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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秋诗     青锋凉似月txt下载     青锋凉似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1.岳任平被困

    十万大军行军,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那巨大的脚步声和马蹄踏地声隔着数里也清晰可闻,隐隐还能感觉到大地轻微的震颤。

    行军十五日,岳倾寒接到战报,安国王岳任平以到达南陆国门户淮阳城。

    行军十八日,安国王岳任平拿下淮阳城。

    这个消息让岳倾寒这第二路军中的将领和兵士个个欢欣鼓舞,士气更强,就连行进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行军二十日,安国王岳任平又下一城。

    二十三日,又下一城。

    二十七日,又下一城。

    这下,不光是岳倾寒率领的第二路军,就连沿途遇到的百姓也都是满面喜色,大肆谈论着安国王的英勇,北岳将士的英勇和南陆军队的无能。

    然而,坐在中军帐中,拿着最新战报的岳倾寒却是皱起了眉头,眼中带着忧色。

    众将都坐在下手,见她如此,林鹰道:“副帅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岳倾寒淡淡道:“南陆的军力如何,我想在坐的诸位都应该有个大致的了解,虽然不及我们北岳,但相差也不大,而这点儿差距,地利足以弥补,那么,南陆是如何败的这般快的呢?”

    众将中有一小将面露不以为然之色,道:“副帅,战报上明确说了,是南陆将领无能,指挥不利所致。”

    岳倾寒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南陆将领无能?是哪个将领无能?是一个将领无能还是好几个将领无能?”

    那小将闻言道:“自然是四座城池的守将皆无能,若不然怎会被安平王在十日内连下四座城池。”

    百里燕瞥了那小将一眼,心中嗤笑,这是出门没带脑子吧?还是说他根本就没长脑子。

    岳倾寒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其他将领,却见他们的脸上多有赞同之色,只有严律和林鹰面露思索之色。

    岳倾寒淡淡道:“严将军,你来说说。”

    严律道:“是,末将以为,此事太过蹊跷,第一,南陆国现任皇帝虽然不是什么英明之主,但也是中庸的帝王,并不昏庸。在这个前提下,四名守将皆为无能之辈的可能性太低,尤其是淮阳城,此乃南陆门户,南陆帝王绝不可能派遣不信任的人镇守。”

    岳倾寒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严律道:“第二,如果说这四名守将无能,那元帅为何连一名将领都没捉到或是杀死?这不合常理。”

    岳倾寒点头道:“不错,”她站起身,指着挂在身后的地图,“诸位请看,我父王拿下的四座城池分别是淮阳、林兴、当央和瑞山,而在这之后……”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动,最终落在了一处,她的眸子微微眯起,道:“这里,落雁关。”

    听到落雁关的名字,林鹰、严律几个有些年纪的将领全都变了脸色,只有那几个小将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岳倾寒继续道:“此处关口,位于落雁山之上,居高临下,”说到这,她皱起了眉头,“易守难攻,难道,南陆是想在这里和我父王一决生死?”

    林鹰道:“这未免也太过冒险了,舍弃淮阳,只为了在这里一决生死,末将以为,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岳倾寒淡淡道:“林将军所言甚是,不过,那南陆轻易舍掉四座城池又是为何?”

    那名第一个说话的小将不由撇了撇嘴,看向岳倾寒的眼神中隐藏着深深的不屑和嘲讽,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

    其他的几位将领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徐瑶道:“末将以为,无论南陆有什么心思,我们加急行军总是没错的。”

    岳倾寒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纷纷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岳倾寒便道:“好,传令下去,加急行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陆境内。”

    “是!”众将应是。

    岳倾寒淡淡道:“散了吧!”

    众人再次应是,快步离开了中军帐。

    出了大帐有一段距离后,那名小将嗤笑一声,道:“女人就是女人,一点儿小事也值得如此重视,可笑我堂堂北岳大军,居然让一个女人来统领,怕是能让南陆之人笑掉大牙!”

    这话正好被常青听到,他不禁冷笑一声,道:“你不服,不服去和副帅一战,你若是赢了,我们就服你。可惜你连百里校尉都打不过,还在这里叫嚣,着实让人不耻。”

    “你说什么?”那小将立即变了脸色,阴冷地瞪着常青,大声道,“我那是不屑与女人交手,故意让她,你懂什么?”

    “哼。”常青冷笑一声,斜睨着对方,不屑道,“我父教我,身为大丈夫,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敢于正视自己的失败,这才是真男人,输给女人很难看?确实很难看,但是输了还找借口不承认,更难看,我常青,瞧不起你。”

    那小将大怒喝道:“身为主帅,应懂得如何统帅三军,重在指挥能力,而不是个人武力,她再能打,能抵得过千军万马吗?”

    常青继续冷笑,道:“古人云,娶妻娶贤,可若是那女子貌似夜叉,奇丑无比,谁会关心她贤与不贤?你连战将最基本的武艺都不行,谁会管你统军能力如何?”

    “你说谁不行?”那小将忍不住朝常青走了两步,距离他不足五尺,双目怒张,双拳紧握,“你再说一遍?”

    常青岂会怕他?他毫不示弱地上前了一步,和对方几乎是面贴着面,冷笑道:“关力,别以为你那点儿心思别人就都不知道。你是镇北将军的儿子,在我们一众武将小辈中,出身比你高的不是从文了就是女儿身。所以你一直自视甚高,不把我们看在眼中,而如今,不过是你觉得这二路军的元帅理应是你的,却被副帅夺下。你心中不平,才在这里拿副帅的女子身份没完没了的说,关力,你不光武艺不行,人品也不行!心胸就更不行!”

    关力被拆穿心思,已是怒极,又被说武艺和人品皆不行,直接失了理智,一拳朝常青打去。

    常青岂会被他打到,脑袋微微一偏避过,然后一拳朝对方打去,两人就这么厮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将领本在看热闹,但见这二人真动起手来,连忙上前拉架,军营内禁止私斗,闹大了这两人都是要领军棍的。

    可这两人,常青自小就看不上关力那副高人一等的嘴脸,关力则被戳中痛脚,打在一处,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拉开的。

    更何况林鹰、严律几员大将都去安排加急行军的事情了,留在这里的也不过是三四人罢了,根本就拉不开。

    一时间两人打红了眼,拳拳到肉,甚至连着几个拉架的一起打,气得那几个拉架的干脆不管了,站在一边看戏。

    “住手。”淡淡的女声没有什么威势,却透着一股冷意,好似一盆凉水当头而下,激得常青浑身一抖,清醒过来,下意识就停了手。

    他停了手,关力却是没有停手,一拳将他打翻在地,跨坐在他的身上,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挥了下去,口中喝道:“敢说我不行,小爷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然而,这一拳才落到一半,关力就觉得后领被人抓住,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大响,尘土飞扬。

    关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只觉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断了,哪哪都剧痛难当,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周围的众将:……

    他们真的,分明看到自家身姿和一般女子差不多纤细的副帅就像抓起一只小鸡仔似得抓起了关力,随手就给摔在了地上。

    他们发誓,整个过程,他们家副帅那张清冷如仙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就连手臂的肌肉都未曾鼓起,看那样子,实在是没比扔个纸片困难多少。

    众人忍不住齐齐吞了口口水,百里校尉说,他们家副帅也许不是人,当时只当笑话听,可是现在,他们信了。

    岳倾寒冷冷道:“军营中私斗,该当何罪?”

    百里燕当即道:“视情节轻重,处以五到五十军棍。”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不尊帅令,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将领的额头上都见了汗,就连趴在地上的关力也变了脸色,忍不住抬起了头。

    百里燕顿了顿,道:“按律当斩!”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黄沙,那沙,好像都变成了“杀”,让人胆寒。

    关力嘴唇蠕动,刚才之事,岳倾寒的确已经发话,他却没有听,这件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

    “末将知罪。”关力果断选择了低头,哑着嗓子道,“还望副帅恕罪,末将日后定然严加约束自己,绝不会再犯这等错误。”

    岳倾寒微微颔首,镇北将军的儿子,她若是真因为这点儿小事儿给杀了,确实不好交代,便道:“常青在军营私斗,罚十军棍。关力在军营私斗,且不听帅令,念事出有因,事后认错态度良好,罚五十军棍。”

    她一挥手,淡淡道:“带下去,立即执行。”

    “是。”身后的四名亲兵立即上前,两个拖一个,将两人拖了下去。

    常青心里暗笑,十军棍,这是摆明了不想重罚,那打人的兵士听到这个数就知道下手该轻点,可关力……就等着遭罪吧!活该!

    大军很快拔营,继续前行。

    这次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全军上下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

    行军第三十日,岳倾寒所率大军到达北岳国边境,再有三日路程就会到达南陆国淮阳城。

    此时天色以暗,中军大帐里却还亮着灯火,显然,岳倾寒和诸位将军正在帐中议事。

    “报!”账外响起兵士的声音,“前线急报!”

    岳倾寒面色一变,扬声道:“进来!”

    帐帘被掀起,一个兵士快步而入,手中拿着一封插着红羽的信件,代表着这封信要加急送到。

    寒梅立即上前,伸手接过信件,转手送到了岳倾寒的面前。

    岳倾寒接过,撕开信封,展开信纸细细看了起来。

    众将就看到自家常年一副淡漠表情的副帅大人脸色渐渐的变了,待这封信看完,她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众将下意识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他们知道,这信里的内容,怕是极为不好的消息。

    岳倾寒放下信,淡淡道:“最新消息,五日前,我父王率军拿下了落雁关,但是,”她顿了顿,看向面露喜色的众将,“南陆国元帅杜海清率领四十万大军于四日前将落雁山团团围住,将我父王困在了落雁关,同日,南陆国骠骑将军宋扬风率领十万大军连破瑞山、当央、林兴和淮阳四城,并驻扎在了淮阳城。”

    众将的面色都变了,这分明是有预谋的,连舍五座城,只为困住安国王,这位南陆国新任元帅,真是好大的赌性!

    林鹰接过岳倾寒递来的信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了严律,道:“副帅觉得该如何?”

    岳倾寒淡淡道:“我们首先要稳,杜海清这个人我不了解,但能成为如今南陆国的元帅,定然不是庸才。他这一赌,不光赌的是本帅父王,还在赌本帅,他要一举消灭我北岳三十万大军,然后南陆国挥师北上,平定天下。”

    岳倾寒抿了抿唇,冷静道:“本帅率第二路军在后的事情他肯定知道,所以,他这是想用本帅父王乱本帅的心。主帅心一乱,我军必败,所以,不能乱。”

    众将听了都露出佩服的表情,岳倾寒继续道:“本帅不知父王带了多少粮草,但是,吃两个月肯定不成问题。我们不用着急,按照原计划行军即可,对方想让本帅下令急行军,他们好以逸待劳,绝无可能。”

    众将皆应是,岳倾寒取出一支帅令递给百里燕,道:“明日启程,燕子,你率五千轻骑先行,一定要注意埋伏,切忌急躁冲动。”

    “是。”百里燕立即起身应是。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其余诸将稍安勿躁,早晚有立功的机会,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是。”众将应是,纷纷退出了中军帐。

392.百里燕首胜

    第二日一早,百里燕带着五千奇兵和岳倾寒另外拨给她的一千弓箭手率先朝淮阳城而去。

    迎着朝阳,纵马奔驰,百里燕的心情一路飞扬,今日,可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还是担任先锋官的角色,真是想不激动都难。

    疾行了半日,百里燕算是跑爽了,对左右副将道:“传令下去,全军减慢一半速度,保持体力。”

    副将立即去传令,剩下的副将有人不解道:“将军为何要减速?”

    百里燕侧头看他,眸子里全是笑意,道:“安国王被困落雁关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安国王被困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毕竟到了淮阳城就能见分晓,所以,岳倾寒并未下令封锁消息。

    那副将点头道:“末将知晓。”

    百里燕笑道:“那不就行了,安国王是谁,那是凰歌的亲爹,你若是敌方的将领,你会怎么想?必会以为凰歌接到消息后会方寸大乱,下令急行军,那么,你会怎么做?”

    那副将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半路设伏,一为消耗我军实力,二为打击我军士气!”

    “聪明!”百里燕笑眯眯地朝他竖起大拇指,笑道,“就是如此,我猜对方要么在路上设伏,要么趁夜劫营。而我们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太过险峻的地形,设伏不易,所以我猜测,他们极有可能劫营。所以才要命兵士们慢行,以免夜晚时人困马乏被敌军钻了空子。”

    那副将连连点头,笑道:“将军好缜密的心思。”

    百里燕面露得意之色,却是道:“这天下间心思比我缜密的人多了,你可千万不要大意轻敌,否则,保管你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副将忍不住笑了,道:“是,将军。”

    从这一刻起,他是真心服百里燕了,文武双全,性格直爽,最重要的是特别清醒,得意而不骄傲,自信却不轻人,此乃大将之风,不愧是定国公的后人。

    兵士很快放慢了速度,直到夜幕降临才找了一处有水源的树林边安营扎寨。

    百里燕坐在大帐的主位上,对下方的四名副将道:“传令下去,选两千兵士,分作两队,每队一千人,以子时为界,轮流守夜,另外,立即派出斥候朝四面八方搜寻,查看是否有敌军的踪迹。”

    那四名副将齐齐应是,百里燕想了想,觉得没什么纰漏,才道:“派人给副帅送信,就说暂时安全。”

    “是。”

    百里燕点点头道:“好了,你们去吧!”

    “是。”四人应是,行礼后退了出去。

    岳倾寒此刻扎营在距离百里燕三百里处,接到她的消息,立即召来徐瑶和常青。

    徐瑶和常青朝她行礼后,徐瑶问道:“副帅有何吩咐?”

    岳倾寒拿过两支帅令,淡淡道:“你二人即刻点四千步兵,分两路到这里和这里埋伏。”她指着地图的两侧,“若是遇不到敌军便罢,若是遇到,就狠狠地打。”

    常青当即面露喜色,抱拳道:“是。”

    徐瑶面色如常,淡淡应是。

    二人迅速出帐,点齐兵马出营去了。

    夜色沉沉,弯月如钩。

    在这南北交界之地,春日的夜风竟也有几分燥热,而对于夜袭者来说,这风,倒是刚刚好。

    不高不低的山包挡住了视线,后面那片稀疏的树林间影影绰绰,在淡淡的月色下,好像鬼魅组成的大军。

    “将军,已探明敌军扎营位置,就在前方百里处的一条小河边,共有六千人,全是骑兵,另有弓箭手数百。”斥候恭恭敬敬地向面前的男子汇报道。

    那男子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看上去像文士多过像将军,他微微颔首,道:“可知主将是谁?”

    “不知,但确定是一名女子。”

    “女的?”男子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讶之意,他忍不住嘲讽道,“莫不是北岳国真无人了,让个女的当副帅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个女人当先锋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哈!”他身边的几员副将都笑了起来,一人道,“如今岳任平被困落雁关,北岳怕是真的无人了。”

    那男子笑道:“既然如此,今夜,劫营!我要让北岳的人知道我南陆大军的厉害!”

    “是!”众副将齐齐应是,命令迅速下达。

    不一会儿,隐在这里的三千南陆步兵和两千南陆骑兵缓缓启程,他们的步兵整齐有序,行进间竟然刻意控制了走路的声音。

    骑兵的马蹄都用棉布裹住,马嘴中都咬着特制的材料,铃铛也被摘去,整支队伍几乎无声无息地前进,好似夜色中的幽灵。

    在距离百里燕的营地还有五十里时,这只队伍分为了两队,骑兵提前穿过树林到达百里燕扎营河流的下游,沿着河岸行军。

    而剩下的步兵则继续顺着大路前行,准备从林中对百里燕的营地发动突袭。

    白面男子率领着两千骑兵沿着河岸一路向上,很快,他的视线中出现了北岳军队扎下的营帐,他当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白面男子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大营,夜色很浓,看不太清,却也能看到营门外有几名守门的兵士,营内是一顶顶白色的帐篷,排列的很是整齐。

    白面男子眯了眯眼睛,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对,这让他有些警惕,不过想到对方的主将是个女人,他也就放松了下来,静静等候斥候的消息。

    大约两刻钟后,斥候来报,南陆的步兵已经埋伏在了树林之中,随时可以动手。

    白面男子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他冷冷道:“传令下去,步兵立即突袭,骑兵,紧随步兵之后,今夜,我要将北岳前锋打残!”

    “是。”斥候和诸将齐声应是。

    很快,整整三千步兵从百里燕大军扎营的东方树林中冲出,白面男子同时带领骑兵冲向了营地。

    营门口那几名守门的兵士第一时间发现了南陆的兵士,一边大喊着敌袭一边冲进了大营。

    白面男子心中冷笑,现在喊敌袭,晚了,他催动胯下战马,第一个冲入了百里燕的大营之中。

    然而,一进入营中,白面男子就发现了不对,这营中静悄悄的,连点呼吸声和打鼾声都没有,就连那几名守门的兵士也不见了踪影,这里,分明是一座空营!

    “不好,中计了!”白面男子面色巨变,一挥手中的大刀,大声下令道,“有埋伏!撤!”

    晚了!

    无数的弓弦声响起,在那林中的大树上,整整一千弓箭手埋伏在那里,此刻出手,一时间箭落如雨。

    南陆兵士毫无防备,被射死射伤不少人,惨叫声、呼痛声和叫骂声连成一片,顿时就乱了起来。

    白面男子立即下令己方弓箭手还击,南陆大军也算训练有素,虽乱,但弓箭手还是立即进行了还击。

    一时间双方弓箭手对射起来。

    但北岳的弓箭手都在树上,虽然目标明确,但有茂密的树叶遮挡,又是黑夜,南陆的弓箭手根本无法瞄准,只能乱射。

    而北岳的弓箭手却可以借着月色勉强看清敌军的情况,有不少弓箭手都认准了南陆骑兵马匹放箭。

    当即有数十匹马被射中,或当场倒毙,或发起狂来,在骑兵当中纵跃弹跳,将南陆骑兵搞得大乱。

    与此同时,北面,也就是河流上游的方向,马蹄声轰隆好似雷鸣,大地仿佛都开始了震颤。

    白面男子面色大变,循声看去,却看到五千北岳铁骑风驰电掣般冲来。

    他们的队列整齐,手中的长枪闪着森冷的光芒,在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到一双双狼一般的眼睛。

    为首之将骑着一匹赤红的宝马,身披铜甲,背后红战袍迎风狂舞,在黑夜中,整个人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正是百里燕!

    百里燕一马当先,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一时间人头翻滚鲜血飞溅,南陆的兵士彻底乱了起来。

    惊呼声、马嘶声、悲号声和喊杀声连成一片,后退的、乱窜的和随着白面男子前冲的,乱七八糟好似一锅乱粥。

    而南陆弓箭手正在和北岳弓箭手对射,想在短时间内调转方向攻击百里燕等人实在不易,若是强行调转方向,那死伤就可想而知了。

    白面男子知道今夜大势已去,喝道:“留下一千骑兵随本将军断后,刘副将,带着其他兵士,撤!”

    说罢,白面男子提着刀就杀向了百里燕,所谓擒贼擒王,只要他擒下了这员女将,今夜之事就还有转机。

    百里燕一见对方将领杀向自己,喜得眼冒绿光,岂会怕他?挥手命两名副将带着一千骑兵杀入南陆步兵之中。

    她自己则催马迎上,大喝道:“北岳百里燕在此,来者何人,报上名姓,我九凤朝阳刀不斩无名之辈。”

    那白面男子听到这话,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冷笑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大言不惭,听好了,本将军南陆四品卫将军王坚,到了地府,阎王爷问起,也知道是死在了谁的手里。”

    此刻两人的马匹已经冲到了一处,百里燕冷笑一声,抡起九凤朝阳刀当头朝王坚劈去。

    王坚见百里燕大刀劈来,心中一声冷笑,双手横刀,用尽全力朝上一挡,大喝道:“撒手!!”

    他想的挺好,他是男人,百里燕是女人,力量方面肯定不如他,他这全力之下就能将对方的大刀振飞,随后就能活捉了对方。

    可他也不想想,身为女人,若是没点儿本事,谁敢上战场?送死不成?

    百里燕这一刀看着气势汹汹,实则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见对方用力来挡。

    她握刀的后手,也就是左手一松,右手猛地一翻,九凤朝阳刀一个旋转,刀柄自下而上,快如闪电地点向了王坚的咽喉。

    九凤朝阳刀刀柄的尾端虽不是枪尖,但借着战马的冲击力,这一下若是点中了,王坚必死无疑。

    偏偏王坚用力过猛,想回刀来当根本来不及,他只能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躺在了马背上,堪堪避过了这一刀。

    此时两马错镫,百里燕向南,王坚向北。

    王坚连忙一挺身坐了起来,却不料百里燕反手一刀朝他的脖颈斩来。

    王坚不愧是身经百战,感觉不好,连忙一低头。

    “咔嚓”一声,脑袋避过了,头盔没避过,被百里燕一刀斩飞了出去。

    王坚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催马远离百里燕,却正好遇上百里燕手下的两名副将和四千北岳铁骑。

    那两名副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直接带着众多的北岳铁骑将王坚围在中间厮杀了起来。

    而百里燕则带着剩下的三千多名北岳铁骑头也不回地杀入了南陆的骑兵队伍之中。

    她这边有五千铁骑,对方才一千,她是傻了才和王坚死磕,杀一将的功劳大还是打赢一场仗的功劳大,百里小姐门儿清。

    迎面正好遇上王坚的一名副将,百里燕一点没客气,仗着马快刀急,一刀就把对方斩于了马下。

    这名副将一死,南陆大军的士气更弱,面对北岳的骑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百里燕一马当先,直接朝南陆骑兵之中冲杀了过去,带着紧随着她的北岳铁骑沿着河朝南陆的败兵最去。

    南陆的步兵在听到撤退命令的时候就纷纷朝树林中逃去,情急之下又被埋伏在树上的弓箭手射死了无数。

    南陆步兵不敢停留,硬是顶着箭羽朝树林外冲去。

    北岳的弓箭手早就得了命令,见他们逃也不追,调转方向朝还停留在营地中的南陆兵士射箭。

    南陆的步兵千辛万苦逃出了树林,却见不知何时林外已经有两千步兵排开阵势等在了这里。

    为首那名将领身披黑甲黑战袍,胯下一匹黑马,手中一杆红英长枪,正是徐瑶。

    南陆军士袭营中伏,军心一溃,战败逃走,军心二溃,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了树林却被敌军拦截,军心三溃!

    如今那是一点儿战意都没有了,加上如今临阵没有大将,就更是雪上加霜,这支军队的气势都萎靡到了极点。

    徐瑶见此,朗声道:“降者免死,否则!”她一挥手中红缨枪,身后的兵士全都上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杀!”

    “杀!”两千兵士齐齐喝杀,声势震天,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数十里,有不少南陆兵士被吓得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393.父女连心计

    徐瑶冷静地下令道:“放下武器投降者出列,我军定不会虐待或是羞辱于你等,相反还会善待,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此话一出,有更多的南陆兵士放下了武器,他们纷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口中高喊着“我投降!我投降!”

    这下带动了更多的人,南路步兵接二连三地放下武器走出,到了最后,竟是无一人不投降。

    徐瑶道:“全部缚住双手,带回大营,途中不得打骂,违令者斩,然,若有闹事者,亦斩!”

    “是!”众北岳兵将上前,将面前这一千余名步兵全部反缚住双手,并收缴了地面上的武器。

    徐瑶又在这里守了两刻钟,额外俘虏了两百多名南陆步兵,见再无人从林中逃出,才道:“收兵,回营!”

    刘副将带着剩下的近千名的骑兵沿着河流疯了般朝下游跑去,他不敢停,因为他知道,百里燕就追在后面,一旦被追上,他这点儿人全都得完。

    作为常年征战的武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巨大的压迫感越来越近,这是由无数经验聚集而成的直觉,他很相信这种直觉。

    “入林,上大路!”刘副将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骑兵入林,一旦遇到埋伏,他们就完了。

    可他现在是真顾不得这些了,北方马向来比南方马快,若不如林,早晚都会被追上。

    军令一下,将近一千的南陆骑兵顿时调转马头开始入林。

    这片树林的横向并不宽,也就是两百丈左右,南陆骑兵全力以赴之下不过十多吸的时间就到了树林的中部。

    就在此时,南陆骑兵前方的地面上突然绷起一条绊马索,就像是潜伏多时的蟒蛇猛然抬起了头。

    跑在前面的刘副将等人虽有防备,可在这种地方,绊马索就是骑兵的天敌,想躲根本来不及。

    当即有不少马匹被绊倒在地,人也从马上摔了下去,林中出现了二十多名北岳兵士,提着弯刀上前,开始斩杀这些摔倒的人和马。

    后面的骑兵本就没了军心,心中惊惧,如今见到前面的人被绊倒,根本没有考虑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竟是开始勒紧坐骑,想要停下来。

    前面的想停下来,后面的却想快点儿往前冲,双方竟是冲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南陆骑兵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林中有数不清的南越兵士朝这边飞快地聚集了过来,手中全都拿着专斩马腿的弯刀。

    刘副将摔在地上,有南陆兵士来砍杀他,他连忙用手中长枪一挡,反手一枪将那兵士刺死,随即站起身来,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刘副将心中明了,北岳有人猜到了他们万不得已之时必会选择入林上大路逃回淮阳城。

    却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入林,所以将兵士拉成一条线,好似一张渔网静等他们落网,然后在聚集过来。

    这聚集的过程,绝对需要时间!

    刘副将用力拉起一旁的一匹战马,翻身上马,一挥手中的长枪,朗声道:“此处北岳兵士不过数十,尔等随本将军冲过去。”说罢挥枪连杀数名北岳兵士,当先朝林外冲去。

    若是平时,刘副将这般带头自然有用,可是如今,南陆兵士的军心连遭三溃,气势全无,心中只有畏惧。

    见他带头,竟然只有数十骑跟了上去,其他的骑兵全都停滞不前,面露犹豫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犹豫间,北岳的兵士动作十分迅速,没一会儿,这里就聚集了一千多的步兵,将这些骑兵拦住。

    骑兵入了林,根本不是步兵的对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如此,军心又是一溃,彻底没了斗志。

    所以,待常青出来的时候,没费什么劲儿就俘虏了数百南陆骑兵,外带着收获了数百的马匹。

    今夜偷营,南陆出动了五千余人,结果逃出来的不足一千,大部分被擒,就连主将王坚也被擒获,可谓是损失惨重。

    百里燕追杀了一阵,见南陆的骑兵进入了树林,她率人守了一会儿,见到一匹马从林中行了出来,马上之人正是常青。

    常青满面笑容,见到百里燕连忙抱拳笑道:“百里将军。”

    “常将军。”百里燕笑着回礼,道,“情况如何?”

    常青笑道:“我军大获全胜,俘虏了八百多名骑兵,徐将军那边俘虏的步兵应该更多,伤亡人数却极少,不过十几。”

    百里燕微微颔首,道:“人手可够?若是不够,我分你一千骑兵,以免南陆的降兵出什么乱子。”

    常青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多谢百里将军了,我这边确实人少,有些不稳妥。”

    “不妨。”百里燕摆摆手,当即分了一千骑兵给常青,才道,“此间事了,我就先回营了。”

    常青点头笑道:“好。”

    百里燕抱拳道:“告辞!”

    常青回礼道:“告辞!”

    百里燕回到营地时,营地已经被几个副将带人整理好了,她一回来,就有人来报说活捉了王坚。

    百里燕微微挑眉,道:“送去副帅那里,另外,将我军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一并报给副帅知晓。”

    “是!”

    ……

    岳倾寒一直坐在中军帐里等结果,差不多子时,帐外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不等岳倾寒询问,就有亲兵来报,“报!副帅,徐将军和常将军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大批的战俘和马匹。”

    岳倾寒当即起身,带着梅兰竹菊朝帐外走去,有功之将,她作为副帅,理应出帐相迎。

    徐瑶和常青见她亲自迎了出来,自然是心中欢喜,快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齐齐躬身道:“末将见过副帅!”

    岳倾寒对幽兰道:“传令下去,好生安顿战俘,不得虐待,违令者斩,”然后才对徐瑶和常青道,“进帐说。”

    “是!”

    进入中军帐,岳倾寒坐在首位上,道:“详细说说,伤亡如何,俘虏了多少敌军和马匹?”

    徐瑶和常青对视了一眼,常青道:“末将和徐将军所率部队共战死十二人,俘虏一千九百余人,完好的马匹六百余匹。”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很好,此战,你二人皆有大功,待战争结束,朝廷必有封赏。”

    常青顿时面露喜色,道:“谢副帅。”

    徐瑶却只淡淡道:“是。”

    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报!”

    岳倾寒淡淡道:“进来!”

    帐帘被撩开,一名亲兵快步而入,躬身一礼,送上一封书信,道:“副帅,百里将军派人送来了四百余名战俘、敌方主将和一封信件。”

    岳倾寒微微沉吟,道:“战俘和其他的战俘关在一起,派人看守,敌方主将连夜派人送回北岳,”

    说完她伸手接过书信,打开后细细观看。

    这里面详细写了百里燕那边的伤亡情况,弓箭手阵亡一百二十四人,骑兵阵亡两百余人,歼敌两千有余,也算是大胜了。

    岳倾寒收起信件,淡淡道:“传令,派两百名弓箭手和一千五百名骑兵前往百里将军处。”

    “是。”亲兵应下,接令而去。

    岳倾寒看向徐瑶和常青,淡淡道:“今夜一战,你二人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徐瑶和常青二人应是,快步出帐。

    数个时辰后,淮阳城。

    南陆国骠骑将军宋扬风拿着手中的战报,眉梢忍不住地跳,眼中满满的全是惊怒之色。

    王坚带五千人马半路偷营,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几乎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陷了进去!这真真是,太出乎人的意料。

    在这份战报传来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岳倾寒的。

    “后院女子”这四个字就说明了当时人们对女子的看法,除了传宗接代和管理后院以外没什么大用。

    所以,宋扬风一直觉得面对岳倾寒他空着半个脑袋也能胜,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可是现在,王坚的战败就好像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半晌,他对身边的亲兵道:“传我的将令,所有在外兵士全部撤回淮阳城守城,不得延误,违令者斩!”

    “是,将军。”亲兵应下,转身而去。

    与此同时,在落雁关上。

    在南陆众人眼中应该是焦头烂额的北岳军大帅岳任平,此刻却是悠闲地坐在一间书房里认真地看着南陆国的地图。

    “报!”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岳任平道:“进来!”

    房门被打开,一名亲兵大步走了进来,道:“大帅,王将军他们到了,正在前厅等您。”

    岳任平点点头,起身随着亲兵去了前厅。

    前厅内此刻正有六员将领,两名骠骑将军,四名车骑将军,可以说是北岳军中的绝对核心。

    岳任平一走进来,这六人全都起身行礼,道:“末将见过大帅!”

    岳任平微微颔首,走到主位坐下,淡淡道:“我知道诸位将军为何而来,如今我等被困,你们想知道我有什么对策,可对?”

    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将领道:“正是!”

    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称是。

    岳任平淡淡笑道:“没有对策,也无需对策。”

    下方的六名将军顿时都面露疑惑之色,还是那名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将领道:“大帅,还请明示,也好让我们心中安定。”

    岳任平笑道:“南陆大帅杜海清这一招诱敌深入、割肉饲虎,加上最后的围困断粮确实很绝,但是,他犯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

    众将不解,坐在右手边第一位的将军道:“是何错误?”

    岳任平淡淡道:“轻视女子,他以为凰歌不过一区区女子,还是年方十六的少女,即便带领十万大军在后又能如何?他反而可以利用我的被困乱凰歌的心,从而连破我北岳两路大军,重创北岳,随即挥师北上,拿下我整个北岳。”

    岳任平冷笑一声,道:“胃口倒是不小,说实话,若我是杜海清,也会犯这样的错误,毕竟后院女子成不了大事的思想深入人心。但凰歌是我的女儿,所谓知女莫若父,我很了解凰歌。凰歌不但不会乱,反而会愈发谨慎,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能夺回淮阳等城池,到达落雁山下,那么,南陆军,甚至是南陆国,败局就基本定了,再想翻盘,难!”

    众将都点头,面露赞同之色,白送两大要塞,南陆就算倾尽全力抵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岳任平笑得很自豪,他淡淡道:“我等的就是凰歌到此,只要她一到,我们里应外合,南路军必败,到时,淮阳和落雁关两大险地基本等于南陆白送,再往前,南陆就只有最后的一道天险,我们就是拖也能拖垮他们。”

    又是那左手边第一位的将领道:“可是大帅,若是副帅不能打到这里呢?我们要怎么办?”

    岳任平笑了笑道:“我们还有多少粮草?”

    那将领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道:“粮草还能吃一年,若是省着些吃足可以吃上三年,大帅,您在攻打落雁关之前紧急向朝廷要了一批粮草,莫不是您早就想到这里是敌军的陷阱,所以将计就计!”

    岳任平笑了笑道:“王妃一个多月前就回了莫云楼,太机密的事情得不到,但南陆四十万大军屯兵之处还是很好查的,杜海清真当我岳任平是聋子瞎子。”

    岳任平趁机炫耀了一下自家妻子。

    众将都露出了佩服之色,莫云楼是什么地方他们很清楚,二十年前就是因为有莫云楼的情报支持他们才能将北岳东面的朔国打回老巢。

    而凰歌郡主的能力他们当然也知道,十三岁就拿下了武状元,不光武艺高强,而且在兵书战策上造诣也是极高。

    他们所怕的就是凰歌郡主初次带兵,经验不足,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打到,但是,如今有了一年的时间缓冲,他们相信,以凰歌郡主之能,绝对能打到落雁关下。

    岳任平微微一笑,道:“你等不必忧心,盯紧山下的南陆兵马,一旦兵马有所调动,立即报给我知,想围就围,想走就走,可没那么好的事情。”

    诸将纷纷应是。

    岳任平摆摆手道:“都回去吧!”

    “是。”诸将起身,离开了大厅。

    与此同时,岳倾寒的大军继续向前,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直到两日后,北岳大军兵临淮阳城下。

394.女将的优势

    淮阳城乃是南陆国的边境重城,城墙高度足有三丈,城头上飘扬着南陆军的旗帜,偶尔可以看到有兵士在其间走动。

    城下的护城河足有七八丈宽,吊桥高挂,河水滔滔,看这个架势,绝不是用些沙石就能填平的。

    岳倾寒骑着玉兰白龙马站在护城河外看着面前的城池,淡淡道:“若是强攻,我军必会死伤惨重,而且,能不能拿下来也不一定。”

    跟她一起来的有百里燕、徐瑶、常青和林鹰,闻言林鹰道:“的确如此,可是,安国王那边怕是等不起,我们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岳倾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暂时还不及,我们必须想出个伤亡较少的方法拿下淮阳城,否则,即便我们拿下淮阳,后面的三座城池呢?即便我们都能拿下来,等我们到了落雁关,怕也是没用了。”

    其实她已经收到了林落音传来的消息,知道了岳任平提前知晓落雁山外隐藏着四十万大军和他提前调取了一大批粮草的事情,所以,她并不担心。

    不过,这件事情就不好告诉林鹰了,不是不信任林鹰,而是,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可以说是关系到了南陆和北岳的胜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鹰微微点头道:“副帅可有办法?”

    岳倾寒淡淡道:“先命兵士们叫阵,只要对方敢出城,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林鹰道:“可若是对方不出城呢?”

    岳倾寒看着城上南陆的旗帜,淡淡道:“不出城,自然有不出城的办法,现在说这个,也是无用。”

    说话间,那城头上出现了一名将领,那人穿着盔甲,看着三十多岁,留着短须,双眼开合间神光内敛。

    “城下可是北岳郡主岳倾寒?”那人开口,不称副帅,也不称封号,反而直呼其名,分明就有轻视之意。

    岳倾寒却好似没听懂一般,淡淡道:“你是,宋扬风?”她也没有称呼对方的军衔,直呼其名。

    宋扬风心中一怒,却又压了下去,讽笑一声,道:“据我所知,安平王如今被困落雁关,但我观你神情,十分淡然轻松,莫不是你对你的生父漠不关心?如此冷漠的心性,如何带兵?”

    岳倾寒淡淡一弯唇角,道:“只要破了你的淮阳城,其余三城便形同虚设,那时,我自可挥师南下,去营救我父王,又何必着急呢?”

    “大言不惭!”宋扬风面露讥讽之色,道,“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说出如此狂言,真叫人笑掉大牙。”

    话音刚落,城头上隐隐传来了大笑声。

    岳倾寒丝毫不怒,她依旧是淡淡的,道:“既然你觉得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那我们明日在城外一战定胜负,如何?”

    宋扬风的眼睛眯了眯,他本想用话语激怒岳倾寒,让她失去理智下令强攻城,可却没想到,对方才十六岁就如此冷静,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宋扬风淡淡道:“既然郡主想战,何不攻城?莫不是不敢?”他的语气中带上了点儿感叹,“果然是后院女子,没有一点儿胆识。”

    岳倾寒全当没听见,百里燕却是怒道:“说什么后院女子,归根结底,不还是你不敢出城一战,休要转移话题。”

    岳倾寒淡淡道:“不错,宋将军乃是南陆名将,二品骠骑,若是传出被一个十六岁的后院女子打得不敢出城半步的名声,不知,可好听?”

    宋扬风面色一变,这个是他最怕的,被一个后院女子逼得不敢出城,一两天还好,五天、十天呢?半个月呢?

    他自己并不在乎,可是他的军心呢?时间一长,他必失威,一旦主将失威,这淮阳城也就很难守住了。

    岳倾寒却是不再理会他,拨转马头朝扎营处赶去,淡淡道:“燕子、小瑶,从明日起,你们轮流出来叫战。”

    徐瑶和百里燕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是!”

    林鹰道:“副帅,这真能行吗?”他还是有些担心安平王那边。

    岳倾寒淡淡道:“根据情报,淮阳城内南路军足有八万,军力和我军相差无几,而且,南陆刚困住我父王,士气正盛。宋扬风一味压着守城,日久,南陆兵士必会不满。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有能力和我北岳大军一战,为何要守?但他们碍于军令和落雁关的大事,不会多说什么。可若是有两名女将整日在城下叫战呢?被两个女人逼得不敢出门的想法一旦有了,军心也就完了。只要宋扬风不傻,他必会在军心最怒的时候出城和我军一战,因为那个时候是南陆军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过了,军心就会丧气,距离败亡就不远了。”

    岳倾寒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女将在战场上的优势了,让谁出战,谁就得出战,不出战,就是连女人都不如,一人能忍,可一军呢?未必!”

    徐瑶突然接话,她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嘲讽,她道:“这就是所谓的男人面子了,有时候,会让男人成为真正的勇者,可有时候,就是败亡的根源!”

    百里燕笑道:“没错,这一点常青就做得很好,不以强者为何而不学,我们祖先的武艺还是和飞禽走兽学的呢!”

    常青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懒得接话。

    岳倾寒淡淡一笑,道:“我不怕他出站之时的士气如何,我就怕他不出战,若是强攻,损失太大。”

    说话间四人已经回到了大营之中。

    从这日起,徐瑶和百里燕轮流着到淮阳城下叫战,两人根本就不要脸皮,专那自己的女子身份说事,把南陆军士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

    宋扬风不想出兵,因为他只要守住淮阳城,让北岳大军无法救援落雁关,那么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就必然是他们南陆。

    可是,下面出城迎战的声音越来越大,毕竟他们的军力并不比北岳弱上多少,还占着地利,谁也不想担着一个怕女人的名声当缩头乌龟。

    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宋扬风同意出城应敌,并和百里燕约定,明日,两军阵前一战。

    当夜,双方各自安排军力不提。

    第二日清晨。

    北岳军营营门大开,岳倾寒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左右分别是徐瑶和百里燕,再往后是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常青和林鹰等将领随行。

    北岳十万军士身披甲、手持锐,队列整齐,浩浩荡荡地跟在岳倾寒众人的身后冲出了大营。

    十万大军,跑起来隆隆作响,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属于铁血军人的气势在不断的凝聚,就连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脸上都带着坚定不移的神情,煞气冲天。

    岳倾寒纵马来到距离淮阳城还有五里处,勒住玉兰白龙马,手中银凰枪向身后一摆。

    只这一摆,就是帅令,跟在她身后抗着帅旗的亲兵当即挥动手中帅旗,将这道命令传达了下去。

    北岳十万大军当即停下,按照平日里操练时的阵型迅速列好了方阵。

    宋扬风站在城墙上,眯着眼睛看向城外的北岳大军,心中一片平静,临阵之时,即便他再不愿战,也得告诉自己,他愿战!

    “将军,下令吧!我们出城把那北岳的小娘们儿掳回来卖到妓院里,让她受尽千人枕万人骑,看她还怎么嚣张?”身边的一名副将道。

    宋扬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呵斥道:“胡闹,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既然上了战场,那就是战士,是战士,就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士可杀不可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若是按照你所说的那般行事,我南陆军的脸还要不要了?”

    那副将被骂的一缩脖子,不敢再言。

    宋扬风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一众将领,目光在他们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冷冷道:“记住,上了战场,就要提起十万分的小心,否则,王坚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众将皆是一凛,齐声道:“是!”

    宋扬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传令下去,点炮!出兵!”说罢当先朝城下走去,众将连忙跟上。

    南陆这边还在准备,北岳那边却是已经吵翻了天,百里燕大声道:“常青,我和小瑶在城下叫战了整整十天,嗓子都要喊哑了,你怎么好意思抢首战?”

    常青毫不示弱,大声道:“怎么不好意思,副帅让你当先锋官,半个月前你就抢了个首功,如今却还要抢,是不是不太地道了。”

    百里燕瞪眼,怒道:“我又没说我要去,我是说让小瑶去,她可没有和我一样抢到首功!”

    常青语塞,憋得涨红了脸,却听一旁严律道:“副帅,还请莫要忘了我等,我等也想上阵杀敌!”

    严律这一代头,林鹰和其他几个将领也叫了起来,他们大部分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当壮年,自然希望杀敌立功。

    岳倾寒微微抬手,所有将领立即闭嘴,岳倾寒才道:“首战是小瑶的,她毕竟骂战了十日,才让南陆军出战。至于其他人,放心,本帅不会做出排挤将领的事情,你们都有机会。”

    众人一呆,说真的,他们都怕岳倾寒一味偏着徐瑶和百里燕,把立功的机会都给她们,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却不料,这位年纪轻轻的副帅居然如此敏锐,又如此坦荡!有不少将领都不禁生出了佩服之心。

    恰在此时,淮阳城城门大开,一杆降旗率先冲出,那降旗迎风招展,上面明晃晃一个大大的“宋”字。

    随后跟着的是南陆骑兵,无数的马蹄踏地声连成一片,轰隆隆作响,扬起的烟尘足有一丈多高,翻滚着、席卷着,好似一头奔腾的巨兽。

    再往后就是步兵,一行行一列列,个个披甲持锐,踏着大地,跟随着将领,在北岳大军一里之外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待方阵排列完毕之时,南陆数万大军齐齐喝了一声:“哈!”

    数万人的声音连在一起,威势之强,当真如大江大河决堤了一般骇人。

    岳倾寒却是面不改色,她催马上前,来到了双方阵列的中间,百里燕、徐瑶紧随左右,梅兰竹菊四个丫头紧随在后。

    而另一边,宋扬风也带着四名副将来到了阵前,和岳倾寒面对面,双方相距三十多丈。

    宋扬风坐在马上,遥遥抱拳,朗声道:“南陆国骠骑将军宋扬风,见过北岳国副帅岳倾寒。”

    岳倾寒眸中一闪,这人十日前还对她轻蔑不屑,今日却如此尊敬,分明是没有了任何的轻视之心,今日这场仗,怕是没有那么好打了。

    心里想着,岳倾寒抱拳一礼,道:“北岳国副帅岳倾寒,见过南陆国骠骑将军宋扬风!”

    宋扬风也眯了眯眼睛,岳倾寒乃是北岳国最受宠的郡主,其受宠程度比北岳的公主还要甚上几分,本以为应是个目中无人之辈,可是……

    宋扬风笑了笑,道:“北岳副帅,今日你率兵十万来攻我淮阳城,但我淮阳城有八万大军驻扎,你想拿下来,根本不可能,我劝你下马受降,也许还能换回安国王的一条命。”

    岳倾寒却是淡淡道:“你我各为其主,多说无益,只能浪费时间,不如立即开战,也能干脆一些,宋将军觉得如何?”

    宋扬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北岳副帅痛快,我也就不多说那些场面上的废话了,这就回去安排第一阵。”说罢拨转马头,直接回了南陆军中。

    岳倾寒淡淡一笑,也回了北岳军中,却是将徐瑶留在了这里。

    片刻后,一匹战马从南陆军中冲了出来,一直跑到距离徐瑶还有二十丈处才停了下来。

    徐瑶朝那马上一看,发现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小将,相貌普通,面色有些发黑,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明亮,看着她时带着势在必得的杀意,手中拿着一把大刀。

    徐瑶端坐在马上,朝那边抱拳道:“北岳校尉徐瑶,见过这位南陆的将军!”

    那小将却是极为的狂妄,用手中大刀一指徐瑶,冷笑道:“听好了,我乃南陆四品卫将军李虎,记住我的名字,也好和阎王爷通报!”说罢催马就朝徐瑶冲了过去。

    徐瑶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她不疾不徐地从得胜钩上取下红英长枪,才催马冲向了李虎。

395.兵败如山倒

    战马奔腾,徐瑶和李虎很快冲到了一处。

    李虎抢先一刀朝徐瑶劈来,那刀锋迎着阳光,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一副要将徐瑶劈成两半的架势。

    徐瑶没有岳倾寒的天生神力,也不似百里燕那般万里挑一,她不过是在跟随岳倾寒之后练了几日的体而已,在力量上,终究不足。

    所以,徐瑶轻轻一拨马,避过这一刀,抬手一枪刺向李虎的咽喉,这一枪快狠准,还带着巧劲儿,端的是厉害非常。

    李虎吓得浑身寒毛乍起,连忙一歪头,却还是慢了一步,那枪尖贴着他的脖子刺了过去,虽然没有伤到血管,却是划破了皮肤,几滴血珠顿时渗了出来。

    还不待李虎有什么反应,徐瑶右手猛地一抖,红缨枪的枪杆是木质的,具有很强的弹性。

    她这么一抖,那枪杆就像是一条大蟒突然翻身一般,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李虎的脖颈处,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李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一侧歪去,好在他及时抓住了缰绳,这才免去了摔下战马的命运。

    此时二马错镫,徐瑶手中的红缨枪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上,自然而然地朝后方一刺。

    这一刺干脆利落,行云流水般速度极快,若是没有个上万次的练习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李虎这边刚刚坐直,重心还有些不稳,虽然感觉到背后的袭击,却也是躲避不及,被一枪刺中了后心。

    两马彻底错开,沙尘扬起,遮住了喷溅而出的鲜血,徐瑶顺势收回红缨枪,而李虎的尸体也从马上栽了下来,“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北岳这边立即想起了欢呼声,岳倾寒当即下令擂鼓,鼓声一响,北岳兵士更是士气冲天。

    反观南陆,首战败了,而且自家的将领还是被一个女人,不,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堂堂正正地刺于了马下,那股子丧气,就别提了。

    宋扬风见此,当即道:“荀路,你去。”

    “是,将军!”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膀大腰圆的男子手持一杆长柄狼牙棒,催马冲向了战场。

    岳倾寒眼睛微眯,淡淡道:“陈松,你去!”

    “是,副帅!”声音瓮声瓮气,身高将近七尺,像是一头熊一样的北岳大汉手持两柄人头大小的铁锤冲出南陆军阵,来到了战场之上。

    与此同时,那边的荀路也到了战场之上,一见到是他就开口喝道:“你让开,我要杀了那小贱人给李将军报仇。”

    陈松看着五大三粗笨嘴拙舌,但真开了口,却是有些言语之能,他冷笑一声,道:“嘴巴放干净些,这里是战场,别贱人长贱人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后院女子在和别的女人争宠。”

    陈松长得高大,嗓门儿也大,加上他刻意提高了音量,两方军士距离靠前的全都听到了。

    南陆军士顿时有不少人面露羞愤之色,而北岳军士这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有那军士更是大声喊道:“不错,你莫不是走错了地方,哈哈哈!”

    “不错,快些回那后院去吧!不然就要失宠了,哈哈哈!”

    就连一向沉稳的徐瑶也弯了弯嘴角,却见陈松侧头对她咧嘴一笑,瓮声瓮气道:“徐将军,立功的机会人人有份,副帅让你先回去,这一阵交给我了。”

    徐瑶微微颔首,道:“陈将军小心。”

    陈松哈哈大笑,抡起手中的两柄大铁锤在中间一碰,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道:“徐将军放心,我陈松大锤落处,必要将对方砸成肉饼!”

    徐瑶微微点头,拨马返回了军阵。

    陈松这才看向了对面的荀路,哈哈笑道:“我乃北岳四品卫将军陈松,来将何人,通名报姓!”

    荀路被陈松刚刚的一番话差点儿气炸,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法骂回去,只能压住火气,沉声道:“南陆卫将军荀路。”

    陈松微微点头,催马就冲了过去。

    荀路毫不示弱地迎了上来,抡起手中的长柄狼牙棒就朝陈松的头顶打去。

    陈松哪会怕他,手中双锤自下而上地砸在了狼牙棒之上。

    “当”的一声巨响,双锤和狼牙棒碰在一起,狼牙棒被震得弹起来足有两尺。

    陈松哈哈大笑,双臂一伸,两柄铁锤朝荀路砸了过去。

    荀路自然也不会客气,双手横起狼牙棒向上一挡。

    “当!”又是一身巨响。

    紧接着,“当!”“当!”“当!”

    两人也没什么多余的招式,就是你给我一锤,我挡住,反手给你一棒子,你挡住,再给我一锤,我再挡住,如此反复,实打实的硬碰硬。

    就像打铁一样,那巨大的声音双方军阵内的士兵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是又紧张又激动。

    双方连续碰了二十多下,都有些见汗,不过荀路的虎口已经被震裂,双臂微微发抖,整个人止不住的大口喘气。

    反观陈松,虽然也是大口喘气,满脸是汗,但他的双臂依旧很稳,双手虎口也是完好,明显还有余力。

    宋扬风坐在马上将场中的形式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中发沉,喝道:“赵霍,你上去换荀路将军回来。”

    “是!”一名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豹头环眼的男人手持一杆大铁枪,催马朝战场冲去。

    岳倾寒眼睛一眯,道:“燕子,拦住!”

    “好嘞!”百里燕立即兴奋起来,伸手一拍胯下烈影,挥动手中九凤朝阳刀就冲向了赵霍,口中喝道,“敌将莫要行那以二打一之事,本小姐来战你!”

    烈影远比对方的马要快,竟是后发先至,在赵霍到达战场之前先一步拦住了他,一刀朝他劈去。

    赵霍无法,只能挥枪迎上。

    就这么一耽误,荀路那边已然有了败势,陈松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一锤接一锤,就像是要把他活活锤死一般。

    宋扬风更为焦急,喝道:“孙衍、熊阔,你们去!”

    “是!”两名将领,一人持刀,一人持枪,催动战马杀向了战场。

    岳倾寒淡淡道:“常青去拦住使刀的,严律,你去拦住用枪的。”

    “是!”两人当即领命,迅速冲出,拦住孙衍和熊阔厮杀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耽误,陈松那边一锤锤飞了荀路的狼牙棒,另一手锤顺手就是一下,将荀路的脑袋打得直接没了踪影,尸体栽于马下。

    北岳军阵中顿时传来了欢呼声,岳倾寒道:“击鼓助威!”

    “咚!咚!咚!”战鼓声声声入耳,好像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让沙场上的将士热血沸腾。

    百里燕、严律和常青本就气势如虹,,如今听到鼓声,更是兴奋起来,一个个好似疯虎一般挥动着手中的兵刃杀向敌将。

    反观赵霍、孙衍和熊阔三人,自己这一方连败两阵,心里上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加上百里燕三人个个武艺高强,即便南陆那边同样击鼓助威,他们也是有些抵挡不住,节节后退。

    宋扬风见此知道不好,若是这三员大将再死,那南陆连死五名大将,今天这一丈也就不用打了,必输无疑。

    “鸣金!”宋扬风果断下令道。

    顿时,南陆这边响起了金锣之声,赵霍、孙衍和熊阔三人早就不想打了,听到鸣金之声,连忙虚晃几招,拨马就走。

    严律和常青想追,奈何马匹没有那么快,追之不上,只能狠狠地勒住缰绳,眼睁睁看着孙衍和熊阔逃回了军阵。

    他们的马不行,百里燕坐下的烈影却是宝马,不过三吸之间就追上了赵霍,百里燕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赵霍的首级。

    北岳军中又是一阵欢呼,那击鼓之人见了,心中也是一股豪气生出,更加卖力地击鼓。

    “咚咚咚!”战鼓声震耳欲聋,北岳军气势更盛,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般满脸通红,狠狠盯着对面的南陆大军,只等岳倾寒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冲过去杀敌。

    反观南陆这边,连折三将,气势大减,就连击鼓之人都没了气势,击鼓声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

    宋扬风见到这一幕,心脏就是一抽,今日连折三将,不但损失巨大,这军心也是彻底溃了。

    想要挽回军心,就只有一个办法……

    待孙衍和熊阔回到军阵之中,宋扬风催马就冲出了军阵,来到阵前,手中大刀遥遥指向岳倾寒,朗声道:“北岳副帅!可敢一战?”

    此刻百里燕三人也都返回了军阵。

    百里燕斩杀了一员敌将,正自得意,听到宋扬风这句话,直接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不住连连咳嗽,咳嗽的满脸通红,眼泪都飙了出来。

    北岳其他将领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自己副帅的领军能力如何,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来太多,只能说尚可,但那战斗力……

    众将都抽了抽嘴角,真是,那些被副帅武力调教的日子,他们不想提,全是心酸的男儿泪!

    岳倾寒淡淡道:“林鹰、燕子、小瑶、严律,待我斩杀了宋扬风,你等立即率骑兵攻打对方军阵,林鹰率领剩余兵士紧随其后,务必将南陆军阵冲垮!”

    百里燕五人的脸上皆露出喜色,齐声道:“是,末将谨遵帅令!”

    岳倾寒淡淡一弯唇角,双腿微微一夹马腹,玉兰白龙马好似一条白线般冲了出去,直取宋扬风!

    宋扬风眼睛一眯,也催动坐下战马冲向了岳倾寒,他的战马也是上等的好马,这一跑起来,竟也是风驰电掣一般。

    岳倾寒一手抓紧缰绳,另一只手紧握银凰枪,微微俯低身体,一双淡漠的眸子紧紧盯着宋扬风的一举一动。

    宋扬风也是微微俯低身体,大刀拖在身后,随着战马的飞驰,浑身上下都蓄满了力量,好像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把刀,杀敌的刀!

    双方的鼓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所有人,兵也好将也罢,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战,至关重要,若宋扬风胜,南陆军心可复,若岳倾寒胜,南陆军心将一溃再溃,不可收拾!

    马蹄踏地,烟尘飞扬,战袍在身后拉成一条直线,浮于空中,玉兰白龙马带着岳倾寒终于和宋扬风遇到了一起。

    “死!”宋扬风大喝一声,双腿用力,整个人几乎站了起来,一直拖着的大刀猛地扬起,被他的双手握住,当头朝岳倾寒劈下!

    岳倾寒一声轻啸,左手松开缰绳,转而握住银凰枪的枪杆,顺势一压,右手则顺势一挥,双手之力合在一处。

    “呼”的一声,银凰枪自下而上,远远看去如同一道银色的闪光拔地而起,撞在了宋扬风的大刀之上。

    “当”的一声巨响,银凰枪重二百零六斤,比陈松的那两只大锤加一起还要重,抡起来的力量可想而知。

    宋扬风手中的大刀直接脱手飞了出去,连带着他的人也被震得一个倒仰从马上摔了下去。

    还不等他落地,玉兰白龙马在他身边掠过,岳倾寒看也不看,顺势一枪刺穿了他的咽喉。

    南陆骠骑将军宋扬风,当场毙命!

    玉兰白龙马一声欢鸣,丝毫不停,岳倾寒手持银凰神枪,直直地冲入了南陆大军的军阵之中。

    与此同时,百里燕、常青、徐瑶和严律分率一对骑兵从军阵中冲出,直直冲入了南路军阵之中。

    林鹰同时命令剩下的步兵方阵前冲,弓箭手则开始朝南陆军中射箭。

    主将一个回合就被对方的副帅斩杀,南陆有很多兵将都没能反应过来,却见岳倾寒已经冲入了他们的营中。

    首当其冲的就是孙衍和熊阔,岳倾寒根本没给他们任何的机会,抬手两枪便将二人挑于马下。

    南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几名副将纷纷过来拦截岳倾寒,但玉兰白龙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拦过来时,岳倾寒已然冲入了南陆的军阵之中,一阵厮杀。

    这几名副将想追,百里燕几人已经率领北岳骑兵冲入了军阵之中,和他们战到了一处。

    这下,南陆军阵彻底乱了套,士气低落,加上没有主将指挥,再被北岳骑兵一冲,有不少兵士都开始大叫着朝后方跑去。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如此!

396.大破淮阳城

    岳倾寒纵马冲入了敌阵之中,迎面就遇到了南陆国的重步兵方阵。

    虽然他们军心以乱,但还是举着那数寸厚、一人多高的钢铁重盾挡在身前。

    上千个重盾连在一处,就像是一面钢铁城墙横亘在那里,阻挡一切想要跨越它的人。

    岳倾寒半眯着眸子,玉兰白龙马丝毫不停,猛冲到了那“钢铁城墙”面前,银凰枪抬起,一枪刺在了正面对着她的重盾之上。

    “噗”的一声,银凰枪锋利无比,加上岳倾寒的巨力,这一枪直接刺穿了面前的重盾。

    岳倾寒双臂用力一抖,银凰枪一震,被刺穿的重盾连带着拿着它的步兵一起被挑飞了起来。

    那名步兵发出了惊恐的大叫声,飞过第二排重步兵举着的重盾,重重地砸在了一名重步兵的身上,将那重步兵砸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岳倾寒轻轻一夹马腹,玉兰白龙马一声欢鸣腾空而起,在那两名摔倒的重步兵头顶一掠而过。

    岳倾寒趁机连刺两枪,将那两名重步兵刺杀在地,玉兰白龙马同时落地,砸起一阵烟尘,向前冲去。

    重步兵之后就是普通步兵,这些步兵见到岳倾寒的勇猛,早就被吓破了胆,见她冲来,纷纷惨叫着向后逃去。

    岳倾寒随后追杀,如入无人之境,玉兰白龙马到处,银凰枪银光闪烁,尸体翻倒,血流成河,堂堂南陆军军阵,硬是被她一个人撕开了一道口子。

    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此刻已经变成了沙场女将,全都手持兵器,带着北岳骑兵紧跟在她的身后。

    好似一把宝剑,岳倾寒是剑尖,这四个丫头则是剑刃,所到之处鲜血飞溅人头滚滚,将南陆军阵的口子拉扯的更大。

    南路军阵彻底混乱了起来,人喊马嘶,惨叫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前冲的、逃跑的、倒地的,甚至还有自相残杀的。

    孙衍等几名战将虽然在和百里燕等人交手,却也注意着南路军阵的情况。

    待他们看到这一幕,全都焦急起来,纷纷使出虚招,想要甩开对手回去指挥兵马,降低损失。

    可是百里燕等人哪会放他们离去,全都发了狠,不要命似的缠住了他们,让他们只能应战,根本无法脱身。

    孙衍心中焦急,不停地往南陆军阵里看。

    百里燕见他分神,抡起一刀朝他的头顶劈下。

    孙衍立即回神,挥刀去挡。

    百里燕这一刀却是虚的,见他用刀来挡,她右手一压,左手一抬,九凤朝阳刀顺势向下,一刀将孙衍坐下战马的马头给劈成了两半。

    战马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地,连带着孙衍也摔落马下。

    百里燕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催马上前,一刀斩飞了孙衍的头颅,污血喷起老高。

    恰好林鹰率领着众多的步兵冲了上来,百里燕便当先冲入了南陆的军阵之中,肆意斩杀起了南陆的兵士。

    眼看着北岳的军队势如破竹,马上就要将南陆的军阵彻底冲散,到时,顺势就可以拿下淮阳城。

    却听淮阳城上一阵金锣之声蓦然响起,南陆兵士顿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股脑地朝淮阳城逃去。

    岳倾寒面色一沉,抬头向淮阳城头看去,除了守城的兵士以外,竟是看不到任何一名将领的身影。

    岳倾寒的面色更沉,她勒住玉兰白龙马,任由南陆军士从他的身边跑过,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马蹄声很急,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带着一队北岳重骑兵赶了过来,如同一阵洪流涌到了她的面前停下。

    寒梅的面色极为焦急,一停下就大声喊道:“郡主,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幽兰、玉竹和夏菊也都是满脸的担忧。

    岳倾寒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她转头看向淮阳城的方向,扬起手中的银凰枪,猛地向前一指,喝道,“北岳儿郎,随我杀敌!”

    身后的重骑兵见到自家的副帅一个回合就斩杀了敌方主将,早就对她佩服不已,如今见她要带着他们去杀敌,全都热血沸腾起来。

    一千多名北岳重骑兵全都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异口同声地喝道:“杀!”

    岳倾寒也被这些北岳儿郎激起了热血,双腿一夹马腹,玉兰白龙马如电飞驰,“杀!”

    “杀!”

    杀生震天,岳倾寒率领着一条钢铁洪流追着退向淮阳城的南陆军士一阵掩杀,南陆兵士死伤无数。

    此刻,淮阳城吊桥放下,城门大开,无数的南陆兵士疯了一般地大叫着朝城内涌去。

    为了这条生路,无数的兵士因为跑得太急而摔倒,无数的兵士被人推倒。

    而这些倒下的兵士,再也没有起来,全都被踏成了肉泥。

    北岳兵士越追越急,那从未停歇过的喊杀声好似催命阎罗的低喃,吓得不少南陆兵士直接跳入了护城河之中,淹死无数。

    岳倾寒已经追到了距离护城河三十丈处,此时,百里燕、常青、徐瑶、严律等人全都率兵到了她的身边,随着她追杀南陆的兵士。

    北岳大军气势如虹,势如破竹,只要再给北岳大军不到十吸的时间,北岳大军就能登上吊桥,直破淮阳。

    然而,就在此时,淮阳城的吊桥居然被缓缓拉了起来,对于南陆军士来说,就像是好好的一条生路突然被断绝了一般。

    众多没有登上吊桥的南陆兵士当时就傻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升起的吊桥,名为绝望的气氛扩散了开来。

    沙场上,好似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人们能听到沙石滚动的声音,能听到萧瑟的风,吹过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震天的哀嚎声和叫骂声。

    临死前的绝望,被抛弃的愤怒与不甘,诸多的负面情绪汇集在一起,南陆兵士没有登上吊桥的数千人彻底崩溃。

    有些距离护城河近的直接就跳了下去,距离远一些的则发疯了般朝左右两侧跑去,还有些运气不好距离北岳大军近的直接就扔下武器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喊着他们投降!他们投降!

    玉兰白龙马不停,岳倾寒喝道:“降兵免死,莫要伤到,违令者斩!”

    百里燕等人听命,同时大喊:“降兵免死,莫要伤到!违令者斩!”

    “降兵免死,莫要伤到!违令者斩!”

    “降兵免死,莫要伤到!违令者斩!”

    ……

    一人传一人,北岳兵士们高喊着这句话,成为了南陆兵士们心中的最后一条生路。

    本来还在犹豫的南路兵士们顿时全都放下武器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喊着投降!

    岳倾寒急催玉兰白龙马,玉兰白龙马似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急切,用了全力,就连鬃毛都炸了起来,整匹马化作了一条白线,如同一阵风般朝那缓缓抬起的吊桥冲去。

    吊桥还在上升,距离地面六尺。

    岳倾寒距离吊桥还有二十丈。

    吊桥距离地面一丈三尺。

    岳倾寒距离吊桥还有十丈。

    吊桥抬起将近两丈。

    岳倾寒已经到了吊桥下方。

    城头上,南陆的兵士们全都松了口气,两丈高,没有任何的借力点,即便是宝马也不可能跳这么高。

    北岳的兵士们全都露出了惋惜之色,他们的副帅只要再快哪怕两吸,这吊桥刚升起一丈出头,凭借玉兰白龙马,他们的副帅绝对可以冲上吊桥,然而现在……怕是不可能呢!

    然而,岳倾寒并未像所有人想象的那般勒住玉兰白龙马,反而是猛地一提缰绳。

    玉兰白龙马一声欢鸣,四蹄猛地踏地,朝着那吊桥桥头所在的半空跳了起来。

    玉兰白龙马乃是稀世罕有的宝马,这一跃,足足跃起了一丈三尺多高,却也仅仅如此了。

    眼看着玉兰白龙马一跃之力已尽,就要朝下方护城河落去,却见岳倾寒双脚一踏马镫,一跃而起。

    玉兰白龙马被这一踏,当即朝下方落去。

    岳倾寒顺势一踏马背,整个人跃起将近六尺,左手一伸,一把就扣住了吊桥的边缘。

    随即手臂猛地发力,一个漂亮的翻身,翻上了吊桥。

    北岳军士们顿时欢呼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北岳兵士都高喊着“副帅!副帅!副帅!”

    百里燕等将领自然不会放过士气如此高昂的机会,当即率军冲向了淮阳城。

    淮阳城上的守将是宋扬风出城前以防不测留下的,此刻他见岳倾寒翻上了吊桥,心知不好,当即下令关城门,并射箭。

    可射箭也是需要时间的,刚才跑在前面的全是南路军,他们自然无需准备射箭,后来吊桥被抬起,他们就以为此战结束了,更加不用射箭。

    如今要射箭,城上的弓箭手们需要张弓搭箭,然后才能射。

    虽然这个动作对于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来说只需要不到一吸的时间,但对于岳倾寒来说已经足够了。

    吊桥已经抬起两丈高,岳倾寒直接顺着吊桥滑了下去,同时拔出了腰间的赤霄剑,唰唰两剑斩断了吊着吊桥的两根粗铁链。

    吊桥直接降下,轰的一声砸在了护城河岸上。

    与此同时,城上的箭矢也射了下来,岳倾寒连忙将手中的赤霄剑舞成一连片的剑花拨打箭矢,同时冲到了城门下方死角处。

    这下城上的弓箭手再也无法射到她,恰好北岳的大军从吊桥上冲了过来,他们连忙朝北岳大军射箭。

    百里燕等人连忙用手中的兵器抵挡箭羽,可他们没有岳倾寒的武力,有几名将领当即被箭矢射中,好在并未致命。

    身后立即有重步兵举着重盾上前,护着百里燕等人冲过了吊桥。

    岳倾寒一见到他们来了,当即道:“陈松,把你的铁锤给我!”

    陈松也不迟疑,立即将两柄铁锤递了过去。

    岳倾寒接过掂了掂,这对铁锤加一起足有一百七八十斤,也算是不错的重兵器了。

    岳倾寒心中满意,抡起这两柄铁锤,“轰”的一声就砸在了城门之上。

    那声音震耳欲聋,淮阳城的城门整个儿晃了三晃,就连城门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不少。

    北岳众将全都看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副帅,这、这是要用双锤硬生生砸塌这城门啊!这……那不成他们的副帅真不是人?

    岳倾寒也不管他们是什么表情,接连又是几锤砸了下去。

    “轰轰轰!”巨大的声音震得人心尖发颤,那城门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倒下。

    淮阳城的守将这下可真慌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力大之人,连忙命人取来热油往下倒,可是岳倾寒所在的位置热油根本就泼不到,百里燕等人也纷纷用盾牌挡在了头顶。

    南陆守将立即派人向下射火箭,却被徐瑶一枪打飞了出去。

    北岳的兵士见此,当即有无数的弓箭手发了疯似得朝城头上放箭,只要有人露头必死无疑。

    “轰!”又是一锤,所有人都听到了卡啦一声,淮阳城的城门左上角明显向内塌陷了下去。

    “轰!”“轰隆!”最后一锤,淮阳城的城门再也无法承受岳倾寒的巨力,轰然倒塌了下去,扬起一阵烟尘。

    北岳的将士们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又有人带头喊起了“副帅!副帅!副帅!”声势震天。

    这股气势将南陆城上的守军吓得当时就慌了,有不少兵士直接就朝城下跑去,那守将连斩数人都不能止住溃势。

    城下,一声水响,玉兰白龙马从护城河中越了出来,它抖了抖浑身湿漉漉的毛,几步就到了岳倾寒的身边,打了个响鼻。

    岳倾寒伸手摸了摸它的马头,淡淡一笑,翻身上马,银凰枪朝前一指,喝道:“北岳的儿郎们,杀!”

    “杀!”北岳将士们从列阵对将的时候士气就开始高昂,岳倾寒一个回合杀掉宋扬风时士气更胜。

    一路追杀敌兵,士气就没下去过,如今岳倾寒双锤破城门,如此壮举,让他们的士气简直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如今的北岳将士,只要是岳倾寒带着他们,就算是对上二十万大军他们也不会有半分怯意!

    “杀!”喊杀声惊天动地,北岳十万虎狼之师,带着这股锐不可当的士气,随着他们眼中无可代替的副帅,冲入了淮阳城之中!

    南陆门户淮阳城,城破!

397.调兵与算计

    南路大军完全溃败,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北岳大军很快占领了整个淮阳城。

    “传令下去,安抚百姓。”岳倾寒坐在临时的副帅府里,淡淡的下令,“全军休整,赐酒肉,庆祝一日,两日后前往林兴。”

    “是。”众将应是,快步退了出去。

    当夜,北岳军营一片欢腾,将士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谈笑,一派喜气洋洋,像是过年。

    而他们谈论最多的有两件事情,第一,南陆大军的狼狈和主将的无能,第二,他们北岳将领的勇武和他们副帅堪称武神一样的战斗力。

    “我跟你们说啊!”一个壮硕的青年瞪着眼睛,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声道,“我是重步兵,当时就跟在副帅身后,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那吊桥就要升起来了,我们都以为这一战结束了。却见我们副帅一马飞出,来到那吊桥之下,坐下的玉兰白龙马猛地一跃。”

    说着这个兵士还做了一个用力跳起的姿势,道:“那玉兰白龙马不愧是宝马良驹,这一跃,竟然跳起来一丈三尺多高。”

    他的语气激昂,却又微微摇头,面露惋惜之色,道:“可惜,当时那吊桥已经挑起两丈,我们都以为副帅肯定赶不上了。”

    周围一起喝酒的兵士也都面露惋惜之色,更有人面露焦急之色,忍不住叫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副帅是如何过吊桥的,你倒是快说啊!”

    那壮硕的青年笑了笑,一口把手里的酒给干了,才瞪圆了眼睛,道:“可谁知道,就在此时,我们副帅一下就从玉兰白龙马上跃了起来,在马背上一借力,就跃起来将近六尺。”

    众人都不禁惊呼了起来,跃起来六尺,就算是让他们穿着布衣,想要跃起将近六尺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他们的副帅居然身披重甲,以悬空的马背借力跃起了将近六尺,这股力量要有多大?简直难以想象。

    真不知道他们家副帅明明生了一副大家闺秀的身子是怎么爆发出来那么大力量的!简直匪夷所思。

    那壮硕的青年兵士还在说道:“然后就见副帅一用力,整个人翻上了吊桥,抽出赤霄剑就斩断了拉着吊桥的铁链,我们这才能成功打下淮阳城,否则,一旦吊桥挑起,我们就得强攻,若是强攻,那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呢!要我说,我们能活下来,多亏了副帅!”

    “不错!”立即有兵士附和,道,“安国王被困,生……咳,副帅身为安国王爱女,还能考虑到我们的生死,没有直接命令我们强攻城,这样的副帅,上哪找去!”

    “就是就是!”

    “不错!”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蔓延了整个军营。

    这一战,算是彻底奠定了岳倾寒在北岳大军之中的地位和声望。

    远处,帐篷的阴影处。

    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他恶毒地看着那些夸奖岳倾寒的兵士,心中的怒火几欲将他整个人焚毁。

    这一切的功劳,这一切的荣耀,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的,可岳倾寒却仗着安国王,仗着陛下的宠爱,硬生生抢了过去,当真该死!该死!

    那人咬碎了一口的牙,捏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发抖,半晌,他冷哼一声,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临时副帅府内。

    北岳的兵士可以狂欢,一些将领也可以狂欢,但是,岳倾寒等军中的核心将领却是没有那个时间的。

    徐瑶站在岳倾寒的桌案前,淡淡地汇报道:“副帅,此次淮阳城一战,我军死亡五百六十二人,重伤三百二十三人,轻伤八百有余。”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战死的兵士火化之后送回北岳,重伤的兵士全力救治,伤势稳定后送回北岳,轻伤的治疗后继续随军。”

    “是。”徐瑶点头。

    站在她身边的常青道:“此战,我军歼敌三万有余,俘虏敌军六千余人,战马三千多匹,粮草军械无数。”

    岳倾寒微微沉吟,淡淡道:“俘虏派一万军士送回北岳,战马挑好的留下,其余的送回北岳,粮草军械等自用。”

    常青点头道:“是。”

    百里燕道:“以派出斥候,三百里内并未发现成队的敌军,只有一些被打散的散兵和一些马匹。”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很好,命令斥候营再探,莫要被南陆军钻了空子。”

    百里燕道:“是。”

    岳倾寒看向最后一人,道:“林将军,军中士气如何?”

    林鹰笑道:“刚打了胜仗,加上副帅一人斩落吊桥,锤开城门的战绩,现在兵士们的士气都非常高昂,”他的眼中露出赞叹的光,“如今只要是您率领,怕是让他们跳河他们也敢。”

    岳倾寒淡淡点头道:“好,你们都下去吧,做好自己的事情,莫要因一战得胜了骄傲自满,谁若是出了纰漏,本帅决不轻饶。”

    四人神情一凛,连忙道:“是,副帅!”

    岳倾寒摆摆手,道:“去吧。”

    “是。”四人应是,快步退了出去。

    这四人走后,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走了进来,幽兰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走到岳倾寒的身边,低声道:“郡主。请让幽兰看看您的伤。”

    岳倾寒的嘴角淡淡一扬,将一直藏在桌下的左手拿到桌面上摊开。

    却见她左手的五指指腹全都被磨破了皮,虽然都止了血,但衬着她那白皙细腻的肌肤,看上去十足的触目惊心。

    岳倾寒上吊桥时用左手五指扣住吊桥的边缘,整个人加上盔甲的重量全都压在这五根手指之上,那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若非岳倾寒自小炼体,换了一般的女子,不,换了一般的男子,就这一下,怕是能磨掉一块肉,露出指骨也说不定。

    幽兰一下就红了眼眶,对于她们这四个丫头而言,岳倾寒不光是她们的主子,是她们的郡主,还是这世上对她们最好的人。

    乍然看到这样的伤势,那股冲击力,幽兰的心脏不自觉地就是一抽。

    寒梅反应最快,直接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小瓶子和包扎用的白布,道:“夏菊,热水。”

    夏菊手中正端着一个铜盆,铜盆上方有热气缭绕,闻言她快走几步,将铜盆放到了桌面上。

    寒梅立即取出那铜盆中的手巾,拧干后小心翼翼地给岳倾寒擦拭五指上的伤口,那动作之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给情郎擦拭伤口。

    幽兰则打开那些小瓶,待寒梅擦拭完毕,迅速将伤药洒在了岳倾寒五指的伤口处,然后用白布条细细包好,道:“郡主,近日伤口不能沾水,最好也不要再持兵器,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岳倾寒微微点头,笑道:“好,我知道了。”她看了看这四个丫头,虽然极力掩饰,眼中却都带着疲惫,“今日你们都上了战场,都累了,我这里不用伺候,你们回去休息吧!”

    梅兰竹菊几人互视了一眼,幽兰道:“郡主,奴婢等想先帮您沐浴。”

    岳倾寒笑了笑,知道不答应这几个丫头是不会走的,便微微点头,道:“好。”有时候啊,她拿着四个丫头也是挺没办法的。

    一日之后。

    一声鹰啼,一只大鹰从天而降,落入了落雁关内。

    安国王岳任平听到鹰啼声就从房间内快步走了出来,见到那只大鹰落下,他连忙伸出手臂,那只大鹰直接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岳任平笑着伸手摸了摸大鹰的羽毛,才从它的爪子上摘下了一个小竹筒,笑道:“辛苦了。”

    大鹰低鸣了一声,双翼一展飞到一旁的一棵大树上停住,悠闲地用鹰嘴梳理起了它的羽毛。

    岳任平笑了笑,打开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纸卷展开观看,待他看完,不禁哈哈大笑,道:“来人,请王将军他们过来议事。”

    院外的亲兵当即应是,快步离开。

    两刻钟后,岳任平和上次那六名将军坐在了前厅里。

    那六名将军的座位和上次一样,这次,率先说话的还是那名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将军,他道:“大帅,不知大帅找我等前来有什么吩咐?”

    岳任平满脸笑容,他将手中的消息递给他,哈哈笑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女儿,损失不到一千人,用时不足十日,淮阳城已被拿下!哈哈哈!”

    此时的岳任平哪还有一点当朝王爷,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样子,那笑得嘴巴咧开,和村头二傻子没一点儿区别。

    好在那六名将军都被他说的话给镇住了,也没人关心他们家大帅现在的笑容有多毁形象,才算是保住了他的面子。

    左边为首的将军接过消息细细看了一遍,越看他就越高兴,看到最后,他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不愧是大帅的女儿,不愧是凰歌郡主!真厉害!哈哈哈!”

    那右手边第一位的将军见他如此,心中好奇的就像是有猫在挠一样,直接起身,一把将那消息抢了过来,细细观看。

    待看完,他也不禁面露喜色,笑道:“真不愧是凰歌郡主,这下,淮阳城一破,我倒要看看那杜海清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话间剩下的四名车骑将军也都看完了消息,全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纷纷夸赞起了凰歌郡主。

    岳任平笑得更灿烂了,六位将军陪着他笑,好半天后,岳任平才收住笑容,摆摆手道:“好了,我们现在说正事儿!”

    闻言,那六名将军全都肃了脸色,还是那左手边第一名将军道:“大帅,有何吩咐,您下令就是!”

    岳任平微微点头,道:“淮阳城一破,南陆国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劣势,杜海清必会派兵支援林兴。”

    众将都点了点头,岳任平继续道:“但是,南陆有多少军队,相信你们都有数,相比于我们北岳要少上十万左右。约在八十到九十万之间,除去留在个个城池守城的兵士,剩下的应该在六十万到七十万之间。除去杜海清的四十万,淮阳城的八万,还剩下十万到二十万。这个数字不算少了,但距离此地都不近,远水解不了近渴。杜海清必会先抽调落雁山下的南陆兵去支援林兴,然后在调兵来此。”

    众将的眼睛都是一亮,坐在右手边第一位的将军道:“大帅,您的意思是,趁着杜海清调兵,我们去偷袭。”

    岳任平道:“是也不是,杜海清此人,从前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几次交手,可以看出此人绝非无能之辈,他要调兵,一定会想到我军要偷袭,必会有所防备,所以,我们要……”

    又过了一日,杜海清终于也接到了淮阳城被破的消息。

    此刻,南陆中军帐内的气氛十分凝滞,安静的空气中仿佛藏着冰渣子,所有人的身体都紧绷着不敢放松。

    杜海清的脸色极为阴沉,他看着下方的众将道:“诸位,淮阳城被破,你们谁愿意带兵支援林兴?”

    他顿了顿,道:“如果让北岳的凰歌郡主率兵来到落雁关,后果如何诸位应该都清楚,所以,此次支援林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帐中的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一名人高马大的汉子站了起来,向上抱拳,朗声道:“大帅,末将愿往!”

    一看到是此人,众将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人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公认的南陆国第一猛将,名为“夏蛮”,擅使一对铁锤,至今为止没遇到过对手。

    此人极为傲气,不是对人傲气,相反挺和善的,他的傲气,是指对于对手,不是成名的武将,他从来都不屑出手,却不料,今日居然主动请战。

    杜海清却是面露一丝笑容,道:“好,既然夏将军愿往,”他拿过一只帅令,“本帅给你十万兵士,金锋和楚耀兴为副将,即刻点兵出发!”

    话落,立即有另外两名将领站了起来,和夏蛮一起抱拳道:“是,大帅!末将接令!”

    夏蛮则上前两步,接过了帅令。

    杜海清又道:“若是本帅所料不错,淮阳城被破的事情岳任平已经知道了,他必能料到本帅会分兵支援林兴,所以,夏将军一动,他必会派人来偷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众将皆是一凛,齐声道:“末将全凭大帅吩咐。”

    杜海清满意地点头,伸手拿起了帅令,道:“令……”

398.教育杜海清

    南陆十万大军调动,即便再小心,原本布置好的军阵也出现了混乱,几乎完美的防御出现了明显的破绽。

    岳任平得到淮阳城被破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注意着南陆大营的动静,因此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南陆大军调兵的消息。

    彼时,岳任平正在院中练武,武艺这个东西,所谓“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废一半”,他是万万不敢懈怠的。

    得到消息,岳任平大喜,当即召集了十多位重要的将领,迅速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待众将皆领命而去,岳任平亲自带着一万骑兵冲出落雁关,朝山下的南陆军营杀去。

    马蹄声轰轰,一万骑兵自山上冲下,那种居高临下的速度,卷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好似一阵大风般刮到了南路军营的门前。

    南陆兵士当即朝这一万北岳骑兵开始射箭,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好似一张大网般朝北岳兵士罩来。

    岳任平冲在最前面,见到箭矢射来,立即将手中的长枪一旋一搅,好似一个漩涡出现在他的身前,将所有的箭矢都拦在了外边。

    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拨打这些箭矢,但他们的枪法明显弱了些,根本无法完全挡住所有的箭矢。

    一时间有不少北岳骑兵中箭受伤,更有一些运气不好地被射中要害,惨叫着摔落马去,当场身死。

    然而北岳骑兵不愧是北岳骑兵,尽管受伤者身死者众多,也不曾有一个人退缩或是停滞不前。

    他们就好像是一支支利箭般,开了弓,就是一往无前,宁愿被人斩断或是力竭落地,也不会回头。

    冲锋起来的战马速度是何等之快,不过是三轮箭雨,岳任平便一马当先冲到了南陆军营的营门处。

    营门处一条三丈宽的壕沟,壕沟底部倒插着无数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壕沟上方有吊桥,供营中之人出入。

    岳任平坐下的战马也是一匹宝马,借着冲势奋力一跃,竟是直接跳过了这三丈宽的壕沟,到了对面。

    迎面数名南陆兵士举着长枪,大吼着朝他冲来,他却是理也不理,伸手拔出腰间佩剑,两剑斩断了吊着吊桥的铁链。

    铁链被斩断,迅速展开,一阵哗啦啦作响,吊桥迅速下降,砰的一声落地,架在了壕沟之上。

    此时,南陆的兵士已经到了岳任平的面前,他们见到吊桥被放下,全都红了眼睛,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向他周身和坐下的战马刺来。

    岳任平连忙一踢马腹,坐下的战马轻轻一跃,跃到了吊桥之上,堪堪避过所有南陆兵士的攻击。

    与此同时,北岳的骑兵已然踏上了吊桥,他们见到大帅被攻击,全都愤怒起来,当先几人更是疯狂地催动战马,口中喝道:“杀!”

    岳任平微微一笑,将宝剑回鞘,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向前一跃,他顺势一挥手中长枪,连刺三下,在空气中留下三道残影,带起三朵血花,三名南陆兵士当场毙命。

    岳任平双腿夹紧马腹,战马飞驰,越过南陆的营门,他将长枪向前方一指,喝道:“北岳的儿郎们,随本帅杀敌!”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乍响在所有北岳骑兵的耳中,激起了他们无尽的热血和战意,汇入他们的眼中,形成了一双双锐利凶狠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杀!”一万骑兵齐声喊杀,伴随着马蹄声,以腾起的烟尘为背景,喊出了北岳骑兵强大的精神,随着岳任平冲入了南陆军营之中。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阻拦,北岳骑兵一直向前,斩杀敌军无数,就像南陆军并未反应过来一样。

    距离南陆军的帅帐越来越近,岳任平看到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帐篷越来越密集,不远处的旌旗也越来越密集,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出一里。

    岳任平的嘴角一弯,眼中却露出了兴味的神情,这个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铁血战神,在这一刻,终于也露出了属于他的高傲。

    忽听一声炮响,在那无数的营房和旌旗的掩护下,无数的南陆兵士从四面八方涌出,将岳任平带的一万骑兵团团围住。

    岳任平连忙勒住坐下的战马,手中长枪同时一横,北岳骑兵全都勒住缰绳,一阵战马嘶鸣声过后,北岳骑兵全都停了下来。

    岳任平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差不多有五万人,最前面是重步兵,后面是轻步兵,再后面是弓箭手,弓箭手之后隐隐约约还有骑兵,具体多少却是看不清。

    岳任广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好大的阵仗,他抬眼看向正前方,那里的南陆兵士自动分开,从中行出数匹战马。

    一共六匹马,马上坐着的都是南陆的高品将军,一个个顶盔挂甲,手持兵器,眼露金光,看上去极为威武不凡。

    为首的一匹马上坐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白面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书生气,手中拿着一杆银枪,此人正是南陆大帅,杜海清。

    杜海清看到岳任平,忍不住露出笑容,抱拳道:“杜海清见过北岳大帅,多日不见,大帅别来无恙否?”

    这话分明就有讽刺之意。

    岳任平冷笑了声,道:“烦劳南陆大帅惦记,本帅身体健康,无恙,却不知南陆丢了淮阳城,杜大帅可无恙否?”他笑了笑,目露玩味,“头,可痛否?”

    杜海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淮阳城破,本帅的头确实是有些痛,不过,若是凰歌郡主知晓,她的父王已经落入我手,不知道她的头可会痛否?”

    岳任平笑道:“若是本帅当真落入你手,想来寒儿会头痛的,只可惜,本帅实在看不出,你要如何将本帅拿下。”

    杜海清眯了眯眼睛,岳任平身为北岳战神,这个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一场场战争打出来的,如今对方这般淡定,他的心中不禁有些狐疑。

    杜海清指了指周围的兵士,笑道:“北岳大帅未免太过自信了,此处共有兵士五万,其中光是重步兵就有一万,即便是堆,也能将这北岳一万铁骑灭在这里。而且,营门处的吊桥已然被拆掉,另有两万兵士守住了营门,本帅实在看不出,北岳大帅要如何脱身而去?”

    岳任平哈哈笑道:“杜大帅,你我虽然是第一次交手,但彼此也应该有了了解,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的前来袭营?”

    杜海清眯了眯眼睛,他不是个莽夫,但也不是个谨慎的人,若不然他也不会想出放弃淮阳和落雁关,从而困死岳任平,灭掉岳倾寒的计划。

    所以,听到岳任平这么说,他没有瞻前顾后,反而是果断的一挥手,喝道:“全军听令,杀!活禽岳任平者,官升三级!”

    他的话音刚落,南陆军士刚刚因为听到官升三级而兴奋起来,尚未来得及动作,就听有兵士大声喊道:“大帅,后勤处着火了!”

    杜海清一惊,连忙转头朝后勤处看去,果然见到那边燃起了熊熊烈火,现在是白天,竟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看那位置,正是粮草所在的位置。

    杜海清的脸色骤变,猛然回头怒视岳任平,手中的银枪也举了起来,喝道:“岳任平!你敢诈我,趁机毁我粮草!”

    岳任平哈哈大笑道:“杜海清小儿,声东击西乃是兵法中最基本的,难道你没学过?没错,是我以自身为饵,引你率重兵来围,另外派人去烧了你的粮草!此刻,你南陆军中的粮草怕是已十不存一,这满营上下,全都得等着饿死,哈哈哈!”

    “岳任平!”杜海清咬牙切齿,喝道,“南陆的儿郎听令,今日,势必要将北岳大帅岳任平留下,给我杀!”

    南路军听闻粮草被烧,不免有些心慌,但杜海清已经下了帅令,他们便也不想其它,重步兵当即向前,弓箭手同时开始放箭。

    一时间箭矢如雨般落下,北岳骑兵站得又近,被射伤射死无数,惨叫声、尸体落地声和马嘶声连成一片,骑兵队列顿时有些乱了起来。

    岳任平却是丝毫不乱,他拨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喝道:“北岳的儿郎们,虽本帅突围!”

    北岳骑兵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齐齐喝道:“是!”

    恰在此时,南陆营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喊杀声,那声音之大,隔着数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杜海清脸色一变,正要询问。

    就有个军士满脸是汗,飞马来到他的面前,还没下马,就大声道:“报!大帅,北岳十万兵马冲出落雁关,杀入了我军大营。”

    杜海清顿觉眼前一黑,完了!

    岳任平,先是以身做饵,引他调重兵来围,如今又调出十万大军前来袭营,难道他就不怕他自己陷落于此,就不怕这十万兵士有来无回吗?

    他怎么敢!怎么能!

    岳任平却是哈哈大笑道:“儿郎们,敌军粮草已烧,我军援军已到,尔等随本帅杀出去!”

    “杀!”北岳大军的气势顿时盛了起来,随着岳任平疯狂向外突出,其间被射死者、刺死者、落马后被踏死者无数,却始终无人退缩半步。

    南陆军全力拦截,五万对一万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他们也是气势如虹,将岳任平死死拦住。

    两军顿时厮杀起来,岳任平手中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每一枪都能将一名南陆兵士刺死在地,势如猛虎,渐渐撕开了一个口子。

    斜处突然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战将手持一柄大刀,二话不说当头一刀便朝岳任平斩来。

    岳任平横枪一挡,挡住大刀,双臂一转,长枪转了个圈,枪尖直刺来将的咽喉。

    那手持大刀的大将也是个好手,见枪尖刺来,连忙横刀一挡,架开长枪,顺势一刀横着斩向岳任平的腰间。

    岳任平回枪挡开。

    就这么一个耽误,南陆军中又有三名将领朝岳任平杀了过来,欲要将他围在中间或杀或擒。

    北岳骑兵见此全都焦急起来,想要帮忙却抽不开身。

    那四名南陆大将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只要拿下了岳任平,他们就可以官升三级,到时,说不定就能封侯封公。

    他们的美梦还没做完,就听南陆军的背后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本完好的包围圈顿时被从外面撕破开来,无数的北岳的兵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杀了进来。

    四名南陆将军齐齐变色,岳任平抓住机会,大吼一声一枪横扫,打向那名拦在他面前,手持大刀的南陆将领。

    那人立即回神,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堪堪用手中长刀挡住,却因为出手太过仓促,力有不及,被这一枪扫落马下。

    岳任平也不理他,手中长枪一挥,带着剩下的数千北岳骑兵朝外杀去。

    一时间南陆军士腹背受敌,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后退,拦截岳任平还是拦截北岳援军,慌乱间死伤无数。

    岳任平趁着这个机会冲出重围,带着北岳所有兵马冲出了南陆大营,朝落雁关赶去。

    杜海清气得咬牙切齿,当即下令去追,结果才到山下,就被无数的滚木和弓箭给射了回来。

    岳任平这分明是早有准备!

    杜海清被气得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好在他理智尚存,没有下令强攻落雁关,反而是收兵回了营。

    这一战,让杜海清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他的统军才能固然是顶尖的,但在岳任平这种久经战场的老狐狸面前,无论是计谋还是胆识,他都差得远了。

    不说别的,就说以身做饵这件事情,换了他,他是绝对不敢做的,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怕,他若是死在了敌营,南陆军的士气怎么办?南路军由谁来带领?

    岳任平也没想到,这一战,他居然帮助杜海清成长了,若是知道了,怕也只会笑着摇摇头了事。

    与此同时,岳倾寒也率军离开了淮阳城,以最快的速度朝林兴城赶去,她要在南陆的援军到达之前拿下林兴。

    而在岳倾寒离开淮阳城两日后,一只雄鹰落入皇宫,停在了御书房的窗棂之上。

    彼时岳任广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到那鹰的面前,从它的脚爪上取下了一个竹筒。

    雄鹰长鸣一声,展翅而去。

    岳任广笑了笑,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纸卷展开一看,不由面露喜色,笑道:“凰歌啊凰歌!不愧是我北岳的凰歌啊!哈哈哈!”

399.林兴城定计

    行军三日,岳倾寒率领北岳大军来到了林兴城下。

    林兴城并不是边境重城,但战时属于给淮阳城输送粮草弓箭等物资的重要后勤城池,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因此,它的城墙虽不及淮阳城那般高,却也有两丈多高,护城河的宽度差不多有五丈宽,也算是一座不易攻破的城池了。

    岳倾寒照例来到城下查看林兴城的情况,却见城头上一个兵士都没有,只能看到招展的南陆旗帜。

    百里燕忍不住哈哈笑道:“凰歌,这南陆的军队不会是被你给打怕了吧?若不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岳倾寒皱了下眉,淡淡道:“怕不怕不好说,但这林兴城绝对不是好拿下的。”

    “怎么说?”百里燕问道。

    岳倾寒淡淡道:“首先,林兴城必然收拢了淮阳城的败兵,差不多有六万人,加上原本的,当有六万五千多人,一旦死守起来,很难攻破。其次,看不出虚实,表面上看像是怕了,连头也不敢露,仿若一座不设防的城池,一攻即破。但事实上却是不好说。说它此刻空虚,可南陆军不是乌合之众,淮阳城一战可以说是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定然已经反应了过来,军心必不会那般溃散,而有没有稳固,这个事情就很微妙了。可若是我们不攻,那就正合了对方的意。如今的情况,即便我们再用女将叫阵的法子怕也是没用的。他们不出来,我们想拿下林兴,不容易。”

    百里燕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道:“那我们怎么办?强攻肯定损失惨重,可若是不强攻,干耗着对我们也是不利。”

    岳倾寒朝城上看了看,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心中算是有数了,林兴的守将认定了一个“守”字,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城来战的。

    岳倾寒想了想,道:“明日下令攻城,试试南陆的军心,若是军心没有恢复,那就一举拿下,不过,”她顿了顿,“这个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的是南陆军心平和,不低也不高,若是那般,就只能等着南陆的援军到了再叫他们出城来战。”

    百里燕道:“若是南陆的援兵也不出战呢?”

    岳倾寒淡淡道:“此次南陆派出的援兵主将是夏蛮,此人自视己勇,极为好战,却又不屑与一般的将领交手,所以,他此来,极有可能是为我而来,他不会不战的。”

    百里燕听到这话就笑了,她哈哈笑道:“那我可想他快些来了,到时看他被你暴揍是个什么场面哈哈哈!”

    岳倾寒微微弯起嘴角,道:“他自视己勇,我也一样,到时,鹿死谁手,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徐瑶插口道:“副帅,末将以为,夏蛮不足为虑,相反,这林兴城的守将怕是个不弱的人物。”

    岳倾寒笑了笑,道:“不错,这城头上必有兵士,他却是全给藏了起来,就如同打猎之人上山,你告诉他山上有狼,一些老猎户反倒不怕,可你若是告诉他,这山中有猛兽,却不知是什么,那猎户反倒会踟蹰不前,这就是未知的恐惧了。他的目的,就是让我摸不透城中的形式,摸不透南陆军的情况。至于此举可能引起的军心问题。南陆军心本就不高,收拢一番即可,在如何也就那样了,而北岳的军心,加不加一分没什么区别。”

    徐瑶微微点头,岳倾寒拨转马头,道:“走吧,我们回营。”

    “是。”百里燕和徐瑶应是,随着她回了营。

    而在林兴城内。

    林兴城的守将林长戈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他的性情沉稳、平和,不喜欢主动攻击,偏好防守,所以,他基本没什么战功,天下人也就不知道他的名号。

    此刻,林长戈正坐在将军府的书房内,听着下方兵士的汇报。

    “将军,刚刚北岳副帅岳倾寒带着百里燕和徐瑶在林兴城下查看了两刻钟有余,并且多次交谈,距离太远,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长戈伸手揉了揉眉心,微微沉吟片刻,道:“去请林晨、林颖、熊阔、黄泰四位将军来此议事。”

    “是!”那兵士应了,快步离去。

    大约一刻钟后,三男一女走了进来。

    那一男一女都比较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男的相貌中等,但五官周正,让人看上去比较舒服。

    那女的相貌算是漂亮,皮肤也是白皙,但整体的骨架比一般女子大了不少,若是换上一身男装,再化化妆,她不说话不动作,站在那里怕是雌雄难辨。

    这二人男的是林晨,女的是林颖,乃是林长戈的一双儿女,自幼便随着他镇守林兴城。

    另外有两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人便是从淮阳城逃回来的熊阔,另一人长了一张赤红面,便是黄泰。

    “将军!”

    四人给林长戈见礼。

    林长戈摆了摆手,笑道:“坐吧,我有事和几位将军说。”

    四人当即坐下,熊阔当先说道:“林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吧,末将一定听令。”

    林长戈笑了笑,道:“熊将军与我乃是平级,这下令之事,我却是不敢的。”

    熊阔摆摆手,竟也不避讳,直言道:“败军之将,理应听令,林将军不必客气。”

    林长戈见他都如此直接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道:“我料那北岳副帅明日定会来攻城,一为攻城,二,也是最重要的,为试探,试探我城中虚实,试探我南陆军士气。”

    熊阔点点头,道:“林将军有何安排?”

    林长戈道:“出战是绝对不能出战的,岳倾寒的武力我们都知道,老实说,那种力量,有些超出了常人的范畴。而且,我们南陆军已经被她吓破了胆,若是交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

    林长戈伸手点了点面前的桌子,道:“我们只能防守,等待援军到来,而防守,也不是乱防守,明日,北岳一旦攻城,我们必须以全力给对方雷霆一击。”

    黄泰皱了皱眉,道:“这样,对我军的消耗会很大,一旦我们全力攻击却没能退敌,所谓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怕是不妙。”

    林长戈笑了笑,道:“岳倾寒在淮阳城时为何没有直接下令攻城,反而是命令百里燕和徐瑶连续叫战,以弱,逼我南陆军出战?要知道,岳任平可还被困落雁关。”

    他垂了垂眼,肯定道:“因为她不愿看到北岳军士死伤太重,所以,我军一旦猛烈反抗,她必会收兵回营,寻找其它方法再战。”

    黄泰闻言点了点头,道:“有理。”

    林长戈笑了笑,迅速分配了防守命令,然后就让四人各自去了。

    片刻后,林晨和林颖又折了回来。

    林颖道:“爹,所谓慈不掌兵,那北岳副帅怕是不会因为我们反抗激烈,北岳损失过大而收手。”

    林晨也道:“不错,爹,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长戈看了看自己这一双儿女,叹了口气,道:“晨儿、颖儿,这林兴城,能不能保住并不在为父手上。”

    林晨和林颖皆是一愣,林晨不解地道:“为何?不在父亲手中,又在谁的手中?”

    林长戈苦笑道:“为父说,只要我军全力反击,岳倾寒就会退兵,这是实话,为父十分确定,但原因并非是什么岳倾寒舍不得北岳军损失太大,而是,”他敲了敲桌子,“因为夏蛮。”

    “因为夏蛮?”林颖惊呆了,她不解地问道,“爹,这又和夏蛮将军有什么关系?”

    林长戈叹息道:“夏蛮乃是我南陆第一猛将,单论武艺,无人是他的对手,但此人专好与强将拼杀,这一点,岳倾寒肯定也知道,所以,她很清楚,只要夏蛮一到,我南陆必然出兵和她在两军阵前厮杀,她根本没有必要现在强攻。”

    林颖眼睛一亮,道:“对呀,只要夏将军战败了岳倾寒,我南陆军的士气也就回来了,我们也就胜了啊!”

    林晨却是摇头道:“小妹,你想得太简单了,以一人之勇溃一军军心,自古以来能做到的没有几人,百年之内也唯有那南宫氏的上将军夺命银枪徐显做到过,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夏蛮将军固然勇猛无双,但能不能以一人之力溃一军军心,不好说。小妹你只说夏将军胜了如何,可若是败了呢?”

    “不错!”林长戈面露忧色,道,“岳倾寒一个回合斩杀宋扬风,马跳两丈吊桥,锤破淮阳城门,这份儿实力,夏将军能不能赢,不好说。一旦夏将军败了,我南陆军的军心就不用提了,到那时,我林兴城也就守不住了。”

    林长戈叹息了声,道:“若是林兴城能守住,自然最好,若是守不住,晨儿、颖儿,你们就带人离开林兴城。”

    “爹,那您呢?”林晨和林颖同时问道。

    林长戈微微一笑,神情淡然中带着温柔、思念等情绪,道:“你们的娘在这里,为父,又能去哪里呢?”

    林晨和林颖齐齐沉默……

    第二日,卯时刚过。

    岳倾寒便率领着北岳大军冲出营地,来到了林兴城下。

    岳倾寒坐在玉兰白龙马上,淡淡道:“林将军,投石车、云梯和攻城弩都准备好了吗?”

    林鹰连忙道:“副帅,床弩和云梯都已准备就绪,但投石车还在运送当中,估计两刻钟后到达。”

    岳倾寒微微颔首,抬头向林兴城头上看去,这次却是见到了无数的南陆兵士站在城墙上。

    旌旗迎风招展,那些兵士也变得若隐若现,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背后的长弓清晰可见。

    从城下向上看去,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军心已溃的样子,相反,一副气势十足的精兵样子。

    岳倾寒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这是……要强行将她打退了?

    岳倾寒想了想,直接一拨马,淡淡道:“传令下去,收兵回营。”

    周围的众将都蒙了,林鹰忍不住地道:“副帅,已然出战,若是此刻收兵,不免对军心不利。”

    岳倾寒淡淡道:“有我在,不遇败绩,则无碍。”

    林鹰一呆,随即微微点头,道:“是,末将明白了。”

    于是,北岳大军气势汹汹地来了,一箭未射,一块石头未扔,一句话没说,就这么收兵回营了。

    北岳有不少兵士心中都犯嘀咕,但一想起岳倾寒的武力,加上她不愿让军士们强攻的仁慈之心,有再多的疑问也变成了信心。

    副帅让撤兵,一定有副帅的道理,他们只要听命,早晚能得胜。

    北岳大军退兵的消息传到了林长戈这里。

    熊阔和黄泰全都面露喜色,唯有林长戈的脸色黑如锅底,不停地在书房里转圈,满面愁容。

    邢阔忍不住道:“北岳已然退兵,将军为何如此忧虑?”

    林长戈叹了口气道:“熊将军,我不怕岳倾寒下令攻城,相反,我希望她攻城,因为这样,至少我能看出来对方的路数,也好应对。可是如今,她一声招呼也不打的退了兵,我军看似取胜,林兴城也保住了,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黄泰忍不住地问道:“怎么说?”

    林长戈紧皱着眉头,心中特别愁,他道:“夏蛮将军的援兵还有十天才能到林兴城,若是这十天岳倾寒日日出兵来此呢?”

    黄泰道:“那又如何?打回去就是了!”

    林长戈却是摇头道:“那如果她明天来了佯攻一阵,后天来了在城下列阵一个时辰后撤了,大后天再列阵,再撤,之后再佯攻,两位将军可知这般的后果。”

    黄泰和熊阔的脸色都变了,他们都是带兵之人,虽然脑子不是特别好使,但是兵法是懂的。

    岳倾寒若是真这么干了,那么,对方占据主动地位,说打就打,说撤就撤,时打时不打,时而假打时而真打。

    那不用五天,他们南陆军就得被北岳军折腾的神经紧张,心力交瘁,若是到了那时,一旦对方找准机会全力一击,后果是什么,当真是不用想也知道。

    熊阔和黄泰都急了,连声问道:“林将军,我军该当如何?”

    林长戈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能想到的法子也就是将军士们分成几批,交换着去镇守城墙,可是,这也未必管用。”

    黄泰和熊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熊阔道:“无论如何,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400.夜定计中计

    事实上,岳倾寒比林长戈想的还要过分,不过是午时,她就率领北岳大军到林兴城下佯攻了一阵,扔下三具尸体就退了兵。

    当天夜里,林兴城的守军正在吃饭,岳倾寒带着北岳的兵士们又来了。

    林兴城的守军立即戒备起来,弓上弦刀出鞘,紧张地看着城下的北岳大军。

    结果,岳倾寒命令全军上下在林兴城下喊了一个时辰的杀,喊完,天色已暗,直接回营。

    林兴城的守军精神紧绷了一个时辰,饭都没吃好,却根本没打起来,这让不少人的心情都烦躁起来。

    紧接着,第二日天刚亮,岳倾寒就带着北岳军士佯攻了一阵,搞得声势惊天,却只损失了七名兵士。

    退兵后不到一个时辰,岳倾寒又来了,这次既不佯攻,也不喊话,就是在城下列阵,足足列了两个时辰,林兴城的守军就连午饭都是城上吃的,那叫一个惨。

    紧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就如林长戈预料的那般,岳倾寒时不时就带人来林兴城转一圈。

    要么佯攻,要么列阵,要么就大喊杀,总之,就是不让林兴城的守军安心,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

    起初林兴城的守军还能撑住,毕竟是轮班换防的,可是谁知道,第五天子时,斗大的月亮挂在中天,岳倾寒竟然带着北岳军士来到林兴城佯攻了一阵。

    把林兴城的守军、守将全都给折腾了起来,然后人家拍拍马屁股,转身走了,徒留满城南陆兵士咬牙切齿,杀人的心都有了。

    林长戈坐在书房里,满眼的血丝,脸上全是忧虑之色,就差把一个“愁”字给写到脸上了。

    下方坐着的林晨、林颖、熊阔和黄泰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全都是双眼通红,只不过他们的脸上不是愁字,而是烦躁。

    书房内一时间根本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好像是被压抑千年的火山,说爆发就爆发!

    半晌,熊阔最先沉不住气,一巴掌打在椅子的扶手上,将那扶手生生打断掉在了地上,大怒道:“北岳那个小,小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打又不打,退又不退的!就这么一天来好几趟,她就不累吗她!”

    黄泰、林晨和林颖全都面现怒色,可是怒过之后却又全都无可奈何起来,他们能怎么办?根本毫无办法!

    黄泰叹了口气,满脸地烦躁,道:“林将军,您到底有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北岳军最多费些体力,可我军却要时刻戒备,不用三天,必会出现大问题。”

    林长戈也是无奈,怎么办?他怎么知道?主动权现在不在南陆的手上,北岳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他们不敢出城应战,就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熊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老子率人出去和她一战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宁愿死也不受这鸟气!”

    林长戈真是无奈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熊阔竟然还在这里添乱,他敲了敲桌子,道:“熊将军,若是败了,你让我如何做?关上城门挑起吊桥,那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可若是我开城门放吊桥接应与你,岳倾寒就有可能再次跃上吊桥,锤破城门,到时,我南陆怎么办?”

    熊阔面色一僵,嘴唇蠕动半天,道:“那怎么办?”

    林长戈叹息了声,道:“你们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熊阔几人对视了一眼,也只能起身离去。

    书房内只剩下林长戈一个人,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满脸忧色,看上去十分挫败。

    如今的情况还不是最坏的情况,虽然南陆军士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但因为分队轮流守城,还没有差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城,勉强还能守下去。

    可他怕,怕岳倾寒再有什么招数对付南陆,若是那般,恐怕才是真正的大势已去。

    北岳这边。

    岳倾寒率领众多北岳军士回到了大营之中,此时子时已过,但北岳的兵士们却都是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疲惫之意。

    如今是第五日,有不少兵士都猜到了岳倾寒的用意,即便没猜到的,也有猜到的兵士告知。

    所以,北岳的兵士现在是气势高昂,就等着南陆军士疲惫不堪之时,他们副帅一声令下,拿下林兴城。

    中军帐内。

    岳倾寒坐在帅位上,拿起一只帅令,淡淡道:“林将军,传令下去,全军拔营,立即后撤二十里。”

    林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但他现在对岳倾寒已经十分信任,所以也不迟疑,抱拳道:“是,副帅!”

    说着上前接过帅令,出帐而去。

    岳倾寒又拿出一只帅令,道:“百里燕,本帅命你即刻点骑兵五千,带齐五百面战鼓和五百铜锣到林兴城下敲锣打鼓,声音一定要大。”

    “噗!”百里燕顿时笑喷,连忙掩口,却还是双肩颤抖,眼中止不住的笑意,凰歌啊!哈哈哈,竟然是这么无赖的凰歌哈哈哈!

    帐中其他将领,包括向来沉稳的徐瑶和严律也都不禁莞尔,他们家副帅这是要逼死林兴的守将啊!

    岳倾寒也不禁弯了弯嘴角,林兴城的面积不过方圆十里,这在南陆国的城池中也算是中等城池了。

    这个面积,容纳六万多的兵士已经很勉强了,不说挤挤挨挨也是相差不远,百里燕这一敲锣打鼓,对方连躲都没地方躲。

    岳倾寒淡淡道:“若是对方不出兵,你就一直敲锣打鼓,一旦对方出兵,你就带着骑兵后撤,对方若是死追不放,你就回营。对方若是半途折返,你就回去继续敲锣打鼓。记住,不能连续敲,每隔半刻钟敲一次,一次六十吸即可,莫要让对方习惯了。”

    百里燕强忍住爆笑的冲动,上前两步,抖着手接过帅令,道:“末将接令。”凰歌真是太坏了。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去吧,万事小心。”

    百里燕笑道:“副帅安心。”说罢出了大帐。

    岳倾寒看了看帐下的众将,共有十二人,除了徐瑶、常青、严律和陈松以外,其他将领也都算是有本事,但真正能独当一面的,还真没有。

    岳倾寒微微皱了下眉,随便点了三名将领,淡淡道:“算上燕子,你们一共四人,每人带五千骑兵,分为两组,共四拨,每到夜间就去林兴城下敲锣打鼓。每组负责一夜,每拨敲两个时辰即可。”

    那三名将领顿时面露喜色,淮阳城一战时,他们的副帅太过勇猛,他们都没什么立功的机会,如今终于有了,自然高兴,纷纷领命而去。

    岳倾寒摆摆手道:“徐瑶和常青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立功的机会总会有,尔等不必太过忧心。”

    众人纷纷应是,退出了中军帐。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常青才笑道:“副帅有何吩咐,末将定当从命。”

    徐瑶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很坚定。

    岳倾寒转身指着中军帐内悬挂的地图,淡淡道:“我要你二人带三千精锐步兵,携带云梯,从这里,”她的手指从地图上划过,“绕路绕道林兴城后。”

    此话一出,常青背后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眼中也不自觉地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他一直以为,岳倾寒用的就是疲兵之计,仗着己方有主动权,不断的骚扰敌方,让敌方的精神一直紧绷,如此,敌方的精神早晚都会崩溃。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岳倾寒在疲兵之计以外还用了瞒天过海之计,以疲兵之计吸引敌方视线,真正的杀招却在这里,这真的是一个十六岁少女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岳倾寒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岳倾寒也不管常青是什么反应,淡淡道:“夏蛮带领的南陆援军还有五日才能到达林兴城,所以,我要你们在五日之内绕到林兴城后,能做到吗?”

    常青和徐瑶看了看地图,然后异口同声道:“能!”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好,九日后,也就是南陆援军到来的前一天,我会下令猛攻林兴城一个时辰,然后收兵。如此做,林兴城的守将定会做出两种判断。第一,这是我看援兵要到了,不能再拖了才一反常态的猛攻,猛攻过后就会死心,静等夏蛮前来。第二,他会想到我的意图,想到我在当晚再次猛攻林兴。”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当夜我都会猛攻林兴城。若是第一种,一战可定,若是第二种,那么对方定会将所有主力全都掉到北城门防守援兵来临前的最后一战,因为这是最后一搏,他们必会尽全力。”

    岳倾寒指着地图上林兴城南门的位置,淡淡道:“到时,你们就带领三千精锐步兵从南门杀入林兴城内,我们里应外合,破掉林兴城。”

    徐瑶和常青的眼睛都亮了,常青兴奋道:“是,副帅!末将定不负您的期望。”

    徐瑶也道:“末将定会做到。”

    岳倾寒淡淡道:“切记,若是你们被南陆军发现,遭到了猛烈的打击,你们就不要继续强攻,改为佯攻,吸引南陆军的注意,到时,他们首尾不能相顾,林兴城便很难保住了。”

    徐瑶和常青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是,副帅!”

    岳倾寒沉默了片刻,一咬牙,道:“此次,我将梅兰竹菊借给你们,她们的武艺,单论步下的功夫,都是和燕子相当的,有她们作为助力,你们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些。”

    徐瑶和常青都惊呆了,尤其是常青,简直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下巴差点儿摔在了地上。

    他是京城本地人,又是武将子弟这个圈子里的,凰歌郡主对手下的四大丫鬟珍视如姐妹那是出了名的。

    曾经为了幽兰大闹清南侯府,将调戏了幽兰并出言侮辱的清南侯嫡长子打得卧床整整半年之久,若不是清南侯求情,怕是子孙根都保不住了。

    可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凰歌郡主居然把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全都借给他打仗,这……他真的敢应?能应?

    调戏了一个卧床半年,若是有个万一,折进去一个,那他常青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岳倾寒自然看出了常青的心思,在他说话之前将他堵了回去,淡淡道:“好了,我意已决,你们去准备吧,带足粮草等物,连夜出发。”

    常青抽抽嘴角,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唯有点头应是,苦着脸和徐瑶一起离开了中军帐。

    岳倾寒也离开了中军帐,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此刻,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已经给她烧好了热水,那水温不冷不热,想来是她们一直温着的。

    “郡主。”四个丫头给她见礼。

    岳倾寒微微摆手,淡淡道:“我已做主,让你们四个跟随徐瑶和常青去执行一次重要的任务,若成,你等功不可没,待班师回朝,必有封赏。”

    寒梅脸色一变,急急道:“郡主,若是奴婢等走了,谁来伺候您?”

    幽兰、玉竹和夏菊纷纷点头,幽兰道:“这军营之中全是男子,您身边无有女兵将会十分不便。”

    岳倾寒卸下铠甲,走到浴桶比,褪去衣衫,抬步进入浴桶之中,道:“寒梅、幽兰、玉竹、夏菊,你们一身的本事,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丫鬟?”

    “噗通”,四个丫头齐齐跪下,东南西北一边一个,齐声道:“奴婢等只愿一生一世伺候郡主,对于功名利禄,并无兴趣。”

    岳倾寒淡淡道:“但我却不希望你们一生只是我的丫鬟,你们有让人敬仰的能力,也有名留青史的可能。”

    四个丫头皆是浑身一震,齐齐唤了一声,“郡主。”那声音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最多的,就是感动。

    岳倾寒淡淡道:“此事已定,你们为我沐浴,然后,就随着徐瑶和常青出发,这一行至关重要,你等,切记活着回来。”

    四个丫头心中感动到不行,眼圈都红了,寒梅大声道:“是,郡主!”说罢率先起身,服侍岳倾寒沐浴。

    接着其余三个丫头也都起了身,帮岳倾寒沐浴,这次沐浴之后,她们就要出征了,带着她们主子对她们的希望和爱护,出征!

401.血腥攻城战

    明月西落,朝阳未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徐瑶、常青、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带着三千精锐步兵悄然从后营门离开了军营。

    由于是秘密任务,岳倾寒提前清场,所以,营中无人知晓常青和徐瑶带着三千精锐步兵离开了。

    岳倾寒站在营门处看着队伍离开的背影,眸光淡淡,面色平静如水,可她心中却是叹息了声,希望,他们可以功成,希望,她们都可以活着回来。

    如今的时辰,夜风和晨风混合在一起,也说不清到底是晨风还是夜风,有些凉,却温柔的拂过每个人的脸颊……

    岳倾寒微微垂眸,转身,白色的衣角在风中微微扬起,她抬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四天后,林兴城中。

    南陆军所有兵士都有要发疯的迹象,四天了!四天了!一到晚上,太阳一落北岳军士就在城外敲锣打鼓,就是不让他们睡觉。

    偏偏你要一直敲锣打鼓也就罢了,时间长了这些个训练有素的南陆军士完全可以将这声音当成背景音,照样能睡着。

    可是,可是他娘的北岳兵不,北岳军每隔一刻钟敲锣打鼓六十吸,你这边刚睡着,那边就开始敲锣打鼓,能把你吓一跳。

    更可恶的是,从前天开始,这些个敲锣打鼓的竟然不定时地来,有时候半刻钟三次,有时候半个时辰一次。

    也就是说,就算你困到不行了,即便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也能睡着,可等你睡了一个时辰,身体刚刚休息了一会儿,那边就敲,你立马就能醒了,睡眠还是不足!

    有人想把耳朵赌上,可是古代一没有棉花,二没有柔软的纸张,就凭那些个布片能顶什么用?

    最可恨的是,即便真有那强人能顶着那巨大的敲锣打鼓声睡着,敢睡死吗?谁知道北岳军什么时候攻城。

    白天睡,白天北岳军一天能来城下转悠四五次,有时还会佯攻一阵,谁敢睡觉?除非林兴城不想要了。

    如今若是走进军营,南陆军士十个里面得有九个是黑眼圈,更有那么一两个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林长戈再次将林晨、林颖、熊阔和黄泰叫道了书房内议事。

    如今他们五个的状态也不好,神情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尤其是林长戈,愁得白头发都冒了出来。

    林长戈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道:“今天是第九天,明日,夏蛮将军率领的十万南陆援军就能到达我林兴城。”

    听到这话,林晨、林颖、熊阔和黄泰都面露一丝轻松之色,终于来了,他们终于能放松了,真的快要不行了!

    林长戈见他们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叹了口气,语气中也带有几分烦躁,道:“几位,莫要以为我们林兴城就高枕无忧了,我料那岳倾寒今日必会强攻城!”

    这一句话,就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林晨、林颖、熊阔和黄泰全都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向林长戈。

    黄泰急急道:“林将军此言当真?以如今我南陆军的状态和士气,若是北岳真的强攻,怕是难以守住啊!”

    林晨、林颖和熊阔也纷纷露出了焦急之色,熊阔道:“不错,我南陆将士被北岳那群混账搅得好几天没睡好觉,如今若是迎战,对我军极为不利。”

    林长戈又叹了口气,他这几天叹的气快比这辈子叹的气还要多了,他无奈道:“两位将军所言我何尝不知,可是,我们能放弃林兴城吗?不能!既然不能,就只能拼死守住!”

    众人都沉默了,没错,无论南陆军士多么疲惫,军心多么低落,这林兴城,他们还是要守。

    林长戈伸手敲了敲桌子,道:“四位将军,即刻传令下去,就说,天下第一猛将夏蛮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将于明日到达,北岳知道这个消息,今日必来强攻,我们只要守住了今日,等明日夏蛮将军一到,我们不但可以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还可以随着夏蛮将军出门一战,以解胸中怒气。”

    四人眼睛一亮,这么说能起多大的作用不知道,但能起到作用是肯定的,毕竟,只要守住一日即可,这么近的目标,一般人都会努力去完成的。

    这段话立即传入了南陆军中,不出林长戈的所料,南陆的兵士果然都燃起了斗志。

    他们想要好好睡觉,想要好好吃饭,他们想要好好打仗,他们想要把胸中憋着的这口气给吐出来,所以,他们要守住林兴城!

    今日巳时,岳倾寒率领北岳大军来到了林兴城下。

    而城上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无数的南陆兵士手持锐,身披甲,来到了城墙之上,遥遥望向北岳大军的方向。

    他们的眼中,全是愤怒和不甘,为北岳军的行为而愤怒,为他们无法出城和对方硬拼一场而不甘,所以,他们要战,要用血来洗去这一切。

    这一刻,南陆军的士气竟然前所未有的高昂了起来,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南陆大军如今的情况分明是压力太大,触底反弹了。

    林晨、林颖、熊阔和黄泰见此,都不禁露出了笑容,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熊阔笑道:“如此兵士,此战,我南陆必能守住林兴城!”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似要将这九天来的憋闷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黄泰也道:“不错,士气如此高昂,必能守住啊!”

    林晨和林颖齐齐点头,面露笑容。

    唯有林长戈一脸严肃,他道:“还请四位将军莫要放松,北岳军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我等松懈,只恐出什么意外。”

    林晨等四人一凛,齐声道:“是!”

    城下,林鹰骑着马,居于岳倾寒右侧,他看到城上南陆军士的状态,不由面露忧色,道:“副帅,南陆军此时士气太盛,若是强攻,我军怕是会损失惨重。”

    其实林鹰想说,副帅啊!你这是把人家给逼急了啊!兔子急了还要人呢,何况是好几万大军啊!

    岳倾寒摆摆手,目光平静,淡淡道:“无妨,此次强攻势在必行,传令下去,即刻开始攻城!”

    林鹰忍不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立即将帅令传了下去。

    生父被困而不乱,女将叫阵,马跳吊桥,锤破淮阳城,加上疲兵之计,林鹰对岳倾寒早就心服口服。

    命令下达,一列列重步兵举着重盾,踏着沉重的步伐,就像是一堵堵钢铁城墙般朝林兴城一步一步行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无数的北岳步兵,前排的步兵全都抬着云梯,满脸杀气地看向林兴城头,一副要将城上兵士斩尽杀绝的架势。

    在步兵的方阵之中,每隔不远处就会有数十名兵士推着巨大的投石车和装运石块的木板车。

    在他们之后,还有许多步兵推着沉重的攻城弩和巨大的弩箭,他们的步伐都很沉重,但在那份沉重之中却别有一番气势。

    再往后,就是数千名弓箭手,他们手持长弓,背背箭囊,箭囊中装满了箭矢,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漫天箭雨齐射的场面。

    “轰隆隆!”数万的脚步声连成一片,好似晴空打雷一般,那股气势,若是一个普通人正面对上,怕是能被吓得当场晕过去。

    林兴城上,所有南陆军士全都红了眼睛,他们是兵,就算是死,也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死,而不是被人用计谋弄得心力交瘁而死。

    林长戈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指,喝道:“南陆的儿郎们,九天以来,北岳一直在我林兴城下耀武扬威,这口气,我们能咽下去吗?”

    “不能!”南陆军士齐声大喝。

    林长戈道:“不错,不能!我们决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我们要让北岳的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守住林兴城,待明日夏蛮将军一到,我们就可以出城杀敌!以解多日以来的郁气!”

    “是!”南陆军士的声音更大了,那声音就像是被压抑数月的宝马突然脱了缰时发出的高昂声音。

    下方,北岳军的投石车已然就位,当即就有那巨大的石块从城下向城头上砸了过来。

    顿时有无数南陆兵士躲闪不及被巨石砸中,有的直接就被砸成了肉饼,有的却被砸中一只手臂或是两条腿,不住的哀嚎起来。

    更有人被分射的碎石砸中,倒地呻吟不止。

    城外的北岳重步兵和轻步兵当即趁着投石机的掩护朝林兴城的护城河大步走来。

    林长戈当即下令道:“投石车,打掉对方的投石车!”

    南陆的投石车顿时开始发射石块,第一次只是校准,大多并未砸中北岳的投石车,只是砸中了几名兵士,只有极少数砸中了投石车。

    林长戈又道:“弓箭手准备,北岳步兵一旦开始渡河就给我射,务必要将他们射死在护城河中!”

    此时,北岳的步兵已经将二十架云梯搭在了林兴城的护城河上。

    北岳的轻步兵一手持小圆盾,另一只手举着另外的云梯,踏着搭在护城河上的云梯迅速朝对岸跑去。

    城上开始放箭,北岳步兵立即举起小圆盾抵挡,不少的箭矢被挡住,但还是有兵士没能挡住箭矢,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摔入了护城河中。

    北岳的步兵没有人后退一步,全都发疯了似得朝对岸冲去,而林兴城上的兵士也同样发疯似的朝城下射箭。

    其间北岳和南陆的投石机不停发射石块,砸死砸伤士兵无数,鲜血喷洒,惨叫声不停的响起。

    而朝护城河那边冲的北岳军士更是死伤无数,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护城河就被染成了淡粉色。

    终于,北岳的弓箭手们也开始朝南陆城上射箭,无数的箭羽落下,林兴城上南陆兵士死伤无数,尸体接连倒下,铺了一地。

    林长戈立即下令道:“将伤兵抬下去治疗,后续兵士立即顶上,弓箭手分一半朝北岳弓箭手射箭,快!”

    “是!”南陆这边立即动了起来,新的兵士顶上,弓箭手也分成两组,一组依旧朝城下射箭,另一组则朝北岳的弓箭手射箭。

    北岳步兵的压力顿时大减,过河的兵士越来越多,有很多的兵士已经竖起了云梯朝城上爬去。

    城上的南陆军士则几人一组将云梯推倒,这个过程中北岳的弓箭手就认准了这些推云梯的兵士,被射死的无数。

    而北岳的云梯被推倒,云梯上的兵士有的直接摔到地上或死或伤,有的兵士却是掉到了护城河里捡回了一条命。

    “嗤!”剧烈的破空声响起,那将近一丈长的巨大床弩弩箭带着尖锐的锐啸声射到了南陆的城墙之上。

    顿时,数名兵士被串成一串,惨叫着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嗤嗤嗤!”床弩弩箭的破空声接连不断,无数的南陆兵士被射成一串串,死伤惨重。

    林长戈立即道:“守城弩,给我射!”

    “是!”林兴城上的守城弩顿时也开始发射起了弩箭,专朝北岳的攻城弩射,想要毁掉这些攻城弩。

    于是双方对射起来,而北岳的步兵则趁着这个机会依靠云梯向城墙上爬去,想要登上城墙。

    南陆的兵士则立即挥刀来砍,有的北岳兵士被当场砍死,有的却被砍落云梯,惨叫着摔死,一时间又是无数的死伤!

    城下,百里燕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看着不断死亡的北岳军士,心中刺痛,忍不住道:“凰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攻城?”

    岳倾寒的脸色也不好,那都是她北岳的好儿郎,就这么几十几十的死,她也是心疼的,可是,她不能停止。

    岳倾寒淡淡道:“原因,你自然会知晓,但不是现在。”

    百里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她和凰歌自小相交,在这世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凰歌,比信任爹娘还要信任她,所以,她只看着就是。

    林鹰本来也要说什么,但见百里燕都不说话了,便也闭上了嘴,战争,他见得多了,人家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都不问了,他又何必多问呢?

    攻城战还在继续,投石车对砸,床弩对射,弓箭对射,双方兵士对砍,死亡和鲜血,染满了林兴城的城墙和护城河。

    这,就是战争,残忍地夺取一条又一条的性命,比饥荒更可怕,比瘟疫更可怕!是真正的死神!

402.放松的弓弦

    这一场攻城战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大地被染红,城墙被染红,护城河也被染红,吹过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好像也被染红了。

    残肢断臂满地,尸体顺着护城河流向东方,投石机和床弩的碎片一堆一堆,这些,都代表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岳倾寒见时间差不多了,淡淡道:“鸣金收兵,全军回营。”

    身边的众将士闻言都松了口气,若是再打下去,北岳这边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兵士,攻城略地,强攻向来是下下策。

    很快,收兵的铜锣声响了起来,“当当当”的巨大声音在此刻北岳和南陆双方的兵士听来绝对是救命的天籁之音。

    北岳军迅速收拾还完好的攻城器械,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距离林兴城越来越远,返回了大营。

    城上的南陆兵士们顿时就欢呼了起来,他们舞动着手中的兵器,就像是舞动着南陆的旗帜一般,象征着他们的荣耀。

    可是欢呼着,就有人忍不住地哭了出来,他们胜利了,他们活下来了,可是他们的同袍,那么多的同袍,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啊!

    林长戈立即下令道:“伤员下去治疗,城上兵士全部下城休息,另外,命人打扫战场,分派另一队兵士上城守住,以免北岳军杀个回马枪。”

    “是!”众将士立即应是。

    林晨笑道:“爹,我们赢了!林兴城保住了!”

    林颖、熊阔和黄泰也都面露笑容,熊阔哈哈笑道:“此战得胜,我们林兴城已是高枕无忧。”

    林长戈的脸上却是没有喜色,他淡淡道:“距离援兵前来还有一日时间,还望你们不要懈怠,以免在即将成功时失败!”

    四人闻言,神情皆是一凛。

    此刻,熊阔是真的有些佩服林长戈了,此人虽然军衔不高,名气不大,但就这份沉稳和老辣,着实让人敬佩。

    熊阔道:“林将军的大将之风让熊某佩服,将军说得对,我军虽胜,但不该得意忘形。”

    林晨、林颖和黄泰也纷纷点头,林晨道:“是,将军,我等必然会加紧戒备,不让北岳军钻了空子!”

    林长戈微微点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伤兵。”

    “是。”林晨四人立即应是。

    北岳军营,中军帐。

    岳倾寒坐在帅位上,淡淡道:“林将军,伤亡人数和器械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林鹰的表情有些沉痛,他起身,抱拳行礼,道:“回副帅,此次攻城,我军战死七千六百二十五人,受伤八千余人,其中重伤致残者两千余人,投石车损失七十三架,床弩三十四架,云梯五十六架。”

    这个数字,让中军帐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沉痛之色,那可都是他们北岳的好儿郎!

    岳倾寒微微垂眸,半晌,她抬眼,眼神平静无波,淡淡道:“战死者火化送回北岳安葬,并给予其家人抚恤,重伤者治疗后送回家中,同样给予抚恤,保证他们后半生不会受难,攻城器械看看能不能修理,能修理的修理,不能修理的弃掉。”

    “是,副帅!”林鹰应是。

    岳倾寒又道:“命令全军整顿、造饭,今日午饭、晚饭,所有兵士给予肉汤,停止一切训练。”

    林鹰闻言,心中就是一跳,忍不住抬头去看坐在帅位上的少女,却见对方面色淡淡,心中所想不露分毫,他的心底忍不住冒出一股凉气,副帅这真是,真是好算计!也是好魄力!

    “是,副帅!”林鹰当即应是。

    岳倾寒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散了吧,燕子留下。”

    “是。”众将应是,全都退出了中军帐。

    关力也在这些将领之中,等出了帐,他不禁冷笑一声,道:“前几日单独留下常青和徐瑶,后来常青和徐瑶就不见了,甚至连那四个丫鬟也不见了,想来定然是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了。如今又将百里燕留下,想必又有什么任务。如此立功的机会都给了亲近之人,着实让人寒心。”说着他还摇了摇头。

    陈松正好听见,他斜了关力一眼,冷笑道:“当日常青说你也想当我北岳的副帅,却被副帅给抢了,当时我还有些同情你,为你抱不平,可如今看来,哼哼,幸亏不是你来当我们的副帅,否则,哼哼……”

    说到这他闭口不言,转身就走。

    “站住!”关力忍不住喝了一声。

    陈松停住脚,扭头看向关力,冷笑道:“怎么?你还有事?”

    关力气得脸色发青,他怒指着陈松道:“姓陈的,有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幸亏不是我当副帅,我哪里不如那个小丫头片子了?!”

    陈松冷笑一声,道:“哪里不如?论武,就是十个你也不是一个副帅的对手。论文,离间计被你用得如此拙劣,若是指挥全军,你还不得让那林兴城的林长戈给玩死。论审时度势,不说副帅背后是谁,就说如今副帅在军中的声望堪称武神,你也不应该当着我们的面说副帅的坏话!如此行事,只能让我等对你心生厌恶。”

    陈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关力,见他被气得浑身发抖面如猪肝色,不由嗤笑一声,道:“恕我直言,你这浑身上下,除了你是个男人还占些优势以外,我硬是没发现你有哪里能和副帅相比。”

    “可惜啊!”陈松摇了摇头,好像很遗憾般说道,“可惜我们这里是军营,全是铁血男儿,没有酸腐书生,我们只认实力不认男女,你想说一声牝鸡司晨也没用。”

    周围有好几名将领看了半天的热闹,到这,有一名将领上去就给了陈松后背一拳,怒道:“你说谁是牝鸡呢?是不是欠揍?”

    陈松反应过来,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赔笑道:“是我嘴贱,我嘴贱,我说错话了。”骂的太爽忘乎所以了。

    那将领笑骂道:“这次饶了你小子,”说着揽住陈松的肩头,“走走走,我们去吃肉,去吃肉!”

    “好,去吃肉!”陈松哈哈大笑,也勾住那将领的肩膀,两人哈哈大笑着快步离去。

    原地只留下关力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嘣嘣响,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其余将领见此,纷纷摇头离去,这关力,志大才疏,心胸狭窄,看不清形式,可叹镇北将军一世英名竟有这么个儿子,实在是,虎父犬子。

    中军帐中。

    岳倾寒整个人软靠在帅位上,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疲惫,她道:“一张弓,在将它拉满的时候,它能爆发出来的力是最大的,就像南陆军。而想要废掉他们,要么,以绝对实力将弓弦拉断,要么,等他这一箭射出,趁着它放松的瞬间扑上去,将它毁灭,燕子,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百里燕沉默了,她看着面前露出疲惫神情的凰歌,心中不由一痛,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岳倾寒微微仰起头,有湿润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流下,她喃喃地道:“燕子,这是我必须做出的选择。”

    那么多北岳兵士的死亡,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因为,是她,亲手把他们送上死路的。

    百里沙曾经对百里燕说过,不要相信女子无论如何都需要男人来保护来呵护来疼惜,因为女子一个人活太累的屁话。

    因为这世上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有脆弱和疲惫的时候,都有需要被人安慰的时候,只不过强者安慰自己,弱者请求别人安慰。

    在百里燕的心中,凰歌强的根本不是人,可她,如今也露出了疲惫的神情,看着那么多北岳兵士因为她的一道命令而死,她的心,也是疼痛不已的吧!

    可她身为一军主帅,想软弱也不能软弱,她必须立在这里,像一根定海神针般立在这里,永远无法退缩,因为她退不起。

    “凰歌。”百里燕唤了一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极力隐忍着哭腔发出的声音,“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岳倾寒的嘴角微微弯起,她低声道:“燕子,谢谢。”

    此时,在林兴城南城门外三十里处的一片树林中。

    “报!”一名斥候单膝跪在常青和徐瑶的面前,“我军对林兴城的强攻于半个时辰前结束,我军已经收兵回营。”

    常青看了徐瑶一眼,徐瑶微微点头,常青道:“好,传令下去,全军休整,酉时出发。”

    “是!”斥候应是,迅速离去。

    待那兵士走了,常青也露出了忧虑之色,他对徐瑶道:“徐将军,你觉得今夜之事可能成功?”

    徐瑶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能否成功,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只要奉命行事即可。”

    常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悻悻地闭上了嘴,这个徐瑶哪都好,长得漂亮又有本事,就是这性子,十足的闷葫芦,太无趣。

    可他却没看到,徐瑶的眼中闪过了淡淡的笑意。

    林兴城内。

    林长戈的书房。

    林长戈坐在主位上,淡淡道:“一张弓,当它被拉满时,就是它最强的时候,就像我们南陆军。而这个时候,若是想要破掉这张弓,要怎么做呢?”

    坐在下手的林晨、林颖、熊阔和黄泰都面露思索之色,片刻,林颖道:“以巨力将它的弓弦拉断。”

    林长戈微微点头,道:“不错,以巨力将它拉断,可是,北岳军根本不具备将我们南陆这张弓巨力拉断的实力。所以,岳倾寒采取了另一种方式,让我们将弦上的箭射出去,然后趁着弓弦放松的瞬间扑上来,将弓毁掉,这就是她今日一反常态猛攻我林兴城,不惜损失数千兵马的真正原因!”

    下方四人的脸色都变了,熊阔忍不住道:“林将军,难道对方不是眼看夏蛮将军的援兵要到了,觉得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所以才强攻的吗?”

    林长戈叹息了声,点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纵观岳倾寒进入我南陆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可谓是有勇有谋,她是有可能想出让箭矢射出,趁机攻下林兴城这个主意的,所以,哪怕是只有一成的概率,我们都必须要防着,因为我们输不起。”

    熊阔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林长戈所言有理,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可能性,他们都要防着。

    林长戈叹了口气道:“传令下去,今日午饭和晚饭全军上下给予肉汤,所有人不得懈怠,一定要盯住北岳的动静,一旦有变,立即来报!”

    “是。”四人皆应是。

    林长戈微微点头,摆了摆手道:“好了,诸位将军都下去吧!”

    “是。”四人起身,快步离开。

    无论各方如何安排,夜晚,终究还是到来了。

    岳倾寒顶盔挂甲,坐在帅位之上,看着下方的北岳将领,冷冷道:“今夜之战,必须一战拿下林兴城,否则,一旦夏蛮十万大军至,我军就会陷入被动。”

    下方众将全都严肃着脸色,齐声道:“末将等听令!”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林鹰何在?”

    “末将在!”林鹰立即起身,向上抱拳。

    岳倾寒拿出一支帅令仍在了他的脚下,冷冷道:“本帅命你带严律、顾边、曹义三位将军,率领两万兵士,一个时辰后攻击林兴城东门,记住,以投石车、床弩和弓箭手为主,攻城的兵士只要做做样子即可,莫要有太大的损失。”

    “是!”林鹰立即接令,带着严律、顾边和曹义出了帅帐。

    岳倾寒又拿出一支帅令,道:“陈松何在?”

    陈松连忙起身,向上抱拳,道:“末将在!”

    岳倾寒冷冷道:“本帅命你带吴病、吴祸、袁铁鸣三位将军,率领两万兵士,一个时辰后攻击林兴城西门,记住,以投石车、床弩和弓箭手为主,攻城的兵士只要做做样子即可,务必控制伤亡。”

    “是!末将接令!”陈松当即接令,带着吴病三人迅速出账点兵而去。

    岳倾寒看了看下方,道:“关力。”

    关力不情不愿地起身,道:“在。”

    岳倾寒淡淡道:“守营。”说罢也不管关力瞬间变黑的脸色,看向帐中剩下的三人,百里燕和另外两名都尉,“你们三人随我进攻林兴城的北门!”

    “是!”三人齐齐应是。

    岳倾寒起身,快步出帐,百里燕等三人随之出帐,原地只剩下面容扭曲的关力满眼怨恨。

    守营,看似是委以重任,实际上,今夜北岳兵士全部出营,攻城器械一样,下一批粮草三日后运达,也就是说,这个营,存不存在没有任何的意义。

403.瞒天过海计

    夜,并不深,夜色,却很浓,银色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之中,只露出了一点弯弯的勾。

    天上的星辰好像是知晓了今夜要发生的血腥杀戮,都变得暗淡了几分,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些灰蒙蒙的点。

    北岳军营快速运转起来,兵士集结、点兵,攻城器械分发、装车,然后分三路离开了营地。

    岳倾寒顶盔挂甲,手持银凰神枪,坐下玉兰白龙马,率领着北岳三万军士冲出营地,来到了林兴城下。

    此刻,林长戈、林晨和林颖正在城上,带领南陆军士守城,而熊阔和黄泰二人却是不在。

    他们嘴上赞成林长戈的想法,但内心里还是觉得岳倾寒猛攻过后必会等待夏蛮来此一战,不会继续攻城,所以都回去休息了。

    林晨和林颖自然知道自家亲爹的本事,既然他说岳倾寒今晚会来攻城,那就八成是会来的,所以,这二人全都站在垛口处,警惕地看着北岳大营的方向。

    突然,林晨的眼睛微微眯起,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然听到风中夹带着的马蹄声,正是来自北岳大营的方向。

    与此同时,林颖道:“哥,那边有动静!”

    林晨微微点头,转身对亲兵大声道:“快去通报林将军,北岳军来攻城了!”

    那亲兵的脸色明显一变,大声道:“是,将军!”说罢转身朝城楼大步跑去。

    林长戈正在城楼内假寐,他虽然不过四十多岁,不算老,但跟林晨、林颖还是比不了的,多日的操劳已经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报!”兵士的这一声大喝将林长戈震醒了过来,他连忙起身,快步走出城楼,对面前的兵士道:“何事?”

    那兵士立即道:“回将军的话,北岳军来攻城了!”

    林长戈面色微变,不过这是他早就想到的情况,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当即道:“速度通知熊阔和黄泰两位将军。”

    “是!”那兵士大声应是,匆匆地去了。

    林长戈快步来到林晨和林颖身边朝城外看去,此刻,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北岳兵士了,更能听到那隆隆的马蹄声,迅速由远至近。

    林长戈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道:“林晨、林颖,传令所有兵士,准备守城。”说着他朝四周的兵士看去。

    这一看,他的心就沉下去半截。

    就见周围的兵士大多面带倦意,没有什么战意,明显是因为白日一战出了气,如今心中那股郁气消了,战意也就消了大半。

    林长戈心中止不住地暗叹,这松弓弦之计当真是让他无可奈何,以如今的军心,要守城,真是难了!

    林兴城外。

    岳倾寒已然带着北岳兵士到了城下,她没有丝毫的迟疑,下令道:“传令,投石车、床弩、弓箭手,开始进攻!”

    “是!”身边的亲兵立即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没一会儿,南陆的投石车和床弩就一起朝林兴城上发动了攻击,而弓箭手也在重步兵的掩护下朝城上射箭。

    巨石砸落,弩箭穿胸,箭如雨下,林兴城上的南陆军士当场死伤数十,鲜血横流尸体倒地,惨叫声四起。

    林长戈立即下令道:“投石车、床弩、弓箭手,给我还击、还击!”

    南陆的投石车、床弩和弓箭手立即回击,可惜如今是夜里,根本看不清楚,投石车和床弩想攻击到北岳的投石车和床弩基本不可能,而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大多被重步兵的重盾给拦了下来,伤到人的极少,射死人的就更少了。

    岳倾寒见状,当即道:“重步兵在前,站到护城河边,轻步兵搭桥,等待命令,随时准备攻城!”

    命令下达,北岳的重步兵手持重盾,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来到护城河边列队站好,轻步兵则将云梯横在了护城河上。

    然后这些北岳兵士们就这么举着重盾站在了那里,组成了一面钢铁墙壁,一副随时都要攻城的架势。

    城上箭落如雨,奈何多被重盾挡住,投石车和床弩在城头,根本无法射到这么近的距离。

    林长戈站在垛口处看着护城河对岸的那一排排重步兵,眉头拧得死紧,他现在完全摸不透岳倾寒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佯攻还是真攻,或者是视情况而定。

    “报!”一个兵士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林长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将军,东门和西门外出现大量北岳兵士,分别有两万左右,如今恐怕已然开始攻城!”

    林长戈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好在林晨就在他的身边,伸手将他扶住,道:“爹,你怎么样?”

    恰在此时,熊阔和黄泰匆匆上了城墙,林长戈见到他们,顿觉精神一震,他朝林晨摆摆手,道:“我没事,熊将军、黄将军,你们来得正好。”

    熊阔和黄泰也都听到了那兵士所言,当即齐齐抱拳道:“还请将军下令!”

    林长戈道:“熊阔将军,我命你带一万人前往东门,和那边的守城兵士汇合,务必挡住北岳军的攻势。”

    “是,末将听令!”熊阔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林长戈又道:“黄泰将军,我命你带一万人前往西门,和那边的守城兵士一同守城,务必不能丢失西门。”

    “是,末将领命!”黄泰应是,大步离去。

    战场从一座城门,变成了三座城门,南陆军被迫分兵,而面对北岳军这种隔空扔石头放弩箭的打法,南陆军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一时间三座城门全都陷入了劣势,好在守城终究要比攻城容易,南陆军才能勉强扛住。

    攻城战进行了一个时辰,北岳几乎没什么损失,而南陆那边的损失却有些大,无数的巨石砸死了不少人,让本就不怎么高昂的军心一落再落,近乎不可收拾。

    忽然,北岳的攻势停了,投石车停止了投石,床弩停止了射击弩箭,弓箭手也停止了放箭。

    南陆的军士都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茫然地举着手中的武器。

    林长戈更是紧张地朝城下看去,生怕出现什么变化。

    却见北岳军阵哗的一声分开,八名亲兵举着火把上前,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匹白马缓步从北岳军中走了出来。

    那马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银盔银甲素战袍,背背火红色长弓,手持一杆亮银枪,正是岳倾寒!

    “哗!”城上的南陆兵士顿时就喧哗了起来,有些兵士的面上已经露出了恐惧之色,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语,“战神、战神,是南陆的战神,完了、完了”,更有人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双腿隐隐发抖。

    枪挑宋扬风,马跳吊桥,锤破淮阳城,岳倾寒在南陆军士心中就是战神,是绝对不可战胜的。

    林长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岳倾寒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要命了,此刻南陆军士因为白天那场胜仗而带来的一点儿自信心刚被投石车、床弩和弓箭给打下去,士气低迷,她这一出现,简直是火上浇油。

    林长戈正要说什么,却见岳倾寒突然摘下背后的火凤神弓,张弓搭箭对着他就是一箭射来。

    “嗤”的一声,这一箭快极狠极,林长戈面色一变,连忙侧头避过,却还是被这支箭划伤了脸颊,几滴血珠渗了出来。

    这下,林晨和林颖的脸色也变了,不光是因为林长戈受伤,还因为,此刻岳倾寒距离城上估计要有六十多丈。

    在这个距离上,能把箭矢射过来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而岳倾寒不但射过来了,竟然还伤了林长戈,这是什么力量!是什么箭术!

    而南陆兵士见到这一幕,心中的畏惧之意更甚,有些兵士竟然直接大叫着朝城下跑去。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溃一军!

    此刻,岳倾寒猛地扬起银凰神枪朝林兴城城上一指,朗声喝道:“北岳的儿郎们,攻城!”

    “攻城!攻城!”顿时,北岳全体兵士们高喊攻城,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在此刻夜里能传出数十里。

    原本站在护城河边的重步兵分开,其后的轻步兵上前,举着弯刀和圆盾,大喊着“杀”字,顺着搭在护城河上的云梯朝对岸冲去。

    南陆的兵士顿时被北岳兵士的气势所慑,越来越多的南陆兵士开始后退,开始逃跑!

    林长戈见此,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立即抽剑连斩三名逃兵,大喝道:“逃跑者,杀!”

    林晨和林颖也纷纷出手,连斩数人,大喝道:“我南陆的儿郎不做逃兵,逃跑者,杀!”

    南陆兵士闻声都停住了脚步,面露迟疑和恐惧之色,军士中的一些伍长和百夫长顿时带着这些兵士回到了垛口处,继续守城。

    林长戈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真的乱起来,可是他心知肚明,这些军士的军心以乱,强逼着守城也是没用的。

    “林晨!”林长戈道,“我命你即刻前往南门,将那里守城的兵士调来八千,今夜,务必要守住林兴城。”

    林晨楞了一下,还是应是,快步离去。

    林长戈又对身边的两名亲兵道:“你二人速去西门和东门,告知熊阔、黄泰两位将军,一旦发现北岳军转向南门,则立即支援南门。”

    “是!”两名亲兵领命,迅速离开。

    此时,林兴城南门外十里处的官道旁。

    “报!”一名斥候单膝跪在徐瑶和常青的面前,朗声道,“一刻钟前,林兴城南门的兵士被调走了大半,如今城上所剩人马只有两千人左右。”

    徐瑶和常青对视了一眼,徐瑶道:“动手吧!”

    此刻的常青脸都要笑裂了,他哈哈笑道:“北岳的儿郎们,走,我们去拿下南门!助我北岳大军打下林兴城。”

    “是!”北岳兵士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兴奋,这次之事若成,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大功一件。

    而放眼望去,徐瑶和常青面前的三千北岳兵士在盔甲之外竟然全都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夜色下,离得稍远一点儿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常青哈哈一笑,当先朝林兴城南门跑去。

    是的,是跑,今夜突袭北门,所有人不许骑马,以免马蹄声惊动了城上的守军。

    徐瑶和常青带着三千北岳步兵,很快就摸到了护城河边,城上的南陆守军竟然是毫无察觉。

    常青低声道:“架云梯,我们过河。”

    身边的兵士立即应是,五十名兵士出列,五人一队,提着云梯的一头,小心翼翼地横移过去,搭在对面的河岸之上。

    几吸之后,十架云梯已然悄无声息地搭在了护城河上。

    此刻林兴城东、西、北三面激战,杀声震天,徐瑶和常青他们弄出来的这点儿动静简直微不足道,加上城上的兵士大多忧心忡忡,全部的心神都在其它三门上。

    所以,直到此时,依旧没人发现徐瑶和常青他们已经到了城下。

    常青一挥手,他和徐瑶、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一人踩着一架云梯,迅速朝护城河对岸跑去,其他的北岳兵士紧随她们之后。

    到了城墙之下,常青抬头看了看那两丈多高的城墙,微微皱了皱眉,这若是搭云梯一定会惊动上面的守军。

    那时,城上守军反应过来,虽然只有两千多人,怕也不是他们这三千人能轻易攻上去的,可若是不搭,怎么上去是个问题。

    却见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同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寒梅看向常青和徐瑶,淡淡道:“二位将军,我们姐妹先上去,你们随后率人搭云梯上城。”

    说罢,四人也不等徐瑶和常青的回答,齐齐出手,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城墙的砖缝之中。

    然后,就见这四个丫头同时跃起,一只脚踩在了那把匕首之上,同时从腰间取出了第二把匕首插入砖缝之中。

    然后脚下用力,身体跃起,踩上第二把匕首,然后取出第三把匕首插入砖缝,脚下用力,身体跃起,踩上了第三把匕首。

    下面的常青都看傻了,这,这四个丫头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这身手,怪不得凰歌郡主宝贝似得护着,他要是有这么四个丫鬟,他也拼命护着,万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就常青这边感慨的功夫,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已然踩着第五把匕首,纵身跃上了城头!

404.东南二门破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跃上城墙的同时右手在腰间抹过,四把软剑寒光一闪,附近的四名兵士当即被封喉,尸体轰然倒地。

    这边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其他的南陆兵士,他们纷纷警惕地朝这边看来,距离近的更是直接将手中的武器对向了梅兰竹菊四个丫头。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也不说话,四把软剑齐齐一抖,四道身影同时闪动,“噗”的一声,四名南陆兵士同时被封喉。

    紧接着,这四个丫头就冲入了南陆兵士之中,手中软剑闪烁,带起一朵朵血花,偶尔还会有暗器打出,夺去一条条性命。

    军队有军队的战斗方式,武林有武林的战斗方式,如果是有将领指挥的万人作战,那么肯定是军队更强。

    可是现在,南陆军士无人指挥,加上城头上到底还是不够宽阔,乍然遇到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这种武林打法,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惊呼声、惨叫声四起,乱成了一团。

    林兴城南门的守将是一名年轻的校尉,他没能去北门参加战斗本就不快,加之觉得北岳军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南城门,所以,他早就躲进了城楼里休息。

    如今被外边的声音吵醒,连忙披上衣服,拿上佩剑向外走,结果刚一出城楼,就看到了城上一片混乱。

    恰好有一名兵士急匆匆地来寻他,一见到他当即大声道:“将军,有四名女人杀上了城头,她们的武功极为高强,我军有些顶不住。”

    那年轻校尉脸色一变,喝道:“两千人打不过四名女人,真是一群饭桶。”

    说着话他大步朝战斗中心走去,高声道:“南陆军听令,步兵列阵,手持盾牌向前,弓箭手在后,准备放箭。”

    “是!”南陆军有了主心骨,当即变阵,一些步兵迅速组成一列,弓箭手朝后跑,跑到步兵后面张弓搭箭,朝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射箭。

    军队一旦有了指挥,齐心协力,那么南陆这两千的兵士绝对不是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能对抗的,若是岳倾寒在此那还差不多。

    不过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不愧是安国王府和莫云楼一同培养的人才。

    见到形式对己不利,她们也不犹豫,纷纷捡起地上的小圆盾,左手持盾抵挡箭矢,右手持软剑拨打箭矢,身体同时飞快向后退去。

    “噗”的一声,箭矢太多,四人中武功相对较弱的夏菊一个没照顾到,左臂被一箭射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好在她们四个身上都有软甲,虽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宝物,却也削弱了这一箭的力道,只堪堪入肉一寸。

    尽管如此,夏菊还是痛得闷哼了一声,面色一阵发白,她是女子,手臂较之男子纤细得多,入肉一寸,却已经伤到了骨头。

    寒梅面色一沉,当即横跨一步挡在夏菊的身前,连出几剑挡去了随后而来的箭矢,却因为移动方位之际露出了破绽,大腿上中了一箭,好在大腿终归要比手臂好些,没有伤到骨头。

    “大姐。”夏菊忍不住尖叫了声,寒梅冷冷道,“我没事,速退!”

    说话间四人顺着城墙飞速向后退去。

    那年轻校尉明显经验不足,见她们四人中有两人受伤,心说北岳副帅是个女人,这四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她的暗卫一类,若能抓住,必是大功一件,当即下令道:“给我追!”

    南陆兵士立即向前大步追去,弓箭手也不停射箭,希望能再射中一人。

    可是他们都没看到,不知何时,林兴城南城墙被架上了十座云梯,徐瑶和常青当先爬了上来,紧接着就是数百名北岳兵士飞快地爬了上来。

    徐瑶看着梅兰竹菊那边,见她们有两人中了箭,心中顿时焦急起来,若是这四个丫头折了一个,她要怎么和郡主交代?

    “常青,你带五十人去开城门,其余人随我去支援寒梅她们。”徐瑶急急地说完这句,也不等常青的回话,径直拔剑冲向了南陆兵士的后方。

    常青无语了一瞬,却也只能听从。

    徐瑶自小学的主要是步下的功夫,说白了就是武林的手段,马上的功夫都是用毛驴练得,说白了就是穷。

    虽然到安国王府之后练了一阵,但时日尚短,相对而言,还是步下的功夫更好一些。

    徐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后面指挥南陆军士的年轻将领,所以她直奔那人就杀了过去。

    背后有人杀来,作为一名将领,那名年轻人还是注意到了,他下意识回头去看,结果迎面就是一到剑光闪过。

    年轻校尉一惊,连忙用手中的佩剑向上格挡。

    徐瑶却是心急,见他用剑格挡,手腕猛地一抖,瞬间而已,嗤嗤嗤连刺三剑,分别刺向年轻校尉的眉心、咽喉和心脏。

    这一招是徐家枪法中的一招绝技,名为夺命三枪,三枪连刺,却快如一招,死在这一招之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当年徐显夺命银枪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徐瑶将这一枪用剑使出来,那威力依旧不可小视,对面的年轻校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心脏、咽喉和眉心同时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站在年轻校尉身边的亲兵见此全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拿起了武器,徐瑶却是抢先出手,须臾间连刺六剑,这几名亲兵全部倒地。

    此时,北岳的兵士也到了徐瑶的身后,徐瑶手中长剑一挥,大喝道:“北岳的儿郎们,杀!”

    南陆军士正自追杀梅兰竹菊四个丫头,乍然听到徐瑶这一声,大部分南陆兵士都忍不住转头看来。

    却见徐瑶打头,数百名北岳兵士如狼似虎地朝他们杀了过来,而首当其冲被杀的,却是弓箭手,其后果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鲜血喷洒,尸体倒地。

    寒梅一见,当即道:“幽兰、玉竹、夏菊,我们杀过去!”说罢当先朝南陆的兵士杀去,其余三个丫头纷纷跟上。

    这下,南陆军没有将领指挥,腹背受敌,加上徐瑶和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武功太高,真是想不败都不行。

    而林兴城南门被打开则成了压倒这些南陆军士们最后的一根稻草,有几名兵士绝望之下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有的摔得断手断脚,有的当场就被摔死,惨烈无比。

    战斗很快结束,南陆兵士没有一个活口,全部战死,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徐瑶和常青想抓俘虏也是不可能的,他们没有那个精力来看守,所以,只能都杀了。

    当常青看到中箭的寒梅和夏菊时,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身边的兵士扶了他一把,简直就要摔倒了。

    徐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常青用近乎于哀嚎的语气道:“两年前,清南侯嫡长子只对幽兰说了一句,‘小美人儿,和我回家做我的小妾如何’和一句‘小贱人,本世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就被凰歌郡主打得半年没下了床,如今两人受伤,我,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啊!”

    幽兰正在给夏菊包扎手臂,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淡淡道:“常将军,奴婢会和郡主说,您不知道您的脑袋该不该要了,奴婢认为郡主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常青瞬间苦脸,他也不要面子了,直接给幽兰作了个揖,讨好道:“幽兰姑娘您可千万饶命,千错万错我的错,是我不该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周围人闻言都笑了,幽兰将夏菊的伤口包好,起身笑道:“常将军严重了,我们还是快些去东门为好,一旦这里的消息传了过去,南陆军有了准备,可就不好办了。”

    常青闻言顿时肃了脸色,道:“不错。”

    徐瑶也微微点头,喝道:“北岳兵士听令,立即前往林兴城东门。”

    “是。”众兵士应是。

    林兴城东城门。

    熊阔满眼血丝,指挥着南陆的投石车、床弩和弓箭手反击,却依旧无法改变被动的局面。

    战争就是这样,死守城池固然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却丧失了主动权,攻城方想如何打,死守的一方就要如何打,攻城方想要什么时候打,死守方就要什么时候打。

    就像现在,北岳军士站得老远,就是用投石车、床弩和弓箭向城上攻击,南陆的军士除了用这些还击以外根本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兵士一个个倒下。

    熊阔大声道:“投石车加大投石力度,城中没用的房屋都给我拆了,石头抬上来,床弩给我射,弩箭不够了就用北岳射到城墙上的,弓箭手别停,箭矢不够就给我用北岳的,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是。”众南陆兵士大声应是。

    熊阔又道:“城下的兵士立即上城支援,快!今夜务必守住林兴城。”

    “是!”南陆兵士继续应是。

    突然,东城门上靠近南边的南陆兵士混乱了起来。

    熊阔眉头一皱,刚要喝问,却见一枚白色的烟花炸在了天空之中,在这茫茫黑夜之中,那巨大的岳字闪烁着白色的光芒,方圆五十里内怕是都能看到。

    熊阔的心顿时就是一抖,那边南陆军士高声喊出的一句“北岳杀来了”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北岳兵士,竟然真的上城了。

    什么时候?怎么上来的?!

    城下的林鹰早就想到了岳倾寒计中还有计,只不过岳倾寒没告诉他,他也不好问,如今看到这白色的烟花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是岳倾寒用的瞒天过海之计,如今在林兴城墙上的绝对是徐瑶和常青两人,他们从北门攻入了林兴城。

    “传令!”林鹰一声大喝,“投石车、攻城弩和弓箭立即停止攻击,北岳全军,强攻!”

    “是!”他身边的严律、顾边和曹义三人纷纷大声应是,全都面露喜色,迅速下达了命令。

    北岳军士当即开始强攻,渡河、搭云梯、上城墙,一个个兵士如狼似虎般朝林兴城上冲去。

    熊阔见此,心中就是一凉,他明白,今日,林兴城是守不住了!

    “杀!”到了绝路,熊阔骨子里的悍勇劲儿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把抽出佩剑就朝徐瑶和常青这边冲了过来。

    常青一见是他,哈哈笑道:“徐将军,上次我和他未分胜负,今日再战,你且带人去开城门,如何?”

    徐瑶微微颔首,道:“小心些!”

    “好嘞!”常青答应一声,提着佩刀就迎上了熊阔。

    如今的形式已是你死我活,两人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就打在了一处。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则护着徐瑶,带着数百兵士朝城门处猛冲。

    可叹林长戈一身本事,奈何手下可用之将太少,南门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校尉,而这边,真的算得上将军的也就是熊阔一个。

    熊阔一被常青缠住,剩下的一些都尉、校尉之流皆是不堪一击,被徐瑶等人一阵冲杀就到了城门处。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几剑杀了守城门的南陆兵士,直接打开城门,放下了吊桥。

    城外的北岳大军一见城门开了,当即一窝蜂似得冲了进来,见到南陆军就是一阵砍杀。

    徐瑶站在城墙上,大喝道:“放下武器者,免死!”

    身边的北岳兵士当即一起大喝道:“放下武器者,免死!”

    “放下武器者,免死!”

    ……

    在黑夜之中,这巨大的喊声一浪一浪地扩散开去,震天动地,南陆军的军心彻底的溃了,有不少直接就丢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待林鹰见到徐瑶时,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大部分的南陆军士都选择了投降,熊阔也被常青拿下。

    这倒不是说常青比熊阔强很多,主要是气势的悬殊,熊阔再发很,到底也是心虚,心一弱,想赢就是做梦了。

    徐瑶对林鹰道:“还请林将军守住这里,末将带兵前往北门,北门一破,西门不攻自破。”

    林鹰道:“徐将军,我命严将军率领一万兵士随你前往如何?”

    徐瑶道:“五千便好,这里的降军众多,万一反叛,后果不堪设想。”

    林鹰深深看了徐瑶一眼,微微点头道:“好,严律,你率五千奇兵随徐将军进攻北门。”

    “是!”严律领命,当即点兵五千和徐瑶带来的三千步兵赶往了北城门。

405.攻破林兴城

    林兴城北城门。

    南城门的兵士被调过来以后,林长戈算是勉强稳住了局面,却也是十分吃力,能顶到什么时候,谁也不好说。

    而最让林长戈无法理解的是,只要他一在垛口处露头,岳倾寒就会朝他射一箭,那箭矢之准,好几次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这让他观察下方北岳军士的情况都要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看,或多或少也影响了他的指挥,对南陆军极为不利。

    林长戈真的无法理解,现在是黑天,就算城上有些火把照明,可是距离那么远,岳倾寒是怎么在这么多人中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呢?简直是见鬼了。

    “那是什么?”突然,有兵士伸手指向了林兴城东门的上空,面露惊讶不解之色,大声喊道。

    林长戈一惊,连忙扭头朝那边看去,结果被惊得整个人差点儿跳了起来,那巨大的岳字,在夜空中白光闪闪,极为显眼。

    他想自欺欺人说那不是北岳的信号烟花都不行,北岳的军士是怎么上到林兴城的东城门上的?这怎么可能?

    难道……

    岳倾寒从一开始使用疲兵之计就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她知道不过十天的时间即便使用疲兵之计,也不可能起到真正决定性的作用。

    至少,如果要凭此拿下林兴城,北岳的损失依旧不会少。

    所以,她在疲兵之计以外还用了瞒天过海之计,将林兴城守将,也就是他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疲兵之计上面。

    而无论是白日里的强攻和现在的三路攻城,加上她亲自站在城下督战,都是在告诉他,她岳倾寒定要凭借疲兵之计在今夜拿下林兴城。

    而事实上,岳倾寒早已派人绕道去了林兴城后,只待他阵脚已乱,调动南门的兵士来支援北门,那么,北岳就可以以极低的代价拿下林兴。

    好算计,真不愧是北岳战神的独女,不愧是刚生下就被封为“凰歌”的人,真真是好厉害,损失兵马不足一万,就拿下了林兴城!

    林长戈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朝后倒去,幸好林晨手疾一把扶住了他。

    “爹!”林晨是真着急,连忙伸手轻抚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口中说道,“爹您怎么样?”

    林长戈这口气好不容易顺了过来,却是已经泪流满面,喃喃道:“林兴城休矣,休矣啊!”

    林晨连忙道:“爹,不过是一朵烟花,代表不了什么,我南陆的军士还能守住,还能守住!”

    林长戈却已经是涕泪横流,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做,林兴城都不可能守住!

    而在城下,岳倾寒看到那朵烟花,不由嘴角一勾,道:“传令,徐瑶、常青两位将军已然杀入林兴城之中,全体兵士,不计任何代价,猛攻!”

    “是!”身边的亲兵当即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北岳的兵士们这才开始了真正的猛攻,三万兵士一起涌向了护城河。

    护城河上很快被架设了数十上百的云梯,这些北岳兵士们不要命的踩着云梯朝对岸冲去。

    岳倾寒双腿一夹马腹,玉兰白龙马嘶鸣一声,一跃而起,落到了护城河上的一架云梯之上。

    玉兰白龙马用力一踏,“咔嚓”一声,云梯被踏断,它则驮着岳倾寒借力一跃而起,落到了对面的河岸之上。

    岳倾寒双脚一踩马镫,身形跃起,站到了马背之上,玉兰白龙马适时跃起,岳倾寒也跃起。

    一人一马合力,岳倾寒这一跃竟然跃起了两丈多高,一只手直接就搭在了林兴城的垛口之上。

    岳倾寒手臂一用力,一个漂亮的翻身,身体腾空而起跃入了城墙之上,手中银凰枪顺势一个横扫,附近的七八名南陆军士被扫中,当场就惨叫着飞了出去。

    岳倾寒稳稳落地,丝毫不停留,挥起手中银凰枪就杀入了南陆军士之中。

    黑夜中,火光下,只见银光闪烁,血花飞溅,当真是挨到就死,碰到就亡,岳倾寒所到之处一具具尸体接连翻倒,铺满了她所过的一路。

    紧随其后,百里燕也提着九凤朝阳刀跃到了城墙之上,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杀到人头翻滚血流成河,俨然一位女杀神。

    岳倾寒在南陆军中的凶威本就极盛,如今又是士气低落的时候,加上北岳军的猛攻,她和百里燕这一阵杀,南陆军彻底溃败,有不少兵士直接就扔下武器逃下了城墙,人数太多,拦都拦不住!

    “呔!”蓦地一声娇喝,一把大刀从左侧朝岳倾寒劈了过来,大刀带着风声,杀气凛然。

    岳倾寒听着声音是个女将,心中杀意淡了些,随手一枪直接磕飞了对方的大刀,反手一枪杆打在了来人的小腹上。

    来人正是林颖,被岳倾寒这一枪打中,她整个人摔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城墙垛口处,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好在岳倾寒手下留情,她只把吃的饭给吐了出来,而不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另一边林晨迎上了百里燕,可惜他的武艺还不如自家妹子,不过三个回合就被百里燕一刀背劈晕在了地上。

    若不是百里燕看到岳倾寒手下留情,她也学着留了情,林晨就被这一刀给劈在这里了。

    林长戈瘫坐在地,林晨和林颖一个被劈晕在地,一个趴在地上不停呕吐根本起不来,南陆军群龙无首,本就溃败的局面更加糟糕。

    北岳军几乎是没费什么事儿就登上了城墙,将南陆投降的军士绑了,不投降的杀了,迅速占领了城墙。

    恰巧那边徐瑶和严律率着兵马到了,岳倾寒和百里燕带着她们直奔西门。

    西门的陈松十分配合的立即猛攻,黄泰根本没能撑过一炷香,林兴城西门也被拿下。

    至此,林兴城彻底被攻破。

    天蒙蒙亮,岳倾寒紧急召集众人到原本林长戈的府上议事。

    林鹰率先汇报伤亡情况,道:“副帅,昨夜一战,我军共阵亡一千九百二十六人,重伤三百二十二人,轻伤一千余人,攻城器械损失若干,还在统计当中。”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众人大多露出了如释重负和喜悦的笑容,他们北岳军以一万人的代价拿下了林兴城,此等大盛,足以震动天下!

    岳倾寒却是严肃着脸,她很认真地道:“死者火化,送回北岳,家属务必好好安顿,重伤者治疗后送回北岳,同样好生安顿,轻伤者治疗后继续随军。”

    “是!”林鹰应是。

    岳倾寒看向常青,常青当即道:“我军俘虏南陆军两万四千多人,获得粮草辎重无数,具体数据还在统计。”

    岳倾寒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么多的降军,杀是不可能的,可是留,夏蛮马上就到,她哪敢留?若是半途反了,这林兴城也就别想要了。

    送去淮阳看守,夏蛮必会派人去追,以两万俘虏的行进速度,肯定会被追上,,并回归南陆军营,真是头疼。

    半晌,岳倾寒淡淡道:“我们这十日来杀敌多少?”

    众将面面相觑,徐瑶道:“约四万左右。”

    岳倾寒算了算,宋扬风在淮阳城时是八万人,后来被她打残,死在淮阳城的就差不多有一万多人,加上俘虏的,能剩下六万就差不多了。

    而此次抓了两万,杀了将近四万,能逃出城去的南路兵士恐怕不会超过五千。

    岳倾寒朝下方看了一眼,发现关力没在,应该还在城外往城内赶的路上,便道:“全都放了,在其中夹带一些我军的兵士,不用太多,二十人足矣。”

    众将闻言都是眼前一亮,常青当即道:“是!”

    岳倾寒道:“此事乃是绝密,出了这个门,无论是谁问起我军放俘一事,你们就说一来怕他们在夏蛮到时反叛,二来没有那么多粮草养这么多军士,三来,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好都杀了,所以只能放。若有泄露者,军法处置!”

    “是!”众将当即应是。

    岳倾寒又道:“常青,你放完俘虏之后立即安排我军将士守城,以免夏蛮攻来我们措手不及。”

    常青楞了一下,忍不住道:“副帅,就我一个人吗?”

    岳倾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常将军不想做?”

    “没没没!”常青连连摆手,大声道,“末将必会做好此事,请副帅安心。”

    常青面上一片大义凛然,一副为了北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寒梅和夏菊中箭受伤,凰歌郡主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你看,这不就来了。

    四个城墙的军士安排啊!他一个人那!这是要累死他啊!护短要不要这么可怕啊!简直要了他的小命了。

    徐瑶见到常青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眼中划过笑意,朝岳倾寒抱拳道:“副帅,末将愿陪同常将军安排防御事宜。”

    百里燕顿时就啧了一声,眼带调侃地看了一眼徐瑶和常青,嘴角的笑容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岳倾寒也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徐瑶一眼,淡淡道:“准了!”

    徐瑶就像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一样,淡淡道:“多谢副帅!”

    岳倾寒微微颔首,道:“好了,都散了吧,其余诸位将军立即回去休息,等夏蛮一到,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众人应是,转身离开,唯有百里燕留了下来。

    岳倾寒看向她,道:“燕子,有事?”

    百里燕笑道:“凰歌你是不是要去看寒梅和夏菊,然后要去见林长戈一家?”

    岳倾寒笑着点头道:“嗯,林长戈是个人才,有此败,最重要的是他手下没有大将,加上军心低落,无法出城与我北岳对阵,我要去试试招降与他。”

    百里燕想了想道:“我觉得招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此时岳倾寒已经带着百里燕朝后院走去,闻言笑道:“怎么说?”

    百里燕笑道:“他有一双儿女,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我们虽然不会行那小人行径以他的儿女威胁他,可是有些时候,是时势在威胁他,在逼他。就像徐大叔不忍心让小瑶一身武艺无处施展一样,林长戈必然也是如此,可是,他想要儿女的本事有所施展,就只能投降,这是大势,他根本无法扭转。”

    岳倾寒微微一笑道:“不仅如此,燕子,你可知,林长戈的林,和林兴城的林,乃是一个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林。”

    百里燕不禁面现诧异之色,道:“怎么说?”

    月倾寒道:“林家的祖辈是陪着南陆皇室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因为有大功,当时的南陆皇帝特意将这座城池改名为林兴城,意思是林家兴旺之城。所以,林家上数六代的祖坟都在这里,他若是不降,我必会送他们一家前往北岳定居,到时,这祖坟他们如何守?”

    百里燕听到这话,却面现担忧之色,道:“凰歌,照你的说法,我怎么反而觉得林长戈不太可能投降了呢?毕竟南陆对林家是真的不薄,他未必会舍弃。”

    岳倾寒也皱起了眉头,她竟然没想到这个,真是不该,不过想了想,她又淡淡笑了,道:“这就要看他的抉择了,是要守住一百多年前的义,还是要守住祖宗传下来的林兴和儿女。而且,从他爹那辈起,南路皇室就多对林家猜忌,有意无意地打压。若不然,林长戈这般的能力,怎么可能四十多岁还只是个四品卫将军。”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林府后院,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暂居的房间。

    岳倾寒到时,寒梅和夏菊的伤势早就被人精心处理好了,正躺在床上静养。

    看见她进来,四个丫头全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郡主。”

    岳倾寒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寒梅、夏菊,你们的伤势如何?”

    寒梅张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岳倾寒淡淡道:“你们躺下说话,莫要加重伤势。”

    寒梅和夏菊对视了一眼,稍作犹豫,还是听话地躺回了床上,寒梅道:“回郡主的话,奴婢的伤只是皮肉伤,并无大事,夏菊却是伤到了骨头,怕是要好生休养三月才行。”

    岳倾寒微微皱眉,淡淡道:“可用了莫云膏。”

    莫云膏乃是莫云楼特有的伤药,效果比之皇宫里的伤药也是不差的,一般需要休养三月的伤,用上莫云膏,两个月差不多就能好,极为珍贵。

    寒梅一顿,摇头道:“不曾。”

    岳倾寒面色一沉,冷冷道:“幽兰,去取莫云膏,给她们上药。”

    幽兰当即应是,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木盒,她将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玉小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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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凉似月介绍:
这是一名本土天才少女,以月灵体为基,感悟悲欢剑意,手持三尺长剑,追寻修炼之极的故事。注:1、本文是亲女儿文, 女主天赋、背景都会非常强,但后期机缘会相对较少;2、本文配角的戏份相对来说会多一些,且女配多于男配;3、无CP青锋凉似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锋凉似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锋凉似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