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开膛之术
“去准备热水,干净的毛巾,留两个人打下手,其他人都出去。”沈幽大致检查了谢川的伤势,对屋子里的人道。
“青兰和雀灵呢?”唐砂问旁边的吴叔道。
“她们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采购什么东西。”吴叔答道。
唐砂点点头,好在当时雀灵不在,不然以她那娇小姐脾气,躺在这里的可能就不只是谢川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元芳留下帮忙。”
众人听了唐砂的话都退出了屋子。
元芳胆子小,没怎么打过架,即使是很气愤,也不敢下太重的手,可对方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受了些轻伤。
是该练练胆量了。
沈幽没有直接上手,而是打开他的箱子,从中取出了一支香。
唐砂立刻去取了一个小香鼎递给沈幽。
沈幽起身把鼎刚到了床头,然后直接用火折子把香点燃,屋子里突然满满充盈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味。
弄好这个,沈幽坐回床边。从箱子下抽出一个木盘。有点像现代手术用的那种。然后思索片刻,从自己的箱子里把需要用的东西一一取出。
唐砂和元芳心里虽急,但也没催促沈幽。
待看清沈幽取出的那些东西时,唐砂暗自惊讶。这些东西居然现在就有了。
那取出的东西极其接近现代手术医用工具。类似手术刀、分线剪、组织剪、弯钳、文钳、巾钳等等,只是没那么精致与完善。当然更过的是大大小小的银针。
等热水送来了,沈幽把盘子递给唐砂。自己开始开始处理谢川的伤口。
由于衣服嵌进了伤口里,不能直接扯下,沈幽只得用剪刀把谢川衣服一点点剪开,再用热水浸泡黏着布料的伤口,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衣物完全清理下来。
唐砂全神贯注的看着沈幽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接骨还是割烂肉手法都极其娴熟。
看起来年纪轻轻,医术这般前卫高明,不练个十几年怕是达不到这水平。当然天赋也是极其重要。
沈幽个人也是面不改色,看得唐砂不由得也不那么担忧,心平静下来。
这一下来,就用去了两个半时辰。伤口总算是处理好了。
可是沈幽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在把脉和再次之后露出了凝重。
唐砂关注着沈幽,见变了脸色心里一沉,轻轻问道:“沈大夫,他……如何?”
沈幽收回在谢川身上检查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唐砂很怕听见他说‘我尽力了’。
“他内伤很重,五脏六腑皆破损。”
唐砂心沉到了谷底,张了张嘴,喉咙紧得说不出一个字。在古代,医疗水平有限,而且是中医针灸为主,内脏破损,基本就是个死字。
缓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尝试问道:“还有救吗?”
沈幽摇摇头道:“江湖上人虽称我为活白骨,可是谁又能真的生死人,活白骨呢?在下真的无能为力了。”
一旁的元芳听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谢川,眼眶一下就红了。这些时日天天同谢川看书谈论,他很喜欢这个少年。
而且他若是死了,公子她……元芳把目光移向唐砂。
发现唐砂的脸色苍白,平日红润的嘴唇上失了血色,垂着眉睫,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沈幽看惯了生离死别,说实话心里没多大感触。只是想到卿政交给他的任务搞砸了,就有点头皮发麻。万一那玩意儿发起疯来,自己也就到此为止了。
“沈大夫再试试吧。”无力的声音打断了沈幽脑中悲惨的想象。
“公子,并非沈某见死不救,是真的无救。”沈幽有点不耐烦,他最讨厌的就是说了没救,还缠着他救治的人。
曾经自己也是心软之人,看着那些人恳求的目光,狠不下心去。
可到最后人死了,那些人把一切的责任都怪在自己的头上。
他爹也是如此,最后也因为自己的心软,丧了命。
后来他心越来越硬,早就不是医者仁心了。
“既然内脏受损,为何不剖开月凶膛医治?”唐砂在争取最后的机会。反正已经死路一条了,不如就让沈幽试试。万一能行呢?
此话一出,不止惊呆了元芳,更是让沈幽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如何知道我在研究开膛之术?!”
唐砂也是猛的一抬头:“真的?”
沈幽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从未在人身上动过刀子。”
他从小学医,父亲是宫中首席御医,师承医仙谷谷主鬼医仙。对人体的筋脉,内脏的位置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他这个人本就喜欢挑战自我,所以?自从有了那个设想后,就开始探索,到现在为止已经很多年了。
可一直不敢拿人做实验,首先是没人愿意拿自己冒险。再则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也要完整留全尸。
“无碍,尽管一试,若是死了,那就是命。”唐砂不打算告诉谢川父母,他们的思想怕是无法接受。
沈幽也心动了,这种机会极其难得。唐砂看上去也不是会把责任推在他身上的人。
这少年的体质也是极其不错的,有很强的求生欲,若是意志不坚定之人受了这样的伤,可能早死了。
“那死了可不能怨我。”
“不怨。”唐砂心里是没底的,她擅自为谢川爹娘做了主意,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如何是好?
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元芳张了张口,开膛之术,他从未听过,公子他……
看着唐砂坚决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出阻止的话。
他为何没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躺在这里的是他,或许公子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了。自己无父无母,无牵挂。他配站在公子的身边吗?
若是他,他没魄力去承担这一份重任。
沈幽看了唐砂一眼,重新回了头:“把床上的东西都拿走,多点几根蜡烛,不够亮,再……”
沈幽发号着施令,唐砂和元芳随之而动。
……
院子里,围了一堆人。只有青兰不见雀灵。她俩在采购的时候听到旁人说小明书局出了事。立刻就回来了。
回来后问清楚来龙去脉,雀灵炸了,转身就走。
青兰连忙问道:“雀灵你去哪?”
雀灵头也没回道:“找我爹。”说完就跑了。
谢父谢母互相依偎在一起。他们的儿子在里面已经将就四个时辰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家都等待着,那间最亮的屋子的门打开。
第47章: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疯子
小明书局第一次气氛如此沉闷,雀灵到现在也没回来。
青兰与谢川的交流其实不多,她更加担忧的其实是唐砂。
以前的小明还好,可是如今的小明……她敢偷九王的钱袋,敢孤身去九王书房,敢一个人在市井流连,还开了这么大一家书局。
看她如今的为人处事包括今日听说的事情,小明就是一个嫉恶如仇,极其护短的人。
这事,恐怕小明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对方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地痞流氓,成群结队。即使小明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介女流。
正想着……
“吱~”木门打开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里面的烛光一下就泄了出来,在院子的石板上印出了方正的光影。
一人背光而立,一瞬间没认出是谁。等人走近,才看清面容。
是唐砂。
见了唐砂,谢川爹娘立刻跑上前来抓住唐砂的手臂,满脸希冀的问道:“我川儿如何?”
他们把唐砂手臂捏得很紧,唐砂虽有些吃痛,但并让他们放下手。而是扯出一点微笑道:“谢川,大致无碍了,现在元芳和沈大夫在收拾东西,你们先别进去,让谢川修养一段时日。”
沈幽果然没有让唐砂失望,研究了几年开膛之术的沈幽在处理各种状况时都能保持冷静。
伤口已经缝合了,是唐砂亲自动的手。
她虽不会更多医术上的东西,但是对于缝合却熟悉得很。当年为了方便处理自己的伤口,专门去学过。
沈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处理伤口的方式,全程专注的盯着唐砂的手法。
但毕竟对于人体的研究没那么透彻。虽性命是保住了,可后遗症也不小。很可能以后一个感冒对于谢川来说都是大病。更不用说是干干什么重活。
好在他喜欢读书。
谢川娘亲听到唐砂的话,放下抓住唐砂的手,一下子就蹲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
谢川爹立马也蹲下在用手谢川娘亲背上顺着,安抚她。
院子里的人也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看着他们,唐砂也深深吐了一口气。
它现在有些头晕,因为谢川在开膛时失血过多。
沈幽说他听师父说起有种换血之术,他也在动物身上用过,可失败了。
但器材他是有的。唐砂看了看,银制针管,这沈幽在这方面的天赋近妖。
谢川爹娘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们晚来得子,上了年纪。
所以只有让年轻人来,最好就是她和元芳其中一个。
幸运的是,她的血型刚好匹配上了。
血迹是弄不干净了,只有用木板把谢川移到了另一个房中。
弄完这些之后,唐砂就让院子里的人都散了。谢川爹娘不愿走,想守着谢川。唐砂也劝不动他们,只得随他们去。
……
院中已经无人,在城市边缘的书局到了晚上极其安静。
今晚月色不错,照在冬日的夜里,更让人觉得寒冷。
唐砂裹着袄子坐在院子的竹编小凳上,望着月亮,目光和月光一样冷。
“唐公子看起来有些什么想法呀。”一道好听的男声在院中响起。
唐砂回头一看,沈幽穿着新换的白衫,踏这月光而来。
“是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唐砂承认道。
沈幽走到唐砂旁边,在另一根凳子上坐了下来。
“唐公子你可真大胆,我说我换血从来没成功过,你只滴了一点血在那位小公子血上,就直接让我换。你不怕死吗?”沈幽好奇道。
唐砂思考了一下,道:“沈大夫可信滴血认亲之说?”
“自然。”
“可有些至亲的血是无法相容的,可有这种情况?”
“少见。”
“沈大夫可曾想过原因?”
这下可把沈幽难住了,道:“思考过,只是得不出其因。”
唐砂不想给他说什么ab血型什么的。要是问起她如何知道的,到时候为难的就是她了。
“刚才我的血和谢川的融在一起了,可我和他并非血亲。我刚才也是赌一下罢了。我在想你之前那些都失败了,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的血无法融合在一起。”唐砂点到为止,不在多说,以沈幽的头脑,会想出很多东西来。
不出唐砂所料,沈幽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
正是,若是不能相融的血在一起,如何能共存一体?血亲之血也有不能相融的例外,非血亲也可相融。这他要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唐公子今日缝合伤口的针法的确是妙,不止师承何人?”
“小时候一个老人家教的,现在他已经去世了。”唐砂胡诌道。
沈幽嗯了一声点点头。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唐砂想了想道。
“但说无妨。”沈幽也是个直接人,唐砂今日让他刮目相看,自然对她对了一分尊重。那疯子看重的人果然有可取之处。
“我想留沈大夫多住几日。”唐砂直言不讳道。
这个请求也在情理之中,谢川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留沈幽在此,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可沈幽却是皱起了剑眉。
唐砂立刻看出他有为难之处,只是她不想拿谢川的命来开玩笑。
“沈大夫若是留下,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和沈大夫分享,沈大夫可能会有兴趣。酬金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唐砂诱惑道。
沈幽眼睛一亮:“酬金就不必了,反正我也是受人之托。我对唐公子要分享的东西倒是有几分期待。”
“这么说沈大夫是答应了?”唐砂挑眉道。
“我相信唐公子不会让我失望。”沈幽笑道。
唐砂自然也是高兴的,但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刚才沈大夫说受人之托是何意?”
沈幽想起卿政的交代,深为不耻:“是卿政卿子廉让我来的,这份情,唐公子就记他头上吧。”
唐砂有一瞬间的蒙圈:“卿政是何人?”
这下把沈幽问蒙圈了:“唐公子不认识?就是那个天天穿红衣服有病的疯子呀!”
唐砂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认不认识这号人。姓卿?红衣服?有病?还是神经病?
唐砂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难道他说的就是今日那位身残志坚的勇士?又姓卿,狗蛋说的那个老大好像也姓卿。
唐砂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果然病的不轻。
“他为何帮我?”笑完之后,唐砂问沈幽道。
沈幽盯着唐砂笑,愣了一下神。李二明说的这位唐公子,分明就是位姑娘呀。
民间有很多口技高手,看来这姑娘也是一位了。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开窍了。”沈幽的语气让唐砂觉得有点怪异。
第48章:繁荣背后的破败
唐砂觉得沈幽的话有点莫名其妙。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份情记着便是。
就像当初宁歌的恩情一样,虽然不是自己去求来的,可毕竟对自己带来的好处也不小。
可唐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沈幽住哪呢?房间不太够用,自己请人家留下自然不能亏待了人家。
“沈大夫要休息吗?”唐砂问道。
“是有些乏了。”沈幽为谢川医治了将近十个小时,精神其实已经快到极限了。
“那沈大夫随我来。”唐砂起了身,理了一下裙摆,对沈幽道。
“在下字秋寒,唐公子叫秋寒便好。”沈幽也站起身来,笑道。
唐砂笑着点点头:“那也别叫唐公子了,在下字回甘。秋寒随我来吧。”
唐砂在前方领路,沈幽紧随其后。
把沈幽领到门前推开了门,回头对沈幽道:“秋寒这几日就住这间屋子吧。”说完侧过身让出了门来。
沈幽直接进了屋,屋里的灯早就被张婶她们走的时候贴心的点好了。
沈幽环顾了一圈,对唐砂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吧?”
唐砂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把自己的私密的东西给一个不熟的人看也是挺尴尬的事。
“秋寒说的正是,这个房间是小妹的屋子。”
沈幽笑而不语,也不戳破,他只是好奇,自己住了回甘的屋子,那她住哪去。
“那秋寒先歇着,在下也去歇息了。”唐砂抬了抬手,退出了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唐砂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青兰的身影,不知雀灵去了何处。
这大冬天自然是不能睡在外面,雀灵不在也不好去她屋子,那就只有和青兰挤挤了。
……
青兰回到房间后,一直心不在焉,也睡不着。
灯已经吹了,外面也安静得可怕。忽然就涌现出了一阵孤独感。
“扣!扣!扣!”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这么晚是谁?青兰坐了起来,也没有去开门,只是盯着门口,有点害怕。
“青姐姐,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兰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穿好鞋,走去开门。
“小明,你这是?”青兰看到门口紧裹着袄子的唐砂哭笑不得的问道。
唐砂快速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才道:“我让沈大夫住了我屋子,我过来挤挤。”
“什么?小明,沈大夫可是个男子,这……”
“没事没事,小问题。”唐砂无所谓道。
青兰听了摇了摇头,小明和平常的女子注意的东西完全不同。
二人不再说话,关好门上了床。
“青姐姐,这可是我第一次与别人同床共枕,你赚了。”唐砂小声呢喃道。
“那可真好。”青兰也小声回了句。
两人彻底安静下来,渐渐的唐砂听到青兰传出熟睡的声音。
唐砂虽然困,但是睡不着,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今天这些人,她唐砂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不是自负,只是理所当然。
慢慢的唐砂还是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唐砂醒得很早,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穿戴好。
然后出了房门,自己去厨房烧了点热水洗漱。
去二楼坐在他们平时看书的位置看了一个半时辰的书。
等到听到吴叔开门的声音才把书放回书架上,下了楼去。
“咦,公子起得真早。”吴叔见从楼上下来的唐砂惊讶道。
“早起看看书,吴叔,我先出去一趟,若是沈公子问起,你就说让他打开房间西南角的那个柜子,里面的东西可以看看。”唐砂嘱咐道。
“好的公子。”吴叔没有问唐砂的去处,应道。
唐砂点了点头,直接出了门去。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去找狗蛋。她的自信自然也来自这里。
只要有银子,可以买到任何人的个人信息。更何况是这么大一群人呢?
加上那卿政似乎有什么别的目的,不管如何,是在帮自己就对了。
……
在昨日卿政回信楼后,李二明就问过:“要不要属下去把那群人……”
“不用,把消息给具体些便可。”卿政最大的优点就是看人很准了。
第一次他见到唐砂,也有那么一瞬间吧卿诺带了进去。
可慢慢观察的越多,就会发现,她就是她,一个和卿诺完全不一样的人。
叶悬渊之所以对她如此态度,想必是注入了对卿诺的愧疚之情。
当然这样是再好不过了,一般的女子都不会愿意做别人的替身,更何况是小明那般有风骨的女子。
正是因为如此,唐砂在狗蛋哪里买到的消息格外详细。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有何人。
唐砂这一看才发现,这群人,都是贫民窟的人。包括他们的老大,从小生活在贫民窟。
唐砂收好那些信息,直奔贫民窟。可走了一段路又想,这样进去,可能会出问题。
于是有折头回到狗蛋的据点,换了狗蛋的衣服。
狗蛋和唐砂差不多高,衣服也还算合身。
再弄了些灰在身上,拆掉发髻揉乱,这才去了贫民窟。
贫民窟是在皇城的角落,一圈都被围起了围墙,在出入的地方还有官兵。
官兵并不会盘查进出的人,只是站在那里。
唐砂进去的很顺利,可一进到里面,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在贫民窟里面的人,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地盘。对里面的事物都了如指掌。
一个陌生的人突然闯入自己的地盘,自然是怀着戒备与好奇。
虽然都注视着唐砂,但没有人上前质问。
唐砂也是缓缓的前行着。
周围很破败,路上连石板都没有,全是土路。
房子都是小木屋或者茅草搭建的,屋子很紧。这样的屋子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
路上很脏,各种杂物,垃圾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人都粪便。
有人坐在地上吃着一点讨来的馒头,孩子们都是面黄肌瘦。
在冬日,也没有一件避体的衣物,嘴唇冻得发紫。
甚至唐砂还看到一个母亲抱着一个婴儿在喂奶,可那婴儿,分明没了生命特征。
冲击感太强了,就像外面穿着华丽的衣服,而脱下那件衣服后,里面就是起虱的烂布条。
唐砂到这里这么久,只看到了皇城繁华的一面,而繁华背后的破败,谁看到了?
统治者派兵把守,是何用意?
第49章:圆寂
这贫民窟很大。唐砂在里面晃了一会儿。
她尽量用头发把脸遮住,背微微往下弯着。
具狗蛋给的消息上说,贫民窟里面是有势力划分的。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个小型江湖。
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有这次来闹事的那波。自称是黑虎帮,老大叫陈瑜。
陈瑜是朝廷命官陈江之后。而陈江是当年李未源的副手。
李未源当年那件事,牵扯了很多人,这陈江自然也是在其中。
陈江的罪导致陈家被抄了家。陈江的儿子陈瑜自然也是流落街头。
陈江虽在这件事上出了差错,可是很注重教育。
那时陈瑜刚及弱冠之年,但在武术的造诣是极高的,据说连先帝都对他称赞有加。
后来陈瑜混迹街头,在贫民窟收服了一批自己的势力。
从他现在的这些行为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可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了。
他没有唐砂那么幸运,没有人去拉他一把,自然也就满满堕落。
但是,恶就是恶。悲惨的过往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理由,否则这就是报复。
这种把自己受过的伤害加诸到别人身上的人,本身就是弱者,意志不坚定之人。
唐砂按图索骥,找到了黑虎帮所在的地盘。
唐砂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她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直接杀进去。
这一看,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黑虎帮的势力。
这里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单独的类似寨子的建筑,周围都被围了起来,有很多统一服装的人在寨门口守着。
看来那天那几个流氓不过是依附于黑虎帮的小喽,受它庇护,同时定时上缴保护费。
消息上虽然没说,但是唐砂很清楚这些帮派的套路。虽然时代不同,但也**不离十。
谢川受伤这件事情,该归结到谁那里呢?每一个环节都有责任。
那群直接动手的人自然是该死,这黑虎帮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们的默认,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当然,唐砂第一次对朝廷有了不满的情绪。但更多的怪谁?怪自己,自己的人都被人欺负了去,真白混那么多年了。
唐砂在周围转了几圈,然后离开了贫民窟。她一个人,或许可以放把火,可以干掉几个人,但绝对端不掉一个帮派。
要做,就要做到彻底,不然倒霉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她不认识江湖上的人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来这里的时间不长,还没接触这方面的势力。
第一次接触没想到就是敌对的位置。
说实话,唐砂在愤怒过后,只剩下极其的无力,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她二十岁的那年,也觉得有了师兄方丈的庇护。自己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能做到。
即使是受伤了,也有师兄会背着方丈帮自己。无论发生何事,一回头,就会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会有把你抱在怀里安慰你的人。
原本以为她能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活得很好,活出自己。
可是回头一看,身后什么都没有了。茫茫天地,自己已然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
宁小明,你是否成了那里的我?能帮我问问方丈,问问师兄,我该怎么做?
唐砂走在街上,人来人往。有欢笑的,有悲伤的,更多是面无表情的。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她的故事只不过是邈邈中算得上稍微离奇的一个罢了。
……
二十一世纪,六月四日夜,修尘寺。
“师父,回甘她,不愿意回来。”修尘寺大师兄蹙着眉头,眼里掩不住的担忧。
‘回甘’这是方丈为她取的号,由苦回甘。
方丈躺在床上,气息很弱。他寿命将至,在他圆寂之前,他还想再见回甘一面。
那个以前老围着他转的少女,那个总问他一些奇奇怪怪问题的少女,那个因为害怕自己离去,不再回来的少女。
大师兄自然也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师父对小师妹的感情甚至比对他们更深。
因为师父当年出家前,也有一个女儿,有个家庭。可是最后家破人亡,师父从来没说过是什么原因。
心非木石,岂能无感?
“回甘……回甘……”方丈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嘴里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
大师兄和其它修尘寺的人,都围在了床边。他们都知道,可能方丈过不了今晚了。
方丈还是没能再见到回甘,离去的时候,眼睛盯着门口,修了几十年的佛,最终没能瞑目。
禅房中,没有哭声,只有泪水。
大师兄握着方丈冰凉的手,满脸泪水。师父,我可能永远不能带回甘回来祭拜您了。
因为,回甘,死了。
那具被鱼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没办法告诉方丈,因为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佛祖呀,为何好人都不得善终?
……
唐砂揪着自己的心口衣服,一股突如其来的不安和抽痛让她弯下了腰,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唐砂站直身,蹙起了眉头。缓缓抬起手来,摸向自己的脸,指尖所触,一片凉意。
自己,哭了。
方丈……圆寂了,是吗?
她怎么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唐砂愣愣的望着指尖的晶莹。嘴角微微颤抖起来,然后抽动。
“哇!”
路过的行人,都看到一个乞丐蹲在皇城街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像个找不到家的孩童。
这一刻,唐砂只觉得心里遮风挡雨的大树,倒了。
……
叶辰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宫了,叶悬渊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又要反回边塞。所以理所当然的让他同自己出来逛逛,看看这皇城的繁华。
叶悬渊自然是不会拒绝。
今早出门,只看见昨天的包子摊还在那里,只是没包子,也没了人。
这些东西,被人无情的抛下了。
街道司的人想去把那些东西弄走,结果却被自己让人搬进了王府。
“迈之,这皇城可有什么新鲜事物?”叶辰看旁边叶悬渊心不在焉,用手臂撞了撞他道。
叶悬渊侧头看了一眼叶辰,又收回了目光,挑眉道:“对话本感兴趣吗?”
“话本?我乃一国……”叶辰停住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乃一国之君,怎么能看那种东西?”
叶悬渊,上下打量了一下叶辰,问道:“看得还少?”
叶辰眨了眨眼睛:“迈之,说话这般直接其实是一种病。”
叶悬渊笑了笑,回道:“你有药吗?”
叶辰:……
“说吧,哪。”
“小明书局,一家新开的书局。”
第50章:摸摸头
叶悬渊这几天自然没放弃查找宁小明的下落。可是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唯一可疑的便是一个同名为宁小明的男子,在城南那边开了一个小明书局。
昨日让铁柱去打探了一番,还真看到有熟人从里面出来。
周雀灵。
这下自然就清楚此小明正是彼小明。
“迈之,前面那些人围着做甚?”他们刚步入城南的地界,叶辰便注意到前方的人群。还隐隐听到有女儿家的哭声。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叶悬渊淡淡看了一眼道:“我比你多只眼睛吗?”
意思就是说,你以为我透视眼?
叶辰:……
“咳咳,走,过去瞧瞧。”说完自顾往前走去。
叶悬渊本不喜这些热闹,奈何他这个长兄从小就爱这些,现在已经是而立之年,还是改不了。
叶辰过去了,叶悬渊自然也不能把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皇帝陛下扔下。于是也跟了上去。
叶辰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面的情况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吻合。
只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乞丐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她的头发虽然乱,但发质极好,散在背后,发尾掉在了地上。
小乞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似完全看不到外界的人。
叶悬渊也走了进来,站到了叶辰身旁。打量着这个小乞丐。
小乞丐脸哭得通红,手不停的擦着眼泪,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可能是哭久了,声音有点沙哑。
“我还以为是何事,原来只是这小乞丐在哭罢了,这热闹有何好看?”叶辰嘲讽道。
“你不也来看了?”叶悬渊轻轻说了句。
叶辰转过头盯着叶悬渊:……现在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噎人呢?
叶悬渊和叶辰对视了一眼,和善的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着小乞丐。
突然叶悬渊瞳孔一缩,这是……回甘?
叶辰正想反驳两句,可还没开口,眼前的人就不见了身影。
叶辰立刻四处找寻,这才发现,叶悬渊居然蹲在了那小乞丐身前。
这么近的距离,唐砂自然是感觉到了身前来了人。
边哭边望着来人。
叶悬渊望着这双红通通湿漉漉的眼睛,心头发紧。
“回甘,发生了何事?”
唐砂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会遇到叶悬渊。他就像一盆冷水,把唐砂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她慢慢停下了大哭,改为抽泣。
可这一声‘回甘’,又让她悲从心来。为了不再大声哭出来,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发出如小兽般呜呜的低吟。
谁曾想过,唐砂那么肆意潇洒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会因为一个人,理智全无,像个无措的孩子。
叶悬渊见唐砂这般伤心,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把手轻轻放到她的头上,摸了摸。
叶悬渊一下就顿住了,自己这是在做甚?
一旁看热闹的叶辰也愣住了,迈之这是在做甚?
被摸的唐砂也愣住了,她的头是随便能摸的吗?
“哇~不许摸我头。”唐砂哭着道,
不久后,缓过来的唐砂,恨不得把现在的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可现在,她还没缓过来。
叶悬渊不仅没有放下手,还又摸了几下。
若是无尽在这里,定会说一句:“西兄说,有种规则叫风水轮流转。”
叶悬渊在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看回甘如此眼熟了。这不就是小明吗?
“小明乖,走,回家了。”叶悬渊声音很轻柔,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唐砂渐渐安静了下来。
叶悬渊伸出手放到唐砂面前,唐砂自然而然的把手放了上去。
动作熟稔得像是做了千万遍。他是不是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师兄?
就这样叶悬渊牵着唐砂一路向王府走去。叶辰觉得自己真的很多余。
他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迈之这般温柔过,他看那小乞丐的时候,眼里有温柔,有纵容,还有怀念。
原来迈之,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他算是长见识了。
可是叶辰心里难免有些吃味,迈之对小羽都不似这般。
唐砂平静下来之后,理智慢慢的回来。在这个过程中,鬼知道她有多尴尬,身份暴露这事她不是很在意,迟早的事。
尴尬的是现在她的手被叶悬渊的手握着,本来不算小的手,在叶悬渊手里不足一握。
他的手很干燥,没看上去那么精致细嫩。掌心很粗糙,布满了茧。
很努力的把他当做师兄,迷糊的时候还好,这清醒了,她真的做不到……
叶悬渊自然感受到了握着的手在微微用力的往外抽。
叶悬渊没有停下来,而是握紧了些,继续迈着步子。
又走了一会儿,唐砂忽的停住了脚步。
叶悬渊也跟着停了下来,低头侧目看着唐砂:“小明怎么了?”
声音低沉,勾人心魄。
唐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握着的手。本以为叶悬渊能懂,没想到依然没有放开。
这是真没懂还是装傻呢?
“王爷,手被捏痛了。”
叶悬渊下意识的放开了一点,可就在这一瞬,唐砂把手刷的一下抽了出来。
然后二话不说,跑了……
后面的叶辰:……
叶悬渊看着空无一物的手,上面还有生人的余温。
“呵呵。”叶悬渊轻笑一声,握起了手指,把手负于身后,望着唐砂矫健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这背影……
“小明书局不去了吗?”叶辰见叶悬渊转身回去。
“下次再去吧。”小明可能需要静静。
“迈之,你何时学会食言了?”
“你食白味?”
叶辰:……
……
话说昨日雀灵得知谢川受伤,二话不说跑回了周家。
家中的仆人都惊呆了,恰好老爷也在,于是急冲冲的跑去通知自家老爷。
周放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回来了?你再说一遍?”
“老爷,小姐她回来了,是小姐。”
周放听完立刻放下手里的兵书,站起身来,快步出了书房。
待走到庭院,就见一玄衣少女,此人不是雀灵是谁?
雀灵也看到了朝着边过来的周放。
周放走到离雀灵三步左右的距离停下了。父女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
终于雀灵先开了口:“你女婿被人打了。”
此话一出,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第51章:月事
周放瞬间被愣在了当场,觉得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的问道:“谁被打了,九王爷?”
“不是,是你女婿!”雀灵双手环抱,把头偏在一边,说完咽了咽口水,她没再怕!
“不是?我女婿不是王爷还有谁?”
“反正不是九王,是别人。”
这次周放听得清清楚楚,瞬间用铜铃大眼,死死的盯着雀灵,吼道:“周雀灵!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雀灵细微的缩了缩脖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梗着脖子,对着周放仰起头,大声回道:“周放!吼我干什么!你把我放在王府几年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来吼我了!”
“我对你不闻不问你就可以不守妇道吗?”周放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真的是太惯着了,现在才这么没大没小,在外面乱搞!
“九王是不是你女婿你心里没点逼数吗?”雀灵也上了头,说话也没管旁边有没有外人。
“你!”周放抬手用食指指着雀灵,指尖微微发抖,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接下来的话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来我书房!”
说完,甩袖离去。
雀灵感觉自己理直气壮,自然也不怕更他去,于是大步跟了上去。
周放进到书房,没有坐下,而是围着书房打转踱步。
雀灵紧随其后,就站在门口看着周放来来回回的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雀灵头都被他转晕了。
听了这话,周放顿时停了下来,瞪着雀灵道:“你现在从哪学的这些混账话!什么逼数什么屁的!教养哪去了?定是那野男人教的!”
雀灵脑中立马浮现出唐砂的脸,咳咳……
“什么野男人,你凭什么说别人!”
“我是你爹!我说不得了?”现在周放只想把勾搭自家女儿的小子拉出来砍了,把自己养的女儿迷的鬼迷心窍,连爹都不认了。
雀灵努了努嘴:“懒得和你说。不帮就算了!”
说罢,转身直接向门外走去。
一……二……三
“站住!”
雀灵挑了挑眉,瞧瞧,就这尿性。
雀灵转过身来,傲娇的问道:“干嘛?”
周放哪这个女儿也是没有办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书桌前坐下了:“坐下,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雀灵也不再别扭,坐到了周放对面:“他叫谢川。”
“多大了?”
“十六。”
“十六?!你也下得去手。”
“怎么了?不行吗?”雀灵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看的周放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家世如何?”
“卖背篓的。”
周放:!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他爹娘。”
“长相如何?”
雀灵仔细想可想答道:“七尺有余,八尺不足。五官端正,四支修长,还算看得过去。”
周放总算听到一个令自己比较满意的答案了。
“话说回来,你不是一直在王府,怎么认识那什么川的?”周放这才想起这个茬。
雀灵眼神有些闪躲,该不该出卖宁小明呢?
“自己跑出去的呗。”
周放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从小看着长大,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自己干出这样的事来,不知道是谁在中间撺掇。
还有,自己把人交给叶悬渊那小子养着,就给养成这个样子?人都瘦了!不仅如此,还拐走了亦老大的两个儿子,这个小子,坏得很。
“你刚才说被打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吧,还没看到这所谓的女婿,但好歹也是自己女儿的人,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在小明书局做工,今日回去的时候就听见他被打了,伤势很重,现在小明和大夫在救他。”她不想谢川死。
“小明又是哪个小子?”周放的重点,有点偏。
“小明是……小明书局老板,是她收留我的,是个姑娘。”雀灵解释道。
周放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家女儿四处招蜂引蝶呢。
小明书局他自然也听过,最近火得很,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这么有能耐。
雀灵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说你帮不帮你女婿把场子找回来!”
性子还是这么急。
“你倒是说谁干的呀!”周放也是无奈。
雀灵一听有戏,脸色缓和了不少:“我不知道,小明现在大概是没空,明日跟我一起去书局。”
周放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想了想:“好,今日就在家好好待着。”反正他也想看看,女儿交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唉,女儿长大啦,有自己的朋友了。
连相公都有了!
……
这边说唐砂慌慌张张的回书局后,去青兰的房里清洗了一下换了件青兰的衣服,然后不想出门。
她现在眼睛水肿,连话都不想说,脑子里乱糟糟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想着想着就心烦,她情绪最近好像都不太正常。
就在这时,小腹突然一阵剧烈的抽痛。就这么一下,唐砂全身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唐砂捂着肚子,牙关紧咬,感觉贝齿都快崩碎了。小腹此痛如刀绞。
特么,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祸不单行,啥破事都堆一起了。
唐砂浑身发软,眼前漆黑,耳边发鸣,头晕目眩。
然后,意识渐渐模糊,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
唐砂脸上热乎乎的,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颤了颤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昏黄,几点烛光跳动。
正在为她擦脸的青兰感觉到了床上人儿的异动,立刻放下毛巾开心道:“小明,你醒啦。”
唐砂奋力的用手撑着坐了起来,青兰连忙上前搀扶。
“什么时辰了?”自己居然疼晕过去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酉时了。”青兰答道。
“谢川如何?”唐砂第一时间问起了谢川。
“无碍。只是小明,你这……”青兰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
“我如何?”
“沈大夫说,你体质阴寒,以后恐怕很难有子嗣。”青兰有些问难,说话时一直注意这唐砂的表情。
“哦。”
青兰:哦?这是什么反应?
唐砂从来不在乎这样的事,甚至没想过自己会有另一半。
想到这,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唐砂立马惊恐的摇摇头,艹!叶悬渊,你有毒
第52章:雀灵成亲了?
“小明,没事吧?”青兰见唐砂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唐砂看了眼青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雀灵可回来了?”
“哦,忘了和你说这事,雀灵今日下午回来的,还……带了他爹。”青兰想起今日周放说的话,表情有些怪异。
“她爹?周将军?”唐砂惊讶道。
“是的,现在可能还在大厅二楼。”青兰答道。
唐砂蹙起了眉头,她现在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也没心情去见什么人,脑子里就像和浆糊一样,乱的一批。
青兰像是看出了唐砂的为难,连到:“放心吧,他们知道你身体抱恙,也没让你此刻去见他们。”
“那这么晚了,为何周将军难道要在我们这里住下?”也不知道雀灵这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事迹多多少少也听说书人讲过。特别是无底线护崽子的那些风光事。
“周将军确实要住下,不过不是住在店里,店里住不下了,况且还带了人。所以把斜对面那街口旁边的酒楼包下来了,今夜就住那。”青兰解释道。
唐砂了然,不过随即又糊涂了:“青姐姐,这周将军来我们这里做甚?”就算是看女儿,也没必要带着下属前来,还要在这守着。
“据周将军说……他是来见你,顺便……”青兰欲言又止。
“顺便作何?”
“顺便看看自家……女婿。”青兰艰难道。
唐砂:???黑人问号
什么情况?女婿?据她所知,雀灵是周家独女吧?雀灵啥时候成亲了?她居然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很长时间不在书局,错过了这么大的事?
青兰看着一脸蒙逼盯着她的唐砂,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倒是怎么回事。
“明日去见见吧,青姐姐,你也照顾我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吧。”
唐砂晕倒后,被移到了自己屋里。昨日医治谢川那间屋子已经清理出来,沈幽搬到那里住了。
身份怕也是瞒不住了,无所谓,反正书局里的都是自己人。自己是男是女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此时大厅二楼。
四人围坐在一张木桌旁,对楼梯口坐的沈幽手里拿着新出的连载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还有这种新鲜东西,这唐姑娘店里好东西还真不少。
特别是今日看的那些柜子里的手稿。是她自己记载的一些奇异的学识。前方有目录,但那几本都没有写完,可能还在进行中。
若是这些书公之于世,怕要引起一番风浪。
元芳坐在沈幽的对面,也在看书,看的是民风民俗方面的。
雀灵坐在沈幽的右方,看的书是政论方面的书,倒是对这些书情有独钟。
雀灵对面的自然是周放,周放此时拿着一本书,哈哈大笑,时不时到了激动的时候拍一下桌子。
他看的正是《新编笑林》,这书是书局一个“签约作者”写的,收集了全国各地的民间笑谈。
这本书唐砂也看过,可是唐砂完全找不到笑点在哪,可能是有代沟吧。
所以兴趣之下,唐砂也自己写了一小折子新世纪一些笑话。附在了《新编笑林》最后。
其它三人面对这种场面,依然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为其扰。
终于,哈哈哈哈哈,周放大笑,激动拍桌。
“啪!哐!!”
其它三人:……
周放:……他不是故意的
“嘿嘿,这桌子,好像不太行。”周放八尺大汉,羞涩的闹闹后脑勺,尴尬笑道。
木桌终于不受其力,寿终正寝。
“周放!”雀灵恼怒吼道,她怎么有个这样的爹,真丢人!
周放身为一个将军,在外面自然也是要有些骨气的:“怎么?一张桌子我还是赔得起的。来人,把这些清理一下,本将军乏了,要回去歇息了。”周放说完,双手负背,仰着头,大步走下了楼。
手下的士兵们也很无奈,其实自家将军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他和亦大将军两人合起来,有时候简直就像两个混世魔王,加起来智商十岁。
雀灵对着沈幽和元芳歉意的点点头,摊上这么个爹,她也没有办法。
……
熄灯了,唐砂躺在床上,睁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可是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过下去,而且要好好的过下去。
夜,万籁俱寂,唐砂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她见到了方丈最后一面,方丈抬起枯瘦的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回甘……不哭,不难过,笑着……笑……笑……。”
方丈的手垂落下去,唐砂没能抓住。
唐砂梦见,她笑着目送给方丈送葬的行伍。
方丈,即使再难过,我也会笑着活下去,因为我知道,您永远与我同在,会护着我,走下去,您即我佛。
唐砂转身离去,踏入了一片光幕。
很刺眼,使得唐砂不得不抬手遮挡,光线终于不在那么刺眼。
唐砂彻底睁开眼睛,吃力的坐起来。
原来是在做梦呀,天亮了……
沈幽不愧是活白骨,按经验来说,哪次来月事不是要躺个几天,这次居然恢复这么快。
唐砂想了想,为了不让店里人和沈幽看着别扭,还是穿了男装。主要是要去见周放。
穿好后,让张婶送了些热水洗漱。然后去了大厅。
果然,周放习惯了早起,书局刚开门便去了二楼等着。
很多客人见门口都是官兵守着,纷纷打道回府。
吴叔甚是无奈,只得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今日为何不营业呀?”声音随和,却自带了一股子浩然气。
吴叔刚挂好拍子,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来人,立刻弯腰笑道:“王老先生来了,先生今日是来找谢川他们论书的吧?”
此人正是经常来书局和他们争论的老人。
“正是。”老王答道。
“哎!王老这次怕是不能如愿了,前日书局出了点事,昨前就闭店了两日。”吴叔叹道。
“出了何事?”王老打量了一下书局,这门都换了新的,里面的东西摆放也变了不少。
“您有所不知,前日一群地痞流氓在书局闹事,谢川差点就丧了命!”吴叔说到这里还有些气愤。“后来宁公子和那群地痞打了一场,我看那架势,那群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呀。”
王老听了,脸色难看,拂袖正气凛然道:“皇城中竟有人如此放肆!”
吴叔也是摇摇头:“那群人是贫民窟的,连朝廷都管不了,我们能奈之如何。”
“哼!此时不能容忍!”说完,王老就愤然而去。
第53章:见周放
吴叔望着王老先生的背影,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
唐砂一上楼,便见一八尺大汉坐在一张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四肢粗壮,络腮胡,高鼻梁,铜铃眼,飞剑眉,一股子钢铁男儿的气息,想必这就是雀灵她爹周将军了吧。
只是他面前那张桌子,怎么好像没见过?不是他们店里的吧。
周放自然也看到了唐砂。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上下打量着唐砂。
这二楼除了他们两,就只有周放手下的几个人。雀灵元芳他们都在后院。
唐砂脸色不是很好,唇色有些泛白,看起来文弱的紧。
看的周放眉头紧皱,一脸嫌弃。
唐砂走到周放面前,抬手鞠躬行礼道:“久闻周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在下唐砂。”
“你又是哪来的小子?那什么宁小明呢?还有谢川,带他们来见我。”周放防备道。这些小子都对自己家闺女图谋不轨!
唐砂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原来雀灵都和您说了呀,谢川的话可能将军见不到了,还未醒来。至于宁小明……”
唐砂又抬手行了个礼,声音变回女声道:“在下正是。”
周放暗自惊奇了一下,这男子说女声他见过,可这女子说男声他从未听过。
心里不平静不能显露出来,否则多没面子:“嗯,坐吧。”周放故作高深莫测,又拿起了茶杯小口泯着,叶悬渊好像是这样做的。
唐砂也有些了解,也不戳破,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不知周将军此次前来,有何要事。”唐砂开门见山问道。
“哼!”周放一听重重的把茶杯往桌上一垛:“自然是来为小女讨一个公道!”
“雀灵?雀灵出了何事?”唐砂有些不解。
“先不说这个,你先给我说说谢川那小子,雀灵那妮子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想必是被迷昏了眼。”周放在军中习惯了,说话带了一种命令的意味。
“谢川?”唐砂敢肯定,周放此次来,肯定是为了谢川被打这件事。雀灵这妮子也算义气。
周放没有回答,只是用了肯定的眼神看了眼唐砂。
唐砂挑了挑眉道:“谢川是我招到书局的,家中只有双亲,家境贫困。但是既然我肯用他,他肯定是有独到之处的。谢川,很聪明,也吃得苦。”
“哼!世上聪明之人何其多,能吃苦的我军中一抓一大把!”周放不屑驳道。
唐砂笑了笑:“将军,聪明也非很多种,有小聪明之人确实数不胜数,但是有大智慧之人却是极少。谢川说,他要成为未来宰执。依我看来,他的确有这个才能。当然我说了不算,若是有机会,将军自然会体会得到。”
周放也不是那种轻易瞧不起人的人,可是,一个穷小子居然说要当宰执?他可知当今宰执背后是何物?是陈家,太后的家族,何其强盛,连自己也不敢过分招惹。
开国以来,那个宰执背后不是有强大的势力做支柱。
没想都自己女儿看上的居然是一个这样不切实际,只会痴人说梦的人。
这宁小明身为一介女子,怕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痴人说梦!宰执岂是他说当就能当的?那他接近雀灵是不是就是为了那宰执之位?我决不允许我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和离!必须和离!”周放气急,站起身来就要去找雀灵。
唐砂完全被这话给雷住了,嫁?雀灵?谢川?和离??嗯???
但也只是一瞬,便反映了过来,看来雀灵说了些什么才把他爹骗来。
不过这样也不错,自己缺的,不正是可以用的大批人马吗?多忽悠忽悠就好了。
“将军留步!”唐砂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周放要下楼的背影道。
周放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还有何事?”
“将军请坐。”唐砂没说何事,而是先让周放回来。
周放看在宁小明照顾雀灵这么久的份上,的也不好直接走,便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来,他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姑娘能讲出个什么来。
“我知道将军是担心雀灵找错了人,但我宁小明可以用性命担保,雀灵绝不会受一点委屈。若将军此时去找雀灵,只会有适得其反,您恐怕比我更了解雀灵,以雀灵的性子,不仅不会同你走,反而会破坏你们父女感情。
谢川命在旦夕,至今未醒,他爹娘也为此耗尽心神。将军此时去闹,怕是不太好吧。”
周放听完,想了想,确实如此。若是传出去被那些朝廷大儒知道了,定要弹劾他品行一番。
唐砂见周放没了离开的打算继续道:“周将军的事迹我也听过一些,将军此次前来,想必也是为了谢川受伤的事吧?”
“你如何得知?雀灵那妮子告诉你的?”周放被人猜中了心思,询问道。
“雀灵未曾同我说过,若是只是为了雀灵,假如没别的事,昨日您来这里看完后,就该在昨日回去了。但你昨日在这里住了一晚,我猜是为了见别的人,那个人可能就是我了。
如果你不放心雀灵,大可派人护着。那您既然执意要见我,就是为了谈事。我们又素未谋面,哪有为何要见我?
雀灵前日去,定是同您说谢川的事。我猜,她对您说,谢川是她相公吧?”唐砂问道。
“难道不是?”周放听唐砂这语气就觉得其中有问题。
“雀灵是骗了您,谢川与雀灵,只是朋友。她回去找您,可能是因为想为谢川出出气,又怕你不答应,才撒了这个谎。”唐砂笑道。
周放此时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无奈,这小妮子!
“刚才您一直在问谢川的事,您其实也想帮谢川吧。雀灵并不清楚那日的情况,你见我,或许是想听关于那天的具体情况,是吗将军?”
“说吧!”虽说不是女婿什么的吧,但是雀灵都亲自找他了,想必也是重要的人。女儿的人就是他的人!
“据我所知,那天那群人,是贫民窟的流氓。之所以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城行凶,是因为他们依附于黑虎帮。黑虎帮的势力在贫民窟极其强大。他们的领头人,是当年李未源副将陈江之后陈瑜,手下也有些旧部追随。将军可能也清楚,贫民窟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律令。
里面的人虽平时有斗争,可一旦面临外敌,就会聚成一团。而且朝廷为了让那些贫困或有疾病之人有个住处,一直留着这地方。就算拆了这个,也会有下一个。将军虽贵为朝廷大将,也是不能在皇城地区调动大批军队的。”
第54章:策划
周放没想到唐砂了解得这么透彻,想必也是专门去调查了,手段不简单呀。说话也是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加上,下手也是狠辣。没雀灵所说的那般简单,雀灵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被卖了也要帮着数银子。必须要提醒她一下。
他昨日自然也派人去打听了,知道得大致相同,但也没她所知这么详细。至少,没打听出陈瑜之事。
这件事情确实棘手,但是既然答应了自己女儿,自然不能食言。
皇上这两天也不见人影,想必是被烦透了,因为官员被窃一事,迁出了一系列贪腐官员。
可能最烦的就是王玄那老小子,毕竟这件事是他女儿惹出来的。
那个李啥的官员,因为家中被盗,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张手绢,上面修了湘竹二字。
那李大人没吱声,可他夫人怎么能忍受生活变得如此拮据,自然想找出那人。
和其他夫人一谈,发现很多家皆是如此,那李夫人便把手绢偷出来,合着一群夫人去京户衙门报了案。
京户衙门知道此事不好处理,便移交了大理寺。
王家清世门第怎么可能接受这般诬陷,自然就闹到了朝堂之上。
经一番了解才得知了手帕丢失,还带了亦风作证。
问那人长相如何,亦风却说没看清。那群贪官,被偷了也是活该。
可是后来就有人疑问哪来的那么大一笔钱财,这才扯出后面的事。
那群官员都锒铛入狱,抄了全家。自此,贫民窟又多了几十口人。
若是现在他去上奏派兵平了贫民窟,不仅会被皇上厌烦,还会被那群文派老头子弹劾,自己向来和那群老头不对头。
特别是王玄,迂腐!不知道亦老大为何要撮合亦风和王玄女儿。多好一个小伙子,可惜了。
要说谁最好去开这个口,怕是只有叶悬渊那小子了。
难道要去求他?
周放想到这个事,就觉得吃了屎一般难受。那小子说话带刺,老扎人。
这事唐砂是不知道的,鬼知道她当初拿王湘竹那手帕能搞出那么多事。
“确实难办,那你如何看?”周放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可还是问了问唐砂。
唐砂昨晚睡前好好想了想这个事情,让她放弃报仇自然是不可能。
她最开始想的是,自己扮作他们的人,直接去绑了当朝朝廷一把手家中的人。
亦风和亦霜那种打不过,最好的选择就是女眷,那天和亦风在一起那个就很是不错。湘竹,若是没记错,就是王玄的女儿,王湘竹。
除此之外,唐砂还想过一个人……叶悬渊的妹妹,当朝公主。
雀灵自从那次在马车上提了周放之后,就会多多少少讲一些她的事。
叶羽,她也讲过,她们小时候也常在一起。若是让雀灵进宫约她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样,很可能让他们对雀灵产生怀疑。
现在这些不正当的手段倒是用不上了。
“周将军在朝廷的地位也算得上举足轻重,这么多年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这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居然碰到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义子,如何忍得?”唐砂不知道如今朝廷的局势,所以想直接让周放自己出面。
“义子?你的意思是要我认谢川为义子?”周放挑眉问道。
“正是,雀灵在这书局的这段日子,谢川对她的激励作用也不少。虽然两人平时斗嘴,可是雀灵从谢川那里可学得了不少好东西。他本身也非池中之物,周将军收他做义子,不亏。”
“哈哈哈哈,你这妮子,主意倒是打得不错,一举两得呀。”他现在都在怀疑,是不是这妮子撺掇自己女儿骗自己的。
唐砂笑笑,不反驳。她确实在为谢川打算,今后的谢川,需要用大量的药物来保证身体。经济上要求很高。
若是再学点内家武功,就更不错了。以他现在的家庭怕是承担不起。
加上若是以后谢川走仕途,没有背景,会很艰难。
谢川也不会拒绝这点,他很聪明,知道怎么取舍。
“好了,此事待我考虑考虑,小妮子这些小心思可别用来算计我女儿,不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周放还是不太放心,却觉得这妮子城府深。
唐砂笑了笑,这些东西用在打仗上就是谋略,用在自己的个人利益上,就是算计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本将军也该回去处理事物去了。”再过半个月,他有得回西塞。最近,周边那些财狼虎豹有点不平静呀。战火,怕是不远了。
“我送送将军。”
唐砂送周放下了楼。
“周将军不再看看雀灵?”唐砂见周放直接往门外走去,连忙问道。
“不了,告诉她别惹什么乱子,好好待着。”周放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了书局。
唐砂自然懂这句话,这不是对雀灵说的,是对她说的。让她不要把雀灵卷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唐砂自然不会,舍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再出事情了。
唐砂做了个深呼吸,接下来的事情,就看雀灵他爹的了。自己到时候去凑个热闹便好,顺便……呵呵。
唐砂进了后院,见雀灵和元芳正在比划着唐砂教他们的少林拳,像模像样的。
元芳这么好的天赋,得帮他找个像样点的师父。
沈幽则是在房里研究唐砂的笔记,不能自拔。
“我爹走了?”雀灵见唐砂进来,伸脖子瞧了瞧她身后。
“让你好好读书,以后一定有机会参加科考。”唐砂答道。
雀灵撇了撇嘴:“这话要是我爹说的,我倒立吃……咳咳,我把脑袋掰下来!”怎么老学宁小明不三不四的恶心话。
唐砂听雀灵说话,心情好了不少。
“来,我再教你们几招……”
几人在院子里学了一上午拳法,下午的时候去楼上看书,唐砂又给他们两讲了不少新鲜东西,沈幽也在旁听,时不时还插两句话,像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只是少了谢川,没了那些她都答不上来的刁钻问题。
至于青兰,自己出去了,唐砂也没过多询问,想必要开始走自己的道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的夜幕又拉了下来。
沈幽洗漱了回到房里,正准备上床,就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定眼一看……
“李二明,你来干什么?卿政交代的话我可都办了。”沈幽其实还是有点虚的,毕竟这么久没回去。
“主子问你,宁姑娘的床睡着舒服吗?”李二明面无表情道,声音很干脆,也很冷淡,没有多余的感情。
沈幽:……背后有点发凉
“主子还问你,你的药房还要不要。”
沈幽:!
“他敢!”沈幽炸了,药房里可都是他宝贝呀!
“你觉得敢不敢?”李二明讽刺道。
好吧,他敢!那个疯子,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明日就回去,这边这小子也差不多该醒了。”沈幽最后还是妥协了。
唐砂的笔记他还没有琢磨透彻呢!多好一个姑娘,可惜被卿政看上了。
第55章:究责
天一大早,沈幽便来和唐砂道别,说是那边有急事要处理。
唐砂见这两天谢川都没什么异常,也不好留他长住。
沈幽走的时候,给了唐砂几副方子。借走了唐砂的几本笔记,承诺过段日子还回来。
唐砂自然借了,沈幽救了谢川的命,分文不收。虽说是受卿政所托,但救人毕竟是要靠他的医术。她这个人,有恩必报。
不知道周将军那边怎么样了,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去探探虚实,收集更多的情报。
唐砂穿戴好,直接出了门。
……
这一大早,朝廷的官员们都穿着整整齐齐的官府入了宫。
然后在朝堂上安安静静的等着皇帝的到来。
叶辰两天没有上朝,弄得那些大儒天天上奏。这么躲下去自然也不是办法,国家事物还是要处理的。
昨日他特意叫了叶悬渊,让他今日一定要上朝,帮他抵挡舌枪乱舞。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一声传驾,叶辰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踩着金丝龙靴,走上了玉台,在龙椅上坐了下来。身姿挺拔,面如玉冠,不比所谓的四公子差半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叶辰抬了抬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叶辰身边的太监林公公用尖锐的声音道。
下面的官员一个个都知道在这个浪尖上谁开口谁遭殃。
可总有些人,从来就不怕叶辰,特别是那种德高望重的大儒。
果然,此时两朝元老翰林院大学士卢鹏运从队伍中站了出来,拿着手里的牌子,抬手弯腰行了个标准的礼,动作严谨,一丝不苟。
“禀皇上,您已有两日不上朝,自开国以来,先皇们都是兢兢业业,从不曾放下朝中之事。皇上这样的做法,也是破了先例。臣以为,此事不妥,理应祭拜先皇,以示悔过之意,争当臣等楷模。”
若是一个稍微残暴一点的君主听了这样的话还得了?可叶辰早就习惯了,卢鹏运说话就是如此。
他个人才能也是极好的,敢直言纳谏。不得不说,叶辰最怕的就是他。
他今天要是不同意,有得他好受。
“此事确实是朕的过错,朕下朝后边去宗庙祭拜一番。卢大人可好满意?”
“吾皇英明,天下何其幸哉!”卢鹏运叹道,然后退了下去。
这叶辰确实是一个察纳雅言的明君,先皇没看错人。
“还有何事?”
由于叶辰认错态度积极,倒是没再有人出来批斗他,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禀皇上,臣弟有事要奏。”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叶悬渊身着暗紫色朝服,头发被整齐的束起,戴了紫金冠,冠上垂下一串紫玉念珠,衬得两个月未晒太阳的肤色愈发白皙。
不知为何,叶辰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奏。”迈之呀迈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
叶悬渊行了个拜礼,冷冷开口道:“臣弟最近听闻了一桩趣事,倒是让臣对皇城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语气里多数都是讽刺。
傻子都知道这战王怕是要找事了
叶辰眉头微蹙,能让迈之在朝堂之上提出来的趣事,一定是丧事。
“何事?”叶辰问道。
“臣弟听闻,三日前,城南有地痞流氓当街闹事,不仅打伤小明书局的人,还诬陷说该人偷其一百两银子。书局老板不认,那群人便拆人店铺。
当时斗殴之人不下三十,可竟无人阻止。臣弟不知这是失职还是有的人故意不作为。
小明书局只是个例,他们可是长期在皇城各处索要银两,不给就胁迫性命。
臣弟还听闻,这些人来自贫民窟。前些日子亦风和叶羽也在贫民窟受了袭击,却无人追究,臣弟就是想问一句,堂堂皇城,天子脚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天威何在?民心何在?”
叶悬渊可谓是针针见血,他从不怕得罪谁。他常年不在京,没想到这些人现如今这么猖狂。
叶辰眉头越蹙越紧,小明书局?这不就是前几日迈之想带他去的地方吗?
贫民窟一直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不是说叶辰不敢动。只是……
“那战王认为此事要如何处理?”
“究责。”叶悬渊直说了两个字,却像一颗石子丢进静水中,惊奇了圈圈涟漪。
众大臣开始窃窃私语,朝堂一下像变成了闹市。
“若派兵进了这贫民窟定要引发一番动荡呀。”
“早该镇压一下这群刁民的气焰了!”
“可若没了贫民窟,里面的那些百姓该如何处置?”
……
“肃静!这里是朝堂!”叶辰被吵得心烦了,他现在后悔让叶悬渊来上朝了。
众大臣立刻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不再说话。大部分的官员都在等着……看戏。
“陛下!臣以为不妥!”卢鹏运的声音一响起,叶辰就扶了扶额。
“有何不妥?”叶辰忍耐着暴走的情绪问道。
“老夫就问一句,战王怎知那书局的人是被人诬陷?就这样追究贫民窟的责有失偏颇吧!贫民窟镇压很容易,可这不仅是追责的问题,这是民心!若是传出我陈国对待贫民不是帮扶,而是用武力解决,让天下人如何看得起?”
卢鹏运确实说到了点上,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叶悬渊自然看出叶辰此时的为难,挑了挑眉,果然还是自己边塞自在。
“卢大人所言差矣。”叶悬渊此时也站了出来。
“卢大人这第一个问题,周大人怕是最有资格谈论的了。”叶悬渊笑着看向了身后的周放。
周放没想到叶悬渊这小子把他拖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就是只狐狸。
周放此时自然不能在沉默了,横跨一步出了武官队伍,朝叶辰行了一礼。然后转头对着卢鹏运道:“哼!卢老头,你的意思是说本将军义子会为了那区区一百两银子去做出盗窃这等宵小之辈才会做的事?”
周放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愕,叶辰也不例外。
众人皆知周放只有一个独女,对其宠爱有加。倒是没听说何事收了个义子。
卢鹏运也被问的愣了愣,周放义子?难怪九王会提这件事,定是周放撺掇的!
“原来这是周大人的意思呀!”卢鹏运不禁开口讽刺道。
在场的人都不傻,自然看出来今日这事是因谁而起。
第56章:太傅可是食错了药?
“此事不光只是周大人的意思,也是本王的意思。卢大人,您一向是主和为主。可是在这个事情上,迟早都要做出一个选择。”叶悬渊说到此处,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奏折。
“请皇上过目。”
叶辰眼皮右眼皮跳了跳:“林峰,拿上来。”
“是。”林峰屈了屈身,走向了叶悬渊,接过奏折,走上去递给了叶辰。
叶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折子。
一看不要紧,这一看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意。
所有人都很好奇那折子中所写为何。
叶辰看完后,啪的一声和上了折子,唰的一下扔在地上,冷冷道:“周放,带三万御林军,去铲了贫民窟!”
“皇上!万万不可呀!若是……”
“卢大人,其实无论朝廷怎么做都讨不了好。除了贫民窟这颗毒瘤,有人会道君王不仁。不除去,任他们为恶,有会有人道君王无治。这本该很难选择,可如今他们却只给朝廷留了一条路。”叶悬渊开口道。
从这话听来,定是与那折子上的内容有关了。
“本王知各位大人所想,但也请各位大人们想想,为何他们非灭不可。”叶悬渊继续道。
是呀,朝廷非灭不可的理由,自古以来都只有一个……造反。
卢鹏运张了张口,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都这么明显了,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叶辰见终于没了异义,稍微放松了些。不过一向和武官不对头的王玄今日一直未曾开口,叶辰下意识的问了句:“太傅如何看?”
问完有有些后悔,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好在今日那几个老头都有事被派了出去,不然更麻烦。
王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叶辰问到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走到殿中回道:“臣确实有话想说。”
若照往常,王玄定会反对出兵,可此时王玄却道:“臣认为此事不该罪连整个贫民窟。据臣所知,平民窟中不乏妇孺孩童,和一些战死沙场将士们的亲属。所以,臣请陛下抓捕有罪之人,而不连累无辜之人。这样乱可除,民心可得。”
以往追随王玄的文臣们都错愕了,太傅可是食错了药?
最不可置信的当然是周放了,这人今日是怎么了?居然不驳斥他们,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哈哈哈哈哈,就依太傅所言。”叶辰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周放听令。”
“臣在。”
“朕命你统三万御林军,去贫民窟。战王可愿陪同?”叶辰直接下令道。
“臣遵旨。”周放跪下领旨。
“臣弟遵旨。”叶悬渊行礼道。
“可还有何事要奏?”叶辰示意周放平身,然后道。
这时候谁还奏事呀,都不想讨这个晦气。
于是叶辰心情愉悦的散了朝。
百官退出朝堂,走在出宫的路上。
王玄说不郁闷是骗人的,不少官员都来问他今日可否身体抱恙。
还不因为自家老头子呀!自家老头子自从退官之后,经常在市井流浪,早出晚归。
前段时日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还同他说些闻所未闻之事。那筹款建书塾的主意就是从他口中所得。
可昨日一大早,他气冲冲的跑回来,让他去找皇上理论理论,理论的问题自然就是贫民窟。
“太傅,您今日身体可抱恙?”又一个官员上前问道。
王玄终于忍不住回了话:“那所伤之人,是我家老头子的亲传门下,我能奈何。”这是老头子自己说的。
这话说的不小声,周围的人自然都入了耳。
然后又开始互相私语。
也不怪他们反映那么大,毕竟自家老头子离朝后,不少达官贵人送自家子弟前来拜师,都被拒了。
王玄口中的老头,就是武帝的老师,王蒙,当今天下第一大儒。也是每日同谢川他们争论的老人。
走在不远处的周放和叶悬渊自然也听见了,周放此时说不出心里啥滋味,这谢川,当真这般能耐?那昨日岂不是被宁小明那妮子看了笑话?指不定在心里道自己有眼无珠鼠目寸光呢。
叶悬渊倒是没多惊讶,小明看上的人,岂非常人?
叶悬渊在心里已经默默的把唐砂划到了自己人这边。
所以,动了她的人,呵呵。
……
唐砂探查了一上午,越是清楚就越是心惊。
谁要是告诉她这是一般的江湖组织,她只会觉得那人眼瞎。
这些帮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很浓的兵味。他们携带的这些武器,都是军用武器。虽然没亲眼见过,可书上都有记载。
虽说陈瑜手下有陈江的旧部,可着数量未免也太大了。
唐砂不敢深入,可就算外围看到的,也有好几千。
加上里面的,可能有上万。
这只是一个帮派,假如这些帮派都如黑虎帮这样,那就很可怕了。
在这皇城里居然养了这么大一支军队,实在耐人寻味。
这些围墙,阻隔了外界与贫民窟,名义上是防止生乱,其实不正好也为培养那些军队创造了一个极好的环境吗?
要不要去告知周放呢?
唐砂穿个乞丐装,蹲在贫民窟入口对面,犹豫不决。
这事情越扯越大,她完全无法再插足。
她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是什么,也不知道陈国朝廷的态度。若她贸然前去,指不定为了平衡关系,牺牲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她如今,只能做一个看客了。这些破事,交给周放那边吧。
……
其实昨日周放去找叶悬渊的时候,只是说了谢川的事情,没想到叶悬渊就直接同意了。而且说话还出乎意料的和谐。
现在听叶悬渊道完今日的主要目的之后,了然了。
原来叶悬渊从亦霜和叶羽被伤后,就开始注意贫民窟,调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自然发现了异常。
天子脚下,积粮屯兵,定有异心,尽快除之,否则后患无穷。
“这不好打呀。”周放皱起了浓眉。若在战场,自然不惧。可这是皇城,四处都是百姓,要入贫民窟,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还不能伤了里面的百姓。
自己这方畏手畏脚,可对方就不一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到现在也没出兵。
叶悬渊坐在案桌前,十指敲打着桌面,目光沉沉。
第57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说实话周放打仗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和叶悬渊合作过。
陈国一面临海,疆域广阔,北邻北启,西接西戎,南面狄越。
北方一向都是由李云镇守,而亦陆严则是在西部。南部自然交给了叶悬渊。
狄越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国度,所以这些年来的几次大战都发生在南疆地区。
北启那边倒是和平,与陈国商业交易繁荣。
至于西戎,被亦陆严打得服了气,只要亦陆严在那镇守,他们也不敢造次。
这些年各守一方,朝廷也从未调换过主将。
所以周放对叶悬渊在战场的认识,都是听亦风亦霜谈起或者是外面的市井流传。
“战王觉得这仗该如何打?”周放忍不住试探道。
叶悬渊停下了敲打桌面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周将军若是这陈瑜,得知自己会遭受围剿,会如何做?”
周放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知道了?”
叶悬渊没答话表示默认。这让周放心沉了沉。
照这小子的意思,可能在朝中有内应。确实,这么大一波军队养在这皇城。没高官遮掩是不可能的,而且这高官,还不是一般的高官。
这小子早就知道了,可今日在朝堂上却没说。看来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乱子,不想把那人牵出来。
“天子脚下,培养军队,死罪。既然被发现了,要么蹭机转移,要么留下,以百姓要挟。”周放分析道。
“将军所言极是,将军常年在西部,想来不适应在这种碍手碍脚的地方打仗。不过,城外倒是宽敞,正好适合将军。”
……
贫民窟
陈瑜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面色凝重,在石殿里来回踱步。
片刻后,一男子从门外匆匆而入,跑到陈瑜面前,跪道:“老大,那边来信了。”
边说便从怀中抽出了一封信,上边写着陈瑜亲启。
陈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连忙接过信,快速的拆开,抽出信纸展开。
‘对手难缠,关键时刻,可弃下自救。撤退为上,留守为下。撤退则乔装混做百姓,四散开来,切忌立马出城,滞留三日。留守则以百姓为质,然后撤退,此法自以为不妥,望君思量。’
看完信上的内容,陈瑜立即把信放到火盆,化作灰烬。
“老大,那边怎么说?”下属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现在都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陈瑜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说?他们这是明摆摆的要弃了我们!”
“什么!”下属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大声道,他们被弃了?
“叫什么叫!还不是你们管不好下面的人!”陈瑜恨铁不成钢道。
陈瑜本就高大,一身煞气,这一吼,吓的那人缩了缩脖子,可还是鼓起胆子道:“那我们降了吧老大。”
一听这话,陈瑜回身给了那人一脚,那人直接飞出两米开外,狠狠摔在地上,一时间昏了过去。
“降?老子就是死也不会降了他叶悬渊!”想起那张脸,陈瑜眼里瞬间充满着恨意,浑身萦绕着杀气。
……
皇城吹起了阴风,天空布满了乌云。给人一种极其压抑之感。
唐砂在此等了一天也没听说周放那边有什么动静。只得先回了书局。
刚回书局就听雀灵说谢川醒了,唐砂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奔谢川所在的屋子。
谢川爹娘在厨房帮谢川做晚饭。所以屋子里只有谢川一人。
唐砂一进屋子,躺在床上的谢川便发现了来人。
“你是谁,跑我屋里干嘛?”谢川眼珠转动看过去看过来也没看出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是谁。
唐砂感觉上一次听到这声音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由得觉得亲切。
唐砂身上脏,也不好走过去摸摸搞搞。感染了伤口就不好了。
“你小子睡了两天连我都不认识了?”唐砂调笑道。
这声音谢川自然听了出来:“宁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哈哈,体验生活。”唐砂鬼扯道。然后问道:“身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川仔细感受了一下,看着唐砂委屈道:“哪都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本以为唐砂会安慰自己,没想到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姐姐,那天那群人?”谢川醒来之后,没问关于这件事的任何问题,因为怕他爹娘乱想。那天后面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照他对宁姐姐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唐砂犹豫了一下,把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这是本来有关于他,况且周放那边……反正也该让谢川知道这些事。
包括养军队的事,唐砂也直言不讳。
“这件事情我们是管不了了,到时候只有去凑凑热闹。”唐砂也道出了得出的结论。
谢川自然明白,只是没想到竟然扯出这么大一件事。
“那周将军那边知道吗?”
“我没说,不过我都能知道的事,想必他们也知道了。这段时间,把店闭了,让店里的人也别随便外出。”唐砂道。
“照这个意思,是他们后面还有人?”谢川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唐砂看出了谢川的心思,笑道:“你小子别把这些当儿戏,都是人命关天的事。为了你先歇着,我去洗洗。”
谢川点了点头。
唐砂出了门,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谢川醒来之后,话明显少了很多。而且说话的时候,额头冒了细汗。
这小子怕是担心他们会担心,所以也不愿说出一个痛字来。当然如果她和谢川换一下,她也就这样。
……
一天下来,朝廷迟迟没有派出军队。陈瑜派了大部分的人先行混入了百姓,这皇城上百万人,多了这几万也没人看得出。
他自己留了一些人在贫民窟见机行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像是特意给他时间准备好这一切一样。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伤及百姓,但是还是不太对劲。
“二狗子!去打听一下外面的动静。”
“是,老大。”二狗子得了令立即跑了出去。
……
至于周放这边,叶悬渊只是建议他在四个城门都守了部队。
他说:“周将军先去,本王有些乏了,先去歇息片刻。”
周放:……
第58章:暴风雨来临
十月二十三,寅三刻。(三点四十五左右)
皇城的大街上已经安静下来,特别是贫民窟这种属于城边缘地带的地方,更是无一行人。
可这种本来的宁静却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破。
只见大街上踏来一列列军队,快速的围住了贫民窟的出口。
贫民窟有四个出口,叶悬渊守的是北面出口。其它几个分别交给了亦风亦霜以及周放的部下余涛。
亦陆严比叶悬渊更早回京,在中秋过后几天便已经反了边塞,皇城这边的事物交给了留下的周放处理。
虽然周放不想让自家大哥的两个儿子冒险,但也不能阻止他们做出的决定。
只记得亦风当时说:“周叔,您当我们这些年都是白混的么?”
是呀,当年的两个孩子,如今都已经长大了。
只是那余涛……让周放有些担心,不是说他能力有什么问题,只是心性还有些浮躁,年轻气盛。
……
余涛身为周放手下第一人,年轻有为,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
他自然也听说过叶悬渊的传说。早就想和他较量一番。
所以听说这次要围剿叛贼,便主动请缨。
余涛守的是南方出口,这个出口通往郊外,若里面的人想要逃出来,这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叶悬渊选的这个时间,也算看得过去。
……
“主子,速战速决?”铁柱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令人热血沸腾的事,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了。
“你当我半夜来这起夜?”叶悬渊反问一句。
铁柱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对身后一群着着夜行衣的人命令道:“跟我进去!”
计划铁柱带领暗卫先行进入,若能活捉那陈瑜自然是最好的,若里面没了人,那就要看周放那边了。
但如果叶悬渊所得知情况属实,里面的那些物资,有些人肯定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手。
叶悬渊今夜穿了方便行动的衣裤,没有像身后士兵那样身着盔甲。显得整个人修长笔直,看上去有力量而不失灵巧。
铁柱进入只有片刻,一道红光冲天,在黑漆漆的夜里极为显眼。
这个信号表示,擒王失败,行动暴露。
叶悬渊如同黑夜的眸子里,映出那抹红光后。立刻抬起手臂往前一挥,示意部队进入。
身后的士兵们得到命令,有秩序的呈四列而入。
在叶悬渊看来,这御林军虽然纪律极好,但却少了一股杀气,就像……少了魂。
亦风和亦霜也看到了红色的信号,纷纷带着自己这边的人马进入。
至于余涛那边,得到的命令则是,按兵不动,还让他探查方圆三里。想必是让他熟悉地形,方便追击。
但他就不信,还能让这群人跑出去。也没在意这个命令。
很快,贫民窟里兵戈交接,火光四起。
……
陈瑜以及手下的人从得知要遭受围剿的消息开始,就一直不敢入眠,一面派人从地道运东西出去,一面派人不断打听外面的动静。
当初建设地道的目的,本就是用来他个人逃生而用。如今为了物资,也顾不得暴露了。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这贫民窟的一切,这都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
可当下的局面就是,对面势如破竹,强攻而入。自己这方战士疲惫,节节败退。已经容不得他放不下了。三面夹击,陈瑜不能独自一人逃了去,若是这样,以后还有谁愿为他做事。
所以只得带着部队朝南面退去。
周围的人们自然都被惊醒,可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家家紧闭门窗。都知道外面打起来了。
贫民窟的人们没有一个完好的避身之所,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陈瑜一路上想找些人质,可奈何追兵在后,人质难寻,只得弃了这想法,专心逃命。
若是听那人信中所言,全部撤退,不贪眼下,也不会有这局面了。
眼看已经出了南门,这里已经算是郊区了。周围安静得连众人急促呼吸声都能显得震耳发聩。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身后有人带着哭腔问道。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大不了和他们血拼便是!”陈瑜鄙夷道。
“可是我不想死呀!我还有妻儿在家等着我回去。”身后人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陈瑜内心此时如同五味杂瓶,身后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家人。为了更随自己,成就大业,有的抛妻弃子,有的常年不回家,回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
“大家分开走,三日之后南山汇合。”陈瑜无力道。
众人一听,喜出望外,纷纷谢恩。
正当要散去之时,周围却亮起了簇簇火光,四处望去,显然已经被包围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濒死之人,尚可一搏,更何况他们还没到那地步。
“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时背水一战,陈瑜手下个个拼尽全力。余涛没有想到这御林军在这情况下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在打斗片刻后,叶悬渊以及亦风亦霜也赶到了。
陈瑜这边更是想尽快破军而出。
就在叶悬渊他们即将加入战斗之时,周围突然射来乱箭。
无论是御林军还是陈瑜那方,皆死伤惨重。
叶悬渊蹙起了眉头,看了一眼一脸不可置信余涛,让身后的人先退入贫民窟内。
余涛所处的位置空旷,两轮利箭下来,手下的人所剩无几。
陈瑜那边的人本就没什么人了,乱箭过后,满目疮痍,躺尸一片。
亦风亦霜从两边绕后,可射箭之人已经离去,看留下的痕迹,和射箭的数目,显然人不在少数。
他们没得到命令自然不可能追上去。只得反了回来。
此时陈瑜和几个手下被叶悬渊部队包围。
“王爷,人走了。”亦霜告知道。
叶悬渊看了看刚才射出箭来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像是不存在过任何东西。
“嗯。”叶悬渊淡淡道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命令。
余涛见手下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叶悬渊居然不去追杀幕后之人,气急道:“王爷为何不去追捕?这显然背后还有人呀!”
叶悬渊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到陈瑜身上。
“叶悬渊!你什么意思?那些人就这么放走了?”余涛此时哪顾得上什么礼教,直接吼道。
“你不知道士兵只需要服从命令吗?周将军就是这样教你的?”亦霜皱着眉头斥道。
第59章:陈瑜身亡
陈瑜知道已经到绝境了。刚才来的那波人,明显就是想要灭口,他们已经被弃了。
他脸色在鲜血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苍白。
到了现在,每个人身上和刀上都沾满了血,包括叶悬渊,脸上的点点血腥,掩盖了眉梢的一点温润,让他化身修罗。
“陈瑜,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叶悬渊,亦风亦霜其实都算认识陈瑜,陈瑜比叶悬渊还大上两岁。在小时候他们也曾一同上过太学,乃是同窗。
特别是亦风和亦霜,与他在一起待过的时间更长。后来他被抄家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要说起来陈瑜的父亲陈江与太后所在的陈家还有点关系,也算得上是陈家支脉。
可陈瑜是罪人之子,太后陈家也不敢就这么把他收了回去。
这么好的一颗苗子就这么废了。
陈瑜听了叶悬渊的话,哈哈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叶悬渊?死罪?我早就死了!六年前我就该死了!我如今这样,还不是都拜你所赐!”陈瑜歇斯底里道。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叶悬渊丝毫不为其所动,杀了陈江,他不曾后悔。
“真好笑,叶悬渊你真的很可笑!你杀我爹,毁我陈家,我娘自缢。你居然让我投军报国?你说你好不好笑!只可惜没灭了你陈国!”说到此处,陈瑜目眦尽裂,恨不得活吞了叶悬渊。
“陈江,那是咎由自取!”亦风在一旁忍不了了,这什么人呀,难不成做了错事不付出代价?那他陈国如何统军?
“哈哈哈哈,咎由自取,!哈哈哈哈!”陈瑜的情绪好似崩溃,直接跪在地上似笑似哭,一言难尽。
周围的人看着陈瑜的下场,有怜悯,有痛快,有漠不关心,其实在不久以后,这些都将被遗忘。
就在众人怀揣心思之时,陈瑜突然暴起,直接杀了剩余的几个手下,然后提着刀便像叶悬渊砍去。
叶悬渊反映极快,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拔剑相迎。
没得叶悬渊命令,周围人自然不敢上去插手。只得在一旁看着。
陈瑜的武功造诣极高,进攻的速度也极快。一眨眼叶悬渊与他便过了十几招,不分上下。
可慢慢,陈瑜便落了下风。叶悬渊不止内功深厚,剑法更是神鬼莫测。
片刻后,陈瑜被叶悬渊一脚踢飞在地。陈瑜想起身,可眼前的剑芒容不得他挪动半分。
众人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陈瑜冷笑一声,高呼道:“陈国必灭!”
叶悬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可来没来得及收剑,陈瑜便自己撞了上来。
剑尖直接从他的眉间刺入三寸,可见此剑之锋利。
叶悬渊保持这个动作久久没有动弹,他能感受到陈瑜此时气息已尽。
此人有骨气,有血性,有才能。若行正道,必成一方将才,只可惜,走上了一条不可回头的路。
叶悬渊唰的一声抽出了佩剑,转身而去。陈瑜也因没了支撑,啪的倒地不起,到底是与周围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叶悬渊一人离开了,剩下的都由亦风亦霜处理。
要说叶悬渊内心毫无波澜,那是骗人的。
他曾经一度怀疑过,自己上战场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满手鲜血,一身杀孽。早就没了小时候的干净与纯真。这些年他早就成了只会杀戮的魔鬼。
他杀李未源,杀陈江陈瑜,杀的千千万万的人,真的都该死吗?显然不是。
有人说他狼子野心,有人说他心怀叵测。他并不在意,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妻离子散,不想看到家破人亡,不想再看到战争蔓延。
若有人又说他虚情假意,那他就是罢。
可常常都是事与愿违,自己造就的不就是自己不想看到的吗?
叶悬渊这二十多年来,最厌恶与痛恨的不是对他不闻不问的先皇,不是视他为敌的卿政,也不是战场厮杀的对手。
而是……他自己。
……
铁柱带人追着余涛而去,找到余涛的时候对方正用手死死扒住陷阱边缘,不让自己掉下去。
铁柱没直接把他拉起来围着陷阱走了几圈,往里面看了看。之间那坑里全是利刃刀锋,在火光照射下映出点点寒芒。
余涛冷汗都出来了,咬着牙含糊不清的说:“把我……拉上去。”
铁柱走到他面前,蹲下,打趣道:“哟,不是要去追人吗?去呀!咋就掉坑里了呢?”
余涛内心愤懑,又说不出话来,脸已经被憋得通红。
铁柱又等了一会儿,见他差不多道极限了,一把把他拉了上来。
余涛腿有些发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若是白天,他定不会掉入这陷阱中!
……
天刚亮,便有人围在贫民窟外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何事,晚上那么大动静。
可是只看到士兵不停往外面托运着什么东西,不得见其模样。
百姓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暗自猜测,流言就这样散布开来。
小明书局
青兰一早便出了门,不过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在院子里练招式的元芳,雀灵,唐砂三人都觉得奇怪。
“青姐姐可是忘了带什么东西?”
青兰摇摇头,把他们叫拢过来:“我刚才出去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昨夜贫民窟发生大事了。据里面的人说,昨夜官兵进入贫民窟,把里面的帮派都给端了,而且里面也烧的差不多了,现在里面的人都在外面流着,是在无处可去。这一来也扰了秩序,很多生意都没法做下去。反正是乱的很。这几日我们还是不要出门了。”
唐砂眉头一挑,动作这么快?还以为他们要好好策划一番呢,没想到睡一觉起来外面都翻了天了。
“青姐姐说的是,这几日我们就好好留在书局。”唐砂附和道。但是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青姐姐,你信宁小明的鬼话吗?反正我不信。”唐砂在雀灵这里的信用值反正已经是负数了。
青兰也蹙起了眉头:“小明呀,这几个月来,你做事情总是我行我素的,从来也不和我们说,总觉得拿我们当了外人。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去帮你。”
唐砂听出青兰的语气里有点幽怨的味道,她不告诉她们,一直都是以不想让她们苦,让他们担心为借口。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我行我素惯了,做什么事总是自己做主。
自己从来其实没有真正融入他们,这样做以前本以为没啥,可如今看来,在他们心里可能已经留下了芥蒂。
“青姐姐,再给我些时间。”唐砂苦笑道。没办法,二十几年的习惯要她一下子改过来,根本就是在难为她。
青兰也不再说什么。
几人闲谈了几句,青兰回了屋,而元芳和雀灵去了楼上看书。至于唐砂,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
有句话就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第60章:暴风雨歇
唐砂去狗蛋那里打听了一些消息,得知了昨晚事情的大致经过,也不由得唏嘘一阵。
那天书局的闹剧,和这些真正的斗争比起来,真的是微不足道。
那些尸体都直接被埋在了郊外,唐砂看到贫民窟周围有着不少痛哭之人,和她那日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妇女嘴里呼喊着丈夫,孩童嘴里呼喊着爹爹。
其实这场小型的战争已经把影响降到了最小,可任然造就了这么多悲剧。
以前的自己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虽然平时也打打架什么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唐砂望着街头哭得泪涕纵横的人,心头莫名涌现出一股凄凉。
一个人假如常年见到的都是这般场面,他们又抱着怎样一种心态?是触动还是麻木?
宁歌,叶悬渊,周放这些人,表面风光,但他们,包括千千万万战士。他们究竟有过多少彷徨与挣扎,唐砂不得而知。
这些只有她正真去经历过才知道罢。
周放那边没有消息,其行踪也打听不到。想必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
……
这天以后的两天里,朝廷都在安抚贫民窟的百姓。
王玄提出了一个以工赈民,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听说已经开始在策划了。
百姓也纷纷称道,心也跟着稍微安定了下来。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后来又传出在南山爆发了一场战斗。
朝廷给出的解释是派兵剿匪。
唐砂听到这个说法也是挑挑眉不说话。南山除了有个南安寺,其余连根毛都没有。
到这时,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这几天也让唐砂静了静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
周放叶悬渊立了功,自然得了嘉奖。
这里面最不痛快的一个自然是余涛了。
周府,周放书房。
“你小子把我脸丢丢尽了!让叶悬渊那小子看了笑话!”一阵怒吼从屋中传出,外面的小厮们自觉的避而远之。
余涛低着头,被周放训斥着。那模样简直与那晚吼叶悬渊时有着天差地别。
周放在城郊外守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打了胜仗高高兴兴的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了余涛这件事。
这种心情就像在喝一碗滋味鲜美的汤,然后突然发现里面有颗老鼠屎。
“说你年轻气盛你还不认!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看出还有幕后之人人家没看出来?人家那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周放恨铁不成钢道。
“可是不找出幕后之人始终是个隐患呀。”余涛低声喃喃道。
周放一听这还敢还嘴,气得哭笑不得:“你以为追上去就能得到结果?你就笃定没陷阱?一般人死了可能没多大问题,那叶悬渊要是出了事,你们不都得陪葬!”周放说着口水全溅在了余涛脸上,余涛只得默默抬手抹了一把。
“就算得到了结果,万一这结果……”周放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嘴,只得甩手冷哼了一声。
“等回了边塞你小子给我去刷全军的尿桶!”
余涛:……嘤嘤嘤。
其实当初叶辰也知道贫民窟有异常,本以为事小,没想到竟然发展到如此壮大的地步,让他不得不立即割了这个毒瘤。
这贫民窟的修筑,其实是当初李大将军李云提出来的。
当初叶悬渊杀了他儿子,叶辰心里本就有愧,所以一直也没太管。
叶辰打死也不会相信李云会反,可能只是想为那些旧部提供一个容身之所罢。
别说叶辰,叶悬渊也不相信李云会造反,若是说出来朝堂之上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李云可以说是一个传奇,要说叶悬渊是当今年轻一代的偶像,那么李云就是一尊神。
包括亦陆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李云。
叶悬渊这些年只仰慕过两个人,一个是小时候眼中的父皇,一个就是李云。当初杀李未源,除了李未源确实该死,其实他有着一些私心,他不想李云的名字,被李未源玷污。
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再追查下去,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最终找出的结果是现阶段无法承受的,那到时候陈国……
不过大家都知道,即使现在把这个事情放下,可这背后的暗潮汹涌,终有一日会爆发。
……
周放没有再来书局,而是托人捎了一封信,信上说:
此事已定,皇城事毕,吾两日后即反西疆。小女鲁莽,望加以管束,感激不尽。谢川之事,满朝皆知,若有需要,上府即可,吾已交代清楚。
无今日才知,姑娘乃宁歌长姐,令弟艳才卓绝,虽曾为吾门下,奈何竖子巧言令色,诱拐吾徒。其恶行不止如此,亦风亦霜二人本应效忠大将军,皆为其骗。
以后遇见此子,敬而远之,非善类也。此子名曰:叶悬渊,字迈之
周放。
唐砂看完这信:……
找人代笔不说,还都是吐槽叶悬渊的。这叶悬渊倒是“得罪”了不少人呀。
没想到当初宁歌在周放门下习过武,那这么说雀灵和宁歌怕是早就认识。
难怪每次提起宁歌,雀灵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指不定怀着什么小女儿心思。
自古美人爱英雄,宁歌倒也不差。
唐砂脑中已经歪歪出一场双向暗恋却又顾及面子不敢开口而错过的年度大戏。
……
朝廷办事的效率很高,后面只用了短短三日时间便差不多贫民窟的问题。
贫民窟大战已经过去了六天,谈论这个话题的人越来越少,城南也渐渐回到了往日的繁荣与和谐。
没了那些讨保护费的流氓,商家自然高兴。
唐砂这几天也在筹备包子店的事情,一切又该回到正轨了。
她这才想起那天那堆东西好像被忘在了那里。想了想也没回去拿,说不定早就被街道司的人扔了。
谢川的爹娘也被拉入了创业团伙,唐砂觉得自己像是在搞传销,这想法把自己逗乐了。
至于青兰也在谋划自己的事业了,唐砂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当然也给予极大的支持。
不过,这沈幽……为何还不还她笔记!
说好借三日,这都六七日了。这不是唐砂舍不得,斤斤计较,而是见不得别人食言。
“青姐姐你又要出门呀!”唐砂见青兰要出门连忙把她叫住。
“是呀,是要带什么东西吗?”青兰回道。
“没,上次沈大夫借了我几本笔记,没还我,想去讨要来着。就想问一下顺不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