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因果轮转
亦风见众伙儿都走了,也识趣的进了山洞。
外面挂着微微的风,山那边的风雨依旧没有停止。
“小明,进去看看吧。”叶悬渊柔声道。
“好。”唐砂应了声,然后从石块上跳了下来,往洞中走去。
叶悬渊紧随其后,看着唐砂快步而行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唐砂知道身后跟着叶悬渊,表面上没啥反应,但是心跳不由得有些加速,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让人感觉……恐慌。
唐砂进到洞中的时候,士兵们都穿好了自己的衣裳。
唐砂没时间关注这些,她第一时间寻找元芳的身影。
山洞的一角被布遮了起来,从上方透露出了淡淡的火光。
唐砂一步步朝着那个角落而进,然后撩开了布帘。
欧阳富贵躺在火堆旁,呼吸平静。
沉辛的气色不是很好,坐在一旁打坐调息。
而元芳靠在石壁上,呼吸沉重,唇色和面部颜色融为了一体。额头因为汗水,反着火光。
元芳第一时间发现了唐砂的身影,轻轻喊了句:“公子。”
唐砂心被揪了一下,立即上前两步,蹲下身子问道:“芳儿,哪里不舒服?”说着用袖子替元芳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擦拭的时候,手背碰触到了元芳脸部的皮肤,唐砂顿了顿,直接用手掌敷上了他的额头。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唐砂缩回了手。
沉辛的那只蛊虫,当初让元芳的身体机能大幅提升,压制住了他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气。
如今蛊虫被取出,这股气又开始在他体内作乱。庆幸的是,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沉辛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敢取出蛊虫。
元芳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挂出了一个自认为开心的笑:“公子莫担心,无碍。”
唐砂看着这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眶有些发热。
元芳现在确实说不上好受,五脏六腑就像被一把火烘烤着,他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在一点一点的生长,就像骨节生生被人敲碎,重组,肌肉蠕动,全身经脉都在拉扯。
要是意识模糊还好,只可惜他神志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唐砂自然不相信元芳口中说的无碍,但是她无法分担。
“公子,我想躺下。”元芳眉头骤然紧蹙,额角青筋跳动着,说话有些吃力。
唐砂紧抿这嘴唇,松了松发紧的喉咙:“好。”
她坐到了元芳旁边,扶着元芳躺下,让元芳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轻轻拭去元芳脸上没过多久又冒出来的汗珠。
唐砂一手握住元芳的手,一手抚摸元芳的头:“芳儿,乖,忍忍就好了。”声音有些哽咽。
“嗯~”元芳忽然闷哼一声。
唐砂感觉自己的手都快呀被元芳捏碎了,骨节啪啪作响。但是并没有抽回来,人元芳握着。
元芳像是反应过来,猛的把自己手松开,五指抓地,抓出了一条条血痕。
唐砂双手抱着元芳的头,不停抚慰:“芳儿乖,芳儿乖,等下山了,公子给你买好多糖葫芦,给你找最好的老师,给你说很多故事,乖。”
元芳的痛苦不会因为唐砂的话而减少,他此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觉得疼,很疼。
“公子,疼。”元芳带着哭腔呢喃道。
“哪疼?”唐砂手足无措。
“疼,全身都疼。嗯~”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骨子里传出来,元芳忍不住绷紧牙关,扭动着身子。
唐砂鼻子很酸,心底是深深的无力,上一次是谢川,这一次是元芳,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唐砂从来都是无力的。
“沉辛!沉辛!”唐砂大喊了两声。
沉辛刚才元芳取蛊虫的时候,被他体内气息所伤,匆匆把蛊虫植入欧阳富贵体内便立即开始调息。否则差不多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她听到唐砂在叫她,也知道元芳很难受,心中更是焦急。气息更是缭乱。只能快速道:“去背包找药,元芳麻醉丹,止疼丹一人一颗。”道完就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感知。
唐砂见沉辛没反应,猜到她此时的情况怕也顾不上这边。
她居然忘了还有一大堆药。于是轻轻把元芳放到了地上:“乖,我给你拿药去,待会儿就不疼了。”
沉辛的背包没有在这里面,而是放到了外面。唐砂站起身来,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出来差点儿撞上叶悬渊。叶悬渊不知站在帘子外多久了,他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递给唐砂:“药。”
他手中正是沉辛的背包,唐砂想也没想,直接接了过去,然后迈回了帘子里。
叶悬渊看着晃动的帘子,蹙起了眉头。这个元芳,在小明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的要重要得多。
他收起眼里多余的神色,回到了火堆旁。将士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敢问,看将军现在心情就不好,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但是,还真有人敢。
“将军,夫人为何不在王府,跑这里来做甚?”亦风着实是搞不懂。
“本将给你准两个月休息时间如何??”叶悬渊直接回道。
“这么好?”亦风试探道。
“你何时见过本将开玩笑?”叶悬渊意味深长笑了笑,接着道:“顺便给皇上上奏一封,赐你即日完婚。”
亦风:……
“将军恕罪,属下多言了,属下回去自己领罚。”
叶悬渊和蔼道:“孺子可教。”
亦风欲哭无泪,果然从小就坏。
这边唐砂从沉辛的包里找到了药,瓶子虽然打湿了,但是封口封得很好。
瓶子里的药不多,每种药沉辛只准备了三颗。
照着沉辛刚才的吩咐,给元芳喂了一粒麻醉丹一粒止疼丹。
元芳吃下去之后,数息间,便陷入了沉睡。眉头也舒展开来。
麻醉丹,顾名思义,是让身体短暂失去感知疼痛的能力。
沉辛的药取名都是看主要功能,药的附加功能唐砂也不是很清楚不,反正没坏处。
元芳恢复平静之后,唐砂才移到欧阳富贵面前,从瓶子里又倒出了一粒止疼丹。
若是记得不错,这止疼丹的主要成分,有莹雪莲。
果然,因果轮转,是世间的的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唐砂捏开欧阳富贵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
唐砂观察了欧阳富贵一会儿,见没啥不良反应,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见欧阳富贵眼见流出一抹晶莹。
他……是哭了吗?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在说着什么。
唐砂犹豫了一下,有重新蹲下了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
至始至终,欧阳富贵都在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那是一个人的名字——夜半。
唐砂站起了身子,坐回了元芳身旁,把他头又枕回自己腿上。
她看着紧闭双眼,却哭着呢喃着的欧阳富贵,心里很不平静。
她此刻才真正确定,这个欧阳富贵就是她所知的那个欧阳富贵。
而欧阳富贵对夜半的感情,比夜半口中的深太多了……不,那或许根本不是夜半。
……
欧阳富贵身处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个少年的背影,散发着莹白的光芒。
这个背影,他魂牵梦绕,是他少年所有的记忆。
他等了很多年,等来了妹妹的出嫁,可是新郎不是夜半。他等了很多年,等来了一份死亡名单。
他偷偷的哭着,把某个名字划去。
他离开了村子,离开了那个充满丑恶的地方。离开了贪慕虚荣,离开了背信弃义。
他还记得夫子当初问他们,生而为人,如何为人。
当时的夜半站得笔直:“君子立于世,理应心怀天下。男儿当于世,或做官为民,或征战沙场。”
夜半离开前,他也曾问过夜半:“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他道:“有。”
“谁?”
“战王,叶悬渊。”
……
唐砂也有些疲倦,元芳身体很暖和,她靠在崖壁上也渐渐的睡着了。
她是在一股烤肉的香味中醒过来的,元芳还没醒,沉辛还在打坐。欧阳富贵还躺在原地。
这就给人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可是麻痹的双腿和饥饿的肚子告诉她,时间不早了。
唐砂把腿从元芳有下面挪开,站起身怕一瞬,差点跌倒,若真是跌倒了,她怕元芳“命丧当场”。
拖着无知觉的双腿,唐砂走出了布帘。动作很迟缓。
她一出来,发现洞中除了陆仁五人,其他人皆不见踪影。
但是有些东西依然放在洞中的,并不怕有人去偷拿。
陆仁五人此时正在烤着一只不知何时打猎回来的兔子,金黄色的油汁滴在了火中。
“唐老弟,你可算醒了。”陆仁连忙站起身来道。
唐砂挑了挑眉道:“陆大哥竟知我是睡着了。”
“哈哈哈,这么久不见老弟出来,自然如此猜测了。”陆仁打着哈哈,想起那个有着上位者气息的男子走之前提醒道‘她累了,望各位莫要惊扰了她。’
那些将士们,都叫着这个男人将军将军,他们也不确定是哪个将军,但是有这般气度的,又能直接上奏皇上的又能有谁……他们在心底有了隐隐的猜测。
随即又想起了那个叫亦风的,莫不是亦大将军的儿子?
亦风叫唐老弟夫人……
点点滴滴可以推测出,唐姑娘的身份,他们是绝对惹不起的。
唐砂对陆仁的回答不可置否,也只是笑笑。
“我也饿了,一起吃吧。”唐砂是丝毫不客气的。
陆仁几人也知道唐砂有话直说的性子,并不介意,反而很喜欢。
唐砂拿出了自己的调味品,庆幸自己是用瓶子装的,否则现在只有吃浆糊。
烤肉的时候,唐砂问道:“什么时辰了?他们人呢?”
陆仁回道:“酉时了,至于那些将士,我也不是很清楚。”
唐砂没想到她一睡就是一下午,坐着也能睡着,佩服自己。
叶悬渊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横山之中,应该是有着什么任务。
这些军事机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被人杀人灭口。
但也没听说近来有战事。
经过这么乱糟糟的一天,唐砂开始思考着记下来的打算。她有点不敢再计划了,哪次计划不出点意外就不正常!
但是藕断丝连,路,大致还是在那里的。
现在横山里,山洪,泥石流怕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谁都走不了!
但也不能一直就这样待在山洞里什么都不做,浪费光阴。
现在外面的天可能也黑了,自己刚睡醒,长夜漫漫……出去找点吃的,免得到时候元芳,沉辛醒来没东西吃。
唐砂匆匆的吃了一些肉,就说要出去看看。
陆仁几人知道唐砂小心谨慎,所以没有阻拦,只是让唐砂莫走远了。
唐砂把背包里的锅碗瓢盆都倒了出来,背上了空包。
然后拿了个比较大的盆,挂上了水袋,擦了药液,带了止血粉和麻醉粉。自己做了一个火把,出了山洞。
唐砂一出来,就觉得一阵凉意。
山洞里很暖和,而着外边,潮湿,阴冷。
火把上的火有些摇晃,唐砂把它拿低了些,更能照清路。
山顶的植被不多,只有往山下走去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一个人走在山上,唐砂想起了当年师兄带她夜间上山打野鸡的场景。
她只需要帮师兄寻找目标,师兄便能替她抓来。
不如打几只野**,这横山好像挺多的。
唐砂这是没有想到,这横山不知野鸡多,野兽还多。
加上山北强降雨,动物们都移动到了山南。
于是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
唐砂坐在树上,一只巨大的野猪,疯狂的顶着这颗树。
好在横山里的书都是巨无霸。
唐砂是欲哭无泪,暗道自己蠢。
不过,要是把这头猪打回去,也勉强够填饱肚子了吧。
这头猪不知道树上那人,正用邪恶的眼光,窥探着他的身躯。
唐砂用火把照了一下树干周围,没有发现有蛇或者其它毒虫,放下心来。
她不敢直接用箭射,野猪皮厚,万一一箭不中要害,反而让他给跑了,得不偿失,血腥味还会引来其它野兽。
得好好想个法子。
她望着手里被自己捆住脚,还在折腾的野鸡。又想起走的时候带的麻醉粉。
麻醉粉效果比麻醉丹强烈得多,但是副作用也大大很多。
口服的话,和蒙汗药一个效果,服用过量,神经系统可能都要崩坏。
用在这猪身上不是正好吗?
唐砂为自己出门带药的机智点了个赞。
第107章:再遇宁歌
唐砂借着火把的光,从背包里找出了麻醉粉。
暗测自己是用不上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掰开野鸡的嘴,整个往里面灌。
不能有血腥味,又不能直接把药粉散在鸡毛上,有异味,野猪嗅觉灵敏,要做到万无一失。
灌完药粉之后,野鸡还在挣扎,正好合了唐砂的意。
唐砂蹭熄了火把,静静的在树上待着。
树下的野猪一下失去了目标,但是它不肯这样轻易的离去,狡猾恶毒的人类一定还在上面。
野猪开始围着大树一圈圈的走动着。
唐砂隐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隐隐看到看到野猪移动的身影。
她看了看周围,等待野猪走到一个方便自己扔东西的位置,一把把野鸡甩了下去。
野猪一惊,鬃毛倒竖,裂开了嘴,森白的聊呀在黑暗里闪着一丝寒光。
野猪不敢靠近,过往的经验让他知道,这山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野猪眼睛透着绿色的荧光,死死盯着刚才忽然出现的不明物体。
野鸡本来已经昏迷,刚才的忽然坠地让它清醒了一瞬,挣扎了几下,动作越来越小,便彻底没了动静。
野猪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朝野鸡的方向移动,渐渐放下了警惕。
它围着野鸡走了两圈,不停的用鼻子嗅着,没有发现什么一样,但它知道这个东西还活着,心中不由得兴奋。
哪里来的蠢鸡,居然从书上掉下来摔死了,哈哈哈。
野猪拱动了一下野鸡,没发生什么事,便放心的吊起野鸡,它要把他带回洞里吃。
这种情况是唐砂没有预想到的,什么情况!
在唐砂的预想之中,野猪应该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然后迫不及待的撕裂这只野鸡。
自己就可以在野猪昏倒之后,没引来其它东西之前,立即把它拖走。
可谁知……果然做事情不能有计划!
唐砂见野猪走了,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利落的从树上滑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灵巧,避免发出声音。
好在天气潮湿使得地上的落叶都变得很润,踩下去声音并不明显。
唐砂不敢跟太近。没有人追逐的野猪也走的晃悠晃悠,活像哼着小曲来巡山的。
野猪从下午出来觅食,可是天敌太多,它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终于有了一点收获。
山洞里还有它的小猪猪们。
嘴里的这块肉可真香,不能吃,不能吃,这是要给小猪猪们的。
野猪一边控制着自己的**,一边心念念山洞里的小家伙们。
快到了……快到了……
唐砂跟着跟着,忽然看见前方有火光,是从山崖里面传出来的。
野猪前行的方向,正是山崖的方向,想必那里是有个山洞,而且里面肯定有人。
那……这只野猪还会是自己的吗?
夜风扶来,带着死死……肉香。
唐砂没有继续跟上去,自顾找了一棵树,就往上爬。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附近的气氛沉寂得可怕,还带了一股肃杀。
唐砂爬上了树后,正准备注视那边的情况,手肘忽然碰到了什么凸起。
唐砂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手肘后的东西没有动,看来不是什么活物。
唐砂叹了一口气,吓她一跳。
她轻轻的移开手肘,从怀中摸出自己的火折子,吹燃。
刚才那东西真实的模样映入了唐砂眼中。
唐砂瞳孔一缩……弩?
弩被绳子固定在了树干上。在发动的机关处,有一根细不可见的绳子,要不是有影子,唐砂也是发现不了。
这跟绳子的另一头看不清连往何处,但看得出来,只要轻轻一拉这跟绳子,弩一触即发。
唐砂瞬间在脑子里脑补了好几种情况。
第一种,是猎人放在这里,打猎的。可是想了想放弃了这种猜测。
刚才野猪从这里过去,并没有触动机关,难道没有碰上?
不对!
唐砂忽然把火折子拿近,这才发现它的玄妙之处。
这弩根本就没有箭头。箭头处是白色的布头。
唐砂闻了闻,没有异味。于是用衣袖包着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玄色的衣裳上,顿时染上了白色的痕迹。
这就更不像是猎人设的陷阱了。唐砂把这弩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别的信息。
弩的侧边有几个小小的字‘铁骑军’。
看到这三个字的唐砂恍然大悟,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有些明白了。
军队,叶悬渊,无剪头的弩,白色粉末。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唐砂重新跳下了树,然后屈下身子,慢慢的移动。
果然!
树上的丝线连接到了另一颗。距地面的高度大概到人的胸口位置。
这也是野猪没有触动机关的原因。
唐砂只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就退了回来。
她还是好好在树上待着看戏吧。
这片树林,早就布满了丝线。人一旦在慌乱之下踏出此地,怕就要被射成筛子。
那山洞里的那些人……是谁?是有人在外面设下陷阱,等待他们出来,还是里面的人设好陷阱等着外面的人上钩?
这唐砂想到了那些军事演习。究竟是不是,就看接下来的吧。白日这些陷阱是容易被发现,说明这些人是想往上行动。
唐砂忽然兴奋,好久没看过戏了。
野猪到了洞口便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的洞居然被别的东西占领了。
而且……好香。
下一刻,野猪扔掉嘴里的野鸡就往里面冲去。没错,它的孩子们还在里面。
洞中传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多么悲伤,多么撕心裂肺。
唐砂听到着凄厉的叫声汗毛倒竖,这声声泣血呀。
这真的是杀猪声……
果然,在这声杀猪声过后,周围的树林中有了异动。
唐砂很庆幸刚才自己追着野猪来的位置算得上很偏僻。
唐砂竖起了耳朵,人数很多,即使他们刻意放轻了脚步,还是能听到杂草摩擦布料的细微的沙沙声。
渐渐的,唐砂开始看到了一两道身影。
“咻!”一只弩不知被哪个倒霉蛋子触碰到了,箭从书上咻的一声朝着细线的方向发射了过去。
“停!”
黑夜中,传来一道压抑的男声。
沙沙的声音消失,世界又变得寂静。
这边安静了,山洞里可是热闹得紧。
“他娘的!将军,又来一头野猪!今夜咱兄弟可以好好饱餐一顿了!”
“哈哈哈!好东西呀!”
洞里很嘈杂,听起来人不在少数。
这边的小动静似乎没有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那个被弩射中的倒霉鬼,脸色极其难看。
唐莎知道就是所谓的千里送人头,一血就这样送了。
“规矩!”那道男声又响起道。
没错,规矩就是一旦被射中要害,就自动退出。
“是!”
那人应了一声,接下来就是一阵渐远的脚步。
“亦少将,怎么办?”
这群人离唐砂的位置不算远,唐砂隐隐也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这山洞附近怕都设了陷阱,让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亦霜盯着洞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那群士兵小声的互相传递着不要轻举妄动消息。
“宁歌,你怎么看?”
“不对,有诈。”
唐砂听到着熟悉的声音,浑身一僵,宁歌?
“你看出哪里有问题了吗?”亦霜蹙起了眉头,不太确定。
“将军不会这么大意,若是我,会安排几个暗哨,在外排查。刚才我们触动了机关,却不见他们有何异动。”宁歌分析道。
“确实,可是刚才我们在这里蹲守了这么久,也没见里面传出声音,直到那只野猪进去。说明他们也是不想让人发现。而且他们从北山那边过来,想必身心俱疲,找个地方歇息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再说这外面的机关,确实出自将军的手笔,这般精巧。”亦霜根据自己的思维理解了一番。
“但是,越是这样合理,就越是不合理,将军一向不合理。”亦霜补充道。
他们谁都没有动,敌人很强大,不能冒任何险,否则就是全军覆没。
“撤不撤?”宁歌也蹙起了眉头,将军的套路实在太多。要是攻进去,说不定里面就有陷阱。但是此时无疑是一个进攻的好时机,对面军队疲乏,而自己这方白日休息得很好,士气极高。
“山洞这种地方不能强攻。”亦霜犹豫了一下。
确实,山洞的入口只有那么大,若是他们进去,只要对方一堵在洞口,进去一个死一个。
“火攻如何?”
“将军的规则是,只能用弓箭。”
宁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条件太限制了。这也是将军为了不对战士产生实质性伤害的策略吧。
“错过今日,我怕往后我们怕是没有机会了。”宁歌自嘲道。
亦霜心里也是很清楚这个事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唐砂坐在树上,也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
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蹲守在外面,一路进去看看,随时准备支援。”亦霜提议道。
“我过去瞧瞧吧。”宁歌主动道。
“小心些。”亦霜点了点头,虽然可能没人看见。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响动,宁歌和亦霜的对话停了下来,谁也没动,盯着发出声音的那棵树。
唐砂此时恨不得抽死自己。
刚才放在兜里的麻醉粉的瓶子,因为蹲在树上的原因,直接掉下了树。
唐砂咽了咽口水,会不会被他们当做野兽,或者是敌人诛杀。
与其如此,不如……
“宁歌……”
宁歌本来挂在腰间的匕首已经偷偷的抽了出来,可随着这声叫唤,宁歌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亦霜察觉到了宁歌的异样:“谁?”
宁歌扭头看了看亦霜,因为亦霜的这句,让他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他嘴角紧抿,然后道:“我姐姐。”
亦霜:……
真实,巧合无处不在,宁歌这个神奇的姐姐,为何在哪里都能遇到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宁歌也完全处于一种蒙逼状态,他此时怀疑姐姐是一直跟着他的。
唐砂从树上滑了下来,讪讪笑了两声,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和暗中也极为显眼。
“好巧。”唐砂除了说这句话,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唐砂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宁歌没时间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在这夜晚的深山老林,危机四伏。
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她留下,然后站在一旁旁观。
“姐姐……回树上吧。”宁歌还是憋出了这句话,语气尽可能的温和,生怕唐砂会觉得他在嫌弃她。
但是显她碍事这个事实,还是被唐砂察觉到了。要是自己和宁歌换一个位置,也会觉得自己碍事。
她也不是一个不识好歹之人,这种时候识趣得一批。
二话不说,转头就想往树上爬。刚用双手抱着树,忽然转头对身后的两人道:“我猜洞里只有几个人。”下一刻唐砂换了男音道:“刚才我来那个方向不错,挺偏僻的,那边还有个山洞,是我们的歇脚地。”
说完唐砂刷刷刷的爬上了树,宛若一只灵巧的猴子。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作弊,今日叶悬渊明明是和他们住在一起,中途离开。
东西还在那个山洞的他们不可能换一个山洞歇脚,多此一举,除非是有别的用处。
而且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些声音,音色都带了些相似,而且有回音。显然里面是很空旷的。
学过伪音的唐砂,接触过很多会口技的人,简直是神乎其技,不得不让她佩服。
唐砂这个‘我们’,说得确实很迷糊,谁们?
宁歌和亦霜在和暗中对视了一眼。
“将军不愧是将军。”
叶悬渊知道他们两对他是相当了解。若是叶悬渊设一个‘伪’空城计,也会让他们犹豫不决。
什么是伪空城计?当然是表面上看着是空城计,其实他们已经在周围设下了包围圈。
他们若是全部进去,那么他们就会被围困在里面,弹尽粮绝。
而亦霜和宁歌不同,他们不会选择为首。他们知道叶悬渊一定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二人不会浪费时间,会去确认里面到底有没人有,有没有陷阱。
不会选择围守的原因是,害怕里面根本没有人,然后当他们发现之时,为时已晚,周围早已天罗地网。
至于直接进攻就更不可能了,万一他们真在里面呢?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旦发现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就会选择一半进一半退。
可这时候,若叶悬渊的人攻来,一半的人如何抵挡?
虚虚实实,对叶悬渊的了解和敬畏,让宁歌和亦霜进退维谷。
唐砂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他们,事情开始变得实在起来,从这些细节的地方,让事情退去了虚的一面。
第108章:唯恐天下不乱
“撤吗?”亦霜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道。
“撤!”宁歌丝毫不敢再逗留。
这时候树上的唐砂双腿勾住树干,倒挂下来,露出了一个头道:“就这么走了吗?不打算搞点事情,比如也弄个啥陷阱啥的?”
说完唐砂又蹭了上去。
她反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能添一把火是一把火。
宁歌一愣,忽然勾了勾嘴角。
“我想这边的人没有放信号,那将军那边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亦霜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为了区别敌我双方,叶悬渊他们用的是白色的粉末,而他们用的则是红色。
“宁歌你先带人走,我留下来换东西。”
亦霜说的有些道理,万一被发现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宁歌点了点头:“一队十人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宁歌看了一眼唐砂所处的那棵树。
“老弟,要走就走,姐姐想在这里欣赏一下风景。”
唐砂的这句话,打消了宁歌的念头,是呀,能出现在这里,能有那么灵巧身手的姐姐,不是原来那个姐姐了。
“走!”
宁歌带着人从唐砂来的那个方向离开。
而亦霜则是开始让人低下身子,寻找周围树上的弩,换上他们的红色箭头。
一小士兵走到唐砂树下,唐砂知道他的打算,让了一块地给他。
“上来吧。”
铁骑军都是军中精英,任何一个都不容小觑,更何况爬树这种事情。
唐砂看着小弟拿出箭头,往上换,奇怪道:“你说这是他们设下的陷阱他们不知道?换箭头有什么用?”
士兵挑了挑眉:“自然不会是换箭头这么简答。”
唐砂思索了一下:“不会是想把线拉低吧?然后再让洞里人放信号?把他们引过来?”
士兵一愣,没想到唐砂能往这方面想。
“不是吧!就算你们这样也伤不了几个人。要是我,我就把他们弩全部拆下来带走。”唐砂怂了怂肩。
士兵又是一愣,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
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滑下了树,找到亦霜,偷偷说了些什么,唐砂没有听清。
接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然后,开始拆弩。
弩带走对于他们来说是个负担,他们办法简单干脆,直接把弩都拆了下来,然后,点了一把火。
“夫人,麻烦了,等待会儿差不多就可以熄火了。”
然后,跑了……
唐砂:……
财大气粗,没法比呀。还有,她只是来打猎的,这都什么事呀!
过了一会儿,弩也烧的差不多了,唐砂跳下了树,一时也不知道用什东西熄火。周围的草都背拔了,不至于引燃周围,为了以防万一,亦霜才让唐砂帮忙。
唐砂一手叉着腰,一手扶了扶额,然后放下手,对着洞里面的人喊到:“洞里面的,有人给你们烧了点东西,出来取!”
一声大喊,响彻夜空。洞里面悄无声息。
唐砂叹了口气,直接向着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唐砂仔细打量了一下洞口的崖壁,果然有猫腻,人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唐砂没有进去,站在了洞口。
“里面的兄弟,真有人给你们烧了点东西,让我守在那里等你们取呢。还有,出来的时候把我的猪给我带上。你们这崖壁上的机关做得也太明显了,外面的那群大哥早走了!”唐砂劝到。
这时,洞里终于传出了一点声音,接着听到一人的脚步,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洞口,背着火光,但也能瞧见长什么样子。
待士兵看清唐砂,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白日在山洞里见过唐砂,自然记得。
果然是叶悬渊的人,而且洞里也果然只有几个人。
“我来找找我的猪,就刚跑进来那只。饿了,出来打猎。”唐砂一手摸了摸鼻头,一手负在背后道。
士兵一脸无奈道:“小公子,我现在有任务在身,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快些离去吧。”
“不为难,我拿着就走。”说着唐砂就往里走。
士兵立刻伸手拦住唐砂:“小公子,真不行,算我求你了。”
唐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正当士兵以为她要放弃回去的时候,忽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他猛的一低头,胸口赫然是一个红色的印记,一时难以置信,抬头瞪着唐砂:“你……”
“嘘!死人不可以说话。”唐砂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笑了笑,就往里面就走去。
洞口的声音洞里的人也听到了些,知道有外人闯入。
看到唐砂负手进来,皆蹙起了眉头。
唐砂进了洞看了看四周,一共有四个人,加上刚才那个,有五个人。
唐砂有一个不是那么好的主意。
“别慌,我只是追着猪来的,拿了我就走。”
四人都认识唐砂,对视了一眼,一人道:“快取了走吧。”
唐砂把箭藏到了袖口中,为难的看着那只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猪:“各位大哥,帮帮忙呗,帮我把它放到我背上来吧。”
四人有些不耐烦,过来了两个人,等他们走近后,唐砂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直接用袖口的箭头划过了他们的喉咙,还对他们眨了眨眼。
那两人背着另两个人,他们只见唐砂手挥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见唐砂飞速朝着他们走过来,他们下意识想躲开,哪只唐砂小小身板,动作如此迅速。
脖子被什么东西划过,就没有然后了。
处理完四个人,唐砂把手里的箭扔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
一人瞪着眼睛大喊道。
“你们将领没告诉过你们死人不可以说话吗?”唐砂漫不经心道。
“你别在这里捣乱,去去去。”一士兵自然觉得唐砂的行为不可理喻。
唐砂忽然冷笑了声:“怎么?难道你们打仗的时候不会出现意外情况?难道你们只有被敌人杀死才算死?难道就不许身边的人被收买?你们自己掉以轻心怪得了别人?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要玩游戏,就要玩得起。”
唐砂的语气极其讽刺,没错,她还就是来捣乱的,她出现在这里,算他们倒霉呗。
“他说的有理,算了算了!算我们倒霉。”一士兵摇了摇头,还算明事理。
几人也都被唐砂说得有些羞愧,战场确实变幻莫测,危机四伏。
“你们也该吸取教训,好了,猪我取走了,你们最好啥都不要说,你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唐砂知道这几个人杀了她的心都有了,无所谓,真好玩,哈哈哈哈,不服捶她呀。
她还有点更好玩的事情。
唐砂邪魅一笑,把手伸向身旁一人。
那人后退了一步:“做甚?”
“死人别动。”
那人一听果然不再动。
唐砂终于在第三个人身上搜到了东西——一只信号弹。
唐砂在洞中找到了一更绳子,系在了触动机关的一头,这机关一拉动,洞口的障碍便会落下来,洞口堵住,这群人也出不去。
这洞露天,信号弹自然能放,难怪要找这个一个洞。
唐砂把猪拖到洞口,然后拉动了绳子,果然,空口狭隘处落下一块木栅栏,栅栏上绕了密密麻麻的……带根的山都子?
山都子这玩意横山特有,有强烈的麻痹作用,一旦受了损伤,便会散发出强烈的味道,闻到的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了,唐砂有些佩服。一般人情急之下是不会注意这是什么的。
唐砂出了山洞,看了看手里的信号弹。
二话不多直接放了出去。
然后扔了信号弹,扛着野猪就迅速离去。
这野猪还挺重。
……
亦风他们埋伏在树林中很久了,他们不敢离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刚才的火光他们隐隐看到,但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要信号弹没发,就不能动。说不定是他们的诱敌之计。
“进攻!”看到了信号弹,叶悬渊一声令下。
亦风带着人迅速向前移动,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设下机关的地方。
四周平平静静,那有什么人影。
“停!”叶悬渊忽然道。
“将军,不对劲。”亦风也发现了异常。
“探查,去看看。”叶悬渊沉静道。
“是,将军。”一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弯下身子向前移动。
可是这哪还有什么线呀,只发现了一堆还没熄火的……木棍?
我呸的木棍,这不是他们的弩吗?
探查继续移动,等到了洞口,栅栏已经被放了下来,可是里面,只有自己这边的一个兄弟,坐在栅栏边上,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
探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立即返回。
“将军,弩,被烧了。洞里的兄弟,也没了。”
叶悬渊站了起来,周围也没有其它人的气息。
他眼神晦暗不明,但随即又笑了笑:“有意思。”
亦霜和宁歌他都很了解,只是确实这次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本将军自负了。”叶悬渊自嘲道,小崽子长大了。他也该吸取一下教训。
“将军,接下来……”
“去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亦风去把洞里的人放出来。”
“是!”“是!”
大家各司其职。
叶悬渊走到火堆旁,蹲下身子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走到洞口,忽然凝住了双眸。
地上有着几只脚印,看着小巧,不像是男人的脚印。
“火把!”叶悬渊对着洞口人道了句。
士兵递了一只火把,叶悬渊结果,照着人脚下的路。
杂草朝着一个方向倾倒,顺着这个方向,叶悬渊终于在沿途的树下,发现了一个白色的瓶子,材质很特殊,也很眼熟。
当真是有意思。
洞口的栅栏被打开,里面的人按规矩去了死亡营地。
走的时候眼里净是无奈。生怕叶悬渊怪他们办事不利。
可是责怪没有听到,听到的却是:“不怪你们,安心上路吧。”
众人:……
他们将军不会说人话,他们是知道的,平常心,平常心。
几人走后,亦风上前报道:“弩损失十八张,现在要回山洞吗?”
叶悬渊看着亦风,把手里握着的东西扔给了他:“今夜吃烤鸡。”说完进了山洞。
亦风看着手里的瓷瓶,这玩意不是宁歌他姐今日拿出的那个吗?
难道……
“他娘的!”那边算是不能回去了,被卖得彻头彻尾呀这是!
还有,将军在这山洞歇息,不怕被偷袭吗?
算了,将军想些啥他时常不明白,头一次见他吃这么大亏。
想到此处,亦风竟然觉得有些兴奋。咳咳,这样想是不对的!亦风自我嫌弃,不过还是有点高兴。
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将军刚才说啥来着?想吃烤鸡?去哪给他抓?
亦风正准备去弄一只回来,就发现山壁角落处有只被绑着脚的鸡?
他也不傻,可能是宁歌她姐出来打猎,恰好遇上了。倒霉也就这样写罢了。
半夜敢出来打猎的女子他也就见过这么一个。那女人啥本事他也是深有体会。自己吃了好几次亏。
还算有点良心,留了这么一只鸡,也懒得自己再去打了。
至于其他人,想吃啥自己弄去。
亦风走过去弯腰提起那只鸡就往外面走,去清洗一下,下面不远处有山泉。
等亦风清洗完,带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山洞,用木棍架起野鸡,开始烤。
叶悬渊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手下几个将士开玩笑道:“咱们将军这是想谁呢?”
“心上人吧!”
“也指不定是在做梦。”
“啥梦?”
“谁知道呢,等将军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将士猥琐的笑道。
“哦~我知道了。”另一将士同样笑道。
“,你说这日子多苦呀,整天憋着,怪难受的是吧。”
“是呀,还是将军定力好。”
“那要不要本将帮帮你们?皇上宫里挺缺人的。”叶悬渊闭着眼悠悠道。
刚说话那几人觉得某个地方凉凉的,立即摇头道:“不了不了,不烦恼,哪能呀!守护黎民,甘之如饴。”
亦风鄙视的看着这几个没骨气的兄弟,何必呢?就没见过哪个斗嘴能斗过将军的,自寻死路。
手里烤的鸡,慢慢传出了香味,亦风咽了咽口水。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鸡肉算是完全熟了。
亦风不舍的把自己幸幸苦苦烤出来的鸡肉送到了叶悬渊面前。
“将军,好了。”
叶悬渊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接过鸡肉。
看着亦风眼巴巴的样子,叶悬渊笑道:“看把我们少将军馋得。”
第109章:再喵扒了你的皮
亦风梗着脖子道:“我吃野菜去!”
叶悬渊笑出了声:“想吃直说,本将不是不给你,是吧。”
亦风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那只金黄色的野鸡,试探问道:“真的?”
“本将何时骗过人,拿去,分点给其它兄弟。”叶悬渊又把手中野鸡还给了亦风。
亦风一喜,连忙结果。上山以来,哪有啥时间烤肉吃,能吃干粮就不错了。
干粮在雨中也打湿了,吃起来口感怪怪的。白色粉末能用内力烘干,这干粮不能吧!
真香……
亦风也不是个讲究人,直接扯下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剩下的递给了旁边的兄弟:“拿去分了吧!”
身旁的小弟连忙伸手去接:“谢校尉。”
“客气……啥……”亦风忽然顿住了脚步,手里还没递到的鸡肉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嘴里的鸡腿也渐渐滑落。
接着只听见碰的一声,亦风轰然倒地。
说句实话,叶悬渊这个人什么都行,就是做吃的不太行,所以显然没打算自己去弄吃的。
当然是饿一晚上肚子,明日再去林间找点果子。
他刚一靠下,眼睛刚闭上,就听士兵们一阵惊呼:“校尉!”
叶悬渊眼睛猛的睁开,蹭起身来。瞳孔一缩,一个闪身闪到亦风面前,手搭上了他的脉。
然后……
叶悬渊就愣住了,他看了两眼躺在地上的亦风,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只得缓缓的站起身来,靠回洞壁处,继续闭目养神。
这铁骑军的人见将军这态度,也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不乏学过岐黄之术的,上去把了把脉。
“唉呀散了散了!”把脉之人道了一句,也休息去了。
剩下一堆蒙逼的人。
“将军,校尉到底如何了?”手下人关心问道。
叶悬渊风轻云淡道:“死了。”
众人:……
“散了散了都散了。”众人一哄而散。
他们家将军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那肯定就没啥大事了。
明眼人现在都能看出来,那只鸡有问题。
叶悬渊虽闭着眼睛,看上去什么都没想,其实正在思考如何教亦风好好做人。
神经大条,做事粗鲁,公子病。亦霜呀亦霜,难为你了。叶悬渊已经做好了打算。
就这样,亦风被搁在那一夜,也没人管,期间有人起夜,还不小心给踩了一脚:“罪过罪过,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想到平时亦风没少戏弄他们,回来的时候又踩了一脚。
……
唐砂扛着野猪回到了山洞,陆仁他们五人居然都还没有入睡。
唐砂环顾了一下四周,空空如也,那帘子倒是没人动。
看来宁歌他们是来过了。
唐砂把野猪放下,拍了拍身上。然后才对着五人小声道:“各位大哥,看着我干啥?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也没必要这样盯着吧。”
五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唐老弟,刚才,又来了一波人,把那群军爷的东西都带走了,要是他们回来不见了东西,会不会怪我们……”陆仁担忧道。
唐砂摆了摆手:“我知道,没事,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邹捷蹙眉道。
“怎么?又和为难之处吗?”唐砂见几人表情都不太好。
邹捷听唐砂问起,觉得在一个姑娘面前表现得如此小气有些不合适。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们不还留了一个人留在洞里吗?”
唐砂:……
对哦,照这架势,是要留给他们来照顾了不是?
嘿,她说这群人咋就对她这么放心呢?亦霜让她灭火,叶悬渊这群人又把自己人留给她。
唐砂啧啧了两声,倒也没有太多意见。她与欧阳富贵还算是有缘,照顾照顾也不碍事。
“哦,对了,他们留下了几张弩,说是给你的。唐砂砂,简单呀。”董秉意味深长道。
唐砂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那几张弩,随手放在了一旁:“这唐砂砂听起来个怪怪的,若真想叫得亲热些,叫回甘便是,来回的回,甘甜的甘。”
“好的呢,小回甘~”董秉喜道,唐砂这样的人,个人魅力放在一旁不说,这背景也是让人向往眼红的呀。怕是谁都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秉秉,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人家恶心心。”唐砂忽然娇声道,她现在心情也是不错的。
董秉:……
他忽然有点恶心是怎么回事?
几人闹了一会儿,唐砂也歇息够了。
安静下来后,唐砂的心思就不自觉的放到了现在的情况上。
只是元芳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转。
沉辛的药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看现在里面还没有动静,还算可以的。
唐砂把包放下,拿出里面的盆子和刀,拿了个火把,扛着猪又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就把已经大卸八块,清洗干净的猪带了回来。
匕首砍骨头,显然是砍不动的,所以唐砂当初也是专门带了菜刀。
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还被董秉好好的嘲笑了一番。
唐砂淡淡一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只见此时唐砂穿好肉之后,又去找了些柴火,开始烤了起来。
烤肉需要一段时间,唐砂有些打瞌睡,又不敢睡。
于是打算去看看元芳他们如何了。
起身走到帘子前,撩开。
三人依然保持着今日离开时的模样。
唐砂蹲下身子,摸了摸元芳额头,还是很烫,而且能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跳动的青筋。若是醒着,相必是很痛苦的。
陆仁五人也休息了,开始他们还会让一个人守夜,现在他们是看唐砂没睡觉,连忙入睡,人熟了就是这样,脏活苦活,能兄弟做就让兄弟做。
唐砂只烤了一小块肉,自己填填肚子。
自己厨艺还算不错,外焦里嫩,在打山里就是好,天天有肉吃,还不用花钱,又没啥压力。就是野兽太多,路不太好走。
等以后有钱了,就在山外围买个山头,收收过路费啥的也不错。
吃完肉的唐砂清洗了一番,着实困得难受,支了个小木架在洞口,把铁盆靠在上面,压了一小块石头,让它不至于被风吹倒。
若是有人来,看自己身上没啥东西,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滴。
若是有野兽来,定会碰上那木棍,打倒盆子。
睡吧睡吧,管它呢,困死了。
唐砂走到帘子后,和元芳欧阳富贵他们躺成一排,一动不动,宛若尸体。
睡觉!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是被一声哐当的声音惊醒的。
唐砂睡眠不深,刷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神还带了些朦胧,却少不了凝重与警惕。有东西来了。
唐砂甩了甩脑子,起了身,走出了帘子后。
陆仁五人也是盯着洞口的方向,不明白怎么回事。
从洞中离洞口有一段距离,不能直接看见,他们只有等东西走过来。
唐砂见他们迷茫的眼神:“昨晚立了铁盆,被东西碰倒了。”
这样的方式唐砂在前几天也用过,他们自然知道。于是都提高了警惕,绷紧了身子。
希望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凶兽。
平时老一只两只,有沉辛和能手撕猛兽的元芳在还好。
如今二人都出了状况,他们难免有点心虚,这就是长期依靠别人的后果。
唐砂也是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那里面的三个人受到威胁。
严阵以待的六人,终于在片刻后,看到了迈着高傲步伐,犹如女皇,向着他们款款走来的……懒猫,它似乎很享受众人的注视,微微扬起了毛茸茸的头。
“我艹!吓死劳资!”唐砂嘴上骂着,却松了一口气。
身旁五人皆是如此。
唐砂啧啧了两声,直接转头,困死了,熬夜就是不好,肾虚,睡觉去。
陆仁见此,连忙到:“唐……回甘,你不抓?”
唐砂起床气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是越来越重:“抓个锤子!要抓你们抓,别打扰劳资睡觉!”
唐砂都不抓了,陆仁几人自然没了那个心情。唐砂的起床气,确实了得,前两天还好,后几天就藏不住了。
没事,长的好看的人都能得到谅解。回甘说的对,觉是不睡了,倒是可以……嘿嘿。
方一看着唐砂放在盆子里和挂在崖壁上的猪肉,生出一些想法。
唐砂是躺回去就睡了,没再管外边。
陆仁五人也开始悄悄忙活,没发出声音。
懒猫看着这洞中的几人,原本灯光聚焦的舞台轰然崩塌。
它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这群人类居然这般无理!它可是猫中贵族,多少人为了它们头破血流,这群人开始不是还想抓它吗?现在怎么这个样子……
懒猫之所以被贵族所喜欢,除了有着可爱的外表,极长的寿命以外,还有这很高的智慧。
要不是山北那边待不下去,林子里又有很多穿着一样衣裳,身上带了血腥之气,让它感到危险的人类,它才不会来这里!
它是不会承认它是寻着那丝丝肉香气来的,刚才它进来也是故意弄翻的那盆子,就是想告诉这些人类,它来了。
懒猫不服气,又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的喵了一声。
依然没有人理它。
它又向前走了几步,离陆仁他们不过几步的距离,冲着他们又叫了两声。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这没你吃的。”金贵对着懒猫,极其不耐烦道。他们都还没吃呢,要不是为了这玩意,他们能沦落到这种地步?看见这倒霉玩意就来气!
况且现在抓到了关在哪?短时间内又出不了山,怕是要过上一段时间。
养这么一只娇气的猫?他有病才养!
再加上,没有绝对的实力压制,就算这玩意到了自己手边,也不一定抓的住,这玩意分明就是在逗他们。
“喵~喵~”懒猫的叫声中带上了一丝委屈。
“一边玩去,没心情陪你捉猫猫!”
“喵~喵~”大胆,你说什么?
“怎么?还想和我抢贵哥不成?”董秉危险的盯着懒猫。
“喵~喵~喵~”你以为谁都和你一个眼光?
“你再不走,我就一把火漂了一的毛!”方一抽了一根柴火威胁道。
“喵!”一群混蛋!
“喵~喵~喵~喵~”你们不理我就算了,我去找帘子里那人去!
“喵尼玛呢喵!再喵劳资拔了你的皮!”一声怒吼从帘后传来。
懒猫顿时僵在了原地,里面那个女人好可怕,别这五人还可怕。
懒猫终于垂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缓缓走到一个角落,缩成了一坨,不敢再喵。
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唐砂睡饱了。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打了个哈欠之后站了起来,捶捶腰,地上真硬。
睡饱了的唐砂仿若换了一个人,和颜悦色,如沐春风。
“唉呀,小回甘,你醒啦,快来吃点东西!”董秉热络道。
唐砂心中一暖,还算这几人有点良心。
瞟了一眼某角落的懒猫,径直走向了烤肉处。真香……
唐砂刚过来,陆仁就递了一块肉给她,上面学着唐砂撒了些葱花。不咸不辣,刚刚好。
“算你们有良心,还知道给我备吃的。”唐砂满意到。
“回甘怎么这么客气,兄弟之间,不用说这些客气话。”陆仁大气道。
不过吃着吃着唐砂就觉得这几块肉甚是眼熟,她抬头看向自己挂在崖壁上的生猪。
果然……
这可是她给元芳他们备着的,上面敷了些盐,以免发臭。
几人注意到了唐砂的目光,统一低下头吃着嘴里的不看她。总不能让他们吐出来吧。
“我说你们低着头干啥呀!算了算了,我又不怪你们,吃了再去打便是。”只是有些心疼那些盐,这些盐还是唐砂买粗盐回去通过蒸馏,过滤,反反复复,最后磨出来的细盐,世上仅此一家。昨天弄完猪之后,就差不多用完了。
“回甘,你这盐哪买的呀,这么多盐居然没有一丝苦涩,肯定是有钱人家才吃得起的细盐。”方一边吃边道。
“那可不是,皇上御赐的天池圣盐!”唐砂咽下口中的一口肉,神秘道。
几人停下了进食,看着唐砂,似乎有些不相信。
“真皇上御赐的?”方一半信半疑。没听说过御赐赐盐的呀。
“我骗你干啥?知道我爹谁吗?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我的身份了,其实我的真名叫叶羽,我正是陈国公主。”唐砂叹了口气,真诚道。
第110章:夜半是谁?
唐砂此话一,五人如遭雷劈,一动不动。
“唉呀,你们也别太激动,我知道你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啥皇亲贵族。”唐砂笑着摆摆手。
“你这吹牛也不打个草稿呀!”方一嫌弃道。
那个皇亲贵族会来这个山里面,还这副德行,啧啧。
五人嫌弃的摇摇头。
“诶,我说……”
“嗯~”
唐砂刚想怼一怼,就听帘子中传来一阵闷哼。
唐砂立即把手里没吃完的肉扔到了旁边盆子里,蹭起身来,朝着里面跑去。
欧阳富贵浑身酸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当时为了救那个战士,自己被巨石砸中,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到这里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没有死。
心里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可能是刚醒来,不太舒服吧。但是……为什么眼睛也有点酸,为什么有点想哭。
自己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忘了什么?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是谁?是谁?
欧阳富贵捂住自己的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你醒啦!”
一道清晰舒适的声音把欧阳富贵从一片混沌中拉了出来。
欧阳富贵放下双手,缓缓抬起头来,光线不是很好,可是能大概看到对方的样子,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
“你……是?”欧阳富贵声音很沙哑,他自己也觉得难受,轻轻咳了两声。
唐砂贴心的把一旁的水递给他。
欧阳富贵看了看,没有接过来。
唐砂看出他眼底的一丝警惕,挑了挑眉:“要想弄死你你早就死了。”
欧阳富贵一愣,倒是没看出来看着轻轻秀秀一个小公子,说话却痞里痞气。
不过他说的也有理,于是接过了水,喝了一口,嗓子才算好受些。
“身体怎么样?”唐砂上下打量了一下,手脚看起来都能动,应该没什么大事。
欧阳富贵仔细感受了一番:“没什么大碍。对了,请问,这是哪儿?我昏迷了多久?将军他们怎么样了?你又是?他们……”
“停停停!”没想到一醒来就有这么多问题:“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说哪个?”
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熟悉呢?恩,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这里是陈国横山雅鲁山南面的一个山洞里。我咋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反正被送来的时候就是半死不活,到现在可能一两天吧。你的将军呀,他们把你卖给我了。”唐砂边说边观察欧阳富贵的神色。显然是有些迷茫的。
“怎么可能卖?咳咳!”欧阳富贵激动得咳嗽了两声。
“诶诶,别激动别激动。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怎么不可能卖?你当时半死不活,他们带这你也是个累赘,所以两文钱就把你卖给我了,我也就试着医治了一下,没想到你还真醒了,我这回可是赚大了,看你人高马大的,力气定是不小,也算找到人帮我搬东西了。”唐砂笑着拍了一下欧阳富贵。
“不可能!”欧阳富贵明显不信。
“我呸!”唐砂做出吐口水的样子:“你这个白眼狼,劳资救了你的命一句感谢不说,还在这里怀疑我?自己当初啥样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你以为当时他们能救你?还有,你不是问我是谁吗?我也不想隐瞒我的身份了,其实我就是江湖传说鬼医亲传弟子……沈幽。他们是我兄弟。”
“诶不对呀,回甘,刚才你不还说你是那啥陈国公主叶羽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沈幽了?”方一奇怪的问道,眼里净是戏谑。
唐砂一愣,用舌头舔了舔牙齿,点了点头。
“行呀方一,吃着我东西拆我台是吧?”
“诶,您这句话就不对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免得你忽悠人家。”方一学着唐砂的样子耸了耸肩。
唐砂没劲的切了一声。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好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但是……你现在还不能走,必须等她醒来。”唐砂指着正在打坐的沉辛。
沉辛的蛊虫可不能就这么被人带走,给不给他还要沉辛来决定。
欧阳富贵顺着唐砂指的方向看过去,蹙起了眉。
“多看几眼吧,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小伙子要学会感恩。”唐砂说完,又摸了摸元芳的体温。
然后起了身,继续回到火堆旁,吃着她没吃完的肉。
“回甘,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老说人家年轻人?而且……”方一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眼里带了嫌弃。
“话别说一半呀,说完。”唐砂就是听不得话说一半。
就像那些电视剧里面,明明话都到了嘴边,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说‘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呀!’,啧啧,令人抓狂。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家,别这么大大咧咧,我怕你以后嫁不出去。”方一说完低下头吃着自己东西,不敢看唐砂。
唐砂一愣,果然都知道了,那她也就不用伪音了,还是有点费嗓子的。
“没事,反正我也不想嫁。”三妻四妾,唐砂完全没这个打算。
唐砂用了本音,他们一时不太适应,但是这声音不似那些娇弱的女声,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干脆,怪好听的。
“为何不想嫁人?”邹捷问道,眼里的神色,怪怪的。
陆仁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有了点别的心思。
唐砂环视了五人一圈,邪魅一笑:“你们觉得能有哪个男人压得住我?我这么英俊潇洒,善良可爱,机灵聪慧,手如柔荑,腮如凝脂,鼻腻鹅脂,蛾眉螓首,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一笑倾人城,再笑……”
“停!回甘你最好!没人配得上你!”方一是在听不下去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是呀,小回甘,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喜欢上女人了~”董秉朝着唐砂了个媚眼。
“诶,这就对了嘛,没事,你们还是可以和我做朋友的,我不嫌弃你们。”说完唐砂满意的吃了一口肉,真香。
身后缓缓走来的欧阳富贵也是读过书的人,听唐砂形容自己的话,显然也是读过书的,只是,没必要吧,一个姑娘,怎能同一群男子在一起?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对呀,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欧阳富贵想不通。
“咳咳!”
唐砂听到咳声,回头看了看缓缓走来的欧阳富贵,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置:“坐。”
欧阳富贵对着陆仁五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打招呼,然后坐下。
唐砂切了一块肉给了欧阳富贵:“看吧,我不仅人长的好看,心地也是这般善良。要是你们要评什么感动陈国十大人物,我绝对能上榜。”
“这个主意有点意思。”陆仁笑道。
唐砂看着静静接过烤肉,埋头吃起来的欧阳富贵。
这人和夜半说的那个人,有点出入呀,夜半口中的欧阳富贵,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少爷哥,却重情重义。现在看着沉稳了很多,或许是长大了,自己不也是吗?明明心里老得就像个老腊肉,表面上还是忍不住装嫩。没事,劳资永远十八。
自己十八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没有人离去……
“欧阳老弟,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夜半的人呀?”唐砂直接开口问道。
“夜半?”欧阳富贵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这个名字好耳熟,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夜半是谁?”欧阳富贵反问道。
唐砂直接就愣住了,慢慢松开嘴里的肉,放下,擦了擦嘴。
“你不叫欧阳富贵?”
“我是欧阳富贵。”
“你妹不叫欧阳翠花?”
“你怎么知道?”欧阳富贵仔细看了唐砂几眼,自己确定没有见过她。
“你是狐村的人没错吧!”
“我是,不对……你怎么知道?”欧阳富贵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离开了县城之后,来到此处,再也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王爷也不曾问过,欧阳富贵一度很感谢王爷的谅解。
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说?这也没什么呀?是不想提起什么吗?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又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一切过得平平常常,没什么难忘的人或者是事情。一切都说得过去,又好像一切都说不过去。
“你真不知道夜半?”唐砂再次问道,表情严肃,一点看不出是在开玩笑。她也看出,欧阳富贵好像也不是在开玩笑。
欧阳富贵摇了摇头,确实不认识有这个人。
完了完了,傻了。唐砂心道不好,人是好了,可是,那脑子坏掉了。
“那你想想,你家隔壁以前住的谁。”唐砂试图引领欧阳富贵回想,或许刚醒来脑子不太灵醒也是正常的。
“隔壁?隔壁没住人呀!我说你有话就直说,什么夜半夜半,糊弄我呢!”欧阳富贵心慌了,声音急促,语气也不是很好。
唐砂要吐出想话直接卡在了喉咙,得!这种狗血剧情都被自己遇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吧,用情太深!唐砂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去找世间吧,反正她不知道。
“没事,就看看你脑子坏掉了没有,乱编了一个人,看来还能分辨是非,没坏。”唐砂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情,好久没有吃水果了,出去找点儿,顺便踩点草药回来。
“喵~”
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吸引了几人的目光,要是这玩意不叫,他们还真忘了这里有这么一只懒猫。
“懒猫?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们抓的?”欧阳富贵在横山一带也有了这么多年,自然认得这懒猫,极为难寻。
“它自己死皮赖脸非在这里待着。”唐砂站起身来,用湿布擦了擦手,该是有点油腻。
“喵!”坏女人!
“我出去一趟,你们到时候留一个人在这里吧,这懒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打我们野猪肉的主意呢。”唐砂说完,背着包,拿起箭就出去了。
“喵!”我艹!这都被看出来了!
……
唐砂出了山洞,在树林里乱窜,也没走太远。
这一窜倒是被唐砂发现了些好果子“猕猴桃”,唐砂坐在树上,摘了两个熟了的,开始吃起来。这地方位置高,果子成熟比山下晚些,猕猴桃这时候正合适。
旁边一只猴子,张牙舞爪看这个占了他地盘,还抢它果子吃的人类,气急败坏。
“就吃两个,别这么小气。”唐砂满不在乎。
在唐砂说完后,猴子转身荡着树离开了。她觉得这猴子还算懂事。
可是片刻后,就不这么觉得了,一群猴子气势汹汹而来,手里还拿着石头。
唐砂二话不说,扔掉吃到一半的猕猴桃就开始狂奔。
边跑边大声叫到:“猴哥!我错了猴哥!我再也不敢了。”
猴哥哪会相信这些狡猾的人类,追得更是卖力,这人类怎么跑这么快呢?
能不快?逃命呀大哥!人的潜力都是激发出来的。
唐砂被追得紧,这些猴子数量太多,下手也不知道轻重,不是自己求饶就能让它们停下。
看来,只有使用自己的绝招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唐砂看着地上那只移动的活物,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唐砂猛的停下脚步,惯性让她往前滑动了半步。
举弓,上箭,对准后面的一群猴子。
猴子们也是一惊,她手里的东西,让它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于是都是停了下来,盯着唐砂。
唐砂忽然一转身,箭刷的一声,离弦而去。直接射中了……那只正在欢快奔跑的野鸡。
猴子们见到这一幕显然被吓到了。
唐砂有上了一支箭,举起对着猴子。
猴子们互相对视着,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恐惧。
唐砂上前一步,叫了一声。
猴子们一哄而散,逃命似的。
见猴子们都走了,唐砂放下弓,拍了拍心口,吓死个人,今天自己也算是完美的演示了一出‘杀鸡儆猴’吧。
唐砂没去捡那只鸡,自己还要逛逛,不适合带这种血腥的东西。
先去采草药吧,采点啥葳蕤、肉苁(音同葱)蓉、列当、巴戟天、仙茅啥的,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肾虚。‘远志’也不错,可以给欧阳富贵补补脑子。1
第111章:你能和我回家吗?
唐砂在山林里东跑跑西跑跑,总被东西追着跑。
她去山北那边看了看,雨已经停下来,可是山下的水却没有退。
山南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看这天气,和风向的变化,可能要出问题。
还是要想办法离开,当然回去也有个很严重的问题,银子呀银子。
不然等着喝西北风吧,这个季节刚好盛行西北风,管饱。
唐砂边回山洞边想,到底从哪里去弄银子?去卖盐?算了,没那个资格,贩卖私盐也是犯法的,自己和宁歌有那么一层关系,出了问题自己跑了没啥,连累宁歌就不太好了。算了算了。
就这样唐砂盯着鸡窝头,回到山洞。当她看到欧阳富贵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了什么不太好道主意。
人不能白养是吧命不能白救。看欧阳富贵这样身上大概也没几个钱。
他没钱没关系,总有人有是吧,叶迈之小哥哥。
不能让宁歌知道,否则这傻小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她筹钱。
“哟,回甘,哪只不长眼的鸟在你头上筑巢了?”方一打趣到。
唐砂双手扶了扶自己鬓角:“见过这么好的鸟窝?”
“你去哪了?弄成这副样子。”陆仁也问道。
唐砂开始还没意识到,听他们这么一说,才开始打量起自己来,靴子上全是泥还黏了几片树叶子,犹如踩了屎。衣裳也是脏兮兮的,某处还被划破了,头发散乱,宛若女鬼。
没见过这么美的。
“没干啥,就出去采了点草药,偷了猴哥的桃子,你们要吃吗?可好吃了。”
陆仁:……
感觉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这个季节有桃子?”邹捷来了点兴趣。
“那可不。”唐砂把背包背到前面来,解开绳子,从里面取了几个猕猴桃。扔给了邹捷。
“这是啥玩意?这果子可以吃?”邹捷反复观察着手里这小果子,这不是猴子吃的吗?
“能不能吃自己试试就知道了,我试过毒了,记得把皮撕掉。”
唐砂先把草药拿出来,然后把下面半背包的猕猴桃都倒了出来:“吃,别客气。”
欧阳富贵迟疑了一下,直接拿起一个,轻轻捏了捏,软的。
皮,很薄,很好撕。
一撕开,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口齿生津。
欧阳富贵轻轻的咬了一口,果然香甜,里面有些黑色如同芝麻的东西,一口咬下去,就会发出滋滋滋的响声。水分充足,口感极佳。
“如何?味道不错吧!”就算欧阳富贵没有回答,看那表情也知道他对这果子很满意。
“很好吃。”他居然这么久也没发现山上还有这么好吃的果子,见是见到过,但是贯彻着山里不认识的果子不能乱吃的道理,看到也不会采摘。
“好吃你就多吃点,吃得白白胖胖的。”唐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欧阳富贵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为何她看自己的目光这般炙热,莫不是……
陆仁几人看出唐砂对欧阳富贵态度上的转变,也有些怪异,没想到回甘好这口。
“你们吃,我去洗洗,然后休息一会儿。”唐砂把包扔在了一旁,取了水袋子,去了洞外。
……
下午的时候唐砂也觉得无趣,于是做了点小手工,麻将啥的。
陆仁几人也是好奇,帮着唐砂做。半个小时左右就做好了。
看着这熟悉的小方块,唐砂思想瞬间回到了创立小明书局的那段时间,给青兰莲心他们做的麻将。
不知道她们现在还会不会玩,莲心离开了,雀灵谢川不在书局了,只有青兰,唉,有点想他们。
这里人多,富贵对这些不太感兴趣,陆仁为了保持自己大哥的形象,也不太想玩。
没事,刚好凑一桌。
最后唐砂赢得其它三人差点脱裤子。赌博这玩意,她还没输过。混迹江湖不是白混的,总是学了些偷鸡摸狗的绝好本事。
……
自从那天以后,也没再叶悬渊他们,他们也待在洞里没怎么出去。
山南这边的半山腰也开始时常下起雨来,洞里开始变得有点潮湿。
因此几人为元芳做了一个床。
四五天了,元芳居然都还没醒来,唐砂一颗心提着始终放不下来。
沉辛终于在第六天想时候,出关了。
唐砂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成为正宗的山顶洞人。
欧阳富贵也一直没走,他心里也挂念这叶悬渊他们,这天气,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沉辛醒来之后,不出唐砂所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唐砂,我饿了。”
唐砂二话不说,带着陆仁几人,出去打了好些东西。
等沉辛吃饱之后,才开始讨论起关于欧阳富贵的问题。
“沉辛,他体内的东西还能取出来吗?取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唐砂问道。
“嗯……他身体情况不是很好,取出来可能他就没命了。”沉辛如实道。
确实,欧阳富贵身体素质不如元芳。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心肺碎成那样子,能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要想恢复,是需要时间的。
沉辛的蛊虫让欧阳富贵的承受能力,生命力强了许多倍。所以,只要蛊虫取出面临的就是暴毙的下场。
“那芳儿……”
“元芳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开始蛊虫在他体内,让他经骨更强,可同时也抑制了他的生长,蛊虫取出来之后,这个速度就会加快,最多不过十天,可能就会好了。坏处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要承受筋骨寸断之苦。”
唐砂一愣,筋骨寸断?当初自己痛经都觉得疼痛难耐,那芳儿……难怪平时遇到什么事,在自己面前永远感觉开心的元芳,会拉着自己的手,喊着痛。
“不过没关系,我的那个药效果可好了。”沉辛看出唐砂难看的脸色不太好看,安慰道。
唐砂笑着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他们还得再待上几天了。
“你们……在说什么?”欧阳富贵听她们的对话,觉得有点渗人,自己身体里是有什么东西吗?蛊虫?
唐砂从来没和欧阳富贵说过,但是他自己能感觉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这样都能活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命大,到了现在,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蛊虫,这是南疆的特产,这姑娘是南疆人?将军说过,南疆的人,遇到最好不要起冲突。他相信将军一定认识这些人,不然也不能把自己交给这些人,就是不知道,这个叫唐砂的姑娘和将军是什么关系。
据他所知,将军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就算是他自己的王妃,也是放在王府那么多年,也没有子嗣什么的。
将军的想法他们从来猜不透,像别的王公贵族,巴不得开枝散叶,生一堆子嗣来继承自己的地位和遗产,而将军,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退路。他记得将军曾经问他,走上这条路,就没有退路了,你还愿意来吗?
他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正是因为如此,原本说将军狼子野心的那些人,慢慢的闭上了嘴巴,反对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少。谁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没有软肋。
也正是因为如此,狄越的人对将军的名字闻之变色。
对了,自己为什么会来战场?男儿在世,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是谁说了?
欧阳富贵忽然按住自己的头,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
沉辛瞬间用手按在了欧阳富贵身上,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欧阳富贵渐渐平静下来,沉辛也放下了手。
“不对呀,为什么会这样?”沉辛眼里满是惊骇。
“怎么了?”唐砂第一次见沉辛这副表情。
“他脑子里,居然……有一株莹雪莲。”
唐砂:……
我艹,怎么长的。难道忘记夜半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而是遮住3雪莲的锅?是有人想让他忘记……
“沉辛,你还记得你家祭司和你说过的话吗?”唐砂了然道。
“什么话?”沉辛疑惑道。
“因果呀,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吧。”
“莹雪莲和他有什么关系吗?”沉辛问道。
“这你就得问他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啥都不记得了。”唐砂瞥了一眼欧阳富贵。
欧阳富贵意识混沌,没听清唐砂说的什么。
沉辛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唐砂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沉辛不知道的是,唐砂就是这份因果,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唐砂也觉得自己怎么遇到着呢巧的事情呢?可能因为……自己是天命之女吧,哈哈哈哈。忽然中二。
“接下来怎么打算?”陆仁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家中还有妻儿,本来说十天左右就可以回去,可是到现在快二十天了,妻儿一定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
同样,邹捷方一家中也有妻室,上有老下有小的。
“等元芳醒了,我们就走。就算山路难走,也要想办法。”唐砂思索了一下道。
“那这位……”
“自然跟我们一起走。”唐砂理所当然道。
“回甘就是讲义气哈哈哈”金贵大笑道。
唐砂笑了笑不说话,准确的说,是绑票!他们能不能好好渡过这段艰难的岁月,就靠他啦。
……
这几天,唐砂带着沉辛在山里四处惹事。想唐砂最开始上山的时候,总是跟着陆仁几人,因为经验不足。
随着越待越久,唐砂在林子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胆子是越来越大,天不怕地不怕。
自己简直就是天生为大山而生的孩子。
沉辛以前从来没发现,原来山里这么好玩,这么多吃的。等回了南疆,自己一定要带他们去玩……
对呀,祭司叫自己回去……自己到现在还没回去,他会不会生气呢?
该不该和唐砂说呢?自己一个人回去吗?唐砂说要回去的,肯定不愿意陪自己回去。自己一个人回去没底气,祭司要罚她也没人帮她。
唐砂这么聪明,若是帮她,该多好呀。
唐砂和沉辛坐在树上,看着下方的山雨,一条明显的雨线,把世界分割成了两部分。
唐砂还给沉辛解释了一下这种现象。沉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唐砂知道得真多。
“唐砂……”沉辛开口叫了一句。
唐砂侧头应道:“怎么了?”
“我……”沉辛有点难以启齿。
“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唐砂笑道,把一个新苞的猕猴桃塞到了沉辛嘴巴边上:“来,啊~”
沉辛轻轻咬了一口。
居然没一口咬一半?不像沉辛呀。
沉辛想了想,推开唐砂的手看着唐砂道:“我想邀请你去我家玩。”
唐砂一愣:“你家?南疆?”
沉辛点了点头,目光灼灼。
唐砂沉默了。这南疆在横山中,如果答应了沉辛的话……自己的计划又没了。
欧阳富贵总不能跟着去吧?他们祭司到底欢不欢迎她?会不会有什么禁忌?怎么去?会不会有危险?让陆仁他们自己回去?
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去考虑。
“沉辛我……”唐砂话到了嘴边也没能说出口,因为沉辛的眼里,已经开始聚起了泪水。
“我我我去!”唐砂慌张道。啥时候沉辛会这一招了。
以前祭司罚自己的时候,自己这样盯着祭司,祭司就会带自己去吃好吃的。果然唐砂和祭司一样,嘻嘻。
“唐砂,你真好!”沉辛破涕为笑,那还有什么眼泪,仿若唐砂错觉……
唐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欧阳富贵怎么弄?”唐砂问道。
“小宝贝放在他体内就好了,等有空了我再去取。”沉辛现在极为开心。
“好吧,趁着元芳还没有醒,我去教陆仁他们一点东西,让他们能顺利出去。”
“你真好!我喜欢你!”沉辛忽然抱住了唐砂。
唐砂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倒去。十米高的树枝上,这么一下去,还得了!
“沉辛!”
一声惊呼后,两人直直从树枝上掉了下去。
都说人死之前,会回顾自己一生。然而唐砂……什么都没看见。
两眼一抹黑,头一阵眩晕。
过了一会儿……
嗯?怎么回事?还有感觉?没死?
唐砂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双满是笑意极为漂亮的眼睛,映入了眼帘,他五官精致,眉梢的那抹温柔像是最暖的春风。
这个人是……叶悬渊!
唐砂一个激动,迅速的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刚才……是被抱了?
唐砂环顾了一下,找到了沉辛,沉辛站在一旁,眼里全是后怕。
唐砂吐了一口浊气:“我没事,回去吧,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唐砂指的谁已经很明显了。叶悬渊的身后,只有亦风和亦霜,宁歌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
第112章:那就以身相许
“小明等我的方式也真够特殊。”叶悬渊低沉笑道。
身后的亦霜和亦风就笑笑不说话,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人家从树上掉下来那惊慌的模样,还真从来没见过。
他们的习演已经结束了,结果和往常一样,叶悬渊这方赢了,亦霜宁歌也是心服口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他们家将军用的出来。
“你们家富贵已经醒了,除了脑子出了点问题,一切正常。”唐砂轻飘飘道。
亦霜亦风:……
一切正常?脑子出问题了还一切正常?
“傻了?”亦风试探道。
“还没到那个程度,只是忘了些东西,如果要他傻我家沉辛也可以帮你。”唐砂挑了挑眉。
“你以为谁都像你?”亦风真的完全对这个女人客气不起来,第一映像真的太重要了。
“当然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大智若愚,天资聪颖。”唐砂耸了耸肩:“好了,走吧,回山洞,把你们寄存物件取走。”
说罢唐砂就自顾往离去。
沉辛紧跟在后面。
叶悬渊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插话,小明斗嘴倒是挺厉害,说话语气和方式也新奇。
唐砂回到山洞的时候,洞里几人正打着麻将。
“咳咳!”唐砂咳了两声。
围在自制木桌上打麻将的几人寻着声音看过来:“回甘,你回来啦,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诶~卡二条!自摸三番!哈哈哈,记上记上,出去了一定得好好算这笔账。”方一今天可谓是赢了个大满贯。
这群人实在是太上头,可以坐在这里玩一天,也是,反正没事做。
“也没干啥,富贵,你家将军来了,外面等你呢,出来下。”唐砂对着正在洗牌的欧阳富贵道。
欧阳富贵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跟着唐砂往洞外走去。
“来来来,继续玩,大哥,补上。”方一招呼一旁的陆仁道。
陆仁二话不说,坐上了桌,真香……
欧阳富贵一出来,就看到洞口的叶悬渊几人,忙走到叶悬渊身前,抬手跪道:“将军。”
叶悬渊打量了一下这个生龙活虎的欧阳富贵:“起来吧。”
欧阳富贵得了应允站起了身。
“人是给你们照顾得好好的,你们……”唐砂话说了一半,但是表情净是猥琐之色,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小明有话直说。”叶悬渊倒是想看看小明脑子里打什么主意。
“你看哈,我们沉辛的药……嗯……药就不算了,反正沉辛救人从来不要银子。要说就说这几天我们幸幸苦苦,出门打猎,吃的用的,喝的,很幸苦呀!”唐砂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呵~”亦霜忍不住笑了笑,这夫人也是有意思,这是要收银子的意思吧。
叶悬渊眼里也是笑意,这主意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吧。
“那我帮小明捏捏肩如何?”叶悬渊刻意道。
唐砂:装傻?但是……
“可以呀!顺便帮我洗个脚,捶个背,做个推拿啥的。”唐砂的脸皮可谓不厚。
“你这女人知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亦风有些嫌弃,女人果然是麻烦,这样的女人,更是麻烦。最主要的是,自己斗不过。
“不知道。”唐砂摇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谁没事看这些没内涵的玩意儿,又不搞学术研究。
“宁歌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姐姐,啧啧,一看就不是亲生的。”亦风吐槽道。
这倒是让叶悬渊一愣,这嘴巴是开过光的吗?这都被这小子猜出来了。
唐砂自然也是知道,一时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这些东西确实不需要知道。”叶悬渊此话一出,不仅是亦霜亦风面上出现了惊愕,连唐砂也如此。
没想到叶悬渊的思想和别的人不太一样的。
“将军,女子三从四德是自古以来的理法,不知道如何能为人妻?”亦霜不太认同这点。
唐砂暗自啧啧两声,这亦霜一看就是个古板的人,封建思想,墨守陈规,难怪会喜欢王湘竹那种书香门第,大家闺秀。
不久以后,唐砂就会发现,她今日对亦霜的看法,错得有多离谱。
“知道能当饭吃?”叶悬渊从来不信这些。
“你家将军说的对!能当饭吃?知道就不会给别人戴绿帽子?你家将军后宅那些……”唐砂忽然停住了嘴,貌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但是几人就算只听了一半,也觉得有什么猫腻。
“绿帽子为何意?”叶悬渊思索了一下道。
唐砂脸上净是怪异,这叶悬渊关注的重点,不太对劲呀。
“就是……夫妻之间一方的不忠行为,对于另一方来说,就是被戴了绿帽子。不过你也别伤心,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唐砂这明示暗示的,傻子都能听出来。没事,反正它猜那群人也指不定和她们一样,跟本就是去暂住的。
“这形容倒是有点意思。”叶悬渊越来越觉得小明有意思,做的每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有意思。
其它三人简直不能明白叶悬渊现在这是什么反应,将军,长点心吧,这女人是在说你呢!
不过这女人,确实与众不同,不枉将军这么与众不同的对她。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扯了,我就直说了,带人走,可以,一千两。”唐砂说的这个数字,不算大,对于叶悬渊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
“你这是趁火打劫吧!一千两?你不如去抢!”亦风这暴脾气,哪受得了。将军这眼光是越来越不好了,哪天得找个医师给他看看。
“一千两都没有?”唐砂打心里是不相信的。
“没有。”亦霜也同样摇摇头。
这下唐砂是信了,亦霜她也见过几次,为人比亦风稳重成熟得多,说起话来也更让人信服。
“没有就以身相许吧。”唐砂半开玩笑道。
“好。”叶悬渊应道。
唐砂:……
“算了算了,滚滚滚!”唐砂的计划又落空了,不过为何他们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呢?
“不用算,立书为证吧。”叶悬渊真诚的建议道。
这人的行为目的为何比卿政还露骨?会撩呀,小老弟。
“欠条?好主意。”唐砂眼睛一亮,这会儿拿不出来,不代表以后拿不出来。
“等着。”唐砂说完,折身回了洞中。当初她带的纸和眉笔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唐砂在洞中,直接写好了欠条的内容,利滚利利滚利,两千两刚合适,没事,他叶悬渊有的是钱。
当初她偷了那么多银子扔到了王府。也没想着自己留点,就当叶悬渊贡献的吧。
写完之后,唐砂满意点点头,这字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拿着欠条,回到了洞口,直接递给了叶悬渊。
叶悬渊接过所谓的欠条,仔细看了起来。
“小明的字……”
“好看吧。”唐砂死猪不怕开水烫,子啥样心里面还是有点逼数的。
“世上绝无仅有,好看。”叶悬渊温声配合道。
亦风听王爷都这般夸赞了,好奇的偷看了一下,这一看简直是‘目眦尽裂’。捂住自己的眼睛。
亦霜以为怎么了,忙问道:“小风,怎么了?”
“被那字闪瞎了眼睛,果然是世上绝无仅有。”亦风皮笑肉不笑。
“真的?”亦霜说着也看向了那张欠条,然后表情呆滞。
“咳咳,果真果真。”亦霜也揉了揉自己眼睛。
唐砂见他们这副样子,耸了耸肩,能认出来不就好了?何必呢?
“小明只要这么些东西?”叶悬渊放下欠条,直视唐砂问道。
唐砂被看得有一瞬间的心慌,极其自然的错开了目光。
“再加点我也不介意。”
“不要我以身相许?”叶悬渊戏谑道。
“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唐砂认输。
没人看到叶悬渊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张欠条我收下了,小明若是缺银子,来找我便是。”
唐砂完全没有料到叶悬渊就这样说,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了,一言九鼎的份量也不小,想必也不会骗她:“行,您开心就好。”
“小明可愿随我们一起下山。”叶悬渊主动邀请到。
唐砂看了一眼沉辛,沉辛也在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不确定和期待。
她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不嫌弃,先带我的几个朋友下去,我沉辛元芳在山上还要做点事。”
叶悬渊见唐砂如此说,也没再多说,小明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好了:“好。”
“够意思!”唐砂高兴的对着叶悬渊眨了眨眼睛。
叶悬渊一愣,盯着唐砂的目光带了丝火热。
唐砂这才觉得不对劲,习惯了习惯了,对叶悬渊不能做这些。
为什么不能做?唐砂问自己,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应该。
“稍等一会儿,我去叫人。”说完落荒似的进了山洞。
叶悬渊看着唐砂进入洞中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无法否认自己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只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他想要占有的东西罢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真的忍不住把小明留在自己的身边,和她相处的每一刻,都让人,如沐春风。
他喜欢小明的自由自在,喜欢她的不羁洒脱。这些,他都很喜欢,很喜欢,也……很向往。
问他孤独吗?他从来都是孤独的。
唐砂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一个对视慌成这样?还是经验太少经验太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唐砂在心里念起了清心诀,静心诀。
欧阳富贵醒来那天还好,之后的几天简直就像回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没了夜半的记忆,似乎,也丢失了一份成熟。
他开始讲起了在军营里听到过的那些事迹。叶悬渊的各种事迹尤其多。
他说起了几年前爆发的一场为数不多的大规模战役。那时候死了很多人,叶悬渊的手下损失惨重。
后来战役消停,死了的士兵要送回故乡。
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就有追随叶悬渊七年的一位副将。
那位副将一直以来很崇拜叶悬渊,他的爹娘也是如此,叶悬渊还带着手下几人,包括亦风亦霜他们去过那位副将家中,为的就是满足副将爹娘的心愿。
副将的爹娘很开心,煮了很多好吃的,款待大家。
在叶悬渊走的时候,副将的爹娘恳求叶悬渊多多照顾他们儿子,是家中的独苗,还没娶媳妇儿。
叶悬渊当时承诺说,年底就给副将找个媳妇。
可是,战争,爆发得太突然,那位副将,战死沙场。
据说叶悬渊当时不顾安危,直冲敌营,取了敌军首领首级。自己也是受了重伤。
战争结束后,叶悬渊亲自带着副将的尸体,去了副将家中。
副将的爹娘大哭一通,在众人的安抚之下,可算平静了下来。
他们说:您儿子没了,我们做您的儿子。
副将下葬了,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可是在叶悬渊他们准备离开的那天,副将的爹娘,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他们说,叶悬渊把自己和副将爹娘的尸体关在一起两天两夜,不许人进去。
出来后,却一如平常,让人好生安葬了副将爹娘。
自那以后,叶悬渊就总是喜欢为自己下属撮合因缘,自己却是和孤家寡人没什么两样。
唐砂在听完那个故事之后,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叶悬渊会把自己的小妾,送给自己的下属。
唐砂问欧阳富贵,赵离,王七这些人,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家中有老人,或者孤家寡人,却无后的。
副将的爹娘没了念想,选择了死亡。
她不知道叶悬渊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副将爹娘的尸体相处了两天。
叶悬渊是王爷,是天之骄子,为什么常年守在边关?王府里面有娇妻,却放任不管,撮合别人的姻缘?
难不成真的为国为民,舍己为人?
唐砂真的有点看不出来,叶悬渊看着没啥脾气,对自己也是亲和有加,是不是有点痞子的气息。
猜不透猜不透。
唐砂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反正不是坏人就行,要是没有点人格魅力,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
第113章:入南疆
“诶,进进出出的做甚呢?”方一看到又进来的唐砂好奇道。
“你们收拾东西,现在下山。”唐砂开门见山。
“现在?”
“现在。”
陆仁几人对视几眼,不知道唐砂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几人收起麻将,他们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他们收好东西,却不见唐砂有所动。
“回甘,你为什么不收拾?”陆仁蹙眉道。
“你们先跟着军队走,我还有点事,放心,他们没问题。”唐砂给他们打了一针镇定剂。
几人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唐砂出去了。
等到人后,叶悬渊三人也不会在此逗留。
“万事小心。”
叶悬渊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唐砂松了一口气,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
沉辛在一旁等得无聊,现在那些人终于走了,世界都清净轻松了不少。
“唐砂,我们去看看元芳吧,他应该也差不多快醒了。”沉辛催促道。
“好。”
两人回到洞中,走到元芳床边。沉辛坐下为元芳把了把脉。
“药效快要消失了。”
唐砂有些担心,药效消失,但是元芳的情况没有好转。当然,这只是最坏的一个结果。
这几天元芳的体温越来越低,趋近正常。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沉辛自从上次闭关之后,在功法上反而取得了巨大的进步,精力充沛。
而唐砂皮了大半天,自然有些疲惫,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
“他醒了!”
还在做梦的唐砂惊坐而起,头转向元芳那边。果然,元芳已经睁开了眼睛。
唐砂立刻起身,走到元芳身旁。
“芳儿,如何?”唐砂急忙问道。
元芳刚醒,人还处于混沌状态,双眼懵懂的看着唐砂,一时反映不过来。
唐砂一愣,不会是傻了吧?
就这样过了该一会儿,元芳才打算坐起身来。
唐砂和沉辛都搭了把手。
元芳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人影,害怕,孤独,寂寞。再也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期待见到公子。
元芳怔怔的看着唐砂,看清楚唐砂脸上的每一处。
公子呀!是他的公子呀!
唐砂正想伸手摸摸元芳额头,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却被元芳一把抱住。
身子受力像前曲着。
“公子……公子……”如小兽般的呢喃之声,激起了唐砂心中的……母爱。
“乖,没事了,没事了。”唐砂松了一口气,看来没傻。
元芳一直这样抱着唐砂,不愿撒手,弄得唐砂有点腰酸。
“元芳,你可真粘人。”沉辛在一旁有点吃味,嫌弃道。
唐砂能明显感觉到元芳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元芳已经收回了手,低着头,不敢看唐砂。
唐砂站直身子,扭了扭脖子和腰,笑道:“看来没多大问题,饿了吗?”
元芳淡淡点了点头。
“沉辛照顾一下,我去弄吃的。”说完唐砂迈着愉悦的步伐,烤肉去了。
等元芳进完食,唐砂就发现问题所在了,饭量比以前少多了!前段时间吃一头牛的话,现在差不多吃两只鸡就能饱。
唐砂甚是欣慰。
“芳儿,我打算去沉辛家里玩玩,你去吗?”唐砂征求意见道。
“公子去哪,我就去哪。”元芳毫不犹豫。
“够意思!”唐砂拍了下元芳的肩膀。
这一拍,又发现问题所在了,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才感觉元芳,结实了,壮了。
连脸部线条也硬朗了些,唐砂眼神一动,立马道:“芳儿,你站起来。”
元芳看唐砂一脸兴奋,也带上了笑意,站起了身。
咦?公子怎么……变矮了?
唐砂也是嘴角一抽,我艹,不会吧。
以前的元芳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现在……至少有一八五,甚至还要高。
出乎意料,裤子衣裳都短了一截,元芳穿着犹如穿小孩衣裳一样。
“可以呀小老弟!”唐砂还是挺开心的,亲自见证了这么一个奇迹。
不仅是身高变了,连周身气质都不同了,这些……都是天赐的。
元芳才是真正的位面之子吧。唐砂开始胡乱猜测。
沉辛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暗自称奇,想必祭司看了也会觉得惊讶的,正好带回去给他看看。
这股子兴奋劲过了之后,唐砂开始问起了正事。
“沉辛,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能,我有办法。”
说着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笛子。
“只要吹响这个,自会有人来寻我。”沉辛灿烂一笑。
“如此便好。”唐砂松了口气,这简单呀,还有人接送。
“可是……我不会吹。”
唐砂:……
“我会。”唐砂难得自告奋勇。
“这个只有南疆血脉才能吹响。”沉辛又道。
唐砂:……
告辞,打扰了。
那你说个什么劲!
“我教你……”只能这样了,也不难。
在唐砂这里不难的事情,在沉辛那里却艰难异常。
果然,人无完人,总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就在唐砂嘴把嘴教育之下,沉辛终于在两天后,吹响了第一声。
跟着一起学的元芳,都能吹出一首完整的曲了。
唐砂大喜过望,热泪盈眶,恨不得狂喝一顿表示庆祝!生活真的太难了!
沉辛也是欢喜的转圈圈。
元芳看着也是欣慰,真实难为他家公子,也难为沉辛学这么难的东西。
几人立刻收好东西,坐到洞口,等着沉辛家里那边的人来接她。
可是等了很久,依然不见人影。
凉风阵阵,有点冷。
“沉辛,你是不是拿错笛子了?”唐砂开始怀疑起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这明明是仙侠剧的剧情,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信了呢?被猪油蒙蔽了脑子。
“肯定没错!”沉辛不服气道,虽然自己重来没有吹过吧,但是祭司不会骗自己的。
当初祭司也教过自己吹,可是他没有唐砂这么有耐心,教了一天就不教了,还说她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也。
“那……再吹吹?”唐砂提议到。
沉辛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理。
于是又大费周章的吹了一声。
……
与世隔绝的南疆境内。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往来种作,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一颗参天榕树,生长在南疆中心湖泊之内,湖泊中,有一座仙雾缭绕的小岛,小岛上犹如仙境,微风不燥,陌上花开。
一赤衣男子躺在榕树枝上,喝着酒哼着曲。榕树下莲花座上,一玄衣华服男子盘腿端坐于上,双目紧阖,双手放与双膝,五官如同冰雕,寒冷,不近人情,让人敬而远之。他身旁还蜷缩着一只懒猫。
赤衣男子,喝着喝着,忽然听到一声笛音但是也只是一刹。
赤衣男子坐直了身子,仔细寻找,确实毫无所获,谁吹笛子吹一声呀。
赤衣男子又重新躺下,心道,或许是自己喝醉了,错觉罢。
不过,过了大概半时辰,赤衣男子又坐起身来,怎么回事?又是笛音?是哪个出门在外的崽子乱吹?恶作剧?逮着屁股给你打开花!
他完全没有往沉辛那方想,当初祭司教了她一天都没吹响一声,他相信这辈子她都是学不会了。
但是人还是要去带回来的,这声音像是就在衡山之中。
赤衣男子见玄衣男子还处于冥想状态,没有打扰他,直接消失在了南疆。
这赤衣男子,正是给沉辛送信的癸丑。而莲花座上透出威严的男子,正是沉辛常常念叨的祭司。
……
冷风中,沉辛一直吹一直吹,偶尔能发出一声响动。
“不吹了!”沉辛把笛子扔在一旁,表示放弃,这东西,可真难,腮帮子都吹酸了。
唐砂无奈了抬了口气,摇了摇头,怎么感觉,上了一条下不去的贼船。
正在几人打算步行去找南疆的时候,一赤衣男子忽然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唐砂下意识退了一步,什么玩意,神出鬼没的!
定眼一看,看得出来是个男子,脸上待着半截的鬼面具,看不清具体长相,但是年龄应该不大。
癸丑也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当看到沉辛的时候,瞳孔一缩,天!她居然能学会吹笛子!
“谁教你吹的笛子?”癸丑丝毫不掩震惊。
沉辛指了指唐砂:“我朋友。”
癸丑再一次看向唐砂,目光里居然有了丝敬佩。
“癸丑,你怎么现在才来。”沉辛埋怨道。
“睡觉,没听清。”癸丑不想打击沉辛。
“带我们回去吧。”沉辛直接道,她有点想祭司了。
“他们,不能去。”癸丑就是这样一个内心澎湃,但是说话却显得高冷的……闷骚。
“为何?”沉辛脸色沉了下来。
“南疆,外人不得入内。”
“他们不是外人,他们是我朋友。”沉辛辩解道。
“规矩就是规矩。”癸丑说起话来很不近人情。沉辛这傻丫头居然能交到朋友?不可思议呀!居然能平安回来?没被人骗走?可惜了可惜了。
“那你回去吧,我不回去了。”自己把唐砂留下,却不能带她回家,沉辛都觉得很愧疚。
“哦。”癸丑刚转过身去,身子一愣,随即转过身来:“走吧。”
唐砂一时有点蒙逼,啥?转变这么快?
沉辛刚才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波动,自然知道是有人给癸丑传了消息,这种传消息的方式,是南**有,通过蛊虫,然后传达给主人。
他们每个人的体内,都有着蛊虫,沉辛也不例外,还是祭司亲自给她种下去的。
“走吧。”沉辛开心的对着唐砂道。
去哪?唐砂见沉辛和赤衣男子一动不动,心中无奈至极。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自己的思想快要更不上了,自己被时代淘汰了。
不过沉辛说完便反应过来,唐砂和元芳都不会武。
癸丑自然也看出来了。
“自己的人自己带。”想让他当免费的劳动力?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亲密接触?不可能!
沉辛虽然轻功不错,但是带两个人,吃力得紧,加上沉辛是个男孩子。
癸丑的毫不作为,让沉辛垂下了头,不指望他了,自己带就自己带。
沉辛拉起了唐砂的手,另一只手去拉元芳,可还没拉到,一只手比她更快,直接把元芳抱了过去:“我来!”
癸丑语气有点急,生怕沉辛拉了元芳。
唐砂额头跳了跳,这人有点像神经病。
沉辛自然不会拒绝,癸丑这样,她都习惯了。
只有癸丑自己知道,刚才耳边传来的冰冷的声音:“若是沉辛碰了他的手,你的手也别要了。”
祭司真可怕。
沉辛抱着唐砂,跟在癸丑身后,踏树枝而行。
唐砂紧紧抓住沉辛,尼玛,她飞了……
没过多久,四周的空气开始扭曲,唐砂眼前一花,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仿若变了一番天地。
原本阴沉的天空,现在阳光明媚,蝶燕纷飞。
唐砂的世界观,再次破碎,脑子里面只有一串数字……6666666
脚掌落地,唐砂腿有点发软。
“到了,我家。”沉辛眼睛弯弯,对着唐砂道。
“很美。”确实很美,这是想象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很干净,空气爽朗,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前几天的沉郁一扫而光。
元芳也是惊奇得很,自从跟了公子之后,他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喜欢就好,走,我带你去我家。”沉辛拉着唐砂就往前走。
他们三人走在前方,癸丑一人走在后面。
打量着唐砂和元芳。
这个叫唐砂的姑娘,看着就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人物,沉辛这么傻的人和这种人在一起,迟早要吃亏。
至于这个元芳,甚至给他一种危险感,但这人确实没有气息,意味着这人根本没有内力。
又或许,修的不是内力?这元芳对唐砂言听计从,想来是她的手下了。
不过这唐砂也没什么本事呀,居然让这么一个他都看不透的人物追随与她。
唐砂不知道身后有个人在心里不停的吐槽她。
一路走过来,唐砂心中是越来越惊讶,这里的人,眼睛都特别单纯,如同沉辛一般。
这群人自然也是对唐砂和元芳这两个陌生人很感兴趣,对着唐砂他们指指点点。但是并无恶意。
唐砂笑着对他们找找手,点点头,打着招呼。
“乡亲们好,乡亲们幸苦了。”
第114章:候希声
当然有些乡亲们也是极为配合和热情。
“你好你好。”
他们虽然不认识唐砂和元芳,但是认识沉辛和癸丑。
“哟,沉辛回来啦。”
“回来了,姨姨。”
一路上和沉辛打招呼的也不少。
唐砂看得出来,沉辛回到南疆后,脸上的表情都丰富了不少。
他们一路往里走,最后来到了一个湖泊旁。
湖泊面上都是层层的水雾,远处也是一片雾蒙蒙的,犹如雾冬的早晨。清新而又神秘。
湖泊旁有几条小舟,沉辛率先坐了上去。唐砂元芳自然也跟着上去了。
这水雾怕是为了防止别人随意闯入吧。没人引路,进不去。说不定还有阵法什么的。
癸丑单独乘了一条小船,在前面行驶,沉辛没有划船,可是船就这样神奇的跟在了癸丑船只的后面。
唐砂观察了好久,也没看出其中有什么奥秘,反正就是神奇得一批。
只知道这里是水面,其它什么都看不清。周围也只有船在水面上滑行的声音,格外寂静。
可是慢慢,就有了别的东西出现,是从上方垂下来的树条。
榕树,这么大面积的树,想来这颗树的也是庞然大物。更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片榕树群。
让唐砂想起了小学的时候学过的一篇文章。
总之是极美的,宛若仙境。再这样下去,她都怀疑这世界是不是真的可以修仙了。
唐砂拍了拍沉辛的肩膀:“沉辛。”
沉辛回过头来,偏头道:“嗯?”
“我问你一个问题哈。”
“你问吧。”
“你们家祭司今年多大了?”在唐砂的认知中,应该是个老头子没错了。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祭司养大的。”沉辛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从她有记忆以来,祭司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仿佛永远不会老去。真好。
唐砂点了点头,从小养大,还是个祭司,身份地位这么高,还住在这么仙气十足的地方,想来也是个世外高人模样,白发飘飘,仙风道骨。
唐砂心中难免有了丝兴奋,就敢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人,谁见到了不激动不兴奋?她相信元芳心中也有这种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
船慢慢的行驶,不快也不慢,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左右,船忽然停下。
在浓雾中,唐砂隐隐看到了湖岸。
“跟上。”癸丑方才听到了唐砂的提问,越来越觉得这人是别有目的,问这么清楚干啥?打祭司主意的人,都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几人下了船,紧跟在癸丑身后。
周围的雾色,越来越薄,几束阳光刺透迷雾,使绿草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快到了。”沉辛拉着唐砂的衣角道。
唐砂忍不住摸了摸沉辛的头,真可爱。
身后的元芳,抿了抿嘴角,他也想要摸摸。
雾终于完全的消失,眼前豁然开朗,这……确定不是动漫里的场景吗?
这样的景色,在现世从来不曾见过,就算是在陈国,也罕见,至少到现在为止,自己就见了这么一处。
这才是……真正的春天。
“沉辛,你有啥想不开要出南疆呢?”唐砂情不自禁问道。
“这里没人陪我玩。”沉辛情绪忽然低落起来。
“有你家祭司,还有……这位大哥呀!”唐砂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祭司总是让我学这样学那样,平时又不爱说话,别的小朋友都有喜爱小伙伴,就我没有。至于癸丑……他神出鬼没,老不见人影。”沉辛也不怕隔墙有耳直接说了出来。
前方的癸丑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心里早就开始狠狠的吐槽了:你个小丫头,祭司哪有时间陪你玩?祭司教你毕身绝学,我想学还找不到地方呢!祭司那么疼你,你居然嫌弃?虽然自己也挺嫌弃那那冰冰,霸道的性子。但是也不能说闲话!还有,他哪有神出鬼没?明明一直都在附近好吧!
“为什么不主动找别的小朋友呢?”唐砂有一种在哄女儿的错觉。
“他们都害怕祭司,看到我就跑。”
唐砂: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个祭司有点难搞,万一看自己不顺眼……没事,实在不行,就把沉辛拉到自己前面抵着。
又行过了一段鸟语花香的路程,前面隐隐出现了一些建筑,若是不错,那就是沉辛的家了。
“前面那是癸丑的房子。”沉辛指到。
唐砂:……
尴尬笑着点点头,当她没猜。
路过这座房子后,唐砂又看到前方看起来粉嫩嫩的建筑,是桃花,这是一定是沉辛的房子。
“前面那座房子是丁卯的。”
唐砂:……
这都什么鬼名字,比自己还取名废。
“这些名字……”
“都是祭司取的,我的也是。”沉辛自豪到。
唐砂:当她没说。
路过了好几座房子后,终于看到了一座纯黑色的建筑,高大雄伟,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祭司……看来和白雪公主里面的后妈一种角色了。
“这是南疆的祭神大殿,每年的六月初六,全南疆的子民都会来这里祭拜蛊神。”
好吧……又猜错了。
唐砂不在胡乱猜测,只是更在两人身后,默默自闭。
不一会儿,终于到了。
这座房子,比前面看到的没一座都要简谱,小小的木头阁楼,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几珠盛开的梅花。
这气候开梅花?唐砂挑了挑眉,算了,反正现在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一入院子,就见一玄衣华服的男子,盘坐在棋桌上,自己与自己对弈。桌上摆了一壶茶,一柱香。
文雅的环境,却因为这个人,变得丝毫没有温度。
“祭司!”沉辛一见此人,就高兴的扑了过去。
男子掷下一子,站了起来,侧过身。
沉辛也刚好环住了他的腰身。
唐砂这才看清这男子的脸,原来,这就是沉辛口中天天念叨的祭司……这么年轻?
身高八尺,青丝被束在脑后,周身冰冷的可怕。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沉辛的原因,冰冷的五官显得柔和了些。
候希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沉辛的头。
沉辛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犹如乖巧的小兽。
候希声的目光在唐砂和元芳身上一扫而过。就仅是如此,唐砂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特么冷。
沉辛在抱够了之后,回过神来,把唐砂和元芳带到了候希声面前。
“这是唐砂,是我的朋友。这个是元芳,也是我的朋友。”沉辛一字一字道。
候希声微微颔首:“候希声。”
唐砂也礼貌的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唐砂,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元芳在面对这个具有极强压迫感的男人时,莫名的不那么紧张,或许是因为……长高了。
“元芳,字去苦。”
唐砂惊奇的看了一眼自信的元芳,摇了摇头,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呀。
她家孩子长大了。
“你听过我?”候希声倒是好奇唐砂口中所言。
“当然,沉辛嘴里一天至少念叨十遍。”唐砂语气中带了一丝打趣。
“那便好。”候希声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三个字。
唐砂似乎,明白了什么。
“祭司,你看他。”沉辛献宝似的指着元芳:“我用宝贝救活的,是天生肌骨含气之人。”
候希声听闻,开始打量起元芳,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他体内,没有蛊。”候希声一语道破。
沉辛讪讪笑了笑:“是呀,小宝贝本来给他用了,后来又要救另一个人,就取出来了。”
那个人是谁,候希声自然清楚,因为不久前,他收到一封传信。
传信的内容,正是感谢他教出来的徒弟,救了他的人,为表感谢,还带来了,他探寻已久的一个消息,失心母蛊,终于有下落了。
“癸丑,带沉辛进去。”候希声下令道。
“是!”癸丑应声答道:“走,里面有食物。”
唐砂听这句话中觉的哪里怪怪的,感觉,像是在投喂一样。
但是沉辛毫无节操的答应了,把她和元芳二人留在了外面。
沉辛进去以后,候希声走到了棋桌旁:“坐。”
唐砂丝毫不忸怩,大方的坐了下来。元芳也是如此。
“你们有何事相求?”若是没有所求,候希声不相信他们就跟着沉辛前来,自古以来,来南疆的,都怀着自己的目的。
唐砂摇了摇头:“无所求,来混几顿饭吃。”唐砂是真的只是想来看看,来玩玩,没想到吧!
候希声愣了愣:“财富?”
这次轮到唐砂愣住了:“祭司不愧是祭司,你怎么知道我们穷得连饭都都吃不起了?”唐砂顺着候希声的话,不正经道。
候希声倒是第一次见这么,不修边幅的女子。
“想要多少?”候希声开始执白子而行。
“不多不多,来个几万两就够了。”既然对方一定要送点啥给自己才安心,唐砂就满足他的愿望就是了呗。免得对方认为自己靠近沉辛还别有所求。
“姑娘胃口不小。”候希声声音很冷。
“说起胃口,沉辛那胃口只真的不小,前段时间,她和元芳两人一人一天就要吃四十两银子,我也是别无他法,才选择入山谋生。”唐砂无奈道。
“不过……若是祭司是在想给我们一点什么的话……我还真有所求。”唐砂眼睛一亮,心有暗暗有了一个主意。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和我提要求的人……再也没看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候希声本来也是试探一番,没想到这女子还算得上诚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
“听沉辛说,她以前天天问你要糖葫芦。”唐砂笑道。
候希声执子的手顿了顿,伶牙俐齿。
“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如果说刚才是冷气,现在就是杀气了。
“在你心里,自然是没资格。”
唐砂心里虚吗?自然是虚的,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但是她却不觉恐惧。依然正襟危坐,嘴角含笑。
元芳则是提高了警惕,若是这人敢对公子出手,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搏一搏。
“你胆子很大。”候希声似讽似笑。
“问心无愧罢了。”自己问心无愧,凭什么要害怕?
候希声忽然收敛了气息,笑了笑。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朋友。”
“我肯定不认识。”唐砂耸了耸肩,在她认识的人中,还没有一个,比她脸皮厚的。
“叶悬渊。”
唐砂:……
我敲?
候希声似乎看出了唐砂脸上的异样,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还真是缘分。”
“是呀,真巧。”唐砂皮笑肉不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发慌。自己也没做啥亏心事呀。
“他说,他爱上一个叫宁小明人,不知你可认识?”候希声已经很久没有这边想作弄人了,上次是多久?几十年前?但是叶悬渊是个很有趣的人,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个更加有趣,而且奇怪的人。
候希声的话在唐砂耳边炸起了惊雷,啥?在大脑空白了一瞬之后。
似乎,明白了这个候希声,是想搞事情。自己说自己叫唐砂,那在他眼里,宁小明就是另一个人。
他也知道自己认识叶悬渊,还要这样说,不是搞事情是什么?
“宁小明?自然认识,叶悬渊手下的一个幕僚小生,在横山还见过,沉辛很喜欢那样的,是吧,芳儿。”唐砂问元芳道。
“公子莫不是还忘了,沉辛说下次出去,要去找他。”元芳声音比以前更低沉些,没了那股子软气,但是说话却很诚恳。
“哦,好像是,叶悬渊看上的人,定是不会错的。”唐砂恍然大悟道。
搞事情?她没怕过谁,不过芳儿也学坏了哟。
果然,候希声周身一冷,目光中露出一股杀意:“是吗?”
“骗你有什么好处?连我都有些爱慕那宁小明,风流倜傥,宛若神仙之姿。”唐砂脸不红气不喘,自卖自夸。
“啪!”
唐砂寻声看去,候希声手中的黑子,已经断成了两节。
这得多大劲呀,高手,惹不起。
“其实,祭司要是不欢迎我们可以明说,我唐砂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之人。”唐砂放下开玩笑的语气,认真道。
“无碍,住下吧。”说完候希声便起身,入了沉辛刚才入的屋子。
他进去没多久,癸丑便退了出来。
“走,我为你们安排住处。”刚才的祭司真可怕,真不知道这两人对他说了些什么!那眼神,沉辛会被吃掉的。
第115章:唐砂说
沉辛吃着桌上的各种果干,心里面都是甜的。祭司买的东西自己都爱吃。
她从来不去想祭司为何会知道她今天回来,因为从小到大皆是如此,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总是很清楚,特别是在这南疆内。
出了南疆这几年来,祭司自己会给祭司写信,主动告诉他一举一动。但是……这段时间,她似乎忘记了。
都是跟着唐砂太好玩了,这就是所谓的乐不思蜀吧。
还有糖葫芦,沉辛眼睛一亮,从盒子里翻出了一串糖葫芦,正准备剥开外面的糖纸,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不紧不慢,可是压迫感十足。
祭司生气了……沉辛就是知道。
沉辛站起身来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候希声。
“祭司,对不起。”自己这么久没写信,祭司一定非常担心。
“对不起?”难不成……唐砂说的是真的?
“我不该把祭司忘了。”沉辛低下了头,在外人面前毫不在乎,骄傲的沉辛,在候希声面前犹如一个小孩,沉辛对候希声是又爱又怕。
“沉辛,你觉得自己长大了吗?”候希声脸色极其难看,语气中带了一丝质问。
沉辛蹙起了眉头,难道自己没长大吗?
“唐砂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纵横情场了。”沉辛认真回道。
“情场?”
“唐砂说,就是和很多男儿做朋友。”沉辛觉得唐砂很厉害,什么人都能玩到一起去。
沉辛没注意到候希声的脸色此时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眼见的眉头凝起了冰渣。
“所以你也想?”
“想。”她从小就没有朋友,还不容易有了唐砂和元芳。和朋友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开心。
“你心悦他?”候希声声音低沉,冷气森森。
“对呀,很喜欢。”唐砂那么好,谁都会喜欢,但是看起来,祭司不喜欢她的朋友。
候希声就这样盯着沉辛,吐不出一个字,心头莫名发堵。
想来自己养的小白菜,被别人家的猪给糟蹋了。
“以后,好好待在南疆。”
“我要去的祭司,我要和唐砂他们一起,去好多地方。”沉辛不乐意了。
“我说,不准。”候希声带了丝命令的味道,五官本就冰冷,加上这种气氛和语气,门外的梅花开始争奇斗艳,寒冬来了。
“可是唐砂说,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我。”沉辛觉得唐砂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
“她还说了什么?”候希声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女人。
“她说了好多,说男儿家都喜欢我这样的,还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火焰,我们生而为人,就是找到这把火,点燃自己。唐砂还知道好多好多,知道为什么下雨通常都在半山腰。知道我们站着的这片土地是圆的,知道为什么太阳和月亮东起西落,反正好多。我喜欢唐砂。”沉辛喋喋不休,开始说起了唐砂的好。
沉辛说完之后,候希声却沉默了。火?自己心中可有那把火?天圆地方谁人不知?太阳月亮东升西落,不是神明所创?
“我明日就把她们送出去。”候希声不容置喙道。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沉辛身边。
“为什么?唐砂说,假如喜欢一个人,就会爱屋及乌,喜欢他的朋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沉辛语气里涌现了一股莫名的委屈。
候希声一顿,下一刻确实愈发愤怒:“她不是你朋友。”
“她是,她愿意和我玩。”
“愿意和你玩的人很多。”
“那为什么我从小都是一个人?唐砂说,她小时候和一群小伙伴去掏鸟窝,去打架。每次伤心的时候,都有师兄哄,被欺负了,师兄们会背着方丈为她出头,还在一起谈天说地。她说,即使很穷,很多人看不起她,老天爷总是给她磨难,但是她觉得这一生,很幸运,有那么多爱她和她爱的人。”沉辛说着眼里尽是羡慕,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从来都不知道。
候希声额角挑了挑,唐砂说,唐砂说,唐砂说!她是个什么东西?
“好自为之。”候希声最终还是只留下了四个字,就离开了。
沉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祭司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但是他凭什么生气?自己说的不对吗?
看着桌上平时最爱吃的东西,现在胃口全无。
候希声迫不及待的想把唐砂送出去,让她永远离开沉辛。
沉辛从来没有如此反驳过自己,自从认识了这唐砂之后,似乎变了。
……
癸丑把唐砂和元芳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个小院子长了些杂草,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房子,空了很久呀?”唐砂问道。
“南疆,无客。”癸丑面无表情道。
唐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种地方,确实不太欢迎外人的到来,自己和元芳的前来,岂不是让人家烦心了?
癸丑把他们带到此地之后,便没了身影。
果然是神出鬼没。
唐砂推开房门,里面还算是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清扫的。
桌上的茶是热的,唐砂暗自惊讶,看来是早有准备,南疆的人,办事效率可以呀!
刚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了元芳,一杯自己喝。
“芳儿,你对这南疆有什么看法?”唐砂好奇问道。
元芳愣了愣:“很神奇。”元芳脑海中,就只有这三个字了。
“确实。”唐砂赞同道。“那你喜欢这里吗?”
元芳又是一愣,点了点头:“喜欢。”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唐砂满意的笑了笑。
“那你觉得那候希声如何?”唐砂继续问道。
“候希声?看不透,很厉害。”元芳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敬畏。
能不厉害?南疆祭司,千里传音,能凭个人改变气候,能让癸丑那样深不可测的人追随,年龄不详,容颜却几十年如一日。这种人,她确实是惹不起。
能不起冲突,最好还是不起冲突。
说起这容颜,几十年如一日,让唐砂想起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南山,刘奇。
真的是巧呀,会不会这刘奇与南疆有什么关系?唐砂摇了摇头,再次感叹缘法之妙。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第116章:行走的毒鸡汤
“芳儿,你想拜师吗?”唐砂放下茶杯,盯着元芳,严肃道。
元芳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公子开玩笑。”公子,是不要自己自己了吗?拜师,很明显,候希声。
但是他相信公子,不会在南疆待太久。
“我没开玩笑。”唐砂还在琢磨着找谁合适,但是恰好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候希声。
看看沉辛就知道,候希声教出来的学生不会太差。他本身就很强大,而且有背景。
再加上他对元芳的身体情况,应该还算了解,唐砂想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只是现在有个大问题,候希声,愿不愿意收下元芳。
钱?候希声怕是不缺。更何况,唐砂……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和人家谈条件?靠沉辛的关系?唐砂不是很想在朋友之间夹杂利益,这样的友情,是变质的。
尽力试一试吧,如果不试试就放弃,不像是自己呀。
“我……他恐怕不会收下我吧。”说不想变得强大,是骗人的。
元芳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怯懦怕事,自己弱小,自己的一切都是靠着公子,自己根本不算是一个男儿。
如果一直待在公子身边,自己,会变得强大吗?还是会事事都依赖公子?
打从心底,元芳不愿看到这样的自己。
公子到底哪里好?似乎不算最美,似乎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似乎没有很厉害,似乎谁都能踩上一脚。
但是就是这样的看起来一切都平凡的公子,生活得这么恣意,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这么有趣,这么,让自己喜欢。
“十在不行再说呗。”唐砂耸了耸肩。
拿起茶壶,还想倒上一杯,可是,忽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汗毛倒竖。
唐砂和元芳惊觉的从大敞开的房门看向院子里,那里赫然立了一个黑色身影。
不是候希声还是谁?只是……怎么感觉这位大佬是来找茬的?
不会是和沉辛闹了矛盾吧。
唐砂难得心虚,有一种教坏了人家家的孩子,家长找上门来的感觉。
不过,镇定……
“祭司也来喝杯茶?”唐砂举了举茶杯,对着院子里的候希声说道。
候希声一言不发,就这样盯着唐砂,这女人是有什么魅力勾得沉辛把他都忘了。
上看下看,还是觉得普普通通,甚至……和他见过的那些陈国、狄越、西戎的大家闺秀,相差甚远。
候希声身子动了,向着屋子里走去,坐在了茶几一方。
“你先出去,我有些事要和你主子谈。”
候希声此话一出,唐砂和元芳皆是一愣。
元芳明白是在和自己说话,点了点头,就欲出去。
“站住!”
元芳刚起身,就被吼住了。开口之人,自然是唐砂。
唐砂面无表情,一扫之前的不正经,脸上多了几分煞气。
“芳儿,坐下!”
“出去!”候希声可谓是毫不客气,这唐砂,有点不识好歹。
“你要是承认我是你主子你就出去吧,以后你也不必跟着我了。”唐砂心里那个气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候希声吊起来打!可是……打不过。
元芳一愣,毫不犹豫的坐了回来。
候希声这才明白唐砂的反映,看来是自己眼拙了。
“有何事,祭司大人说吧。”唐砂语气还算客气。
元芳很感激,唐砂从不曾把自己当做下人,这样的公子,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在和唐砂相处过程中,元芳受其影响,觉得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
但是刚才候希声第一句话,让他……自卑了。公子很维护自己,把自己当做弟弟一样,甚至她对自己比对宁歌更上心。
自己忘了,公子,不过才十八岁。
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但是……这是自己编织的美梦吗?梦是不是该醒了?一直沉浸在梦中,自己永远也配不上她。
若是唐砂知道他内心所想,就把他一起吊起来!配?在她那里,从来没有配不配这个概念。
“我想知道,你平时是如何和你朋友相处的。”候希声好奇是不是她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满嘴胡言!
“要让祭司大人失望了,没办法给你示范,但是我倒是可以可以和你演示一下,我如何和弟弟相处的。”
“弟弟?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候希声扫了一眼二人。
唐砂一愣,自己……忘了这茬,宁小明这具身体太年轻,比元芳要小上三岁,说这句话确实有点奇怪。
“不小了。”唐砂皮笑肉不笑道。
“芳儿,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本质上都是平等的,你自己觉得自己位置有多高,那你就会有多高。你越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就无法去认识真正的自己。没错,皇亲贵族,和平民百姓,都觉得皇亲贵族命更珍贵是吧?但是这些地位都是谁来规定的?约定俗成?他们地位高,有权利,能掌控人的生死,这便是确定了他们与平民百姓的贵贱吗?”
唐砂一字一句,盯着元芳,元芳有些不明白,难道不是吗?
“若果你自甘别那些人更下贱,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那你永远只有在最底层!没有真正的贵贱,只有认知的贵贱。芳儿,你看谢川,看雀灵,看青兰,看莲心,在看看你。别让我瞧不起你。”唐砂知道这些理论,思想,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是天方夜谭,不符合三纲五常,但是她还是要说,即使只有一点作用,她也要说。
唐砂确实是第一次和元芳谈论起贵贱的话题,元芳想起了谢川,自己……连谢川都不如。谢川如今成了王玄的学生,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呵,人生而有贵贱,这是世间法则。”候希声觉得唐砂这胡言乱语的本事可真不小,自己都有些触动了,难怪沉辛会被忽悠。
唐砂知道自己擅长毒鸡汤,可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就是一个行走的毒鸡。
“所以,沉辛不喜欢你。”唐砂现在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感到一股实质性的杀气。
“难道不是嘛?祭司大人自认自己是南疆最尊贵的人,所以无人与你交心,不是吗?祭司大人把沉辛看做南疆很尊贵的人,所以,那些子民便没有资格同沉辛相交。祭司大人,你孤独,为何要沉辛陪你一同孤独?”
“你是在同我说教吗?好为人师!”候希声落下此话,直接出了屋子,自然也没赶他们走。
第117章:长生蛊
唐砂被候希声吼了两局,看着候希声离开的背影,摸了摸鼻头,看来自己挺惹人厌的呀。
也是,以后和熟人说说就好了,或者直接就是一个干字,何必多言,说了对人家来说也是废话。
唐砂回过头来,尼玛,冷死了,这些寒气简直是实质性的。
唐砂直接把茶壶拿过来,抱在自己手中,这才好些。
但是这下却发现元芳有些心不在焉。
“芳儿?你怎么了?”唐砂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元芳回过神来:“啊?没事。”
信你个鬼,唐砂蹙起了眉头,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嗦?”唐砂试探问道,也是,向来是她自己说说说,也没问别人想不想听。
“没有没有!”元芳急忙摆手道。他还恨不得唐砂多给他讲点东西呢。
“公子……我们得罪了南疆祭司,我们还要在这里待着吗?”元芳放下手,垂眉问道。
“看情况吧,至少还得和沉辛说一声。”
“嗯。”元芳嗯了一声。
若是以往,唐砂会觉得他乖巧,可是如今元芳的各种变化,让这个“嗯”听起来,平白多了丝冷漠。
“闲来无事,芳儿,你想听啥,我说给你听。”这南疆也不好到处乱走,免得身体里被钻进了什么东西那就麻烦了。
“公子说说你的国度吧。”
元芳此话一出,唐砂整个人一僵,机械的抬头看着元芳。
“芳儿,你……”
“我想听听。”元芳异常坚持,而且语气带了微不可察的强硬。
唐砂嘴角扯了扯,然后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只要说了,无异于是承认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无异于承认自己和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无异于说,自己就是孤魂野鬼,是异类,是唐砂,而不是……宁小明。
自己是个抢占别人身体的强盗,口中满是仁义道德,满是正义,自己却做着为世人所不容的事。
“芳儿,是想听宫围密事吗?还是想听奇闻异志。”唐砂打着哈哈道。
元芳只是盯着唐砂,没有说话。
唐砂看不懂他眼里的神色,所以选择不去看。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的国度不就是陈国吗?我是宁小明呀!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你不会以为我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吧!”唐砂笑道,但是这笑有多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元芳,是怎么了?
“公子,你的国度是不是很美?”不美怎么能养育出像公子这般的人。
唐砂笑容僵硬,然后渐渐的收了起来。变得严肃而又凝重。又似怀念,似回望。
元芳见过这样的眼神,在唐砂当初看到沉辛背背包的时候。
没有人是傻子,这些种种,都在诉说着,唐砂和他们不一样。即使她很努力的来融入,但是她还是不一样。
元芳就想知道,就想知道,知道得更多关于公子的。
成为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公子全部的人,很想,很想。
“你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人平的,不分贵贱的国度吗?”唐砂问元芳道。
元芳笑了笑:“想必公子的国度是这样的。”
“不是,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地方。即使表面上这样说着,但是有光的地方,一定会有黑暗。有些东西,不过是人们用来自欺欺人的罢了。包括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我自己是这样想的,但是事实却不是,候希声说的没有错。但是我说的又是对的,至少在我看来,是对的。”唐砂也有些迷茫,世上哪有绝对的对错呀。
“在很远的地方,有个国度,那里的人都和我一样,有着各种的奇思妙想。在那里一个丈夫只能拥有一个妻子,人人可以通过工具千里传音,写字可以不需要笔,普通人可以在天上飞。从这里到皇城,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很多世界各个国度的人。女子和男子一样的地位,每个人都能上学堂……”唐砂说起了现世的种种,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也只是过去式。
“在那里,我只是茫茫众生里最普通的那一个,犹如现在,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芳儿,我从来不是什么神。我只是敢想罢了。”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去吗?”唐砂忽然问元芳道。
元芳还沉浸在唐砂给他所说的世界中,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国度。
“不想。”元芳的答案异常干脆。
“为何?”唐砂好奇道。
“因为……不习惯。”因为那你不再有你。
“那公子如果有机会,会回去吗?”元芳反问道。
唐砂耸了耸肩:“不会。”同元芳一样,丝毫不犹豫。
“为何?”
“因为……”唐砂邪魅一笑:“没有如果。”
元芳没想到唐砂会是这个答案,果然公子说话和常人不同。
若是以前,自己听到这些会很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见识了这么多东西之后,觉得,这些事情也不过如此。
这世上,最能惊起自己心中波澜的,怕是只有公子了罢。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既然开口了,那芳儿想知道什么,告诉他就好了。
“公子……有没有成过亲?”元芳刚才咄咄逼人的其实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羞赧。
“成亲?开玩笑!我可是做了二十八年的孤狼了。”唐砂似乎还挺自豪。
“二十八?”元芳这倒是惊了。
“所以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亏。”唐砂眨眨眼道。
元芳像是没瞧见这样**裸的暗示,接着道:“确实没人配得上公子。”
“诶,话不能这样说,在我这里没有配不配得上。但是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挺高兴的,就当你是在夸我。”唐砂不要逼脸道。
“噗~”元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对了嘛,多笑笑,这才像我认识的那个元芳。”
在他们谈天说地中,天色已经变得很晚了。唐砂和元芳饿着肚子,等着有人来送饭,可是……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唐砂拍了拍元芳的肩膀。
元芳觉得唐砂说的有理。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出门了。
南疆的夜色格外漂亮,天空繁星璀璨,犹如银河。元月高挂,犹如玉盘。
“真美。”元芳望着天淡淡说了句。
“是呀。”唐砂保持着和元芳同样的动作。两人对视一笑。
此后在元芳的生命中,再也没有见过比这夜更美的天空了。
“你更美。”唐砂调笑道。
元芳一愣,笑了笑。
这笑很俊朗,有了男儿应有的一些东西。唐砂想,以后元芳一定能娶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妻子。幸幸福福一辈子。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送一份大礼。
虽说南疆危险,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们也没有办法呀。
两人在四周逛了逛,他们的院子还算比较偏僻。小岛四周环水,没什么可以吃野味的地方。
最后二人只有来到湖边,钓鱼。
鱼是被吊起来了,没有柴火,只有割榕树掉下来根须。
“罪过罪过。”唐砂小心翼翼,尽量不被人家发现。
照小说和电视剧常理来说,这种树一般都是神树,容不得侵犯的那种。然后这水里面的鱼,都是精怪,吃了对修仙有好处。
两人考好了鱼,勉强吃饱了。然后把那些罪证埋进了土里。
二人回到院子,洗洗睡。
少了榕树根,没人来找他们。吃了湖里的鱼,也没有打通什么任督二脉,走上修仙之徒。
一切……都是唐砂想多了。
……
候希声那天离开唐砂他们的院子后,自己又来到了榕树下的莲花座上。
癸丑像是在榕树上安了家,候希声也不管。
懒猫见主人来了,伸了个懒腰,走过去蹭了蹭候希声。
候希声在莲花座上盘腿做了下来。
他不担心沉辛会离开屋子,因为早被自己下了禁制。
唐砂这个人,自己确实不喜欢,但是她说道话却在自己心里荡起了潋滟。
自己今日为何频频失控?自己修的寒冰心决,理应不为外物所动。
他明白自己今日是恼羞成怒,唐砂,说的一点都不错。沉辛说的,也不错。
唐砂对元芳说的那些话,很适合元芳。那个叫元芳的青年,天性怯懦,从来不曾找到过自己。唐砂的话,对这种人来说,再好不过了。
可是元芳……这个人,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沉辛,是不是……很孤独?如同自己那些孤独的岁月一样。
沉辛,自从她来到自己身边,自己似乎不在那么孤独了。然而现在,自己是不是剥夺了她的自由?她在怪自己,埋怨自己。
沉辛……长大了。
候希声进入了冥想之中,寒冰向四周蔓延。
树上的癸丑猛然惊醒,祭司怎么了?
这寒冰癸丑不敢碰触,从树枝上踏身而起,飞像远处。
祭司心情很不好,惹不得。
一直到了晚上,癸丑在远处纠结想要不要给唐砂他们送饭去。
但想到是他们把祭司惹成这样的,他果断放弃了送饭这个想法。
还是喝点温酒吧。
沉辛在屋子里,内心郁闷到了极点,祭司居然,囚禁她。
到了晚上,实在饿了,还是开始乖乖吃起盒子里的果干什么的食物。
祭司对自己都这样的,不知道唐砂他们有没有事。沉辛有些担心。
忽然……沉辛捂住自己的心口,抬头看着榕树的方向。
祭司,为何这般难受。
在沉辛很小的时候,候希声便给她种上了他耗费无尽心血养出来的一种蛊,鸳鸯蛊。
是情蛊的一种,世上只有两只。其实准确的说,这是同命蛊。
一人身死,另一人,绝不独活。
候希声活过太多年来,久到自己都忘了很多人。
他想让沉辛活着,陪他一起。所以这些年来,一只在寻找失心母蛊的下落。
失心母蛊,还有一个名字……叫长生蛊。
何为长生?把母蛊养在人体内,三十载,而后取其心头血为药引,同其余十八种绝世仙草服用,方可练出,长生丹。
母蛊须养育百年。
而南疆,其实在百余年之前,南疆一共,有五只长生蛊。
可是七十年前……一只失窃了。
剩下的四只,一只,母亲……给了自己,还有三只……竟也在三十年前,遗落了。
而后,不知谁人用了三十年的功力,催发母蛊,净是练出了长生丹。
候希声遇到了那个人,他心中除了仇恨,再也没了其它。
他不愿告诉候希声一切,所以,如果不告诉他,那就……忘记吧。
用蛊虫,抹出了他的记忆,他会不知自己是何人,来自何处,活了多久,只会在无尽的岁月中,看着身边的渐渐老去……死去。
候希声记得……那个人说……他叫刘奇。
后来候希声也告诉他,他叫刘奇。
长生蛊,如果可以,候希声希望永远不要有这种东西。
因为,只有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才会……长生。
当初候希声的母亲,上一任的南疆祭司,用自己的心头血,练出了长生丹,喂给了候希声。
那时候候希声很小,不懂母亲为何会忽然倒下,然后告诉他,她要去陪父亲了,父亲在黄泉路上等她好久了。
告诉他,让他护南疆永世安宁。
以往不明白,可是现在……似乎明白了。
母亲,岁月很寂寞,我很想,找个人来陪我……
这些事情,都被记载在了南疆的历史中,这些史书,只有祭司有资格翻阅。
而候希声没有想到,从来听话乖巧的沉辛,会逃出了禁制,然后带着唐砂和元芳二人,去了禁地。
南疆禁地,是相对的禁地,能进入的从来只有候希声和历代祭司。
至于沉辛是怎么进去的,自然是……鸳鸯蛊。
同蛊如同血脉。
……
唐砂此时还有些蒙逼,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听见啪啪啪的敲门声。
唐砂迷糊坐起来,没有紧蹙,有些生气,特么谁呀!该送饭的时候不来,现在跑来敲门敲个锤子呀!
呼的一声扇开门,沉辛笑盈盈的脸出现在了视线中。
唐砂眉头松了下来:“沉辛?你这是……”
只见沉辛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不知装了啥,鼓鼓的。
“走,祭司居然想囚禁我,给我下了禁制,好在为元芳疗伤的时候功力反而长进了不少,不然逃不出来的。”沉辛带了一丝骄傲。
“那你……有何打算?”说实话,唐砂还是更想睡觉。
第118章:上代祭司
“先出了南疆再说吧,不然被祭司发现,就都走不掉了。”沉辛有种淡淡的兴奋。
唐砂看着沉辛,想起了那些叛逆的中二少年,天天想着离家出走,找各种机会离家出走。
沉辛被压抑了很多年,但是这个阶段,还是来了。自己这二十七八的人,还要更着她这般胡闹吗?
看得出来,候希声对沉辛的情感很深,不然也不会专门来找自己,更不会为了沉辛,把自己和元芳放进来。
唐砂犹豫了,在思考着,要不要把沉辛卖了呢?说不定还能博得候希声的一个好感。毕竟,父母最喜欢的就是希望他们孩子结交那种能带他们孩子走上正途的朋友。
“那你先去叫元芳,我收拾一下。”开玩笑,她是哪种好人吗?
“好!”沉辛压低声音道,生怕被别人听见。
唐砂也没什么动词,大致收了一下,用昨晚装的清水洗漱了一番。
元芳那边也不慢,唐砂出了房门,正好他们也准备好了。
别人家长和孩子闹了矛盾,自然是不能再待着了。
几人匆匆出了院子,不知沉辛从哪里弄来一艘小船,三人二话不说乘坐了上去。
“沉辛,你知道出去的路吗?”唐砂望着周围的一片茫茫,问道。
“进来要有人带路,但是出去我知道,我以前出去过。”沉辛自信的缓缓道。
“而且这船可以引路的。看见船头那个盒子了吗?那里面装着蛊虫,蛊虫和蛊虫之间有能相互感知。照着盒子上的那针走,就不会有问题。”
唐砂点了点头,这就是动物与动物只见的次声波交流吧。感觉好高大上的样子。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在这里乘船,以前祭司都告诉我,要去东方回着南方,不能来北方。”
沉辛的话让唐砂心底一沉,这显然是北方的船有什么问题呀!不然谁没事恐吓谁呢!
这又让唐砂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叫你别去作死,偏偏要去作死还连累别人的……**
“沉辛,我觉得,咱们还是倒回去,走别的路吧。”唐砂咽了咽口水。
“为何?”
“你家祭司叫你别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但是我曾见他乘过。”沉辛不解。
唐砂一愣,难道是什么秘密基地?那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情人的尸体?还是有什么禁忌?
要是真有什么秘密,被候希声抓住,沉辛可能最多被罚,至于她和元芳……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沉辛呀沉辛,单纯得可爱。
破罐子破摔呗现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公子在担心什么吗?”元芳看出唐砂有点焦虑,轻声问道。
“你不担心?”唐砂反问了句。
元芳环顾了一眼周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船在水上行驶着,时间的流逝让人无法预估,反正对于唐砂而言,是度日如年。
这里看不到太阳,也没有计时的。
因此,唐砂只有在心中默数数字。
直到数到六千多的时候,船的行驶速度明显变慢,船底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
这是摩擦到了下面的泥沙,想来是靠岸了。
数息之后,船不在移动,雾气不再那么浓郁,知道看得清方圆五米的事物。
船头搁岸,坐在船头的沉辛率先下了地。唐砂元芳紧跟其后。
唐砂一下地,便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这地上的草,长得很密,很短。犹如修剪过的草坪。再加上这样的浓雾天气,犹如……刺激战场。
这时候要是能配把枪当时就更不错了,m4不错,但是还是喜欢用ak。
唐砂笑了笑,清空了脑子里胡乱的想法。
“来过这里吗?”
沉辛也是蹙着眉有:“没有。”
这答案相当诚实。
怎么走就不用问了,沉辛都不知道他们如何会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上了贼船呀。
“我们往前走走看吧。”沉辛试图想挽回这种局面,软声软气开口道。
“沉辛,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感知的蛊虫。”
“有的。”沉辛点了点头,这种蛊虫是南疆最常见的蛊虫。
“有几只?”
“四只。”
“刚刚好。放一只在船头吧,其它三只我们一人一只,要是到时候走散了,我们也能找到彼此。也算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沉辛觉得有理,把背包背到前方来,翻了翻。不一会儿便翻到了。
“这个蛊用起来很方便的,只要向他注入内力,就可以感知。”沉辛像是在自言自语。
空中挂过一阵风,唐砂身体像是直接石化了。内力?你特么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沉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动作骤然停下,看了看唐砂和元芳,一脸为难。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元芳开口道。
“有的,把它种入你们体内。”沉辛把瓶子一斜,四条白花花还在蠕动的虫子就出现在了她手中。
她从小同这些东西打交道自然是不怕的,但是唐砂最见不得这种软趴趴没有骨头光溜溜的生物了。想想还要放到自己体内,胃部有些翻涌。
还是蛇可爱一些,至少还有骨头。
“对身子可有何损害?”元芳也看着那几只蛊虫,担忧道,公子像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沉辛感受到手心痒痒的,虫虫真可爱。
“没有,但是需要身上有伤口,而且这种伤口,没有我们南疆的药物,是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唐砂想象着,在自己身上划一条口子,然后被这些从,一点一点的……呕~
这让她,想起了当初的……陈旋。
不得不说,陈旋的死,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
“收起来吧。你留一条在船上便好,我们靠着走便是。”唐砂还是选择放弃这玩意。
“好吧。”沉辛垂下了头,把蛊虫又装回了瓶子里。走到了船边,放了一条在盒子中。
唐砂:……
她这是失落的语气吗?
弄好后,几人开始往前行去,雾的浓度很均匀,像是有人故意撒下的一般。
走了至少有一个多时辰,三人还在雾中打转。
“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比较好。”周围除了草就是草,没有一点别的生物,要是这样下去,她们三都得饿死在这里。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时,沉辛似乎感受到了一丝躁动。
不是自己,是自己身体里的蛊虫,祭司给他种下的那一只。
这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
“沉辛?”唐砂见沉辛有点呆滞,拍了拍她肩膀。
沉辛一下回过神来,看向了唐砂身后的方向。
唐砂背后一凉,背后有东西?
猛的回过头去……啥都没有。
沉辛抬起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前面有东西。”
“可能感知是何物?”唐砂心提了起来。
沉辛摇了摇头:“很亲切,不危险。”
唐砂这才吐了一口气,有沉辛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
“去看看吗?”唐砂问道。
“嗯。”沉辛应了声。
于是三人向着沉辛刚才指的方向前行,果然不出半刻钟,前方出现了建筑。
这建筑……
唐砂倒是很熟悉这种东西,当初有一段时间,她合着几个狐朋狗友,走了很多地方,去的最多的……就是古代墓地。
这建筑分明就是一座陵墓,对比起自己见过的皇陵,也不过如此了。
这地方会不会就是南疆那些大人物的墓地?
“里面有东西在叫我。”沉辛指着那宏伟巨大的白色雕花石门道。
唐砂瞬间浑身汗毛倒竖,里面的,是死人吧。
“沉辛,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唐砂觉得沉辛不知道。
果不出其然,沉辛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见过皇陵这种东西,普通人,都不会见到。
元芳自然也是不知,只是觉得,庄严而又肃穆。
“这是一座陵墓,里面可能……没有活物。”唐砂声音悠悠,让沉辛和元芳都觉得有一股冷风吹来。
不过这也不是肯定的,皇陵还有守墓人被,说不定这里面也有。还有南疆养蛊,这陵墓里,可能存活这不少蛊虫,哪一只与沉辛发生了反应这也是未知的。
“而且这地方,你想进去,怕也是进不去。”唐砂耸了耸肩。
沉辛偏着头,看着陵墓一动不动。
然后站直身子,往前走去。
唐砂和元芳没阻止,不知道沉辛想要做甚。
只见沉辛走到石门前,抬起了手,把手掌轻轻覆在了石门中间的一个圆形雕花上。
“轰~”一声巨响,吓得唐砂下意识挡在了元芳身前。
石门应声而开,向两边缓缓移动。
唐砂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我艹!这是什么操作?这是要转向盗墓篇了吗?
当然,这是不存在的。
让沉辛单独一个人进去是不存在的,沉辛能打开这扇门,说明与她有机缘。不会伤了她。
跟在沉辛身后,二人也进了墓地。
刚一踏入,周围的蜡烛都燃了起来,这是灌入了氧气。
三人沿着通道向前走去。
反正唐砂看这陵墓的道路复杂,想必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了。
沉辛每走一步,唐砂就踩着她的脚印,元芳也学这样子,踩着唐砂脚印走。
弯弯绕绕的,唐砂已经记不清前面的路了。
“芳儿,记得路吗?”唐砂小声问道。
“记得。”
唐砂叹了口气,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要是元芳努起力来,别人还怎么活呀。
想到这里,唐砂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耽误了元芳,或许他可以成长得更好的。
唐砂暗下决心,等出去以后,倾家荡产,也要让元芳得到最好的发展。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处格外光亮之处,沉辛也是朝着那边走去的。
其实这座陵墓似乎没有什么阴森的氛围,甚至比外面那雾蒙蒙的天气好多了。至少够温软。
他们走在大道上,道路两旁还有很多小道。这条,就是朝圣的通道。
而前方,就是最尊贵的人所处。陵墓最尊贵的人……
唐砂猜不出来。
知道三人看见那个躺在水晶棺里的人,才算是见到了主人家。
我艹!果然是个人女人。
三人走近,直到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安安静静的躺在水晶棺里,没有生命的象征。但是肌肤鲜嫩,面色带了些红润。
“尸王蛊。”沉辛瞳孔一缩,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尸王蛊是何物?”唐砂好奇道。
“是尸蛊的一种,能让尸体一月内不发生任何变化,但是尸王蛊,则能让尸首百年不腐。这蛊极其难得,一万只尸蛊也不一定能有一只尸王蛊,这蛊虫还需要有人精血喂养。在我的印象中,南疆也不过是出现过三只尸王蛊。有两只是几百年之前的,最近的一只,是九十多年前。”沉辛有点跃跃欲试,像是想把那蛊取出来瞧瞧。
“那她体内这一只……”怕就是九十多年前那一只了罢。
唐砂看着水晶棺中的那女子,忽然一愣……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咦?她长得好像祭司。”沉辛忽然指着水晶棺道。“而且我能感觉到,就是这只尸王蛊在召唤我。”沉辛接着补充。
唐砂现在是再猜这是候希声姐姐,妹妹,还是……母亲。
最可能的便是母亲了,墓陵之主,那至少也是一代祭司。
而且刚才那石门上的雕花,唐砂没记错的话在书中见到过,是近百年来才有这样的花纹。
哇,那候希声得对少岁了!
唐砂心里暗戳戳的我艹了一句。没想到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不死之人,不会是在修仙吧!
感觉世界忽然玄幻……
这上任祭司的穿着也是奇怪,居然是红色的喜服,点着陈国新娘的额妆。
唐砂又脑补了一场……爱情悲剧。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的画像。在祭司的房里,是祭司的母亲。”沉辛恍然。
果然没猜错。
“不过尸王蛊唤我过来作何?现在又没反映了。”沉辛很是不解。
“或许是婆婆想看儿媳妇罢。”尸王蛊在她体内百年,指不定就成精了呢,染上了她的意识也说不定。
既然都这么玄幻了,再玄乎一点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沉辛像是听懂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唐砂!你胡说!”
第一次见沉辛这么羞赧,唐砂举手投降:“胡说惯了,别当真,别当真。”
只有鬼知道,唐砂有没有胡说。
第119章:出南疆
看到唐砂这么满不在乎,沉辛脸都气鼓了。
唐砂忍不住戳了两下:“好了好了,我真的开玩笑的。想想我没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本来是要出南疆的,没想到倒是走到人家墓里边来了。
想来这条路怕是出不去。
如果说这是湖上的另一个小岛的话,那么四面八法都是可以出去的,就是没有船。
当然,如果体力允许,也是可以游出去的。
“我们现在出去吗?”沉辛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外面那大门,好像关了。我觉得吧……”唐砂顿了顿,然后把两人楼过来:“不如再看看。”
唐砂总觉得,或许有些东西,可以在这里面找到答案。
这里出现了尸王蛊,说不定这墓陵里还有更多好东西呢?自己也许能顺便拿两只走。沉辛开始两眼放光。
元芳从来都是无条件跟着唐砂,她想做设什么,陪着她做就好了。
三人达成了协议,就开始在这做陵墓中四处逛了起来。
大对数的耳室,偏室中,都只有牌位,可能是因为过往那些祭司死了太久,尸体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有一处倒是奇怪得很。
是一扇石门,石门紧闭,但是看着地上,有一条踩出来的干净地带,想来是有人经常来这里。
显然,能来这里的人,整个南疆,只有候希声一人,他经常来这里做甚?
最好奇的不是唐砂,而是沉辛。
祭司对于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但是自己除了知道祭司是祭司,对他是一无所知,不公平。
沉辛学着刚开始在大门面前的样子,把手放到了门中间。
然而门纹丝不动。
“咦?打不开。”
唐砂也蹙起了眉头。
谁知这是元芳指着旁边的一个石纽道:“那个是不是开关?”
唐砂和沉辛这才注意到。
还没待唐砂阻止,沉辛一巴掌拍了上去。
“壳!轰~”门渐渐滑开。
唐砂:……
是自己想太多了,就算是有人莫名其妙闯入此处,怕也不敢轻易去按那个按钮。
门打开后,三人提步而入。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和平常人居住的屋子没什么两样。
有床,被褥,桌子,茶,书架,文房四宝等。
墙角有个小柜子,沉辛打开后,唐砂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挂着的几件衣裳,候希声的。
难道候希声会在这墓地里住这?这是什么心理?
唐砂觉得一定是候希声活太久了,想试一下死了是什么感受。
看来活太久,也是一种折磨和悲哀。
唐砂活了将近三十年,有那么几个瞬间都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当然,她还是觉得世界很美好,很热爱生命的。
沉辛一个在嘀咕了两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砂身为一个外人,看看就行了,不方便动人家私人的东西。
她以前看墓陵都是在外面看,第一次看里面的构造,饱饱眼福就好了。
沉辛则不然,在她那里,祭司的就是自己的,以前自己动祭司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怪自己。
甚至是把他的衣裳穿到自己身上,祭司也是由着她。
看完衣裳后,沉辛就移动到了书架前,一本一本的抽出来看,大多数的书都是南疆的秘法,祭司都是给她看过的。
不过最上方那一本长的不一样,而且看起来很旧,想来是经常翻阅的。
沉辛取下来之后,看了看。
外壳上什么都没写,沉辛蹙了蹙眉,开始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祭司的字……
唐砂见沉辛沉浸在其中,没有去打扰她,书这东西,看看没啥吧。
于是她也走过来,取了一本名叫蛊王的书。
这书的第一页,记载的便是方才他们所见的尸王蛊,而后还有几种奇奇怪怪的蛊虫,功效奇特。
这本书很薄,当唐砂翻到这书的最后一页只是,愣住了。
长生蛊,又名失心蛊。南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蛊虫,几百年前,为了养育五只母蛊,几乎耗费了南疆所有的财力。
关于长生蛊的一切,都在书上有着详细的记载,记载到了七十年前,母蛊失窃便结束了。
现在的南疆,已经没有长生蛊了。
唐砂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表达,长生蛊,长生蛊。从秦始皇开始,几乎是每一代的皇帝都想着能够长生不老。
这是人类渴望了多久的东西,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她不知道这长生蛊是否能够真的长生,但是这炼药的方式也是极为的苛刻与不人道。
难怪南疆现在要禁止养这种东西,不符合世间法则。流传出去,必将天下大乱。
所以……候希声是用过长生蛊吗?
唐砂合上书,把它放回了书架上。
“公子?”出神中的唐砂被元芳一声惊醒。
“啊?”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唐砂摆了摆手。
“没事便好。”元芳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自己对公子的所求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就不受控制?
唐砂把目光转到了沉辛身上,沉辛还在看着那本书,而且眼里蓄起了泪水。
唐砂挑了挑眉,看啥这么……感动?
又过了片刻,沉辛总于看完了手中的东西。泪眼汪汪的把它放了回去。
“沉辛,你咋了?”唐砂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哭了出来。
沉辛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对着唐砂带着哭腔道:“原来祭司……这么苦。”
“那是?”
“每一代祭司都会有的一本自传。”沉辛解释道。
唐砂也有些吃惊,意思就是说,这里面写的是候希声的生平?
看沉辛看的这般伤感,想来也是一个悲苦的人儿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她有,元芳有,沉辛有。
所以该多走一些地方,交更多的朋友,看更多的世事百态。
或许,比光坐看书更有用。
“那你现在是还要走吗?”唐砂笑着问道,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和宠溺。
多像一个发现自己父母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孩子,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父母。
沉辛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祭司太可怜了,她有点不想走了。
但是答应了唐砂的话,也不能食言。
“走。”
唐砂摸了摸沉辛头:“你自己不后悔便好。”
几人见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几人逛了一圈,终于觉得饥饿难耐。
沉辛乖巧的拿出了她带的一些辟谷丹。
唐砂将信将疑的吃了下去,片刻后果然不再感到饥饿。
那以后岂不是不用吃饭了?吃丹药就好了,还不用拉粑粑对吧。
当然是唐砂想得太美好了,辟谷丹其实只是往身体里加入了一些能量,麻痹了胃部肠道,让不觉饥饿罢了,长期使用那就是死路一条。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唐砂马后炮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尼玛此地不宜久留还待那么久?
这石门从里面很容易打开。
外面还是雾蒙蒙的,还凉飕飕的。
“是坐船回去还是重新找出路?”三人站在门口,望着全面的四通八达的道路,唐砂不禁问道。
“回去不久被抓住了吗?”沉辛反问道。
“也是,你家祭司不让你来这里肯定有他的道理,要是知道你私闯禁地,把你吊起来打屁股。”唐砂揶揄道。
沉辛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
“当然,我和元芳两人就更惨了,可能和你吊在一起的就是我们两人的尸体。”唐砂这话是一点都不夸张。
一个那么骄傲的人,那么高贵,要是被他知道两个外人有可能知道他过往的那些悲惨经历,肯定死呀!粉身碎骨的那种。
“还有万一以后你家祭司发现我们来了这里,你也别表现出对他的怜悯什么的。”
“为什么呀?祭司本来就很可怜。”沉辛嘟着嘴道了句。
“你可怜他这不是揭他伤疤嘛!谁会开心呀!而且,他可能比你想的更加强大。”
“我懂了。”沉辛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走吧,沉辛你感应一下那蛊虫的位置,然后我们朝着它的反方向走,别想刚才无厘头的乱窜了。”唐砂开始认真起来。
“好。”
唐砂正式走上了一条拐卖儿童,离家出走的道路。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还是走到了湖边,然而,没船。
一直沿着湖边走,也没看见哪里有船。
不知走了多久,唐砂一喜:“那是不是船?”
元芳和沉辛都看了过去。
“是呀,船。”沉辛开心的点了点头:“我们乘过的那只。”
唐砂刚刚还激动的心情,瞬间掉入了万丈深渊,说话能不能不拐弯抹角直接点呢?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对呀!船可以坐同一条,咋们可以走不同方向呀!”唐砂似乎觉得自己很聪明。
你特么就是个蠢货,这么简单的道理一开始就没想到。
元芳也是垂下头笑了笑,怎么脑子傻了呢?难道是和沉辛在一起呆久了?
“啊球!”沉辛打了个喷嚏:“有人在骂我。”
元芳虚心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上船吧。”
三人踏上了船,沉辛用内力驱动着船向前行去。
“等等。”唐砂忽然发声阻止道。“沉辛放一只蛊虫在岛上吧。”
沉辛明白唐砂的意思,照意思放置了一只。然后才开始向着一个陌生的刚想滑动。
这些雾气都是从湖面散发出来的,没有离开这个范围,自然还是不能一片清明。
和来时的时间差不多,船就靠了岸。
在几人正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异常眼熟。
“芳儿,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唐砂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元芳。
元芳记忆力惊人,自然记得。
“这是我们去岛上的地方。”
他们明明不是照着原来方向行驶的,现在却回到了来的那处。
这迷雾原来真的不简单。
“沉辛,你确定没感知错?”
沉辛又感知了一下。
“没错呀。”
见鬼了。
“走吧走吧。”
再想也不会想出个什么结果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这里出去的路,我倒是熟悉。”沉辛这句话总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他们不知所踪已经很久了,可是候希声却没出现,癸丑也不见踪影。
有些奇怪了。
沉辛带着唐砂元芳,顺利的出了湖心岛。
踏上了外面的陆地。
阳光明媚,同里面宛若异世。
“诶,沉辛,又要出门呀!”
一道中气十足之声引起了三人注意。
“是的伯伯。”沉辛乖巧的点了点头。
“祭司知道吗?”伯伯关心道。
“知道的。”沉辛撒谎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唐砂还老忽悠人呢。
伯伯带着和蔼的笑,渐渐远去。
这件事情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像唐砂这种人混,会学坏的。
唐砂全然不觉自己造了什么孽,反倒是觉得:“嗯,有前途,孺子可教也。”
他们出南疆,出得格外顺利,顺利到……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就这么出来了?”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唐砂还是不敢相信。
“出来了。”元芳已经回答第n遍了。
唐砂就是搞不明白。
按照一般的套路,都是会在要出来的时候,身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定眼一看,候希声。
或者是,在他们一上岛的时候,雾中出现一个人影。走近一看,候希声。然后他会说一句:“我等你们很久了。”
然而这一切都没发生。
湖心岛,榕树下,冰霜渐渐消融。莲花座上的男子浓密的眉睫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眼神晦暗不明。
“祭司,沉辛走了。”癸丑担忧的看着祭司。可能只有他知道,沉辛在祭司的心中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淡淡的三个字,听不出情绪。
癸丑望着这个男人,支撑着整个南疆的这个男人,既是敬佩,又是心疼。
沉辛可是真不懂事,也不知道留下里陪陪祭司,沉辛呀沉辛,祭司给了你自由,外面到世界很繁杂,记得别忘了他,有空也回来看看他。
候希声从他们三人打开陵墓的那一刻,就已经感知到了。
开始是心急,慢慢的却觉得无所谓了。过去的都将过去。
过去是一个人,未来还是一个人。
沉辛,我给你自由,这孤独的滋味很苦,不愿你来挨。
候希声,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运。
当初他打趣过叶悬渊,说他孤家寡人,活在笼子里。
其实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叶悬渊,我们这种人,终究是一样的。
第120章:腾城
唐砂在横山中待了那么久,一直是阴沉沉的天气,今日却出奇的放晴了。
他们也没照着原来的路线走,而是就进下了山,横山分割陈国与狄越,这么一走数日,便进到了狄越的范围。
三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阳光明媚,心情甚好。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喔呜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虽然唐砂一日既往唱得跑调,但是氛围还是有的。
“真好听,真好听,唐砂你了不可以教我呀!”沉辛眼巴巴的望着唐砂。
唐砂从路边拔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呸!苦的!”
“想学呀?”唐砂品尝着嘴里的苦涩,斜眼瞟了瞟沉辛。
“想!”
“没问题!等有空了再说吧。”当不想教一个人的时候,有空再说,是最有用的搪塞借口。
“好吧。”沉辛有些失落。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渡?”唐砂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何为偷渡?”元芳有听到一个新鲜词,好学宝宝上身了。
“就是没经过人家许可,偷偷的跑到人家地盘上去的那种。”唐砂通俗的解释了一下。
“可是生活在边塞的那些人经常跑到别人那里去呢。”沉辛不解道。
唐砂:……
“哈哈哈,是我想多了。”
仅仅是隔了一座横山,风土人情便是完全不一样,耕作的农户的服饰,他们的建筑。
而且能明显的感觉到,这边的天气甚至比颠城还要暖和得多。
唐砂倒是不觉得热,可是沉辛和元芳的额角却出了些细汗。
唐砂积极主动的充当了一个人性制冷器的效果,握着沉辛的小手手。
沉辛也是惊讶的握着,顺便还帮唐砂把了一个脉。
“咦?唐砂,你体内为何寒气如此重?”沉辛蹙眉问道。
“小时候吃多了冰糕。”唐砂满不在乎道。
“冰糕?和饮子一样吗?”好奇宝宝二号。
“差不多吧,比饮子种类多,稍微还要冰那么一点,甜甜的。”唐砂相信,沉辛现在是极为想吃的。
果不其然,沉辛咽了咽口水:“那在哪里可以吃道呀?我都没听过。”
“有空带你去买。”唐砂痞痞的笑了笑。
元芳自然知道唐砂这是在忽悠沉辛,也不说话,公子开心就好。
“芳儿,你想吃吗?等今年夏天,我给你做。”这玩意还是挺容易的。
元芳望着不那么刺眼的太阳,嘴角勾起了一丝微微的弧度。
风挂起了元芳散落的几丝头发,唐砂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
“好。”声音很轻,却能温暖人心,元芳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很温暖的人。
“我也想要。”沉辛摇了摇唐砂的手。
“只要到时候你还在,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唐砂话里有话,沉辛才没想那么多。
“好,到时候我一定会在的。”沉辛把这个当成了她与唐砂之间的一个承诺了。
“好了好了,走吧,小吃货。”唐砂学着霸道总裁的样子,刮了刮沉辛的鼻头。
咦~肉麻。
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走在前方,步伐轻盈,空中有泥土夹杂着花草的清香。
元芳走在后面,贪婪的看着唐砂的背影。
公子,我真的不想,一辈子只能仰望你的背影。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那么优秀的唐砂,在元芳的心中,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完美,为了这个人,他一定要去获得某些从前不曾得到过的东西。
走了一路,太阳慢慢滑过天空,亲吻着地平线。农户们也都收起了地里的工作,开始往家里走去。
这就是所谓的带月荷锄归的感觉吗?
唐砂他们找不到城镇,对狄越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打算去找农户借宿。
有一件事情,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一想,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就是,他们三人,被所有的农户拒之门外。
凄凉三人组只有在村子里找了一个废弃的牛棚。
这牛棚都是枯草,也不好点火,反正啥地方没睡过,三人也不在意,直接把枯草盖在了身上取暖。
热带地区的星空真的很美,只是,看不到北极星了。
可能是被前面那座高大的山脉挡住了。
“你们说,这狄越和陈国一直有大范围的通商,为何狄越的人这么不待见陈国人呢?”唐砂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所望之处,是漫天星空。
这牛棚,没顶。
借着月光,倒也是那能看清一些东西。
“狄越皇室一直以来都对陈国的皇室心怀不满。几年前也爆发过几次范围比较大的战役,近年来倒是好了很多。”元芳解释道,他从小生活在陈国,自然对这些比唐砂了解得多。
“也是。政治立场不一样罢了。利益这种东西,能让血亲之人反目成仇,也能让血仇之人结成盟约。”千百年来的仇视,不是一两日就能消除的。
“公子,政治立场是什么?”
黑暗中,唐砂只能看到元芳的一点影子,听到他的声音。
“简单来说,就是所代表的角度吧。就像假如我和野狼猎团的那堆人打起来了,你帮谁?”
“自然是公子。我懂了。”
“唉呀,别想这些家国大事了,咱们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唐砂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还真觉得自己是一个伟人,身担重任,指点江山。其实,只是一个为了生活忧愁的芸芸众生罢了。
“公子,你说那些出生平庸的人,是不是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东西呀?”元芳提了一个刚才唐砂才在想的话题。
“虽说吧,一介小民谈论这些问题很可能会被人说,关你什么事,先管好你自己吧。但是本公子认为呢,谈论什么是每个人的自由。说这种话的人,往往都是因为自己被生活所困扰罢了。若是天下人不谈天下事,那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吗?”唐砂讽刺笑道。
“天下,不是皇家的天下吗?”自己始终还是不能跟得上公子的想法。
“你们这样认为倒是不奇怪,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这天下,只有皇家人,那如何坐得稳?古人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就像在军营里,普通士兵就像平民百姓,而将领一层则是皇家人。而且是军令如山。假如每个士兵都对军政大事漠不关心,将军让我上我就上。那将军就永远是将军,士兵就永远只是一个士兵。古人曾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虽有的一切,都是滴水穿石,百川成海。一个人关心天下,看不出力量。而每个人都关心天下,那样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反正我到现在是还没见到过。做好自己的那一份便好了。”
“公子的故乡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就是平时自家人吵吵闹闹,各种喷,但是当别的国家欺负到我们头上的时候,还是能团结向外的。可人渣喷子总是哪里都有,少不了崇洋媚外的货色。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了不起,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唐砂想起了现世的一些东西,简直难以启齿。没错,她现在就是个喷子。
“崇洋媚外是何意?喷子又是何意?人渣有是何意?”沉辛没睡着,在一旁偷偷的听着这。
唐砂:……
“不重要,在所难免的东西。睡吧睡吧,明日争取进城。”
三人安静了下来,渐渐的听到了沉辛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元芳侧过了身,唐砂还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动作。
如何能睡得着?进城之后该如何?身上一共还有十两银子。木耳的耳种已经放在了背包里,没地方,没钱。
去一趟军营?算了算了,该是别去了。
没办法,先去借吧。在这种商业交易繁荣的地方,都有大型的商行提供借款。
元芳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唐砂所说的话。唐砂,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到的知识,经历教给别人。
在唐砂这里不到一年,学到的东西,却超过了过往二十多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虽说不知道那个“古人”是谁,公子口中有很多古人。反正应该是一个名留青史的大人物了。
元芳想着想着,想了很多很多。
“公子,睡了吗?”元芳轻轻的问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平静的呼吸,元芳笑了笑,算了,还是不说了。
就像当初自己在颠城留在荷花灯上的那句话,公子也永远不会知道一样。
想和公子……永远永远,在一起,没有别人。
多贪心,看看自己……多贪心。
元芳,一夜未眠。
唐砂也是如此,她听到元芳在唤她,但是她没有回答。
元芳这几天的变化都映在了唐砂的眼中,她不是傻子,她就怕候希声的话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然后他有一天告诉她,公子,我走了。
说唐砂自私也罢,反正就是不想让元芳离开。自己会给他找到一个好老师,会倾尽全力,让他变得更好。
只是,想留一个人,陪陪自己。
第二日,元芳先起身出去了。唐砂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袋有些发胀。
沉辛在唐砂坐起来的时候,也醒了。看起来极有精神。
真羡慕这样的人。
“走吧,找地方洗漱一下。”唐砂嫌弃的看着自己散发着恶臭的衣裳。在南疆的时候,在湖里简单洗了一下。
唐砂和沉辛一起走出了牛棚,等了一会儿,元芳便回来了。
唐砂也是找别人家的茅房方便了一下,野人就该有野人的样子。
还好她是极阴之体,不然更麻烦。
这个小村子的附近有一条小河,这种构造,瞬间让她想起了狐村。
想着年轻的夜半和翠花,躺在河边的草地上,互相打闹嬉戏着。
世事无常,珍惜当下。
三人又踏上了“西天取经”的路程。
这取经不会是在天竺嘛!当初的印度。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这个方向不是差不多吗。
唐砂自娱自乐想到。
俗言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但是唐砂只想说,我呸!特么的都是骗鬼的!
这么走了三四天,也没瞧见哪里有什么城镇。
三人坐在路边歇脚。
“你们说,我们是走到哪了?”唐砂怀疑这老天是刻意和她过不去。
“不知道呀。”沉辛摇了摇头。
元芳也是摇摇头。
“那我们这三天在走些啥?”唐砂又开始怀疑人生。
“不是你说要朝着东边都吗?”沉辛神补刀。
好吧,是她错了。唐砂扶额。
当初他们是从横山往西走,然后往南。
出来之后,往东走,理应是狄越和陈国的缺口出。
“公子,我们再走走看吧,我看这边的人明显比刚开始人多了些。”
元芳一语惊醒梦中人。
确实呀,越靠近繁荣的地方,人口就越密集。这样下去,差不多再走个三五日就到了吧,呵呵。棺材也可以买了。
还是太弱了,唐砂捶了捶发酸的腿。长期以来的蹦哒,吃不好,睡不好。让她身体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还多亏了沉辛的那些丹药,否则,怕已经是一滩了。
元芳自从身体产生变化之后,犹如一个不会累的怪物,看得唐砂羡慕嫉妒恨。
这也是无奈。
终于在又走了十天后,看到了第一座城池。
看到城门的那一刻,唐砂差点跪在地上高呼上天有眼。
城门……这城门上写着腾城二字,让唐砂热泪盈眶。这就是陈国与狄越交接的那座城市。
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两国商人,也少不了附近的百姓来次购物。
据唐砂所知,这腾城的地价,高的可怕,甚至可以和皇城媲美,能在城里买得起房子的人绝对都是商业富贾之流。
在陈国的三处边境都会存在这样的城市。
唐砂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过去。
元芳手一直抬着,生怕唐砂一言不合就往地上倒。
沉辛也有些疲惫,这元芳是什么怪物,为何他就不会累?
这天,路过这里的人,都看到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乞丐,用额头撞着城墙。
一高大的男子用手垫着乞丐额头,一个劲劝道:“公子,会撞伤的。”
唐砂深呼吸,平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激动了。失态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