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魔与佛力
彭典脸上露出羞惭的表情,低下头道:“是,师父。”
彭父忙向慧修方丈和林、陆二人点点头,意思是儿子已经认识到错误,应予肯定。
在座诸人中,出家僧人要求莫起嗔念,几个和尚面部均无喜怒表情,陆竹喧虽然心中厌憎彭典,不明白彭典为何发笑,为何笑后还盯着自己看,但见林溪枫表现淡然,也不好表现出来,诵经活动继续进行。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慧修刚想将最后一段文字跟着诵出,不料彭典突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师父,我总感觉脑子里有东西……”
彭父急忙跟着站了起来:“典儿,别说话,坐下,快坐下!”
彭典想说的话被彭父制止,只好坐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方丈。
方丈悲悯地望着彭典,再次高念佛号:
“阿弥陀佛!众生被三惑烦恼所迷,以致沉沦生死苦海,若要求得度脱,获得涅槃之安乐,尚需借助实相般若之力量。
彭典施主,脑中之恐惧,在于心中有挂碍。要消除心中之挂碍,还要施主认真学习心经,感悟真如之理,才能离一切虚妄之相,根除恐惧和苦痛。课后,你和你爸爸留下,我再针对施主的情况专门宣教。”
“谢谢方丈,谢谢方丈!我这儿子,心思不宁,不能安心工作,夜里睡眠也不好。佛法无边,所以我们专门赶来接受大师教化。”彭父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
中午,大家进入炊房旁边的斋堂吃饭。
陆竹喧发觉,彭典在自己的斜对面坐着,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眼看自己,自己拿眼看过去的时候,彭典会立刻低下头去,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陆竹喧心道:真讨厌!
她不好发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当他和林溪枫吃完走出斋堂时,还能感觉到彭典透过窗户死死盯着自己后背的眼神。
夕阳西下,林、陆二人又来到文殊台观赏风景,逗留多时。二人从峰顶下来回寺的半道上,恰好遇到了彭典父子迎面上山。
彭父和二人打个招呼,想继续带儿子上山,不料彭典却不愿意继续上峰顶去,扭头跟着二人朝回走,并道:“天快黑了,峰顶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好看的?明天早点再去吧!”
彭父拉着彭典的手,想坚持上山,奈何彭典不听,只好跟着朝回走。
彭典走在林溪枫身侧,望着林溪枫和陆竹喧,笑嘻嘻地道:“你俩一个帅哥、一个美女,倒是挺般配的。我的女朋友虽然不如你女朋友漂亮,但是也挺迷人的。”
彭父道:“典儿,不要信口开河!”
孰料彭典道:“我女朋友跟着别人跑了,可惜我总是忘不掉她,现在我感觉总有人在后面跟踪我,监视我,……”
林溪枫听着彭典的话,心中诧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彭父对着林溪枫摇头叹道:“唉,这孩子遇到感情的挫折,心中想不开,所以我带他到观澜禅寺来修业,经过方丈点拨,他的心病好多了。”
林溪枫突然想起慧修方丈的偈诗,便随口说了出来:“此处日落彼处起,中间河山隔万里。目之所及黑云遮,心无长绳安系日?”
彭父问:“不知林兄弟此话怎讲?”
“这是慧修方丈在观看日落时的偈语,意思
是思想不要停滞,要向前看,心中才能永远充满阳光。”
彭父喃喃地说:“目之所及黑云遮,心无长绳安系日?”
彭典对林溪枫的话心不在焉,突然扑哧一笑,对林、陆二人道:“你们两个不在大城市呆着,跑到深山古寺修佛,也挺怪异的。”
陆竹喧撇撇小嘴,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林溪枫笑笑说:“哈哈!存在即合理。在大城市呆累了,深山古寺中修身养性挺好的。”
两人回到房间,陆竹喧小声对林溪枫道:“我感觉这个彭典心理有问题。”
林溪枫小声回道:
“他的问题不是简单的心理问题,是更严重的精神疾患。心理问题一般是受到社会应激刺激产生的,通过心理疏导、心理治疗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精神问题则不然,需要心理和药物综合作用进行治疗。
你看,一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控制情绪,就容易产生对秩序的侵犯。
二是说脑中有东西,如果脑中真的有物理性病变,他爸爸肯定不会带他到终南山来,而是送到医院治疗。
三是无端怀疑被跟踪,他的脑子应该存在幻觉。存在幻觉的情况下,人的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有时是相混淆的。从法律上来讲,行为能力是受到限制的。佛法不是医学,对于这种情况,靠佛门疗治显然是不得其门。”
“在他爸爸看来,佛法无边,能够给人精神力量,也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和彭典接触不多,倒感觉他是个正常人。但是如果真的存在幻听幻觉,就需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耽误不得,越耽误会导致疾病越重。
我和盛凌仁主任办案子会见过当事人是精神病人的,我对他们的特征有些了解。如果精神病人存在暴力倾向,极容易造成非常可怕的后果,就是人们常讲的武疯子。我要提醒慧修方丈,注意彭典的反常情况,做好应对措施。”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在精神病院中已经治疗过了。现在想依靠佛法的力量,彻底摒弃他的心魔。”陆竹喧分析道。
“嗯,你说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在精神病院治疗之后,应该由家人严加照顾看管才是,怎能再来寺院祸害众僧人呢?”
晚上,林溪枫抽空将自己的担忧和慧修方丈说了,慧修方丈不以为然,用特有的悲天悯人的眼神注视着林溪枫道:
“溪枫,据彭父反映,彭典小施主向来性格温和,没有与他人发生什么矛盾或过节,也不会对他人造成危险。”
“可是,从彭典今天的表现看,他确实可能会危及你们的安全啊!”
“即使你的担忧属实,也没有什么。维摩诘经说,‘为众生趋走给使。’ ‘负荷众生,永使解脱。’华严经也说:‘若无众生,一切菩萨终不能成无上正觉。’忘却众生之苦,对众生之苦置若罔闻,非佛门要旨也!”
林溪枫劝解道:“是的,普贤菩萨也教导我们要恒顺众生,但恒顺众生是有条件的啊!可度之人极多,为何要度他这样一个有人身危险性的人呢?”
“一个人是否可度,要看缘法,既然彭典小施主父子二人来到鄙寺,那就是和鄙寺有缘,度化之责,在所难免。”
“难道因为他们捐资修庙之故吗?”林溪枫望了慧修一眼,直率地问。
继而又怕语言伤害到他,解释道:
“我是替方丈安危担心,所以才如此口无遮拦,请方丈勿怪。”
“哈哈哈!溪枫,难得你单刀直入,直言不误。你刚才说道恒顺众生是有条件的,说得很好。在老衲的理解,力之所及,便是恒顺众生的条件。他是否捐资修庙,并不是考虑的因素。想我观澜禅寺只是一座小庙,坐落在这深山之中,基本能够自给自足,对物资需求不高,哪里在乎谁捐助了什么东西?”
“是我失言了。”
“溪枫,谢谢你的好意,老衲心领了。不过,不要担心,不论发生什么,都是佛的旨意,没有什么好怕的!”
林溪枫望着慧修方丈坚毅柔和的眼神,心头一热,愈发感佩方丈道德高尚,修养深厚,那种佛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着实令林溪枫无法再说什么了。
林、陆二人在寺院又住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彭典有何特别异常的地方,加之暑假将要结束,两人只好拜别寺中诸人,下山去了。
临走前,林溪枫私下向尘空法师叮嘱,要其注意彭典的反常情况。
尘空法师连连点头,无奈地说道:
“你说的对,我也已经看出彭典施主的异常,向师父反映过,奈何师父不肯听从,说是他父亲在修建寺庙时多有捐资,现在人家有心病,寺庙不肯收留教化,大千世界,他又该去哪里存身呢?
既然师父如此说,我们也只好听从了,好在这几日彭典施主状态好得多,比较安静,没再有异常情形发生,我时刻提防注意也就是了。”
想到彭典父子在寺庙住上十天半月就将离去,又有尘空和尚提防着,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林溪枫也就放下心来。
回首寺中岁月,深山古寺的幽深清寂,佛光梵音的洗礼熏陶,老少僧众的仁德友爱,都令林、陆二人眷恋不已,不知洗去两人多少尘心凡垢。若不是彭典父子的到来,真让他们不知今夕何夕,乐而忘年了。
因为多日来处得默契投机,慧修方丈留尘净、尘空守门,亲自带着缘明送两人下山。
送到半山腰,林溪枫对慧修方丈道:“方丈,别再送了,再送我真舍不得走了。”
慧修方丈眸子黑中泛黄,向外散发着睿者的炯炯光芒,这时透着些许笑意,开玩笑道:“那就回去拜我为师,随我做个出家人。”
林溪枫笑着指着陆竹喧道:“这要经过我小媳妇儿同意才行。”
陆竹喧脸红红的,无以为辩,只好啐了一口道:“你要出家,我才不管你呢!”
方丈开怀大笑,慈祥的面庞愈发焕发出灿烂的光泽,小沙弥缘明也忍俊不禁。
又走了一会,陆竹喧也对慧修方丈道:“方丈回去吧,我们想您了,还过来看您。”
慧修方丈这才停下脚步,安排缘明小沙弥送下山去,又目送了三人一程,转身回寺。
小沙弥缘明少年心性,再三和两人约定,要求两人下次到终南山来,一定要直接住到寺院中去。一送再送,直到送到山底河流上的独木桥处,缘明才返了回去。
周日下午四点半,天然浴池的巨石之畔,一周一次的聚会活动又开始了。
陈宫嗣、苏惟微、王尚涛、杨子华、何其眇等人都来参加活动,林溪枫和陆竹喧因为马上要离开终南山,这将是他们本次最后一次参加活动,所以也做了精心准备,衣着光鲜地赶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南之歌
前来参加聚会的除上述人员外,还有其他一些在山中清修的各界人士七八人,十几个人聚在一块,煞是热闹。
因为知道林、陆二人马上要离开终南山,何其眇将心爱的吉他带了过来,现场弹奏一曲周华健的《朋友》,苏惟微用他那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声唱了起来: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
……”
众人伴着音乐翩翩起舞,大家互相望着对方,能够感受到彼此之间目光中真情流动。
林溪枫想,这种自由自在、率性而为的时刻真好;这种没有名利、纯真至善的友情真好。
一曲歌罢,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越众而出,微笑着道:“唐朝诗人张乔所做的五言律诗《终南山》,我很喜欢。给大家朗诵一下,请大家不吝赐教。”
王尚涛在旁笑道:“请先自报家门,让我们了解一二。”
青年道:“我姓宋,名闻之,安徽合肥人士,从事文化方面的工作。”
大家纷纷鼓掌。
林溪枫仔细观察这青年,只见他穿一件灰色短衫,胖瘦适中,神态从容,步履稳健,举手投足之间颇为得体,浑身透着一股自信、傲然之气。
宋闻之酝酿酝酿感情,目视前方,左手扬起,用高昂嘹亮的声音开始吟诵道:
“带雪复衔春,横天占半秦。”
他的音调很高,声音远远地扩散开去,碰到远处的山谷,顿时回声盈耳。
他用手遥指着附近的山峰,继续朗诵道:
“势奇看不定,景变写难真。
洞远皆通岳,川多更有神。”
在众人的心驰神飞中,宋闻之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白云幽绝处,自古属樵人。”
他将双手举了起来,向空中一扬,做了一个定格的动作,并将尾联重复朗诵了一遍:“白云幽绝处,自古属樵人。”
“好一个自古属樵人!今天,我们都是幸福的樵人。”
杨子华在旁带头喝彩,众人纷纷应道:“对,我们都是樵人!”
这时,一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开口道:“看来,今天的聚会变成了才艺表演啊!”
“有两位朋友明天就要离开,所以,今天的聚会带有送别的性质。”王尚涛解释道。
“是哪两位?”有人问。
林溪枫和陆竹喧于是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大家微笑行礼,并应要求做了自我介绍。
刚才吟诵诗作的宋闻之听闻两人来自北部省北龙市,脸上自然流露出了亲切的表情。
中年道士道:“既如此,我也演上一段丘处机祖师的《凤栖梧.述怀》,给助助兴。我先来一段剑舞,然后再清唱《凤栖梧》。请大家指点!”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只见他从陈放在大石上的行囊中拿出一把明晃晃的青铜剑,左手拈了一个剑诀,右手持剑,迎着灿烂的阳光,先抖起一个剑花,然后身形飘动,长剑翻飞,周身立刻亮起道道霞光。转瞬间只见长剑越舞越快,身形越转越急,一身青色道袍到后来化作一团清影,被罩在白色的剑影中,剑影和身影青白相间,虚实相生,甚是壮观。
陈宫嗣和林溪枫是行家,
在旁边鼓掌叫好。
舞罢一套剑法,中年道士右脚向右跨出一步,右手向左上方猛地一抛,一把长剑凌空飞起,然后又翻着筋斗落下。
道士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将长剑剑柄轻松地卧在手中,做了一招向后背剑的架势,右掌在胸前略一曲肘,目光环视众人,显得气定神闲。
众人自然彩声四起。
道士微微一笑,左手用剑朝着西天方向一指,用清越的声腔唱道:
“西转金乌朝白帝,”
随即长剑又缓缓转向东方上空,仰面朝天,双臂张起,接着唱道:
“东望银蟾,皓色笼青桂。”
长剑随着他转动的身形指向南方:
“渐扣南华排菊会,”
众人正在欣赏间,只见长剑划过一道白光,向北掠去,道士随即用无剑之手呈酒杯状,放在嘴边,做出大醉的样子,脚步踉跄着,嘴中继续唱道:“ 满斟北海醺醺醉。”
众人看道士表演得甚是入迷,都觉精彩好看。
道士边舞边唱:
“醉卧终南山色翠,山色清高,夜色无云蔽。一鸟不鸣风细细,月明如昼天如水。”
空灵的填词、精湛的表演、激越的唱腔,这道士仿佛是丘处机转世,把丘处机终南修道的情怀表达得淋漓尽致。
大家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对这道士都另眼相看。
这时,王尚涛起哄道:“帅哥美女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不表演个节目吗?”
林溪枫望了望一脸坏笑的王尚涛,对着大家抱拳拱手,笑道:
“我们今天准备的有节目呢,只怕有辱清听!”
“帅哥美女准备的节目一定是好的,别客气了,快点开始吧!”
“那好,献丑了!我们今天表演的节目是《终南歌》,我来吹笛伴奏,由竹喧演唱。”
“好,好!”
陆竹喧微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袭紫色长裙,高挑的身段,俏丽的容颜,高雅的气质,立刻让众人呼吸为之一窒。
她对着大家躬身施礼,优雅地走到拿出竹笛的林溪枫身边,开口唱了起来:
“常思量,
人间仙境数蓬莱,
神仙踪迹留苍苔;
常思量,
世上名山有五岳,
奇雄险峭对天开。”
甫一开口,悠悠如天籁之音的唱腔、意境深邃的歌词便把大家给牢牢吸引住了。
林溪枫横拿竹笛,放在嘴边,手指收放自如,一串串美妙清幽的音符从那一根竹管中跳跃而出,和陆竹喧的唱腔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
“殊不知,
紫气祥云在西北,
八方修行络绎来。”
宋闻之在旁听了,连连点头,轻声对身旁人道:“通过对比的手法,把终南山的与众不同给刻画出来了。歌词行云流水,借鉴了李太白《将进酒》的开篇写法,很有味道!”
身旁人连连点头。
陆竹喧朱口轻启,进入忘我的状态,做沉思状唱道:
“窈兮冥兮为精真,
惚兮恍兮把象解。
终南圣地隐者爱,
历经百劫心不改。”
林溪枫在一侧用心伴奏,将笛子的清雅古朴的格调与诗词的高远意境很好地融为一体,一曲竹笛将人吹得如同饮了一杯醇酒一样舒畅,配合着陆竹喧的清唱淋漓尽致地演绎着对终南山修道的感悟
众人都侧耳聆听,歌词的格调渐渐转向铿锵昂扬,众人的心情随之有些亢奋。
“混沌道气冲天起,
悠悠千年何壮哉!
君请看,
朝升云霞暮飞雪,
时闻鸾凤唤同侪。
明月清风静松岗,
溪声山色动莲台。
再看那,
茅庵座座坡间立,
渔樵耕读皆隐逸。
袈裟生辉娑罗畔,
道袍飘香梅林里。”
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如同电影蒙太奇的手法一样,被林陆二人呈现在了这些清修者面前,他们对这些生活场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如此诗意地表达,还是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
轻快的唱风一变,唱腔和音乐又转为低回、婉转、深沉:
“随口《道德》颂,
信手《千金》医。
遁世亦济世,
无为即为之。
野老村夫相携手,
争送些田园粮米。
世外桃源总如斯,
不识得红尘名利。”
观众正听得如泣如诉,曲调继而又欢快起来:
“沧海一杯露,
世上千年事。
寄语川上夫子,
闲时到我太乙:
谷中寒谭留逝水,
台上长绳系白日。
常听那暮鼓晨钟,
总遇着宿老高侣。
直叫人,
忘却了原来天地。”
陆竹喧把“常听那暮鼓晨钟”到“忘却了原来天地”这一段重复演唱了一遍,曼妙的声音如美丽的凤凰展翅,昂首直奔云霄。林溪枫的笛音则幻化成了一只大鹏鸟,清脆地鸣叫着,紧跟着凤凰翱翔飞起,丝毫不落下风。
大家被他们的音乐带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浑然忘我。等到一曲终了,失神半晌,才从那个奇幻的世界中回过味来,重回现实。
他们望着林陆二人,竟然忘却了鼓掌叫好,仿佛身在梦中。
一个节目如果精彩到让大家忘记了鼓掌,应该是最高境界了吧!
“这是谁做的词,把终南山清修生活描写得恰到好处,语言凝练,意境高远,说出了我们想说而表达不出来的东西,真棒!”宋闻之兴奋地问。
“这是溪枫前几天在终南山生活的一点感悟,我们把它编排成了一个节目,让大家见笑了!”陆竹喧在旁解释。
宋闻之望向林溪枫的眼光就有些不同寻常,面上流露出自然的钦敬之色,对着林溪枫一抱拳:“佩服,佩服!”
林溪枫忙抱拳还礼:“自娱自乐之作,承蒙过奖!”
杨子华也赞道:“当代名篇!”
王尚涛更是笑道:“好气势,好才情,把我们在终南山清修的好处写了个大致,有李太白《将进酒》的味道!”
林溪枫笑道:“过奖过奖!写着玩儿的东西,怎敢和诗仙去比?只要不是脑子《将进水》就行。”
众人大笑。
有人仍然赞道:“写得确实不错。”
继而感觉冷落了陆竹喧,忙添上一句道:“写得好,唱的也好。好歌词就需要你这样的大美女唱,才能唱出这样余音绕梁的味道。”
林陆二人被大家吹捧得不觉有些醺醺然。
宋闻之更是走到林溪枫面前,互留了电话,方便以后联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鹏咆哮
第二天,林溪枫和陆竹喧离开了终南山。
师父陈宫嗣一直送到山外和两人碰面的农家乐处,三人在那里吃过饭,才依依惜别。
临别时,陆竹喧想着在终南山的种种情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师父的音容笑貌,不知师父一个人如何照料自己,突然情绪激动,忍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双手捂面,泣不成声。
陈宫嗣轻轻拍抚陆竹喧的肩膀,微言安慰,见陆竹喧哭得伤心,也禁不住嘴角抽动,眼眶含泪。
林溪枫怕老人情绪激动影响身体,忙笑道:“师父十月份就出山了,想师父了,周末就到陈家沟去找,多方便呀!”
陈宫嗣擦去泪水,很快控制住情绪,拿着一方手帕给陆竹喧拭泪,温言劝说:“对,想我了就到陈家沟去。明年暑假,你们有时间到终南山来,还住我这儿,钥匙你们都拿着呢,有什么好哭的?”
慢慢地,陆竹喧才止了泪。
林、陆两人下土坡,走了好远,回头看时,见陈宫嗣像一棵松树一般还在土坡顶上立着,目送着两人。
两人接连挥了几回手,见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连回头也不敢再回,径直下坡去了,陆竹喧的眼泪早已忍不住地再次流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林溪枫道:“这一出山,感觉心里空空的,神仙般的日子过完了,从云彩里掉下来,喧嚣的尘世生活又要开始了。”
陆竹喧道:“我现在明白了,喧嚣的尘世生活是手段,终南山的日子是目的,两者是相生相依的。你看,终南山里又有几个农民在里面清修,都是一些出家人、有闲阶层和知识分子罢了。”
林溪枫道:“分析的精辟、到位,没有白来终南山一趟。谁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拖家带口的,一头潜进终南山,一家老小怎么办?只有工作好,有了资本,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陆竹喧道:“终南山的日子虽然清苦,关键是让人的心灵特别安宁,来了就不想走。”
林溪枫笑道:“我们在终南山的日子,顶多算是修养,终南山的苦日子是在冬天,能够在茅庵中熬过寒冬的人,才有资格称修行二字。”
陆竹喧道:“那你岂不是说师父也算不得修行?对师父大不敬呀!”
林溪枫笑道:“上纲上线了不是?师父年纪大了,当然不能在终南山过冬,我却想抽时间冬天过来呢,到时候怕你不敢前来呢?”
陆竹喧做出雄赳赳的样子道:“上刀山,下火海,本姑娘奉陪到底。”
林溪枫伸出手来道:“姑娘一言!”
“驷马难追!”两人双手互相拉在了一起,欢快的笑声在四周回荡。
两人带着行囊来到汽车站,准备乘坐汽车赶到西安,还未到大厅,广场周边叫卖的、拉客的、旅游的、返家的,熙熙攘攘的各色车流人流就让人头晕眼花,两人都有刚洗完澡又掉进泥沼的感觉。
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七八岁男孩走近两人,拿着一个破碗过来讨钱。
林溪枫从衣袋中掏出一元钱递给他,那孩子木讷地道声“谢谢叔叔”,转身将目标盯向下一个路人。
二人还未走两步,旁边又冒出三四个行乞者,有老有少,有男有
女,都拿着破碗,一副脏兮兮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林溪枫,木然地喊着:“行行好吧!”林溪枫索性好人做到底,又一人给了一元钱,几个行乞者才走开。
林溪枫叹道:“七八岁的孩子出来讨饭,国家明令禁止,却屡禁不绝。佛让普度众生,与人为善,不施舍违背佛主教导,施舍了明知无济于事,甚至助纣为虐,却又无可奈何。国家应该加强打击力度才对。”
陆竹喧道:“有人专门组织儿童乞讨牟利,常见报道称乞讨的在北京拥有两套房,在南京拥有三套房之类的报道,太令人寒心了。”
“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对操纵乞讨者,对有劳动能力者没有采取有针对性措施进行制裁,是造成问题的主因。”
两人感叹了一番,陆竹喧道:“溪枫,我还没有玩够,我们在西安再玩玩吧!”
“今天都已经九月二日了,不影响你开学吗?”
“没事,这两天报到,九月五号才上课呢!”
“那好,我们在西安住上一晚,明天再走。西安市内有很多大型实景演出,比如《长恨歌》、《梦长安——大唐迎宾圣礼》等,不知你今天晚上想看什么节目?一定要让我的小公主满意才行。”
陆竹喧听了,咯咯娇笑道:“上次到西安来,我们姊妹几个已经看过了《长恨歌》,我们到城南去看《梦长安——大唐迎宾圣礼》,怎么样?”
“好,那就去看《梦长安——大唐迎宾圣礼》。”
两人坐车到西安市,还住在了来时的宾馆里,林溪枫大方地开了两个房间,在前台将其中一个房卡交给了陆竹喧。
陆竹喧接过房卡,没有想到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林溪枫竟然还不开一个房间,不由得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可惜,林溪枫只顾着查看房卡上的房间号,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反映。
休息已罢,挨近傍晚时分,林溪枫将陆竹喧喊了出来:“走,看演出去!”
两人打车到西安城墙南门观看了《梦长安——大唐迎宾盛礼》,享受了盛唐礼仪文化盛宴,感觉获益匪浅。
看完演出乘车回来,已经十点多钟,街上人烟稀少,道旁的路灯发出淡黄的光泽,四周静悄悄的。
刚拐入宾馆所在的胡同,突然迎面碰见两个年青人,相互依偎着走过来,见到林溪枫两人行来,那两人都是吃了一惊,转身就往回走去。
可惜,林溪枫眼尖,已经发现了其中一人是王家庄的王小鹏。
他不禁十分疑惑,这个孩子今年应该刚刚参加完高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另外一个青年人怎么好像也曾经见过似的?
于是林溪枫上前喊道:“小鹏,小鹏!”
王小鹏见躲不过,松开了牵住的那个青年的手,让那名青年先走,自己转过身来,勉强笑道:“溪枫哥,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林溪枫不答,眼睛却盯着快速离去的青年一个劲儿地看。
借助路灯的光线,林溪枫发现青年的背影很眼熟,猛然想起这人是在终南山遇到的高希仝!
他不禁吃了一惊,王小鹏如何会和这个高希仝走在一起?
这孩子还年轻,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啊!
“小鹏,刚才那人是谁?”
“我高中的一个同学,高考后闲着没事,我们一块到西安旅游来了。”
“哼!你同学是四川人吗?你同学叫高希仝吗?”
林溪枫突然板着脸发话,直接撕破了王小鹏的谎言。他比王小鹏大好几岁,他觉得有义务和他讲讲道理。
王小鹏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笑容在脸上一霎时僵硬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林溪枫会认识高希仝这个人,直接窥破自己的**。
陆竹喧也认出了刚才那个青年,正是在终南山吟唱“王门岂无酒”的人。
陆竹喧记得,那时在终南山中,这个人连正眼都不看一眼自己,非常孤傲清高,之后在终南山再也没有见过他,谁想到会在西安一个巷子里再次遇到他呢?
陆竹喧走上前来,笑着问道:“怎么了?溪枫,见面就凶人啊!这个小兄弟也是你亲戚?”
林溪枫拉住她的手,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凝视着王小鹏道:“小鹏,是网上认识的吧?”
王小鹏望了一眼陆竹喧,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撼,显然是被陆竹喧的美貌惊到了,随即眼睛望向地面,并不说话。
林溪枫语重心长地道:“小鹏,你还小,有好多事还不明白,马上就要迈进大学的殿堂,要以学习为重,不要交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免得辜负二叔对你的一番期望。”
孰料,一提到王根生,王小鹏突然暴怒起来:“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已经是个成人了,知道该怎么做!”
陆竹喧被吓了一跳,诧异地望着王小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火。
林溪枫知道王小鹏是少年心性,接着劝道:“你这样放任自己,二婶如果泉下有知,难道不伤心?”
“你还好意思提到我妈!我恨你,恨你爸爸!”王小鹏对着林溪枫面红耳赤地大吼道。
林溪枫被凶得呆立当场。
“你爸爸林老师平时多么正经啊!简直就是我们这些学生做人的表率,可惜在人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背后却做出令人不齿的行为,你怎么不去劝他?
是他让我的人生观轰然倒塌了,我恨他!我恨一切男女之间的奸情!我跟你说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找女人!你如果想回去宣传,就去宣传吧!我妈都被人害死了,我还在乎什么?”
王小鹏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林溪枫痛苦地站在对面,老老实实地听着,无法答话,只觉得脸上发烧,一颗心如同被揪出般痛楚。
别人没有资格骂他,王小鹏还真有这个权利,因为王小鹏是林士洵事件中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王小鹏说完,扭身就走。
林溪枫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忙又撵了两步,在背后喊道:“小鹏,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不对任何人说的,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生活中不能一时冲动,否则会后悔的。”
王小鹏头也不回,只是用手抹去刚刚涌出来的泪水,快速走着,转瞬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陆竹喧没有听出个子丑寅卯,见王小鹏说的内容涉及**,林溪枫又脸色铁青,不敢多问。
第一百二十三章 榆木疙瘩
被王小鹏怒吼了一顿,林溪枫心情坏到了极致,一语不发地和陆竹喧回到宾馆,想着要不要告诉王根生今天的事,但还是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被王根生知道了今天的事,估计王小鹏以后连家也回不去了。
是的,他已经是个成人,路该如何走,已经不是他林溪枫能够控制的。想到许广兰慈眉善目的模样,再想到王小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对自己发出竭斯底里的吼叫,谁该负这个责任啊!他鼻子一酸,两行泪水不觉涌了出来。
他到洗澡间洗了个澡,拿出一本书,光着膀子,半靠在床上看书,平静烦乱郁闷的心情。
才看了几分钟,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股清幽的香味儿就飘了进来,一看,是陆竹喧。
但见她身穿淡黄色半透明纱裙,没带乳罩,隐约可见丰腴诱人的玉 乳在胸前微微颤动,头发披散在肩上,仍然湿漉漉的,进来就说:“房间的电吹风坏了,到你房间用一下。”
林溪枫看她进入洗澡间侍弄起头发来,回到床边,继续躺在床上看书。
陆竹喧把头发吹干了,从洗澡间出来,坐到了林溪枫身边,这情景在山上太经常了,林溪枫也没有在意。
林溪枫随口问今天的实景演出感觉怎么样。
陆竹喧不答,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林溪枫,半晌不语。
林溪枫忙定睛仔细观察,见陆竹喧眼神中带着些幽怨,冒出一句话来:“难道你真是个榆木疙瘩?”
林溪枫忙从床上起来,从背后一把将陆竹喧搂在怀中,笑道:“怎么了,我的美人?我们可是刚从终南山洗礼回来,还没有到家呢!”
“你,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陆竹喧回过头来,目光似娇似怜、似嗔似怨地看着林溪枫。
林溪枫附身凑过去,亲了亲陆竹喧的脸蛋,诧异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话?咱们相处了这么长,我的心你难道不知道?”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故意嬉皮笑脸地接着道:“在这里爱的人只有你。”
陆竹喧靠在林溪枫怀中,头也不回地道:“我们俩的感情你不说出来我也知道的,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相识以来,一直情投意合,相敬如宾,连脸都没有红过。但是……,但是,爱情真的是这样崇高、这样纯洁无瑕的吗?崇高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
“相敬如宾不好吗?爱情就是很崇高,很纯洁无瑕的呀!爱情不在于整日里卿卿我我,形影不离,而在于耐得住柴米油盐的平淡、向往着白头相携的厮守。不是吗?”
“但相敬如宾久了,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人怀疑生活在虚幻的太空中,没有人间烟火味儿。”
“难道撕破脸皮天天吵架就好?”林溪枫逗她。
“人家说相敬如宾不一定好,也没有说要天天吵架呀,你怎能非此即彼?”
“那要怎样才好?”
“怎样才好?我感觉……”陆竹喧回过头来,用嘴轻轻地舔着林溪枫健壮结实的肩膀,犹豫了半晌,终于红着脸说了出来,“我们出来两个月,你连我的胸脯都没有贴身摸过,还说喜欢我。真喜欢我,你这样对我,不怕暴殄天物,情况有变,悔之不及吗?” 说完话之后,她也不顾害羞,怔怔地拿眼看着林溪枫。
“宝贝,就为这事?”
林溪枫嘴角露出灿烂的笑意,用手来回抚弄着陆竹喧绵软生辉的玉臂,安慰道:“亲爱的,我们的日子还长,你急什么呢?爱情的味道要一天更比一天浓才对,哪能才认识几天就把对方什么都得到呢?”
说完,他又用手刮陆竹喧的鼻子道:“自己夸自己是天物,羞也不羞?”
“大道难循,世事多变,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陆竹喧不理林溪枫的逗弄,一边说,一边突然滴下泪来,“我怕……”
“怕什么?”见陆竹喧掉了泪,林溪枫忙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神色庄重,诚恳而信誓旦旦地说,“你应该知道,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娶的。”并拿出纸巾来,帮陆竹喧揩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担忧,有一种不安全感,一出山之后,这种不安全感更加强烈了。”陆竹喧回身用胳膊搂紧林溪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啜泣起来,更加显得小鸟依人。
“别哭,别哭。乖!”林溪枫劝了好一阵,陆竹喧情绪才稳定下来。
“为什么有不安全感?”林溪枫问,“我保护不了你?”
陆竹喧摇了摇头:“你身体这么强壮,一身好功夫,怎会保护不了我?”
“那是因为我不懂风情?”
陆竹喧又摇了摇头,但随即又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你真有自知之明。有时候吧,你才华横溢,显得风流倜傥。但更多的时候,你像个古代的君子,和你在一起,我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女人的心,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真是一点都不错。”
林溪枫叹了一声,用深情的眼神看着陆竹喧道:“你刚才说我没有用手摸过你的胸脯,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怕亵渎我吗?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也许是吧,但更重要的是,我想,我爱的是你的人,是你的心,我更喜欢传统的爱,高尚的爱,‘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个人的身体融在一起,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双方父母同意,家庭接受,天时地利人和都有,顺理成章多好。
如果和你认识不长,就迫不及待地摸你的敏感部位,甚至想占有你,那么必然爱你的身胜过爱你的心,碰到其他漂亮女人时,这种动物**肯定还会滋生,怎么能确保我和这个漂亮女人没有婚外恋呢?”
陆竹喧一时词穷,半晌才恨恨地道:“按照你这样一说,我倒是一个放荡的女人了?”
林溪枫双手扶住陆竹喧的双肩,把她推得离开自己的怀抱,俯下身子,把嘴凑到陆竹喧的胸部,轻轻地闻了闻,做出垂涎欲滴的样子道:“好香,好让人**!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陆竹喧生气地一把推开道:“那就是说你承认我是一个坏女人了?”
她气呼呼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林溪枫连忙跟着站起身来,一把搂住陆竹喧,把她的身子扳回来,一用力就将她抱离地面,脸贴着脸,柔声安慰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要是一个坏女人,我还会和你好?长相固然重要,但我更看重心灵美。你还不是一样?我知道你的不安全感来自哪里, 你担心那个王小川,他家有钱有势,你怕他威胁你父母亲。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两个真心相爱,这些问题和困难终究会逐步克服的,有什么好怕的?”
见陆竹喧听得认真,脸上有赞同的神色,他把陆竹喧放在地上,换了轻松搞怪的表情道:“只要女王有令,微臣焉敢不从?我这就伸手来摸……”,说着,他笑嘻嘻地将手从陆竹喧的领口伸了进去,去触摸陆竹喧白嫩滑腻、如脂如玉的胸脯。
陆竹喧一把将他的手拽出来道:“我今天已经没有兴致了!”转身就走。
林溪枫抢上前去,又从后边将她一把搂住,道:“怎么,真生气了?”
陆竹喧仍然没有好气地道:“我成全你,像你以前对我说的那样,在对待性的问题上,做第一类人。我呢,只能做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类人。”
林溪枫知道陆竹喧一时抹不开脸来,伸手就挠她的胳肢窝,道:“女王陛下还在生奴才的气呀?”用力一挠,陆竹喧忍俊不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天乌云立刻就飘散开来。
两个人又温柔缠绵地亲吻抚摸了一会,陆竹喧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休息。
经此一役,她的内心对林溪枫言行一致的品行更加敬重。
事后想想,林溪枫关于爱一个人身体和心灵的解释,还真有几分道理呢!
第二天,两人乘车回到了北龙市,生活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林溪枫将陆竹喧送到鑫德御府小区别墅前,看着陆竹喧的身影进入院中,才转身离开。
一回到家,见到父母亲,陆竹喧早已准备好他们可能发动的战争,她有一百个反驳的理由,竟然敢到公安局报警,要求处理林溪枫,真是太过分了。要不是父母在短信中道了歉,自己原谅了他们,这次回来直接就去华北大学,连家都不想回了。
母亲辛晓彤先痴痴地看了她一会,见她一切都好好的,甚至比原来更加精神,才放下心来,对她好一顿唠叨,责怪她不该在外面呆这么长时间。
她本想撒个娇儿,见父亲陆开生也阴沉着脸,埋怨地望着她,干脆撒娇的举动也免了,只是静静地听着。
只到见父母亲气消了,她拿出给母亲买的桃木梳,给父亲买的玉抓挠,一一递给他们,慢慢地才见到他们脸上露出笑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告诉她一个令她吃惊的消息,姨姥爷关山阔因裸官问题被省委免去副市长职务,她父亲本来要提银湾区区委常委、区政府副区长的,因为关山阔被免,无人支持,估计也要泡汤了。
陆竹喧的心情一下子冰凉起来,受到父母批评,她浑没有当回事,在外面疯了这么长时间,是该被批评,但是母亲告诉她的事情却切切实实关系家庭兴衰,甚至她未来的命运,怎能无动于衷?
更让陆竹喧烦忧的是,母亲告诉她,在去终南山的日子里,王小川曾经数次登门到家中看望他们,并且暗中告诉父亲陆开生,有人向北龙市纪委写信控告陆开生,反映他有收受贿赂,违规经营古玩店等问题,幸亏被王小川父亲王德荃想办法给压下来了,王小川叫父亲陆开生不要担心等。
陆竹喧听了,知道王小川在以此要挟父亲,心中暗骂此人卑鄙。但她知道,家中让大伯陆信生经营着一处古玩店,却是事实,不知别人怎么会知道是父亲投资的。
她看着父亲脸上阴郁的表情,知道父亲对举报问题内心发虚、胆气不足、腰板不硬。
陆竹喧自从随父母亲迁到北龙市之后,生活条件比在老家时好的太多,随着父亲从教师转为政府工作人员,尤其是当了街道办主任之后,家里的生活条件和原来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但陆竹喧一心读书,考上大学后主要住在学校里,回家后有人来找父亲办事,见来人随身拎些东西,她一般都进入卧室忙自己的,不去理会这些闲事。
父母亲很少和她讲工作中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父亲是否廉洁,她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小都是父母亲在教育她,叮嘱她要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她又怎么会反过来替父亲担心,考虑父亲工作上的事呢?又怎么会想到父亲会否是个贪官呢?
只是有时候看着家庭的变化之大,她又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隐忧,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再回想父亲当官以来家庭中的种种变化,她不由得对父亲是否廉洁自律持有大大的问号。父亲的官风如何,直接影响着她对待王小川的态度,这可不是小事。
在母亲讲述王小川造访的时候,父亲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更加重了陆竹喧的心理压力。她仔细看父亲,发现才两个月不见,父亲明显老了,鬓上有了白发,额头有了皱纹,脸色也变得晦暗,不由得心疼起父亲来。
她振奋起精神,劝父亲不要考虑提拔的事情,不提拔就不提拔,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山望着那山高,人做多大的官才满足?只要多做有利于老百姓的事,自己心安理得,良心上过得去就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武当之行
她见父亲勉强地对她笑了笑,赞扬她长大了,懂得的道理不少。但从表情可以看出,父亲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她于是岔开话题,努力讲了几个道听途说的笑话,终于把父母亲笑得喷饭,桌上的气氛才其乐融融起来。
陆开生叹了口气道:“你已经长大了,你有你的自由。我们也不能太多干预你的生活。但是你暑假出去两个月,把爸妈担心死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孩子!”
“好的,我知道了。”陆竹喧看父母真情流露,连忙顺着父母的意思回应。
陆开生继续道:“我们还是那句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希望你慎重对待婚姻,能够真正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头脑冲动,轻率地做出选择。”
陆竹喧双眸凝视着父亲,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喜欢那个王小川,你们别逼我和他好。我宁愿出家,也不会嫁给他!”
陆开生阴沉着脸,和辛晓彤对望了一眼。
辛晓彤无奈道:“强扭的瓜不甜,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我们不会逼迫你和谁好。不过,王小川家势力很大,对我们家的影响也很大,希望你能妥善解决和王小川的关系,别把矛盾闹得太僵。”
陆竹喧想起王小川的执著和阴鸷,心情灰暗下来,暗想:“那个小川拿爸爸的事要挟我怎么办?”
吃完饭,想着不可摆脱的烦心事,陆竹喧回到房间闷闷地睡了,下午四五点钟才醒。醒来后,感觉心情还是灰蒙蒙的,如同外面阴沉的天气一般。
第二天,陆竹喧到华北大学医学院报到,将寄存在学校管理员那里的行李搬到宿舍,研究生生活正式开始。宿舍里四个人一个房间,他和大学室友张薇仍然住在一个宿舍。
等了两天,没见王小川电话或者短信骚扰,才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过分担心了。
周五下午,陆竹喧和张薇都没有课,她们宿舍中两名新室友一位找男朋友去玩,另一位去了亲戚家。陆竹喧和林溪枫约好了晚上一块吃饭,并商定星期六到林溪枫家中做客,所以不急着回家,和张薇两人躺在宿舍中玩电脑的玩电脑,玩手机的玩手机。
这时,陆竹喧的电话响了,是李璐打过来的,说她已经回到北龙市第五人民医院上班,今天下午下班后过来看她们。
陆竹喧一听,连忙在学校附近餐馆定了个房间,等待李璐和林溪枫过来。
晚上,几人先后赶到餐馆,到包间中坐定。大家见李璐穿着绿色缀花连衣裙,映衬得玉臂如出水嫩藕,乌黑的短发刚刚及颈,稍微弯曲,尽显典雅气质,手里拿着一个包儿,神采奕奕,顾盼神飞。
张薇取笑李璐在武当山成为道家居士后,浑身都带着仙气,大家都对李璐武当山之行很感兴趣,争相问她在武当山拜师的情况。
陆竹喧更是开玩笑道:“那个瘦高个道士一路上伺候你伺候的怎么样?”
李璐反戈一击道:“林大律师在终南山把你伺候舒服了就行,你还瞎操心别人的事。”
林溪枫听了仰椅一笑,浑然不以为意。
陆竹喧却乘机道:“我和溪枫是男女朋友,你拿溪枫和那个瘦高道士相比,就是承认你和那个道士也是男女朋友了?”
李璐听了,装作恨得咬牙道:“老五,没想到你的心理这么阴暗,咱们没有共同语言了。”
张薇也替陆竹喧帮腔道:“你沾着了仙气,自然跟我们凡人没有共同语言。”
李璐说不过两人,动手就挠两个人的胳肢窝,房间中一时都是三个女孩子嬉笑乱闹的声响。
李璐兴高采烈、绘声绘色地向三人详细描绘武当山行记,当然她对刘宗伯
的特殊情感是绝口不言的,只把陆竹喧等人听得羡慕不已。尤其是张薇,见过刘宗伯一面,为其神仙般的风姿折服,又无再见之缘,颇有些怅然之意,听着听着,露出一脸的艳羡,让李璐更加得意洋洋。
原来,那日李璐随同刘宗伯等三人赶到西安,已经晚上六七点钟,当晚没有西安到武当山的大巴,四人买了夜里两点多从西安站到武当山站的火车票,先找了一家饭馆吃饭,然后直接奔到火车站,在熙攘的站内大厅内等到夜里两点,车站才开始检票放人,四人随众人进入站台,登上k字头火车,开始长途征程。
李璐平时从来没有跟随出家人一块出行,见刘宗伯道长这样仙风道骨的人也和大家一样挤火车,感到很新鲜,她原以为西安到武当山不过四百公里的路途,来接刘宗伯的两个道士一定开着车过来接他呢!
不是说现在很多道观寺院地位较高的出家人都开有豪车吗?她也相信著名寺院道观的香火足以购买各种好车。没有车来接刘宗伯,或许刘宗伯道长在武当山的地位不高?那为何两个小道士又这么毕恭毕敬?
李璐刚想到这里,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出家的人,还讲究什么地位不地位,看不破红尘?以刘宗伯道长的为人,也许有车也不愿意去坐倒是真的。
她看着坐在身侧仰躺在座位上沉入梦乡的刘宗伯,想着能够和尊敬爱戴的人这么近距离在一起,心中感到甜丝丝的。
在乱烘烘的列车车厢中,弥漫着各种人体和食物的气味,令人滞闷,但陆竹喧坐在刘宗伯身侧,却闻到刘宗伯身上修行人所具有的独特汗香,只想多呼吸几下。
她看到坐在对面的两个年轻道士已经或仰或伏地睡去,再侧脸看看身边刘宗伯刚毅安详的面庞,听听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头及颈秀发也半侧着,几乎垂到他的脸上,心头荡漾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情意,只希望时间永远静止下来,让她一直这样靠下去。
半晌,李璐听到刘宗伯轻微的鼾声停了下来,似在侧头观察自己,李璐不敢出声,不敢假装鼾声,也不敢扭头,只是一动不动地继续靠在他的身上,尽量让呼吸节奏正常,一呼一吸地发出声响,装作已经睡熟来迷惑他。
她感觉刘宗伯身体稍微挪了一下,避免自己靠的太紧,但他的肩膀却一动没动,仍然岿然如山地让她靠着,不一会,李璐听到刘宗伯的轻微鼾声又响了起来。
李璐见刘宗伯对她如此体贴,心中一阵温暖,敬爱之情再起,很快也沉入梦乡中去了。
一行人乘坐火车到达武当山站,已是上午八点半左右,武当山道观的专车已在站台等候,负责接待的是一名中年道士,对刘宗伯非常尊敬,称其为师叔,专车载上四人,直接开进武当山景区,抵达紫霄宫前。
李璐一路上从车窗朝外张望,对武当山的壮美景色赞叹不已。
几人进入紫霄宫里的斋堂,吃了早餐。
刘宗伯安排中年道士,让他负责李璐在山上住宿生活等事项,又嘱咐了李璐几句,然后带领高矮两名年轻道士到紫霄宫偏殿的道人寝室,即寮房中去了。
中年道士带领着李璐继续乘车上山,中年道士告诉李璐,武当山掌门兼道教协会会长林玄道长是其师父,住在紫霄宫偏殿中,因年事已高,近日身体出现不适,食欲不振,卧病在床,刘宗伯师叔修持内丹功法,精通医道,犹擅经脉运功疗法,要立即为师父林玄道长诊治。
另外,武当山还要召开道教协会会议,对武当山道教工作作出重要安排,这两天刘师叔是没有时间陪她了,等刘师叔忙完了这些事,再为
其操持拜师皈依事宜。
李璐忙问刘宗伯道长在山上所居何职,中年道士道:“山上除了师父,就都听师叔的。他排在第二位,是武当山道教协会副会长。这次师父因为身体原因,可能要让位,让刘师叔担任道教协会会长。”
李璐听罢,呆若木鸡。中年道士忙问:“怎么了?刘师叔要当会长,你不高兴吗?”
李璐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师父官当的这么大。他告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从来没有说起他担任的道教职务。”
中年道士道:“刘师叔从来都是非常低调谦虚的,出家人不看重名利,他的的确确是表率。我师父就怕他不肯担任会长,才安排两名师弟亲自到终南山请他回来的。”
李璐“嗯”了一声,不再接话。听了中年道士的话,她内心又是一阵波澜。一方面她对刘宗伯道长的人品学识尊敬无加,早认为刘宗伯德行过人,是令人尊敬的长者,必然在武当山享有崇高威望和地位,中年道士的话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她也为刘宗伯道长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刘宗伯道长人品地位越是出众,自己越难接触他,越难亲近他,让他像姜子牙那样出世的愿望越不能实现。
自己上终南山之前,还真的以为刘宗伯道长是一个云游八方、四海为家的道人呢!果真那样,她的愿望也许会更容易实现。她现在才认识到,那时潜意识中已经有所想法,当初为何送一副姜子牙垂钓图给刘宗伯,其中的深意,只有自己知道。
现在刘宗伯马上要当武当山上道教协会会长了,甚至不久还会被宗教界选为全国政协委员或全国人大代表,地位日隆,声名日盛,他会不努力做好一个道教界领袖的职责吗?他会不洁身自好吗?自己的一腔恋情还能找到依托吗?
李璐感到一阵欢悦,一阵自豪,一阵苦楚,又夹着一阵茫然,这些复杂的感情缠绕在一起,令李璐有些怀疑此行的意义和价值,有些不知所措。
中年道士带着李璐换乘缆车直达武当山金顶,又徒步下到金顶下面的道观里,他将李璐安置在依山而建的四层楼的一个客房中,并交付给一个青年坤道专门照顾后就离开了。
青年道姑为人淑静,和李璐非常叙得来,李璐在山上闲来无事,在青年道姑引领下,逛遍了武当的主要山水,什么玉虚宫、太和宫、遇真宫、朝天宫、五龙宫、紫霄宫、天上故宫紫禁城,什么逍遥谷、太子坡、南天门、南岩、琼台等地,一一履迹。但见山势巍峨雄壮、天气晦明奇诡、建筑富丽堂皇、人物英武挺拔,李璐一时醉心于武当山的山水楼观,倒也不觉寂寞无聊。
每天到斋堂和众男女道士吃饭时,李璐学着其他道士的模样,当盛饭的胖大行堂手拎饭菜铁桶左右巡视添饭添菜时,李璐需要添些菜,就微微一笑,目视行堂,将一双筷子指向面前右碗;需要添些饭食,则将筷子指向左碗,并在碗内用筷子划圈告知添饭添菜的数量。
晚上睡觉前可以到道观的公共澡堂洗澡,澡堂里既有女道姑,还有住在山上的女游客,出家人、在家居士、游客混在一块沐浴,那种感觉真是特别。
这些新颖奇特的生活是李璐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到非常有趣,尤其是这些自然风景及人文气象又都和刘宗伯道长密切相关,更让李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温暖。
有时她想,干脆就在武当山出家算了,整天陪着师父,不也很好吗?但想到家中的父母亲,想到北龙五院的工作,想到来到武当山数日,竟然没有碰到师父的面,又感觉这想法有些荒唐和不切实际。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皈依道教
那日上午,李璐收到林溪枫给她发来的短信,声称有人到终南山挑衅,躲到刘宗伯茅庵附近,意图对刘道长不利,可能是紫阁山歹徒的同伙,让他给发觉,通知了山中警察,才发觉对方是一名警察带队,已经处置了,让她告知刘宗伯情况,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李璐急忙赶往紫霄宫,想面见刘宗伯。但被挡驾,把门道人称林回师叔正在给掌门治病,不能打扰,李璐只好转达了林溪枫的提醒。谁知把门道人哈哈大笑:“这伙歹徒想来武当行凶,借他们几个胆子试试!我知道了,一定会转告师叔的,你回去吧!”
李璐无奈,只好回去。在山上候了足足一个星期,没事了就和道士们一块参加诵读道经活动,日子倒也容易打发。
这天,陪伴她的青年道姑终于通知她,明天刘宗伯师父有请,将为其举行拜师仪式,要求她同时将行李带好。
李璐听了,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敬爱的刘宗伯道长,并正式成为道长的俗家弟子,心情又复激动兴奋起来,不过,道姑通知让自己将行李带上,拜师之后,师父可能就要让自己下山去了,想想来到武当山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师父的面,才见过面师父又要让自己离开,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日一早,李璐用过早餐,携着行李,在青年道姑的陪同下来到紫霄宫,并进入紫霄大殿西边一处别有洞天的院落,该院落名为西宫,是紫霄宫道士居住之所,但见绿瓦红墙、重阁飞檐,雕梁画栋,朱户华堂,一派古色古香、庄严肃穆的气象。
两棵合抱粗的松柏大概有几百年了,树干挺拔,虬枝高耸。院墙边几株银杉树迎风矗立,枝叶茂密,绿意盎然。院内还植有一畦翠竹,蓊蓊郁郁,凉气袭人,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李璐走进刘宗伯道长的居室,见刘宗伯正坐在外屋的椅子上喝茶,神态安然。
刘宗伯见李璐进来,招呼她坐下说话,慈祥地对她说:“孩子,这几天忙着给你师伯林玄诊治病疾,没有招呼好你,没有生师父的气吧?”
李璐忙道:“这几天师兄们在山上招呼的很好,我把武当山几乎逛了个遍,每天逍遥自在,都是在享师父的福,怎么还会生师父的气呢?”
“你这丫头嘴巴真甜。”
刘宗伯微微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接着,他话题一转道:
“好在你林玄师伯福祚深厚,又蒙无量祖师庇护,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本来你师伯要召开道教协会全体会议,商量协会选举事宜,我恳请他要以养病为重,病养好了是道教协会的头等大事,他终于听从了我的建议,我这颗心也可以放下来了。
不过,你师伯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差事,让我到离这里八十多里的武当山伟樵观去担任方丈,不知你是皈依后下山呢,还是随我到伟樵观去看看?”
刘宗伯非常喜欢李璐,这个女孩子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全无世俗的机心,单纯可爱、聪明伶俐,对他有一片深情,能够为了他接连跑到终南山、武当山,其心可鉴,早已将刘宗伯打动了,他舍不得让她直接回去。
李璐大喜,做手舞足蹈状:“我当然要和师父在一块,多向师父请教。如果师父不传授我一些道法和武功,光要一个皈依证也没有什么意思。”
刘宗伯的这番话将李璐这几天的担心和惶恐
一扫而光,林玄道长的病好了大半,就不会让刘宗伯担任道教协会会长,刘宗伯自然没有那么多道教事务去做,李璐就有机会接近他,他今天又没有让李璐下山,更让李璐对伟樵观之行充满期待。
刘宗伯开心地笑道:“你这孩子!”
那慈爱纵容的神态像极了父亲,李璐突然莫名地感动起来,内心中一股热浪流过。
此时,李璐才有机会把林溪枫发来短信的事情又说了出来,刘宗伯早已知道,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淡然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见他泰然处之的样子,李璐对他的崇敬之情又增加了几分。
此时的李璐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想到要正式拜刘宗伯为师了,心里颇有一些忐忑不安:“师徒如父女”,要敬师父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才对,灵魂深处哪能有丝毫的亵渎?可自己对师父却有一种特别的情愫在内,这该怎么办?李璐不敢往深层次去想。有时她想,只要能留在师父身边就够了,其他的管它呐!
有时她也在为暗恋刘宗伯寻找理由和借口,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杨过不也曾拜小龙女为师,二人不也成为夫妻了?她为何不能追求刘宗伯呢?
师徒如父女,也只是一种封建礼教,说说而已,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现代社会毕竟不同于封建时代!年龄嘛,年龄也不是问题,只要真心相爱,连民族、种族、性别都能突破,何况年龄呢?
李璐在为自己复杂矛盾的内心进行辩护和解释,有时解释通了,心情会非常畅快,有时解释不通了,苦恼得甚至想以头撞墙,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撕裂,恼恨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出家人一往情深,对方的年龄还比自己大了两倍,而且到现在不敢表露丝毫的心迹!
每当刘宗伯清癯的脸庞上洋溢着神圣的光泽,眼神中流淌着父爱的光辉时,她的苦恼就会加深,灵魂深处就会不安,内心莫名地相互斗争,不知自己是否太不道德,但在情感上她又无法摆脱对刘宗伯的爱。
可怜复杂的人呀,怎么能说得清!
皈依仪式很简洁,在紫霄大殿上,在紫霄宫道士的见证下,燃烛焚香上供,递交拜师的封仪,由刘宗伯传授神仙信仰和门派,讲解皈依的注意事项,主要是“三皈五戒十愿”,李璐拜了神仙、祖师和师父,皈依仪式即告完成。
李璐身穿居士服,恭恭敬敬地跪在大殿的蒲团上,目光崇敬而虔诚地注视着刘宗伯,听刘宗伯讲述皈依基本知识,刘宗伯在向李璐宣讲时,神情肃穆安详。
当他讲到五戒中的“四戒邪淫”时,李璐内心颤动了一下,目光避开了刘宗伯直视的眼睛,眼睑不自然地垂了下去。
她的内心澎湃不已,不知此行动机不纯,是否犯了此戒,是否能够获得神仙的保佑,是否有资格成为一名居士。好一会儿,李璐才敢再抬起头来,发现师父神态如常,李璐的心复又平静下来。
李璐接过师父递过来的红色皈依证,看着盖着紫霄宫钢印的照片,翻看着证件上记载的皈依须知、道教徒箴言、道教徒六诀、九真妙戒等内容,心中百感交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成为一名正式的道教居士了,刘宗伯也正式成为了她的师父!
李璐获知消息,除师父外,从终南山同来武当的两位师兄也要同去武当山伟樵观,李璐大
喜,都是熟人,彼此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而且两位师兄对待她一直都很好。
坐车前去伟樵观的路上,李璐疑惑地问刘宗伯:“方丈不是寺院的领导者吗?为何道观中也设有方丈呢?”
刘宗伯哈哈一笑,捻须解释道:“道教传说中,海上有三座仙山,分别为蓬莱、瀛洲、方丈,皆为仙人所居,这是方丈称谓的最早来源。在道家解释中,‘人心方寸,天心方丈’,是为方丈。 所谓方,即道也,所谓丈,即长也。方丈是对有道之人的尊称,实意就是主持。佛教传入中国后,借助中国文化进行传播,出现儒释道的融合,采用了这种说法。所以大家现在反而认为方丈是佛教的固有称谓了。”
李璐惊叹道:“原来如此!”
刘宗伯道:“我一则为人懒散,二则入道年限不足,三则自忖戒持尚未达到精严的程度,本不愿担任伟樵观方丈一职,但经不住林玄师兄反复劝说,说任职是一种义务,而非权力,让我暂摄此职,待伟樵观运转正常后再行辞任,届时可由监院负责伟樵观日常事务。目前只好勉力为之了。”
李璐忙问:“既然如此,师父应该会在伟樵观住上几年吧?”
刘宗伯笑道:“按规定一届三年,在伟樵观的关系理顺后,主要让监院负责日常管理事宜,届时我随时可以回紫霄宫、到终南山清修。”
车辆在山里蜿蜒前进,四百里武当山果然名不虚传,山势绵延,林木参天,荆榛遍地,空气中水汽弥漫。因所处气候因素,植被之茂盛又比终南胜之。李璐在车内看着漫山遍野碧油油的山林从眼前晃过,再看看坐在身侧的刘宗伯,简直如同身处梦中。
车辆在山里行进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山的半山腰,此处山势陡峭,通往山顶的公路正在施工,前面山高林茂,道路不通,车辆无法通行,司机开车掉头回去,四人拿了必备的行李,步行沿小道上山,
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方来到山顶上,一座道观坐落在那里,正是伟樵观。宫门口早有数名男女道士在那里迎接,将刘宗伯一行迎进宫中。
伟樵观为纪念建国前曾经帮助红军的伟樵道长所建,规模虽不大,但宫殿、经堂、斋堂、寝所具皆齐全,李璐就和伟樵观一位女道姑同住在一房,倒也安全。
刘宗伯在伟樵观的主要任务是筹措资金重修真君大殿,厘顺宫观中的管理体制,搞好和当地政府部门的关系,一上任自然有许多工作要做,但他每日仍然抽出时间给诸位道士开坛讲经,专门为李璐讲解道家基本经典。
伟樵观后山不远处有一天然平台,一颗大柳树傍着山岩挺立在平台边,华盖荫荫,将平台上空的炎炎烈日挡了开去,是练功习武的好地方,刘宗伯常在此处教授众道士太极功夫。
李璐在终南山曾和陈宫嗣、刘宗伯学习了一点太极拳的皮毛,在这里当然更加愿意跟随刘宗伯习武,勤练不辍。由于她在伟樵观的时间很短,所以她非常珍惜每次和刘宗伯在一起的机会,感受难得的好时光。
一日清晨,李璐起了个大早,见同宿舍的道姑尚未起身,就独自向后山走去,她知道,这时师父一定在山后平台上练武健身。果然,刚绕过道观后墙,就远远看到山坡柳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平台上练功,正是师父刘宗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字之魔
李璐走下山坡,来到平台上,刘宗伯向她点点头,却不停下,一套太极拳法不停歇地练了下去。李璐注意到刘宗伯将道袍挂在柳枝上,一身便装打扮,上身穿一件白布背心,下身穿一件蓝色粗布裤子,脚穿十方鞋,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只见他身手灵敏,动作洒脱,全然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迅捷时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徐缓处若白鹤掠水、苍松摇月,随意挥洒,纵横捭阖,却又不失大家气度。
李璐虽然不懂太极拳,也感觉到刘宗伯将太极拳的妙境发挥到了极致,美不胜收。再看着他银月般的面庞、朗星般的目光、行云流水般的身姿,直感觉面前舞动着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得道的老神仙!
此时晨曦初起,露水正浓,柳枝上的露水在刘宗伯的手臂挥舞下不断洒在他的身上,夹杂着汗水将背心侵透,凸显出虽然苍老但依然雄健的肌体,让李璐回想起终南山洗澡的往事来,一时心潮澎湃起伏。
李璐和刘宗伯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在一起,她站到柳树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忘我,不由地看得痴了。
刘宗伯专心致志地练完了一套拳,一回头,看到了李璐满含深情的凝视,内心不由一震。
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柔情蜜意,包含了太多的情意绵绵,尽情地倾泻在他身上。不但那目光融人心髓,她全身的姿体语言都在配合着目光表达同样的心迹,仿佛是炉中的烈焰、锅中的沸水,让人为之颤栗,情深而意切,忘我而真实!这是之前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也不曾料到的。
李璐突然看到刘宗伯注意到了自己的深情凝视,也是浑身一颤,脸上腾地升起一片红云,一时手足无措。
刘宗伯若无其事地从挂在柳枝上的黄布包中取出一条白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深邃的目光遥望着东方山峦上空的彩霞,打破尴尬道:
“张三丰鼻祖曾言,‘欲天下豪杰延年益寿,不谈做武艺之末也。’他把太极拳健身的功用放到首要位置,很有见识!习修太极,是为养气,养气是为了健康长寿,有了好身体,才有服务社会的本钱呀!”
李璐轻轻地走过去,仍然无法掩饰自己的羞赧,略微低着头,偷眼看着刘宗伯,低声而由衷地夸赞道:“师父的太极拳练得太好了,师父一定能够长生不老。”
刘宗伯大笑,一脸祥和,目光仍然如秋水一般清澈:“好,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师父喜欢。今天你把师父这一段时间教你的拳术先演练演练,师父再教你两招。”
李璐看刘宗伯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不曾发生,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开始在刘宗伯面前用心地练习起太极拳来。
她知道刘宗伯嫉恶如仇,假如发现她内心的行藏后十分反感,那么她不但不能留在刘宗伯身边,而且和刘宗伯的师徒情谊也要化为乌有,而现在师父没有反感她,这让李璐心中窃喜,说明师父是喜欢她的,她还可以继续留在师父身边,享受这难得的快乐。
对刘宗伯来说,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对李璐喜爱有加,照顾备至。他知道李璐崇拜自己,敬爱自己,但他一直以为李璐的爱是晚辈对长辈的爱,是儿女对待父辈一样的敬爱,是毫无杂念的爱,而他也像对待儿女一样对待李璐、疼爱李璐,是一种无私的父爱。
双方的这种情感交流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感情慰藉,让他觉得上天厚爱,赐予其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如此体贴人,关心人,还这么漂亮、聪慧、懂事!
但他没有想到李璐的爱会含着脉脉的情意,会喜欢上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今天看到李璐的神情,真让他吃了一惊,并且感到不可思议。此时他才发觉,面前的李璐不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一直在苦心追求自己的女人!想到她从终南山到武当山的所作所为,刘宗伯的心腾腾地跳了起来。
自这次刘宗伯发现李璐喜欢他之后,他开始感到李璐的眼神中时不时地会带着一种牵扯人肝肠的深情,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那双聪慧的眼睛里会带着一种电波,滋滋地射向他的灵魂深处,让他的内心颤动不已,让他的身体焦灼不安。那眼神没有勾引,没有**,只有一种无比的情深,无上的爱意,却在最大程度上打动了他的内心。
以前李璐不敢将这种爱在刘宗伯面前表现出来。在柳树下无意中表现出来后,她见刘宗伯没有拒绝,再次接触时,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眼神不再掩藏内心世界,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刘宗伯面前。
李璐已经发现,假如自己用色相勾引,立即就会被刘宗伯认为人品低劣撵下山去,何况自己也不是那种人。而她不表白,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爱着他,刘宗伯是能接受的,这让李璐经常兴奋地无法入眠。
她不知道刘宗伯也叫苦不迭,一方面他喜爱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另一方面,他不敢有任何逾礼之想,为李璐对他的爱深感忧心,怕这种爱毁了李璐,但这种爱确实给他内心深处带来了无名的快乐,这种快乐自妻子去世后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了。
他一直认为自身修行得法,已经摒弃了人间情爱,谁知李璐的眼神、李璐的无限深情在一点点地证实着他的修行有限,道行尚浅,仍然挡不住这种人世间的真爱,他在不自觉地享受着这种爱给他带来的快乐,无法抵制。他目前能做的就是装作不知,依然对李璐爱护有加,像一个长辈应该做的那样。
在晨课中,刘宗伯给大家讲解《太清元道经》,教导大家念诵:
“人不能长久存者,缘生妄想,移于本性,不执自然,不守其根,自取其劳,又常求自益,故元炁消散,弗得长存也!……复元炁之道,非他也,湛寂而已。人能常归心湛寂,则元炁自然而复也。”
在大家念诵的时候,刘宗伯会带着深意看一眼李璐,意思是希望她明白其中的道理,能够“常归心湛寂”。李璐会回上一个会心体贴的微笑,表示理解,但回过头来,她看刘宗伯的眼神依然灼热如火,像刘宗伯年轻时热恋中感受到的目光。
理论的东西,说着容易,做着太难了。
“缘生妄想,移于本性”啊!
对于这种情况,刘宗伯无可奈何,只有听之任之。
他的态度是:自己始终以礼待之,始终保持师徒之情就行了,伤了李璐的心也不好,更何况对方没有任何不当行为。
他有时望着李璐的背影,会捻须自叹一句《冲虚真经.黄帝》篇中的名言:“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敕其所患。”
意思是指“心中的**没有消融,形态举动便有光彩,以这外
貌镇服人心,使人轻易把自己视为老人而尊重,这可能带来祸患。”
但是如何解决这可能的祸患,刘宗伯还没有思考明白。他想,李璐上班后离开自己,她对自己的深情自然会慢慢地消弱下来,让时间解决这个问题吧,反正她在山上也住不了几天了!
李璐在伟樵观山上停留了半个多月,在这种精神恋爱的享受中获得了大学期间不曾获得的快乐。
刘宗伯虽然什么都不曾表示,但不拒绝本身就代表心中有她,能够容纳她这颗燥热的心,那还需要什么呢?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感到她的这颗心已经装在了刘宗伯的身上,闲下来时刘宗伯会想到她,她会因此而获得温暖,获得快乐,这就够了。
八月下旬,她带着这种满足和快乐,离开了武当山,回北龙市五院上班去了。
临别时,她对刘宗伯说,等冬天刘宗伯去终南山清修时候,她还会在那时安排休假时间,专门前去拜望师父。刘宗伯欣然答允,但嘱咐其要以工作为重,爱岗敬业,为社会作出贡献,才是入道的根本。
在饭店的晚宴上,林溪枫、陆竹喧等人听了李璐的讲述,都对李璐能够拜在刘宗伯门下感到高兴和羡慕,林溪枫更是诗兴大发,让服务员拿过纸笔,思索了一会儿,编了一阙《蝶恋花》词,取名为《戏赠李璐皈道》,写在了纸上。
张薇等人看他在纸上写诗词,感到好奇,都停杯止箸,准备欣赏大作。等他写完,张薇等三人凑近一看,只见纸张上面写着:
《蝶恋花.戏赠李璐皈道》
太乙武当连日上,
心底常仪,
骑鹿披轻氅。
山木庵中青铗响,
紫霄宫外闲云荡。
朱钿杏林随道长,
玉臂轻舒,
妆作仙姑样。
得伴老君灵药享,
御风琼宇谁能挡?
李璐和张薇不甚知道《蝶恋花》词牌的声韵和平仄,也不想仔细考究,只根据内容就认为写得不错,赞不绝口。
李璐更是赞道:“写得好,太有诗意了,都把我夸得飘飘欲飞了。林律师,以后有机会我要向你学习诗词创作,你一定要教我呀!”
林溪枫尚未回答,张薇已经打趣李璐道:“你已经入道成仙,尝到了灵药,长空万里任翱翔了,还学习什么诗词呀,那都属于风花雪月的玩意儿,已经不适合你了。再则说,你向林律师学习诗词创作,我们老五也不放心啊!”
陆竹喧笑道:“没事儿,大学五年,老六都不为情字所动,现在她已入道成仙,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还怕什么呢?只怕溪枫的水平已经赶不上她这个仙女了。”
李璐脸一板,故作生气状道:“本小姐得道成仙了,你们还敢这样对我没礼貌,小心我随时惩治你们,让你们或者找不到意中人,或者良缘被拆散,你们难道不怕吗?”边说边加强了语气,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张薇等人不知道,李璐见林溪枫能够随便作诗词,颇有刘宗伯的风采,心中着实羡慕不已。她想她如果能够像林溪枫那样也能写几首诗,一定更能打动刘宗伯。这样一想,她回去后还真买了几本诗词书籍,加强了对古诗词的学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川到访
周三,陆竹喧在学校接到妈妈辛晓彤打来的电话,让她晚上参加一个宴会,说是她爸爸区里的一个领导兼同事请客。陆竹喧不想参加这样的活动,本不想去,但是辛晓彤告诉她,市委一位领导是爸爸这位同事的老乡,也将参加宴会,对父亲的工作很有帮助,这个领导叔叔想见见陆竹喧,让她一定参加。
陆竹喧奇怪为何这个领导想见自己,这些人为何要请爸爸吃饭,市委领导、区委领导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降低身份巴结下级的,陆竹喧于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王小川,她知道这个人在北龙市能量巨大,如果他想让这些人出面,他会想到这样的办法的。陆竹喧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抵触情绪,但又想到市委领导对爸爸工作的重要性,还是无可奈何地决定:“先参加了,看情况再说。”
陆竹喧晚上按时参加了宴会,在北龙市豪华的紫毫大酒店一个包厢中,陆竹喧见到了父母亲。他们正和四个衣着考究的人在一起,两男两女,看样子都是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年纪。
父母亲一一给她介绍,其中有他爸爸的同事,实际上是他父亲的直接领导,银湾区主管南竹街道办的一位副书记,该副书记的妻子也在,今天是他们夫妻二人请客。
还有一位,听父亲介绍说是北龙市委常委,市委办公室主任,姓蔡,蔡主任的妻子也在。三个家庭相会,看样子确实有点私人聚会的性质。办公室主任夫妻在主位坐着,父母亲在主宾位置坐着,区委领导和妻子乐呵呵地甘心坐在下手相陪。这桌饭菜显然是请父母亲的!
蔡主任让陆竹喧坐在了她父亲身侧,陆竹喧知道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尤其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对父亲的工作具有重要影响,因此特别小心客气,生怕言谈举止得罪了人家。
两位领导的夫人对陆竹喧十分亲热,对陆竹喧的相貌啧啧赞叹,夸陆开生夫妻养了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儿。尤其是蔡主任的夫人,对陆竹喧特别亲热,看陆竹喧的眼神让陆竹喧有一种亲切感,该夫人还一口一个侄女的叫着,让陆竹喧有一种见到亲人般的温暖。陆竹喧面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温柔体贴地为在座的长辈倒茶添水,更加博得两位太太的好感。
酒席开始的时候,蔡主任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他刚才在走廊中见到了齐书记,齐书记知道大家在这个包厢中后,马上要过来给大家敬酒。陆竹喧一听,心想,哪个齐书记,难道比这个办公室主任的官还大吗?
酒刚过三巡,包厢的门开了,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干部从门外进来,将门抵住包厢的墙,对大家道:“齐书记给大家敬酒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踱了进来,气宇轩昂,满面红光,手持酒杯,还未开言,先爽朗地笑了起来。
陆竹喧尚未想明白在哪里见过,已经看到蔡主任、区委副书记、父亲全部站了起来,态度恭谨地迎接这个人的到来。母亲和两个太太也跟着站了起来,陆竹喧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陆开生低声告诉陆竹喧道:“这是北龙市市委一把手齐道生书记。”
陆竹喧惊讶地“哦”了一声,除了姨姥爷关山阔外,陆竹喧还没有和这么高身份的官员在一块吃过饭,更想不到市委书记会到场祝酒,心中自然有些忐忑不安。
齐书记首先盛赞三位夫人对党委政府工作的支持,是难得的贤内助,先敬了三人一杯,接着就看向陆竹喧,听说她是陆开生的女儿,格外
热情,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单独和陆竹喧喝。陆竹喧很少喝酒,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为了父亲,她也要拼出去了,一口将一小杯酒给喝掉了,呛得连声咳嗽。齐书记鼓掌称赞。
敬完一圈酒,齐书记向大家招呼了一声,出去上隔壁去了,大家继续喝酒。
整个晚上,在座的人都没有透漏让陆竹喧来的用意是什么,就是随意喝酒聊天。酒桌上,陆竹喧也不好多说什么,主要是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顺便兼职酒店侍者的添水倒酒工作。
酒宴结束回到家中,陆开生夫妻对女儿的表现赞不绝口,称她为全家争了光。辛晓彤向她透露了一个信息,市委办公室蔡主任已经和陆开生打了包票,他的区委常委、副区长职务快要落实了,让他好好工作。
陆竹喧听了虽然心中高兴,但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心中暗自忧虑。她疑惑今天晚上为何要让她参加晚宴,是不是和王小川有关,但她不愿破坏此时良好的家庭氛围,忍住没有去问,回卧室睡觉去了。
“管它呢,不和我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赶回学校去了。
周五下午从学校回家,陆竹喧没有想到,没过多久,王小川就过来了。
当时,她正在家中楼上的书房中,坐在电脑桌前和同学qq聊天,家里的门铃响了,她没有在意,因为母亲下午没课,正在忙着家务,她知道母亲会去开门的。
不一会,她听到母亲喊她,叫她下来。她下来一看,正是王小川,细高细高的个子,眯缝着眼,在宽大的客厅中坐着,衣着考究,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陆竹喧无奈,只好对他略一点头,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王小川端正地坐在棕色沙发上,笑着问道:“大隐士在终南山修炼得怎么样?”
陆竹喧望着王小川,不由想起林溪枫差点被从终南山抓回来的事情,这其中说不定就有王小川的手笔,虽说责任在父母,但对王小川心中更添讨厌,于是面无表情,冷然道:“还好。”
“看样子修炼得快成仙姑了。”王小川凝望着陆竹喧,不顾她的淡漠,开着玩笑。
“你是不是感觉身上的俗气太多,来沾点仙气?”陆竹喧讥讽道。
“啊……”王小川一愣,眨了眨眼睛,随即道:“是呀,俗人难免有俗气,所以要过来沾点仙气。不过,……”王小川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隐居听起来好听,桃花源似的,不过是个幻想罢了,从历史上来看,真正的避世隐居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吗?我倒要洗耳恭听。”
“你看,伯夷、叔齐饿死了,屈原投江死了,嵇康被处死了,陶潜穷困死了,李白醉病死了,林逋孤独死了,遁世者哪个有好下场?世外高人陈抟隐居华山,宋太宗赵光义一句‘凿山选玉终须得,点铁成金未是烧’,就把他吓得老老实实到京城见驾,这些足以说明清高在权力面前,在生存面前是微不足道的。”王小川振振有词,显得滔滔不绝。
陆竹喧哂然一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们千载以来活在人们心中,这就够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举的都是个例,有的还不是真的隐居。至于你认为林逋一生未婚就必然孤独,那是你自己庸俗市侩,不能理解林逋崇高的精神境界。”
陆竹喧说话毫不客气:“你说陈抟老祖屈服于权势,那是他明哲保身之举,并无不当。陈抟老祖最后不照样归隐山林,宋太宗也无奈他何?真正的隐者就是像他那样,脱离世俗、超然物外的。千百年来,无数的隐居者无名无姓,徜徉于山野,这种乐趣你这种官宦之家怎会理解?”
这时,辛晓彤为王小川泡好茶,端了过来,见两人叙得热烈,十分高兴:“你们两个好好聊,我到厨房中收拾收拾,晚上小川在家吃饭。”
王小川也不客气,点头称谢。
王小川见辛晓彤进入厨房,笑嘻嘻地接过陆竹喧的话道:“终南山之行,果然不虚。陆仙姑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受益良多。看来以后确实需要多亲近芳泽,随时聆听教益。”
陆竹喧赶忙一语双关地道:“别别!你还是多听听你领导的教益,平步青云是正理。我一个乡下丫头,不敢高攀,也不敢接近并教诲你这样的豪门公子哥。”
王小川尴尬地笑了笑:“千万别这样说,我家三代以上也是农民,咱们的成分和出身都是一样的。”
陆竹喧撇了撇嘴:“是呀,往上算过去,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嘛!”
王小川哈哈大笑起来:“竹喧还是挺幽默的嘛!”
陆竹喧制止道:“不要喊我竹喧,你还是喊我全名吧!”
王小川听了,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却故意装出嬉皮赖脸地道:“叫竹喧亲切嘛!”
陆竹喧固执起来,正色道:“竹喧是不能随便叫的,只有我的长辈、闺蜜和男朋友林溪枫可以叫,其他人不能随便叫。”
陆竹喧心想,如果不是王小川喊她,其他男士喊她竹喧,她也是能够接受的,她是故意不给王小川面子,而且把男朋友林溪枫也给说了出来,故意给他难看。
王小川脸上有些挂不住,执拗地说:“竹喧,我不是随便叫的,我是认真的。”
陆竹喧道:“我把你当朋友,欢迎你到我家来。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
王小川眨巴眨巴眼睛,开门见山地敞开心扉:“好吧,我听你的。不过,只要你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就有追求的权利。我要和那个‘六步诗人’平等竞争。”
陆竹喧见他把话挑开,于是语气诚恳地道:“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君子成人之美’。你家庭条件这么优越,要找什么样的没有?我还是那句话,高攀不上。咱们做普通朋友吧!”
王小川只好厚着脸皮,仍然不甘心地道:“是的,‘君子成人之美。’每个人都要做君子,成全别人。请你给我时间,成全我,我会感动你的,相信我。”
陆竹喧脸上变色道:“你再这样说,我就下逐客令了。”
王小川没想到陆竹喧这么坚决,忙陪笑道:“好好好,一切都听大小姐的,只要让你高兴,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陆竹喧心想:“你滚得越远,我越高兴。关键是你滚吗?”
她想现在不能撕破脸皮,为父亲制造太多的障碍,于是话到嘴边忍住了没说,但嘴角泛起的嘲弄笑意还是引起了王小川的注意,他问:“你笑什么,我又说错了吗?”
陆竹喧忍住笑,矜持地道:“没什么,我打开电视你看吧,我上午上了半天的课,太累了,要回房间休息了。”说完,她将房间的电视打开,转身上楼去了,将王小川一个人撇在了客厅。
第一百二十八章 辛辣点评
下午下班的时候,陆开生从单位回来了,在客厅中和王小川热烈地聊了起来,辛晓彤和保姆将一盘盘菜从厨房中端出来,放到餐厅的桌子上,并喊陆竹喧下楼吃饭。
陆竹喧看着父母亲对王小川的热乎劲儿,想到父母亲不肯和林溪枫见面,心中感到很不是滋味:父母亲说是不干预自己的婚事,但却在用实际行动干预着。
吃饭的时候,王小川见陆竹喧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随手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递向她道:“陆竹喧,我写了一阕词,请你这个才女给我品评品评。”
陆竹喧白了王小川一眼,根本不伸手去接,道:“政法大学的高材研究生,我怎么敢去评价?”
陆开生为王小川解围,接了过来道:“让我先欣赏欣赏。”
陆开生看完,赞道:“写得好,不但诗情画意、语言优美,而且全篇大气磅礴、充满哲思。有抱负,敢于担当呀!小川,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文字功夫。”
他对王小川露出激赏的表情,将王小川夸得有些飘飘然。
陆开生将那张纸交给陆竹喧道:“给你,好好学习学习!”
陆竹喧极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大同乐》
天地幽幽,乾坤茫茫。
匆匆岁月催人老,滔滔激流奔海疆。
古人不可见,来者在何方?
醉棹飞舟迎浪急,笑看青山暮云张。
南柯多少蹉跎梦,一轮红日明万邦。
河山漫漫,社稷苍苍。
熙熙寰球浴晨光,攘攘生灵各奔忙。
蓬莱有积雪,昆仑遗寒霜。
携来天下同赴会,玉宇琼楼梅生香。
天上神仙常寂寞,羡慕人间乐声扬。
陆竹喧看不上王小川,对他的作品当然不愿意夸赞,才看罢,就面露嘲弄,直视着王小川道:“《大同乐》?恕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这个词牌。”
王小川心中得意,嘴上却故作谦虚地笑道:“随便玩儿,自个创作了一个词牌名。就是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实现理想社会,共享快乐的意思。”
陆竹喧随手递还了纸张,不屑地说:“没文化,真可怕!研究生没文化,更可怕!”
虽然自己的作品被对方贬的一钱不值,王小川看着陆竹喧嘲弄的眼神,鄙夷的神态,更加感觉她娇态倍生,楚楚可人,心里挠痒如抓,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这时听她这样说,于是笑嘻嘻地道:“我姨父是专门搞文字的,看了我的文章,还说我写得不同凡响,文如其人,将来一定成就非凡呢!”
陆竹喧一笑:“是不是‘携来天下同赴会,玉宇琼楼梅生香’一句夸你写得好?”
“对呀!你和我姨父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陆竹喧不客气地道:“你姨父长了一双鼠眼,谁会和他所见略同?”
“没有礼貌!来,多吃点菜!”辛晓彤忙抱歉地对王小川笑笑,不断地用筷子给王小川夹菜,“ 他姨父你见过,就是那个请我们吃饭的办公室蔡主任,人很不错的。”
陆竹喧恍然大悟,心想:“我说谁会无缘无故地请我们吃饭,果然是王小川的亲戚。必然是他父母不好意思再出面,就央求妹妹妹夫出面了,他家亲戚真多,势力真大呀!怪不得那个官太太对我那么亲热,太讨厌了!”
陆竹喧看着王小川嬉皮赖脸的样子,心中有气,有此点评发泄的机会,当然不容错过,于是继续说道:
“现在官场文风不振,八股废话连篇,就是像你姨父这样的人太多了。只知道阿谀奉承,随波逐流,无所作为,全身都是奴性。”
陆开生忙笑着批评道:“竹喧,别乱讲。说话要讲道理的,不能给人家乱扣帽子。”
王小川毫不在意,自信满
满地道:“我感觉我写的不错呀,至少不比什么六步诗人写得差。”
陆竹喧冷笑了一声:“连基本的平仄格律都不懂,还敢自创词牌。真是无知者无畏。”
王小川好像早已料到此话,振振有词道: “古人能创造词牌名,为什么今人一定要墨守成规,因循守旧?为什么今人就不能创造词牌?”
陆竹喧俏脸一寒:“古代词牌名有八百多个,共有一千多个词谱,每阕词谱都有专门的格式,对句式、字数、平仄和韵律进行规范,方便词人填词,供乐坊吟唱。你不尊重文化,无视历史,自创的这东西,平仄不分,算什么东西呀?”
王小川不以为然地一笑,继续道:“唐诗宋词元曲都是特定时代、特定环境的产物,后世不可能恢复他们那个时代的辉煌。今天人们写诗作赋填词,不管是否严格遵守平仄韵律,大都是自娱自乐罢了,何必做学究腐儒状去深究呢?”
陆竹喧挖苦道:“不管词牌格律,你就承认是胡编的不就得了,还装高雅,自创词牌!我太钦佩了,钦佩得无地自容!”
虽然语言刻薄,但一句话还是把大家都给说笑了,陆开生插话道:“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只要内容好,就是好作品。我看这首《大同乐》内容不错,也挺押韵的。”
王小川得到陆开生的支持,更加得意洋洋。
陆竹喧哼了一声:“这抄一句,那抄一句,没有一点新意,内容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王小川不信陆竹喧知识多么渊博,悻悻地道:“愿闻其详。”
“上一段分别抄了陈子昂《登幽州台歌》、赵匡胤《日出》的诗句意思,下段主要抄了宋朝诗人王令《暑旱苦热》诗句的意思,其他的都是随便堆砌辞藻罢了。”
辛晓彤也笑道:“不能这么刻薄地评价,只要把古人的句子用活了,还是好诗好词。”
“在我看来,整个作品见不到作者个人思想的闪光点,都是拾人牙慧的东西,便不能说是好作品。”陆竹喧接着说道, ‘一轮红日明万邦’、‘携来天下同赴会’,哼!你姨父说你的词有气象,不同凡响,你知道你要生在宋朝会怎么样?”
“怎么样?”
“咔嚓!”陆竹喧板着脸,做了一个砍脑袋的姿势。
“不会吧,宋朝可是重文轻武,实行文人政治,王安石、司马光、范仲淹、苏轼等政治家都是文学家。”王小川继续嬉笑着,一副博学的样子。
“关键是你的这作品,也敢和文学家沾边吗?自造词谱,平仄不分,堆砌辞藻,胡乱抄袭,不懂忌讳,整个一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还敢抄袭宋太祖的诗句,在宋朝不是找死吗?”
陆竹喧毫不留情面地说着,最后,她语气一转,故意说道:“胡乱点评,请勿生气。”
王小川只好继续腆着脸笑道:“现在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有言论自由,没有文字狱了。听你点评的,虽然严厉点,但还是蛮有水平的,以后要向你多请教请教。”
“我怎敢在文学家面前献丑。”陆竹喧继续讽刺着。
王小川将那张纸拿了过来道:“既然大才女认为写的不好,我就把它撕了,回去等写出好的再拿来向才女请教。”
陆开生刚要说话阻止,王小川已经将一张纸一绺一绺地撕了,折起来再撕,最后撕成碎片,起身扔进了垃圾篓中。
辛晓彤为王小川解围道:“词写得不错,多可惜呀!小川,你别听竹喧胡说,她是和你开玩笑的。”
王小川一笑:“阿姨,没事的,没有批评就没有进步。我就喜欢和真实的人在一起,这样才能朝闻夕改。”
陆竹喧毫不理会,余兴未尽,又评道:“文如其人,果不其然。”
“怎讲?”
“对历史文化没有敬畏,才会胡乱编词。完全不按规矩
行事,才会平仄不分,随意妄为。作诗如此,做人也会如此!”
“哎呀,你这就太冤枉我了,就因为不懂,我才向你请教的嘛!”王小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陆开生责备道:“竹喧,随便写首词,自娱自乐的,哪有这么严重?怎能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陆竹喧发泄了一番,心情舒畅,咯咯笑道:“个人粗浅的认识,如果说错了,请不要见怪。”
王小川看着陆竹喧娇笑盈盈的样子,越发感觉陆竹喧美不可言,令人难以自抑,忙趁机奉承道:“说得好,说得好,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陆竹喧感到可笑,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王小川如遇大赦,也跟着咧嘴大笑。
陆开生夫妇和保姆一看,都跟着大笑起来。
少顷,陆竹喧突然灵机一动道:
“想吟诗作赋、做个文人骚客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唐朝诗人贾岛说‘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就说明了字斟句酌、反复推敲的重要性。
我正好有一阕词,叫做《采桑子.风骚客》,我上楼去一趟,拿来给你看。”
说完,她起身上楼去了,楼梯上响起高跟鞋清脆的“蹬蹬”声,王小川看着陆竹喧轻盈的身姿,再想想她辛辣的点评,不由得魂不守舍,对陆竹喧的词作更是充满期待。
一会儿的功夫,陆竹喧走下楼来,手中拿着一张素笺,笑吟吟地走过来,递给王小川。
王小川接过来一看,见上面是一行行娟秀俊美的字迹,不由得赞叹一声道:“好字,比我的字写得好多了。”
随即将素笺在鼻子上轻轻地闻了闻,又道:“好香!”
陆竹喧矜持地一笑,没有言语,坐回座位上。
王小川仔细一看,只见素笺上写道:
《采桑子.风骚客》
劝君莫做风骚客,
细敲长磨,细敲长磨,
竹志凌云不为歌。
劝君还做风骚客,
好景良多,好景良多,
移步花丛赏紫罗。
词的表面意思是说,劝你不要做个风骚客,对着竹子仔细推敲打磨,将竹子作成吟风弄月的工具,因为竹子的志气在于凌云而生;但是,现在美景如此之多,莫辜负了它,你还是做个风骚客吧,移步到花丛中去,对着美丽的紫罗兰吟诗作赋。
从词面含义深入进去,王小川发现,陆竹喧在词句中巧妙地将拒绝自己求爱的意思表达在里面:你不要对着我软磨硬泡了,我陆竹喧已经心有所属,对你没有兴趣,你还是移情别恋,在百花丛中寻找欣赏属于你的紫罗兰吧!
王小川装傻,赞道:“好词,好词!不愧是才女呀!”
转头对陆开生夫妇道:“陆叔叔、辛阿姨,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人才,就是不一样。”
陆开生夫妇谦虚地笑了,辛晓彤道:“小川,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把我们都夸晕了。竹喧这孩子也就是胡乱编的词儿,哪能担得上才女的称号?”
王小川忙一脸认真地道:“我说真的,竹喧的才华比我强多了,我要好好向她学习。”
陆竹喧对王小川睥睨而视,并不否认他说的话,一副挑衅的样子,心想:“这么简单的词作,不信你看不懂我的意思,装傻!”
王小川仿佛明白了陆竹喧的意思,又将手中的词作仔细地看了一遍,开口道:“看了这阕词,更加坚定了我当一个风骚客的信念。如果能漫步花丛中欣赏紫罗兰,又拿着新作的竹笛,鼓奏而歌,当真是快乐之极了。”
陆竹喧知道他故意胡搅蛮缠,冷哼了一声:“风骚客需要风骚的情怀、风骚的韵味、风骚的才情,不是谁都能随便做的。至少从你自己杜撰的《大同乐》词中,我没有看出这些东西。弄笛而歌,更需要音乐才华,不知你会吹笛子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躁动不安
王小川被问住了,自己还真没有这份雅兴,也没有这份音乐才华,忙道:“不会,可以学呀!我回去就拜师学艺,回头吹笛子给你听。”
陆竹喧嘴唇动了动,一副鄙夷的样子,故意不搭他的话茬,以示拒绝。
王小川不以为意,又对着陆竹喧的词作拍了一番马屁,要求收藏,陆竹喧目的已经达到,心情放松,由他将信笺折叠了装入口袋中。
王小川走后,陆竹喧上楼回房,躺倒在床上,思前想后,感到了巨大压力。
一方面她对父亲是否廉洁存有疑问,这是决定全家腰杆能不能挺直的问题;
另外一方面,父亲要保住官位,要提拔,正好有求于王小川家的社会关系。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不但是父亲,即使是母亲,也会怦然心动,堂堂的副县级干部,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这两个方面的问题会使得王小川家软硬兼施,迫使父母亲就范。现在看父母亲对王小川亲热袒护的神情,就可以一窥端倪。
父母亲不支持她的选择,就会使她和林溪枫的感情面临危机,毕竟,父母亲养了她二十多年,她要孝顺报答父母恩情,不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陆竹喧想着想着,陷入了苦恼之中,有些事儿,她无法直接明白地向林溪枫表达,她不会和林溪枫说:
“我爸爸不够廉洁,被那个“豆芽菜”王小川抓住了把柄,他用来威胁我爸爸,还利用他家的社会关系,拿官职引诱我爸爸,你看该怎么办呢?”
如果说了这话,等于是承认父亲**,给父亲脸上抹了黑,污损了父亲的形象,她无法这样和林溪枫商量,也说不出口,只能独自忍受这份沉重的压力。
她甚至还在想,父亲真的因为**问题面临牢狱之灾的话,如果她的婚姻能够挽救,那是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挽救父亲的,在她心中,爱情固然重要,父女亲情更加重要。
但是,牺牲婚姻就能挽救和解决父亲可能的**问题吗?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如果真有**问题,现在不出事,难以保证以后不会出事,到时弄个鸡飞蛋打,岂不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陆竹喧想到这里,眼泪呼啦一声夺眶而出,在娇嫩洁白的面颊上滚落,扑簌簌地滴到床上,打湿了绣有花鸟图案的粉缎被褥。
再想想和林溪枫两心相印的感情,心里隐隐地疼痛起来,她捂住了脸,泪水更加喷薄涌动,整个背脊剧烈颤动。
周日下午,陆竹喧回到学校。傍晚时分,她和林溪枫约好,到林溪枫处做客。
来到农业厅家属院林溪枫家门前,陆竹喧用手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一个青年探出头来,朝外张望,一看是陆竹喧,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亲热地道:“陆姐来了,快请进!”
随后,该青年连忙把大门打开,侧身相让。
陆竹喧一看,知道他是林溪枫的表弟李春,于是微笑着道:“你哥在干嘛呢?”
“在炒菜呢!”李春忙不迭地说,并探头向厨房喊道,“小哥,陆姐来了!”
林溪枫拿着锅铲从厨房中迎了出来,笑着道:“竹喧,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我正忙活着呢!”
才置身室内,一股饭菜的香气便传了过来,再见到两个发自内心的笑脸,陆竹喧郁积于心的烦恼突然之间不知去向,心情立刻开朗起来。
“谢谢,太好了,我来搭把手。”她高兴地应着,和林溪枫一块去了厨房。
李春想一同去厨房帮忙,却发现不需要那么多人,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回了自己房间。
吃饭的时候,李春坐在桌子一角,默默地低头吃饭,偶尔偷眼望着林溪枫和陆竹喧两个人眉来眼去,呢哝软语,无限温情的样子,心中酸溜溜的。
他真恨不得那双秋波顾盼的眼睛是在凝视自己,真恨不得那颗柔情无限的芳心是在向自己释放爱意,真恨不得那皓皓玉碗是在擦拭自己头上的汗水,真恨不得那挺拔娇美的身躯是紧紧地依偎在自己身边,……。
但是,所有的恨不得,只能默默地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
吃过饭,看着表哥和陆竹喧在客厅中卿卿我我的样子,李春怕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敢在房间久呆,连饭碗也不收拾,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出去散步去了。
李春一边下楼,一边想着陆竹喧曼妙的身影,迷人的微笑。
暗恋的人虽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高不可攀,自己这只癞蛤蟆注定吃不到那么高贵的天鹅肉,只有徒自羡慕表哥的份儿,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自卑和苦恼。
他在书店虽然只干了两三个月,已经感到了深深的压抑,而且看不到未来的前途和希望。
单一乏闷的劳动已经使他疲惫,屡次产生了离职的想法,只是想到是表哥林溪枫介绍的工作,表哥又给自己提供住处,一时不好意思向表哥提起。
在书店,一个四五千元工资,什么时候能在城市买房、买车,找到自己心爱的女朋友呢?
他急于成功,但越急于成功,越看不到通往成功的道路在何方,越是身在歧路,越是心烦意乱,在心中埋下深深的自卑。
李春沿着滨河河岸向西行去。
河岸上的垂柳懒洋洋地垂着身子,一丝儿不动,疲惫于秋日的无风和闷热。岸旁的路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泽,灯影投射到河面上,在河水中闪着粼粼波光,仿佛一条条小金蛇在蜿蜒游动。
一阵悠扬的戏曲声腔从远处舒缓地飘来,仿佛一股清风袭来,使他萎靡不振的心情有所好转。
他循着戏曲声飘来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到河岸边一个大的半圆形广场,广场上栽着些树木花草,建有凉亭和石凳,供人们休闲娱乐。
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或坐或站,个个悠闲自得,或光膀、或敞怀,或手持扇子来回扇动,或吃着水果纳凉。时令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人们用这种简单实用的方式在户外消暑。
这群人都神情专注地围着一个四角飞檐的精致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些伴奏乐手,有的拉板胡,有的弹琵琶,有的奏古筝,有的吹唢呐,有的鸣锣击鼓,鼓乐喧天,戏韵悠扬,正围着一个没有化妆的青年女子伴奏正酣。
那青年女子正在演唱一段京剧《贵妃醉酒》选段,声音柔婉动人、细腻悠长,表演惟妙惟肖,却是一段折子戏,把大家听得忘我入迷。
这情景李春太熟悉
了,他立刻想起了父亲李有志,父亲也是吹啦弹奏样样精通,喜欢闲来无事的时候在村中拉拉唱唱,他小时候就是在父亲熏陶下长大的,也能哼上几句戏曲,一看到这场景,立刻产生天然的亲切感。
这时,亭子里已经换了一个男演员在演唱,大概五十来岁年纪,正在声情并茂地演唱豫剧《我爱我爹.哭坟》一折,声腔淳厚,感情真挚,围观的人群不断地发出鼓掌喝彩声。
李春很快就被这个演员的唱腔和表演吸引住了,只听这人唱道:
“我也是个人呀,我也有所需。
年轻人,老年人,心都那个一样的。
一辈子没有过开心满意,
阳世间做人一回你说屈不屈呀?
我的那个妻呀妻。
怨只怨我娶了一个短命的妻。
我活的不得意,
死还死不起,
最害怕给孩儿们坏了名誉。
总这样活下去有啥兴趣,
一百年和一天内容差不离。………”
李春听得如醉如痴,心中更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是啊,整天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活一辈子和活一天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人这一辈子没有过开心快乐的时光,那这辈子活得就太憋屈了!
李春看着这个唱戏的老汉,越发想起了他的父亲,母亲早丧,父亲把姊妹几人拉扯大,非常不容易,这戏词的内容怎么就像给父亲安排的呢?
父亲整天劳碌着,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又享过什么福呢?只是,父亲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唱过这段戏,怕是让孩子们受到刺激吧!
李春再想想自己已经快二十岁了,无钱、无权、无背景,高中毕业就出来闯荡,至今毫无成就,也没有真正地快乐过,喜欢的人又犹如月里嫦娥,可望而不可及,活到如今,也真是白活了!
耳边传来听戏群众的叫好声和鼓掌声,李春却感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这狗日的唱词,谁他妈编的,太摧心了!”
他急忙抽出身,匆匆逃离了广场。
他漫无目的地走出滨河河畔,想着刚才听到的戏词,脑子中突然浮出了舅舅林士询的形象,平时十分威严正派,但背后竟然和许广兰发生不正当性关系,**之力如此巨大,真是令人感叹。
再想想老光棍汉王学举,经常将不正经女人带回家中过夜,到处吹嘘玩了多少女人,不顾左右乡邻笑话,不也是为了发泄 **吗?这些对比让他想到孤苦的爸爸李有志,心中更加不好受。
村中还有一个老光棍小名叫俊孩的,已经五十多岁了,一辈子没有碰过女人,比王学举正派多了,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着两间茅草屋,还是政府帮忙,给他盖了两间瓦房,平时靠捡个破烂挣俩钱花,日子过得苦,逢人便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人更加觉得人与人之间差距的巨大。
现在想来,他不是不想玩女人,而是不敢,更准确地说,是没有能力找女人呢!
一辈子没有碰过女人,真的如同戏词中所说,活一辈子和活一天都差不离呢!
李春想着想着,心中的**更加像野草一样吱吱地生长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初尝禁果
他沿着一条长满蒿草的小径拐进一条街道,街上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可见两个老头坐在街上光着膀子纳凉叙话,旁边伏着一条黄毛犬,歪着头,嘴里吐着舌头,肚子被热浪蒸得一张一收地起伏着。
李春望着吐着舌头的黄毛犬,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狗一样,而且是一条流浪狗,还不如那条黄毛犬,人家至少是有主人的,是安逸的,什么都不用操心,而自己却是孤独的,无主的,找不到归宿,不知人生的前面该向何处去。
李春孤独无聊地在街上走着,刚走了一段路,这时,从街边一条巷口处出来一对年轻情侣,相互携着手,笑语晏晏地朝着李春的方向行来。
走近一看,李春发现,男的穿着背心,长得五大三粗,女的穿着露背的肉色丝裙,皮肤白皙,面容姣好。
见到女郎穿得这个样子,李春的眼睛立刻大方异彩,瞪得溜圆。他此时正是饥渴时刻,见到女郎形象良好,秀色可餐,更兼低胸裸背,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向四周一看,发现无人关注自己,便放满了脚步,眼睛向被吸铁石吸住一样,盯住了女郎前胸那一抹雪白死死地去看。
他内心真希望自己拥有一双可以透过衣服看到肌肤的特异眼瞳,如果那样的话,就可以随意地窥探漂亮女人,一饱眼福了。
李春正在一边看一边胡思乱想,这对青年情侣浑不在意地望了他一眼,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顺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李春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忽然扭转身子,跟了上来,缓缓地在后面跟着,继续痴痴地欣赏女士背后大片的春光,不觉身体就有了一些异常的反映。
大约走了三十多米远,前面那对情侣中,女人似乎有所感应,侧头对着身边的男人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名男士回头一看,见到李春竟然跟踪他们,两眼放光,在不远处色眯眯地盯着女友的背脊傻看,仿佛自己是个玻璃人,不由勃然变色。
他松开女友的手,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攥紧了拳头,快步向李春走去。
李春正在目光的温柔乡中陶醉,对于男士回首发现他在跟踪偷窥,一点也没有察觉,只到男士扭转身子向他快步走来,他才意识到不妙,连忙转身就逃。
男人快步追来,由于身高体重,脚步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同时面目狰狞地大声吼道:“你个变态,有种别走,我非打死你不可!”
李春吓得慌不择路,使出全身的力气,向着前面飞快地逃窜。
男人在后面追了一段,见追不上,才停下了脚步,骂咧咧地转身回去。
李春沿着街道跑了一段路,累得气喘吁吁,也顾不得路人对他投来的诧异目光,见前面路口有一条小巷子,又连忙快速地拐进了那条巷子。
在跑进巷子前,他回头瞥了一眼,见那对情侣没有再追赶自己,才放满了脚步,不停地擦拭脸上和身上的汗水,感到一颗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蹦跶出来。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家因为这个说不出口的原因追赶辱骂,李春感到无比的懊丧和狼狈,还有着说不尽的屈辱感。
他内心正自无比郁闷,要寻路回去,突然眼前一亮,一位长发美女的靓丽背影出现在前边巷口,那女人已经注意到他,对他颇
有好感,回过头来向他深情地望了一眼,缓步走过巷口的大街,然后又回头向他望了一眼,拐进了街对面的一条小巷子。
那身影特别像陆竹喧,那么高挑、那么曼妙。
李春烦躁懊恼的心突然莫名地激动,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在心头腾起。刚才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空。
他快步追了过去,跟着进了前面的小巷子。
那女子不缓不急地在前面走着,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甚至带着些许的挑逗。
李春亢奋不已,这不正是否极泰来的道理吗?虽然刚才差点挨了打,马上就有桃花运来补偿了!
被那男人吓了一跳,弄得浑身不自在,现在一定要好好补偿补偿!有个女人很厉害吗?自己愿意穿那么暴露,还不让别人看两眼啊,有什么了不起?偷窥,变态?我需要吗?现在不是有人主动向我示好?
李春心中忧愤而又激动地想着,不急不缓地跟着女人前进。
大概走了两、三分钟的光景,那女人停在了一家足疗按摩店门前,对着他轻轻招手。
李春太需要发泄自己了,身体似乎被鬼魂附体一样,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站在了女人对面。
当他在灯光下仔细审视女人的时候,发觉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年纪,鸭蛋脸、长头发,长得有几分像陆竹喧,但是没有陆竹喧的气质和精神,也没有陆竹喧的眼睛好看,没有陆竹喧的水灵和白嫩,不过总体来说,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李春的心怦怦跳着,只听那女人对他道:“这位先生,洗个脚吧!”
他明白了,这女人是位洗脚妹,想让他到洗脚按摩店消费。
他稍微有些青涩地一笑,嗫嚅着问道:“多少钱一洗?”
那女人微笑着道:“八十块钱一洗,外加全身按摩,不贵的,包你洗的舒服。”
“太贵了!”
“贵什么呀,我们的服务是一流的,小姐的长相和水平也是一流的。先生你气质这么好,这么有品位,还嫌贵呀?来吧,享受一下吧!”
李春犹豫了一下,认为八十块钱还是可以接受的,再想想刚才在广场上听到的戏词,想想确实不应该亏待自己,于是毅然作出决定道:“好,那就洗一个吧,不过要你来帮我洗!”
女人捂嘴一笑,做出娇羞的样子道:“好的,一定让你满意。”
李春跟着这女人走进大堂,女人边走边继续说道:“有单间,外加五十元钱。”
李春心里一动,急切地说道:“那好吧,要个单间。”
女人带着李春到二楼一个包间,里面有一张大床,让他进去躺好,就出去安排去了。
一会儿,有服务员送来茶水和水果,放在大床旁的茶几上。
李春躺在大床上,微睁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说实在话,这是他第一次到这样的场合,又紧张又激动,还有一些好奇。
刚才那个女人端来了一个大木盆,里面乘着一盆黄黄的药水,让他将脚放了进去,给他洗了起来。李春舒服地享受着女人玉手揉搓的感觉,不时偷眼去看女人弯下腰时胸部露出的乳沟,内心一阵悸动。
做身体按摩的时候,女子不断地用手和胳膊按压着李春的身体,从胳膊到胸膛,再
按压到大腿。在异性的力量冲击下,李春很快不能自持,感到整个身体开始膨胀,舒服得想喊叫起来,终于还是忍住了。
女人仿佛看透了李春的心思,一边按摩一边对他道:“有特殊服务,只需要再出一百五十元就可以了。先生,享受一下吧!”
李春听到这话,整个身体轻轻颤动,红着脸问道:“安全吗?”
“安全,把门闩一插,谁也进不来。”
“便宜点吧,一百块钱。”
“我的姿色不值一百五十元钱吗?”女人浅笑着反问,扭动着身姿,更加显得满身风骚。
李春不再说话,喘着气,呼地一声跳起来,连拖鞋也不穿,跑到门前拉上门栓,扭回头像一只饿狼一样扑向了这位年轻的女人。
两个人很快滚在了一起,身上的几件夏衣一件件飞起来,被甩在一边的椅子上。
墙壁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地方台的综艺节目,声音很大,把两人的喧嚣声很好地遮掩了下来。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躺在床上,李春死命地用嘴啃啮着女人的嘴巴,整个身体的血脉都贲张勃发。
女人积极地回应着,两人的头交错着来回扭动。李春深情地凝视着女人,女人也用眼神积极地回应着,两人进行着情感和**上的双重交流。
李春希望看到像陆竹喧一样清澈动人、美丽无伦的眼神,然而他立刻发觉自己失望了,这个女人的眼神中有一种浪荡,有一种晦暗,有一种污浊,是长期从事**业留下的心灵印痕。仅仅是眼睛,她就和陆竹喧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浑身散发着香水的味道,但女人的口中有一种口臭,咬啮着感觉不舒服。李春怕辱及这个女人的面子,强忍住不快的感觉,顺势将自己的头颅往下移动,在女人的胸脯上逞强起来,以便掩饰接吻带来的难受体验。
他闭上了眼睛,想象着陆竹喧的样子,疯狂地在这个女人身上放纵自己的**,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飘起来,飘到云端里,在天空中自由徜徉,享受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和放松。
“看你猴急和笨拙的样子,第一次吧?慢慢会习惯的。”完事了之后,女人体贴地问他。
“我叫小桃,以后再来,你跟前台说找小桃就行了。”
回到农业厅家属院,李春有些怕见到陆竹喧,生怕今天的行为玷污了对她的感情,好在陆竹喧已经离开。
李春想象着今天失去处男之身的过程,有些遗憾,又有些刺激。
遗憾的是:和他第一次媾和的女人是个风尘女子,身体和精神上都肮脏不堪,她和梦想中的女人差距还很大。虽然和这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但是,人生快乐似乎仍然距离他十分遥远,称心如意似乎仍然遥不可及;
刺激的是:压抑已久的性终于得到了一个释放的机会,女人的肉味儿可以让他美美地享受回味几天了!
李春越这样想,越感觉陆竹喧像仙女一样,如果得不到陆竹喧这样的美女,这辈子真是白来人间一场。
想是这样想,现实又是这样无情,充满了无奈。为了释放自己,缓解精神压力和性饥渴,才隔上不到两个星期,李春就又去了那家足疗按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