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负责人
readx;除此之外,部里还有一些行政上的调整,正式成立了信息及自动化司,将自动化工作列为了常规工作,而非临时专项办公室。
再往下的调动,主要集中在华北方面,本来有些人认为牛大猛很有机会,但牛大猛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文化程度就到这里了,造化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不太可能更进一步。如今在蓟京是个人物就合计着如何跨过千山万水揪住黄正辉的半根腿毛,牛大猛知道这事也轮不上自己,自己也没那关系,就踏踏实实心里干净地做工作。
果不其然,东北局的副局长风光来京上任,张逸夫先前没听过这人的名字,这人来了他也不在意,干部们来来去去,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兵来将挡,都是那个套路,自己也没功夫跟人矫情了。
再往下一层,华北地区电厂内部干部也进行了一些调动。
人各有志,冀北丰州塘峪基本确定划拨给北漠公司了,这几家电厂的干部们无疑也有自己的想法,是想跟着发电企业走,还是踏踏实实留在电力部华北局体制内,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大概来看,冀北的人大多打算跟着发电企业走,张逸夫是这里走出来的大哥,如今大哥牛逼了带上自己出去混,将来少不了吃香喝辣,张逸夫俨然成为了冀北之荣,大家都相信北漠发电公司不会亏待冀北。
至于塘峪丰州两家,不少干部已经开始想办法调动一下,他们对张逸夫总有些恐惧感,当年他对苗德林可没半点手软,对孔大为也没怎么客气。
这片改革的试验田,已经开始默默改善土质。
大约两个月后,北漠发电公司正式挂牌成立,各种会开完过后,张逸夫率领公司第一批71名同志,入驻新办公楼。
这个楼也是组织调配的。就在电力部北面几百米的路口处,邻着大街,位置不错,从前属于一家粮油单位。借着这次的事情,已经基本没什么业务的粮油单位也并入了其它单位,在组织的精心调配下,一座楼就这么腾挪给了北漠公司。
这楼本身挺漂亮的,也不小。八层楼,满打满算能容下三四百人办公,可原先的粮油单位实在萎缩得厉害,一年年过来,70%的位置租了出去,有给其它单位的,有给个体的,底商什么的也变成了餐馆、小百货之类的地方。
这些租赁合同未到期,另外周围居民也已经依赖这些商户,如果都给撤了。变成纯粹的北漠公司办公楼,估计张逸夫也得被骂几年。
张逸夫也只得暂且如此,等合同期到了再聊,反正现在地方也够用,容纳个百来人办公不成问题。
首届公司领导班子并不华丽,除去总经理张逸夫与党委书记林立正外,副职都是些职能性较强的干部,管人的,管财务的,管常务的。分得很清楚,原先各个单位的人集中在一起,不一定都是精英,但至少有颗发展向上的心。认定了企业化改革能丰衣足食的心。
公司成立,常务平稳,北漠电厂建设问题,再次提上台面。
之前的几轮谈判虽然已经作废,但至少看清了敌我,在中方如此大规模的干部调动过后。张逸夫重新掌舵,国外厂商的销售代表们也真的怂了,或者死心了,这小子,杠不过,要么就按他的路子走,要么干脆就放弃这一单好了。
于是,ge和东芝就这么放弃了,不再参与投标。
余下的abb、三菱、西门子比较“顽强”,坚持下来,自然也做好了答应中方先前条件的决心。
这一切的变动过后,再一轮谈判进行的出奇顺利,原因很简单,这些厂商先前的底气都没了,中方领导班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本来可以搅混水的黄正辉,完全没打算有半点掺乎的意思,放任张逸夫去做,没理会任何厂商的任何意见,电力部方面的领导,见大佬都不参与,其余人更不敢乱说话了,还记得庞八一是怎么滚蛋的么?
三大外国电机设备供货商,没了领导方面的依仗,终于回归了该有的路子,这在跟中国人做生意的时候几乎是头一遭。
拼产品质量,讲合作条件,看业务水平。
北漠建设,终于进入了张逸夫喜欢的路子,这也许也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奇迹,一位项目责任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与各种无耻的手段,又是前进又是后退,兜了巨大无比的一个圈子,终于成为了真正的项目负责人。
一前一后,责任人和负责人,根本就是两码事了。
三方角逐,招标重启,北漠公司全体人员动力满满,在张逸夫的影响下,对于洋大人也不似先前那般客气,甲乙双方关系要说清楚。
在这个过程中,张逸夫也逐渐体会到了向晓菲的难。
老总除了在自己地盘牛逼之外,还是要负责的,负责很多工作,公司上上下下每天都得有十几个几十个文件要签字,要研究,要决断,有的没的都得盯着,这边财务天天跟你说账要红了,那边计划天天抓着你说再不给钱就炸了,上面有的没的就得往各地的会议室跑,下面没的有的还得去这儿看看,去那儿转转,让大家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让大家知道我很在意这事儿。
不说核心业务,就说把面子上的事儿,规矩上的事儿都照顾到了,这一天就得花五六个小时,当然你也可以放羊,都交给其他人做,那样你也就离成为闲人不远了,要不了多久你的位子也就可以给其他人坐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么在其位就必须谋其政。当拿过了一切的主导权,成为了堂堂正正的一把手后,方知这一切有多么恶心,方知单纯的做一个项目是多么的美妙。
对于张逸夫来说,这还不是最恶心的地方,比如换林立正来做他这差事,林立正肯定玩儿命做,因为这公司大有可为,将来再弄来几个电厂和几个电器企业,再建新的电厂,成立集团,折腾个十年八年,我就是这么一个大帝国的大哥了,到时候集团一扩大,直接就是部级单位了,想当大哥接着当,不想当再提一下,直接换个地方当部级干部,多有奔头?
可张逸夫却没打算呆到那一天,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太清楚了,北漠做得再大,中央领导一句话,你该滚也得滚。北漠做得再大,也不可能拿出哪怕1%的利润颁发给个人当奖金。
张逸夫早就看清了自私的自己和无私的自己,他非常乐意为国家的繁荣富强贡献一生,但对于共.产.主.义事业,他压根还没搞懂那是什么。(未完待续。)
611 收入
readx;原筹建处的人马,自然都在最关键的地方。
虽然是企业,但级别与机关也是一一对应的。
贾峦松与文天明分别入职基建部与运营部,连职级都相同,主任助理,但这肯定不表示二人发展速度一样。文天明工作五年多了,表现出色,混这个位置说得过去,贾峦松却刚过实习期,这岗位必然也只是个过程,差不多的时候就要走向副主任了。
基本建设部,几乎也就相当于机关里的基建处、基建司,掌管核心的建设事宜,作为发电公司的基建部门无疑轻松许多,不用考虑电网建设,特别是跨千山越万水的线路建设,只考虑电厂围墙内的事情即可,这个部门的主任也选择了部里一位优秀的基建领导,随着庞八一被发配,马钢入驻,原先基建司鸡飞狗跳,在这种环境下这位处级干部坚决投靠了北漠的怀抱,不在那边蹚浑水了。
运行营销部现阶段工作则相对轻松一些,主要是负责投产后电厂的运行管理,根据设备状况争取尽量多的发电指标,保证按照电网调度要求完成各种任务,沟通解决一些电厂自己搞不定的问题,张逸夫让文天明来这里倒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稍微轻松一些日子,别过劳死了。
阮湄则偏离主业,进入总经办成为了张逸夫的秘书,她一根筋的性格经得住考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张逸夫决定下功夫调教她。张逸夫相信人都是可以炼出来的,当秘书无疑是对一个人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终极考验,不怕她犯错误,就是要及时提出及时纠正。她认真诚恳的性格无疑是发光点,但完全被脑子犯轴缺陷掩盖了,既然天生轴,那就后天补,跟张逸夫干半年,每一个犯轴的点张逸夫都骂她一顿。让她一次次长记性,天底下敏感的事也就那么多,就算是用机械性的记忆方法,也够她吃一壶的了。
最难安排的。无疑就是秦玥了。
首先必须要说,这姑娘绝对不是完美的,比如学历这一块吧……虽然生在高知家庭,但她热爱学习的心也随着家庭的不完整支离破碎了,外加秦勇也从未想着让她如何出人头地。只求开开心心,对她学习成绩没有过高要求,于是她甚至连专科学历都不是,比文天明都矮了一头。外加家境基础稳固,她对于学历起薪低的情况也无所谓,这让张逸夫很难安排。
为这事,他甚至亲自联系秦勇,问意见,秦勇答得轻松,别太累也别太闲就可以了。累了他心疼,闲了人变贱。
张逸夫还真的头疼了一番,最后按照国强老师的意思,想了个招,于是他大笔一挥,利用职权搞出了一个人才培养的计划,秦玥就是第一批的唯一一个人,公费深造,当然这个深造有点儿跌面,要从大专开始深造……
好处就是。秦玥由于学历实在太低,专业上也任人宰割了,于是她的身份划在了财务部主任助理一职,女孩子管管钱终归符合男人的愿景。
最后就是跟着张逸夫过来的范昕瑞。无功无过,因此也无升无降,混在基建处继续他之前的工作,小范看着原来的班底纷纷高升倒也不急,因为第一个月的工资单下来了,在这里当个小兵都是如此的滋润。
原先跟着张逸夫的班底。也尝到了所谓体制内企业的甜头。
基本工资和岗位津贴跟原来比,基本没什么不同,都按照国家统一的路子走,可绩效奖金着实是炸了,几乎相当于原来一个月工资的两倍。
当了多年标准穷逼标尺的文天明,在这一刻终于翻身了。
固定工资近300元,奖金550元,主任助理真是个肥差啊!
距离千元工资的超级大户已是触手可及,一旦年终再发奖金,文天明可就是年收入破万的大哥了,如今他的哥哥嫂子也在冀北发电厂拿到了稳定的工资,一家人再也不用发愁吃喝了,老文家翻身了!
秦玥自然更高兴,自己好像什么工作都没有,甚至工作日都可以去上课去复习,结果发的钱比原来还多这么多,来对了啊!
一同翻身的阮湄,则产生了一种迷茫。
傍晚下班前,她来办公室汇报次日工作安排过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张总,工资单下来了……”她对此还有些羞涩,工资单而已,又不是**!
“我知道。”张逸夫收拾好东西,起身脱下西装问道,“怎么,有想法?”
“不是,是另外的想法。”阮湄连忙从衣架上拿来运动服,交换张逸夫手上的西装,“我觉得太多了,我没付出那么多劳动。”
“所以呢。”张逸夫边穿运动服边笑道,“考察一下每个人的工作饱和度,按劳分配?”
“也可以吧。”
张逸夫摇头笑道:“不行的,薪酬是我们这里吸纳人才的关键手段,现阶段,就是闲人也能赚钱的阶段,因为我们这个企业好,企业强,所以基础就是那么高,慢慢这边的收入情况传出去了,外面的人才会蠢蠢欲动。正常人就业的时候,无非就是考虑这个行业的发展,这个企业的薪酬,现在北漠在薪酬上先于电力部内部,正是吸纳人才的最好时机。”
“另外。”张逸夫回身拍了拍阮湄,“你的工作也的确创造了这么多价值,今后可千万别在老板面前聊薪酬的事情了,除非你有一万个把握能涨薪,没老板喜欢听这个。”
“啊……这个也要记下来么?”
“记。”
阮湄点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司机班让我跟你说,周末或者节假日用车的话,也直接跟小钱提就可以了,现在你上下班都不用车,就外出开会用,小钱实在没什么工作……”
“我不是说了,其他人公务出行也可以用我的车。”
阮湄无奈一笑:“谁敢真用啊……要不你就别骑车了,上下班坐车。”
“两步道儿,坐车不够我折腾的。”张逸夫笑着掏出自行车钥匙,“帮我锁好门,明天见。”
“明天见。”
来到自行车棚,不少人都也都刚下班,取车要走,见老大来了赶紧驻足打招呼,张逸夫也习惯了这一幕,取了自己的山地车跟大家道了再见。
在他们眼里,这位老总八成是在装逼,放着小轿车不做,非骑车,给谁看啊!
张逸夫倒是无所谓,他真觉得这距离骑车方便,而且得控制体型吧,这事儿不怕别的,就怕坚持,坚持十年骑车上下班,也就没人说他装逼了,都得服。
回到家,父母已经做好了饭,张逸夫也交出了自己两千多块的薪水,从前不交是因为三五百自己都不够花,现在无所谓了,蹦着迪都花不完。(未完待续。)
612 全面开花
readx;宁澜见这么多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问了三遍“光这个月的?”
她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中,往常邻里亲戚聊天,偶尔就会比一比孩子的收入,撑面子,可现在她怎么比啊!那边有孩子挣500块,觉得自己简直举世无敌了,这边他来一个我家逸夫上个月两千多,大家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张国栋见了这钱倒挺高兴,跟宁澜说,儿子给了你就收着,干干净净的,上过个人所得税的,都是劳动所得,没得挑。
吃饭的时候,张逸夫又随口问了问局里的情况,老张话说农网改造终于结束了,来支援的干部都光荣归岗,就有一个叫王硕的,华北局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倒腾一圈过后,就留在蓟京局东郊分局了,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华北局新局长不是东北来的么,跟他有仇?
张逸夫笑而不答,想着王硕携妻带子来的蓟京,本来还想做人留一线,没想到华北局的新领导给了这样的处理,也罢,房子也有了,爱人工作也解决了,你还想怎样。
饭后,宁澜熟练地沏了壶茶,放在茶几上,电话旁,她太清楚儿子作息了,这天晚上该是褒电话粥的时间。
其实这种事不该有这样的计划性的,只是张逸夫和夏雪都是理科生思维,工作又忙,难免这个有心情打个电话,那个没空,等那个有空了,这个已经累脱了,于是他们定在每周四晚煲电话粥,再忙再累,这个时间得挤出一个小时。
这俩人神奇得让宁澜又发笑又发憷,张逸夫掐着表,几乎在新闻联播音乐开始的那一刻,拨通那边的电话,电话中等线的声音响都没响,对面的人就接起了。宁澜就奇怪,这俩人至于么!要是一个忘了这茬,晚十几分钟,还不得打起来?
三溪工程公司比北漠早一些成立。夏雪的进步也远超张逸夫的预料,成为了工程建设部的副主任,张逸夫本以为她当个助理就顶天儿了,现在看来上级领导还是相当重视她的,也不知道老夏有没有做工作。张逸夫反正之后没问过。
这个部门也是现阶段公司中最大的部门,光副主任就有5个,夏雪负责的是跟电机电网有关的部分,真正大坝建设还是交给了水利专业的人。现阶段距离电机建设还远,她的工作一方面是跟电力部沟通电网建设,另外就是负责招标中电机的部分,是真的不闲不忙。
自从上次跟双眼皮的事闹过后,公司的人对夏雪也都是毕恭毕敬,产生了一种距离感,对于夏雪来说这种距离感是好的。她巴不得有这种距离感,这反而能让工作更顺利。
尽管张逸夫再三跟她说不要脱离群众,但她好像压根儿就不是个群众,实在没法打进群众内部。
实际上他们的电话粥,只有1/3不到是关于工作的,剩下的时间都在聊电影或者书籍,鬼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忙人有这么多时间关心这个,张逸夫也是不得不喜欢上的看书,因为除了看书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娱乐了,跟电视娱乐不同的是。书这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愈久愈香,没了后来书籍的那股浮躁与尘嚣的味道,闲时拿几本中篇小说喝着茶淡淡读着。倒也渐渐形成了兴趣。
偶尔周末,夏雪会回京去岳云鹤那边对付一下,张逸夫也一起去,与岳云鹤的对话始终止步于学术上,谁也没往时势上靠。搞定导师之后,**的二人都会回老张家苟且一下。张逸夫父母每到夏雪回京的日子,也会自觉地去看望看望老人,特别说明是要在老人家过夜的,晚上不会回来。
自从张逸夫当了一把手一来,好像再没人敢跟他抬杠,一切顺利得他自己都不相信。
对他个人而言最值得庆贺的顺利无疑是恒电的微机保护。
本来无论是他还是陈延睿常江,对试运行都不敢太过乐观,产品在实际运行当中的情况难料,风里来雨里去,难免不该动作的时候误动了,或者该动作的时候拒动了。然而在华东局小范围的试运行中,产品的稳定性完全超过了传统继保,完善的算法从运行至今半年几乎没有任何改动,这几乎相当于1.0版本就是无bug的完美版本。整个过程中,反而是产品的工业设计和外壳逐步完善,从南陵挖来的材料学专家不负众望,小心地保护好了芯片与主板。
六月中旬,经历过几次实际线路故障的考验后,在华东的试运行已经可以宣布圆满结束,通常一两年的试运行在这边半年就够了,实在不用再试了。成果汇报给电机工程学会,继保专委会再次开会进行评审和鉴定,这次是正式的完美评估,把结果送到了部里。
部里对于这个产品也早已**难耐,在秦勇与黄正辉的业务范畴内一路顺风,七月初就下文给各局通报情况,鼓励大力推广。
更**的,无疑是吴玲玲了,华北局领导更迭局势混乱,她负责的岌岌可危的继保专业已经**太久了,她第一个响应了部里精神,并且书写文件希望华北局首先采用,这次的文件通过速度必然与巴干时期大相径庭,一路火箭签字,恨不得当天就叫恒电的人来谈。
七月中旬,微机线路保护的第一笔买卖敲定。
80台继保装置以将近二十万元的单价引入华北电网。
向晓菲这次是真傻了,前前后后几乎也投了这么多钱就去,一单就能捞回?
关键是这玩意儿生产起来没省煤器那么麻烦,体积相当于省煤器的几百分之一,80台,只要材料设备到位了,软硬件组装调试完毕出厂也比省煤器生产周期短得多。
她也开始尝到了利用高科技赚钱的甜头,省煤器玩儿了命的也就那样了,那技术早就保不住了,现在越来越多的厂家开始搞,表示这玩意儿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跟你们恒电的专利没关系,利润自然也就越来越薄。
而微机保护赚钱的速度,向晓菲根本不敢去算。
几年的积累与努力,终于在这一年,开始全面开花。(未完待续。)
613 庆功
readx;一场小规模的庆功宴理所应当地举行,张逸夫与向晓菲宴请从华东归来不久的陈延睿与常江二人,这二位功绩斐然,可谓是微机保护上马的最大功臣。
陈常二人也都是学院出身,其实在他们眼里,搞研究发明应该是一个熬人且漫长的过程,用十年磨一剑来说都不为过。但这个项目,他们反而觉得还没怎么吃苦,微机保护就出来了,就成功了,张逸夫早就铺好了路,他们只是走过去而已。
站在学术立场上,这其实并不值得开心,因为关键技术难点的攻克好像并非出自自己的想法,但对这二位而言,却正需要这些,陈延睿已经到了退休年龄,有限的时间内恐难有作为,最后能做成一些事,也算聊以慰藉,常江则对学术的兴趣有限,更希望功成名就,恒电给了他这个机会。
在张逸夫看不到的地方,国内的学术圈子,继保圈子,这二位已经是绝对的明星级人物。只因微机保护这东西的价值实在太大,外行不会觉得有什么,内行却足够清楚这东西的意义和利润,发电厂、变电站有大量传统保护装置亟待更新换代,从华北局一出手就更换40条线路(线路两端各一台)的保护就可以看出需求有多么**。只要装置做得好,就是一本万利,20万一台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2.0版的文天明也需要小二十年的功夫才能攒出来,而其成本,已经被恒电控制在三万以里,卖的就是装置,就是产权。
不得不说,国内微机保护兴起之初,暴利得确实无法想象,尤其是在独一份的情况下,定价只要比进口产品低一些就足够了。未来的十几二十年中,虽然通货膨胀很严重。文天明的工资还会涨几倍甚至几十倍,微机保护却因技术普及而逐渐降价,最终稳定在10万元上下。
张逸夫的概念一向是政策>技术>市场,现在三者俱有。正是积累资本的最佳时机,万不可因为一个产品的成功小富即安。
桌前,张逸夫举起小酒杯道:“最近肯定没少喝,我就不灌酒了,随便喝一点。”
几人举杯饮尽。露出了既疲惫又欣慰的微笑。
“总算做成了一些事。”陈延睿放下酒杯感怀道,“刚出学校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赌一赌,没想到成功来得这么快。”
“陈总,我可是怀着必胜之心出来的。”常江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大笑道,“不过研发速度确实连我自己都吃惊,让日本人、美国人看到了,肯定得气死。张总你是不知道,本来那两边的人都盯着我国的微机保护市场呢,就是咱们这边出了新政策。凡是国产能干的事,不采用进口。咱们紧跟号召,抢在更新换代的时刻出了产品,天公也作美啊!”
张逸夫笑了笑,天公作美不假,可关键还是事在人为,没自己义无反顾地往上面投资源,这机会最后不还是别人的。
他默默望向向晓菲举杯,辛苦了。
向晓菲也默默举杯。
两年多来的磨练,让向晓菲身上褪去了浮躁的气息。换成了淡淡的优雅,或者说她已经不是单纯的边境投机商人了,她不得不扮演一个企业家。
老陈还没被胜利冲昏头脑,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插话道:“逸夫,向总在整个过程中都鼎力支持,跟华东和华北,重要的事也都是她去谈的,没有她,我们几个搞理工的。也搞不成这么多事,来来,我敬向总一杯。”
“陈总太客气了。”向晓菲歉然举杯道,“我的工作其实谁都能做,你们的工作才是只有你们能做。”
“不见得,术业有专攻。”陈延睿对一切都明白得很,谈生意根本就不是谁都能做的事,外加恒电始终手脚干净,把握好尺度才是最难的。
几人再度碰杯,闲聊几句后,谈起了后面的发展。
“我先插一句,电机工程学会那边的消息。”常江抹了抹嘴,身为继保专委会的重要人物,俨然已经进入了核心团体,“之前晋西冰灾,暴露出了融冰技术落后的问题,电力部上个月下文,投重资,委托电科院进行融冰技术研发,电科院现在正在寻求研发伙伴,不限于机关和研究院,民营企业甚至外企也可以参与,只要你有研发能力,有技术实力。”
“融冰……”陈延睿托腮道,“不太懂,但说的应该就是直流融冰吧,国外有一些,移动融冰设备接在线路两端,利用直流电流发热来融冰。”
“反正凭借咱恒电现在的水平,名声,我联络一下,应该是可以参与的。”常江一副混成大哥的样子,“这个项目,产品出来后的订单是有保障的,政策补贴也有保障,毕竟这个产品太专业,太窄,始终没怎么研发,这次就是电力部出钱让你搞,搞出来电力部再买,很好的机会。”
几人这会儿都望向张逸夫,看看他的态度。
“别看我,晓菲定吧。”张逸夫笑着摆了摆手,将信任的目光投向向晓菲。
陈常二人都琢磨着张逸夫的意思,之前的项目自始至终向晓菲只是负责执行,真正的重要决策都是张逸夫定的,这次是几个意思?要增加向晓菲的影响力么?
向晓菲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这个我不懂……”
“没关系,就从经营的角度考虑,该不该做,你定。”
向晓菲求助地望向陈常二人,二人也是冲向晓菲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常江早跟向晓菲聊过,向晓菲拖了下来,想等张逸夫决定,现在决策抛了回来,张逸夫是真打算让她自己来了。
关于这个问题,向晓菲也早就想过,既然信任我,我就直说吧。
“我觉得还是不要搞了。”向晓菲提了口气说道,“既然这个产品是电力部下任务要做,而且需要补贴来做,就证明它根本就是没有市场的,或者说市场有限,纯粹是为覆冰多发的电管部门量身定做的产品。先不说补贴多少,做出来后,也仅仅是看那些电管部门的脸色,他们需要就买,不需要就不买,收益确实有基本的保障,但几年后这次事故淡化过去,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劲头。再者,这个项目是委托给电科院的,咱们参与也就是个合作单位,分成和产品专利有太多麻烦的地方。而且这个产品研发周期应该也不短,听陈总的意思最后要以移动融冰设备的形式体现,这也超出了我们的研发范围,又要扩张团队,一旦融冰车完成,这个团队的人还能研发什么?直流输电么?还有,咱们对微机保护还只挖掘了一点点,变压器、发电机保护也可以搞,直流线路保护还可以搞,搞出这些系列微机保护,队伍也成熟了,电网自动化也可以搞。所以我觉得现阶段在融冰方向投入经历,收益周期长,不明显,任务又重,还是别分心了。”(未完待续。)
614 膨胀
readx;向晓菲一段陈词过后,陈常二人脸上皆是浮现出惊讶的目光。
虽都是浅显的道理,但说得都十分到位,让人不得不服。
“确实如此。”张逸夫在二人犹豫的时间,也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冰灾事故我是现场经历的,如果有想法,早在几个月前我就会提了。这事是交给研究机关去做的,民企不必掺乎,就算掺乎也留给别人掺乎吧,咱们的精力得放在更重要的产品上。”
陈常二人这才点头称是,心道这一幕是不是二人沟通好的。
“在现在的基础上,完善110千伏、220千伏、500千伏线路保护,确定线路保护方面无死角,然后开始做变压器和发电机微机保护。”张逸夫一步步说道,“这些市场需求都很大,我们有线路保护的基础,硬件、机箱都是经过考验已经成熟的,只要考虑变压器、发电机的运行及故障特点,按照不同原理做出软件来,试运行成功马上申请评审鉴定,这个周期比线路保护研发可以省很多,具体的方案早些时候我已经给晓菲了,你们歇过来以后就可以逐步跟上。”
“才刚开始啊,系列产品啊。”常江感叹道,“原来以为华长青那边会是个竞争对手,结果这么久了他什么都没拿出来。”
“还说呢,那边怎么样了?”张逸夫来了些兴趣。
“什么智能控制,全网通讯之类的,说得是天花乱坠,产品是啥都没有。”常江摊臂道,“从咱们这里跳过去的人,联系过我,觉得那边没发展,想回来,你也知道我跟陈总前段时间在华东忙活,就没答复。”
“回来呗。要回来的一律接收。”张逸夫大方点头,这行专业人才本来就少,必须得大度一些,等将来本科生烂大街了再聊苛刻的事情。
“嗨。”常江跟着笑道。“不都是跟着势头走吗,咱们这边产品上线了,他们看到好处了,那边承诺的工资奖金,已经开始跟不上了。什么每个人千元每月,现在都缩成几百了,那个什么鑫明已经要停止往里砸钱了,电科院也要扛不住华长青这么搞了,要求缩减开支。”
“眼高手低啊。”陈延睿叹道,“华长青这人,眼界太高,一开始做就要做成震惊世界的大事,拿美国的资本和技术环境来做中国的事情,太想当然了。”
张逸夫听闻华兄近况。倒也没什么自责的,路都是他自己选的,就算自己没给埋炸弹,他起手就玩大而全的自动化系统,恐怕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大家都是从无到有的研发,一步一个脚印由简入繁才对,他在美国呆久了,觉得一切想当然,这才是问题所在。他个人能力再强,也撑不起一个这么大。这么复杂的系统,毕竟这里不是硅谷。
几人正聊着,常江电话响起,刚听一句。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失窃?……你们等着,我跟向总在一起,我们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常江再也顾不得喝酒:“试验室丢了好多东西。”
张逸夫眉色一紧:“什么东西?多少?”
“没法确定,保安巡夜时发现的。”
“快走。”张逸夫紧跟着起身道,“我也去。”
有财富的地方。就有贪婪,微机保护利润之大,显然已经吸引来了不怎么讲规矩的人。
路上,张逸夫问起了安保情况。
这也怪不得常江他们,通过上次被挖墙脚和技术资料“失窃”事件,现在已经很在意安保事宜,进出试验室都要做记录,设备要拿出去也需要陈延睿或者常江签字,然而却依然无法杜绝暴力盗窃的事情。
回到公司,来到试验室现场,两名保安在这里等了些时候,也没敢通知其他人,也没敢报案,等着老板过来处理。
现场一片狼藉,盗窃者也没有做丝毫伪装,一切能拿的文件都被扫荡了,能拿的设备也都搞走了。
常江奔到几台计算机前面,看着机箱都被打开,怒骂道:“还拆计算机?有意思么?”
可他稍微一看,立刻一拍脑袋:“够有脑子的!硬盘没了!”
他紧张地趴在其它主机前面,一个个都看了一圈,口中不住骂道:“没了!都没了!这操.蛋的玩意儿!”
“样品机试验机呢?”张逸夫皱眉问道。
“这里大概有三套,都没了。”常江的表情又怒又丧,“多少天的工作白做了!”
程序猿被洗硬盘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懂。
“早晚要来,晚来不如早来。”张逸夫安慰道,“你看,就跟晋西冰灾一样,得出事了,咱们才会重视起来。”
“张总那是天灾。”常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充满了自责,“这是**。”
“别搞这么夸张,先解决眼前的事吧。”张逸夫冲向晓菲道。“报案吧。”
“嗯。”向晓菲点了点头,心道早该报案了。
“然后常江,你去趟宿舍,查看一下都谁在,谁不在。”
“对对,查看一下。”常江这才擦了把汗起身,而后气冲冲朝外走去。
“陈老师麻烦你跟着去一趟。”张逸夫不放心,跟陈延睿说了一句。
陈延睿也摇了摇头:“小常还是沉不住气啊,那你处理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二人走后,警察到来之前,张逸夫与向晓菲打量着现场,做起一些起码的逻辑推理。
“这些东西,整个蓟京,能看懂的人也不多吧。”向晓菲点着下巴问道。
“不多,拿起来有用的人就更少了。”张逸夫摇头道,“一般有这个水平的人,应该不屑于干这类事的。”
“这我可不敢苟同,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你还见得少啊?”向晓菲叹了口气,“也怪常江,最近膨胀过头了,出去总是爱吹这个产品多么伟大,多么赚钱,怕是惹事上身了。”
“别怪他,拼了这么久,有了成就感,总要给人吹牛的机会。”张逸夫琢磨着,“我联系个人问问吧,她可能有说法。”
“哪个?”
“你甭管。”
张逸夫出了试验室,如今是老总他也配手机了,回忆着一个号码,就此拨了出去。(未完待续。)
615 调查
“您好,哪位?”标准的柔软腔调从听筒内传来。
“别装大尾巴狼。”张逸夫直接一句糙话回了过去。
“啊……张……张总啊。”方思绮有些反应不及,“怎么突然联络,有事?”
“你们干的?”张逸夫直截了当问道,“几个月不见,胆儿又肥了啊?”
“在说什么?”方思绮不解道,“我们又干什么了。”
“收不回投资,急了啊?”
“投资??你说华长青那边?”方思绮连忙道,“我们已经撤资了,科电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怎么着,要自己搞啊?”张逸夫哼笑一声。
“张总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方思绮实在急得够呛,“我们最近也很困难,实在没功夫招惹你。”
“那我就直接说吧,恒电试验室被盗了,想来想去怎么也得跟你有点儿关系。”
电话那头沉迷了几秒,而后方思绮斩钉截铁说道:“绝对,绝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不至于用那种手段。”
“那我就报案了?”
“报案。”方思绮依然坚定地说道,“需要的话,我可以私下向科电那边打听一下。”
张逸夫琢磨着,听这话茬感觉真不像跟她有关。
“既然这样,你再帮我个忙。”张逸夫接着说道,“放消息出去,说你们高价收微机保护技术。”
“啊?这怎么放?”
“你有办法。”
“不是……你凭什么老这么使唤我啊?”方思绮委屈道,“给过我半点好处没有?”
“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想……最近我们想做融冰技术这一块……”
“好的,我让人在电科院帮你们说话。”
“你们不做?”
“没功夫。”
“也对,微机保护这么赚钱。”
“所以你放消息出去吧,有事再联系我。”
“这个电话么?”
“嗯,记下来。”
挂了电话。张逸夫又回到试验室,这次的损失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现在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在将来杜绝类似的事情。
不多时。几辆警车开来了,周进步的车同时到达。恒电现在用的还是二修厂的地方,毕竟蓟京局依然算是地主,向晓菲报警之前先联系的他。周局长眼见自己地头儿上出事儿,又是张逸夫的事儿,横竖都得重视,将功补过把屁股坐死,这便亲自联系东区公安的人一起过来。
一队人匆匆上楼,大家握手相识。张逸夫面子上还是隐姓埋名,让向晓菲跟警员沟通,自己站在后面,周进步也识相没有点破,进入现场取证环节后才凑到张逸夫身旁。
“张总,什么情况?”
“还不好说,看样子就是有目的性的技术盗窃,手法比较粗暴。”张逸夫摇头笑道,“你看,刚做出来一点成果。就有人不老实了,克服重重难关,最后还要来这么一下子。”
周进步苦恼道:“二修厂这边。安保也算是有,外墙都建得那么高,东西是怎么出去的?”
“这不就调查呢么。”张逸夫冲房内拍照取证的警员努了努嘴,“我感觉,得暂时隔开了,还要给你们局里打个报告吧?”
“隔开?”
“就是把试验室单独隔出来,做一些土木改造。”张逸夫比划道,“跟宿舍区和厂区分开。”
“这个……”周进步思索道,“这个楼。本来是宿舍楼,改动这么大啊。”
“有难处?”张逸夫问道。
“也不是。我是帮恒电这边打算。”周进步嘀咕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两句,这里的土地要么是作为工业厂房使用的,要么是作为宿舍楼使用的,产权和规则制度都有,我们电力局要监管,市消防、建委同样也会监管,搞试验室,本身在规定上就比较模糊。”
“那需要在土地使用上走什么流程么?”
“为了一劳永逸,最好是走一下的。”周进步紧跟着说道,“不过真正一劳永逸的方法,还是干脆就……”
周进步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一刀切。
好么,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这一出借花献佛唱得不错,这花若是献了,确实抵过了过去的种种恩怨。
这人走上升的势头,真的是要什么来什么。
不过这也的确是一件敏感的事,二修厂追根溯源属于国有资产,卖给民营企业有一系列流程要走,评估一类的事情也很难办。
套路上标准玩法是,恒电送给周进步一个大大的红包,周进步返还一个低低的价格。
但张逸夫要玩这套路早就玩了,他压根没想这么搞,没搞好,自己跟向晓菲就都上演铁窗泪了。
“这样,回头你跟向总商量一下,一切走正规程序,国有资产正规估价出让,找正规的评估机关估价,盖章,一切文件给全了,做得干净。”
周进步闻言后表情甚是古怪,但也没提出异议。
若是在几个月前,向晓菲把几万的红包摆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一定眨,现在好了,自己赔本还得跟着乐,张逸夫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罢了,跟张逸夫的账没法按常理那么算,都得是云里雾里的。
“行,我回去落实一下。”周进步最终还是应了,“华北局那边,张总最好也打个招呼。”
“我不打,让向总打吧。”张逸夫摇头道,“华北局有异议就算了,不强求。”
好么,您倒真潇洒,这不摆明了让我跟华北局做工作么!
这类事情,上下打点,套路很深,张逸夫却是一副“不行就算了”的态度,周进步也不敢再多说,回家慢慢骂去吧。
张逸夫也知道,这利益巨大的事儿实在谈不上光彩,但也绝对不犯法,十几年后的那些强大的民族企业,在这个阶段也多半有些类似这样的尴尬事情,变革之中,市场和政策都在调整,没有那么自由肥沃的环境,想在这会儿迅速成长,仅此一途,晚了就轮不到你了。
正聊着,常江带着住在宿舍的十几个人来了,跟这边的公安的人报告情况。(未完待续)
616 阶级矛盾
当晚技术人员们正好也一起出去聚餐庆祝,所有试验室的人一起去的,一个没落,保安发现出事的时候,他们也才刚刚回来,一直都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时间空隙能做这档子买卖。
由此,只能将作案嫌疑人员范围扩大到整个厂区,除去试验室这边的单独宿舍外,二修厂的职工宿舍也就在周围,那范围可就大了,需要控制住那个区域进行封闭调查,警方也不愿做主,一切让恒电这边拿捏,另外他们搞这类调查也比较敏感,需要恒电出一个委托书,才能进行后续的调查。
向晓菲也不敢真做主,抽空出来问张逸夫的意见。
一聊之下,员工之间的矛盾也显现出来了。
原来已经下岗和在濒临下岗边缘的工人们,这段时间稳定下来,也吃到了甜头,创造了效益,人类的某种本性也开始蠢蠢欲动,当他们发现试验室这帮技术员们住在更好更大的宿舍,拿着几倍于他们的薪水后,一些“阶级”上的念头也渐渐涌出,觉得老板分配不均,凭什么那些刚毕业懂点数理化的小年轻能挣这么多?
于是在这个不大的厂区中,也分成了两股阵营,工人与知识份子的长期矛盾有些爆发的势头,如果这次的盗窃事件怀疑向工人宿舍那边,调查无果的话,恐怕会引发进一步的矛盾。
向晓菲将这些情况都告知张逸夫,张逸夫也拿捏不定,一次被动的盗窃事件引发全厂的矛盾爆发就不好玩了。
正在这时,方思绮那边有了消息——
人已经找到了。
正当张逸夫惊讶于方思绮效率的时候,她才透露,人不是她找到的。是华长青撞上的,两个年轻人直接抱着一堆东西就登门邀功去了,华长青暂时控制住了那两位。但不知道是要直接联系恒电还要怎样,便联系到了方思绮。
张逸夫连忙告诉常江等人配合调查。做好后续工作,这便回身拉上公安队长,叫上向晓菲和副总吴强,直奔华长青那边。
每晚加班到深夜,这是科电的老传统了,只是今晚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推着一车东西,进来就要找华长青。别的什么都不说。
华长青见过玩的糙的,没见过这么糙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接受是不可能的,那么是直接报警还是联系恒电来处理?他拿捏不定,于是向他认识的,最熟悉中国特色玩法的方思绮求助。
很快,恒电几位也赶到了,科电办公楼大厅,张逸夫见到了久违的华长青。这位主儿虽然形象尚佳,但对染发相当抵触,半年来废寝忘食的工作。让他生出了半头白发,可以清楚地看出,多数发梢都是黑色的,越往发根越白,这样的一脑袋头发,配上华长青自信激进的性格,倒成了一副更超脱版的海归学者风范。
而在华长青眼里的张逸夫,同样有不小的变化。
黑了,壮了。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了,握手也更加稳重了。
这就是中国第一家发电企业的老总啊。再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青年了。
二人握手,感觉有很多话要说。但又好像一句都不用说。
“人在我办公室。”华长青虽然头发白了,但该有的精神头依然有,“我推脱说出来找人组装一下硬盘,一直拖着呢。”
“多谢华兄。”张逸夫诚恳地握着他的手,“大儒风范!”
“别介,我可不信儒家。”华长青连连摆手笑道,“这事儿,放在哪个国家都不能接受,不能容忍,我看警察都来了,你们也打算严肃处理吧?”
“嗯,必须严肃。”张逸夫点头道,“我是真佩服华兄,有风骨。”
“先别说这些了,先确定一下被盗财物吧。”华长青转身引着几人上楼,朝他办公室走去。
两个小伙子,在办公室中同样不安。
一个麻袋,一个手推车,在他们眼里意味着数以万计的财富。
工人宿舍这边聊试验室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只是背地里骂。
他们不辞辛苦,日以继夜生产省煤器和管道,挣出来那么多利润,结果自己还是那点儿工资奖金,虽然已经比原来多很多了,但跟风传的利润比,连跟毛都不算。
不算就不算吧,毕竟挣出来的是老板的。可凭什么,这边的利润养了一堆只懂数理化的废物?那帮人薪水是自己的几倍,什么活不干,在试验室一坐就是一天!
他们不服,他们不敢,但也只能咽下去,谁让人家有文化呢?
要这么一直下去,工人们骂骂也就罢了,但眼见着试验室真的做出成果了!
华北局大单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帮书呆子做出来的东西,竟然真的成了千万级的大单子!鬼知道那是什么,反正华北局就是以20万的单价买了!
那帮书呆子也乐开了花,人人几千块项目奖金到手!
这年头,几千块恨不得能买房了!
工人宿舍这边立刻又要炸了,老子们辛辛苦苦做工赚钱,养着你们做出来产品卖出去,结果你们赚了?老子该干嘛干嘛?
这里面,工人的素质性格也是良莠不齐,难免有些鬼点子多的。
之前就有风传,说谁谁谁搞到了省煤器的图纸和制作方法,卖给了外面的人,一手赚了几万块。
一个省煤器,现在也就卖几万块,成本也得上万,工期长,订单也不多,这个图纸,尚且一出手就是几万,那要是试验室里的那个东西呢?
于是乎,这二位开始合计着干一票,都是技术上的东西,应该也好带出去,即便只是初中毕业的文化,但这会儿来了学习的劲头,大老远跑到中关村学习基础的电脑知识,至少得弄明白怎么拆主机,拆硬盘,他俩把一辈学习的劲头儿都用在了这一件事上。
摸清保安巡查的时间,确定好翻出去的墙头,二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做了这一票。
东西出来了,找谁?二人也是早就合计好了的。
谁都知道,蓟京还有一个人在搞这些东西,而且从恒电挖过不少人,如今恒电产品风生水起,他们肯定也眼红。于是他们得手后的第一时间,连夜赶到了科电,就见华长青,其他人免谈。(未完待续)
617 爷爷惦记
这二位年轻的窃贼在办公室等的久了,心下也开始打鼓。
“怎么还没来啊?”矮个子擦着脑门上的汗。
“估计是筹钱去了。”高个子还算稳重,“刚才已经说了,少于100万休想。”
“100万啊哥……这么晚他哪儿弄一百万去?”
“嗨,有50万就得了,剩下50万打白条,等他们赚了再给也成。”高个子开始畅想起未来的生活,“这50万,咱俩一人一半,够用了吧?”
“那太够了。”矮个子也笑着搓起手来,可随即又露出难色,“可他万一,连50万也不给怎么办?”
“那就不卖他了呗!”高个子不屑道,“我打听了,外地也有研究这个的,咱们奔南方去。”
“那可远了。”
“能拿一百万,这都不是事儿。”
“呵呵。”
二人正流着哈喇子聊着,突然大门推开,吴强跟向晓菲第一个进来。
二人抬头,愣愣地看着老总副总,完全呆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
“咱们厂的没错。”吴强脸一沉,“负责装卸的。”
“家属呢?”向晓菲眯眼看着二人,“家属在厂里么?”
“不在,后来单招的装卸工。”
“没背景是吧?”
“我再问一下。”吴强转向二人,冷冷问道“父母有没有当官的?”
二人面面相觑,这问的太直接了,他们的脑子暂时还跳跃不过来。
向晓菲轻声问道:“东西都在这里么?”
高个子依然愣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少了什么,你们就更没法负责了。”向晓菲哼了一声。
这会儿,第三个人张逸夫也进来了。先看了看硬盘和样机,而后凛然的目光扫过二人。
张逸夫可跟向晓菲和吴强不同,被他这么充满纯粹敌意的目光洗礼。两位年轻的窃贼打心里颤了一下子。
“张总,问清楚了。没背景没说法。”吴强客客气气汇报道。
“有背景有说法也没得谈。”张逸夫摇头道。
“等等……”高个子突然清楚地感觉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鱼肉最后关头怎么也得扑腾一下,“我是蓟京局的宋科长介绍进来的……我俩是亲戚……”
“对对对。”矮个子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还点什么头!”高个子赶紧起身,一把拉住吴强的手,“吴厂长,误会,真的是误会。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不敢了!”矮个子不及多想,跟了上去。
吴强终究是一个在体制内吃过亏的人,见他们还真提出了一个当官的,不免有些为难,只能望向张逸夫。
“哪个宋科长,宋远山?”张逸夫随口问道。
“对对,宋科长是我表姑父!”高个子连连说道,“您认识?”
“这类鼠辈都有依仗。”张逸夫不怒反笑,将手机递给高个子。“来,联系你们能靠上最大的人物。”
“这……”高个子颤颤拿着砖头大小的手机,呆呆看着张逸夫。“您是……”
“别跟他们叫劲了。”向晓菲冲张逸夫劝道,“带走调查就好了。”
“别,别!”高个子又紧跟着说道,“向总,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大家有话好好说,这不也没成事实不是?要不我跟宋科长说一下?”
在他眼里,当官的始终比从商的要高一等。士大夫才是大哥,商贾永远是打杂的。所以即便一个电力局的科长,拿出来也够震慑眼前这帮人的。吴强的反应不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么?
吴强能力与态度皆是上等,可一旦遇到和官场打交道的事,就开始犯病了。
他擦了把汗冲张逸夫小声道:“要不,算了?也没什么损失。”
向晓菲赶紧掐了吴强一把,你这次真的说错话了,这当口说着丧气话,不是成心气我哥呢么。
高个子眼见有转机,赶紧跟着说道:“是是,我们俩也没构成什么损失,今后再也不敢了。”
张逸夫已经笑出声来,纵容犯罪,今后还不全厂皆盗?
“你们叫宋远山,还是我叫?”他直接说道,“这次让你们死个痛快,不诉你个十年八年我都不好意思。”
诚恳认错就罢了,公安正常调查,按照犯罪分子处理就好,你来劲?好,当着吴强的面儿演一出,戒了他的官员恐惧症。
高个子拿着手机,惊恐之中,再度软了些许:“几位总,我也没记宋科长的联系方式啊……要不今儿先让我俩走,明天……”
“别,周进步就在外面呢,我找他联系。”张逸夫说着拿回手机,外出联系。
吴强和向晓菲也跟着出了办公室。
只见张逸夫拉着周进步,嘻嘻哈哈说了几句,周进步吹须瞪眼一番,拿起电话一阵吆喝,然后就是等了。
吴强跟向晓菲借着周进步出去抽烟的功夫,凑到张逸夫旁边。
吴强依然有些怯:“张总……还让宋科长过来?”
“那当然,他介绍的人。”张逸夫摆手道,“到时候你可以质问他,不知底细的人员,为什么要介绍过来。”
“……这我也有责任,招人的时候没考察清楚,宋科长一推荐,我就接收了。”
“推荐推荐,不就是为了知根知底方便么,考察清楚这件事该是宋远山负责的。”张逸夫搂着吴强说道,“吴总,咱们现在是企业家,埋头干活挣钱,抬头挺胸做人,见到官员,客气一些可以,但还不至于到软弱下跪的地步,企业做得越大越强,你腰杆子也就可以越直,一会你可以质问他,看清楚他的反应,看清楚当官的是不是就没法聊天了。”
“……这,还是张总来吧,我在这方面……”
“没有的事,人都是混出来的。”
二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宋远山匆匆赶到,在门口拜过周进步,周进步说了几句,而后领着他进来。
“哎呦……张总!”宋远山见了张逸夫,一副见了爷爷的样子,他现在也知道了,连华北局霸都被干下去了,自己该当孙子当孙子,不怕爷爷发怒,就怕爷爷惦记!(未完待续)
618 就在那里
“嗯。”张逸夫点头后拉来吴强,“来,吴总,你给宋科长说一下情况吧。”
吴强见了宋科长,也算是昔日的同事,还有些磨不开面子:“就是……上次宋科长介绍过来的那两个装卸工,今天晚上偷了试验室的东西,现在已经抓到了。”
“是是,我也是刚知道情况。”宋远山赶紧作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其实我也不熟悉他们,就是一个远房亲戚,来蓟京投靠,听说你们厂招人,我就介绍过去了,这事闹的……”
“是……我们也不想这样……”吴强为难道,“那你看现在……”
“严肃处理!别给我面子!”宋远山瞄了眼张逸夫,客客气气义正言辞道,“别给我面子!严肃处理!”
“那……”吴强松了口气,望向张逸夫。
“别看我,你们商量。”张逸夫随意道,“问题,责任都说清楚,亲戚多近多远,有没有前科,熟不熟悉,知不知道内情,有个交代。”
“这……”吴强又慌了,张总不依不饶啊。
周进步在旁琢磨了一下,而后冲宋远山道:“到底是不是亲戚?”
“我老婆那边的……我也说不清楚……”宋远山有些慌乱,看不懂张逸夫的意思,“我也就见过一面……”
“那怎么能乱推荐!”周进步借势说道,“为人品行,过往,都有没有了解?”
“……没有……”宋远山被逼得没办法,上前拉着吴强道,“吴总……太对不住了,这事是我不对。一定要严肃处理!”
这下换吴强慌了,不可一世的宋远山怎么也有这幅样子,包括周进步。都如此客气。
“好的,好的。”吴强也只得连连点头。
张逸夫在旁道:“这两个人。确实不重要,就是装卸工,可能也没时间考察背景。但他们这次做的事,足够让恒电损失上千万,宋科长那边我就不多说了,吴强你这边也得注意,千万不要再让这样的人混进来。”
“张总说的是。”
“来吧,进去对一下。”张逸夫说着转身走进办公室。几人也跟了过去。
进了办公室,两位年轻的窃贼都已经浑身是汗,见宋远山来了,本来以为见到了救星,刚要哭诉,却见宋远山一脸正义的愤怒,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别的本事没有!给你们介绍一个工作却干出这种事!好好坦白错误,改正错误,接受教育!”
二人大惊,在他们眼里宋远山可是一个蓟京的大官儿了。
“还发什么呆!有没有好好跟吴总承认错误?”宋远山又骂了一句。
这下真没人能救他们了。
高个子赶紧上去哭道:“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吴总网开一面!”
见这两个年轻的窃贼哭得恳切。吴强心也软了,望向张逸夫:“也都是年轻人,是不是要给一个改正的机会?”
“当然可以改正。”张逸夫冷然道。“在狱里。”
高矮二人立刻哭得更厉害了,眼看就要跪下来叫爹。
“别求我,事情都做出来了,晚了。”张逸夫盯着二人道,“好好想想怎么坦白争取从宽,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别指望上诉,你诉不起也诉不过。”
话罢,他转身出门。
宋远山狠狠指了指二人:“老实点。尽量坦白,别惹他了。”
二人见了张逸夫的态度。已是心如死灰。
“他到底是谁啊?”高个子连恨张逸夫的胆子都没有了。
“别问,别管。没意义。”宋远山最后说道,“你们两个搞的,我还得擦屁股去,后面态度千万端正,不然我也跟着倒霉。”
话罢他也无意多说,拉着吴强的手:“走走,吴总咱们别跟他们多说了,让公安处理吧。”
“嗯。”
随着他们二人的离去,穿警服的等了这么久终于进来了。
没等他们反应,手铐已经拷上了。
外面,宋远山好好跟吴强承认错误,另一边张逸夫也拉着周进步做一些适当的交流。
得便宜得卖乖,周进步如此配合,倒是可以说两句暖话。
“周局长别怨我多事,吴强的性格你也了解一些,不能老被宋远山这号人牵着走了。”
周进步当然理解,非常理解,宋远山给张国栋穿小鞋他能不知道?大人您要公报私仇,我必须得配合啊!
“不算多事,宋远山这事本来办的也不咋地,今晚都说清楚了,也方便恒电这边好好处理。”周进步大方笑道,“还有什么要我这边吩咐的,尽管说。”
“周局已经很帮忙了,我都记着。”张逸夫笑着握手道,“说到底,你是我父亲的领导,就是我领导的领导,有什么吩咐,也尽管说。”
这周进步可受不起,腰都颤了一下子:“张总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料理完这些事,随着警车将年轻的窃贼拉走,周进步和宋远山也紧跟着离去。
张逸夫看着略显迷茫的吴强说道:“是不是怪我多事,怪我狠?”
“没,就是消化不过来。”吴强连连摇头。
“你得知道,你该狠的时候不狠,想狠的时候就狠不起来了,慢慢就有太多人踩你头上了。”张逸夫望着远去的车子道,“他们都是知道我狠,这会儿才客客气气的,不然能请得动?你也不必老那么自矮一头,该坚持的坚持。”
“是,向总已经把我掰过来不少了。”吴强接着问道,“可那两个小伙子……本质也……”
“那是,谁本质都不坏。”向晓菲在旁冷笑道,“人之初,性本善,这类歪瓜裂枣,就是在一次次错误中都没有得到教训,越玩越大。给咱们当装卸工,包吃住,活儿也不累,这么好的工作哪找去?还干这个?好好进去改造吧,这次要是饶过了,还不长记性,还得犯事儿。”
张逸夫笑道:“你看,晓菲对付不法分子很有一套么。”
“再说了,这次因为是宋远山的亲戚,纵容了,那下次呢?下次来个周进步的亲戚怎么办?”向晓菲摊臂道,“这次严肃处理,也是摆明态度,给介绍工作过来的人摆明态度,也给咱们自己厂的工人摆明态度,对于这类越界的事,没有半分妥协。”
“我怕会再激化矛盾。”吴强抬了抬眼镜思索道,“这么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这两个人,如果是原先二修厂的人,我倒还多想一想,后来来的,不用顾忌。”向晓菲话罢转望张逸夫,“不过吴强的顾虑也对,现在越来越麻烦了,工人那边吵着要同薪同酬,某些技术员见了那边工人,也有点高人一等的心态。最近还有技术员抢工人女朋友的事情……差点打起来。”
张逸夫瞪着眼睛问道:“你说清楚,是自由恋爱还是利益诱拐!”
“这说得清么?”向晓菲反问道,“你让女孩子选,一边是一个月两百工资的工人,一边是年收入破万的本科生,怎么选?”
其实本科生没那么大魅力,关键就是年收入破万。
即便有文化,这种突然身价暴增,也难免不冒出一些暴发户的情怀,这无疑也是工人们和技术员们之间潜在的炸弹,仅有的略有姿色的女工投怀送抱,那边工人肯定要炸。
“都是麻烦,我跟吴强,真的镇不住,这种事又不可能找常思平陈延睿来解决,他们是有水平,可这事儿也没法处理啊。”向晓菲有点儿委屈地看着张逸夫,这意思太明白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啊,你得镇场子啊。
“我明白,我都有在想。”张逸夫叹了口气说道,“明天我传真给你一份方案,你们润色一下,拿去蓟京局谈。”
“什么意思?”
“过河拆桥。”张逸夫摆了摆手。
真是丝毫不掩饰卑鄙无耻的资本家嘴脸!
沉默之中,常江带着一位技术员赶了过来,清点了一番财物,确定一一对应,这才算尘埃落定踏实下来。
华长青在现场回答了几个问题,做了笔录,很快也就没事儿了,到最后,其他人都走了,张逸夫却留在了华长青办公室中。
这事,华长青做得漂亮,肉送到嘴边,没吃。
这些硬盘中,装的都是没加密的东西,他要想用,几乎就是手到擒来,一览无余,皆是恒电的精妙算法,稍事包装后出品,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可这次华长青没动半点念头,第一时间联系恒电过来拿人,这还是令人钦佩的,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困难的时期。
张逸夫不免有些不舒服,自己还是坑过他一把的。
办公室中,华长青为张逸夫泡上了一杯咖啡,随后坐在沙发上笑道:“如今鑫明也撤资了,工资都发不动,可别笑话我啊。”
“哪里的话,都有困难的时候。”张逸夫喝了口咖啡笑道,“我是真的谢谢你,要不这次的事会很麻烦,得亏这两个人来找你了,找其他人,还真就不好说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华长青摆了摆手,大方说道,“从你们恒电挖过来的人,也有人擅自拿东西过来……”
张逸夫见华长青如此直率,一咬牙,干脆说道:“那我就直说吧,你是不是看到过一份自动化的材料。”
华长青握着咖啡怅然一叹,指着不远处的保险箱道:“就在那里。”(未完待续)
619 继续前进
readx;“……”张逸夫看着保险箱,沉了口气道,“那是我胡编乱造的……自动化愿景。”
“特意给我看的?”华长青转头望向张逸夫,露出了像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的微笑。
“算是吧……”
“呵呵,我后来也觉出来了,你写那个,没用,没人能理解。”华长青大笑道,“放眼望去,能看懂的人也就是我了吧。”
“所以……那个方向,现在没基础,你还是先别投入了。”张逸夫也决定还一个善意回去,“这事难说对错,但这次你这么处理,让我觉得上次是我做错了。”
“谈不上,我先挖的人,本来是想挖得你没脾气了,自己也干脆过来一起干。”华长青释然道,“其实啊,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不可能,也不屑于copy别人的东西。我看那份材料,完全是好奇,好奇你脑子里能装些什么东西,有没有我高明,毕竟我觉得你不可能比我高明,凭什么比我高明?”
华长青说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可看了之后,我就傻了,那些想法就连我都不敢想,如果能实现,真的很高明。于是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东西就是你成心给我看的,因为你知道现阶段不可能实现!这么一来,你就真的比我高明了,让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研发,明明有如此创新的方向在,我还要继续搞传统的那一套么?”
“所以说张逸夫,你太坏了。”华长青又露出了坏小子的笑容,“你把这个点子埋进我心里,我连觉都睡不好了。”
“但我还是不信,你会比我高明,你认为做不成的,我偏偏就做,我做成了,我也就比你高明了。”华长青眼神一变,又回到了目中无人的样子。“你不知道,我这边试验室的环境,都是按照最先进的网络环境走的,可以说比美国还要先进。这么久以来已经有些成果了,局部可以拿去试运行了,但我找不到试运行环境,现在国内的电网还没有这个通信环境。”
“是的,所以……”
“所以还是你高明?”华长青继续摆了摆手。“不,不是的,我读博士的时候,有一个类似你这样的人,我们永远在比,甚至玩游戏也是,机房里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游戏,他头天晚上玩到两万分,我就熬夜玩到三万分,我们两个人每天都在叫劲。后来他去微软了,几年后联系我说,世界上总有更高明的人,我俩其实什么都不算。”
“微软……那里确实有太多高明的人了。”
“那你觉得,如果在那里,你算最高明的么?”华长青问道。
“不知道。”
“你看,就是这样,不试试怎么知道?”华长青抬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谁都知道,但这不是让自己止步不前的理由。你总得抱着老子天下第一的心去前进,这就是一个重要的美国精神,他们发扬性格与信心,从不鼓励收敛。在美国电力公司的时候。永远是华人斗,印度人斗,外族都觉得,自己从血统上就不是白人的对手,在自己的族群里拔尖就可以了。我不,我就不。我只跟美国人斗,最后我成为了那个电力公司的第一位华人总工程师,我走的比他们都远。”
“否则,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像大多数华人那样做底层技术工作而已。”华长青转头盯着张逸夫,这次是面对强大对手的表情,“所以张逸夫,你并不比我高明,我会证明的。”
“你当然可以证明。”张逸夫对于华长青过于张扬的自信有些苦恼,“但现在的情况,你继续走那条路,没有资本再能支持你的。”
“那是我的问题,你可别在这里乱发慈悲。”华长青摆了摆手,“鑫明撤资是他们自己的原因,电力系统人事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业务萎缩了,看你们已经占领市场,认为我输了,也不愿意继续投资了。”
“那这当口,谁能继续投资?”
“总会有办法的。”华长青兴奋着说道,“我可不眠不休干了很久了,你要看看我们的成果么?”
“我很好奇,可作为对手,还是不看了。”张逸夫摇了摇头,随后问道,“做这么多,就为了比一比谁更高明?”
“也不全是。”华长青挠了挠头,“从前一直帮美国人赚钱,回来后就开始想怎么赚美国人的钱。由于我原来是那个电力公司的总工程师,离职后自己搞,会遭到很多打压,包括工会也站在他们那一边,我根本聘请不到有本事的人。没办法,回国搞吧,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呼百应,却没想到还藏着你这样的人。”
张逸夫不免唏嘘,也许没有自己,华长青现在已经做成了一些基础层面的产品了吧。
但没办法,一个时代,一个行业,通常可能只崛起一位英雄。
跟他相比,自己是个胜利者,心里还是有一些歉意。
“实在扛不住了,我帮你兜着。”张逸夫举起咖啡杯道,“北漠可以投资你。”
“不来这套。”华长青摆手道,“奉劝你,别这么玩,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明白。”
二人干杯握手,出了办公楼。
一人朝左,一人朝右,谁都没有再回头。
回程路上,张逸夫才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不能再那么简单了,他很佩服也很羡慕华长青,做的这么纯粹,抱着这么单纯的信念干下去,他更清楚,自己没法那样。
这次的事件已经暴露出恒电存在的问题,松懈的安保,混乱的人员管理,不均的分配。
实际上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继续生产省煤器和管道了。
作为准资本家,他不得不残忍起来,如今有些工人已经成为拖累,成为不安定的因素。
给他们应有的归宿吧,被骂过河拆桥也无所谓了,有良心不一定有好结果,耍手段也不总是会伤害人,唯有拿捏好度,继续前进。(未完待续。)
620 震不住
readx;次日,向晓菲在办公室见到了张逸夫给出的所谓方案,难免唏嘘不已,立刻找来吴强、陈延睿、常思平等人研究如何落实。张逸夫昨晚说的很坚决,过河拆桥,向晓菲十分了解他的想法,这个方案是他定的,他不希望有任何异议,要严格执行,所以擦屁股的事只能落到向晓菲头上了,她不得不妥善处理各方面的矛盾。
过河拆桥也像字面意思一样简单明了。
完全抛弃二修厂原有的一切业务,无论是省煤器生产还是管道生产,从此与恒电没什么关系,至于二修厂原来人员,重新归附蓟京局管理,二修厂这个地方则要保留给恒电,正式展开土地转让事宜。
乍一看,张逸夫实在太不要脸了,什么好处他都要,什么亏都是组织吃了不成?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交换,组织还真不吃亏。
省煤器与p51管道生产线的设备,生产技术以及相关专利,全部转让给蓟京局,更具体一些就是蓟京电力设备修造总厂。
虽然已经走漏了一些技术,但这依然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赢利点,未来十几年内依然有市场,只是恒电要转型,在微机保护面前,恒电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无论是掌握技术的熟练工,还是专利和图纸,通通送给总厂来做,这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经济利益。退一万步来说,蓟京局不接受懒得盈利也无所谓,那就出门左转方思绮,照样是一笔钱。当然现在的情况是蓟京局不会不要,肯定抢着要,总厂虽然有效益,但也有压力,形势摆在这里,他们不发展一些新东西,几年后就会是下一个二修厂。
按照方思绮之前的出价来看。这部分价值大概在500万上下,已经远超了二修厂这块地皮的现有价值,张逸夫不管占了多少便宜,他最后还是选择把这样关键的东西交给国家。思想品德课学得好。
这部分出让,同时也成为了蓟京局能够接受二修厂工人重回组织怀抱的重要筹码,剩下的细节就慢慢聊吧。
如果这套行不通,那就只有方案二了,单独将这部分技术和专利卖给鑫明或其它企业。再用这笔钱来完成土地收购和人员转移。
总之,二修厂原本的生产业务和工人,不需要也不可能全部保留。方案中二修厂人员保留不超过10人,包括吴强在内,这确实算是过河拆桥用完就甩,但他们也没亏什么,非说的话,他们这几年工资是比在体制内高出一大截的。
通过清洗业务和人员,张逸夫希望恒电快速完成向高新民营企业的转型,而不是在中间吊着。虽然粗暴,但这么一刀切下来,也是解决现下矛盾的最佳手段。
面对这个方案,领导层也形成了两派。
陈延睿、常江这边是坚决支持的,他们早觉得应该转型了,如今又出现了盗窃事件,人员必须清理一下。
常思平和吴强则不愿意割舍这一块,理由太简单了,陈延睿和常江是靠微机保护吃饭的,他俩则是靠设备生产。厂房工人都没了,他俩还干吗?过河拆桥,无疑也拆去了这二位安家立命的根本。
常思平虽然与张逸夫交情不浅,但面对这件事也不得不发话了。听过方案后直接拍桌子吼道:“叫张逸夫过来,亲口跟我说!是不是觉得我老东西没有利用价值了,要把我赶回学校去!”
“哎呀老常……”陈延睿也为难起来,“只是这个阶段,适当的舍弃,还会捡起来的。”
“捡起来。多少年?”常思平瞪着眼睛道,“延睿你是年轻,我呢?”
这也够滑稽的,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说五十多岁的人年轻。
常江也跟着劝道:“爸,这不还有我呢么。”
“你还说!”常思平骂道,“搞出来一个微机保护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常江再膨胀,也不敢跟爹膨胀,只得低下头来。
吴强在旁说道:“先姑且不谈这些,如果有部分工人不愿意走怎么办?”
向晓菲叹了口气直接说道:“去滇南分公司,那边缺人,红旗他们早就过去了。”
“那……”吴强咽了口吐沫,“我在蓟京没什么作用,我也要去滇南么?”
“这当然不用,你和常总在这里依然有很大的作用。”
“晓菲,我知道,你也说不清楚,叫张逸夫过来聊吧。”常思平直接摆了摆手,“得让他亲口说。”
“唉……”向晓菲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压不住这几位啊。
会议不欢而散,矛盾无处不在,摊子大了,向晓菲越来越难应付,她也觉得这事应该张逸夫过来谈的,不该自己硬上。
可张逸夫实在太忙了,北漠招标是现阶段重中之重,他正在会议室进行最后的讨价还价。
招标之前的洽谈已经进入尾声,具体商谈也是由北漠公司专门招标小组的负责人谈的,张逸夫身为老总自然不可能全程参与,只是提出一些要坚持的地方,一个多月的扯皮之间,一部分确定妥协了,一部分仍然悬而未决,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出招标书,张逸夫不得不亲自出马,该坚持该松口,一口气搞定。
会议室中,厂商代表先到了,张逸夫掐点最后一个入场,行色匆匆。
坐定后,他朝对面望去,剩下三菱、abb和西门子三家后,他们显然也都更投入了,除了原先认识的代表,三家总部还派了专门的高级工程师和谈判专家过来扯皮。
张逸夫坐在这里,abb的光头,三菱的小田切和西门子的金毛赶紧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第一时间说清楚,这就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
讲不讲道理,大家都互相介绍一番,交换名片,有的没的先聊两句。
随后会议进入正式议程,张逸夫让阮湄拉了一个大白板过来,把几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一一列在上面。
“第一个问题,设计阶段的咨询。”张逸夫看着板子说道,“派至少五位专业工程师进驻我方设计院提供咨询和顾问工作,联合进行设计,你们不能接受么?”(未完待续。)
621 越过
面对进驻规模这个扯皮很久的问题,金毛第一个说道:“我们可以提供远程支持,或者每个月过来一次集中解决问题,再或者派一位工程师常驻,其余几位阶段性过来提供支持,一次性提供这么多专业顶尖工程师在这个项目上,而且时间还没有保证,我们很难调动。”
“其他两位呢?”
小田切看过总部上司后笑道:“这一点,我们没问题。”
abb的光头也紧跟着点头。
张逸夫心里也明白,这个尺度其实是很难把握的,什么叫精通超临界电厂建设的顶尖工程师,说不清楚,这又没有执照,没有考核标准,小田切答应的这么轻松,怕是随便叫几个工程师过来混着就好了,效果也不一定好。
反而是金毛,坚持不答应,必然是个死性子,认定了派人就要派有用的人,出色的人,可这样的人对于谁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不可能都一下子投入到这里。
讨论了这么久,张逸夫也不愿再拖,随即退了一步:“这样,我们妥协,按照你说的,派一位综合性的工程师常驻,之后每月要组织一次集中性的咨询,派顶尖团队过来快速解决问题,提供支持。”
“没问题。”金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张逸夫这次倒是好说话了。
“注意,这些细节都会写在标书里。”张逸夫冲阮湄点了个头,擦去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点,技术转让方面,一期工程期间厂商提供技术给我方指定电机制造厂,同时提供咨询与培训。二期将30%的生产任务交于我方,三期全面指导我方生产。”
“我们对此无异议。”小田切又第一个表态了。
那边abb总部的工程师开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超临界机组生产并没有想的这么简单,不是掌握技术就可以生产的。对于原材料和生产车间也有极高的要求,我们不敢保证在三期的时候中方拥有这个能力。”
张逸夫答道:“我们可以引进生产线。引进生产设备,甚至于直接引进你们的,我们也会组织去你们那边培训、学习,中国人很聪明,我不相信这些条件都达到了还无法生产。这毕竟是超临界机组,不是航母。”
abb工程师听过翻译后摊臂道:“即便如此,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三期工程可能被无限期延后。”
“制定一个期限。”张逸夫直接摇头道。“无限期延不会是我们的责任,就算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你们消极对待。”
工程师很快反驳道:“中方的领导人员和趋势一天一变,如果下次谈的时候不是你了呢?如果没人推进这件事了呢?”
“那就无限期延后,你们也不损失什么。”
工程师痛苦地摇了摇头,望向西门子的人。
西门子戴着厚眼镜的棕发工程师说道:“这类技术转让是一件长期的事情,我们在来之前也找大众公司了解过,不确定因素很多,我们需要更深度的合作确保这个方案可行,我相信这次合作会是起点,不会是终点。既然上一点你们已经妥协了,这一点我们也不再坚持,相信具体情况会有很多变化。在完成一二期合作后,我们可以通过补充协议来确保三期、甚至四期的技术合作。”
“可以。”张逸夫听明白后转望abb,“事情发展中确实会有许多变数,我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遇到矛盾肯定会再次商谈用补充协议的方式解决,姑且按照我们的方案走,你们不会有麻烦的。”
瑞典人见德国人让步,只得点头,说白了这件事也是很难把控的。出问题也是几年后了,在坐的人也许都去干别的了。
日本人是想得最开的。也是非常了解中国人的,先全都答应了。然后细水长流慢慢磨蹭着来就对了。
再之后三点,张逸夫也是快言快语,三下五除二跟对面谈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扯皮了一个多月的事情就此有了定论。
倒不是说他能力就比之前的谈判负责人强,只是他敢负责,能负责而已,他说什么是什么,至少中方,没人会提出异议。
另外前面的扯皮也很重要,把小问题摘干净,最后总结出这五个难以确定的麻烦问题,这也大大节省了张逸夫的扯皮强度和扯皮时间。
最终两边人礼貌握手,终于结束了前期洽谈,标书早就在写了,剩下的就是把这些最后确定的点加进去,正式的国际招标有望在下个月展开。
在与西门子棕毛握手的时候,这位工程师还开玩笑道:“我的同事说你很难应付,可能要谈很久,没想到这么顺利。”
张逸夫笑道:“今天的顺利,都是咱们同事们一个月来努力的成果,咱们要感谢他们。”
一句话肯定了所有人,还算愉快的气氛中,北漠公司理所应当地组织午宴。
席间,张逸夫又聊出了一些口头上的事情,比如招标完成后要组织去参观学习云云,这些事外国友人自然统统答应了,张逸夫也借机问起了外国机电设备市场的现状。
日本人这边没半句实话,总是鼓吹自己市场多么火爆,年营业额多少多少亿,即便金融危机也不过是毛毛雨而已,这就不用听了。
瑞典人始终半遮半掩,不愿多谈自己的事,这也理解。
德国人较为直接,他们直言很重视发展中国家的市场,现在欧洲正在逐渐往核电上靠,那是法国人的天下,西门子还是专注于硬实力,要把火电、水电两方面的机组做到极致。
理所应当地,他们也共同聊到了中国更多的机遇。
比如三溪,比如直流输电,比如北漠之后更多单机容量更大的机组,他们都希望在这次合作中开启新的篇章,以此为契机紧密联系,否则这次的技术转让真的太亏了。
张逸夫也友好表示,这次超临界的合作也将是中国电力事业的里程碑,君不见大众在中国如鱼得水么?我们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我们,大家互相拿出诚意好好来做,这里够你们混好久的。
张逸夫话说得轻松,其实在他眼里,这几位已经成为将来的对手或者伙伴。
他的想法也借鉴于中国过去十几年和未来十几年的发展经验。
技术上的天堑,用资本越过去。(未完待续)
622 环境问题
随着正式进入招投标流程,评标专家组也终于组成,虽不及三溪势大,北漠却也算是火电方面的绝对里程碑工程,为谨慎考虑,也为责任大家一起担,评标专家组的人员竟然多达45位,当然这其中包括锅炉部分、汽轮机部分、发电机部分,还有辅机部分等等。张逸夫平常是很烦人多的,但现在立场不同,专家组的劳务费是北漠公司出的,人情却是他领的,人在其位,实在是有一万种途径勾引你假公济私。
能参与北漠工程的评标,也无疑是无上的光荣,同时也是组织上对你在火电专业上的终极肯定。评标组中绝大多数专家都是电机工程学会会员,其中半数来自电力部系统内各机关技术管理岗位和大型发电厂的运行专家,包括但不限于生产、基建、设计三大块。此外,外系统人员也有所涉及,比如著名院校的电机系教授,比如大研院,哈电、沪电专家等等,不管是为了专业还是仕途,大家都很乐于参与其中,与各方面顶尖专家一起评析这三大厂商。
中国火电专家顶尖阵容就此应运而生,张逸夫知道,这是开辟先河的第一次,意义非凡。火电发展在后面,虽然还有超超临界等更大的事情,但这一次相当于奠基,随着改革的神话,超超临界之类的工程也只会是小范围小圈子的盛宴,无法再聚揽如此豪华的阵容。
本来,岳云鹤最该担当专家组组长,可他已经是启委会副主任,不宜直接参与评标,综合其余专家资历与学识,张逸夫运用个人威望。提名常思平来担任组长。其实常思平资历和专业也够,绝对是专攻热动力的顶尖专家,问题就是不少菁华的教授与部里退休技术领导。他们的资历不一定比常思平低的,叫得上名旗鼓相当的有那么三五位。谁当组长都说得过去,谁当组长其他人可能都不服。
这年代学术圈虽然不玩脏的,但都特要脸面。
最终还是岳云鹤出面给那几位打了电话,做了工作,表示大家在专业上都有专攻方向,这次的超临界,跟常思平的专攻最贴,这才息事宁人。给老岳一个面子。
常思平人至暮年,担了这么一个组长,在正式名分上,俨然成为了国内火电圈子,热动力方面的法定带头人,脸上瞬间增光不少,跟他儿子一样,赚多少钱没那么重要,脸大才是真爽。
正式评标前,北漠公司与成套设备局也组织所有评标专家开了一次通气会。表明精神,就专家组给出评标流程提出原则,在口头上。确定了一个优先级。
第一级,是保证北漠电厂一期如期安全投产,这是国家的利益,重中之重,效率与安全并重。
第二级,是保证技术顺利引进,哈电、沪电与东电三大国有电气集团能够得到技术,参与二期工程,合作完成三期工程。
第三级。在确保一、二两点绝对落实的情况下,考察分析报价的合理性。
由此可见。对于北漠,真的是不差钱。相比三溪也不会差钱。
虽说底子厚,但其实也是有限度的,北漠与三溪投入了这么多,随着北漠三溪上马,输电项目也要跟上,滇南一类的地方,难免会落后一些,这里面投的钱要很久才能收回,在这个过程中,一旦遇上煤价变动等问题,也许就算是电力部也要吃不住。
一南一北,一水一火两个如此重大的工程同时启动,确实也是有资金风险的,不过这是电力部,不是后来的电网公司,这样的风险不会造成破产,最多是需要国家拨款补贴,或者其它地方的建设稍微滞后一下,这些问题不严重。
重要的是,贾老爷上马后,如此振奋人心的两个大工程一旦落实,大力宣传的时候就可以表示中国电力事业已经跻身世界一流水平,生产力如何之炸,贡献如何之大。
张逸夫心里想得明白,北漠真正大规模投产之日,也该是贾峦松正式登台之时,大功,必然有他一份。当然,他相信贾府不会过河拆桥,如果自己一直在,没走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归宿等着自己,即便是赴任电力部或者后来的电网公司高层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自己做了太多大事了,大腿又是抱得如此之紧。
只是张逸夫自己当官当够了,当累了,再往上,自己为人的经验与厚黑的能力,真的跟不上了,他也不愿在这方面再有修为,自己该到更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去。
只是一点,让他稍有不甘。
当领导,无论是贪婪与否,有一点好处是定死的。
牛大猛有方浩,巴干有袁铁志,黄正辉有秦勇,贾姥爷有所有他想有的人。
你职位越高,就能提拔更多高职位的人,就像传销一样,他们都是你的下家,无论你将来在哪个机关,哪个系统,你一旦有吩咐,都会有人落实,你一旦出面,都会有人迎接,即便你退休,你的影响依然在,你的子女还可以受益。
不说别的,恒电会很依赖这些,自己如果可以做的更高,像邀请这些专家,领人情一样,自己能创造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但毫无疑问,自己与恒电的危险也就越大,大到一定程度,就兜不住了。
张逸夫确实想离开,但又不想让自己的影响力离开,想让它生根发芽,越长越壮。
真的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美国大家族的小道故事,在设定中,通常要老大从政,老二经商,小女儿去搞时尚传媒,这真是太有道理了,不知道那些家族是不是真的那么搞的。
张逸夫的这些思考,都是在会后一次次握手送别中进行的,到最后,其他人都走了,也就常思平没走,张逸夫也知道有的事得亲口说清楚,便邀请他来办公室说。
常思平进了张逸夫的新办公室着实慌了一下,虽然不是特别豪华,但特别的大,视野很好。
“太大了吧?”
“特意设计过,没黄正辉的大。”张逸夫呵呵一笑,招待老常坐下,“常老师啊,我最近是真忙,现在身份也不方便多过去,真是怠慢了。”
“好么。”常思平现在担当组长,有大事儿做,心情也好了许多,“对付我,也是胡萝卜加大棒啊!”
“可别这么说。”张逸夫递上茶水解释道,“恒电放弃常规电气设备制造,真的只是阶段性的。”
“我明白,这我都明白。”常思平直接说道,“那部分是我抓的,我也知道,延睿他们的微机保护出来了,这边肯定就不是主营了,但我就是觉得,它既然还能创造不错的效益,为什么就非要割出去,我这个人既然还能发挥作用,为什么就要闲下来。”
“常老师你听我说,不是产品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张逸夫叹了口气,“原来保留的这部分二修厂员工,问题渐渐暴露出来,脾气大,想法多,难管,另外从年龄组成上看,真正有效率的青壮年也有限,总之,他们都是蓟京大爷,不是吃苦干活儿的人。”
“哪里不都这样?”
张逸夫摇了摇头:“以前开会,晓菲提过一个想法,特别合理,就是把一些业务,转移出去,不放在蓟京,蓟京本身各方面成本就高,为了城市规划,后面还会限制工业生产,就算不放弃这部分业务,搬出去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这帮蓟京大爷会老老实实搬出去?不可能,他们在恒电呆的久了,成了老油条,见微机保护这边油水多,有的折腾。”
“这一点我倒是没考虑到。”常思平皱眉道,“不过距离控制工业生产,强迫外迁,还有些日子吧?”
张逸夫笑道:“是有些日子,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你怎么判断的?”
“常老师,看看窗户外面。”张逸夫指向窗外。
这天刚好有雾,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
“嗯,有雾不是很正常的?”
“说是雾,也能说是霾。”张逸夫继而说道,“常老师,你记得上次抬头看到蓝天是什么时候么?”
常思平呢喃道:“还是能看到的,最近天气不好,云多。”
实际上,蓟京的雾霾与空气污染,在这会儿就已经初现端倪了,只是从上至下一心抓生产,抓经济,没人拿这当个事儿,等后来都富裕了,开始为健康思考起来,这才提上台面。至于导火索,无疑就是第一次申奥。
“常老师可能没关注,蓟京这两年深奥你知道么?”
“这个肯定知道,新闻联播我还是看的。”常思平摆了摆手,“前一段国际奥委会来考察,蓟京三天不许生火,咱们恒电也停产了。说是什么,要还首都一片蓝天,太做作了,将来真的开奥运会怎么着?还能连续一个多月停产么?”
“真开,真的会连续一个多月停产,连津冀都要跟着停产。”张逸夫接着说道,“这次申奥,能成功没事,一旦失败,对蓟京工业的限制马上就会展开,像二修厂这种单位,第一个就要遭殃。”
“你这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常思平皱眉道,“四环外呢?”(未完待续)
623 再走一程
readx;在常思平眼里,四环外恐怕已经算乡下了。
“将来都是城里,亚运村不也就在四环外。”张逸夫苦口劝道,“所以啊,生产这方面,也许很快就会有问题,既然那些工人不可能跟着厂子去外地,那你说怎么处理?最后结果还不是给一笔钱然后回家呆着?趁现在有条件,有机会解决这件事,让他们有个好的归宿,有何不可?”
常思平听得百口莫辩,憋了半天最后说道:“你还是圣人喽!”
张逸夫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就是过河拆桥,自己怎么把这弯子给绕回来的……
“那好么。”常思平接着说道,“就算是阶段性的,将来恒电在南方办厂,我还要去南方工作了?”
“这看常老师你自己。”张逸夫连忙说道,“你想去哪边,就去哪边。”
“我要想退休呢?”
“那就常江接班呗!”张逸夫很快说道,“不过我真不希望您退休,后面还有大计划。”
“有什么大计划?”常思平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可告诉你,恒电的情况,可支撑不起超临界这种事情。”
“不不,我的想法都很现实。”张逸夫再次望向窗外,“你看,北京政府铁了心要举办奥运会,这次要是申奥不成功,环境问题肯定就是大问题了,咱们政府做事的风格你也清楚,不重视的时候完全不管,重视的时候用十倍的资源去搞。”
常思平望着灰蒙蒙的天思索道:“环保?这我不懂啊。”
“再专业一些,发电厂环保。”张逸夫轻轻一笑,“更具体一些,排烟脱硫脱硝,几年之内必然有新标准,全国电厂都要强制性达标,需要新技术,新流程。”
“你这么一说……”常思平嘟囔道,“这些东西。原先也有,就是能过关就成,你的意思是未来标准会很高?”
“会很高,需要全新的设备。基本就参照咱们上次去鹿岛看到的环保手段就对了。”张逸夫轻轻拍了拍桌子,“脱硫还只是一块,能引申出很多,所以您还不能退休啊!”
常思平被哄得舒服了一些,继而问道:“那这些。什么时候启动,如何启动?”
“这,常老师说的算。”张逸夫正色道,“只要资金允许,从团队组建到新厂址选择,你说的算,包括吴强,你指挥,必要的话,晓菲也受你指挥。本身经营二修厂这段时间,咱们也积累了宝贵的经验,相信你心里也有底儿了。”
“你啊……你这嘴啊……”常思平终于没了脾气,“这些话,你早说么!搞得我以为你在逼我退休一样!”
“不能退!”
“那就再劳动几年吧。”常思平大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你这算盘打得好,还给我安排了北漠的事情,真要实施,怎么也得两个月后才能展开了。”
“不急。”
“怎么又不急了。”
“等政策!”
“什么政策?”
“蓟京工业企业外迁,有政策补偿。土地、贷款和人员,都有补偿,到时候外迁办厂的事情,有市委的人安排。事半功倍。”
“你又知道了!”常思平讶异得直挠头,“怎么这些天马行空的事情,稍微想想,又都理所应当!你是不是得到内部消息了?”
“老师啊,申奥能不能过,我能得到消息?”
“你这满肚子坏水啊!盼着深奥失败!”常思平笑骂道。“我就问你,要是深奥成功了,你这些想法是不是就都推翻了?”
“也不能说推翻,如果真成功了,这次是来不及了,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更加注重健康,环境保护早晚要提上议程,得等未来其它契机再抓环保。”张逸夫笑答道,“但这跟咱们的方向没有冲突,反而时间更充裕了,一旦政策狠抓,机遇就都来了。”
“那你到底是盼着成功呢,还是失败呢?”
“跟我盼不盼没关系,国际奥委会决策的事情。”张逸夫笑道,“那个小道新闻你听说了么,说是奥委会来考察,看蓟京天挺蓝挺高兴,晚上寻摸着出去下个馆子,结果发现所有馆子都关门了,找路人问,路人倒大方,直接说因为奥委会要来考察,三天不许生火!考察的人听到这说法,当天就要否了蓟京。”
“……”常思平一愣,“还有这事?”
“有没有不知道,但这终究是个趋势。”张逸夫小声道,“也许我们的城市,目前还没那个能耐。”
“呼……”常思平靠在椅背上,也陷入了一些思考。
张逸夫想问题,总是能如此跳跃,但又合情合理。
他的判断吧,让人没法不相信。
明明是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人,如今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
真不知道,他的目标与终点在哪里。
没办法,再跟你走一程吧。
……
8月中旬,北漠招投标进入核心阶段,评标正式展开,三家国外厂商投标团队与评标专家组、成套设备局、北漠发电公司人员,共同集中到京郊某酒店,进行封闭评标。
张逸夫并未参与,而是交给林立正全程负责,流程他都做好了,专家也都是最顶尖的,交给他们好了,其实也有不少人问过他的意见,想试探他有没有偏袒,张逸夫却很注意,不表达出对任何一家厂商的意见,但其实他还是表达了的,偶尔场合会来一句,日本人不厚道。
按理说专业人员,应该只看专业技术,尤其评标的时候,一项项都是要评分,最后比总分的,非常直观,但这么大的工程,要拿出这么多资本来,专家组的人岁数又都偏大,理念偏左,会不会对三菱要求更严格一些,这谁也说不清。
与此同时,自动化工作也在进行中,那是一个跟机组招标完全不同的方向,说是基建部主任负责,其实是他在配合贾峦松干。
北漠电厂要成为全面自动化的电厂,这是毋容置疑的。
下面的问题就是北漠的自动化系统交给谁来做。
贾峦松也算在这个课题上研究了很久,在与张逸夫的汇报中,给出了两种方案。(未完待续。)
624 强行上马
readx;其一,是效仿机组,搞国际招标,对外国佬来说,他们搞电厂自动化难度低很多,有许多公司都可以做。
其二,是交给国内来搞,比如交给电科院负责,这样北漠公司前期轻松一些,付钱就可以了,但出来的自动化系统性能、质量没有保障,另外到底多久能出来也是个问题。
两个方案摆在张逸夫面前,他毕竟还是老总,贾峦松让他来选,确定后面工作的方向。
“目前国内都谁在做?”张逸夫有些苦恼地问道。
“大概有三家吧。”贾峦松比划道,“一个是电科院的科电,一个是恒电,一个是珅圳电力自动化研究院。”
张逸夫眉头一紧,恒电也被你算进去了?
概念上来讲,微机保护确实可以算作自动化的一部分,但恒电现在还在专攻保护,没向电厂自动化伸出魔爪,当然只要张逸夫想的话,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是问题,毕竟离第一台机组投产还有3年左右时间,他只是想借微机保护来积累经验,做深做精,厚积薄发。
“交给国内搞的话,这三家都没有业绩,算是支持研发吧?”张逸夫问道。
“是,最好是跟电力部汇报一下,让他们支持研发。”贾峦松想法也是相当稳,“让电力部支持一方面,咱们顺着电力部选,这样不会有问题。”
的确,这样政治上特别正确,就算耽误进度了,电力部也有很大责任,怪不到北漠头上,电力部清楚这一点,肯定也会狠抓。
“借着这个契机,让部里加大自动化研发力度,也是好事。”
“那我约一下自动化司的人?”贾峦松问道。
“约吧。”张逸夫直接说道,“你跟你们主任去谈就可以了,我就不参与了。”
贾峦松思索片刻后说道:“有一点还是比较关键的。就是现在这三家,实际上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国家科研机关。”
“怎么说?”
“恒电不用说了,电科院这边自动化主要集中在科电自动化,那是一个公私合营的企业。珅圳电力自动化研究院那边,跟电科院一样,研发也集中在一个公私合营的企业。”
“嗯……”
“所以说。”贾峦松又进了一步,“这种时候,三方面都咬着劲儿。谁得到了电力部的官方支持,几乎就奠定局面了。”
张逸夫眉色不禁更加紧张起来。
贾峦松说的很透,的确如此。
如果因为北漠的契机,而让电力部介入加大扶植力度,原本的局面确实会瞬间失衡。
这件事提上台面,无疑也让张逸夫不得不面对公与私的激烈抉择,依靠他现在的影响力与手段,让恒电争取到虽然有难度,但也是有可能的。
可要注意,恒电是完全的民营。另外两家好歹有机关背景,这里面很敏感,电力部如果强行支持一个民营企业,这里面说不清楚。
可让恒电独善其身,两个对手直接获得巨大的支持,张逸夫心里又难免不甘心。
“你有没有考察过,自动化工作最多可以滞后于主设备多久开始搞。”
“电厂建设过程中会给自动化设备留下空间。”贾峦松现在也算是小行家了,“在不影响试运行期限的情况下,完全看自动化提供方的安装调试效率了,我觉得最少最少。也要打出半年的富裕。”
“北漠一期计划投产时间是3年后,理论上在这之前一到两年,确定自动化提供方也可以。”
“嗯……那这个工作可以暂时放一放了?”张逸夫问道。
“确实可以放,但就怕会耽误。”贾峦松比划道。“外国厂商的系统也不是拿来就能用的,要根据北漠的情况安装调试,根据我们的需求修改修正,还要试验,肯定是越长时间的富裕越好。所以为了稳妥,最好尽早确定一家厂商。尽早开始研发,尽早开始调试,模拟运行,确保投产的时候能够完美运行。”
“我明白,我明白,所以尽早指定更保险。”张逸夫是真的有些苦恼了,“最近政策明朗,鼓励国产,自动化的门槛也没那么高,国内也在搞,这种时候咱们再提出国际招标,不太合适,计委很难批,同时这也是个支持国产的机会,从民族立场出发,也该交给咱们自己的公司。”
“是,所以跟自动化司谈的时候,张总是不是要出席一下?”贾峦松进一步问道。
他内心是很清楚张逸夫跟他的恒电的,至于北漠进入正轨后他到底走不走,贾峦松还拿不准。人都是会变的,在这边呼风唤雨惯了,也许就没心情回小作坊了。
恒电科电珅自三大电力自动化团队,其中之一一旦得到了北漠的支持,势必需要在建设过程中就参与进来,随时进行设计与调试,一旦北漠落成,他们的自动化系统也就是成品了,这对企业的帮助是巨大的,几乎就宣布着奠定胜局。
张逸夫作为台面上的甲方与台面下的乙方,这个局面没法再逃避了。
贾峦松也没打算出主意,也没打算做主,没打算主导半点方向,全都交给了张逸夫。
张逸夫也更透彻地面对着着组织权利与个人利益之间的关系。
难,太他.妈难了。
他多希望恒电能借着这个机会平步青云。
而现在是正要劲儿的时候,他又无法从北漠脱身,自己跟姥姥许下的事,哭着也要做完。
那么如何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还让别人没的聊呢?
张逸夫沉思了半分钟有余,而后说道:“说白了,国内招标的难点在于,三方都没有拿得出手的自动化产品,所以招标没有考量对吧?”
“对。”
“那有没有一种方法,咱们创造一个考量,出一个标准。”张逸夫的思路渐渐打开了。
“能不能再具体一些。”
“就好像大学招生,在招生的时候,必然没法判断他们学成之后成就如何,所以必须通过高考来筛取学生一样,关于北漠的自动化,也给他们出一道题。”
“嗯……”贾峦松托腮道,“具体呢?”
“模拟仿真。”张逸夫直接说道,“你见过模拟电厂运行的软件吧,加拿大的。”
“见过,就是会模拟仿真出电厂运行各种参数的,包括电网也可以模拟。”
“那就好解释了,既然时间有限,他们都拿不出成熟的产品,就考察最关键的软件系统,把电厂数据采集的硬件全部忽略掉,用模拟系统来向自动化系统输入数据,由自动化系统进行模拟运行和判断,发出控制指令完成闭环控制。”张逸夫眉飞色舞道,“三家都研发了这么久,系统肯定是有一些的,给他们点时间完善,拿一套系统出来,组织专家根据这个系统评标。”
“技术上行得通么?”贾峦松好像也打开了一些思路。
“肯定行得通,就是几个接口要对接上,输入和输出的数据都能表现。”张逸夫进一步解释道,“加拿大的数字仿真系统可以模拟出电厂和电网的各种运行情况,甚至事故,全方面的模拟考察,选取表现最稳定的一家。这就相当于一次偏科的高考,只看数学成绩,其它的让他们入学后再补,有数学基础,有学习能力,理科不会差。我们有将近3年的时间给他们补。”
这牌坊就这么立起来了,立牌坊的关键就是要公开公正透明,并且自己不直接参与,这样别人也没法说这牌坊的不是了。
贾峦松思来想去,如果行得通的话,确实是一个没有争议的方法。
“那这样。”贾峦松很快捋清了工作思路,“我先找自动化方面的专家请教一下能不能行得通,确保可行,再提出来,跟部里自动化司讨论一下,最后定招标方案。”
“辛苦了,你脑子就是清楚。”张逸夫笑赞道。
“另外就是评标的人……”贾峦松很快又想到了难点,“国内自动化方面的专家,几乎都是这三方面的人了……”
“找老外。”张逸夫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找一个国际团队来评,按照他们的要求标准走。”
贾峦松眼睛一亮:“这么一来,肯定保证公正客观了,张总早想过了啊!”
“真的是两分钟前才琢磨出来的。”张逸夫苦着脸摇了摇头。
其实这套方法肯定不是他的原创,他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利用后面的经验与做法来解决问题,在保证流程可行,公开透明的情况下,根据情况发挥就对了。
……
“给北漠做自动化系统?半年之内?”常江瞪大眼睛,满脸惊讶之色,“逸夫,你是懂技术的吧?怎么会提出这种事?”
陈延睿也在旁默然不言。
明明前几天刚聚过,张逸夫对于自动化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说近期要搞出和完善各类型的保护,现在突然一变脸,提出了这个。
“时不我待啊。”张逸夫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之前确实是欠考虑了,没打算让恒电牵扯进北漠的任何事务中,可眼下,恒电不争取,机会就是科电或者珅自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