫妻和付原海兄弟说:“你们一样,兄弟姐妹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你伸手我伸手,相帮的人就多了,家族大,不是靠哪一房,是靠每一房。”
豆包氏激动说:“姨母说的对,就该这样。”
这里就她一个儿子,更加愿意亲戚帮豆渣,以前在石河镇,指望闺女女婿帮着,现在,指望陶家人帮着。
付昔时说:“姨祖母说的太对了,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难折断,说的就是姨祖母的话。”
豆全柱和姨丈两个表弟在一旁,他心想,陶家怎么跟豆家一样,总是妇人抢先,这个时候不该是当家男人代表发言嘛。我家小事是妇人说话,大事还得我出面,陶家大小事都是姨母为首。
看看陶留贵,他一脸的笑容,望着人堆频频点头。
这时陶姨姥对当家男人发话了,“当家的,去割几斤肉,看看有啥卖的,买回来,咱家今天庆祝,好好吃一顿。”
陶留贵哎了一声,接过老妻递的碎银,叫上自己大儿子出去买菜。
陶姨姥招呼老辈和豆全柱他们坐下,屋里闹哄哄,声音最大的是陶哲孝,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现场学之前东门情况。
说到豆渣跟在付昔时身后砍人,他笑道:“吓了我一跳,知道表哥会做豆腐,不然我以为表哥会杀猪哪,那个菜刀砍的利索,血一下喷老远,看我们身上,喷上去的。”
豆包氏后怕,但也骄傲的扬起头,说:“我家豆渣从小厉害,打架没打输过。”
豆渣心虚,付昔时撇嘴,胖婆婆张口胡说,以前见个堂侄吓得躲着走的是谁?
说到付原河火烧残军,陶姨姥好奇问道:“你那会跑回后院拿了个包裹就是要去烧人?”
知道是火药的谁也不提那两个字,因为朝廷严谨私自配置火药,严谨私藏火药。
付原河说道:“是我师傅的,不过我不认他当师傅,他是恶人,以前是道士,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又看了看付温氏,说:“我怕还有叛军,拿了一些带在身上,到了陶家,悄悄藏起来了,今天一下想起来,赶紧拿上跟着大姐。我还没吃够大姐做的饭哪,那些叛军太可恶,我得护着大姐。”
付温氏见他故装小孩子说话,她深深看他一眼,等晚上好好给他说说。
陶姨姥听了付原河的话笑了,陶哲孝继续说卫所派了人来,县尉说要给他们记功。
陶姨姥激动说:“好,好。“
如果有朝廷给的正儿八百的功劳,陶家门匾都可以换个,从此大翻身。
这时有人拍门,陶哲伟去开门,领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郭县尉,一个是萧百户。
陶姨姥让屋子里的人散了,留下豆全柱,他是读书人,帮着陶家待客。
萧百户见一老妇人迎上来,带着几位给她行李,知道这家是这个老妇人做主,一般人家,有事妇人哪里出来见客。
陶姨姥把两位迎进厅堂,让座,倒茶,又上前行礼,介绍身后一个读书人,和她次子和长孙。
难怪,当家男人没了,长子没了,这是萧百户所想。
“我家当家的和我大儿子去买肉了,要好好庆祝,马上就回来给两位大人请安。”
萧百户一口气呛着,急忙咳咳,正同情哪,来了一句这话,也不早点说。
陶家人真怪,这个时候,一屋子人,让当家男人和长子去买肉?
“你们坐,坐着说话,乡里乡亲的,别把我当百户,我来也是说说话,问问刚才情况。”
豆全柱:不把你当百户你穿着百户衣,这人说话有毛病。
全部人坐下,萧百户说道:“我都听郭县尉说了,幸亏你家有个小子用火烧,吓退叛军,我就是想问问他,哪里来的火药?”
萧百户看了城墙上剩下的东西,是火药,又听今天主要靠陶家才能抵抗叛军,所以让郭县尉带着来问问。
154 难折断
155
付昔时从屋里出来,看见几个表嫂抱着三胞胎过来,刘氏对付昔时说:“弟妹去我屋里换件衣服,咱俩差不多高。”
付昔时对跟着他的豆渣说:“你也去换衣服,儿子鼻子灵的很,洗脸洗手再过来。
她跟着刘氏去了大房,她的衣服都在正屋,现在有客人没法换。
刘氏找了件水红色袄裙,帮着付昔时换上,用用热毛巾把她头上的血迹擦了。
“先凑合,一会再洗。”
付昔时洗了脸,对刘氏一笑,说:“多谢表嫂。”
这一笑,刘氏看痴了,说:“弟妹真好看。”
付昔时囧。
前世的她羡慕长得好看的美女,来这也因为原身漂亮而窃喜,但经常忘记。
这里除了女子屋里有镜子,除了梳头打扮照照那昏暗的铜镜,平时也不会照镜子。所以付昔时潜意识里觉得她还是前世的那个长相一般般的自己。
除非谁当面夸她,或者男人眼里的惊艳,才想起自己是个大美人。
不熟的人,又是年轻女子,这么直接夸她,怪不好意思。
“表嫂也好看,肤色好头发黑。”
刘氏羞涩一笑,“弟妹,以后你要忙我去照顾大铁侄子们,好不好?”
眼神里有着可怜巴巴的期盼。
“好呀,就怕累着表嫂,大铁他们现在正是好动的时候,带他们一会可累了。”
刘氏激动道:“没事,我不怕累,大铁他们可乖了,不累人。”
付昔时知道这个表嫂成亲两年还没怀,所以想亲近三胞胎,能给自己带来福气。陶姨姥给她说过,忙不过来就让表嫂帮着看着大铁他们。
门外陶桂兰的声音:“表嫂,祖母旁表嫂过去一趟。”
付昔时给刘氏说先又了,跟着桂兰去了正院。
她以为百户他们走了,进屋一看,俩人还在,付原河也在。
陶姨姥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家的外孙媳妇付氏,付原河是她弟弟。”
萧百户点点头,道:“不错,姐弟都不错,我听郭县尉说了,今天多亏付家姐弟。”
付昔时不想在官家人面前张巴,不说话,只是福下身。付原河是付家假儿子,不想露馅,也不说话。
萧百户只当平常百姓见了官家害怕,也没在意,继续问道:“付家小儿,我想知道你的火药哪里来的。”
付原河回答:“我在石河镇庙里出家当和尚,是算命的说我得去当两年和尚,不然我爹娘才不舍得。药粉是庙里老和尚的,他以前是个道士。前阵子叛军来石河镇,老和尚死啦,我拿了药粉跟我娘回家了。不过我娘不知道我拿了,我也不知道是火药,在城楼郭县尉说了我才知道,我以为是可以烧野猪的药粉,想着没吃的可以烧野猪吃。”
萧百户见他年纪小,相信他所说,和郭县尉说的对上,因为这小儿在郭县尉面前一直说的是药粉。
豆家付家怎么来的刚才陶家老妇人也说了,叛军把石河镇的粮都抢了,这事萧百户也知道,叛军离开石河镇,镇上县尉派人通知了卫所,他带人去追没追上,给前面的卫所送了信。
付家拿的是石河镇的路引,谁也没说前面的事,都以为付家是石河镇老户。
“你会不会做火药?”
付原河摇头道:“不会,老和尚没教我,他只教我念经,还有给他洗衣服。”
萧百户觉得可怜,这么小的孩子,不是因为命格谁家舍得送去庙里,还是最小的儿子。瞧长得秀气,跟小姑娘似的,姐姐长得也好,还会功夫。
“你跟谁学的功夫?”这是问付昔时。
付昔时回答:“没跟人学,是我去庙里看我弟弟,看到老和尚在练这个,我从小喜欢打拳,见谁会就瞎学,偷着回家照着学,就会这么几招,打拳也只会胡乱打几下,我娘说大闺女别学这个,我就偷着自己练。”
反正老和尚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为了让官家相信,付昔时学着拳击动作,嘿嘿的打几下,又跆拳道动作踢几脚,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惹得萧百户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不是武术正规路子,付氏胡乱学出来的。
又问付原河:“你咋没学?”
“我不喜欢,我喜欢吃肉,吃我娘我姐做的饭,我还喜欢躺着睡觉,不喜欢念经当和尚。”
萧百户更笑了,这姐弟俩相反,大姑娘好动,小兄弟好静,没啥,这样的例子有。只是凑一家了觉得好笑,付家小子在庙里呆的久了说话纯真。
豆家那个豆先生是童生,读书人,说在石河镇衙门学堂教过书,这个做不了假,派个人去打听就知道。
朝廷严禁私藏火药配方,这次叛军手里就有火药,所以萧百户得问清楚。
问清楚了萧百户和郭县尉告辞,陶姨姥和豆全柱几个送出去,门口看见陶留贵父子两手拎着好多东西。
谁都认得郭县尉,俩人赶紧把手中东西放下,走过来行礼。
萧百户一看陶家父子俩老实忠厚模样,心想难怪陶家是那个精明老太太当家。
看着官家走远,陶家一家人返回,陶姨姥只说郭县尉带着萧百户前来道谢,陶留贵激动,百户能上门,那可是荣幸,后悔没早点回来。
陶姨姥兴奋,虽然知道官家是来查火药来源,付家豆家的底她知道,小和尚怎么给付家当儿子的她也知道,那可是救了三胞胎两次的小恩人,绝不会是叛军的人,可怜的小儿被老和尚拐了受罪,没得到亲娘疼爱,为了几口好吃的救了三胞胎,太纯真的小儿了。
她笑眯眯的拉着付原河,说:“今天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在庙里受苦了,以后在姨祖母家,想吃什么给姨祖母说,顿顿给你做。”
付原河摇头道:“我和大家一起吃,我得盯着七表哥,不让他多吃,把胃撑坏了。”
陶姨姥心里发酸,多懂事的孩子呀,难怪每次吃饭他总和小七做一块,有时骗小七说一会还有啥,让小七不吃多等着吃别的。
看到付原河头发上灰尘,陶姨姥说:“你们先回去洗个澡,洗干干净净,今天咱摆酒,好好吃一顿。”
洗了澡的付昔时去厨房做饭,人多做大锅菜最好,今天她做蒸菜。
八大蒸菜是前世一些地区农村摆宴席的主要菜,也叫蒸碗,用八个大碗装菜,四荤四素。付昔时跟着家人回农村参加婚礼吃过。
通常蒸菜是四荤四素,荤素搭配,付昔时只能用家里现有的菜来做。
扣肉蒸干菜、腊肉蒸干豆角、肉丸子蒸粉条、方肉蒸萝卜、蒸豆腐、蒸鸡蛋羹、蒸野菜、蒸菘菜。
油而不腻,更何况最近个个肚里没油水,就是平时家里也不会见天的大块吃肉。
今天的八个大碗菜,端上桌,那几个半大小子只咽口水。
正屋摆了三桌,付昔时是每样做了三大碗,陶姨姥今天不让她喂三胞胎,让她好好吃饭。
三胞胎在陶姨姥那桌,三个老太太每人抱一个,大铁指着桌上的菜,说:“肉,肉。”
口水流下来,抱着他的豆陈氏给他擦嘴,夹了块肉给他。蒸肉肥而不腻,他吃进最近没嚼两下就咽下,手指着还要。
付昔时看到,走过来说:“我来喂,我真服了他们,跟没吃过肉似的,在曾姨祖母家丢人不?”
陶姨姥道:“能吃是福,小儿能吃才长身体,你别管了,累了半天坐下好好吃饭。”
“我不累,大多是表舅母们和表嫂们干活,我只调了味。”
“会调味才是能耐,今天你有功,县尉说了,最勇猛就是你,那句兄弟们给我冲,太有气势。”
付昔时嘿嘿乐,回去坐下。
陶哲孝说:“我也说了一起冲呀,我也最勇猛,”
付原河小声说:“刚才加菜你最勇猛,像饿狼似的。”
陶哲孝夹了个丸子塞进嘴里,付原河白他一眼道:“嘴真大。”
156 好理想
以前陶家人对付昔时的印象就是长得好、会做饭的一个年轻媳妇,前阵教他们舞棍,一半以上的人是被迫,练也是对付下的心思,觉得这个豆家年轻媳妇太闹腾,可人家是挺能干,心里稍微有点不太舒服,比不上个妇人,男人的心理,觉得不爽。
经过今天,改观,不得不佩服。
那种情况,身为男人,慌乱不知所措,一切听长辈安排,可豆家媳妇却挑头,有点说书先生说的揭竿而起的感觉。
是男儿心里都有热血,是正常男儿都崇拜英雄,不管英雄是男是女,心态不正的才会用酸溜溜的心理鄙视能干女子。
陶家男儿属于正常人,他们对付昔时敬佩,特别是长子长孙陶哲伟,深深折服,表弟妹是女壮士。
陶哲孝更是那种你厉害我跟你混的少年郎心态,十五六岁,让付昔时的话正处于中二期,她前世的跟班都是这个时期的,过了中二期的成长去了,不会玩这样中二游戏。
处于中二期重症者陶哲孝那是火辣辣的眼神望着付昔时,没有性别之分的眼神。
如今付原河住到陶哲孝屋里,付原海和陶哲旭一起住,不知为何,付昔云反而和不爱说话的陶桂花一个屋,是陶桂花主动邀请,是在前几天。
陆氏自然愿意,小女儿很少有合得来的闺友,付家女又是亲戚,又有求人家,巴不得付家小女儿住她三房。
陶姨姥没有安排,让小辈自己相处,见此情况,心里满意。
吃了饭,打发人回屋,说今天下午啥也不学,好好休息。
陶哲孝和付原河回了屋,付原河一进屋绝对是脱鞋躺床上,今天陶哲孝激动加累了,跟着躺床上。
付原河斜了一眼他,说道:“我说七表哥,你能不能收敛点,你那么盯着我大姐看,害不害臊!跟来庙里上香的无赖看见美貌小娘子,就差流口水了。”
陶哲孝不愿意了,坐起来说道:“我说小表弟,你分不清好歹人?我是那无赖闲汉?我觉得你大姐是大哥,是哥们,你可别把我看扁了,我可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这话是你大姐说的吧?现在我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了,我要追求什么。”
付原河吓,问道:“你不会要追求我大姐?”
他也坐起来,瞪着眼睛说道:“你要是有这种想法你可要害死我大姐,我大姐都有三个儿子,我姐夫得和你拼命,小心他拿菜刀砍你。”
陶哲孝同样瞪着眼睛说:“你这个小屁孩说啥哪,龌鹾!庸俗!我要追求我的理想,我的抱负,我要当将军!嘿!今天百户骑着马,威风凛凛!以后我也要骑着马杀敌,我要当陶家第一个将军。”
付原河撇撇嘴,躺下道:“你当大肚子将军可以,比谁吃得多。”
陶哲孝不接他这话,天天说他吃得多,正长身体少吃长不高。
“哎呀,真羡慕,我得让我爹教我骑马,我爹会,之前说我小不让我骑,如今我都上阵杀敌了,该让我学了吧。”
付原河说:“家里有驴,你骑驴。”
“大人的理想你不懂,我问你,你的理想是什么?”陶哲孝有点好奇,经过今天,他觉得这个小表弟有点机灵,不像平时那样呆呆的只想躺着吃好吃的。
付原河想都不带想的说道:“我的理想我给我娘说了,给我找个好人家,我去当上门女婿。那家得有钱,最起码能天天吃得起肉,还有,他家闺女要能干,比不上我大姐吧,也不能差太多,以后我换个人家躺着,我娘要是能经常给我送好吃的那更好。我还给我娘说了,等我有了闺女,让我娘教她做饭,以后儿子娶了媳妇,我娘教儿媳做饭。不是怕我娘辛苦,我连上门女婿都不当,就在我家躺着。我这一辈子能这么过就满足了。”
随着他的话,陶哲孝的眼睛越睁越大,嘴越张越大,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就这点出息?对了,你咋不让你娘教你媳妇学做饭?”
“媳妇得賺钱呀?不然我吃什么?”
陶哲孝呆了下,然后狂笑,坐在床上两腿直蹬。
“你别蹬腿,床摇晃,头晕,我要睡会。”
陶哲孝捂着嘴笑,下床穿鞋跑出屋,边跑边笑。
付原河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操劳受累也是一辈子,将来也是睡一个棺材板,干嘛受累?”
闭眼睡了。
陶哲孝一溜烟跑回正院,看看表嫂出来,小声说道:“表嫂,我给你说个事。”
付昔时好奇,问道:“啥事?”
陶哲孝勾勾手,指了指西屋,说:“去那说。”
豆渣在东屋,听到急忙出屋,见媳妇跟着七表弟去了西屋,赶紧跟上。
这个小男娃今天有问题,一直冲着媳妇笑,难不成动了歪心思?
陶哲孝哪里会知道豆家表哥把他想歪,他心里坦荡,自然不会留意别的。
“表嫂,刚才小表弟给我说了个事。”
陶哲孝边说边笑,把付原河的理想追求说了,付昔时来到陶家后没咋和娘家人单独在一起,和尚弟弟更没单独相处过,哪里知道他还有这“伟大”理想。
付昔时扑哧笑了,说:“他逗你玩哪,我这个弟弟就爱说笑话,他还说怎么没有陪嫁兄弟的,这样他就能跟着我在豆家了。”
她是帮弟弟解释,顺着他说当上门女婿为了吃睡的话胡编的。
陶哲孝恍然大悟道:“原来他糊弄我,我当他说的真话,这个小鬼头,我应该看出来他最滑头,啥时把药粉藏在我院里我都不知道,小滑头。”
没意思了,陶哲孝走了。
豆渣也觉得好笑,不过想想自己十岁那会,除了没有去当上门女婿的想法,也想一辈子吃喝玩乐多好。
付昔时知道他跟来啥意思,前几天豆渣一副防备陶家年轻男人的模样,幼稚。难道我是那见了男人就走不动的人?你家有一个跟男人跑了的,就以为所有女人都是~货?
在别人家也不好和他吵架,付昔时打发豆渣走了,她也回到正屋,亲娘还没午睡,她给亲娘眨巴眼,先去了西屋。
付温氏跟着来到西屋,问:“有事?”
付昔时就把陶哲孝说的话学了一遍,付温氏笑道:“听原和瞎说,他才多大?记事就在庙里,又跟着个恶人长大,没学坏也是难得。他还说怎么没有陪嫁兄弟,不然跟着你去豆家,小孩子话,哪里当真。”
付昔时目瞪口呆,真说过这话呀。
“原和可怜,没有家人,又在庙里呆了十年,普通百姓过的日子没有过过,跟着恶人遭罪,才会胡思乱想,别当真。他机灵,和我们过一阵子就知道世间是怎么样的,会好的。”
付昔时点头,理解和同情这个弟弟,没有长成变态不错了,不能照普通孩子那样要求他。
“娘,妹妹怎么和桂花住一屋了,我还以为她会和桂兰或者桂菊住一屋哪。”
“我还没来得及问小云,不过小姑娘的事她们愿意就行,桂花我看挺好,话不多稳重。”
付昔时耸了耸肩,别的没啥事,母女俩回了正屋。
她们仍旧住正屋大炕,另外住还得用火盆,在别人家哪里好意思浪费,更何况现在吃饭都要省着的时期。
157 富贵饼
第二天,年轻人还沉浸在昨天的兴奋当中,早上的舞棍,各各精神奕奕,比以前认真百倍。
陶姨姥开始担心陶福运,七天了还没回来,难道出事了?
她又不敢说,大儿媳胡氏来问,陶姨姥说就这两天回。
包姥姥看出妹妹心不在焉,知道妹妹担心啥,她心里更担心,又装着没事,不让妹妹为了她操心。
半下午时,门口有马车声,陶姨姥一骨碌下炕,急忙穿鞋披了大袄往外跑,包姥姥后面跟着。
门外停了三辆马车,陶福运看见亲娘跑出来,上前。
“娘,我回来了。”
“好,回来了好。”
陶福运又给包姥姥招呼:“姨母。”
包姥姥突突的心,只是点下头,说:“回来了。”又对付二栋说:“辛苦你了,原海他娘一直担心着。”
付二栋说:“让娘担心,多收了点黄豆,耽误了两天。”
陶福运问陶姨姥:“家里如何?听说叛军来陶家铺了,我紧赶慢赶赶回来。”
陶姨姥道:“没事,卫所百户来了,抓住了叛军。先进院,让小大他们卸货。”
三大马车装的满满的,还有两个车夫,陶福运让车夫进院,边走边给亲娘介绍:“这是我俩朋友,会功夫,不放心路上,送我回来的。”
陶姨姥对着那两人微笑道:“辛苦你们,一会家里吃饭。”
陶留贵和两个儿子出来,陶姨姥说:“福全,带小大他们出去卸货,搬进库房。”
陶福运把那俩人领进西屋,介绍了豆全柱,几人坐下,陶福运简单说下去谭家庄的情况。
“谭家庄有个骡马市场,最近牲口卖不出去,又得了病,好多牲口死了,养牲口的人想把家里的黄豆换米粮或者卖了。我一个朋友捎了信给我,刚好家里能做豆腐,我赶着去买回来,先送这些,明天再去,这次去用不了三天就回,货收好了,朋友家放着哪。”
豆全柱听了,心想,我是说过做豆腐,可光景不好,做太多也卖不出去呀,听小舅子的话,还有黄豆,就这三车,够卖到明年去了,买太多卖到何时?
以前在石河镇他虽然不管家里,但每月买多少黄豆他还是知道的。
陶姨姥道:“好,有黄豆就行,咱陶家铺人多,还有附近村里的人,那咱得找个地方放陶罐,不然收回来没地方搁。”
胡氏和付温氏进来倒茶,先给两位客人,再一一倒了茶退出。
陶福运喝了口茶,道:“这个没问题,衙门有块空地,打算拆了盖学堂,如今情况,后年能盖都不错,我找郭县尉借用下。”
豆全柱听的稀里糊涂,怎么卖豆腐又扯到收陶罐,陶家要干嘛?
陶福运给他解释道:“姐夫,我想用豆腐换陶罐,陶家铺别的不多,很多家里有陶罐,如今发愁卖不出去,吃的没,陶罐有,那我就换。所以要找地方放陶罐。”
豆全柱恍然大悟,秒也!难怪陶家是这个三表弟带起来了,脑子灵。
又听陶福运说:“这个法子我没说,豆渣媳妇也想到了,表姐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
豆全柱惊讶,意外,儿媳能想到这?不错不错,儿子有福,孙子有望,有这样的亲娘教着,将来错不了。
说了会话,胡氏和孙氏端着四碗面条过来,陆氏端了盆热水,看到丈夫,关心的眼神。
陶姨姥他们退出,让儿子他们吃饭,回到正屋,她对包姥姥说道:“这下总算放心了。”
包姥姥点点头,有别人在,她没多说话。上炕看着大铁他们,不时看向门外。
付昔时知道三表舅回来,激动的去库房看,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陶哲孝扛着袋子进来,说:“表嫂,好多黄豆,这下可以做油豆皮了吧,我都听小表弟说了好几回了,馋的我呀,做梦吃纸,小表弟说油豆皮比纸还薄。”
付昔时帮着他卸袋子,说:“没问题,我会做的豆制品太多了,就是用黄豆做的食物,到时每个都做。就是你们得帮忙,不然忙不过来。”
“行,我啥都能干。”
付原海兄弟抬着一袋进来,付原河说:“你啥都能吃,哪天让我大姐给你大铁他们吃的绿豆糕。”
陶哲孝道:“呵!我说你怎么老盯着我吃东西?不让我吃为何天天给我说你娘做的这个好吃,你大姐做的那个好吃,你是故意的吧?”
付原河给他做个鬼脸,道:“就是馋死你。”
陶哲孝故意追过去道:“我真想揍你。”
付原河笑着跑了。
陶哲孝给付昔时说还得继续搬黄豆去前面了,付昔时也不在这耽误大家干活,回到正屋。
豆渣跟着一起搬货,心里高兴。终于可以做豆腐了,以后和媳妇一起做豆腐卖豆腐,以前的日子真好。
想想自己家就他一个儿子,真好,要是他有几个兄弟,跟陶家似的,吵也吵死了。那个陶哲孝最烦人,要是他亲弟弟,天天揍他。
付昔时进了正院,见三胞胎院子里跌跌撞撞走,胖婆婆猫着腰后面跟着。
看见他进来,大铁叫了声娘,扑上来,其他两个跟着。
“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粑粑。”大铁说道。
付昔时赶紧要抱他去解决,二铁来了句:“吃粑粑。”
囧!
陶姨姥道:“哎哟!这小人精,你外祖母给我学在石河镇的事,说现在见了绿豆饼就想起你那会,吃不下,不知怎么让大铁他们听到了。家里有绿豆粉,大铁娘去做些来,我也尝尝。”
付昔时只好去厨房做“粑粑”。
绿豆粉黄豆粉面粉,加点豆腐渣,争取更像。
味道挺好,形象不好,起个好名字吧,不然儿子张口要吃粑粑,太难听了。
付昔时想了半天,叫富贵滔天饼,多吉利。
不说粑粑,谁也不会往那方面想,陶桂兰闻着香味,说:“肯定好吃,像绿色年糕。”
付昔时蒸了两蒸笼,长条的,弯条的,盘条的,不大一个,小儿能手抓起来。
“真好看,像蛇,颜色也像。”陶桂菊说道,付昔云看了看大姐没说话。
付昔时一看,说它像蛇也可以。
“表嫂,这个叫什么饼?”
“富贵滔天饼。”
“名字也好听,富贵饼。”陶桂菊自动去掉后两字,太长不好。
这是零食,不用等吃饭时再吃,付昔时和陶桂兰姐妹端了些去正院,陶桂菊给西屋送去。
三胞胎见了富贵滔天饼,一起伸手:“粑粑。”
付昔时赶紧说:“不是粑粑,是富贵滔天饼,你们说富贵饼。不说不给吃。”
大铁:“富富。”
二铁:“饼。”
焱华:“富贵贵。”
付昔时:“对了,以后想吃就说富贵饼。”
别一张口要吃粑粑,让不让别人吃饭了。
158 说跑了
西屋里,搬完了货的人正坐着休息,一会还要上课,这个亲戚先生管得严。
陶哲孝看到堂妹端着托盘进来,第一个上去,看了下说:“是什么?”
陶桂菊道:“富贵饼,刚蒸好,还热乎哪。”
陶哲孝接过托盘走到豆全柱跟前,“姑丈,你先拿一个。”
豆全柱摇摇头说:“我不饿,你们吃,我出去走走。”
陶哲孝从大堂哥开始一人拿一个,轮到付原海兄弟,他们都不吃。陶哲孝拿了一个吃起来,边吃边点头。
“嗯,是好吃,和绿豆糕不一样,这个比那个软乎,热乎乎的,有点像年糕。”
他话刚说完,就见付原海脸色不对出去了,小表弟今天也怪,头一回没在他吃东西时说他,跟着付原海出了。
陶哲孝莫名其妙,自己没说啥呀,他又拿了一个富贵饼,跟着他们出去,边吃边说:“你们咋不吃?趁热吃好吃,一会凉了。”
刚说完,付原海捂嘴呕吐状快快跑了,陶哲孝看看付原河,问道:“你哥咋啦?吃坏东西了?”
付原河看着他手中的富贵饼,说道:“大铁说这是粑粑。”
看陶哲孝发愣,又说了一句:“我大姐说过一句话: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还不停的说热乎,好吃,把我哥说跑了。”
他也做呕吐状,急急跑了。
陶哲孝看着手里的富贵饼,想想刚才那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他一阵反胃,来不及跑全吐了。
之后气的大叫:“付原河!为啥要给我说这些?”
正屋听到陶哲孝的叫喊声,付昔时知道小弟又逗七表弟了,屋里只有付昔时和三胞胎吃个不亦乐乎,其他人在外面厅堂。
陶姨姥抿嘴笑,刚才看了富贵饼说了句以后别做成这样,从里屋出来。
豆包氏当初亲眼见儿媳装疯卖傻满身臭味,儿媳还在臭味中吃,她如今见不得这样的饼,早就溜出去了。
陶福运把两个朋友安排住下回了家,和爹娘两个哥哥还有姨母姐夫坐着说话。
“我听说罗大将军的儿子带着兵把叛军打跑了,现在追着前朝二皇子往北面去了,来咱这的是跑散的一小部分。以后没事了,所有卫所备战当中。”
陶姨姥说道:“那就好了,不然之前派罗大将军去了南面,叛军从北面打过来坏事。虎父无犬子,罗家好样的。”
老百姓对朝堂之事知道的不多,但罗大将军家家户户都知道。
豆全柱道。“战事解决了,接下来是灾情的事,过年还有三个月,怎么都好熬过去。过了年春天播种,再等有收成,又得几个月。唉!百姓苦呀。”
陶家人倒不会落到没饭吃的地步,可想想乡下靠种田的百姓,谁也没说话。
第二天,陶福运一大早出去了,先是去找了几个石磨回来,然后又去了见了郭县尉。他已经知道之前陶家在叛军来时的表现,再听郭县尉的称赞,又激动一回。
郭县尉也答应了他的请求,把空着的一个大院子借给陶家。
之后带着豆渣夫妻去木匠那定做一些工具。
都安排好了他又匆匆去了谭家庄。
付昔时也开始了她在陶家铺的卖豆腐生涯。天没亮就起来,带着陶家人先练半个时辰双截棍,然后开始做豆腐,所有人一起,黄豆是头天晚上泡好的。
驴只有一头,陶家人多,干脆不用驴,两人一个磨,不是太早,付昔时都想喊号子。
今天先做豆腐和豆腐皮,付温氏带着女眷做油豆皮。
豆渣跟打了鸡血似的,终于有他出头的地方了。经过付昔时生孩子坐月子带孩子那段时间,他独立干活,对做豆腐程序操作熟练。
他指挥着,带领着,激情膨胀。
人多力量大,做的豆腐也多。等压好的豆腐和豆腐皮,厨房那做好了早饭。
所有人在正屋厅堂里吃早饭,豆腐脑和包子,灌汤小笼包。
陶哲孝吃的眼睛都直了,付原河刚想说话,他赶紧说:“求你了,以后你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让我好好吃饭。”
厨房现在也不轮班了,三房能干活的一起干,所以这么多小笼包也能来得及早上做。
付昔时问陶姨姥:“姨祖母,好吃吧?”
陶姨姥点头,道:“这手艺开馆子绝对没问题。“
“外祖母也是这样说,以后我娘要是在陶家铺开个饭馆,外祖母跟着我爹娘过,天天和姨祖母去我娘馆子吃饭。”
“那感情好,我巴不得,到时找你三舅盘个饭馆,你娘的手艺陶家铺没人比得上。”
付昔时抬头,想起三表舅不在,有姨祖母发话,以后找他帮忙,看得出三表舅是个能人,和县尉都能搭上话。
豆家留下的事她先不提,等这次以货换货成功后,打开了局面,那就是她说了算的事。
陶哲孝心里乐开花,对付原河说:“你家在陶家铺开铺子太好了,干脆我住你家好了,和你一个屋。”
付原河不说话,陶哲孝不高兴了,说:“咋啦?不愿意?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
“不是你不让我说话的吗?”
陶哲孝道:“我是不让你说乱七八糟的话,又不是不让你说正常话。”
付原河学着他声音:“求你了,以后你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让我好好吃饭。”
学的真像,陶哲孝:……
付原河道:“这话是谁说的?驴棚里的驴说的?”
陶哲孝想了想,问旁边的堂哥:“是我说的吗?我说这话了?我记得我只说别说让人吃不下饭的话。”
陶哲旭说:“没错,是你说的,小表弟学的一模一样,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以为刚才是你说话。”
付原河得意的看陶哲孝一眼,道:“别不承认,小人才出尔反尔。”
陶哲孝道:“好吧,是我说错,我给你道歉。”
陶姨姥看他们交头接耳,说:“吃好了赶紧下去干活,一会开门去门口卖豆腐,小大先带人在门口搭个棚子,家里有油布,天逐渐冷了,棚子里放个火盆。小二带着小七赶驴车街上要喝去,带上你小表弟。先试两天,过几天你们安排去乡下换货,怎么换听小大的。”
关于这个价格,豆腐的卖家和陶罐的价格,陶罐这方面只有陶家人知道,每个陶罐陶碗的价格不同,陶福运走前叫来成年侄子和自己长子,还有豆渣夫妻,一起合计了怎么兑换,陶罐这方面由陶哲伟衡量兑换值,其他陶家人跟着看几天也能知道个大概。
付昔时这边,依然豆腐论块豆腐皮论张,方便兑换。豆渣强烈要求媳妇在屋里带儿子,付昔时哪里会同意。
159 借多少
付昔时知道豆渣啥意思,生怕她接触外面跟人跑了,豆家里有现成的例子。最主要想让她当古代大多数妇人那样,背后出力,不要人前露头。
“呵!你过河拆桥呀,教你学会了做豆腐,你就想一脚踢开我?没门!让我带孩子,我告诉你听,带孩子我一样出门!我背着孩子卖豆腐,你看我能不能做到!”
豆渣急了,说:“三个哪,你咋背?”
“前一个,后面两个,谁问我孩子爹哪,我说不要了,另外找一个给孩子当爹。”
付昔时叉腰瞪眼,豆渣不敢大声,两人面对面瞪眼。
“胆肥了你,有本事拿菜刀把我们娘几个剁了,你再找一个生去,我给儿子賺家业你有啥不愿意?不愿意另外生去!”
豆渣灭火,又不敢像在石河镇那样摔门走人,怕在陶家丢人。
他深深呼口气,道:“那行,但你得穿男装。”
“豆渣,我问你,夫妻并肩打拼不好吗?你别给我说男女有别,不说别人家,你娘穿男装卖豆腐了吗?姨祖母穿男装了吗?来陶家有些日子,你也看到陶家是姨祖母在撑着。妇人能干起来不比男子差,你要希望媳妇是呆在后院生孩子养孩子的媳妇,我给你说,我不是那样的。现在你考虑还来得及,另外找你喜欢的媳妇,我就是这样,不会憋在后院,你要勉强,免不了以后为这个吵架,你也憋不住我。所以,我们谁也别勉强谁。但,如果你想着管不了我,以后你再娶个小妾让你大男人的心思找个温暖处,我绝对把你让给温暖,带孩子走。”
付昔时不想和他吵,也不想惯他毛病,要不想通了认可她这样的,要不一拍两散,别委委屈屈,好像他多忍耐似的。
所以才好好说了这一段话。
想想还是豆老爹想的明白,知道自己在养家方面无能,所以没有让胖婆婆憋着,不像有的男人既无能又压着媳妇瞧不起养家糊口的媳妇。难怪包姥姥一直称赞女婿。
说完话付昔时走了,她发现了,豆渣来陶家铺变了,以前指望媳妇养家,因为他家里就是这样,所以觉得没啥。等他有了儿子,和外面打交道了,自己又独立顶起一个家,来到陶家后,媳妇太出彩,他不放心,想着我可以顶起一个家,媳妇那就退后,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出来了。
我和媳妇做豆腐行,抛头露面媳妇免了吧。
豆渣成长的过程中,这种思想它也跟着成长,特别是看到陶家男人,除了姨祖母,其他的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深受影响。
切!靠你养家顶多吃个饱饭,以后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没有,羽毛还没硬就想单飞?以后还不得指望我做新产品,只让我后院干活,你前面风光,你长四个鼻窟窿?
付昔时猜的**不离十,豆渣就是这么想的,他想,我和以前不一样,长大了,我知道一个家靠男人,我为了我三个儿子我得拼命,媳妇是妇人,谁家妇人抛头露面和男人混在一起,虽然这群男人是亲戚。
这样不行,妇人还得在家,别出头。想做豆腐后院做,做完了豆腐等着收钱不好吗,我又不会藏私房钱。
闷闷不乐的豆渣今天没笑脸,等外面大棚搭好了,豆腐豆腐皮抬出去,开始换货。
怎么换他和付昔时都不清楚,他们也不会识别陶罐的质量和价位,得陶家男人说价。他和付昔时只管给人装豆腐,来帮忙的还有陶家三个小姑娘和付昔云,年轻媳妇都在正屋捡黄豆。
大棚外围了好些人,询问,陶哲伟在外面给人一一解释。豆腐是平常的价,陶罐按收货的价格,没有趁机克扣,众人听了觉得划算,纷纷跑回家去拿陶罐。
陶哲孝和付原河维持秩序,排队不能乱,说以后每天都有,不要哄抢。
豆腐天冷了买回去可以冻上,有人要太多,一板一板要,陶家只好又规定一人换多少,不然有个人拉来一大车要全部换完。
经过叛军那回,陶家铺没人不知道陶家来了个会武的亲戚,这又听说以前是卖豆腐的,受灾全家投奔陶家,见付昔时头上包裹红色锦帕,身穿绛红色大袄,按理说这种颜色通常是老妇人爱穿,年轻媳妇哪里会穿,恨不得穿粉粉绿绿娇艳水灵。偏偏那个会舞棍的豆家媳妇穿出来面色红润,眼睛大大水汪汪,一笑凤眼含情。
后面排队的喊:“豆腐西施,可别卖没了,给我留两块。”
这一下,陶家铺没人不知豆腐西施。
付昔时非要出去并不只是要抛头露面,她要掌握情况,看看销路,看看街坊反应,好决定之后每天做多少。
做什么事自己必须了解和掌握具体数据,要做到各个环节清清楚楚。哪个大公司的领导人不见得做流水比流水线上的工人做得好,但总决策领导比工人清楚。
陶家铺总共多少户,人口多少,陶家居住的地方在城的哪个位置,属于哪个阶层,她一一咨询过大表哥。
不过今天和豆渣争吵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忽略了豆渣,以前觉得他啥也不是,从来没和他商量,询问大表哥也没叫上豆渣,那次去找三表舅也没带上豆渣。
夫妻俩谁也没把对方当平等的,付昔时想中午吃完饭要和豆渣再谈谈。
谁知吃了饭,没见到他人,走出去看大棚里也没有,难道离家出走散闷气了。
矫情!
付昔时不管了,回屋记账。
豆渣被陶哲孝拉回三房,坐在陶哲孝屋里,三个人。
陶哲孝今天无意看到豆家表哥情绪不对,表哥总偷偷去看表嫂,等表嫂看过来,他又扭头。
明显的是夫妻闹别扭,陶哲孝觉得他是体贴人,表哥表嫂既然在陶家,他得关心,所以吃了饭拉着豆渣去他屋,说有话要说。
付原河不知这个二百五表哥要给大姐夫说啥,千万别说我喜欢你媳妇的话,他紧紧跟着回屋。
豆渣不知表弟拽他干嘛,难道要借银子?
小孩子家无非看中什么想买手头没钱,又不敢问长辈要,偷着问姐夫张口。他以前也干过这事,问大姐夫二姐夫借钱买东西,说是借,从没还过,数量不多,没超过一百铜板,还了姐夫也不要。
豆渣笑着说:“要借多少?”
看到他们想起自己像他们这个岁数,无忧无虑,啥也不操心,每天过得快活。
陶哲孝奇怪,问:“啥?什么借多少?”
豆渣说:“别装了,偷偷摸摸把我叫过来,不是借钱吗?”
陶哲孝这才明白,笑道:“我都多大了,还干这事?我像小表弟这么大才会问我几个堂哥要钱,那是小屁孩不懂事,现在我才不干那事哪。”
豆渣好奇:“那你找我来有啥事?”
160 说情话
豆渣问找他有何事,陶哲孝道:“你和表嫂吵架啦?”
哪能给外人说,豆渣说:“没,我和你表嫂从不吵架,我俩可好了。”
陶哲孝使劲盯着他,笑道:“不好意思说,这有啥,哪对夫妻不吵架,表嫂又厉害,表哥,你是男人,得让着点表嫂。我爹说和自己媳妇唧唧歪歪的男人最没用,有本事在外面混个人样,媳妇肯定没话说,只有心疼你的。”
豆渣笑道:“你爹还给你说这个?咋啦?你想找媳妇了?”
“是我爹给我大哥说的,我听到了。表哥,说说你今天咋回事?你要是不喜欢表嫂也别耽误人家,我们陶家铺的好男人多着哪,随随便便找个出来也……”
付原河使劲拽他,说:“我姐夫一向让着我姐,没你事,你可别废话。”
陶哲孝推开他,说。“我不是关心表哥吗?我爹说我别光顾着吃,得招待好亲戚。我把表哥当亲哥,亲哥心情不好,我不得劝解劝解呀。”
豆渣哭笑不得,这小毛孩说着大人话,脸上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发笑。
他说道:“真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心里想有事也不能给你个毛孩子说呀。
付原河真想踹陶哲孝,发现他怎么婆婆妈妈,和他住一起,好累呀。
陶哲孝说道:“没事就好,有事表哥找我,我绝对帮着表哥表嫂,你们要打架我会拉架,也会劝表嫂手下留情。”
豆渣无语,这个表弟啥意思?巴不得我和媳妇打架?难道她对小昔真的动了歪心思?
刚想到这,听陶哲孝说道:“我挺羡慕表哥的,表嫂多好呀,做饭好吃,还会武,性子好,表哥有福气。”
豆渣脸色变了,付原河这会不拉陶哲孝,心里想,二百五就是二百五,终于露出他那丑恶的心思。最好表哥揍他一顿。
陶哲孝见豆渣脸色变了,赶紧说道:“表哥别想多了,我对表嫂是敬佩,把表嫂当大哥,我希望表哥表嫂和睦,将来我要是找的媳妇像表嫂那么能干,我就满足了。”
豆渣缓了脸色,心里还是不舒服,啥叫你媳妇和我媳妇一样,这还不是惦记嘛。
“女人不是要相夫教子才是贤惠吗?”豆渣说道。
陶哲孝一副明白的表情,道:“哦,我知道了,你不愿意表嫂比你能干,所以不高兴。你读过书,你咋不记得相夫教子后一句是举案齐眉?我祖母说,相夫相夫,相待,互相的,夫妻之间互相的,举案齐眉不用我解释了吧,齐,平也,这是你爹教的。平政以齐民,我没记错吧?”
他转头问付原河,付原河点点头,陶哲孝继续说道:“你咋跟你爹读书的?重要的没记住,小肚鸡肠,这样对表嫂不公平……”
豆渣脑子轰轰,没听他说话,脑子里出现小昔说:我们并肩打拼不行吗?
不行吗?
行!
明白小昔的意思了,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就是小昔说的脑子里进水,脑子被猪毛堵了。
“我娘嫁进来和我爹一起做事,还一起出门跑买卖,后来我爹说我娘年纪大了,女人生儿育女比男人辛苦,所以我娘不再出门,但家里的帐是我娘记,我爹说我娘比我爹辛苦,又生孩子养孩子,又在外跑买卖,让我们不要惹娘生气,以后不孝顺,我爹绝对会把我们腿打断。”
豆渣眉开眼笑道:“对,不孝敬爹娘腿给打断。”
陶哲孝还没说完,看表哥突然就满脸是笑,这么希望他挨打?为何听了这一句就笑成这样。
豆渣起身,道:“你别没事瞎琢磨,我和你表嫂好着哪,我要去看看大铁他们,忙一上午,想陪陪儿子,被你拽过来听一堆废话。”
陶哲孝对着他背影说道:“怎么能是废话?不识好人心。”
付原河说:“同情你将来的媳妇,你太啰嗦了。”
也起身走了。
陶哲孝摸摸脑袋,自言自语道:“怎么能是啰嗦哪?那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付昔时下午的时候,看见了喜眉乐眼的豆渣,感觉奇怪,难道他想通了?一副终于放下好轻松的感觉,要寻找自己所爱?
恭喜他!
可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舒服是……是因为他看不起女子的原因。
豆渣心里想通,又恢复以前看媳妇的心态,我媳妇就是能干,哎呀!我眼光真好,一眼看上小昔,我好本事。
他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想通了心里敞亮敞亮的,也不想之前自己为何胡思乱想,就想找机会给媳妇说:我愿意和你并肩打拼。
人太多,没机会。晚上做饭,汤面条,豆渣擀面,那个有劲,满心欢喜,不时的对着付昔时笑,搞得付昔时觉得他哪个神经搭错,像个神经病似的。
豆渣的手艺得到厨房妇人一顿夸赞,让他洋洋得意。
还是人多没机会单独和小昔说话,心里的热乎滚烫滚烫的,不说出来难受。
晚上找借口院子里溜达,看见付昔时出来,一把抓住,拉着她走到前面大门边,这里没人。
付昔时怕吵着别人,使劲甩开他,压低声音怒吼:“你想干嘛?这么着急另娶换媳妇?”
豆渣紧紧把她抱住,在她耳边说:“我愿意和你并肩打拼,愿意和你举案齐眉。”
付昔时不挣扎了,一动不动,半天说了句:“说话算数?”
“绝不反悔!”
在豆渣怀里的付昔时笑了,轻轻推开他,说:“你要记住你的话。”
“永远记住,忘了我就不是大铁他们爹。”
付昔时:……
还是以前的豆渣,说话没水平,不该山盟海誓吗?
呸!谁稀罕他的山盟海誓。
不远处的陶留贵看着小两口手拉手进了正院,他笑了。
多年前陶姨姥可没这么温柔,揪着他耳朵说:你敢对别的女人动歪歪心思,我让你当太监。
等了一会,陶留贵才进院,他刚出门把大棚整整,刚进来看豆家小两口一个拽一个挣扎,以为他们吵架,赶紧躲一旁。
小两口吵架外人别管,越管越吵,没想到是偷着搂搂抱抱说情话。
陶留贵现在院里看向正屋,见陶姨姥出来,走过来问他怎么还不睡,他伸手拉了拉老妻。
“孩子娘,辛苦你了。”
“大晚上的说这话?和小七一样吃多了?”
陶留贵嘿嘿,道:“想说就说了,进屋睡吧。”
老夫妻对着笑下,各自进屋。
付昔时回到屋里后,没进里屋,坐在厅堂,摸摸脸,有点发热。
一会陶姨姥进来,问道:“想啥哪?”
付昔时回神,道:“我在算明天得做多少豆腐,要是三表舅买的黄豆够陶家铺卖的,不用去乡下了,天冷了,出门一整天该冻着了。”
“男人火力旺,你三舅母年轻时大冬天的和你三舅一起出去,回来手都有冻疮,你三舅从来没有,那会家里没现在富裕,全靠你三舅,你三舅母做事不比男人差,算账打算盘陶家铺没人比得上她。”
付昔时问道:“姨祖母是不是看中三舅母能干才给三舅娶了回来?”
她也好奇,陶家三个舅母,就是三舅母是谭家庄的,还是娘家亲戚。
陶姨姥说:“嗯,听说人能干,我才托了我娘家嫂子去说亲。”
没有继续多说,让付昔时早点睡,她也进了里屋。
161 那个美
付昔时打算让陶哲孝和弟弟付原河去走街串巷吆喝,没想到就一天功夫,陶家铺的人都知道了。
第二天豆腐还没拿出来,大棚外排长队。
付昔时那个美,又是一炮打响。
光美不行,还有要做的哪,得抓紧时间。她给豆渣说道:“渣哥,你跟我来。”
又对陶哲孝说道:“今天这里交给你,我得去做别的,你要上点心,少一块豆腐我做了好吃的不给你吃。”
付原河说:“大姐你放心,我盯着哪。“
给付昔时挤挤眼,小声说道:“咱家的买卖,我会看着。”
付昔时也挤挤眼,伸出大拇指,心道这个小家伙还是个看家的。
她和豆渣回到厨房,付温氏见他们进来,问:“怎么了?”
“今天人比昨天还多,我想先把酱油做好,酱油和豆酱费时间,早做早好。”
豆包氏也在厨房,昨天她也激动,自家的买卖,不让她去前面,她就在后面干活。干活她愿意,总比呆在屋里和姨母面对面好。
“我来帮手,多做点,姨母家坛子多,有地方放。”
付昔时笑下,如今胖婆婆在陶家可乖了,从来不大声说话,别提骂人了,也不知道她憋不憋得慌。
说干就干,先把黄豆洗干净,然后浸泡,得等时间,付昔时见亲娘正在做油豆皮,昨天就开始做了,打算做的多了再拿出去换。
付昔时想起腐竹还没坐过,很简单,油豆皮是平展晾干,腐竹是拎起来有褶皱晾干。她亲自做了几个,让亲娘做了油豆皮之后做些腐竹。
她拿了几张油豆皮和豆腐皮,准备做辣条,用蒟酱做,前世她做过,图了新鲜,做好了给朋友吃,显摆一下。
做这个容易,加调料锅里炒,加点水盖锅盖焖一小会,好入味,然后捞起来,涂上蒟酱,在锅台上烘干。
做好了拿去正屋,陶姨姥见她端个盘子,问:“又做了什么?”
“我专门给姨祖母做的,姨祖母肯定爱吃,尝一尝。”
她用筷子夹起一根,让陶姨姥张口。
陶姨姥吃了,点头道:“嗯,蒟酱味,好吃。也是豆腐做的?”
“是呀,这个是零嘴,没事吃着玩。”
炕上的三胞胎见没给他们,急了,大铁爬过来,抓着亲娘的胳膊,道:“肉,肉。”
“不是肉,辣,你们吃不了。”
大铁才不管,嚷嚷:“吃,吃辣。”
付昔时夹了一根,自己咬了一大半,剩下一小截给他,大铁咬进嘴里还没嚼,咧着嘴吐了。
付昔时赶紧用手接着,笑道。“说了你还不信,尝尝就知道了吧。有好吃的娘能不给你吃?小馋猫。”
二铁和焱华看哥哥吃了吐掉,也不要了,继续玩自己的。
豆渣端着盘子去了外面,如今大棚前面都是人,早上只好后面开个门,不然自家人都没法进去。
陶哲孝一看表哥端着盘子进来,笑了。
“我就知道表嫂去做吃的了,让我尝尝。”
付原河从姐夫手里接过盘子,走到陶留贵跟前,道:“姨祖父,你先吃。“
盘子边上有牙签,陶留贵拿起插了一根,嚼吧嚼吧,说了句不错。
然后每人吃了一根,陶哲孝吃完说道:“冬天吃这个好,浑身热乎。”
付原河看他一眼,陶哲孝赶紧道:“浑身暖阳阳。”
一上午付昔时没出来,她在实验,做了素鸡,让表嫂刘氏带着她去买了三个肘子,刘氏要付钱,她抢着付了。
回来后焖肘子,里面放素鸡,中午吃饭的时候,肘子没上,留着明天吃,只上了素鸡。
陶姨姥尝了尝说吃着像肉,付昔时道:“姨祖母说对了,说是素菜,可以当肉菜吃,经常吃人不老,骨头不软,姨祖母要多吃。”
“瞧大铁他娘那副巧嘴,哪个都能说出花来,不用你哄,你做的姨祖母都爱吃,就好像是专为我做的一样,今天那个辣条,我一个人吃了一大半。”
付昔时嘿嘿笑,前世亲妈为了卖豆腐和豆制品,哪个都上网查,说得一套一套,她放假帮着卖豆腐,天天听亲妈说广告词,跟刻在骨头里一样,张口就来。
如今啥都会做,要感谢亲妈亲爸,不然她来到这里,女红不会,厨艺不会,只会白吃饭。
三胞胎对这个素鸡很感兴趣,有肉味,不说话,只顾吃。
付昔时觉得儿子嘴馋随了亲爹,豆渣不就是从小嘴馋,还爱吃肉。
三天后,陶福运回来,又拉了三车黄豆,这次还有黑豆,付昔时乐,黑豆好呀,做豆豉。之前在石河镇做了一点试验品,没等继续做,叛军来了。
然后付昔时不去前面,让豆渣去,后院厨房都是女眷,他在也不方便。
付昔时把能想起来的豆制品记下来,每天做一种。豆酱、豆豉和霉豆腐要发酵,胡氏腾出一间库房里面放了火盆。
油豆皮做的差不多,开始兑换,陶哲伟问了卖价后其他的是他估算陶罐价格来兑换。
陶家铺其他店铺冷冷清清,只有陶家忙得人仰马翻。
陶福运回来后,先是拿了些豆制品去郭县尉家,留下吃了饭。再去了几家好友家,送的礼全是豆制品,算是帮豆家付家打开了局面,以后光景好,有铺子随时开店,不怕没生意。
付昔时在算账,算三表舅带来的黄豆能卖到什么时候,这些天生意是好,越往后会越少,各家能拿出来的拿的差不多,除非现做,而如今原材料涨价,除了兑换,没别的出路,还不如不干。
陶家兑换的陶罐不能当饭吃,黄豆还要自家留一些,这么一算,只能撑到明年三月,卖的好,年前就没了。
付昔时带着豆渣去了三房,想听听三表舅的意见。
陶福运听了外甥媳妇的话,说:“没事,能做多少做多少,朝廷怎么滴最迟开春要赈灾,到哪时不用兑换,直接卖。“
付昔时想起叛军的事,不知三表舅出门有没有听到啥消息,石河镇什么情况也不知。
陶福运听外甥媳妇的询问,说道:“我听说罗大将军的长子打败了叛军,现在往北面追,说要活捉前朝二皇子。”
付昔时啧啧道:“厉害呀,他爹就是那个两把菜刀跟着皇上打天下的罗大将军?”
“对,虎父无犬子,一家子武将,天下乱,就得武将出马才行。”
付昔时点头:“那倒是,武打江山文治天下。”
陶福运意外,看了眼外甥媳妇,又看了眼外甥,一脸呆相,好命不在忙,人呆娶了个好媳妇。
可惜他高估付昔时了,作为一个看了许多古装电视剧的她,随口说出几句,哪里是她智商高,纯粹是知道几句台词。
162 当驸马
三房,陶哲旭在堂弟屋里,陶哲孝激动,在说外面传来的消息。
“知道吗?把叛军打败的是罗大将军的儿子,现在撵得叛军往北面去了。我最敬佩罗大将军,没想到将军儿子也会打仗,我要是能给罗小将军牵马这辈子知足。不是我爹不同意,我就去从军,跟着小将军混,将来也要当将军。”
付原河眼里露出向往,陶哲孝笑道:“你不会想给将军当上门女婿吧。”
“将军家肯定不缺肉,就是人家哪里会要我当上门女婿。”
陶哲孝哈哈笑,道:“我看你当驸马最好,驸马不缺肉吃,穿好的吃好的,不用干活一辈子有人伺候。“
付原河激动了,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我堂哥。”
陶哲旭忍着笑点点头,如今家里都知道付家小儿子的伟大理想是当上门女婿,不过认为是小孩子话。
“那你告诉我驸马是干什么的?喂马的?喂马也得干活呀,我不喜欢喂马,太脏了。”
陶哲孝笑个不停,道:“你不知道?”
付原河道:“我上哪里知道?没听说过。”
“驸马是公主的丈夫,公主是皇上的闺女,给皇上当女婿能少了吃肉?”
付原河丧气,道:“那算啦,太远了,轮不到我。“
“那可不一定,公主长大了要选驸马,在楼上往下扔绣球,砸到谁驸马就是谁,有个穷书生去赶考,被公主看上,绣球抛给他,穷书生当了驸马,把一家子接到应天府了。“
付原河眼睛亮了,道:“那我也去赶考,明天开始不偷懒了,得好好念书,等我当了驸马把我爹娘接到应天府,买个大宅子,不让我娘开铺子,只给我做好吃的。”
陶哲孝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最起码得考中秀才才能去赶考,到时我跟你一块去,我去找罗小将军。”
付原河想了想,问道:“皇上有几个女儿,别等我长大了,公主全出嫁了,那我不是白跑一趟?”
“皇上媳妇可多了,一个媳妇生俩公主,一年好几个,年年都有。错过这一茬,你再等下一茬,总会轮到你。你长得好,公主最喜欢俊俏男人,肯定会朝你扔绣球。”
付原河怕这个二百五糊弄他,找个机会去问大姐夫,说知不知道公主抛绣球的事。
豆渣又把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说一遍,付原河一听和陶哲孝说的一样,决定好好读书,反正读书很容易,经书都会背,还有啥难的。
豆全柱发现,付家小儿突然跟开了窍似的,上课认真,写字不再歪歪扭扭,端端正正,讲课内容他能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
大喜,一个读书好苗子。
单独叫他问有什么不懂的,他说没有。豆全柱奇怪,问道:“以前你学过?”
付原河摇摇头道:“没有,以前在庙里只会经书。”
“那你如何全部会背?不要熬夜背书,会伤眼睛。睡太晚对身体不好,正在长身体,要休息好。”
豆全柱嘱咐他,读书重要,身体更重要,现在陶家除了舞棍和读书,其余全在干活,付家小儿也不例外,想要背书,只有夜里有空。
付原河道:“我没夜里背书,早早睡了。”
豆全柱惊讶,问道:“那你何时背书?”
付原河道:“不用背呀,看一遍就能记住。”
豆全柱两眼睁大,书里写过有过目不忘的人,难道付家小儿就是如此?
激动的豆全柱翻开一本书,打开一页,让付原河看了一遍,然后拿回书。
付原河背书,错了几个字,那是因为他不认识。
豆全柱站起来一把拉住他胳膊,说道:“你可要好好念书,将来定会中举。”
付原河点下头,心里想我就中秀才,能去应天府赶考就行。
陶哲孝也不知道去应天府必须是举人,他以为秀才可以去,给付原河那么说不是糊弄他。
豆全柱去找亲家,说了付原河的事。付二栋吃惊,这个白捡的儿子来付家没多久,他不了解。
“亲家,我知道他不是你家血脉,可太难得了,孺子可教,千万别耽误。”
付二栋道:“亲家放心,虽然不是我付家血脉,给我当儿子我就会把他当亲生。亲家只管教,缺什么我买。”
豆全柱摇摇头道:“我教个启蒙还可以,往深里教我不行,惭愧,我自己只是个童生,一辈子秀才都没中。我的意思是过两年送他去学堂,将来能中童生,最好送去凤阳府,陶家铺我也打听了,顶多有秀才办的私塾,那不行,会耽误你家小儿。”
付二栋道:“他要能学我就供,我和他娘多辛苦些,孩子能读书,不能因为没钱耽误了,我家原海不是读书的料,不然我也会送他去学堂,如今跟着亲家多认几个字罢了。”
豆全柱回屋激动睡不着,好不容易遇到个好面子,自己儿子不爱读书,也不是读书的料,陶家人同样如此,就跟付亲家说的一样,多认些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他原本指望三个孙子,大个几岁好好教导。
大多数人读书是寒窗苦读,不见得能中秀才,付原河这样的,平时看着就机灵,叛军来时救了自家孙子,这次在陶家铺遇叛军也多亏他,现在知道他能过目不忘,以后多下功夫,一个举人能考中。
读书人爱才怜才,所以豆全柱激动。
付二栋去见付温氏,说了这事,付温氏也是高兴,说的和丈夫一样,只要原河能读,他们夫妻全力支持。
这些先没给其他人说,读书不是一两年的事,看看以后如何。
转眼十月,来陶家铺一个月,包姥姥看着妹妹家热热闹闹,心里踏实。
好歹没给妹妹添麻烦,十几口人没有白吃闲饭。
她也看出外孙媳妇的想法,打算留在陶家铺,但没说,年轻人冲动,考虑问题不周到。不说她,就是豆家亲家母和女儿女婿也不会留在陶家铺。
外面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不像付家,没个家乡祖先,在哪落脚扎根都行。
付昔时对陶家人逐渐熟悉,就是没见过出嫁的姑太太姑奶奶,问了后得知,两个姑太太,一个嫁到谭家庄,一个嫁到县城,所以没见回娘家。
三个姑奶奶,大姑奶奶是二房长女陶桂芳,婆家是亲舅舅孙家,生了两个女儿,说小女儿体弱,前阵子生病,她没回娘家。
二姑奶奶是大房长女陶桂荣,嫁在陶家铺,长女三岁,现怀孕七个月,估计腊月里生产。
三姑奶奶陶桂琴是三房长女陶桂琴,去年出嫁,婆家祖籍是陶家铺人,回祖籍时看上陶桂琴,两家定了亲事。
如今陶桂琴在凤阳府,还没传来喜讯,陆氏问付昔时要了三胞胎的小衣,说等丈夫去凤阳府带给女儿。
付昔时心想难怪古代妇人都在后院猫着,只要男女身体没毛病,不停的生孩子,十年起码生五个,有几个像胖婆婆挺着肚子背着孩子做豆腐卖豆腐,不过她水平不行,也卖不了太多,要是跟付昔时在石河镇那样销量,胖婆婆也忙不过来。
陶姨姥让胡氏孙氏给两个孙女婆家送了几次豆腐,新做的油豆皮也送了点。
二姑奶奶陶桂荣十月二十生了个小子,胡氏欢喜,女儿头胎是闺女,生个小子也好在婆家站住脚。
163 蠢一窝
孙氏听了大房侄女得了大胖小子的喜信,拿了礼物去给大嫂恭喜,回屋后发愁自己闺女。
陶桂芳是陶家嫡长孙女,又是嫁到她娘家,给她兄弟当长媳,连生两个闺女,她弟媳脸色不好看。
大的外孙女还好,小的体弱,不到一岁总生病,冬天更不敢抱出门。
每次看到豆家三胞胎能吃能睡,孙氏羡慕,也要了三胞胎的小衣给女儿送去,让她放在枕头下,夜夜枕着睡,好早点再怀一个。
这会听到大房侄女生了儿子,孙氏在屋里抹泪,后悔没听婆婆的话,私自给女儿定了亲。这辈子就这么一件事背着婆婆,偏偏女儿嫁过去后过得不好。
陶姨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让大儿媳送去孙女婿家,添丁是兴旺,包姥姥同样满脸是笑,拿出银子让付昔时去外面买点礼物。
付昔时和陶桂兰陶桂菊带着她外面逛,亲娘给了她银子帮着买一份。
街上除了饭铺子没开,其余的大部分开着,有没有客人也开着门,闲在家里也是闲着。
陶家住在城中,是发家之后买的宅子,以前的老宅子也没卖,在城南,当作坊,天好时陶留贵和陶福双会去那里做陶罐,说做了一辈子,不做难受。
现在的陶家不需要靠自家做陶罐,主要是经营,大部分卖到外地,年轻一辈没一个愿意一辈子呆在作坊,全跟着陶福运跑买卖。不过每个人必须会做陶罐,不然没法认货。
付昔时难得出门,家里忙,她没啥可买的,总不好意思说出门逛街。
今天出来好好看看陶家铺,既然想留在这里,得熟悉环境。
东大街西大街一溜铺子全是卖陶罐的,跟前世的批发市场似的,陶家的铺子也在那,就是现在都关门,她们没去逛,付昔时听着陶桂兰一路介绍。
南大街北大街是各种商品和饭铺,这个付昔时有兴趣,从南头走到北头。
饭铺不开门,那就逛其他的,看到一书店,付昔时说要买东西,三人往书店走去。
母亲说买点笔墨,不能总用陶家的。古代读书人少,笔墨纸张贵呀,付昔时也要给豆渣买点,自己记账算账也要用。
刚要进书店,出来一男人,就听陶桂菊叫了声:“姐夫。”
三人立住,陶桂兰叫了声堂姐夫,付昔时跟着叫了表姐夫,见那人瘦高个,手里拿着一卷轴。
那人点下头,没等陶桂菊介绍付昔时,他说了句我先走了。
陶桂菊给付昔云说道:“这是我姐夫,也是我表哥。”
付昔时知道,大表姐陶桂芳嫁给亲表弟,比丈夫大一岁。
“我姐夫喜欢画,屋里挂了好些,我看中一个姐夫也不舍得给我,太小气。”陶桂菊不满的说道。
谁也不接话,她能说自己姐夫,又是表哥,外人哪能背后说人。
付昔时是压根不认识,只觉得那人脸色发暗,像经常熬夜的人。
三人进店,各自买了纸张笔墨,出来后才去买了礼物,其他没啥逛的,返回家。
陶姨姥在屋里给包姥姥说孙女婆家,也是儿媳娘家,神情不悦。
“上回你来,桂芳不是怀了吗?她婆婆有了笑脸,等生了一看又是闺女,脸一下掉下来。我就怕孙家不高兴,亲自去送礼,那个蠢妇阴阳怪气说什么都说陶家旺子,唯独嫁到她家的尽生赔钱货。气的我说当年谁求了我儿媳定了桂芳?你家不稀罕我陶家稀罕,我把母女三个全接回家。不是怕桂芳在婆家难做,我早就俩耳刮子上去,还没谁在我面前说我陶家女如何如何,我自个闺女的婆婆哪个见了我不是一脸巴结,他孙家算什么?要不说一个家要看娶的媳妇,我那亲亲家浊了眼,给儿子挑了这么个蠢货,娘蠢蠢一窝,你看看孙家越过越回去了,可惜老一辈挣下的那点家业。”
包姥姥知道妹子最不满意的就是大孙女的婆家,当年给次子娶孙氏,孙氏亲娘能干,教出的女儿里里外外一把手,性子敦实,娶进门确实和二儿子过得不错。
可孙氏一辈子犯了一回蠢,被弟媳哄了,说什么嫁到舅父家,公婆是亲舅舅亲舅母,哪里会对外甥女不好。
孙氏知道婆婆看不上她弟媳,背地里和丈夫商议,和孙家交换了庚贴,收了聘礼,把大女儿嫁回娘家。
陶姨姥那个气哟,罚儿子跪了三天,没罚孙氏,只给她说:你的闺女你可以做主,我不罚你,是因为你会为你的决定痛苦一辈子。
别说一辈子,才几年功夫,孙氏开始后悔了,再是亲舅母,也是婆婆,没抱到孙子,有几个婆婆会有好脸色?
为了自己闺女,又不能和弟媳翻脸,娘家有啥要求,孙氏尽量办到,每次都想等女儿生了儿子就好了,她的长媳要是连生两个闺女,她也会不高兴。
只有这样想,心里才会好过点。
陶姨姥还在给妹子发牢骚:“我知道当初孙氏想什么,桂芳性子太面糊,怕嫁到别人家受气只会忍着,不如嫁回娘家,亲弟弟亲弟媳会看在她面上多担待。桂芳女婿话不多,瞧着也行,所以背着我偷偷定了这门亲。我想给桂芳找一个像豆渣祖母那样的婆婆,豆家祖母是真的心善,这点我佩服。我再说在儿孙上面看得开,哪个儿媳连生五个闺女,我做不到豆家祖母那份上,这点上,外甥女好福气。”
包姥姥点点头,道:“是,如果亲家和女婿哪个不行,我也不会把闺女嫁到豆家,哪怕她去寻死,遇到恶婆婆或者是男人不好,生不如死。就是看在豆家母子难得的良善,通常寡妇娘带大儿子,这种人家嫁不得,和跳火坑差不多。可亲家母,豆家大房欺负他们母子,没见她去闹,母子俩心平气和过日子。以前我是看不上这种性子的人,不过给我当亲家最好,豆渣娘有这样的婆婆最好。”
豆家来了快俩月,豆家祖母每天看着孙子,孙子睡觉她就捡黄豆,陶姨姥不让她捡,说眼睛不好,老盯着一处更伤眼睛,可豆家祖母说没事做心里发慌,做点事让人安静。
陶姨姥只好随她,还是付昔时找了筷子粗的线绳,让豆祖母绕成线球,说以后需要用。豆祖母才开始有空绕线球。后来陶姨姥发现,绕来绕去就是那几把线绳,豆祖母绕好了豆渣父子再拆了。
陶姨姥感动,儿子孙子要娶个好媳妇,闺女孙女嫁个好人家,女人呀,一辈子才能顺心如意。
只可惜大孙女,坏在亲娘手里,也可恨孙女太懦弱,陶姨姥想,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孙女,宁肯像外甥女那样胡搅蛮缠的起码不受欺负。
164 咆哮着
陶家因为陶桂荣生子欢天喜地,特别是大房,胡氏神采飞扬,付温氏示好,特意做了补汤,胡氏万分感谢,带着小女儿陶桂兰送过去。
谁知道,老天总会捉弄人,大房喜事,二房却得到个坏消息,大姑奶奶陶桂芳次女没了。
孙氏得到娘家捎来的信,急匆匆回了娘家,陶桂菊来不及给祖母说,跟着亲娘就跑。
孙家住在城北,不大不小的宅子,比以前陶家的宅子要好,当初的陶家不如孙家,陶姨姥不像通常低门娶媳的想法,她尽量给自己儿子娶家境比自家好的人家,为了子孙着想。
陶姨姥的话是:门户低见识短,见识短影响儿女,大儿媳的娘家在陶家铺条件也不差,但现在是不如陶家。
孙氏跑回娘家,去了女儿院里,没进门就听到弟媳潘氏的刺耳声音。
“你这个丧门星!娶回来就是害外祖家的吗?儿子不会生,生个病秧子,现在又死在家里,给孙家带来丧气。真是倒霉,你还有脸活着?城外有河,没人拦着,趁早给我大房挪地方。”
孙氏气得发抖,身后的陶桂菊一脚把门踢开,冲进去。
“舅母,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我姐摊了你这样的婆婆才是倒霉。对亲儿媳你可真有本事,叛军来时怎么不见你出头?城楼够高,也没人拦着,趁早让孙家清静。”
孙氏走进来,看女儿紧紧抱着不动的外孙女,她走过去搂着女儿,说了句:“别怕,娘来了。”
之后站起来怒视潘氏,大声道:“弟妹,那是你亲孙女,你当祖母的就说这话?你不把桂芳当儿媳,也得想想她是你外甥女!”
这时陶桂芳男人孙毅从外面急匆匆跑回来,一进门看到岳母愤怒的脸和亲娘黑沉的脸,他皱眉道:“又咋啦?”
陶桂菊一看姐夫那样,顿时毛了,冷笑一声道:“姐夫去哪了?自己闺女没了你也夜不归宿?亲闺女生病,还去书店买画,咋不知道给闺女买药?你一家欺负我姐,当我陶家没人吗?”
潘氏一听姑太太家的小女娃敢说自己儿子,抬出陶家又如何,你陶家女在我手底下,你陶家有我孙家的姑太太,出门说你一句不孝,吐沫星子淹死你。
“小小年纪对你姐夫不敬!别忘了他是你亲表哥!你陶家好家教!”
陶桂菊呸了一口,道:“我陶家如何轮不到你说,既然说我不敬,我就不敬给你看看。”
她对着孙毅打起来,别看孙毅比她高一头,陶桂菊本来性子活泼,最近又学了舞棍,虽然没拿棍,动作招式会呀,又气上头,招招挥向孙毅的脸。
潘氏急了,上去扭打陶桂菊,孙氏看看大女儿呆若的神情,咬着牙冲上去抓住潘氏发髻,另一手猛打她脸。
孙毅直躲,潘氏哎呦叫,转过身和孙氏对打,几个人冲进来,孙氏兄弟孙继适使劲分开媳妇和二姐,孙毅的弟妹抱住陶桂菊。
孙继适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孙氏气喘吁吁,一巴掌打向兄弟。
“干什么?你就看着你媳妇欺负桂芳?当初怎么给我说的?把桂芳当亲闺女!这就是对亲闺女?你看看桂芳瘦成啥样?”
潘氏尖叫道:“她活该!她就是祸害!自她进门,我家倒霉,克夫克子!我儿子被她克成啥样?这回把闺女克没了,我说扔的远远的,她还不愿意,让我供着她不成?”
孙氏红着眼又要上去扑打,孙继适拦着,孙氏哭着对兄弟又打又踢。
“你还拦我?我家桂芳成啥样了,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就让这恶妇欺负她。”
陶桂菊走到床前,要搀起大姐,“姐,我们回家,带着大妞二妞回家。”
孙氏不打了,问道:“大妞哪?”
桂芳妯娌说道:“在我屋哪,今早我带回我屋了。”
孙氏擦了擦眼泪,说:“多谢你,我要带大妞走,麻烦你送过来。”
桂芳妯娌犹豫,看了看婆婆。
潘氏道:“想都别想!那是我孙家人,我就是送她去当姑子,也不会让你陶家带走。”
陶桂菊直接冲出去,舅舅家她经常来,知道二表哥住哪,找到大妞抱着就走。
“娘,大姐,我们走。”
孙氏去搀大女儿,谁知她摇了摇头,说:“娘,你别管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我的命。”
孙毅看了看她,低头不语。
潘氏两手抵着门,听儿媳说话,冷笑一声。
孙氏顿时痛哭:“是娘的错,是娘害了你,你跟娘回家,娘养你一辈子,咱不在这受苦。”
潘氏大声说道:“要走你走,出了这个门你别想再进孙家,但别想带走大妞。”
陶桂芳把小女儿放下,艰难下床,从妹妹手里抱过大妞,大妞紧紧搂着亲娘脖子,眼泪在眼里打转,硬是忍着。
“娘,别扔下我。”
“娘不会。”
陶桂菊再气也没办法,扶着大哭的母亲走了。
孙氏哭了一路,回到家,跪在陶姨姥面前,陶桂菊气愤的把去孙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陶姨姥并不知,听完后一拍炕沿,怒道:“你们就回来了?抢也得把桂芳母女抢回来!”
她下炕穿鞋,恶狠狠道:“我去!看我不把那恶妇头打爆。”
付昔时一旁惊住,在想那孙家是蠢还是傻,陶家在陶家铺不是破落户,孙家欺负陶家女不怕陶家发怒?陶家姨祖母可不是豆家祖母那样好性子,你欺负我我还得为你着想。
包姥姥拉着妹妹道:“你先别去,没有大妞怎么都好说,可大妞姓孙,孙家不放人去哪都是咱没理。桂芳也是为了闺女。”
陶姨姥气呀,呼呼喘粗气,知道姐姐说得没错。早就想让桂芳和离,可大妞二妞怎么办?当娘的哪里舍得,陶姨姥忍着自己生闷气,孙氏偷着给娘家东西,她睁只眼闭只眼,知道她是为了闺女,不是那种用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的妇人,是想让闺女在娘家好过点。
越想越气,她对着孙氏一顿咆哮:“桂芳好久没回来我不知道她啥样,你动不动回娘家闺女啥样不知道?你给我说了没?我忙得没空你不知把大妞带回来住一阵?你是亲外祖母,带外孙女回家孙家能不放人?桂芳要是有个好歹,你回孙家,也给我陶家腾地方,我陶家的你也别想见一个!”
孙氏哭着磕头,话都不敢说,陶桂菊跪下来哭的一把鼻子一把眼泪。
豆包氏站在门外,看着姨母发怒,不敢进屋。
陶留贵和陶福双从南宅回来,在院子里听了半天,陶留贵给了儿子一巴掌,道:“自个孩子都护不住,废物!”
陶福双沉着脸,握着拳头出去了。
165 卡在这
陶桂菊吃完午饭后,把三个哥哥叫回二房,说了大姐的事。
陶家二房是三个儿子,其他两房是两个,长子陶哲深只有一女,次子陶哲度才成亲没半年,三子就是爱和三房陶哲孝玩在一起,今年十五岁。
三人听了都是一脸气愤。
“这哪是亲舅舅家?越是亲戚越欺负人!以为我们会顾忌是娘的娘家,她咋不看在娘的份上善待大姐?”
陶桂菊越说越气,“祖母把娘好一顿骂,娘中午都没出来吃饭,爹出去一趟回来陪着娘也没出来。都说娘家兄弟是出嫁女的依靠,有你们三个兄弟还这样被婆家欺负,我们二房有没有脸?”
陶桂芳是三房最大的,性子温和,和兄弟没啥紧密联系,出嫁了很少回娘家,她也不爱说在婆家的事,孙氏因为她给女儿做的主又这结果,也没脸多说。
二房兄弟只知道大姐连生两个闺女舅母不太高兴,小外甥女身体不好,更多的不知。
陶哲旭猛的站起来,道:“孙毅哪?他干啥吃的?”也不叫姐夫了。
“大姐夫自然向着他娘,一句话不说,也不拦着她娘骂大姐,二妞没了,昨天我还见他去书店买画,他把他大房家产都买画了吧,又不是秀才,还整个书房,一屋子都是画。”
陶桂菊有次去看大姐,好奇姐夫的书房,偷着进去看了,好多画,她问大姐夫要一张,大姐夫不但没给,黑着脸训斥大姐,嫌让她进去了,之后把书房锁上。
陶哲深性子像爹,敦厚话不多,他站起来往外走,陶桂菊道:“大哥先别去舅家,祖母说了,不让我们乱来,打架能解决问题,用不着我们,祖母就能把孙家掀翻了,别只为出气,闹了事对大姐和大妞更不好。”
陶哲深只好坐下,陶桂菊道:“我给你们说是让你们见到大姐夫别给他好脸。大姐太软弱了,要是我,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天天在家揍男人,自己男人有啥打不得的,不听话就得揍。”
陶哲旭心里想,非得给那孙毅套麻袋打一顿,不,麻袋都不用套,小舅子打姐夫天经地义。
“我真想拿双截棍把姐夫打个满脸开花,就怕他回家给大姐和大妞撒气,不过我今天把他脸打了,鼻子打出血了。我算知道娘为啥知道大姐过得不好还忍气吞声,怕我们闹了大姐更受委屈,娘说为了大妞,不然早让大姐和离了。”
谁家都重骨血,一般不会让女人带孩子和离,休妻也是孩子留下。
所以孙氏后悔也没办法,只能期望女儿生个儿子,以后日子好过。今天亲耳听到弟媳骂女儿还让女儿去死,实在没法忍,第一次在娘家大打出手。
二房夫妻俩在屋里,孙氏眼巴巴望着丈夫,说:“当家的,你说咋办?”
以前还顾忌是她娘家,如今不再考虑,只想让女儿外孙女能回家。
陶福双也没办法,今天在孙家门口转悠了一上午,没见有人出来,他打算要是见到女婿,非狠狠揍一顿。之所以没进去,同样担心在女儿面前闹腾,怕女儿更难过。
陶家人都是打老鼠怕伤了玉瓶,陶姨姥堵心,和姐姐商量怎么解决。
“就是上衙门义绝,男方没丧尽天良的过错孩子也不会判给女方,更何况孙家要说桂芳连孩子都看不住,说出去都是桂芳的错。”
婆婆恶待儿媳的事多了,有的比这严重,娘家人要护着女儿,那也是上门打一顿,也有和离的,但都是媳妇走人,孩子留下。
陶家是想连外孙女一起带走,问题卡在这了。
自己孙女再无能,也不能让她继续再孙家过,陶姨姥一是心疼,二是让外人怎么看,连出嫁女都护不住,陶家男人再混的好,也没脸。
“哎呦!我咋有这样的孙女?哪点像我陶家人?换了是桂荣桂琴桂兰她们,哪里会受这个气?就是桂花也不会忍气吞声,哎呦,气死我了。”
包姥姥看着妹子捶胸,她没什么主意,当年她也不想在包家过,婆婆跪下来求她。还有就是放不下女儿。
包姥姥四岁来包家,当初她祖母病了,听个姑子说双胞胎只能留一个,不然克家人。祖母害怕,挑了妹妹送人,送给祖母娘家亲戚石河镇的包家当童养媳,所以她婆婆又是表姨母,把她养大,婆婆没亲闺女,把她当闺女一样。
四岁的她知道点事,见妹妹哭着抱着亲娘不肯去,她不想妹妹离开家受苦,替了妹妹去了包家,祖母对双胞胎孙女分不清,反正走一个就行。
等妹妹大了,成亲后一直帮着她,为小时候姐姐替了她去包家而内疚。
桂芳的事谁也没好主意,陶姨姥敢杀敢打,可不能逼死亲孙女,婆家不善,娘家再闹腾,怕孙女木鱼脑子想不开,又是如今二妞又没了都情况。
“老三又出门了,不然问问他,听他咋说。”
包姥姥没接话,每次妹妹提三外甥,她从不接话。
陶家人都知道二房的事,那也是知道陶桂芳小闺女没了,只有胡氏陆氏知道点内情。
之前因为陶桂荣生儿子的欢喜没了,气氛一下死沉,年轻一辈静悄悄干活,谁也不玩笑。
陶哲孝以为是因为没了小外甥女的缘故家里才如此,和付原河回屋,他院里舞棍,付原河屋里写字。
正练哪,看见陶哲旭进来,陶哲孝放下棍子,说:“堂哥,要不要一起练练?”
他想心情不好练武最好,发泄发泄。
陶哲旭摇头,道:“我不练,想叫你跟我出去走走。”
陶哲孝把棍子放好,给付原河说了声,跟着堂哥出去。他觉得自己很体贴,堂哥心情不好那就陪陪他。
陶哲旭心里实在憋火,不愿屋里呆着,想找堂弟出来走走。
天黑了,街上没几个人,他俩也没目的地的瞎走,陶哲孝说了几句话,见堂哥一直不说话,不再出声,心想我今天是陪走,陪你走到天涯海角。
啊咦……
换个美人还差不多。
胡乱走着,不知走到哪里,路上静悄悄。突然看到一个人从一个巷子拐出来,低头往前走。
陶哲孝他们在后面,不说陶哲旭,就是陶哲孝都认出那人是堂姐夫孙毅。他转头看看堂哥,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堂姐夫有问题。
你家闺女没了,你不在家陪媳妇,跑出来干嘛?如果是白天那是要办事,晚上天黑出来,不是好鸟。
陶哲孝想堂姐夫肯定花花心思,找人鬼混。
陶哲旭同样如此想,心里那个气呀,我大姐因为二妞哭的眼泪都没了,还受你娘欺负,你却出来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