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二章山美水美人更美(上)
去清台山和红石谷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感受不同心情自然也就不同,第二天一大早张扬和秦清就来到了清台山,考虑到秦清喜欢低调行事的作风,张扬并没有惊动黑山子乡的任何人,而是将吉普车直接开到了清河村后,带着秦清登青云峰,考虑到登山,秦清今天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张扬发现秦清衣服的色彩大都是以灰黑基调为主,大概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所以才会选择这样沉稳的装束。张扬也是一身休闲打扮,秦清从这厮着装的品牌可以看出他的衣服基本都是高档货,这让秦清很是纳闷,以这厮的工资收入,怎么可能穿得起这么多名牌的衣服,用手机开汽车,十足像一个富商阔少,根据秦清的分析这应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他真的是一个富家子,第二种可能就是这厮在职位牟取了不少的私利,可是想想一个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主任就算是贪污又能有多大的活动空间?秦清于是想起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招商办副主任,假如张扬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趁机贪污,那么性质一定是极其严重的。不过秦清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张扬不是一个在意蝇头小利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前方山路渐渐变得险峻起来,秦清暂时把这些想法抛弃到一边,张扬指着前面方方正正的巨石向秦清道:“那块石头就是清台山有名的方正石,七年前顾省长来的时候,亲自命名的,教诲我们做官要像这块石头方方正正的,决不可世故圆滑。”
七年前秦清还在美国留学,并不知道这样的典故,不过顾省长她是听说过的,过去的顾允知省长,现在已经是平海省的省委记,顾记展示在公众面前的官名也一直都是耿直方正,不过这位记在位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解决平海省南北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
张扬本来还建议秦清在方正石前留影,却被秦清拒绝了,秦清始终认为做官刚正要放在心里,而不是放在嘴,或是象征意义的留一张照片。
青云峰途中的风景已经是美不胜收,望着眼前的山山水水,秦清的心情不由放飞了起来,难怪安老会选中这块地方投资,这里和红石谷完全是不同风格的两片地方,可以用一天一地来形容,在溪水边小憩的时候,秦清接受张扬的建议,除下鞋袜,在清澈透底的溪水之中洗濯她那双晶莹的玉足,张扬远望着秦清那双曲线完美的小腿,心中暗叹天造物之美,秦清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看到这厮一双眼睛正火辣辣的看着自己,这才明白他让自己在溪水中濯足的真意,当张扬向她走来的时候,秦清居然感到一丝慌张,甚至产生了一些后悔的心理,自己孤身一人跟着他来到这空旷无人的山谷中,岂不是太冒险了一些?这厮该不会狼性发作,对自己图谋不轨?
张扬把在游灌满的山泉.水递给她:“好的山泉水,清姐尝尝!”
秦清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泉水清.冽,一股沁凉之气直入肺腑,她闪动了一下黑长的睫毛望向远方,心中却为刚才对张扬的误解而有些惭愧,她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把张扬往坏的一面去想,虽然她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张扬未必是一个坏人,可以说人家非但不是个坏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这么想,多少有些忘恩负义。可是一看到张扬狡黠的笑容和目光,秦清就会感觉到这厮在动坏心眼,大概是自己的戒备心理实在太重了。
张扬在秦清对面的石头坐.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来到这里往往会让你拉近现实和梦想的距离,模糊古今的概念。”
秦清微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些墨水!”
“瞧不起人啊,我虽然学历低点,不过素养还真不是.一般普通干部能够比得的。”
秦清听到他自吹自擂,也不禁莞尔,留意到这厮的.目光仍然时不时瞄向自己的双脚,秦清慌忙穿好了鞋袜,张扬的世故和圆滑往往会让秦清忽略他的真实年纪,记得第一次看到张扬档案时候的惊叹,想不到他居然才二十岁,混入体制之中还不到半年,秦清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成熟的这么快呢?需知体制是个磨练人的地方,可是想要获得真正的修为还需时间和困难的磨砺,秦清自认为属于悟性很高的那种,可是看到张扬才感觉到政治也可能有天才的存在,每次看到这厮处理事情的方法显得不合情理,可最后往往都达到了他预想的效果,秦清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厮虽然表面张扬,做事不考虑后果,实际在心中早已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全部考虑了一遍,正如他胆敢和投资方的安语晨拳脚相加,正是摸透了安语晨的脾气,摸透了安老做事的风格。对自己,他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机心和考虑呢?这个想法让秦清感觉到张扬越发危险了。
秦清的体质很好,平时经常参加运动,来到青云.竹海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流露出丝毫的疲惫,龙胜电影公司搞得那个外景拍摄基地已经完工,现在剧组正在竹林那里拍一场打斗戏呢,剧组刚刚拍摄的时候的确有不少的乡民过来看热闹,可来这里实在太不方便,随着拍摄的进行已经越来越少人过来,现在拍摄现场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就只有五六个十多岁的孩子蹲在那里看热闹。
乡派出所负责.值勤的小陈看到张扬过来,慌忙迎了来:“张主任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忙你的去,我们随便看看!”
张扬对拍戏也很好奇,远远望去看到两名演员正站在竹林刀光剑影的对打着,随着导演的指挥,两人从竹林之打到了地面,然后从地面又飞了竹枝梢头。张扬暗赞,真是高手啊,轻不错,可走进一看,那些演员的身都吊着钢丝呢。
秦清对电影有些了解,轻声道:“这是吊威亚,那些飞来飞去的轻全都是这样拍摄的,以后后期技术处理再把钢丝抹去。”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这不是假冒伪劣欺骗观众吗?现如今唱歌都打假了,他们也应该真刀实枪的拍摄啊。”
秦清笑道:“演员中真正懂武的没几个,能够天地下飞来飞去的更是一个没有,要不怎么说他们是演戏呢。”
现场拍摄告一段落,导演王准看到张扬,笑逐颜开的走了过来,演艺圈的人那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当面一套,背后是另一套,王准对这位张主任可没多少好感,表面却还要装的客客气气:“张主任来了!”几天不见想不到王准的普通话居然有了一些进步。
张扬点了点头道:“王导,怎么样,拍摄的还算顺利吗?”
王准笑道:“还算顺利,估计明天全部的戏份就可以杀青了,张主任,我有个建议,这青云峰的道路实在太难走了,运送摄像器材、拍戏道具、生活用品全都要靠人力运送,是不是考虑修条通往山的道路啊,否则电影公司看到条件这么艰苦,谁都不会考虑到这里来了。”
张扬笑道:“清台山的景色怎么样?”
王准连连点头道:“美不胜收!单单是我们拍得这片青云竹海我敢说等到电影映,画面会把整个东南亚都震了!”
张扬哈哈大笑,他想要达到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眯起双目道:“虽然道路难走一些,可是我们县政府在这方面会给予一定的帮助,清台山的风景这么美,你们的拍摄费用这么低,还想面面俱到,这世哪有那么多的便宜都让你占了啊!”
王准不禁苦笑起来,从见到秦清开始,他的目光就不停打量秦清,暗赞秦清出众的美貌气质,取出一张名片主动向秦清介绍自己道:“小姐,我是香港的王准,不知小姐有没有兴趣往电影界发展。”
秦清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呢,张扬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说你们这些电影导演怎么见到美女,就跟苍蝇见到那啥似的,我清姐可对你拍得那些片没兴趣啊。”
秦清再好的涵养也不禁听得怒心头,这厮什么话啊,我会去拍片吗?再说了你把他比作苍蝇,把我比成什么了?
王准对张扬的脾气已经有所领教,讪讪笑道:“只是认识一下,我看到这位小姐的气质和外貌如此出众,不去拍戏实在太可惜了。”
张扬讥讽道:“难道这世的美女不去拍戏就没有前途,合着做演员是最有前途的行业。”
王准道:“张主任对我们演艺界有所误解啊,其实我们也在做一门艺术。”
张扬心中暗骂狗屁艺术,弄几个光屁股往床一扎那就叫艺术,大爷什么场面没见过,戏子而已!不过这些话还是不方便当面说出来的。
秦清微笑道:“谢谢王导演的看重,不过我这人生来不会做戏,只怕是没有做演员的天分。”
“既然小姐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好算了,呵呵,不过以后要是改变了想法可以来找我!”
王准又转向张扬道:“小张主任,我拍了二十年戏,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拍过两部片,你对我有些误解啊!”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准此人她也有所了解,在香港电影圈还是有一些名气的,算不一流,可是二流是算得的,张扬一口一个片导演的确对人家有失公允。
张扬懒得跟王准废话,趁着拍戏的间隙带着秦清去外景基地看了看,因为项目是仓促马,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不完善的地方,秦清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建筑太过随心,缺少规划,既然安老想要将清台山发展成为国内有名的旅游区,那么就需要把眼光放得远大,进行统筹规划,而不是想起什么做什么,率性而为,至少从她的观点来看,在青云竹海拍摄,并没有在附近修建外景基地的必要,这片临时搭建的建筑破坏了青云竹海的整体美感。
半个小时后,剧组重新开工,张扬和秦清则前往石屋去探访陈崇山,院门并没有锁,里面一位少女坐在阳光下正浆洗着被褥,正午的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仿佛为她的身躯描了一层金边,她身穿绿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露在外面的手臂晶莹如玉。
听到脚步声,陈雪抬起头来,看到张扬和秦清,明澈的美眸一如既往的沉静淡漠,抬起手指掠起额前的乱发,轻声道:“爷爷去屋后摆弄他的树桩了!”
张大官人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闷,实在搞不懂陈雪这女孩是个什么性子,按理说他们也算得老熟人了,看到自己居然连点反应都没有,哪怕露出一丝笑容也好,可你说她当自己是陌生人,偏偏语气平淡的就像家人一样。
走出门外,秦清笑道:“那女孩儿很特别!”说完这句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好像对你戒心很重!”
张扬怎么听着这句话那么别扭,有些委屈的看着秦清:“清姐,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对这种小女孩无爱!”
两人的话初听没什么,可仔细一咀嚼都有那么一股子别样的味道。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二章山美水美人更美(下)
陈崇山正在石屋后面摆弄着一个从山里刨来的老树根,看到张扬和秦清过来,还以为是香港电影公司的,微笑道:“张扬,你看看我这个树桩怎么样?”
张扬对树桩盆景之类的没有什么研究,不过看外形古朴的确显出几分雅趣。
秦清微笑道:“这是榉木,其中有不少根须已经碳化,其质坚几乎接近化石,是根艺的佳材。”
陈崇山有些吃惊的看着秦清,想不到这女孩儿也懂得根艺,他笑道:“姑娘也懂得根艺?”
秦清淡然笑道:“不敢说懂,不过我爸爸平日在家也喜欢摆弄根雕盆景之类的,所以多少听他说了一些。”
陈崇山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秦清道:“根材造型的选择标.准可概括为“稀、奇、古、怪”四种类型,此类素材在自然界中十分难得。一般生长在平原或土层较厚山地的树根,因水和养分充足,生长快,木质纤维也较松,难以形成奇特形态。只有生长在恶劣环境中的根材,如背阳生长或悬崖峭壁石缝中,并经雷劈、火烧、蚁蚀、石压、人踩、刀砍而顽强生存下来的树根,由于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养分,久长不大渐渐变形,年愈久,质愈坚,造型也愈奇崛遒劲,是根艺的理想用材。根艺创作的构思,必须着眼于最大限度地保护自然之形,溢自然之美,而一切人为艺术的再创造的痕迹需藏于不露之中。构思中应对根材作多角度的全面观察,反复揣摩,依形度势,深思熟虑后方能定型。”
陈崇山哈哈大笑,秦清所说的的.确是根雕的关键所在,他点了点头道:“这树根我去年就得到了,可是一直没有考虑好如何下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保护自然之形,溢自然之美,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满怀深意的看着张扬。
秦清从陈崇山的话中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轻声道:“陈老先生这句话好像隐含深意啊!”
陈崇山不由得又看了看秦清,微笑道:“张扬还没有.帮我介绍呢!”
不等张扬介绍,秦清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秦清,是.春阳县新任的代理县长!”
张扬愕然,秦清几番叮嘱一定要为她隐瞒身份,.想不到她自己居然主动说了出来,可他马就明白了,秦清一定是看出了陈崇山是个世外高人,所以才主动坦诚自己的身份,十有**存着向陈崇山求教的心思。
陈崇山也没有.想到秦清这么年轻就能够担任春香县县长,他笑道:“贵客临门,我反倒怠慢了。”
秦清微笑道:“陈老先生不必客气,我刚才听到陈老先生的话好像别有一番含义,所以才想请教您。”
陈崇山放下手中的树根,站起身来,他示意秦清和张扬跟着他绕到石屋前,指着远处刚刚搭建的外景基地道:“秦县长有什么看法?”
秦清轻声道:“我虽然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可是我以为这外景基地破坏了青云竹海的自然和谐之美。”
张扬道:“现在提倡的是招商引资,建外景基地又不是搞工矿企业,应该算得绿色环保?”
秦清道:“做干部一定要有前瞻性眼光,不能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港方既然想把清台山开发成全国一流的景区,就要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是做不好工作的。”
陈崇山深表欣赏的看着秦清道:“开发清台山是一件好事,可是开发也必须尊重自然的本来风貌,决不可胡乱开发,过度开发,秦县长能够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一点,是春阳县老百姓的福气啊!”
张扬却知道陈崇山很少对别人这样欣赏,自己是一个,秦清又算一个,看来秦清对于景区开发的观点和老爷子不谋而合。
远处忽然人群向正中跑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崇山和张扬同时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现象,低声道:“好像出事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扬已经向拍摄现场跑了过去。
拍摄现场出了意外,吊威亚的时候因为钢索崩断,一名演员从近三层楼高的地方摔了下来,人直挺挺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现场有一名医生,是从乡卫生院临时借调过来的,可是他看到那演员的情况显然也慌了手脚,哆哆嗦嗦道:“要……要赶紧送医院。”
王准脸色苍白道:“这里山高路远的送到医院还来得及吗?”摔下来的是电影的二号男主角欧培国,他非要坚持亲自阵,谁想出了这个岔子。
张扬已经来到了现场,沉声道:“大家先闪开,我来看看!”
围成一圈的演员给他让开一条空隙,张扬抓起欧培国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门,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四肢关节,确信他并没有摔成重伤,只是摔得闭过气去,也放下心来,双手装模作样的在欧培国的胸口压了压,然后向王准道:“你过来帮他做人工呼吸!”
“我?”王准哭丧着脸道。
“快点!”
王准只能凑了过去,撩开欧培国嘴粘着的一把大胡子,皱着眉头对着欧培国的嘴巴吹气。
张扬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想捉弄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掩盖自己救欧培国的真相,他的手指分别在欧培国的紫宫、玉堂、天池三处穴道点了下去。
周围人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王准的身,虽然明明知道这厮是在救人,可看着一个男人抱着另外一个男人啃总让人觉着十分的诡异。
昏迷过去的欧培国忽然被胸口的剧痛惊醒,他睁开双眼,正看到王准搂着自己狂亲呢,他可不知道导演是在做人工呼吸,吓得大叫一声,一把就把王准推了出去:“非礼啊!”
现场一片哄笑,不过这笑声是善意的。
张扬已经悄悄退了出去,正遇到秦清意味深长的目光,笑道:“清姐干嘛这么看着我?”
“做了好事不留名,想不到你还有点雷锋精神。”秦清一直留意着张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瞒得过别人却没有逃过秦清的眼光。
“做好事不一定要别人回报,我给清姐交了两份检查,也没要你回报啊!”
秦清听到这厮又提起这件事,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不过有一点她无否认,张扬所开的药方还真是有效,困扰她多年的痛经已经痊愈了。
安语晨和她的五叔安德恒在这时候赶到了,听说剧组发生了事故也是担心不已,确信演员只是摔得短暂昏迷,并没有任何的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安德恒注意到和张扬站在一起的秦清,笑着向他们走了过来。
不知怎么,张扬对安德恒有些抵触情绪,低声道:“狼来了,清姐小心!”
秦清小声啐道:“胡说八道!”
安德恒果然是朝着她过来的,脸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秦小姐,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他已经打听到秦清的身份,也知道秦清已经被任命为春阳的代理县长,只不过在青云山能够和她邂逅却是意外之喜,安德恒家世富贵,年轻有为,相貌英俊,一直都是香港诸多佳丽眼中的钻石王老五,可是他却始终游戏花丛,感情至今没有归属,可是自从见到秦清之后,就惊为天人,萌生出爱慕之心。
秦清礼貌的笑了笑道:“安先生好,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大!”
安德恒道:“世界虽然不大,可是有缘分的人却不多!”他主动向秦清伸出手去。
张扬凑了来,热情洋溢的握住安德恒的大手:“我跟安先生也是很有缘分啊!”
安德恒没有想到从中杀出了这厮,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笑道:“不错,有缘,有缘!”
秦清心中明白张扬的那点儿盘算,唇角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正午的阳光下,更是灿若春花,看得安德恒不禁为之一呆。秦清已经来到安语晨的身边,轻声道:“安小姐,有时间的话,我想跟你谈点事情。”
安语晨对集美貌与气质于一身的秦清有着相当的好感,再说她看出五叔对秦清有了追求的意思,趁机拉进一下双方的距离也是她乐于去做的事情。
安德恒望着秦清远去的倩影,脸的表情显得有些痴了,张扬冷眼看着他,麻痹的又是一个花痴,居然敢打美人儿县长的主意,这厮的占有欲极强,尤其是在女人的问题,他看中的人是绝不肯和别人分享的,原本对安德恒的那点儿好感顷刻间变得烟消云散。
在安德恒的邀请下,张扬和秦清跟着剧组一起吃了午饭,刘大柱的厨艺让包括秦清在内的诸多贵客还是赞不绝口的,席间每个人都能看出安德恒对秦清的殷勤之意,这让张大官人极为不爽,看到秦清和安德恒谈得颇为投契,从国内金融形势谈到国际经济状况,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其他人多数插不进嘴去,张大官人听得气闷,扒拉了一碗米饭,走到对面的山坡去透气。
安语晨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这丫头对张扬始终憋着一股子气,看到张扬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以为他注意力并不集中,忽然产生了偷袭的念头。一脚向他的腘窝踢去,几次交手安语晨都没有占到便宜,这次是想让张扬栽个跟头。可脚还没有踢中张扬,眼前忽然一花,不知怎么张扬就来到了她的身后,只是在她的后腰轻轻一点,安语晨就感到身躯酸麻,软绵绵扑倒在地,怒道:“你要不要脸,就会欺负女人!”
张扬苦笑道:“就你也算女人,我怎么觉着你比多数男人都要野蛮呢?”
安语晨只是被轻轻撞中了穴道,肢体短暂的麻痹之后,又迅速恢复了知觉,她从地爬起来,狠狠瞪了张扬一眼,不过她现在对张扬的武已经是彻底服气了,小声道:“你练的是什么武?”
张扬没有理会她,目光仍然在望着远处,安语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秦清和她五叔正站在外景基地那里谈笑风生的说着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喂,你看我五叔和秦小姐是不是很般配啊?”
“般配个屁!”张大官人冷冷丢下一句话,举步远去。
安语晨在他身后愤怒的抗议道:“你是我见到过最没有风度的家伙!”
原本安德恒还想跟秦清结伴下山呢,不过被秦清婉言拒绝,她已经察觉到安德恒对自己非同一般的热情,有些事情还是尽早断了对方的念头的好。
两天的考察,秦清已经对春阳未来的工作重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在返回春阳的途中,秦清道:“张扬,听安先生说,安老最近还会来春阳。”
张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点了点头道:“老爷子是来签署正式合同的,原本这事儿不劳他亲自动手,可人老了,总想出风头。”
秦清笑道:“人家安老才不会看重这样的虚名,大概是出于对家乡的感情。”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想再看一看安老开发清台山的合作意向。”
“没问题,回头我让于小冬给送过来!”
秦清之所以想看看合作意向,是因为她今天在青云峰看到了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陈崇山的那番话和她的观点不谋而合,开发旅游搞活经济,也要掌握一定的尺度,符合一定的规律,这就要求在开发以前做出详实的规划。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三章祸从天降(上)
周一午,在春阳县的干部例会县委记杨守义向所有到会干部介绍了新任代理县长秦清,热烈的掌声过后,所有人都开始审视这位新来的女县长,秦清实在太年轻太美丽,一身灰色的职业套装彰显出她的沉稳和干练,可是她的青春靓丽仍然无法被这过于庄重的色彩所掩盖,秦清微笑道:“各位好,根据组织安排,我来春阳临时负责政府的全面工作,以后我会在县人大、县政协的监督支持下,紧紧依靠光大干部群众,围绕县委工作部署,带领县政府的各级科室干部,尽职尽责,开拓创新,扎实工作,严于律己,力求圆满完成我们预定的目标任务,把春阳县的经济收入提升到一个新的台阶……”这枯燥公式的一番开场白被她悦耳的声音说出,在所有人听来都是极为受用,第一次让所有人产生了开会原来也可以如此心旷神怡的感觉。
热烈的掌声再度响起。
杨守义脸带着温暖的笑容,心中却郁闷到了极点,从得知秦清将要前来做代理县长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不曾好过过,秦清是那种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而自己却属于要在这个位置站好革命最后一班岗的老同志,正如一个是旭日初升,一个是日薄西山,秦清的背景杨守义是清楚的,过去的江城市委记,现在的平海省省长许常德一手提拔了她,这就让杨守义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更何况秦清还顶着团市委记的光环,在级别在背景比自己并不逊色,他从心底希望秦清真的像级所说的那样,来春阳只是走一个过场,他不想和这个女人发生矛盾,可前提是她不要过度干涉自己的事情。
秦清在春阳的仕途注定是不会顺利的,会议还没有开完,安监局局长王奇就神情慌张的来到杨守义的面前,附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杨守义的脸色马就变了,他低声道:“散会,各位常委留下,我们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秦清从杨守义沉重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接下来的会议果然验证了这一点,张五楼矿出事了,集体拥有采矿权,国有矿务局托管的张五楼煤矿突发矿难,死亡人数不清。
几名县常委全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每个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责任,关键在于死亡人数,如果死亡人数太多的话,这件事恐怕麻烦就大了。
“这件事是真的吗?”秦清有些.不相信,任伊始就遇到这件事,素来沉稳的她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慌乱。
安监局局长王奇低着头:“已经组.织人手去抢救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我们到现场看看!”秦清迅速镇定下来。
杨守义一言不发,用力抽着烟,.一支香烟很快就已经被他抽到了尽头,他把烟蒂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封锁现场,全力抢救!”全力抢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封锁现场则是为了防止外来干扰,杨记最担心的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假如矿难的事情让记者知道,那么用不了几个小时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常委们看秦清的眼神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同.情,根据干部问责条例,刚刚任的代理县长秦清无疑将是这场矿难的负责人,无论她到任多久,只要在这个位置,她的责任就不能推脱,已经有人在考虑县长位置是不是大凶之位?罗景元刚刚得了肝癌,秦清连屁股都没坐热,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假如罹难人数较多的话,这件事就算盖都盖不住。
秦清刚刚来到县政府,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这个.新任的代理县长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她的一切都没有安排妥当。
县委记杨守义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已经乘车离去,其他的官员也在各忙各的事情,秦清迅速理清了头绪,就算她明天要被免职,也必须亲自去张五楼矿难现场走一趟。因为很多工作都没有交代,秦清在目前的县政府中还没有理出头绪,几名副县长从她的身边走过,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不过谁也没有和秦清主动搭讪的意思,谁都明白这春阳县还是赵记当家,这位代理县长可能是春阳县有史以来任期最短的代理县长。
秦清回到办公.室,她第一次产生了孤立无援的感觉,办公室秘林娟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问道:“秦县长有什么吩咐?”她感到奇怪,为什么这种时候秦清没有去矿难现场,而是回到了办公室,秦清冷静下来之后,想起刚才杨守义匆匆离去,并没有招呼自己同去的意思,整个春阳的领导层显然都在排斥着自己,她原本想让林娟去叫车,可想来想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揉了揉眉头道:“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林娟离开以后,秦清拿起了电话,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她不可以将这件事报去,在春阳她能够求助的只有张扬了,电话接通以后,秦清虚弱无力道:“张扬,马到县政府来接我,我有要紧事!”
张扬正在招商办开会呢,接到秦清的电话,马结束了会议,第一时间驱车赶到了县政府,秦清脸色苍白的了他的吉普车。
张扬看出她神情有异,关切道:“不舒服?是不是杨守义那个狗日的欺负你了?”
倘若在平时秦清一定要提醒他注意说话的方式,可现在秦清已经顾不这些枝末小结了,无力的靠在座椅,低声道:“送我去张五楼矿,刚才发生了矿难!”
张扬也愣了,他这才明白秦清的情绪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低落,这美人儿县长也太霉了,刚刚到任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张扬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他笑着安慰秦清道:“没事,你今天刚刚任,这件事跟你无关,要追究责任也是杨守义他们的问题。”
秦清露出一丝伤感的笑容,张扬肯定不知道干部问责条例,无论她在这个位置干了多少天,只要身在其位,就必须承担责任,跟任何人都没有道理可讲的,她轻声道:“去现场看看!”
杨守义坐在汽车里,脸色始终阴晴不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道:“怎么回事?”
接电话的是他的弟弟扬守成,张五楼煤矿的大股东,扬守成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哥!出大事了,死了十三个人……”
听到具体的数目,杨守义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十三个人,别说是秦清和自己,恐怕连市里都要被牵连进去,他感到喉头发干,真正让他害怕的是张五楼的背后,假如有人顺藤摸瓜查到张五楼煤矿的幕后股东,那么就不仅仅是一件矿难这么简单。
扬守成道:“哥,你放心,尸体我已经转移了,回头我打算对外宣称死三个,多给死难家属一些抚恤金,这件事……”扬守成考虑的是他的煤矿会不会被封,眼光仍然局限在个人的经济利益。
“回头我给你电话!”杨守义说完就挂了手机,他无力的仰倒在座椅,脑海中始终回想着扬守成刚才的话,瞒报死亡人数,把事情的影响最大程度的降低,性质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他们这些干部所应承受的责任,也会相应减低,可是这件事能够瞒得住吗?
张扬和秦清赶到张五楼矿的时候,相关领导和责任人都已经赶到了现场,县委记杨守义站在高处,装腔作势的指挥着,看到秦清和张扬一起过来,杨守义不觉微微一怔,想不到他们两人居然认识。
公安局长邵卫江也亲临现场,正组织干警抢救,事实在矿难发生之后三个小时,这件事才被报,扬守成在报之前已经做好了尸体的转移工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必须将影响降低到最小的范围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隐瞒矿难的真相。
秦清来到安监局长王奇的面前,轻声道:“情况怎么样?”
远处杨守义看到秦清,居然没有前打招呼的意思,一言不发的走自己的轿车,示意司机开车离去。他现在的心情也是极差,甚至连起码的风度和涵养都顾及不到了。
手机再度响起,还是他的弟弟扬守成,扬守成道:“哥,我跟几名受害者家属已经沟通过,他们答应帮着隐瞒,不过每家要十万!”
杨守义咬了咬嘴唇,每人十万封口费,加另外三名公开死者的赔偿,要花去一百多万,事到如今只能破财免灾了,他低声道:“稳妥吗?”
“没问题!只要给钱,他们一定不会说!”扬守成压低声音道:“火葬场方面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哥,你只管放心,这件事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死了多少人?”秦清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冷静与镇定。
安监局局长王奇低声道:“根据下面汇报的初步情况应该是三个!”
秦清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感到安稳了一些,王奇小声道:“秦县长,现在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您还是先回去等待结果。”
秦清道:“遇难人的家属在哪里,我想见见他们!”
王奇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东南方向,事故发生地点已经被封锁起来,遇难者的家属也都被隔离在外面,王奇提醒秦清道:“现在家属的情绪都很激动,您是不是……”话没有说完,秦清已经走了过去,张扬生怕她遇到危险跟了过去。
走出警戒线,看到那些遇难家属哭声一片,张扬首先产生的一个想法就是,死了三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家属赶了过来,现场单单是小孩子就近二十个,难道这么多孩子都是那三个人生的?身为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考虑问题往往会从自己的本职工作开始,虽然是一个局部的推断,可是张扬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秦清默默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人们,心中感到一阵酸楚,她此刻想到的并非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而是真真正正的想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做一些事,尽一份心。
张扬小声提醒她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先走!”
秦清点了点头,在罹难人家属目前的情绪下显然是不适合安慰他们的,她轻声道:“你去开车,我在这儿等你!”
杨守义透过车窗望着远处的秦清,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位新来的女县长想干什么?难道她想抓住矿难的事情做文章?这个想法让杨守义忽然感觉到莫名的危险,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扬守成的号码:“遇难者的家属闹得很凶!”
“放心不会出事!”
“新来的秦县长在那边!我害怕她会有危险!就是穿灰色套装的那个!”
“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秦清咬了咬嘴唇,正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叫道:“她是县长,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儿子!”
秦清惊呆了,她想不到有人会认出她,更想不到有人会这样说,一百多名悲恸大哭的遇难者家属一个个把目光聚集到秦清的身,已经有人率先向秦清冲了过去。
秦清脸色苍白,局势的变幻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些遇难家属悲愤的情绪早就处于即将决堤的状态,刚才的那句话无疑为他们悲愤的情绪打开了一个缺口,所有人的愤怒都朝向了这位无辜的女县长。
如同面对汹涌而来的洪水,又如面临从天而降的雪崩,秦清的俏脸流露出苍白无助的神情,不知是谁率先扔出了石块,砸在秦清的额头,让她感到眩晕,然后一缕热流顺着她的额头留下。
秦清感到周围的世界旋转了起来,然后感觉到身体轻盈的像一片羽毛在飞。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三章祸从天降(中)
秦清咬了咬嘴唇,正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叫道:“她是县长,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儿子!”
秦清惊呆了,她想不到有人会认出她,更想不到有人会这样说,一百多名悲恸大哭的遇难者家属一个个把目光聚集到秦清的身,已经有人率先向秦清冲了过去。
秦清脸色苍白,局势的变幻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些遇难家属悲愤的情绪早就处于即将决堤的状态,刚才的那句话无疑为他们悲愤的情绪打开了一个缺口,所有人的愤怒都朝向了这位无辜的女县长。
如同面对汹涌而来的洪水,又如面临从天而降的雪崩,秦清的俏脸流露出苍白无助的神情,不知是谁率先扔出了石块,砸在秦清的额头,让她感到眩晕,然后一缕热流顺着她的额头留下。
秦清感到周围的世界旋转了起来,然后感觉到身体轻盈的像一片羽毛在飞。
张扬留意到这边的状况时,.秦清已经被愤怒的潮水所包围,张扬怒吼着冲了去,他抓起一名男子,一拳把他打翻在地,然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在雨点般密集的拳脚中找到了秦清,用坚实的肩背护住秦清的身子。秦清的手紧紧抓住张扬的臂膀,内心中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酸楚与感动。
县委记杨守义默默看着远方.的情景,唇角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开车!”
张大官人可以单挑四十三名.彪悍的下清河村民,可是面对情绪悲愤的一百多名遇难者家属却有些束手无策,如果是他自己,或许可以轻易突出重围,可是他要在疯狂的人群中保护秦清,避免她受到伤害。雨点般的拳脚落在张扬的身体,这厮虽然没有修炼成护体罡气,可运内力于体表,利用暗劲反震这些人的拳脚还是可以做到的。
现场一片混乱,竟然有人拿着铁棍趁机对着张扬.的脑部猛击,张扬脑袋被人猛来这么一下,不由得有些愣了,麻痹的,这他谁啊?也太狠了。张扬转过头去,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拿起钢管照着他的脑袋又是一下,张扬死死盯住他的面孔,牢牢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这时候在远处维持秩序的田斌才带着十多名警.察赶到,可是现场不断有围观的群众加入战团,围攻张扬和秦清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二百多人。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田斌看到混乱的情况已.经不受控制,只能选择鸣枪示警,枪声对疯狂的人们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邵卫江又调拨了二十名警力过来,终于将人群成驱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中心,张扬一动不动的趴在秦清身,用自己的身体帮助秦清挡住了这如同暴风骤雨的攻击,刚才的攻击场面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性质变得越发严重了,张扬的手臂动了动,他慢慢从秦清的身移开,然后抱起已经晕厥过去的秦清,秦清的苍白的俏脸沾满了殷红色的鲜血,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包括田斌在内的所有人都深深震惊了,这厮什么人啊?打不死的小强!
急救队抬着担架快步跑了过去,张扬轻轻把秦清放在担架,秦清眼前的世界纯然一色,她感觉自己在不断的升,似乎要飘离这个世界,她的手仍然紧紧抓住张扬的手臂,这世界中她似乎看到了张扬的身影,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她的手放在担架,目光流露出温暖和怜惜,他直起身,目光逐一从人群之中扫过,现场忽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张扬终于找到了那名用钢管袭击他的男人,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每个人都感受到他笑容中隐藏的森森杀意。
那名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和身边的三人开始向后退缩。
接下来的情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震惊了,张大官人宛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人群,两名试图拦住他的警察被他干脆利落的放倒在地,人群四散逃去,张扬的目光锁定了那名男子,四名想要逃离的男子看到张扬气势汹汹的冲了来,估计是无法逃离,索性向张扬迎了过来,那名刚才用钢管袭击张扬的男子挥动钢管向他的头顶,张扬一把就将钢管夺了过去,怒吼道:“我妈!”钢管狠狠落在那厮的头顶砸得那男子仰头就倒在了地,张大官人是动了真怒,下手之狠辣前所未有,不过他也知道不能伤了这帮杂碎的性命,转眼之间四名壮汉都被他放到在地,张扬正要继续施暴的时候,听到田斌威严的声音:“住手!”
张扬慢慢回过头去,却见田斌举着手枪对准了自己,他缓缓点了点头道:“你他居然拿枪口对准我?”
田斌面色铁青,怒吼道:“身为国家干部,你眼中还有没有国家法纪?”
张扬把染血的钢管仍在之,指着地痛苦哀嚎的四名壮汉道:“我敢断定,这几个狗日的全都不是什么遇难者家属。”他一步步走向田斌,冷酷的目光让素来沉稳的田斌内心不禁一慌,田斌在同龄人中很少遇到能够在气势完全压制住自己的,而张扬恰恰就是那一个,论家世论地位无论哪一样田斌都要胜出这厮无数倍,可是不知为何,在张扬的面前他竟然感到一种被压迫的窒息感。张扬盯住田斌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记住,下次再敢用枪指我,后果自负!”
江城胆敢公然恐吓田斌的,张扬是第一个。
田斌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他望着地面哀嚎的四名男子,大声道:“验伤!”这句话等于告诉张扬,你他给我等着,单单是今天你殴打群众就已经够处分了,看这四名男子的样子似乎都伤的不轻,搞不好会构成伤害罪,你丫的得瑟什么?冲动是魔鬼,搞不好你狗日的仕途之路从此断送,谁让你冲动来着。
秦清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从人群中寻找张扬的身影,看到张扬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从心底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和踏实,秦清意识到这是一种安全感,她清楚的记得,在暴风骤雨的袭击中,是张扬用有力的臂膀抱住她,用身体为她挡住了这场灾难,联想起之前的种种,秦清甚至产生张扬就是苍派来挽救自己的那一个。
张扬的脸有着不少淤青的痕迹,还有几处不同程度的血痕,虽然他没有受到内伤,可是些许的皮肉伤痕还是免不了的。
秦清的脸色苍白,目光却异常坚定。
张扬的笑容依旧阳光灿烂:“没事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秦清眼圈儿一红,她害怕被张扬看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垂下头去,低声道:“带我离开这里!”
杨守义坐在办公室内,面前的烟灰缸中已经放了五六个烟蒂,他的本意是给秦清一个教训,可是却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弟弟扬守成派去混杂在人群挑事的几个地痞全都被张扬打得重伤,邵卫江脸的表情也是极其沉重:“杨记,根据验伤结果,那四名群众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现象,有一个还出现昏迷,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了。”
杨守义用力摁灭了烟头,心中默默地想:“这是你自己给我惩治你的机会啊,年轻人,终究还是冲动!”
邵卫江低声问:“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邵卫江明白杨守义这是要对付张扬了,他甚至已经预想到张扬黯淡的下场,虽然张扬是国家干部,可是他把四人全都打成了重伤害,无论事情的起因如何,最终导致的结果显然是对他不利的,无论杨守义是不是蓄谋报复,单单是秉公处理就已经够张扬好好喝一壶的了。
杨守义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对干部队伍中的害群之马绝对不能姑息,他这样的作为给党抹黑,给社会造成了多少不良的影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是社会主义,我们是法治国家!”
邵卫江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凭心而论,在目睹今天事情的整个过程之后,他内心的天平是偏向张扬和秦清一方的,从杨守义的种种表现,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场矿难的黑锅恐怕要由秦清来承担了,虽然秦清只不过到任一天,可根据干部惩罚条例,秦清显然要充当这个责任人,而张扬更是无辜,这件事原本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冲入人群救出秦清,这样的勇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邵卫江也不能不佩服他的勇气,可张扬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最后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邵卫江是真的为他感到惋惜,估计这次这小子恐怕连党籍都保不住了。他忽然又想起了李长宇,不知这位远在江城的常务副市长会不会一如既往的为张扬出头呢?
秦清拒绝了把她送往医院的建议,而是坐着张扬的吉普车回到了宾馆,换下染满鲜血的衣服,她的头脑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从刚才的现场情况来看,遇难者的家属很多,这件事背后或许还藏着很深的玄机,看来这个责任需要她来承担了,秦清并没有感到沮丧,可是她心中感到不服气,她可以不干这个春阳县长,可是事情绝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秦清下定决心,哪怕是她只有一天的在任时间,她都要查清这件事,让死者瞑目,让生者得到安慰。
房门被轻轻敲响,秦清警惕道:“谁?”
“我!”门外传来张扬的声音。
秦清坚毅的眼神瞬间柔软了许多,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拉开了房门。
张扬带着一个研钵走了进来,研钵内放着一些刚刚研磨好的绿色药膏,散发着浓烈的药草味道,这厮的脸虽然有不少的伤痕,可是看起来非但没有显得狼狈,反而像个骄傲的将军。
秦清望着他手中的东西诧异道:“什么?”
张扬笑道:“我配了一些药膏,可以避免留下疤痕,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女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即便睿智如秦清也不能免俗,她的额头被石头砸中,虽然不用缝合,可据说难免要留下疤痕,秦清在心中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对张扬她已经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信赖感,轻轻点了点头,唇角难得的现出一丝迷人的笑靥,虽然只是想婉转的表达欣慰的意思,可在张扬的眼中却无疑极具诱惑的。
他让秦清在床坐好,为她解开额头的纱布,将绿色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秦清的额头,秦清感到创口处一阵沁凉的感觉,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她知道张扬表面玩世不恭,可实际拥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技。两人的目光相遇,秦清轻轻咬了咬嘴唇,小声道:“谢谢!”她明白今天张扬为她所做的一切绝非是为了巴结她这个春阳县长,在那种情况下,能够用生命和**去捍卫自己保护自己,那是一种怎样的勇气和气概,一声谢谢显然是不够的。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三章祸从天降(下)
张扬笑了笑,把剩下的药膏放在桌,低声道:“保证这三天伤口不要沾水,应该可以恢复如常的。”他转身靠在桌子:“今天那四个人肯定不是遇难者的亲属,他们全都携带着凶器,显然是有预谋对我们进行攻击的。”这厮分析问题的能力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秦清却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带给张扬的麻烦,她低声道:“我要尽快把这件事通报去,看看市里的态度。”她对这件事的前景并不乐观,因为她到任的时间太短,对春阳的具体情况都不清楚,甚至没有来得及接手工作,就发生了这件事,她预感到在这一事件中,自己无法占尽先机。
张扬的手机忽然响了,电话是姜亮打来的,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先是询问了矿难的情况,张扬把自己掌握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遍,姜亮道:“你做事太冲动了,根据我得到的情况,那四名老百姓全都被你重伤,这次只怕要麻烦了,据我所知……”姜亮停顿了一下道:“面可能要追究到底,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张扬挂电话,秦清在一旁听出了一些端倪,小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麻烦了?”
张扬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想借着这件事搞我,杨守义果然是个小人,想落井下石,只怕他选错了对象!”
秦清对张扬如此肆无忌惮.的直呼县委记的大名多少还是有些反感的,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厮的性情实在太张扬了一些。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原因,秦清默默决定,这次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都要争取把张扬保下来。
“送我去县政府!”秦清小声道。
张扬点了点头,回去把自己的棒.球帽拿了过来,一来是秦清的伤口不能见风,二来戴帽子美观一些。秦清惊奇的发现原来他身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望着秦清颀长的倩影走入县.委县政府大院,张扬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从姜亮刚才的电话中他已经明白,这将是他重生以来面临的一场最大的政治风暴,面对这场前所未有的艰巨挑战,张扬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反而生出一种兴奋和刺激感,咱**人怕过谁?万水千山只等闲,越是艰险越向前!
从正面交锋的田斌,到隐藏在背后的杨守义,这些.人看来已经卯足了劲要把自己拿下,张扬拿起手机,手指坚定而有力的拨通了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的电话。
田庆龙接到张扬电话的时候表现出相当的热情,.可是听张扬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田庆龙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江城发生了矿难?消息目前还没有传到他这里,凭着一位优秀刑警特有的警觉,他感觉到这件事似乎并不那么简单,秦清刚刚到任,春阳认识她的人并不多,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蓄谋攻击她的事情?可是他也不能只听张扬的一面之辞,沉吟片刻道:“张扬,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张扬对田庆龙的这个回答多少有些失望,可田.庆龙接下来的话马给张扬吃了一个定心丸:“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波及到你!”这句话充分体现了田庆龙的气魄,也充分表现出他的能量,我田庆龙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会兑现,我不欠情。
田庆龙放下电.话之后,马给身在春阳的田斌打了一个电话。
田斌仍然在矿难现场,看到老爷子的电话也是微微一怔,之前杨守义特地通报过现场人员,在具体死亡人数没有证实之前不可以擅自将消息透露出去。可是田斌在老爷子面前是不会隐瞒的,他走到僻静的地方低声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田庆龙把握住问题的几个关键,首先为什么杨守义不在第一时间把矿难的事情通报市里,又或者他通报之后市里刻意把情况压了下来。还有一点就是秦清刚刚到任,为什么那些群众会把矛头指向她?根据张扬所说,其中有人想蓄意伤害他们,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就显得更加的不同寻常,田庆龙道:“小斌,这件事很复杂,你只需要做好份内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一概跟你无关。还有,我不希望你对张扬抱有成见!”
田斌愣了,老爷子怎么会这样说啊,他有些不忿道:“他太狂妄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殴打老百姓。”
田庆龙道:“根据我对他的观察,他表面虽然冲动,可是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有一番周密的考虑,既然敢于公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一定有原因。”
田斌听出了老爷子的意思,低声道:“爸,你该不会要保他?”
田庆龙呵呵笑了一声:“好了,赶紧做事去!”,田庆龙挂电话,抽了一口烟,儿子毕竟是年轻啊,张扬之所以打人大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虽然说他的身后是副市长李长宇,可李长宇刚刚来到江城根基未稳,未必有能把这件事完全盖住的实力。就算他有这个实力,任伊始也不可能冒风险去为张扬出头,张扬之所以不去找他的干爹,而是找到了自己,肯定是不想让李长宇涉及到这件事中,田庆龙虽然欣赏张扬,可是为张扬冒风险他也是不会去做的,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关键在于秦清,秦清是许常德一力提拔的人,无论这次的矿难她是否要出来承担责任,田庆龙坚信黎国正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做绝,省里还有许常德,考虑到这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田庆龙这才做出了要力保张扬的决定。
田庆龙的第二个电话打给了邵卫江,邵卫江虽然身处现场,可是他现在却是极其迷惘的一个,凭借一个多年老公安的经验,他已经看出这次的矿难绝不会那么简单,根据矿方提供的死亡数字是三个,可是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虚假的数字,刚才群众对秦清的围攻肯定是受到一些人别有用心的挑唆。可是他清楚的认识到,在对待这件事情自己应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尽量避免牵涉进去,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确的。
田庆龙给邵卫江打电话的目的很明确,保住张扬。
邵卫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顶头司会对张扬如此关爱,不过他掂量了一下田庆龙的份量,又想起张扬身后的李长宇,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田局放心,那四个被打得全都是当地的几个无赖,每人都有案底,这件事我应该可以让影响降低到最小。”
田庆龙对邵卫江的态度表示满意,他低声道:“卫江,小斌在你手下,你要多提点他,这孩子太年轻!”
邵卫江连连答应。
江城的夜晚很静,虽然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黎国正却仍然留在办公室内,他在等待着矿难具体的死亡数字,电话铃响了,黎国正拿起电话,听筒中传来春阳县县委记杨守义恭敬地声音:“黎市长,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矿难是因为井下违章作业引起瓦斯爆炸……”
黎国正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什么原因,你只需要告诉我矿难死亡的具体人数!”
杨守义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十三个……”
“什么?”黎国正霍然从座椅站了起来,一滴冷汗从他的脖子顺着他的脊椎一直滑落下去:“十三人?”在得到杨守义肯等的答复后,黎国正虚弱无力的坐了回去,沉默了好半天。虽然隔着听筒,杨守义仍然可以听到黎国正低沉而急促的呼吸声。
黎国正紧张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张五楼煤矿之所以能够得到采矿权,能以集体的形式经营下去,和他的关照不无关系,就算抛开这一切,单单是死亡十三人,他这个做市长的也不能免责。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低声道:“为什么你们对外宣布三个?”
杨守义低声咳嗽了两声:“如果真实死亡人数泄露出去,这件事恐怕就盖不住了。”
黎国正听出他话中的含义,声音依然平静道:“你害怕承担责任?”
“我不怕承担责任,只是害怕牵连太多,节外生枝!”
黎国正轻轻敲击着桌面,依靠这种缓慢的节奏强迫自己的心率降下来。
杨守义道:“尸体已经转移了,今晚就会火化,家属的工作也已经全部做通,只要赔偿到位,他们肯定不会生事,黎市长……”
黎国正忽然打断他的话:“秦清呢?”
杨守义道:“这件事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这句话是**裸的暗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黎市长和秦清之间的恩怨,杨守义认为,在把秦清推出去承担责任这个问题,他们应该可以达成共识。
黎国正低声道:“你看着办!”这并不是他想要推卸责任,而是一种默许。
杨守义挂电话,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会将真正的情况向黎国正通报,一是出于对领导的尊重,二是把黎国正牢牢地和自己捆在一起,就算事情有朝一日败露,也有推卸责任的去处。
黎国正的第一个电话却是打给许常德的,乍看起来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可在黎国正看来这正是一招妙棋,这是许常德在任的最后几天,这件事对许常德而言一样重要,黎国正要在他走以前把所有的隐患全部清除,不留给他任何一个对付自己的借口。而且黎国正算准了许常德,就算许常德再恨自己,也不会在这件事做文章,杀敌一万自损五千的事情许常德绝不会干,他太精明,其实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谁又不懂得掂量事情的厉害呢?
黎国正并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给许常德的人,在他打电话之前,许常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在这件事许常德果然和黎国正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默契,大家心照不宣,这种事情谁都知道应该低调处理,事情的影响越小越好。
许常德明白在张五楼矿难的事情,不能护短,假如要查办的话,首先查办的人就是秦清,可是让秦清来承担这件事的责任的确有些冤枉,有些勉强,秦清到任不过一天,连县政府的干部都没能认全,即使按照责任追究,也不应当追究到她的身,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一下决定,一是继续处理好善后工作,特别是赔偿问题,务必要落实到每一家每个人的身,保持局势稳定,二是追究安全责任相关问题,三是以此作为警示在整个江城市的矿务局系统开展一场安全检查工作,许常德之所以表现出如此的低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当年张五楼煤矿的项目是他点头的,假如这件事无限闹大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死了三个人对他的仕途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可是这背后的事情挖掘的越多,未知的风险也就越大,许常德从来都是一个稳健的人,他不会冒险,在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地位也冒不起风险。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四章步步杀机(上)
许常德道:“事情的性质并不严重,秦清,虽然你在这件事没有任何的责任,可在这种情况下,春阳的工作以后也很难进行下去,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让你从春阳撤出来!”表面是关心秦清,从她的立场考虑问题,可实际却是奉劝秦清承担矿难的责任,同时许常德又点出:“你放心,团市委的工作不会受到影响。”
秦清有些委屈的抿起嘴唇,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道:“许记,我不在乎是否要承担责任,也不在乎承担怎样的责任,我在现场看到一百多名悲痛欲绝的遇难者亲属,而矿说遇难者只有三个人,这件事是不是有人隐瞒,作为春阳县的领导,我在位一天,是不是就应当为这些无辜的死难者讨还公道?”
许常德皱了皱眉头,他了解秦清骨子里的倔强,也听出她这句话中对自己的抗拒。许常德虽然表面温和,可实际却是一个霸道的人,他不喜欢别人违抗自己的意思,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决定既维护了多数人的利益,又尽可能的遏制事态的发展,应该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秦清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做法,许常德低声道:“秦清,你对春阳的情况还不了解。”
“许记,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在这场矿难中存在着瞒报实际情况的现象,那么有些人瞒报情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们又害怕什么?仅仅是责任吗?”
许常德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工作组已经去了春阳,市里很快会拿出处理方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想。”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看似平静的县委县政府大.院,正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县委记杨守义无疑已经占尽了先机,在他确信十三名遇难矿工全都火化,其家属也都得到了相应的赔偿之后,杨守义长舒了一口气,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那些得到赔款的矿工家属多数已经离去,江城市层也全都保持了沉默,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有效地范围内是最关键的一步,至于追究责任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作为统管春阳县工作的县长,秦清无疑要承担这个主要责任。
自从市里的工作组来到春阳调.查,秦清居然失踪了。
现在的秦清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被摒弃于制度之外,在外人的眼里,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承担应有的责任,根据许常德的暗示,这次事故的责任不会太大,只要秦清配合,对她的仕途应该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车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吉普车停在空旷的.原野中,雨刮器并没有打开,外面的世界显得朦胧而神秘,秦清的目光同样的朦胧,她凝望着远方影影绰绰的烟囱,嘴唇紧紧抿起。她在犹豫,她在等待。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彷徨和迷惘,然而她的倔强仍然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张扬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来,拉开吉普.车,一股潮湿的雨气扑了进来,他收起雨伞扔到后座,接过秦清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低声道:“查清楚了,负责司炉的是个姓郑的老头,他家就住在前面。”
秦清小声道:“火葬场的情况怎么样?”
张扬冷笑道:“几个门口都有保安,进出都有检查.人员登记,火葬场戒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清秀眉微颦,.火葬场的反常情况更证明其中有问题。
张扬启动汽车,远方的山沟中延伸出一条干枯的河床,河床以南是火葬场,前面是火葬炉区和灵堂区,后面是墓区,现在已经过了班时间,除了存尸间对外开放以外,其他的地方已经关门,整个火葬场显得越发的落寞和荒寂。河床的北岸有一排排低矮的小楼,老郑头的家就住在那里。
张扬和秦清是等到夜幕降临之后才敲响老郑头的房门的。
老郑头望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显得有些迷惘:“你们是谁?找我干啥?”
张扬一本正经道:“我们是张五楼矿难调查组的,现在特地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老郑头的神情顿时变得慌张起来,他摇了摇头道:“什么情况?我除了知道烧死人,其他的事儿跟我一概无关,我也不知道啥情况,你们两个走!”他想要关房门,房门却被张扬一把顶住,张扬冷笑道:“老郑头,你抗拒组织调查就是违法,公然和国法作对后果你是知道的。”这厮忍不住威胁老郑头。
老郑头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事实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很少有胆小的,他不屑的看了张扬一眼道:“吓我啊,我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你还能当真把我填到炉膛里烧了?”
秦清牵了牵张扬的手臂,脸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大爷您好,这件事关系到矿难遇难人的赔偿问题,我相信您老一定有同情心,您也不想那些工人得不到应得的赔偿是不是?”
老郑头死死抵住房门道:“你们别问我,我也啥都不知道,每天烧得死人那么多,我哪里去分清楚?”
秦清耐着性子劝道:“大爷我只想问你,这次矿难送来的尸体一共有多少具?”
老郑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力道:“三个,你们满意了,快走!”
张扬忽然发力,老郑头再也抵不住房门,踉踉跄跄向后倒去,张扬第一时间冲到了房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般大吼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交代,到底多少?”
秦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厮从来都是这个脾气。
老郑头颇为硬气:“你别吓我,私闯民宅是犯法,小心我告你!”
张扬忍不住骂:“你一个烧尸体的怎么这么嘴硬,信不信我把你填炉膛里烧了?”,他的手指在老郑头身戳了一下,老郑头只感到身如同有千万只蚂蚁不停爬来爬去,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秦清从老郑头痛苦的表情已经猜到这厮一定在他身做了手脚,本想开口阻止,可是转念一想,这老郑头不吃点苦头肯定不会说实话。
张扬的方法果然奏效,老郑头连一分钟都没忍到就开头讨饶,有气无力道:“十三个……”
听到这个数目,秦清和张扬都是吃了一惊,秦清惊声道:“十三个?”
老郑头点了点头,哀求道:“放开我,求你了!”
张扬低声道:“为什么你要说三个?”
“有人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咬死口……只说三个……”
秦清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矿难事件果然不像表面看去那么简单,对春阳这个小县而言,十三人死亡的矿难已经是极其严重的事故,应该说不仅仅是春阳,这样的事件对江城的政坛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她忽然明白为何许常德要自己站出来承担责任,从杨守义到许常德,江城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在想息事宁人,他们考虑到了每一个环节,他们要把整件事掩盖起来。
张扬放开了老郑头,他已经确信除了那两万块,老郑头连送钱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离开老郑头的小屋,秦清的俏脸变得越发苍白,事情背后的黑幕比她想象的要浓重得多,假如她继续坚持下去,势必会面临和整个江城领导层作对的结局。
张扬体贴的为她打着雨伞,自己的半边身子却露在外面,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
一阵冷风吹来,秦清下意识的抱紧双臂,抬头寻找到张扬温暖的目光,她忽然意识到,如果没有张扬站在身边,或许她已经屈服,或许她已经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崩溃,此刻她方才明白张扬对于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
张扬用身体为她挡住风雨,如果不是秦清的原因,他不会介入到这件事中,张大官人虽然有正义感,可是他对于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并不会表现出这样的热心,除非是能够获得足够的政绩回报,否则他不会主动招惹麻烦,可是眼前的秦清俨然已经成为江城领导层眼中的弃卒,从她的身,张扬或许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可是张扬仍然不可避免的产生要保护她帮助她的念头。
回到车内,张扬脱下水淋淋的T恤,拿起一件干爽的蓝色T恤套,他冷静分析道:“十三个人不是小数目,在我们调查之前,有人已经先行做好了每一步,这个人在春阳拥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不言自明,张扬所说的这个人就是县委记杨守义,只有他才拥有这样的能力。
秦清比张扬了解的还要多一些,杨守义不但在春阳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是江城方面,他也提前做好了应对之策,无论是即将离任的市委记许常德还是市长黎国正,他们都已经认同了杨守义的做法,假如他们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并揭穿这件事,就等于和整个江城的领导层为敌。
张扬虽然混入体制的时间不久,可是也觉察到了这件事说要面临的压力,他低声道:“假如这件事真的闹出来,恐怕会有很大一批人倒霉。”
秦清轻轻舒了一口气,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沾在面的雨雾在黑暗中闪烁着晶莹:“张扬,你怎么看?”
“我不建议你继续追查下去,虽然这件事存在着很多的疑点,可是我感觉到你查下去会有危险……”张扬停顿了一下:“那些遇难者的家属为什么会攻击你?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挑唆。”
秦清摇了摇头道:“我不怕!”可她的声音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张扬启动了引擎:“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秦清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假如没有张扬,她无法想象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当她意识到自己发现张扬身越来越多闪光点的时候,她再度提起她的警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男子产生依赖心理,这发现让她感到惶恐感到不安。她虽然不怕,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自己,继续坚持调查下去等于面临和整个江城市的领导层为敌,难道她要这样放弃吗?
雨似乎又大了一些,绕过红石谷的山路十分湿滑,加道路狭窄,弯道众多,张扬把车速减低到三十,前面一辆载重大货慢慢悠悠的驶了过来,大货车居然使用了远光灯,强烈的光线射得张扬睁不开眼,突然间那辆大货车加快了速度,朝向吉普车高速撞来。
秦清发出一声惊呼,张扬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迅速切入倒档,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全速向后退去,左手掌控着方向盘,右手把秦清揽入怀抱中,在载重货车撞以前,用力扭断了方向盘,后退座椅,带着秦清的身体不可思议的向弹跳而起。
在张扬跳起的刹那,载重大货撞在了吉普车,张扬用身体撞开了吉普车的顶棚,抱着秦清越过载重大货,没等他们在地站稳,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秦清惊魂未定的呆在那里,她实在无法想象张扬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等我!”张扬大步向前追去,可载重大货撞开吉普车继续向远方驶去,张扬追了两步,忽然想到留下秦清一个人在这里并不安全,不得不停下脚步。
秦清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显得如此无助如此彷徨,张扬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秦清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我没事……”
吉普车翻滚到了坡底,仍然熊熊燃烧着,张扬双眼之中燃烧着更为炽热的怒火,他可以断定刚才的是一次蓄意谋杀,有人想利用车祸把他和秦清置于死地。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四章步步杀机(下)
半个小时后,杜宇峰和姜亮两人驱车赶到,他们询问了一下现场办案的交警,这才来到张扬和秦清的身边,杜宇峰苦笑道:“怎么回事儿,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楚?”
张扬怒道:“根本就没有车牌号,我看个屁啊?”这厮今天窝了一肚子的火。
姜亮叹了口气道:“这一带来往的大货车很多,有无牌的,有牌子被灰尘挡住的,想要查不是那么容易。好在你和秦县长都没有受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张扬咬牙切齿道:“查到是谁干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是动了真怒,刚才如果不是顾及到秦清,他一定会冲去把那个司机碎尸万段。
姜亮道:“张扬,你认准了这件事就是蓄意谋杀?”
张扬还没有回答,秦清忽然道:“也许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车祸!那货车司机只是肇事逃逸。”
张扬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秦清打算放弃,难道她因为刚才的这起车祸而感到恐惧?望着秦清苍白的俏脸,张扬忽然感觉到,如果她能够就此放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随着对这件事的深入,他发现其中存在着越来越多的黑幕,越来越多的危险,秦清柔嫩的肩膀恐怕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
姜亮低声道:“我送你们回去!”
张扬点了点头,既然秦清已经不.想继续追究下去,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纠缠不休的必要。张扬并不知道,这场车祸非但没有让秦清感到害怕,反而坚定了她要查清这件事幕后真相的决心。
秦清回到明珠宾馆后,她经过.一番慎重考虑,还是决定将刚才的情况向许常德汇报一下,许常德听到这件事之后也不禁微微一怔,虽然他想这件事尽快平复下去,可是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秦清,工作组和你谈话了吗?”
“我还没有去见他们!”
“马返回江城,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继续介入.下去了!”
许常德的态度让秦清感到震惊,她愤怒道:“许记,.我个人的安危算不了什么,可是根据那名烧尸工所说,他明明火化了十三具尸体,可是报来的确是三具,这件事难道就怎么不明不白的算了?那十条生命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许常德不禁感到一阵失望,秦清的正义感无疑.他是欣赏的,可是作为一个由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在这种关键时刻表现出的冲动和正义感却最大程度的破坏了她的理性,作为一个干部,最重要的是全局观,必须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绝不可以让自己的情感左右自己的判断,许常德感到必须要提醒秦清悬崖勒马,这样下去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语气仍然是不急不缓道:“秦清啊,我们**人是要讲究实事求是的,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可以轻易下结论,你以为相关责任人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做出这样的瞒报?你以为我们的工作组会视而不见?你以为我们这么多的干部中就没有一个有正义感敢说真话的?秦清,你刚到春阳,对情况还不了解,凡事不能只靠自己的判断去下结论,这样容易造成工作中的失误,好了,这件事你不用再管,工作组已经接手了,尽快返回江城等待组织的安排。”许常德的这番话已经足够婉转了,可是他心中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让秦清为自己的倔强而尝到些许的代价。
秦清听着电话.中的忙音,脸流露出极其失落的表情,许常德的态度已经明朗,他不会支持自己,这次的矿难的处理方案几乎已经成为定局,想要继续查下去,除非绕过许常德,可是秦清明白,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调查组的第一次会面是极其压抑和严肃的,让秦清没想到的是,张扬在同时也被警察门聆讯,来找张扬的是田斌。
张扬对田斌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冷冷看着田斌道:“田大队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田斌环视了一下张扬位于招商办的这件办公室,拉开他对面的座椅坐下,另外一名负责记录的女警在一旁坐了。
张扬顿时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田斌门来根本就摆出一副审犯人的架势,难道是为了自己殴打那四名地痞的事情?按理说不会,田庆龙既然已经答应为自己摆平,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田斌低声道:“昨天晚11:00~11:30之间你在哪里?”
张扬想了想,那会儿自己已经从火葬场回来了,应该是在明珠宾馆的房间内睡觉啊,他如实做了回答。
田斌沉着脸道:“昨晚:00到:20期间你是不是去了火葬场宿舍,郑兴武家?”
张扬内心一怔,他虽然去过老郑家可是不知道老郑就叫郑兴武,想不到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了田斌的耳朵里,张扬点了点头:“是去过!”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瞒的,昨晚在回来的路还发生了载货卡车试图谋害他们的事件,他的吉普车也彻底报销了,当晚就有警察过去为他立案。
田斌继续道:“昨晚9:00左右发生车祸,根据当时的案情记录显示,处理完车祸事件,姜亮把你们送回了明珠宾馆。”他虽然没有提起秦清的名字,可是这个你们已经等于告诉张扬,他已经调查清楚。
张扬点点头,田斌所说的都是实情。
田斌的语气越发严厉:“你说从十一点开始呆在宾馆,有什么人可以为你证明?”
张扬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我说田大队,我洗完澡就睡觉了,我一个人睡,晚根本没有出门,不信你去问前台啊!”他对田斌反感到了极点,这厮只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跟他作对。
田斌此前已经调查过前台,可是他更清楚张扬的身手,这厮如果想要出去,根本没必要从正门走,他冷冷看着张扬道:“那就是说你没有证明人!”
张扬犹豫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秦清,可是这期间自己和秦清的的确确没有见过面,再说他也不想让秦清站出来,让别人说三道四,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人证明,昨晚我一个人在这里睡的!怎么?有问题吗?”
田斌声音凝重道:“昨天晚十一点多,火葬场宿舍发生火灾,郑兴武被烧死了,有人反映,之前有一男一女前往郑兴武家中,而且有人认出了你的样子,当时你冲入郑兴武的房间,根据邻居说,听到你们的争吵声很大,后来还听到郑兴武的惨叫声,所以我们怀疑这件事跟你有关。”
张扬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麻痹的这谁啊,居然设了这么个圈套来搞我,老子至于去谋害那个烧尸工吗?再说了,就算我想害他何必用这么垃圾的手段?张扬冷笑道:“田斌,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怀疑我和这起纵火案有关?”
田斌看着张扬道:“张扬,不是我怀疑,是证据摆在这里,我承认我们之间的确并不合拍,可是我不会做栽赃陷害的事情,我不妨提醒你,现在你是最有嫌疑的一个,在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张扬有些愤怒的吼叫道:“你昨天晚十一点以后在哪里?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
“我可以证明自己,你呢?你能够说清楚为什么要去找郑兴武?你的动机是什么?”田斌的声音也变大了。
张扬冷笑道:“想往我身泼脏水是不是,好,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理!”
秦清在接受完工作组的调查后,同样接受了警方的调查,当她听到郑兴武家里发生纵火事件,郑兴武被烧死之后,一颗心完全沉入了谷底,事实已经证明,在暗处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将所有一切可能发生的隐患提前清除,秦清心中的信念依然坚定,可是她眼前的希望却一个一个如沫般破灭,这件纵火案并没有牵连到她,因为秦清有证明人,当晚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她曾经呼叫过前台服务,而且电话记录也能够表明她在房内和市委记许常德有过通话,无论是其中的那一条都可以作为她不在现场的证明。
秦清回答完之后,不由得想起了张扬,这件事会不会给张扬带来麻烦?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田斌有些同情的看着秦清,毕竟过去在江城时就和这位美丽的团市委记打过交道,私下对她也是极为欣赏和羡慕,欣赏的是美貌,羡慕的是她平步青云的仕途,从秦清的身,田斌看到了官场的冷血和无情,几天的时间,秦清就彻底从天堂到地狱。难怪老爷子不止一次的提醒他,政治实在是个高风险的职业,无论你爬升到怎样的位置,只要一招不慎,全盘皆输,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要付诸流水。从田斌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秦清这个刚刚任的县长必将面临被拿下的命运,至于她的团市委记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未知。田斌在政治的悟性虽然不高,可是也能够感觉到秦清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处境,跟她不明智的追查矿难事件有关,作为一个刑警,田斌也能够看出这次矿难绝非对外宣称只有三名矿工殉难,那天他在现场维持秩序的时候至少看到了十个家庭。田斌虽然对张扬反感,可是从公平的角度分析那天的攻击事件,应该是有预谋,有人在背后指使的攻击行为,至于昨晚发生的纵火案,他也不相信会是张扬所为,毕竟张扬缺少杀死郑兴武的动机。而郑兴武恰恰是负责焚化矿工尸体的烧尸工,被杀的原因不难揣摩,一定是他掌握了某种可以关系到矿难事件的证据。
在这一刻,秦清所关心的却是张扬,她轻声问:“田斌,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张扬现在怎么样?”
田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在这件纵火案,张扬拥有着很大的嫌疑,我们现在已经对他进行了控制。”
“他不会做这件事!”
田斌苦笑道:“秦记,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我们做警察的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从种种迹象表明张扬逃脱不了嫌疑,他说昨晚11:00到11:30之间他独自呆在房间里,这件事没有人可以给他证明。”
田斌示意那名女警起身准备离去。
秦清用力咬了咬嘴唇,瞬间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撒谎!”
田斌停下脚步。
秦清用坚定的声音道:“昨晚11:00开始,他一直都在我的房间里,直到两点后才离开。”
田斌愣了,一个男人逗留在一个孤身女子的房间内呆了这么久,任何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本以为秦清是撒谎,可是看到秦清羞赧的表情,含羞的眼神,心中仿佛悟到了什么,他仍然提醒道:“秦记,你知道这番话的后果吗?”
秦清抬起头:“我知道,他是害怕影响到我的声誉,可是这件事我不能不说!”
一旁负责记录的女警惊诧的差一点儿没把笔和卷宗掉下去,田斌低声咳嗽了一声:“记下来,记下秦记所说的每句话。”他已经意识到秦清的这些证供将在春阳乃至整个江城掀起轩然大。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五章只手遮天(上)
“真的这样?”江城市委记许常德握住茶杯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滚热的茶水泼出了少许,落在他的手背,烧灼般的疼痛。
市委秘长刘劲点了点头道:“秦清已经承认了,昨晚她和张扬在一起。”
许常德慢慢把茶杯顿在办公桌,站起身缓缓向落地窗走去,这座办公大楼是市委市政府联合办公的地方,许常德的办公室在九楼五号房,从风水来说暗藏九五之尊的意义,从他的位置望去,整个江城仿佛都被他踩在脚下,而他就是这座城市的王者,哪怕在这个位置只有一天,这一天也无人可以撼动他的位置。秦清是他一手提拔的干部,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于对秦清工作能力的欣赏,还因为他要利用秦清给黎国正造成一种心理的压力,在江城一天,他就要让黎国正难受一天,尽管秦清在初到春阳便遇到了这样的难题,尽管她任伊始就要被推出来承担责任,可是许常德只是将这件事归咎为她的运气不好,可秦清和张扬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对一名女干部的前程而言显然是极其不利的。
刘劲低声道:“而且从她前往春阳之后,她和张扬始终都住在明珠宾馆,表面是隔壁的房间,实际……”刘劲话里的含义已经不言自明了,墙倒众人推,他也不失时机的添了一把火。
许常德沉默许久方才道:“幼稚,为了一个小人物怎么可以拿自己的仕途和前程冒险?”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刚刚按下两个号码又重新放下,向刘劲道:“暂停她的一切职务,让她放个长假。”
刘劲点了点头。
许常德真正在意的并不是.秦清发生了什么,而是黎国正现在会怎样看,他坚信黎国正此时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他的笑话,你许记不是牛逼吗?你不是借着提拔秦清来恶心我吗?现在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不单单是黎国正这样想,几.乎江城市所有的干部都在偷偷看着许记的笑话。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位团市委记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提拔,和她出众的美貌不无关系,无论秦清拥有怎样的智慧,可是一旦和美貌放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会不自觉的忽略她的智慧。
秦清一整天都留在明珠宾馆.里,作为团市委记她知道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黄昏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张扬低沉的声音响起:“秦清,是我,张扬!”
秦清拉开房门,仅仅一天的夫,她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望着秦清苍白的俏脸,张扬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低声道:“你没必要这样做!”
秦清淡淡微笑着:“既然我已经站出来承担了责任,.也不在乎多承担一件。”
张扬抑制住内心的感动,轻声道:“我带你去吃饭!”
秦清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和你出去,我不想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
“已经是满城风.雨,又何必在乎闲言碎语!”张扬伸手抓住了秦清的手臂:“我不会看着你折磨自己,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
秦清望着张扬炙热的目光,从中找到了一种强烈的果敢和信心,这信心让她感到温暖,让她生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她终于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张扬沉寂一天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张扬正处于麻烦之中,没有人会主动找他,张扬看了看号码,居然是楚嫣然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走出门外。
楚嫣然格格笑道:“张扬,我回来了,是不是很惊喜!”
张扬最近的心情实在无法用惊喜二字来形容,郁闷得很,窝囊的很,从他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低声回应了一句。
楚嫣然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的情绪不对:“你怎么回事儿?连点欢迎的表示都没有,太伤人心了!”
张扬苦笑道:“丫头,我最近烦心事儿忒多,有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你什么话啊,我正从荆山往黑山子赶呢!”
想起楚嫣然娇俏的模样,张扬心中一暖,同时又感到有些歉疚,自己不应该将工作的情绪带到生活中来,他轻声道:“我在春阳,要不,你直接到明珠宾馆来找我。”
“好的,张扬,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在心里,有我呢!”
真诚的一句话让张扬心中暖烘烘的,他忽然意识到周围的女性之中最关心他的始终还是楚嫣然,只有她对自己的关爱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其他成分在内。
挂电话回到餐厅,看到秦清面前的碗筷仍然未动,张扬为她添了一碗汤,微笑道:“清姐,多少吃一点,我相信这天下间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眼前的挫折只是暂时的。”
秦清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我所在乎的并不是自己的官位,而是在想,这世究竟有没有公理和人心?死了这么多人,每个人却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违心的掩盖事实的真相。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死者在九泉之下会无法瞑目?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死者的亲人是何等的痛苦?”
张扬不屑的摇了摇头:“死者的亲人已经获得了赔偿,假如他们不愿意闭口,这件事又怎么会发展成现在的状况,所以说人都是现实的,连亲人都会为金钱而封口,其他人又怎么会想着伸张正义呢?”
秦清默然无语,她已经猜到,那些死者的家属之所以集体保持沉默,肯定是获得了不菲的赔偿,人死了,这已经是一个事实,就算把这件事闹大,他们的亲人也不会活过来,一旦想通了这件事,就不难想象他们为什么会保持沉默。秦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件事从到下都已经达成了默契,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妥协了,什么公理,什么正义全都被远远抛到了一边。秦清耳边想起许常德过去的教诲,官场之中切忌逆势而为,无理掌握在谁的手中,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和多数人抗衡,看来最后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在张扬的奉劝下,秦清吃了一小碗粥,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已经做好了从所有职务退下来的准备,至于最终的去向,已经不是她能够掌握的范畴内。
楚嫣然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明珠宾馆,张扬刚刚洗完澡,**着身,下面只穿了一条平角裤头,脖子耷拉了一条围巾,楚嫣然看到他这副样子,俏脸不禁红了起来,啐道:“你好没风度,居然光着个屁股就出来了!”
张扬一脸的委屈:“我啥时候光屁股了,你倒是想看,我偏不满足你!”
楚嫣然这才留意到张扬身多处淤青的伤痕,马忘记了羞涩,关切道:“怎么回事,身怎么有这么多伤,谁打你了?”
张扬把她请进房内,想要穿衣服,楚嫣然却从手中纸袋里拿出一件蓝色横纹T恤:“穿这件,我从深圳带来的!”
张扬也没有跟她客气,换了T恤衫,楚嫣然又扔给他一条浅灰色休闲裤。
张扬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你对我这么好,该不是想追我?”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瞧你那个土鳖样,本小姐是可怜你!”嘴寒碜着张扬,心里却是暖烘烘的无比受用。
张扬穿好鞋袜道:“我虽然土了点,可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咱俩也是半斤八两,凑合着过算了。”
“滚!”
张扬笑道:“吃饭了吗?”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不吃,最近胖了些,正减肥呢!”
张扬来到她的面前下打量了一下:“没觉着你胖啊!要不让我掂量掂量!”他伸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态。楚嫣然娇笑着在他手打了一巴掌:“滚一边去,大色狼!”
“明知我是大色狼,你还千里迢迢的过来献身!”
“谁献身来着,我是监督你这个大坏蛋不要犯错误,省得你又去扰乱社会治安,祸害良家妇女……”
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了,居然是秦清过来了,她并没有料到张扬的房内会有个女孩儿,有些歉意的笑道:“原来你有朋在啊,我就不打扰了。”
张扬笑道:“清姐,进来坐,她也不是外人,我给你们介绍。”
秦清和楚嫣然都诧异于对方的美貌,秦清的表情淡定自若风波不惊,可是楚嫣然心中却微微感到有些异样。秦清无论气质还是外貌都是佳,让楚嫣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听完张扬的介绍,秦清主动向楚嫣然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秦清!”
“我是楚嫣然!”楚嫣然礼貌的和秦清握了握手,轻声道:“秦小姐好漂亮!”
秦清微笑道:“楚小姐客气了,你才当得起漂亮二字。”她意识到并不是打扰张扬和秦清的时候,轻声道:“张扬,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市里通知我明天返回江城,我一早就会动身。”
张扬点了点头:“我送你过去!”
秦清摇了摇头:“不用,我跟调查组一起过去。”
秦清走后,楚嫣然一把就揪住了张扬的耳朵:“臭小子,我觉着你怎么这么老实呢,懒得给我打电话,原来一直在这儿守着个大美女。”
张扬苦苦求饶道:“你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是春阳的新任县长,我是她的临时助理。”
楚嫣然放开他的耳朵,有些不解恨的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县长怎么了?县长也是女人!”
张扬看着楚嫣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丫头,你这是吃哪门子的干醋?你是我什么人?一不是我老婆二不是我女朋,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宽啊?”
楚嫣然不依不饶道:“我是担心你害人,张扬同志,身为一个接受党和国家教育多年的干部,你能不能收起你的色狼嘴脸,别在残害咱们国家原本就不多的花花草草。”
“照你这么说,合着我自宫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我出去祸害人。”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道:“的确是个好方法!”
“我说楚嫣然同志,我身体的每一部分不仅仅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党,属于国家的,我要利用自己有限的身体,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我要用有限的身体资源尽可能的为社会创造财富。”
楚嫣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扬,努力了一会儿,归结出一句话:“你真不要脸!”
张扬对眼前局势的认识丝毫不次于秦清,和秦清对现实局面的默认不同,张扬却是个不甘心失败的人,虽然在表面看所有的一切可能都被幕后的对手全部切断,可是张扬知道,还有一个机会。
晚十点多钟的时候,张扬让楚嫣然开车把自己带到了县人民医院,他预先已经打听清楚,那天在矿难现场被他打伤的四人全都在骨科住院。
张扬和楚嫣然一起来到骨科病房,张扬过去在这里呆过,可谓是轻车熟路,让楚嫣然给他打掩护,趁着无人注意,溜到了医生办公室,弄了件白大褂套,楚嫣然倒是显得有些紧张,看到张扬穿着白大褂,大摇大摆的出来,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还别说这厮穿白大褂还真有些医生的样子,张扬留意到有名警察在病房外抽烟,低声对楚嫣然道:“你去引开他!”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五章只手遮天(下)
“怎么引开?”
张扬看了看楚嫣然的俏脸,又看了看她的胸,楚嫣然吓得双手抱住前胸:“色诱?去死你!我才不干呢!”
张扬苦笑道:“都说女人的相貌和智商成反比,看来真是这样啊,除了色诱你想不出别的办法?”
楚嫣然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主要是我把所有人都想成跟你一样流氓了。”
张扬低声道:“男人不流氓,纯属不正常,我正常,我流氓,我流氓,我骄傲!”
楚嫣然痛苦的摇了摇头道:“真不明白,这世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她吸了口气,挺起胸膛,快步向那名警察走了过去,色诱!姑奶奶才没有那么傻呢!楚嫣然的演技也颇为出色,来到警察面前已经拿捏出惶恐无助的神情:“警察同志!求您帮帮我!”
小警察看到一位如此楚楚.动人的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双目一亮,任何人的英雄气概都会被美女轻易激发而起,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主持正义的警察:“不要紧张,到底怎么回事?”
“有个人一直跟着我!”楚嫣然怯生生指着楼下。
“好,带我去看看!”
两人走过张扬身边的时候,楚嫣.然得意的向张扬眨了眨眼睛,张扬不得不感叹美貌的确是女人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他抓紧时间进入了病房,这件.病房里躺着的是那天攻击张扬的韩志刚和李勇,张扬走进房内麻利的点中了利用的穴道,然后一把抓住韩志刚的衣领,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原本已经睡去的韩志刚被这突然的一记耳光打醒了,正想呼救,嘴巴却被张扬捂住,张扬用明晃晃的小刀抵住他的咽喉道:“麻痹的,还认识我吗?”
韩志刚睁大的双眼中流露出极其惶恐的神情,他.点了点头。一个人不可能轻易忘记打断他双腿的人。
张扬冷冷道:“给你一个选择,要么说出背后的主使.人,要么我把你全身的骨骼一点点捏断!”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动手,锋利的刀尖已经刺入韩志刚的胸肌。韩志刚清晰的感到小刀在不断深入他的血肉,恐惧让他的身布满了冷汗。
张扬道:“说还是不说?”
韩志刚点了点头,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在他.的概念中没有一个国家干部会拥有如此狠辣的手腕,张扬打断他双腿的一幕他仍然记忆犹新,他相信张扬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真的激怒了这厮,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张扬放开捂在.他嘴的大手,韩志刚喘了口气道:“扬守成!”
张扬皱了皱眉头:“扬守成,住在哪里?”
韩志刚想了想方才道:“我只知道他有个情妇住在东泰小区,平时他多数时间都在那里,他大哥是县委记杨守义!”
张扬听到这句话马悟到了其中诸多关系,整件事从到下都存在着一张层层关联的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想要查清这件事真相的行为得罪了诸多领导的利益,所以秦清才会落到眼前的处境。
凭心而论张大官人并不是一个正义感特别强烈的人,在矿难的事件,如果不是因为秦清,他也不会抱着追查到底的心思,再说了,连遇难者家属全都缄口不言,他又何必充当这个大瓣蒜,真正让张扬不满的是,这些人想要把影响控制住,却不该把秦清扔出去当替罪羊,秦清到任春阳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件事,她在这件事很无辜。
想起秦清不顾她的名誉受损,勇于站出来为自己作证的事情,张扬十分的感动,对一个女人而言,名节显然比生命更加重要,寡妇清尤其是如此,张扬是个不喜欢欠情的人,尤其是女人的情分。
离开骨科,发现那名警察还陪着笑脸站在楚嫣然的对面:“小姐,你叫什么?怎么联系啊?”
张扬脱下白大褂,随手扔到一旁,走过去一把搂住楚嫣然的香肩,气势汹汹道:“干什么?想我女朋?”
警察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讪讪笑了笑:“你误会了……”
楚嫣然狠狠瞪了张扬一眼,被张扬连拥带搂的带下了楼梯,走出警察的视线,楚嫣然方才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流氓,谁是你女朋,少在这儿趁机占我便宜!”
张扬仍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那啥……你不是整天想着挽救我吗,我准备给你这个机会!”
“我才不要呢!”
两人来到楚嫣然的吉普车内,张扬想了想道:“东泰小区!”
扬守成住在东泰小区十二号楼,他买了二单元的301,302两套住房,这晚他刚好在情妇这里留宿。张扬仰头看了看楼的灯火,低声向楚嫣然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也去!”楚嫣然对冒险的事情感到新奇而刺激,恨不能也参予其中。
“不行,你爬不去!对了,把丝袜脱下来一只!”
楚嫣然俏脸红了起来:“干什么?”
张扬指了指脑袋说:“我总要做点伪装!”
“变态!”楚嫣然虽然这么说,可是还是转过身撩起长裙将丝袜脱了下来。
张扬乐呵呵接过丝袜:“你没脚气?”
楚嫣然气得抬起脚丫就向他踹了过去,却被张扬一把将粉嫩的玉足掌握在手中,轻轻捏了捏,楚嫣然只觉着一颗芳心莫名酥软起来,垂下头,目光再不敢看张扬一眼。
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听到关门声,楚嫣然方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张扬!小心!”
张扬转过头去,月光下留给楚嫣然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两天杨守成一直都心绪不宁,虽然矿难事件已经在他和大哥的努力下渐渐控制住了,可他仍然感到有些不安,这座煤矿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扬守成明白,无论这件事化解与否,自己都要从里面退出来了,这是他大哥的意思,也是其他一些人的意思,对商人而言风险越大利润越大,可是对他大哥那些玩弄政治的人来说,他们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扬守成真切的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假如事态无法控制,他将会是第一个被舍弃的卒子,他紧紧闭双目,这种感觉很不好,一个人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他就像被困在一张无形大网中的鱼,不知何时才会收网。不过,扬守成坚定一个信念,只要一刻没有收网,他就要尽情享受自己的人生。
一阵冷风吹来,扬守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可是马就感觉到冰冷的刀锋贴在他的后颈,一股逼人的寒意让他的皮肤爬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扬守成的身体僵直在那里:“你是谁?”
张扬点中了他的穴道,然后绕到他的身边坐下,这厮的头带着楚嫣然的丝袜,扬守成自然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扬守成手足都无法动弹,可是他毕竟是见惯风浪的人,迅速冷静了下来,低声道:“你想要多少钱?”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阴测测道:“扬守成,你真是坏事做绝,隐瞒矿难死亡人数,居然还派人对知情人赶尽杀绝,你狗日的就不怕得报应。”
扬守成愣了,他现在才明白人家不是来求财的,根本就是来寻仇的。
他看了看周围。
张扬不屑笑道:“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你敢叫,我就割断你的脖子,见过杀鸡的吗?一刀下去,血喷得到处都是!”
扬守成满头满脸的冷汗:“兄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
张扬悠闲自得的用小刀修理着指甲,低声道:“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把矿难的真实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听。”
“事情官方都已经定案,工作组也已经走了,他们掌握的情况就是真实情况,我无话可说!”扬守成的嘴也是很严的。
张扬点了点头一伸手抓住了扬守成的手臂,一股潜力送入,扬守成只觉着被他握持的部分,骨骼仿佛一点点开裂,难以忍受的疼痛如抽丝剥茧般一阵阵传来,扬守成偏偏又没有一丁点的反抗能力,他哀求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多少钱?”
“那些死难矿工的家属可能就是你用钱收买的?”
扬守成并不否认,他大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追究到责又能怎么样?人已经死了,就算把所有责任人绳之于法,他们就能活过来吗?别做梦了,如果由官方来赔偿,肯定不如我给他们的赔偿金额,这种方式对他们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张扬冷笑道:“可是你牵累了无辜,你甚至为了掩盖住事实的真相而去杀人灭口。”
“那些事不是我干的,这张五楼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股东,我不可能也不应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你说我会为了保住自己而去冒险杀人吗?”扬守成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这世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没有真正的对和错,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你杀掉我又能怎样?你以为可以对张五楼的矿难有个交代,你以为可以对死难的矿工家属有个交代,哈哈,只不过是做梦罢了!”
张扬低声道:“你在告诉我张五楼煤矿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利益集团,太多人的利益都牵涉其中,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
扬守成道:“假如你放过我,我会给你钱,我可以当成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甚至……”
“我要你把秦清从这件事的麻烦中解脱出来!”
扬守成愣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对方最后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他愕然道:“你是张扬……”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麻痹的,我带着丝袜居然也会被这狗日的认出来,真是太失败了,他却没有想到现在他和秦清的绯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知道他是为秦清出头,扬守成肯定第一个就会想到张扬。
扬守成脱口说出这句话之后,又有些后悔,他太精明,太了解杀人灭口的规矩了,就算原本张扬对他没有杀心,可一旦揭穿了对方的身份,张扬为了保住秘密搞不好会对他下辣手,他的恐惧已经从眼神中表露了出来。
张扬索性把丝袜取了下来,用刀身拍了拍扬守成的面孔:“好,你既然认出了我,我们便开诚布公的谈,我可以不再追究矿难事件,可是你必须说服你的大哥对这次的矿难事件负责人,不可以把这件事牵涉到秦清的身。”
扬守成苦笑道:“你知道吗,原本还有这种可能,可是她一直在追究,是她的倔强和执着把自己弄到了现在的处境。”
“你们既然可以害她,就可以解决这件事!”张大官人狠狠瞪了扬守成一眼,然后扯开他的衣服,取出一根银针刺在他神封穴之,扬守成有些惊恐的看着胸口,却见一个黑点出现在他的胸膛之,然后向周围辐射出几条扭曲的黑线,看去宛如一只趴在面的蜘蛛。
张大官人不仅仅会用针救人,一样会用针杀人,他笑眯眯道:“你有三天性命,帮我搞定这件事,我给你解药,不然你必死无疑!”
扬守成脸色变得很难看:“你……”
张扬冷冷打断他的话道:“不必怀疑我,如果我真想杀你,或者是你那个大哥,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不再追究矿难的事情,就会说到做到,你给我记着,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洗清秦清的责任,否则我就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张大官人要是疯狂起来,谁也拦不住。
张扬离开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扬守成都没有清醒过来,他恢复理智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对着镜子看了看胸口,那个黑印变得越发清晰了,想起张扬刚才的话他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他相信张扬不会虚张声势,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杨守义对这个半夜打扰的电话表现的颇为光火,毕竟这几天他也是心神不宁,虽说工作组已经对这次矿难事件下了定论,他仍然有些担心会最后生变,所以这两天睡得很不踏实,一听到电话铃声就让她心惊肉跳。
当杨守成结结巴巴的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以后,杨守义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愤怒,冲着话筒吼叫道:“一个小角色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做大事?不必理他,他根本就是一个无赖。”
扬守成哀求道:“大哥,我看他的确有些手段,咱们且不说他身后的背景,他能够半夜无声无息的爬到我家里,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他还在我胸口扎了一针,就像蜘蛛一样蔓延出许许多多的黑线,大哥,他说我不照他说的办的话,我活不过三天,你要帮我!”
杨守义气得猛然挂了电话,可电话铃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当然这个电话仍然是扬守成打来的,扬守成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哥,他答应不再追究矿难的事情,其实这件事跟那个秦清本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追究,也应该推到罗景元身,毕竟秦清是第一天……”扬守成听到这里又挂了电话。
夜很静,杨守义却再也无法睡着,他反复思量着弟弟的那番话,其实把事情推到罗景元的身并不是他没有想过,罗景元本来就得了肝癌,已经是个离死不远的人,就算他出来承担也没有什么,冷静下来想想,杨守义忽然意识到自己选错了目标,假如他不是选中了秦清作为打击的目标,那么这件事就会不会生出这么多的旁枝末节,自然也就不会引起这么多的麻烦。杨守义点燃一支烟走向阳台,夜风让他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清晰,内心的懊悔也像夜色一样变得越来越浓重。
杨守义不知道自己何时入睡,他醒来的时候只觉着脚下湿哒哒的,掀开被褥一看,险些魂飞魄散,血泊之中躺着一只被扭断脖子的公鸡,杨守义惊恐的大叫了一声,这房间内并没有其他的人,这几年他和老婆已经分床而据,杨守义真真正正感到害怕了,他哆哆嗦嗦的从床站起,抓起电话想要拨打110,可是他很快就看到镜子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下一个就是你!
触目惊心的大字顿时击溃了杨守义的全部防线,他感到呼吸急促,一双腿软绵绵毫无力量,几乎不能负担他的体重,记得他前两天才看到美国的一部黑帮小说里面有同样的情景,想不到一转眼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杨守义哆哆嗦嗦去摸香烟,摸了好一会儿方才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可嘴唇竟似不听使唤,烟掉到了地,杨守义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六章息事宁人
在工作组最后的会议,杨守义记指出,如果将张五楼的矿难完全推卸到新任县长秦清的身是不正确的,她只是第一天任,春阳县的工作还没有来得及接手,如果说责任,应当由自己和任县长罗景元承担,杨守义的突然转舵让工作组每一个人感到吃惊,而江城市的领导层也因为杨守义的突然转变而兴起了波澜。
从黎国正的角度来看,杨守义的突然转变十有**是和许常德的态度有关,整个事件中,黎国正更想置身事外,只要这场矿难风波极快的平息下去,至于事情的处理结果怎样,是否追究秦清的责任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想撇清自己,就不能表现出对这件事太多的关注。
许常德从工作组的反馈已经知道事件的影响被压制在最小的范围,这个结果显然是令他满意的,至于秦清,从心底深处他还是维护着她的,年轻人犯些急进冒动的错误是难免的,别说秦清,任何人被刚刚派到这个位置,就要被人推出来承担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都会心有不甘,想到这一层,他也就理解了秦清前些天的失常表现,没有人忍心看到自己亲手栽种的小树突然夭折,许常德考虑的比其他人都要周全一些,杨守义的突然改变,其中一定有难言的苦衷,不过他既然能够做出这样的表态,许常德就有了顺水推舟的借口,死亡三人责任本来就不大,责任分担,大家都不回有什么太重的责任,再说了,他即将前往省城,不想再临走的时候留下什么麻烦。可是他再三考虑之后,秦清在这件事的不理智还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不然别人会说他袒护自己的部下,许常德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秦清缺乏磨练,干脆把她放在春阳继续磨练,团市委记的职务还是腾出来让他人去做。
市委领导层中把这件事看得最清楚的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整个事件中他始终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虽然他知道张扬已经参予其中,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面的细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想要得到最稳妥的处理就必须要相关人员全都做出让步,杨守义从一开始就将目标指向秦清,是这场风暴没有及时平息下去的根本原因,假如换成是他,绝不会这样做,越是遇到大事越是不能推脱,只有先把责任顶下来,然后再考虑把责任降低到最小的问题,而杨守义显然缺乏一个一把手的基本素质,他太急于推脱责任,才让事情变得这么错综复杂。
在得知了最终的处理意向之后,李长宇第一时间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这也是矿难发生之后,李长宇主动打的第一个电话。
张扬接到李长宇电话的时.候显然有些情绪:“李副市长,真是没有想到啊!”
从张扬的语气之中李长宇就听.出他对自己这些天来坐视不理静观其变的态度不满,呵呵笑了一声道:“张扬,招商办的业务什么时候扩展到了矿区?”
他的这句话让张大官人顿时.有些汗颜,的确,是自己多管闲事来着,自己看着秦清被别人欺负,所以才拔刀相助,人家李长宇没义务帮自己掺和进来,想到这里张扬干咳了一声道:“那啥……我不是帮秦县长了解情况吗?”
李长宇心里暗笑,狗日的,你了解情况,都跟秦清了.解到宾馆房间里去了,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麻痹的,兔崽子连寡妇清都赶,真是让人艳慕啊。李长宇低声提醒道:“矿难的事情市里面已经有了定论,你不要继续跟着搞风搞雨,这件事最好就此结束,对秦清,对你都好!”
张扬十分关心事情的最后处理结果,他低声道:“市.里面最后怎么说的?”
“秦清是第一天任,所以矿难的事情不应该由.她来承担主要责任,扬守成做了深刻检讨,前县长罗景元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扬大喜过望,.看来杀鸡儆猴的计策果然奏效,他强忍喜悦道:“也就是说秦清没事了?”
李长宇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春阳县的职务不动,不过市里考虑她的工作压力,决定让她从团市委记的位置退下来,不过你放心,对她的仕途不会有什么影响。”在李长宇看来,这件事许常德起到了作用,许常德不会把一个亲手扶植起来的年轻干部就这样抛弃掉。秦清的档案中不会留下任何的污点,也就是说短暂的挫折后,她的前途仍然是一片光明。
秦清跟随检查组离开春阳的时候还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张扬追到车前:“秦县长!”在外人的面前,这厮还是表现出起码的礼貌,没有清姐清姐的乱叫。
秦清轻声道:“什么事?”
张扬看了看远处的工作组,低声道:“秦县长,我写了点东西你看看!”
秦清接过他手中的纸条儿,展开一看,却见面写着——忍一时风平浪静,让三分海阔天空,芳心中不觉一震,明澈而睿智的美眸充满询问的望向张扬,张扬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安慰她道:“任何事情都会过去,我等着你回来!”
秦清的内心中感到一阵温暖,黑长的睫毛宛如蝴蝶双翅一般颤动了一下,她匆匆转过身向汽车走去。
张扬呆呆看着秦清的倩影,冷不防耳朵被楚嫣然从后面给揪住:“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张扬苦笑道:“我说丫头,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咱要注意点影响。”
“哼!我高兴!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楚嫣然一脸严肃的问。
张扬嬉皮笑脸道:“工作关系!”
“呸,少骗我了你,瞧你这一脸的yin贱样就透着不正常,说,你半夜三更的跑她房间里做什么?”
张扬微微一愣,马明白,一定是秦清为自己作证的事情传了出去,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百姓对男女间的这些事儿最感兴趣,关于女县长和这位招商办副主任的绯闻早已传得满城风雨,楚嫣然刚刚来到春阳就听说了这件事。
张扬呵呵笑道:“孤男寡女的守在一个房间内你说能干什么?咱俩又不是没试过?”
楚嫣然俏脸一热,啐道:“你少胡说八道,我跟你可什么都没有。”
“我跟她也一样。”
“那是我意志坚定,你倒是想图谋不轨来着!”
“人家秦清的意志不知比你坚定多少倍,拉倒丫头,就你那点意志力,如果不是党在约束我,你早就迫不及待做好为我献身的准备了。”
“流氓!”
“见过我这么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流氓吗?”
楚嫣然说不过他,气得扬起粉嫩的拳头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两记:“我才不管呢,现在你让我心里不舒服了,你就要给我道歉!”
“凭什么啊?我又没做错,合着我一大老爷儿们脸面就这么不值钱?”
两人这边正耗着呢,安语晨开着一辆北京吉普驶了过来,对宾馆停车场内的红色牧马人自然多留意了一眼,毕竟在县城中很少见到这种级别的吉普车,看到正在和张扬理论的楚嫣然,安语晨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厮还真是不省心,春阳这两天风云变换的,他倒还有心在这里勾引女孩子。
安语晨从车里跳下来,故意咳嗽了两声。
张扬趁机撇下楚嫣然向安语晨迎去,呵呵笑道:“真是贵客啊!安小姐找我有事?”
安语晨点了点头道:“听说你出了点事儿,所以过来看看!”
张扬笑道:“没啥事儿,一些小麻烦,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谢安小姐关心!”
安语晨也有些纳闷,过去没见过这厮这么有礼貌啊,敢情今天是转性儿了,还是故意在楚嫣然面前的伪装啊,望着楚嫣然充满青春活力的俏脸,安语晨也不禁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生出一种欣赏,她看了看张扬,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张扬,作为朋,我有必要提醒你,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影响的,就算你自己不注意,秦县长也是要注意的,想不到你们内地也这么开放啊!”
张大官人愣了,我靠,这丫头怎么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这不是分明要害人吗?他瞪大了两眼,死死盯住安语晨,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得罪女人的后果是严重的,张扬咽了口唾沫:“那……啥……我从来没有你这种朋,说到开放还是你们香港人,你都敢半夜冲到我房里。”
楚嫣然俏脸变得有些白了,顿了顿脚转身向牧马人吉普车走去,安语晨则是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面对这种落井下石的主儿张扬也没有什么办法,想要去追楚嫣然,却被安语晨一把抓住肩膀:“我爷爷下周过来!”
“干我屁事!”张大官人忍不住爆粗。
楚嫣然已经发动了吉普车。
安语晨乐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女孩不错,你配不人家!”
“我说你有病啊,看不得我跟女人来往?变态!”
“你骂我!”
“懒得理你!”张大官人大步流星的向牧马人吉普车追去,在吉普车没开动之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楚嫣然也没说话,板着一张小脸,宛如笼了一层严厉的冰霜。
“真生气了?”
楚嫣然却哧!地一声笑了起来:“生气,我才不会呢,她这样说分明是想让我生气,安志远的孙女?很有性格啊,跟个男孩子似的,她该不会喜欢你?”
张扬苦笑道:“大小姐,别玩我啊,那种男人婆喜欢谁谁折寿啊,我看她倒是有可能看你,听说香港人流行这个。”
楚嫣然红着脸儿啐道:“缺德,你这张嘴就是那么缺德!”
张扬道:“我这人就不能说实话,你说我明明是一厚道善良正直无私的热血青年,为什么你们都用带色的眼镜看我?人活到我这份,也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近期我会让林阿姨过来一趟清台山,看看有没有投资的可能。”
听到投资张扬马来劲了,毕竟对这厮而言政绩才是最吸引他的东西,拉到投资就等于拉到了政绩,他迫不及待道:“只要你能说动她投资,我就给你们争取最优惠的政策。”
楚嫣然笑道:“看你那猴急的样,想要优惠政策我们还不如选在荆山,何必跑到各方面条件都很落后的春阳?”
“那楚董事长投资就是看在咱俩的情分,真是让我感动啊!”
“少在这跟我虚情假意!到经贸委了,下车,我回荆山还有事情呢!”
张扬跟楚嫣然道别后走入经贸委大院,这还是矿难事件之后,张扬头一次来到这里,途中遇到的经贸委干部职工无不对这位招商办的副主任行注目礼,人家小张主任那可不是一般的强悍,姑且不论重伤了四名矿工家属,单单是坏了新任女县长,贞洁烈女寡妇清的清誉就已经名震春阳,应该说那不是春阳,是名震江城。
张扬刚刚回到办公室,于小冬就过来汇报工作,她还是有相当的工作能力的,自从那天秦清说过着眼于长远,规划开发清台山景区之后,张扬就布置她征集相关专家的意见,拿出一个初步的开发方案,于小冬现在已经准备了不少的资料,听说张扬回来,把资料全都送了过来。
张扬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资料,不由得有些头大,干咳了一声道:“那啥……还是等具体规划方案出来以后再说,这么多资料,我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于小冬笑了起来,她知道这位小张主任对于细节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视,她收起资料:“对了,次给港方修建外景基地的林成武来过好多次了,他申请工程尾款,宋主任也过来说了一声,张主任你看……”
张扬皱了皱眉头,想不到林成武拐弯抹角找到了宋树诚,这两个人在他心中都是极不受他待见的,张扬淡淡道:“既然宋主任发话了,那就再给他百分之十,剩下的钱以后再说,安老下周要来春阳,提前做好接待准备工作。”
“张主任放心。”
张扬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张主任,我跟你一样,都是副主任!”说话的时候经贸委主任赵成德走了进来,于小冬知道他们两人有话要谈,识趣的退了出去。
张扬请赵成德在沙发做了,给他了一支烟,赵成德道:“张主任,我想打听一个事儿,咱们县里最近会有什么变动吗?”赵成德和张扬的关系不错,所以也就没拐弯抹角,身为经贸委主任他也关心县里的干部调整问题,张扬和李长宇的特殊关系,让周围人都相信,他会早一步知道市里的最终决定。
张扬道:“我听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在赵成德的内心中激起千层浪,张扬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县里的领导班子十有**不会受到这次矿难事件的影响。也就是说秦清还会是春阳县的县长,现如今春阳已经无人不知张扬和女县长秦清之间的关系,秦清为了证明他的无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誉为他做了不在场的证词,两人的关系毋庸置疑,而张扬在矿难事发现场为了维护秦清而做出的种种疯狂举动已经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同事和下级,秦清只要在春阳县县长的位置干下去,小张主任的仕途那肯定是一帆风顺。在赵成德而言,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站队问题,虽说他想站到县委记杨守义的队列中,可是人家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只能选择站在县长秦清的队列中,选择秦清就等于选择张扬,选择张扬就等于选择了远在江城的李长宇。
赵成德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张扬啊,听说你的车被人撞坏了,咱们经贸委车子不少,刚好还有辆闲置的桑塔纳,最近你们招商办的接待工作不少,你先拿去用。”说着赵成德就把汽车的钥匙放在了桌,人家这才叫会做事。
张扬对赵成德还是一直抱有好感的,事实对能够站在他立场的人,他都抱有好感,张扬也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个招商办主任,还属于经贸委统管,作为经贸委主任的赵成德没理由倒过来讨好一个下属,其原因就是人家看到了自己的潜力,在这一点,他和王博雄拥有同样的眼光,却不知他有没有像王博雄一样的运气。
说是闲置车辆,其实刚买不久,张扬让梁在和帮着自己检查了一下车子的性能,去试了试,跟他那辆老掉牙的北京吉普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梁在和这段时间也琢磨出了点东西,在招商办,在经贸委,甚至在整个春阳,小张主任都是拥有着相当实力的,自己过去的靠山宋树诚现在显然处于相当尴尬的境地,招商办的权力已经基本被架空,经贸委又轮不到他指手画脚,梁在和甚至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跟着宋树诚从税务局出来,和他同样后悔的还有康国强,康国强比他还要郁闷,梁在和原本就是个司机,大不了还是开车,可康国强现在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无论是赵成德还是张扬都不待见他,所以这厮很心急,想出两个办法,一是从经贸委跳出去,一是尽快改善和张扬的关系,从经贸委跳出去放眼整个春阳,也没有合适他呆的地方,返回税务局他也想过,可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想想自己过去得罪过这么多的人,也就断了那个念想,于是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康国强也明白,自己想约张扬出来,人家肯定不会给他这个脸面,于是他想办法找到了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就是赵新伟,赵新伟的博伟汽修厂曾经在税务求他帮过忙,所以说这春阳县很小,低头抬头都是熟人。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张扬会拒绝,可赵新伟喊他,他实在抹不开这面子。
当晚除了张扬以外,赵新伟也把杜宇峰、姜亮、王博雄几个请了过来,一是为了帮康国强说情,二是为了庆贺下张扬的麻烦过去,谁都知道最近矿难事件把张扬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如果不是秦清作证,火葬场那件纵火案这厮肯定不容易摆脱嫌疑。
牛文强不用请,人家本来就是金凯越的老板,本来哥几个过来,他从来都是主动安排的,可是有了康国强掏钱,他也乐得旁观。
一群人在包间里坐下便热热闹闹的聊了起来,反倒把康国强晾在了一边,大家入席之后,这才好了一些,赵新伟故意把张扬和康国强安排在一起做,共同饮了三杯之后,康国强主动找张扬:“张主任,我敬你一杯。”论级别论年龄他都比张扬大出一截,换在过去,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的,不过这样在众人面前表现,已经等于向张扬认输。
张扬场面的事情一直都还是过得去的,赵新伟喊他过来,他就已经做好了原谅康国强的准备,再说了,张大官人的胸襟从来都是博大的,他还不至于到和康国强这种小人一般计较的地步,微笑道:“康副主任客气了,坐在一起就是自己人,来,干杯!”张扬干脆利索的跟他干了一杯,不过他打定了主意,康国强这种人他至多不再追究,想要成为自己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原因很简单,这人的档次太低,入不得张大官人的法眼。
看到张扬如此痛快,赵新伟不禁笑了起来,他端起酒杯道:“来来,咱们一起再喝一杯。”
王博雄笑道:“新伟今天很活跃啊,跟平时喝酒时候的滑头,判若两人。”
牛文强嘿嘿笑道:“一定有喜事儿,说说看,是要高升了,还是找着小情人了?”
赵新伟瞪了他一眼道:“你觉着大家都跟你一个毛病!”
姜亮抿了一口酒道:“我周倒是看有人带着一小姑娘逛街来着?学驾驶的?你老婆不知道?”
赵新伟一张脸红了起来:“麻痹都有毛病,合着我跟一女人走在一起就是有暧昧?”
姜亮咧着嘴笑道:“走在一起不一定有暧昧,走在一起手牵手,这就不好说了,我看那孩子不大,还没成年?”
一群人哄笑起来,杜宇峰笑着在赵新伟肩膀一拍道:“我靠,你还真舍得下手,小心我把你弄起来。”
赵新伟拱手讨饶道:“大爷,你们都是我大爷,咱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是一要求进的年轻干部,你们给我扣这么一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帽子,我以后还有什么仕途可言。”
牛文强口没遮拦道:“你怕个鸟,看看人家张扬……”说到这里他也觉着失言了,拿起酒杯咕嘟一口灌了下去:“呃……哥几个吃好喝好!”
张扬看着他冷笑。
牛文强苦笑道:“我说小张主任,咱能不这么笑吗?哥看着瘆得慌!”
张扬倒了满满两茶杯白酒:“哥,我就喜欢你口无遮拦,那啥,反正我也没结婚,你说我,我高兴着呢,再说了,我有点生活作风问题也不影响进步,咱俩干了这一杯。”
一群人齐声叫好。
牛文强双眼一瞪:“我还怕你不成!干!”
两人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干了一杯,酒桌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点,这时候一名服务小姐走了过来,附在牛文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牛文强点点头,苦笑道:“得,张扬你坑我,隔壁教育系统的几个人吃饭,我还得去敬酒,这酒店的生意真他不好干。”他望向赵新伟道:“你姐夫也来了,一起去?”
赵新伟摇了摇头道:“我不去了,省的彼此看着不自在。”
牛文强起身走了,张扬听出了弦外之音,低声道:“怎么回事儿?”
赵新伟叹了口气:“麻痹的,不说也罢,最近正跟我姐暗战呢,也不知为啥,两口子闹着要离婚。”
杜宇峰道:“肯定是外遇!”
赵新伟蹬着眼睛骂道:“你他才外遇呢,就是一张破嘴!”
“靠,你骂谁啊!”俩老同学掐起来还真不含糊。
张扬笑道:“哥几个,党教育我们要团结爱,对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温暖,你们瞧瞧,你们瞧瞧,都弄得跟烧鸡公似的至于吗?”
杜宇峰和赵新伟是老铁,骂归骂,也不能真掐起来,这当儿牛文强慌慌张张跑进来了:“新伟,你姐找来了,这事儿麻烦了。”
赵新伟愣了:“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个意思?”
门外已经响起吵闹声,赵新伟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他听出是姐姐的声音,张扬几个害怕出事,也跟了出去。
隔壁包间内,宋思德狼狈不堪的站在那里,被淋了一脸一身的酒水,赵新红冷冷站在他的对面。包间内都是春阳县教育系统的几个,气氛相当的尴尬,张扬留意到,其中还有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脸色也是极其苍白,目光显得十分的惶恐。
宋思德怒吼道:“你来到这里发什么疯?”
赵新红冷冷道:“你心里明白,明天我跟你法院见!”
赵新伟来到赵新红身边,挽住她的手臂道:“姐,怎么了?”
赵新红一言不发转身向外面走去,张扬和牛文强慌忙分开给她让出道路,赵新红越走越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坐了下去,低声啜泣起来。
赵新伟最疼的就是姐姐,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他一转身就像面冲去,被牛文强一把给抱住,赵新伟怒吼道:“滚蛋,麻痹的,他敢欺负我姐!”
杜宇峰和姜亮也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知道闹大不好,好说歹说劝赵新伟先把姐姐送回家再说。
宋思德那桌人也被这一搅合失去了吃饭的兴致,紧接着就离开了。张扬几个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康国强把账结了,牛文强原本也没打算跟他客气,象征性的打了个九折,就把这厮打发走了。
王博雄倒是和张扬有几句话说,搭着张扬的顺风车,毕竟是刚到税务局,他做人保持低调,并没有让司机接送,还不如张扬这个招商办的副主任够派。
“康国强那个人在税务局的口碑很差,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张扬笑道:“我没答应他什么,以后不难为他就算很给他面子了。”
王博雄想想,春阳县的范围内,能惹了这厮的人的确不多,也不禁会心的笑了起来,他摇下窗口,点燃香烟,用力抽了一口道:“秦县长没事了?”
对王博雄,张扬从来都不打算隐瞒什么:“矿难的事情本来跟她就没多大关系,第一天任就让她当替罪羊,这些人也太狠了点。”
王博雄笑道:“这件事倒没什么可说,按照干部问责条例,原本就该承担一些责任,只能怪运气不好。不过,这件事会让她的仕途受到不小的挫折。”
张扬低声道:“其实这件矿难,从一开始我并不建议她认真的查下去,我发现这起矿难从到下存在着一张相当大的网,触动一个就等于触动全体,如果将这件事全都揭开,对每个人都没有好处。”这厮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逐渐这段时间的官场修炼已经让他提升了不少。
王博雄并不想在这个问题探讨下去,多年的为官经验已经让他察觉到这件事的微妙之处,连秦清都抗拒不了,他现在的位置是不适合去评论的,然而作为张扬进入官场的良师益,他还是有责任要提醒一句:“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张扬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就算找遇难矿工的家属出来,恐怕他们也不会说出实情的,因为他们已经在利益的面前迷失了自我,于是张大官人就感觉到了钱的重要性,在这个时代,原来金钱和权力是缺一不可的。
王博雄低声道:“安老的投资项目很重要,做好这件事,你的前途很远大。”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他的前程其实和安老的投资联系的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紧密,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张扬拿起电话,却是母亲徐立华打来的,她显得相当的惊慌:“张扬,你在哪里?你苏大娘忽然心口痛,你……”
张扬吃了一惊,大声道:“妈,你别慌,我马就到,先别动她!”
王博雄听到张扬有事,指了指一旁道:“这里放下我就行,走两步就到家了!”
张扬顾不跟他客气,放下他之后马开车向薇园驶去。
苏老太现在对张扬的医术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徐立华原本打算送她去医院的,可老太太说什么也不愿意,她只相信张扬,徐立华只能给张扬打了个电话,幸好张扬距离薇园本来就不远,来到苏老太家中,为老太太诊脉之后,发现她也没有什么大病,这才放下心来,扎了几针,哄着老太太床去睡了,这才回到母亲身边。
母子两人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徐立华深有感触道:“老太太生性要强,可总这样一个人住也不是办法,我又不能日日夜夜守着她,年纪又大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说该怎么办?”
张扬想起李长宇老婆朱红梅那个势利模样,不禁叹了口气道:“她弟媳妇的确不好对付,与其让老太太过去受气,还不如留在这里过得舒心,妈,要不我再找个人晚陪她?”
徐立华摇了摇头道:“她不答应的,这两天我会让小静过来,反正她也放暑假了,只等着去东江师范大学开学报到。”
张扬笑了起来:“小丫头现在一定很逍遥自在了。”
“三儿,你妹妹的事情多亏你了。”
张扬笑道:“妈,咱们一家人,您跟我客气什么?”
徐立华望着儿子坚毅英武的面庞,心中感到一阵欣慰,这段时间以来,他变得越来越成熟,已经从过去的那个青涩少年变成了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子汉。
“家里怎么样?”面对徐立华,张扬还是始终无法进入儿子的角色。
徐立华点了点头道:“很好!”然后就是沉默,因为她知道张扬不喜欢听到赵铁生父子的事情。
张扬打开手包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她,徐立华慌忙摆手:“不用,家里不缺钱,你自己留着,多存点钱,以后还要找女朋,还要娶媳妇。”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强行把钱塞到徐立华的手中:“我不差这点儿,再说了,找女朋,娶老婆未必需要用钱,我要的是对方的真心,而不是看了我的金钱。”
徐立华轻声道:“你和那个左晓晴怎样了?”徐立华之前见过左晓晴一次,对那女孩儿的印象相当的好,再加苏老太没事陪她唠嗑的时候总是提起张扬和左晓晴的事情,所以徐立华以为他们两个一直在处着对象。
张扬笑道:“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八卦啊?就凭你儿子这高大威猛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样子还愁找不到老婆吗?”
徐立华笑着握住儿子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妈信,不过,有一点你要记着,一定要善待对你好的女孩子,千万不要伤害人家,要知道一个人把心掏给别人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张扬微微愣了愣,母亲的话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前世的经历让他和多数人有着不同的人生观,在感情的问题,他只会考虑两情相悦,而不会考虑更多的其他,徐立华的这句话第一次让他认识到,也许应该去注意别人的感受,正如海兰,又如左晓晴,她们所做出抉择的背后,究竟流下过多少的泪水。
张扬低声道:“妈,你放心,我会善待每一个对我好的女孩子!”这句话既是向徐立华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徐立华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错愕,每一个?这儿子也太博爱了一点。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七章飞鸟尽良弓藏
自从接手招商办的工作之后,张扬已经很少去黑山子乡,可是他的编制仍然在那里,形式还是必须要去的,因为要落实安老率领考察团再度考察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他又来到了黑山子乡,小张主任已经成了整个黑山子乡人眼中的传奇人物,短短几个月就彗星般崛起于黑山子乡甚至春阳县,现在连座驾也换成了桑塔纳,在老百姓的眼里这可是县级领导才有资格坐的。再说乡党委记祝庆民,乡长于秋玲还不是共用那辆金杯面包。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轿车和面包有着官职大小的区别。
张大官人出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这一点从他对看门的老孙头就能够看出,每次来都少不得要扔给老孙头两包香烟,过去的时候,毕竟还是抱有用香烟换情报的目的,可现在黑山子乡内部的那点儿情报对他早已没有了什么吸引力,他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现在考虑问题会从整个春阳县的角度来考虑,这就是大局观。
既然来了就跟着出席了当日的例会,张扬对文山会海已经习惯,开完会之后于秋玲把他叫道办公室,一双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小张啊,你这考勤还在黑山子乡打呢,现在一个星期难得见你一次,人家都提你意见了。”她说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挑起话题,并没有去追究张扬责任的意思。
张扬笑道:“有您于姐罩着我,谁敢提我意见啊!”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要注意影响不是?我看啊,你还是尽快把编制动动,招商办那里这么忙,很多工作都需要你亲力亲为,这小小的黑山子乡根本容不下你这条蛟龙啊。”
“我听出来了,于姐您是想赶我呢!”
于秋玲格格笑了一声,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打油票:“次你给我提油票的事情,我一直给你留意着呢。”
张扬就纳闷了,自己啥时候.跟她提过油票的事情,这于秋玲根本是在给自己送礼啊,想想也真是可笑,于秋玲是乡长,自己才是个科员级的计生办主任,人家居然给自己送礼,这事儿真是倒过来了。不过回头一想,于秋玲两口子都是人精,她给自己送礼八成没打什么好主意,十有**是听到秦清要回来的风声,秦清没来那会儿,她老公徐兆斌倒是蹦跶得很是欢畅,两口子是不是想通过自己的途径和秦清搞好关系?心里有了这个回数,张扬就心安理得的手下了油票,向于秋玲道:“于姐,安老这几天就过来,他这人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从来都不喜欢搞那些表面的东西,咱们乡里的接待工作尽量不要排场太大。”
于秋玲连连点头,这女人心头雪.亮,张扬现在的威风已经非昔日可比,不但市里有李长宇,县里有秦清,连平海省内关注的投资商安老也不知为什么对他这么信任,这样的年轻人只能用前程远大来形容,就算自己巴结不人家,也不能得罪人家。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于乡长在吗?”
当于秋玲品味到门外是什么.人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她有些求助的看着张扬道:“张扬……他……”
张扬也听出来了,门外应该是黑山子乡前任副乡.长郭达亮,郭达亮发生了那场变故之后,还居然真的就看破了官场的一切,现在已经病退,这次来乡里是办事的。
张扬向于秋玲递过去一个镇定的眼神,拉开了房.门。
郭达亮显然没有想到他也会在这里,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脸堆起笑容:“小张,很久没见了,你好啊!”他主动伸出手去。
张扬对这位前.任副乡长还是抱有好感的,热情的和郭达亮握了握手,从郭达亮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恢复了昔日的理智和清醒,张扬微笑道:“郭乡长怎么有空过来?”虽然郭达亮已经病退,他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他。
郭达亮笑眯眯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乡长了,这次来是想和于乡长商量商量承包下清河村土地的事情。”
张扬笑道:“郭乡长真要做实业了!”
于秋玲听到郭达亮说话条理清晰不再像过去那样疯癫,也大着胆子走了过来:“郭乡长要做实业?”
郭达亮笑道:“什么实业?只不过是想搞搞生猪养殖,我在下清河村看中了一块荒地,想在那里搭建养殖场,可是村里说,这件事必须要乡里批准。”郭达亮的笑容颇有些无奈,其实这件事原本是不需要劳动乡里的,他过去担任过副乡长当然清楚,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已经没有官职,这点小事人家已经开始刁难他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磨开这张脸皮过来求人。
于秋玲笑道:“我还当什么事情,成,我给下清河村黄支打个电话。”她在心底深处对郭达亮还是充满歉疚的,如果不是她背后做手脚,郭达亮也不回发疯,也不会这么早病退。于秋玲马就打了个电话,有了她发话,事情自然可以顺利解决。
张扬反正要前往清河村办事,刚好把郭达亮捎,途中询问了一些郭达亮的近况,郭达亮筹集了一些资金,想搞搞生猪养殖的事情,他儿子学的是农学院的畜牧专业,告诉他现在养猪很有奔头,郭达亮退下来之后,竟然多出了过去没有的勇气,竟然真的说干就干,这股劲儿就算他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过。
张扬在下清河村的路口放下郭达亮,又给了他一张名片,让郭达亮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只管找他,郭达亮不免又唏嘘了一番,时至今日,方才看清体制中的人情冷暖,小张主任还是相当的重情义。
张扬去清河村主要是找刘传魁商量未来清台山开发的事情,原本这些事是用不着和刘传魁商量的,不过考虑到刘传魁过去和安家的那点儿私怨,张扬还是怕途中生变,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有了次和安语晨的冲突事件,刘传魁已经冷静了许多,至少看问题已经学会从大局观望,安志远投资清台山的事情对他们清河村有着最直接的利益相关,假如清台山旅游真的能够搞起来,以后他们村的经济收入将会呈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增长,包括他儿子在内的清河村人都对这次的投资充满了期待,平日里也只有他发发几句牢骚,村里说安家好话的已经越来越多了,这又让刘传魁感到郁闷,村民们这样的反应让他感到自己的权威正在受到不断地挑战,可是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现在凡事都讲究个经济挂帅,村民们的经济意识也比过去提高不少,谁能帮助他们脱贫致富他们就说谁的好话。
刘传魁还是习惯的嗒着他的烟锅子,二郎腿盘着,双目望着地下,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其实他也想不出啥来,县里定下的事情又岂是他一个村支能够逆转的?
张扬道:“刘支,清台山项目下周可能就要正式签约了……”
刘传魁不等他说完就嚷嚷了起来:“签约就签约,干我屁事,你害怕我从中作梗吗?我倒是想,我有那能力吗?”
张扬笑了:“我说老支,你脾气怎么那么倔,我可没得罪过你啊,我听说过您家跟安家的那点儿恩恩怨怨,几十年了,陈谷子烂米的事儿,您还挂在心?按理说不会啊,以您的胸怀,这种小事儿怎会放在心?”
刘传魁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你狗日的就说着轻松,杀父之仇,人家杀了你爹你干啊?”话虽然这么说,可刘传魁也不像刚才那么抗拒,磕了磕烟灰道:“你放心,我知道这次投资对县里的意义,我刘传魁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大局观我还是懂得的,他安志远能有造福乡亲的心思就算不错,我不会为难他。”
张扬得了他这句话,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微笑道:“其实安老这次投资对你们清河村的利益最大,根据初步意向,最先做的事情是修路,打算从清河村修一条通往青云峰的山间公路,大的不敢说,你们村的这些劳力肯定能够派用场,我想过,无论这修路的事情交给谁干都不放心,还是准备交给您来负责。”
刘传魁心里一暖,他是个明白人,小张主任这是再给他送份厚礼啊,这样的工程,只怕无数人削尖脑袋都要钻进来,可张扬提前就对自己许下承诺,这就是义气,这就是讲究,刘传魁这个人最怕别人尊敬,人家敬他一尺,他要敬别人一丈。
张扬又道:“清台山旅游如果能够搞成,你们村的牌坊就能够做些文章,这可是福泽子孙万代的大好事。”
刘传魁点了点头:“只要大家能够早日脱贫致富,我个人的那点儿恩怨可以放在一边。”
安志远在周二抵达了春阳,因为这次的目的主要是考察签约,所以他必须在春阳逗留,当晚县委县政府特地设宴款待安志远,张扬作为招商办副主任也荣幸的参予其中,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跟安老坐在一桌的,晚宴共有三桌,张扬和一些县局级的干部坐在一起,其中有税务局局长王博雄、经贸委主任赵成德、招商办主任宋树诚,居然还有久未谋面的黑山子乡前乡长胡爱民,现在人家已经是春阳县工商局局长。这群人都已经十分熟悉,尤其是王博雄和胡爱民,两人虽然都得以升迁,可是途径不同,胡爱民表面虽然一团和气,可心中的仇恨是始终放不下的,当初王博雄利用红旗小学事件把他搞得焦头烂额,如果不是杨守义成登县委记的宝座,他现在还不知在哪儿流浪着。
两人谁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目光相遇的时候,还是时不时露出温暖的微笑,心中却几乎同时叫道,麻痹的你狗日的怎么还活在这世界?他们不但活着而且还都活得很滋润。
从众人谈话的中心和敬酒的方式能够看出,他们在县局级领导干部层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胡爱民也恨张扬,不过他明白现在的小张主任更不是自己能够哦对付了得,前面李长宇刚走,这后面又来了个秦清,根据街头巷尾的传闻,这秦清和张扬的关系可能比李长宇更近一层,所以胡爱民强迫自己放下了仇恨,根据重重迹象来看,人家小张主任会是一个不断往走的人,而且蹿升的速度会超出每个人的意料,别看人家年轻,人家走层路线的夫那不是一般的强悍。
这群人坐在一起就注定只能虚情假意,口蜜腹剑,里表不一,这样的酒场气氛就没有任何的意思可言,张大官人现在喝酒也不像过去那样来者不拒,面对一群带着虚伪面具的家伙,老子可没那爱好,可无论在哪儿总有人会兴奋,县林业局局长高春辉就是那么一主儿,清台山开发跟他也挨得关系,此人从来都是无酒不欢,喝酒倒还罢了,偏偏又是一个大嘴巴,酒喝多了之后,那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一来二去就聊到了秦清的身,红着脸,眯着小眼睛,目光不知怎么就落在了张扬身,意味深长道:“人家小张主任那才是本事……呃……能让秦县长看重的男人可不多……”
一桌人都愣了,谁知道这厮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一个个都装出没有听见,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张扬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也没有说话,这时候安语晨过来叫他,他正准备借机离去呢,毕竟现在不是发火的场合。
高春辉又来了一句:“人家说啥无所谓……反正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就是真出点啥事儿,也没啥……”
张扬刚刚站起身,这还没走呢,总不能装出什么都没听见,安语晨也听到这话了,忍不住想笑,张扬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能帮我揍个人吗?”
安语晨狡黠一笑:“那你得教我两手点穴的夫。”
张扬点了点头,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别说是点穴的夫,让他以身相许都行。
安语晨做事的风格真是干脆利索,她转身来到桌前端起了玻璃杯的红酒,走到高春辉面前,把红酒兜头盖脸的浇了下去。
高春辉被她浇得一个激灵,还没等反过劲来,安语晨甩手又是两个耳光,怒道:“流氓!你背后怎么不诋毁你老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高春辉别提多丢人了,他好半天才反过劲来,起身想要向安语晨冲去,什么港商,什么男女有别这一刻高春辉都是抛至于脑后,现在一心想的是给这个侮辱自己的刁蛮丫头一个狠狠的教训,他也是热血男儿,也是膀阔腰圆的彪形大汉,可惜他的那点儿武力在安大小姐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大手还没有搭安语晨的肩头,就被安语晨手肘一个有力的后捣,然后顺势扬起粉拳砸在高春辉的鼻梁,打得高春辉鼻血长流,一个屁股坐在地。
这边的动静太大,自然把周围两桌人都吸引了过来。
县委记杨守义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勃然大怒:“高春辉!你搞什么名堂?”
高春辉捂着鼻子一脸委屈的指着安语晨,狗日的杨守义你胳膊肘往外拐,我挨打了,你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安志远对自己的这个孙女儿可是了解到了极点,知道她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沉声道:“小妖,你搞什么?”
安语晨用广东话骂了一句,多数人都听不懂,可是安老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原来安语晨说高春辉咸猪手,安志远气得重重点了点头:“杨记,这就是你们春阳县干部的素质!”他带着安语晨拂袖而去,安语晨经过张扬身边的时候,向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神情得意到了极点,张扬忽然发现这个野蛮到少根筋的小丫头也有可爱之处,不禁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高春辉弄明白安语晨说自己什么的时候简直是欲哭无泪,他向杨守义辩驳道:“我没有……我真没有……”,他求助似的望向周围人,所有人都把目光躲向一边,高春辉现在酒醒了,合着大家都是明哲保身的主儿,自己今天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杨守义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追出去了,安老是春阳的大客商,他必须为今晚的事情向人家道歉。
张扬来到高春辉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高局,到了您这个位置,不能像我们这帮年轻人这样口无遮拦啊!”说完他转身离去。
高春辉怔怔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自己挨打好像跟他有关啊!想起自己刚才说秦清的话,高春辉深刻感悟到祸从口出的道理,想通了这个道理心里的委屈就没了,剩下的只有懊恼和后悔,人家小张主任和秦县长是什么关系啊,这件事肯定要传到秦县长耳朵中去,高春辉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他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在其他人看来事情并不仅仅是林业局局长挨打这么简单,人家小张主任现在是根本没有把他们这帮人看在眼里,刚才是高春辉说出了这句话,就算其他人说出来,张扬一样会不给面子,人家的靠山那叫一个硬,下次在他面前说话的时候还是多多掂量掂量自个儿,感到最庆幸的就是胡爱民,在场人中最反感张扬的就是他,可是他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面做到善可亲,他甚至连带着对王博雄的仇恨都减轻了几分,其实他和王博雄拥有着同样的机会,可是人家王博雄把握住了,所以成为了胜利者,而自己放着张扬这支政治绩优股不懂得选择,所以才会在仕途遭受挫折。
杨守义虽然追出去解释,可安志远仍然怒气不消,气哼哼的走了,走出县委招待所,安语晨这才乐不可支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安志远,安志远不禁苦笑道:“胡闹,这个张扬也太操蛋了,他想打人自己动手,让我家妖儿动手干什么?”
这时候张扬也走了出来,看到安志远责怪的神情,这厮顿时明白安语晨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是何等的脸皮,乐呵呵道:“安老您别生气,其实这事儿我自己动手也就动手了,可我思来想去,还是由安小姐出手最好。”
安语晨歪着脑袋道:“好什么?”
“你想想啊,虽说县委县政府支持你们投资的态度很坚决,可是这政治的事儿水分很大,你这两巴掌打得可是一个县林业局的干部,谁都知道他吃亏了,谁都知道他委屈,可谁都不愿站在他的身边作证,这就证明我们春阳县领导层对你们安家毋庸置疑的支持,两巴掌验证一件事,你们是不是太值了?”
这下不仅仅是安语晨,连安老也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张扬由衷道:“我走过内地这么多地方,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干部,哈哈……你啊……你啊!”
原本县委都安排小车接送,可安老执意拒绝,让张扬陪着他们爷孙俩向明珠宾馆走去,这样一来春阳县干部更知道安家和张扬之间铁打的关系,即使如杨守义这样的一把手,也只能怨毒的看着远去的张扬,他几乎可以断定,次那只死鸡就是张扬塞到自己被窝里去的,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就不寒而栗,张五楼矿难的事情虽然平安度过,可通过这件事,他也真正感受到张扬的可怕,他弟弟杨守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千万不要去招惹张扬,这厮是个疯子,一旦沾了你,那就是噩梦。
其实张扬始终认为自己还是蛮讲道理的,当然这是要在别人没有触犯他利益的前提下,对县委记杨守义他没有任何的好感,虽然杨守义是春阳县的一把手,可张扬并不想将这次安老签约投资的政绩便宜到他头。最早的时候,李长宇曾经想一把手将这件事揽过来,可是现在李长宇已经如愿以偿的当了江城市常务副市长,他也明白凡事不可以急近利的道理,假如自己的政绩太过耀眼,反而会招来越来越多的人嫉恨,到了一定的位置,除非你马就需要向走,政绩这个东西还是慢慢消化的好。
但李长宇对杨守义也是极其不爽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就算是乘凉他也不想杨守义蹲在这棵大树下,于是他暗示张扬,这次的正式签约仪式,是帮助秦清最好的机会,要让秦清代表春阳县政府,把杨守义这个党委记排挤到一旁,一件事做好就能够重新在春阳立威。按照惯例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不过假如安老开口,这件事就大有可能。
张扬很快就把话题引到清台山旅游开发的项目,他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安志远很认真地听,对于张扬所说的立足长远,规划开发深表赞同,他笑道:“张扬啊,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你的管理水平和眼光又有了很大提高。”
张扬表现出少有的谦虚:“安老,其实这些观点并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我们新任县长秦清的意见,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和安老当面详谈。”
安志远点了点头道:“好,这两天我会留在春阳,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和秦县长见个面。”
安语晨格格笑道:“张扬啊,我听说你跟秦清的绯闻到底怎么回事儿?她这次去江城是不是跟你有关?”
张扬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有毛病啊,我和秦县长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谈谈工作,没有其他的事情,再说了,我也是有女朋的人了,会犯那种错误?”
“你女朋是谁?那个开红色牧马人的楚嫣然?”安语晨对张扬的私生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们香港人都是那么八婆吗?”
安志远大笑道:“就数她八婆了!”张扬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秦清在安志远抵达春阳的第二天返回,几天不见她清减了许多,新剪了短发,齐齐整整的垂在耳根处,肤色有些苍白,阳光下透射出瓷器般的细腻,黑色套装更衬托出她的苍白,这让张扬有些担心,前些日子的打击回不会对她太过深重,她的身体能不能够吃得消。
安志远把见面地点选在明珠大酒店顶层的天台,白色圆桌已经摆好了水果和点心,安语晨很耐心的在冲着乌龙茶,事实这也是她少有能够静下心来去做的事情。
张扬不无担忧的看着秦清,秦清的眼神却由始至终没有向他看一眼,微笑着和安老握了握手,在安老的对面坐下,秦清这次前来准备的相当充分,她把自己在江城市咨询有关专家的意见汇总,合并带了过来。安老一边看一边点头,他是个务实的人,欣赏的就是秦清这种务实的干部,看了看之后,他把资料交给安语晨,微笑道:“听说秦县长是留学哈佛的博士,想必眼界要比我这个老头子高很多。”
秦清矜持笑道:“安老客气了,你老纵横商场多年,在港台东南亚一代拥有极高的声望,多年屹立于商场的不败神话已经是许多人心中偶像。”
安志远哈哈大笑,他欣赏的点了点头道:“后生可畏,看到你,看到小张主任,看到内地这么多优秀的年轻干部,我先前的那点疑虑已经一扫而光了,我已经老了,这个世界属于你们年轻人。”
张扬不失时机的拍了一记马屁:“您是老当益壮!”
“什么老当益壮,老了就是老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清台山投资的具体事情我会交给我的儿子安德恒负责,明天他会前来春阳,具体的投资合约也会一起带过来,到时候由他和秦县长签订合约。”
张扬想起安德恒心头一阵不爽,麻痹的,这清台山投资从头到尾也没有他什么事儿,他这半路杀出来,该不是另有图谋?张扬的目光向秦清脸看了看,心中顿时悟了个七八分,那厮一看到秦清就是一副色狼嘴脸,十有**是看了秦清,主动请缨负责清台山的投资计划,是借着这个机会追求秦清来了,真是可恶啊。张扬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吃醋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这厮自从知道安德恒要来,脑子里便开始盘算起来,精神自然就有些不集中,连安语晨递给他茶盏都浑然未觉,一不小心居然没拿住,茶水泼了他一裤裆,安语晨看到他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大人居然还尿裤子!”
秦清这才忍不住向这边看了一眼,目光恰巧和张扬相遇,她本以为这几天在江城的幽闭已经修炼的心如止水,可是一旦触及到张扬灼热的目光,她的内心又宛如被搅乱的一潭春水,秦清垂下黑长的睫毛,品味着手中的那杯乌龙茶,一边轻嗅着淡淡的茶香,一边调整着自己突然纷乱的心态,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难道是因为这些天来,张扬对自己无私的帮助,秦清难以忘记在几百名遇难矿工家属疯狂冲向自己的时候,张扬用身体保护自己的情景,她忘不了那辆载重卡车疯狂撞击而来的时候,张扬抱住她死里逃生的情景。如果一次相遇是巧合,一次相救是命运,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张扬一直充当着那个拯救自己的人。秦清过去从不相信命运,可现在她却不能不相信了,可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恐怕欠张扬的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她并不害怕外人的风言风语,真正让她害怕的是自己的感觉,她绝不能任由这种状况发展下去。
从她对张扬的了解,张扬是个毫不顾忌他人想法的人,是个率性而为的人,这厮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可以是不屑。然而这恰恰是他最让人心动的地方,张扬的身拥有着不同一般的勇气,这种勇气会带给人温暖,带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秦清婉言谢绝了和安老共进午餐的邀请,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县里已经为她专门安排了汽车和司机,张扬原本想送,可看到秦清逃避自己的表现,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别人越是想逃,自己心中就越会升起去追赶的**。
但是无论秦清怎样逃避,因为工作的关系和张扬这位招商办的实际负责人还是必须要见面的,在办公室内相见,她的心态就安稳了许多,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可毕竟不同于外面的惶恐。
张扬在县政府还是表现出相当的控制力,微笑道:“秦县长找我什么事情?是不是打算给我升官啊?”他适当的调侃冲淡了两人间的生疏气氛。
秦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经过组织的讨论和考验,你在招商办的工作得到了广泛认可,县里决定给你转成副科级。”
“真是升官啊!”虽然是升官,张大官人却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新鲜劲儿,毕竟他已经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人不在于当多大的官,而在于做多大的事,自己虽然是一个小科员,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一样买自己的帐,通过这种方式,他就可以放大自己的权力,做成许多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秦清道:“招商办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商引资,这次和安老的投资合约签订之后,后续的工作就会又县政府各部门配合完成,我综合考虑了一下,招商办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招商,而不是过多的参与到项目的开展和投资的后续过程,否则会造成职权的分工不明确,也会造成职能的重叠。”
张大官人马敏锐的觉察到,寡妇清说这番话是满怀深意的,先填给自己一个糖块吃,然后开始一系列的削权行动,把招商办过去的种种特权拆散的七零八落,张扬有些郁闷的看着秦清,一时间不知这寡妇清脑子里打得什么主意?就算是为了要避嫌,也不至于削权啊,张扬对这位女县长可没有任何的敬畏可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秦清。
秦清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终忍不住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
张扬笑了笑:“我说,秦县长,您这一手是卸磨杀驴啊!”
秦清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什么叫卸磨杀驴,政府工作都有明确的分工,招商办的职能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身为招商办副主任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啊!”
“切!”张扬不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算盘,干嘛啊这是?想避嫌啊?是不是害怕我在招商办风头太劲有人说你徇私?”
秦清俏脸有些发红,心中暗骂这厮说话真是过份,她冷冷看着张扬道:“我需要避嫌吗?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徇私?张扬你不要把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里是县长办公室。”
张扬点了点头道:“县长办公室,了不起啊,究竟是我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还是你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凭什么啊?我们招商办辛辛苦苦的招商引资,弄到最后,人家就要签约了,资金就要到位了,你秦县长一句话就把我给踢开啊?你想用这一点证明自己公正无私啊?”
秦清板起俏脸:“张扬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这是组织的决定,你出去!”她拿起了报纸,再也不看张扬一眼。
张扬心里这个怒啊,心说我他这不是一张热脸贴到冷屁股吗?你秦清就算绝情也不该做到这份儿啊,你想跟我划清界限,害怕别人说闲话,可也不能把这件事跟工作联系在一起啊,我为你忙前忙后,张罗着把安老投资的政绩归拢到你身,你却想着如何如何的把我给踢出去,你当我什么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啊!他站起身,向门前走去。
秦清悄悄从报纸的缘望去,本以为他要走,却想不到这厮把办公室的房门给关了。
秦清不禁有些慌张,她知道张扬敢作敢为的性情,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县长,他只是个刚刚提升的小小副科,这儿又是县政府,他敢干什么?
在张扬的逼视下,秦清的目光居然软化了下去,她是真真正正感到自己有些心虚,说来也真是奇怪,自己干嘛要怕他?
张大官人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盯着秦清看了好半天,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喜欢你!”
秦清懵了,她是真没想到张扬会说出这句话,有些慌张的咬了咬下唇:“你出去……”
张扬点了点头,一转身向门外走去,只留下秦清一个人呆呆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入定一般。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八章临时女朋友
张扬并不是唯一感到郁闷的人,至少不是最郁闷的那个,现在最郁闷的应该算是县委记杨守义,他原本以为这次和安老签署清台山合作旅游计划的应该是自己,已经提前幻想这一政绩带给他的光环,可是转眼之间这光环居然就落在了秦清的头,人家安老主动提出要和秦清签约,要秦清代表春阳县出面,杨守义这个怒啊,安志远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他搞不清楚中国的官职排列吗?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县委记要比秦清那个县长大吗?这他什么事儿,太欺负人了。
杨守义虽然坐在主席台,可是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得出他不高兴,铁青着一张面孔,双目无神,仿佛游离于现场仪式之外。
江城市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也代表市政府前来参加签约仪式,这就让杨守义的风头完完全全被抢去,负责签约的是秦清,现场官职最大的是李长宇,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参加这个仪式,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压根就是一个陪衬,杨守义生出一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悲凉感觉,他感觉被愚弄了,愚弄他的不仅有李长宇和秦清,还有安志远,还有江城的几位大佬,还有……
他想到了张扬,目光不由自主向下搜寻起来,终于看到张扬坐在角落里,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杨守义有些纳闷,他本以为这厮应该趾高气昂兴高采烈呢,却想不到他也表现出垂头丧气的模样,这才想起新近秦清回收招商办权力的事情,明眼人应该都能够看出秦清这一手有撇清她和张扬之间关系的嫌疑,不过对张扬来说,现在的处境极其尴尬,谁都知道春阳招商办成立就是为了吸引安老的投资,现在任务完成了,招商办却被一脚踢开,杨守义忽然想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话。
此时掌声雷动,签约双方的代表,春阳县县长秦清和安志远的五儿子安德恒互换合约,亲切握手,镁光灯闪烁不停,秦清落落大方气质高雅,安德恒英俊潇洒,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也是十分的相衬,双手长时间握在一起,摆出象征性的姿势供众人拍照。
当完成这一仪式重新坐下.的时候,秦清的目光不觉下意识搜寻着张扬的位置,却发现张扬早已不见,秦清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她甚至感到一丝丝的后悔,自己这样对待张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张扬之所以离开会场并不是因.为权力被收回的缘故,他是因为受不了安德恒握着秦清的纤手,在他心中早已把秦清看成了自己呵护的女人之一,麻痹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假如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大官人说不定要向安德恒出手了。
张大官人自问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可是一旦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露出狼样,虽然秦清不是他的女人,可这厮心里面已经当成是了,还是感到有些气闷,眼不见为净,他忍着满怀的郁闷从会场中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的花园,从怀中磨出了一包中华,居然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点了一支烟,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呛得他大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听到身后有人在格格的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安语晨跟了来。
张扬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因为她五叔惦记秦清的.事情,张大官人连带着她也一起讨厌起来了,想想自己在招商办辛辛苦苦的工作,费了这么大半天,最后居然是个引狼入室的结果,到头来还被秦清卸磨杀驴,天下最郁闷的人非自己莫属。
安语晨走到张扬身边,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拿.过香烟,抽出一支点,很优雅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
张扬直愣愣的.看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
安语晨啐道:“你才是小孩子呢,怎么?不高兴了,听我爷爷说,秦清已经把你们招商办的权力收回了,你这个招商办副主任现在是有名无实了。”
“嗬,幸灾乐祸是不是?安小妖,我觉着咱俩没啥深仇大恨,你至于表现成这样吗?”
安语晨又抽了一口烟,却被张扬劈手把香烟抢了过去,扔在地一脚踩灭了:“我最讨厌女人抽烟!你不懂的吸烟有害健康?”
安语晨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灰蒙蒙的云层忽然道:“人生本来就短暂,我比其他人还要短暂的多,所以能够尝试的事情我都想尝试一下。”这句话少有的流露出一种参悟人生的透彻。
张扬这才想起之前安老对他说过关于安语晨的事情,心中的些许不耐烦顿时退去,这小丫头生来命运就已经注定,天生绝脉应该没有多少日子好活,的确应该抓紧时间享受一下人生。
安语晨道:“你次说过要教我点穴的,男人说话不可以不算数!”
张扬笑道:“你想学点穴啊,怎么也要有个拜师仪式,简单点也得在地磕三个响头,以后见我面放尊敬点,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那我才能倾囊相授啊!”
安语晨看到这厮一脸狡黠的笑容就知道他想耍赖,怒道:“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小心我把你次让我揍高春辉的事情说出去。”
“爱说不说,反正人是你打得,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张扬今天显然不在状态,他起身想走。
可安语晨却不依不饶道:“不能走,今天你把事情说明白了,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她一把抓住张扬的手臂。
这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一听,居然是李长宇打过来的,让他晚去薇园去一趟,张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挂电话,安语晨仍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安小妖同志,我是个国家干部,你在大庭广众下跟我拉拉扯扯的,你不顾忌影响,我还要顾及政治前途呢。”张扬一脸严肃的说。
“我告诉你张扬,这世就没有人敢耍我,你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政治前途?”
张扬听出安语晨这句话有些不怀好意,很忐忑的看了看她:“呃……你想干什么?”
安语晨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让我去对付高春辉,我同样可以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你!”
张扬呵呵笑道:“同样的手段,你打得过我吗……”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当晚安语晨诬蔑高春辉非礼来着,难道安语晨也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想到这里,他的笑容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那啥……你难不成要诬陷我非礼你?”
安语晨笑得很阴险。
“呃……你说就是你这不男不女的天然资源,诬陷高春辉有人信,诬陷我谁信?”
安语晨怒不可遏,抬脚就向张扬踹了过去。张扬早有防备,闪到一旁。
安语晨咬牙切齿道:“今天你不给我个答复,我还就跟着你了!”
张扬笑道:“好啊,我现在要去吃饭,你去吗?”
安语晨已经走向了他的那辆桑塔纳,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张扬越来越明白,这世的女孩多半都是不好对付的。
张扬带着安语晨驱车来到薇园,他们抵达的时候,李长宇还没有回来,徐立华和赵静都在,两人看到张扬领来了这么一个酷劲十足的女孩子都是微微一怔,苏老太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张扬来了……”看到安语晨,她显然也有些愣了:“这……这闺女是……”
张扬咧嘴笑道:“我女朋!”手很自然的搭了过去搂了搂安语晨的肩膀,安语晨愣了,马明白这厮之所以答应带自己来根本就是捉弄自己的。
安语晨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心说你小子不是想捉弄我吗?今天我就陪你玩玩。
张扬帮安语晨介绍了一下,安语晨开始表现的还是中规中矩,可走入客厅坐在那儿喝茶的时候,就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点烟还不算,二郎腿居然也翘了起来,加她从下车起就架着个墨镜,这形象像足了香港黑道的大姐大。
徐立华不方便说什么,忧心忡忡的走进了厨房。
赵静也不好说,可苏老太却有些看不过眼了,在她心中左晓晴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太好了,她一直都把左晓晴看成了张扬的女朋,老太太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她不喜欢安语晨,脸自然就表露了出来,可毕竟人家是客人,她把张扬叫到厨房里,一把就揪住了张扬的耳朵:“混小子,你怎么回事儿?这丫头不行,跟个男人婆似的,还抽烟,你究竟什么眼光啊!”
张扬笑着讨饶,一旁做饭的徐立华道:“你就听老人家一句话,我看也不合适!”
苏老太道:“晓晴多好,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你看看那个野丫头,一看就是有人生没人教的……”
张扬忍不住笑,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李长宇的声音。
李长宇没想到安语晨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很快就猜出这件事和张扬有关,赵静已经向他介绍了:“干爸,这就是我哥的女朋!”说女朋这三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可见赵静对安语晨也是不满意的。
李长宇有些惊叹了,张扬啊张扬,你小子真是能耐啊,三天不见居然又勾搭安志远的孙女了,李长宇笑着把包交给了赵静,给安语晨打了个招呼,安语晨知道李长宇的身份,可仍然大喇喇坐在那里没有起身的意思。
苏老太看到李长宇回来,就张罗着开饭,赵静去厨房帮忙,只有安语晨还是跟老爷一样坐在那里,老太太越看她越是不顺眼,心想这张扬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看了这么一个丫头,贤良淑德这四个字她哪点儿能够得,不过看起来李长宇对她也十分的客气。
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安语晨挨着张扬坐了,别人还没动筷子呢,她自己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皱了皱眉头,把刚刚吃进去的肉丝儿吐到了地:“好咸!”
这下连徐立华的脸色也耷拉了下来,这小丫头也太没涵养了。
李长宇呵呵笑道:“那就吃别的!”
张扬是看出来了,安语晨这是存心报复啊,他拿起筷子给安语晨夹菜:“来,多吃一点!”
安语晨冷笑看着他,一只脚居然踩到了凳子,吃了一口道:“还是咸!”
苏老太再也看不下去了,把碗一放,起身离席而去,李长宇愕然道:“大嫂!”
苏老太气哼哼道:“我吃不下,你们吃!”
徐立华和赵静也跟了过去,只剩下李长宇和张扬、安语晨三个,李长宇苦笑着看着他们两个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安语晨幸灾乐祸的看着张扬,张扬咳嗽了一声:“那啥……个人私生活好像不归您李叔管!”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我才懒得管你,你们两个这么一搅合,我嫂子吃不下饭了,对了,这两天我把她老人家接到江城去,小静刚好暑假有空,去江城玩玩,顺便陪陪她老人家,你妈也一起过去几天,你没什么意见?”
张扬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苏大娘当真愿意跟你过去?”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房子已经安排好了,我在市委大院隔壁的小区给她找了一套,离我近,平时我也方便照顾她。”
“您家那位不会说什么?”
李长宇笑得有些尴尬:“她说什么由她说去,反正我不能不管我嫂子!”
张扬最欣赏的就是李长宇的孝义,他能够对他的嫂子这样,足以证明这个人是有良心的。
被安语晨这么一搅合,李长宇也没有了吃饭的心境,让张扬跟着他一起去房说话,安语晨被晾在那里,不过她可没觉着什么难堪,你们不吃,我吃,张扬你不是想整我吗?今天我就是来恶心你的。极有性格的安语晨安之若素的坐在那里,大吃大喝起来。
苏老太和徐立华、赵静三个都站在门外,隔着窗户看着安语晨目中无人大吃大喝的样子,每个人的脸都流露出,愤怒、惋惜、黯然的神情。
李长宇和张扬却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走入房,李长宇点燃香烟道:“张扬,听说秦清把招商办的权力回收,今天在会场我看到你中途退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张扬笑道:“您以为我的心胸就那么狭窄,我只是搞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招商办对我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我一手把安老的投资吸引了过来,一手促成她跟安老签约,就算是卸磨杀驴也不至于立竿见影,你总得给我一个心理适应过程不是?我知道现在春阳有不少针对她和我不利的流言蜚语,可你秦清注意名节注意影响,我张扬就不要脸吗?你不能为了撇开自己而拼命把我踩低?”
李长宇笑眯眯看着张扬,他看出张扬还是在乎,这厮在乎的不是招商办,也不是什么官位,他在乎的是秦清对他的做法。李长宇敏锐的觉察到,无论是秦清的做法,还是张扬此刻的怨气都涉及了太多的男女私情在内,这可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内,李长宇道:“一个女人想要在政坛立足,往往要比男人付出双倍的代价,张扬,在所有人看来,从秦清到春阳的那天起,如果没有你,她走不到现在,而今她的危机已经过去,位置已经稳固,你如果真心为她着想的话,就应该从最敏感的事情退下来。”
张扬愣了,他没想到李长宇也会这么说。
李长宇弹了弹烟灰又道:“日后春阳县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清台山的旅游开发,你身为招商办主任,如果太多的涉及其中,我敢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把你和秦清告市纪委。”
张扬分辩道:“我们没有什么?”
李长宇意味深长道:“知不知道莫须有这三个字?许多事情不一定要有,但是只要找到了影子就会变得很麻烦,当初王博雄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帮他压住,他根本做不了这个税务局局长,当然,王博雄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人在仕途之中,总会不断地面临抉择,你想要继续前进,不断地前进,就必须要学会有所放弃。”
李长宇把烟蒂摁灭:“如果你继续在招商办呆下去,影响就不仅仅是秦清一个。你就算不为她的仕途着想,也要考虑一下你自己。”
张扬点了点头,李长宇的这番话对他可谓是雪中送炭醍醐灌顶:“要不我干脆从招商办退出来,与其在一个被架空的空架子里混日子,还不如换个地方。”
李长宇笑道:“你刚刚才升任副科,想一步登天,跨越不要太大了。”他也曾经想过要把张扬活动到江城去,可他深谙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以张扬的性情暂时还是放在春阳的好,这厮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假如把他现在就弄到江城,还不知他要折腾出怎样的风浪,到时候就有的自己麻烦了。
李长宇道:“春阳虽小,可是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异常复杂,次矿难事件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理想的,张扬,记住一句话,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自己关于正义的概念,可是如何伸张正义又是一回事,伸张正义是否能够让老百姓真正得到利益又是一回事,当官者,永远不可能做一个纯粹意义的好官,因为你的头始终笼罩着一层有一层的无形大网,我们要在网中求生,我们要在网中为老百姓谋求福祉,你明白吗?”李长宇还是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袒露自己的心迹。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随着他混迹官场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对李长宇这句话的理解也就变得越来越深刻,他不仅要把官做好,而且要把事做好。
和李长宇一番深谈之后,张扬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县长办公室中,秦清现在见到这厮多少有些惶恐,表面平静无波镇定自若,可内心却是波涛起伏纷乱如麻。
张扬这次来的目的多少有些出乎秦清的意料之外,他微笑着将一张调职申请推到秦清的面前:“秦县长,这是我的调职申请,我感到自己并不适合在招商办副主任的位置坐下去,请县里考虑一下我的调职请求。”
秦清秀眉微颦,一双宛如秋水般明澈的双眸静静审视着他,这厮是给自己下最后通牒?她慢慢将调职申请推了回去,轻声道:“小张,你是不是对我的决定有看法,我考虑了一下……”
张扬打断她的话道:“秦县长,我对你没有任何的看法,当初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确有些不能接受,可是,我事后仔细一琢磨,我继续呆在招商办对以后工作的开展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以我的能力也不能适应目前的工作,所以还请各位领导慎重考虑。”
秦清心中生出一阵歉疚,她轻声道:“我并没有否认你的工作能力,你的工作能力在春阳有目共睹!”
张扬笑道:“秦县长,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解释,我就是在招商办呆烦了,想换个地方,你忙,我走了!”这厮说完便坦坦荡荡无牵无挂的走了。
这样一来,反倒轮到秦清发呆了,张扬越是这样做她心里越是不好受,如果张扬跟她大吵一架,或者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顿,她心里反倒会好过一些。有生以来,她还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过这样的负疚心理,张扬的话忽然又回荡在耳边——我喜欢你,秦清脸一阵发热,她双手堵住耳朵,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内心中所有纷乱的情绪排除出去。
张扬离开不久就接到了秦清的电话,秦清的声音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静:“张扬,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决定同意你调职的要求,打算让你临时担任县妇幼保健院党委记一职,你看怎么样?”
张扬微微一怔,想不到这调职下来的这么快,他并没有想到,秦清接到他的调职申请后马给李长宇打了一个电话,李长宇不着痕迹的点拨了秦清几句,秦清这才做出了这么快的决定,妇幼保健院党委记的职位已经空缺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妇幼保健院单位虽然不大,可麻烦不少,最近连续出了几件医疗纠纷,现在病人家属已经闹到了县委县政府,县里也颇为头疼,秦清相信张扬的能力,知道这厮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越是麻烦,他越是喜欢,干脆把他暂时放到医疗系统里去折腾,再怎么说妇幼保健院下下还有一百多口子人,比起招商办要多得多,张扬不是喜欢当官吗,管的人越多才越有成就感啊。
张扬没感到多高兴,也没感到不高兴,反正挪来挪去还是个副科级,他在黑山子乡担任计生办主任,好歹跟卫生系统能扯一点关系,在招商办混了没几天,让秦清一脚又给踹到了卫生系统,难道自己辈子干医这辈子还要在医道打拼下去?临时党委记,妈的!看来老子就是万金油的命,哪儿需要就往哪里抹。
张扬离开招商办还是有很多人暗暗高兴地,宋树诚无疑是首当其冲的一个,随着对张扬的了解,他明白自己惹不起人家,既然惹不起就只有躲,可两人都在经贸委办公,躲是躲不过去的,现在张扬离开了招商办,宋树诚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面对这厮终日提心吊胆的了。
张扬在招商办也没有多少工作可交代,唯一需要交代的就是那串车钥匙,离开了经贸委,总不能把人家的车也开走。赵成德对张扬的离去也颇感错愕,他本以为随着秦清的到来,这位小张主任的官途会节节攀升,却想不到秦清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厮从招商办中踢出去,表面妇幼保健院也是个科级单位,张扬去了那里当党委记很风光,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医院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在医院里都是院长当家,记甚至连副院长的地位都不如,更何况县妇幼保健院的混乱状况是人所共知的,医疗纠纷层出不穷,医生护士挨打事件几乎隔几天都要发生一次,有人甚至开玩笑地说,妇幼保健院的医生不要带白帽子了,应该每人发一顶安全头盔。去这样的单位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赵成德颇为同情的看了看张扬,把那串车钥匙又推了回去:“张扬,你跟我客气什么,反正经贸委也不缺车用,你只管拿去用,就当帮我们养着。”从这件事就能够看出赵成德丰富的政治经验,张扬就算是遇到了挫折,这挫折也只是暂时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出雪中送炭的革命情意,锦添花人家记不住,可雪中送炭会把两个人的感情拉得很近。
张扬对赵成德的做法还是很领情的,不过他既然离开了经贸委,也不想开着人家的车让别人说三道四,笑道:“我有车开,赵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春阳是非多,咱们还是少些是非为妙。”
赵成德原本只是想送个人情给张扬,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人走茶凉的那种人,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勉强。
张扬两手空空的走出经贸委的大门,昏沉沉的天空已经开始落下了雨滴,张扬站在街边正准备拦出租的时候,安语晨开着她的那辆北京吉普来到了张扬的面前,安语晨这辆吉普车的成色比起张扬过去那辆还要差一些,再加多日没有洗车,车身满是泥泞,看起来更是狼狈,张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幸好车内还算整洁,他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座椅:“你真是阴魂不散啊,还想拜师?”
安语晨摇了摇头道:“我爷爷找你!”
张扬笑道:“找我干什么?现在我已经不在招商办了,工作都已经交接完了。”
“嗬,还带情绪了,我爷爷找你肯定有重要事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安语晨在国内混久了,普通话也渐渐变得流利了起来,不过转折的时候还是有些生硬。
张扬闭双眼道:“我已经了贼船,你乐意往哪儿拉就往哪儿拉,我不管了!”
妇科实习生 第六十九章医疗纠纷
安志远找张扬是因为听说他从招商办出来了,老爷子为张扬也抱不平来着,他愤愤然道:“怎么回事吗?像你这样一个工作能力如此出众的年轻干部,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要不要我去跟县里说一声?”安志远是真心欣赏这个年轻人,诚如他过去所言,像张扬这种有冲劲有热情,没有陈腐官场气的干部已经不多见了。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安老的好意,其实从招商办下来不仅仅是县里的意思,更主要是我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安志远有些错愕的问。
张扬端起茶海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安老,您老现在已经把合约签了,我也不瞒您,这招商办其实就是为你一人开得,所谓招商就是招你安老投资的,现在合同签了,我这招商办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安志远听他说得如此直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安语晨却插口道:“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是不是因为你和秦清绯闻的事情,所以才故意避嫌啊。”
张扬瞪了她一眼:“什么绯闻?我跟秦清清清白白的,对得起天地良心,你少胡说八道了好不好?”
安志远也斥道:“小妖,不要胡.说,秦县长不是那样的人!”
张扬这个郁闷啊,合着人家秦县.长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人风评这么差吗?
安语晨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看.秦清也不是那样的人,要不我五叔也不会发疯的迷她!”,这丫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张扬是眼斜嘴歪。麻痹的五数,就安德恒那熊样,老子分分钟秒杀他!世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张大官人这是因为爱秦清所以连带着恨了安德恒,其实人家很无辜。
安志远道:“以后,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常过来了,这.边的事情都交给德恒,小妖也会经常过来帮忙,你虽然不在招商办,可是我相信有了事情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张扬笑道:“安老放心,只要我张扬能够帮得忙的,.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忙。”他又想起一件事,自己不在招商办了,也就没理由霸着人家的电话了,掏出那个900递给安语晨:“这手机我也用不着了,你收回。”
安志远没有说话,安语晨把手机推了回去:“还是.你拿着,权当次你帮我的酬金了,再说以后真的要找你帮忙也好随叫随到。”
张扬坚持道:“我.还有传呼机,这手机我真不能收!”他是真的不想占安家的便宜。
安语晨有些怒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婆婆妈妈的,让你收着你就收着,真是麻烦……”她这一着急,忽然喘息又急促了起来,慌忙从衣袋中取出哮喘喷雾剂对着嘴唇吸了几口。
“小妖!”安志远不无担心道。
“我没事!”安语晨脸色苍白的坐下,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张扬不由得生出一些歉疚之情,安语晨虽然是个男孩子性格,可这丫头的确没有什么坏心眼,脾气暴躁了一点,不过对自己却也不坏,两人争来斗去许多次,可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因为知道安语晨天生短命,所以张扬渐渐开始同情这个丫头,也就摒弃了过去对她的那点儿偏见。张扬道:“你别生气,要不这电话我收着,不过这样,我教你一个打坐调息的方法,应该对你会有所帮助。”
安志远没有说话,双目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眼神。
安语晨异常兴奋,一双明眸瞪得滚圆:“你真的教我?是不是连点穴也教给我?”安语晨平时表现的刁蛮任性可实际却是个单纯没有机心的女孩。
“我说安小姐,咱不能得寸进尺,我倒是想教你,可你那智商总得能学会不是?我劝你啊,别为难自个儿!”
安语晨撅起小嘴:“我才不管呢,以后你就是我师父,师父!”
张扬算是明白了,这个女弟子收也得受,不收也得收,苦着脸道:“得,那啥……我忍忍,勉强当一回。”他望向安志远道:“不过安老,咱们江湖中人凡事都得讲个规矩,你看要不要您孙女儿给我磕几个头啥的?”
安语晨瞪大了眼睛:“美得你,都什么时代了,还要给你磕头啊,算了,我给你端杯茶,就当拜师了!”
“这么简单?”
“别得寸进尺啊!”
于是张大官人喝了安大小姐的这杯茶,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师父,既然当了人家的师父,张扬就不能继续糊弄人家,他得传给安语晨一点真本事,幸好他过去也没少看过武秘籍,当下就写了一套《伐毛洗髓决》送给了安语晨,这是一套基础的内心法,主要是调理内息的作用,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可以驻颜美容。
安志远早就知道张扬看似年轻,其实武深不可测,在他和张扬初次相逢的时候,就看到张扬惊世骇俗的点穴手法,他愿意收孙女儿做徒弟,这是一件大好事,也许在他的帮助下孙女的病情或许能够痊愈,就算不能痊愈,也许有办法延长孙女的性命。
安语晨向张扬询问了这套内心法的要诀,张扬也耐心的对关键之处详细说明。
安志远笑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无论学什么都要慢慢来,该吃饭了,咱们先吃饭再说。”
安语晨点了点头,张扬起身道:“算了,我还有事,改日!”
安志远盛情挽留道:“我马就要返回香港了,权当给我送个别,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张扬听安老这么说,只能留下。
午餐就在隔壁的宴林园进行,张扬坚持这顿要由他来请,点了几个特色菜,安老不喜铺张浪费,所以张扬也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安语晨开了一瓶自带的芝华士,给张扬倒酒的时候,看到这厮表情古怪的看着自己,忽然想起当时因为喝到假冒芝华士在金凯越发飙的情景,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安语晨很少笑,不过笑起来的时候,红唇弯弯,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安语晨的牙齿很有特色,拥有两颗尖尖的虎牙,看起来异常的可爱,笑起来的时候,满脸冷酷的表情顿时冰裂,张扬不由得微微一呆,凭心而论,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安语晨也是如此之美,安语晨恶狠狠瞪了张扬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张扬苦笑道:“说实话,我真没见过跟你一样的女人!”
安志远哈哈大笑起来:“她是小妖!”
安语晨撅起嘴唇嗔道:“爷爷,你也帮着外人说我!”
安志远笑道:“张扬不是外人,他是你师父!”
张扬一本正经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也算得你的长辈,以后对我要多尊敬一点。”
“切!”安语晨在一旁坐下,端起自己的酒杯咕嘟喝了一口,她饮酒的姿势是张扬所见到女人中最不优雅的一个,张大官人有些纳闷,按理说安语晨也是大门大户家出身的闺女,怎么举手抬足间没有一丝一毫千金小姐的做派?这丫头没有学习过礼仪吗?
安志远和张扬碰了碰杯道:“张扬,以后要是在官场中混的不顺心,可以去香港找我。”这句话将他对张扬的欣赏流露无遗。
张扬微笑表示感谢,可他绝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秦清越是这样做,他越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她看看,要知道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
张扬去妇幼保健院班的第一天就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妇幼保健院位于春阳的南关,这一带工矿企业不少,医院有二百多张床位,一百五十多名员工,在春阳的专科医院中已经算得规模最大的一个。
张扬现在开得汽车是牛文强临时借给他的一辆丰田佳美,车来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几十个老百姓把医院大门给堵啦,六个花圈一字形排开,将进入的道路挡得严严实实,还有两人打着条幅,面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还我儿子生命!
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医疗纠纷,真是晦气,想不到任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他摁了摁喇叭,示意这帮人让开,马有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冲了来,指着车内的张扬然后用力摆了摆手,示意他让行。
张扬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这厮自从被秦清从招商办中踢出来,心里便窝了口恶气,别人不找他的事情他都想找事,现在看到有人要找他茬子,顿时生出要借着这件事发泄发泄的想法。张扬又慢条斯理的摁了摁喇叭,这就是**裸的挑衅了。
那两名汉子显然被激怒了,其中一个人拍了拍汽车的引擎盖,另外一个走向张扬身侧的车门,伸手想要拉车门,没等他拉车门,张扬已经猛然推开,车门重重撞击在那汉子的身,那汉子顿时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不等他从地爬起身来,张扬已经从车里走了出来,抬脚就揣在他的脸:“麻痹的,好狗不挡道,你他没长眼睛!”
这下顿时捅了马蜂窝,原本聚在医院大门外的几十口子人全都围了来,把张扬团团围拢在中间。
张扬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这厮的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渴望,这是种打人的渴望,当日在黑山子乡政府内勇斗四十三名乡民的熟悉感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他的双目中流露出狂野的热情,这是一种野兽对于猎物的渴望,目光过处,围拢他的那群人一个个都有些不寒而栗,下意识的逃避着他的目光。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靠,你们干什么?咱们张哥的车你们也敢拦,麻痹的,都瞎眼了是不是?”说话的是长毛常七斤,这厮从后面走了出来,张扬一看他出现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事儿是他闹出来的,冷冷看了常七斤一眼道:“您真有能耐啊!”
常七斤驱散了他的那帮小弟,挨打的那个只能自认倒霉,张扬把车开到行政办公楼前停下,常七斤也悄然跟了过来,陪着笑脸给张扬拉开车门:“张哥,您来看病啊!”这厮现在对张扬是心服口服,主要是在张扬身吃过亏,印象太深刻了。
张扬抬头看了看妇幼保健院的招牌,没好气道:“你才来看病呢!”
常七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句搭讪的确有些不靠谱,讪讪的笑了笑:“张哥,我们这些兄弟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出来跟着找找场子赚点儿车马费。”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你说你们缺德不,在医院门外聚众闹事,还摆放这么多花圈,有事情你们去找院方解决,弄出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扮黑社会啊?”
常七斤被张扬数落了一通,可脸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怒气,心中十分奇怪,张扬啥时候变得那么正义感十足,听他的语气分明是在为院方出头。
张扬接下来的话更证明了他的猜想:“把你的人都撤走,那些花圈都拿走,有什么事情去院里说,别影响人家正常工作。”
常七斤苦着脸道:“这里有我的人,可也有别人的,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张扬懒得理他,冷冷丢下一句话:“你不走的话,发生任何事情责任自负!”说完他就向行政办公楼走去。
张扬首先想拜访的事妇幼保健院的院长严世东,可他并不在,医院门口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领导人却不在,单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严世东是个怕事的人。
人事科科长董燕和院办主任马明涛陪着张扬在周围科室转了一圈,初步熟悉了一下情况,其实谁也没把这位新来的记当回事儿,他们早在张扬来这里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他的来历,知道这厮是个江城卫校的毕业生,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医院里,文凭无疑会成为他们相互间衡量的一个标准,所以张扬给他们的印象并不好,虽然在县政府多数人的眼中张扬这次属于被贬,可在妇幼保健院众多职工的心中,这厮实在是走了狗屎运,要不怎么能在二十岁就担任妇幼保健院的党支部记?有好事者早已将张扬的背景打听的清清楚楚,前任县委记李长宇的干儿子,现任春阳县县长秦清的绯闻情人,这后台强硬的让保健院所有的职工咋舌,在医院内部,搞专业和和搞行政的完全不同。
董燕和马明涛显然都是搞行政出身,他们在政治的悟性丝毫不次于政府机关中人,他们都清楚这位新来的党支部记是位不好得罪的人物,搞不好来这里只是短暂的一个过场,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重新起跳,对于这样的人物最好还是小心伺候着,不求无,但求无过。
张扬的办公室在院长办公室的隔壁,房间虽然不大,可收拾的十分整洁,董燕有其他事去办了,马明涛为张扬了杯茶,坐在旁边向张扬继续介绍医院的情况,张扬漫不经心的听着,脑子里却在想着刚才医院门口的情景,他打断马明涛的话:“那些堵住大门的都是些什么人?”
马明涛苦笑道:“一个病人,孕妇因为大出血紧急入院,可来到医院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们医院费劲千辛万苦才抱住那女人的性命,可是她家人非但不知道感激,反而借机生事,想勒索医院。”
张扬缓缓放下茶杯:“他们要多少?”
“十万!说只要给十万就答应私了,否则每天都会来医院闹,最近咱们医院事情也的确很多,医疗纠纷天天不断,还有过分的病人直接堵到县政府大门去了。”
“严院长呢?”张扬低声问。
马明涛叹了口气道:“去东江出差了,只怕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其实他就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那都是一帮地痞无赖,这两天我们院职工已经有五人被打了。”
张扬有些愤怒的拍了拍桌子:“为什么不报警?”
马明涛苦笑道:“报警有用吗?这些人都是春阳的地头蛇,他们跟周围派出所也熟,就算把他们抓进去,最多说服教育一通就出来了,再说这种事儿谁都不想问,谁都不想管!”
两人正说着话呢,那边医务处就打了起来,医务处主任付洪林血头血脸的跑了进来,他原本是想去院长办公室的,可严世东不在,他只能来到张扬的办公室,他用纱布捂着仍然在出血的额头,充满委屈的叫嚷着:“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这医务处主任我他不干了!”
马明涛前劝他,毕竟人家张记今天是第一天任,对这儿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付洪林一个大老爷们委屈的就快哭出来了:“妈的,我他招谁惹谁了?这个月没过,我被人揍三回了!”
张扬看到他的样子也深表同情,所有医疗纠纷都要到医务处处理,付洪林这个医务处主任当然要首当其冲,所以矛盾集中在他身就是在所难免了。张扬微笑道:“付主任,你还是先去包扎,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在马明涛的奉劝下,付洪林从沙发站起身来,这时候十多名身材魁梧的混混儿找到了记办公室的门口,气势汹汹的叫嚷着。
付洪林的脸流露出畏惧之色,他是被打怕了,求助的向张扬望去。
张扬端起他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喝着。
那群混混儿涌了进来,张扬向马明涛道:“保卫科电话多少?”
马明涛慌忙站起身来到电话机旁,给保卫科打了一个电话。
张扬又道:“顺便叫两名急诊外科的医生过来,回头这儿有人需要抢救!”
“你就是医院的记?”为首的那名身穿黑色体恤衫,石磨蓝牛仔裤的混混儿指着张扬的鼻子道。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我!张扬!妇幼保健院新任党支部记!”
“我弟弟的孩子被你们弄死了,麻痹的,你得给个说法!”这混混诨名二子,在春阳也是很有名气的一位江湖人物,和常七斤也是一时瑜亮,他两人不对乎,可这次都被人请来闹事,刚好凑到了一起。常七斤知道张扬的厉害,知难而退,可二子不知道,在春阳的地界,能让他看在眼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张扬这个年轻的记显然不在他看起的范畴内。
张扬平静看着二子:“付主任的头是你打的?”
二子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狗日的骂我,我打他是应该的!”他向前走了一步:“你说话管用吗?明白点儿的拿出十万块来,我带着弟兄们走人,再不找你们医院的麻烦,要是不明白,你们保健院趁早关门算了!”
张扬笑了笑,他看了看门外,仍然没有一名保卫科的保安赶来,看来这些混混儿的嚣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二子又向前走了一步抓起桌的一本杂志用力摔了下去,他就是要挑衅,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下,让张扬的颜面扫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二子的行事准则就是用强势和武力威慑对方,让对方心寒,让对方害怕,让他不敢跟自己对视。
张扬叹了口气,麻痹的,老子越是想跟人家讲道理,人家就越是把自己往野蛮的路逼,这世怎么有那么多不知死活的人?他笑眯眯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抓住了二子粗壮的手腕,二子显然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党委记会先行向自己出手,他想要挣脱,这才发现对方的手掌竟然是如此有力,宛如铁钳一般将他牢牢扣住,然后张扬高高举起自己的茶杯,狠狠拍在儿子光秃秃的脑门,啪!地一声,细瓷乱飞,血花四溅,二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让人家给开了瓢,张扬双目瞪得滚圆,凶光毕露,恶狠狠骂道:“麻痹的,你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一个**员说话!”
二子被砸得晕乎乎的,张扬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一巴掌拍在他已经被砸破的脑门,沾在面的细瓷片深深陷了进去,二子痛得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张扬就势又是一脚,把他踢得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
跟着二子过来的十多个混混,压根没有料到会风云突变,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当他们反过神来的时候二子已经倒在了地。
张扬缓步走了过去,冷笑道:“有种都给我过来,我们医院有的是病房,不过,住院费少一个子儿都他不行!”这厮这两天火气正盛,谁惹他谁找虐!
这帮混混儿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他们过去哪见过张扬这种人物,二子在他们心中近似乎神级的存在,可人家张大官人一出手,干脆利索的就把他放倒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样的情景带给他们的心理压力显然是巨大的。
张大官人怒视这群混混儿:“都给我滚蛋,真想留下来住院啊?”
二子从地爬起来,却被张扬一脚踢在软肋,痛得趴在地板,好半天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这会儿保卫科科长李斌带着两名下属才赶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吃了一惊,张扬搞清楚他的身份之后,指着李斌的鼻子骂道:“你他不要干了,连大门都看不好,你还有脸当保卫科长?”
李斌被训得脸青一块紫一块,他本来还有反驳的勇气,可是看到倒地不起的二子,冲口欲出的一句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两名急诊外科的医生也赶了过来,张扬指着地的儿子道:“给他包扎包扎,回头会有警察把他领走!”
二子这才把张扬和传闻中的那个嚣张人物联系在一起,身体的创痛还在其次,内心的懊悔简直难以形容,难怪常七斤个狗日的一声不吭的把人马撤走了,这厮简直就是一流氓,能让二子形容成流氓的人物,张扬还是第一个。
派出所把二子领走之后,张扬让马明涛通知主要行政科室的部门领导去小会议室开会,每个接到通知的干部都清楚,这位小张记要立威了。
参加会议的还有两名副院长,其中一人居然是张扬的老相识,赵新伟的姐姐赵新红,过去张扬只知道她是医生,并不知道赵新红就是妇幼保健院的副院长,赵新红病情痊愈之后,马重返了工作岗位,说起来,这一切都还是张扬的劳。另外一名副院长是妇幼保健院的老专家朱方增,他是个只懂得做学问的人,对医院的政务根本不关心。搞业务的这些人眼里是根本看不起张扬这个野路出家的党支部记的,除了赵新红知道张扬的手段,其他人对张扬的了解大都是一些街头巷尾风传的绯闻,还有今天张扬出手痛揍二子的事情,总而言之,大家都觉着这个记并不好缠。
张扬在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目标直接指向了李斌:“妇幼保健院是个医院,是个24小时都要对外营业的地方,来几个社会混混把大门一堵,我们就不做生意了?李科长,你们保卫科管什么吃的?”
李斌鼓足勇气分辩道:“他们人多,我们保卫科算我在内只有七个人,去了也是挨打!”
张扬喝了口水道:“挨打怎么了?你既然干这一行,就别怕挨打,怕挨打,我找别人替你!”
李斌不说话了。
张扬道:“从现在开始,无论任何医疗纠纷,都不能影响我们正常的门诊,谁敢堵大门,我就要他好看,摆花圈不是吗?摆了就给我撕,麻痹的,有事儿说事,干嘛?真他当我们医院好欺负啊!”
赵新红听到他满口的污言秽语,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轻轻咳嗽了一声,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张扬注意他的言辞。
她并不知道张扬是故意这么干,来妇幼保健院之前,张扬就考虑到这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人家随便拿出一个学历就比自己高,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一粗人,反正会是这种印象,他不妨借机发挥一下,让自己粗鲁爽直的印象深入人心。
朱方增平时很少说话,可这次却率先表态了,他点了点头道:“我同意张记的做法,有些病人实在太过分了,任何事情都有法律,就算是出了医疗纠纷还有相关机构进行鉴定,他们这么闹有什么意思?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
头裹着白纱的医务处主任付洪林道:“现在医院压力最大的科室就是我们医务处,只要发生医疗纠纷,每个病人家属都会到我们医务处讨说法,挨打我认了,可我也是个爷们,我受不了这窝囊气,大不了我不干这个主任,你们另请高明!”
妇科实习生 第七十章工作的方式
不但是马明涛愣了,几乎所有的与会者都愣了,这张记强悍呢,来医院第一天就把院长的职责给兼了,严世东回来要是知道这件事,只怕会气得发疯。可马明涛只是一个跟班的,至少在目前他不敢公然和张扬对抗,点了点头,把张扬交代的事情记下来了。
会议结束之后,赵新红去了张扬的办公室,张扬对这位老大姐还是相当客气的,笑着起身邀请她坐下。
赵新红笑道:“这两天就听说你要过来,本来想让新伟请你吃顿饭的,可想想还是算了,免得人家说我巴结领导。”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赵姐,看您说的,我算个屁的领导,在医院这种地方,记是干啥的,谁都清楚,我也就是过来帮忙和两天稀泥,等别处有了肥缺,我尽快顶去。”
赵新红意味深长道:“可看到今天你的做派,并不像要和稀泥的样子啊!”
张扬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是.想和稀泥来着,可看到医院这种情况,心里真是很有气,哪有这样的啊,人家打你脸,你终不能连手都不还?”
赵新红点了点头道:“严世东这个.人精明的很,可是他的主要精力并没有放在医疗,这次出去考察病房大楼了,妇幼保健院要发展,他把基建放在第一位。”话中流露出对严世东的不满。
张扬敏锐的觉察到赵新红在.话里暗示着什么,低声道:“赵姐,我初来乍到的,对医院的情况是俩眼乌黑,什么都不懂,以后你要多帮我一点。”
赵新红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不过你想和稀.泥容易,想当一个好记,恐怕有相当的难度啊!”
张扬咧开嘴笑道:“我这人就是一驴脾气,我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赵姐,医疗质量小组的事情,劳烦你多费心,严院长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可他既然不在医院,我就只能先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明天开始,我要让医院按照我的方式来运行。”
赵新红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扬,她实在不知道这.厮会这么强势和霸道,难道他不明白医院和其他单位分工不同?一个记也想成为这里的老大?
第二天一早仍.然有病人家属摆了几个花圈到医院门口,可马保卫科长李斌就带着六名保卫人员冲了去,这次他们是豁出去了,张记说了,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他们整个保卫科一起滚蛋,挨揍事小,失业事大,谁他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把工作丢了,人往往在压力之下会生出勇气,七名保卫科人员干脆利索的撕烂了那些花圈,十多名病人家属马和他们冲突了起来,因为昨天常七斤的退出,二子挨打后被派出所带走,所以今天除了那些真正的病人家属,并没有其他的混混儿参予其中,双方的战火一点就着,在医院大门外引发了一场群殴。
战斗的结果居然是保卫科占优,李斌一帮人也一扫多日以来的窝囊和颓废,取得了一场贴身肉搏战的胜利。
张扬八点钟班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结束,李斌鼻青脸肿的站在医院大门外打扫战场,张扬落下车窗,满意的点了点头,向李斌道:“干得好,我回头会通知财务科,这个月每人增加一百块钱奖金!”
妇幼保健院门外演全武行的事情很快就被捅到了卫生局,病人家属跑到县政府门外拉起条幅讨要说法。
张扬刚刚回到办公室,春阳县卫生局局长高占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高占远的语气很不善,大声道:“小张,你怎么回事?现在我们医疗系统到处都在推广改善医患关系,提升服务质量,你怎么可以纵容下属打人呢?”
张扬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合着我们挨打就是该的,他们打人就是替天行道?”
“你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您局长大人不服气,咱俩换换位置,看看您能怎么做?”张扬说完就挂了电话,春阳县的干部还这没有几个能让他看在眼里。
高占远气得七窍生烟,他原本就知道张扬是个刺儿头,可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不通情理,自己是他级,他是自己的下属,哪有下属对级这么说话的,而且居然还直接挂了自己的电话,麻痹的,我有挂你电话的权力,你没有!高占远憋得一肚子恶气,能让他申诉的地方只有级,如果不是秦清把这个刺儿头丢进来,他才不接招呢,他要找县长讨个说法。
秦清现在也是一肚子气,那些被打的病人家属拉起条幅把县政府大门给堵了,张扬啊张扬,你小子存心的是不是?你妇幼保健院的事情,凭什么要让我县政府给你埋单啊?
高占远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过来,自然是满腹的委屈和怨气向秦清倾诉了一通,秦清安慰了一下他的情绪,挂电话,冷静了一会儿,这才给张扬打电话,让她愤怒的是,这厮看到自己的电话居然不接,秦清连打了三个,始终处在无人应答的状态中,一项冷静睿智的女县长也不禁有些发怒了,她狠狠挂了电话,居然少有的爆了一句粗口:“混蛋!”
整整一个午,张扬都在医院会议室,让专家组把近期的几起重大医疗纠纷讨论一下,明确医院应当负有怎样的责任,病人家属跑到县政府闹事的事情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看来,这些家属愿意去哪儿闹就在哪儿闹,只要不在自己医院门口闹事就行。
会议开完已经是午的十二点,张扬走出会议室,这厮也穿了一件崭新的白大褂,走在一群医务工作者中也是高高大大玉树临风鹤立鸡群,党支部记首先要有气质,张大官人对自己的气质还是相当自信的,不过在具体的认识和别人有所不同,张大官人以为自己是领导气质,多数人都认为他是流氓气质。但是有一点妇幼保健院的职工是公认的,张记做事雷厉风行,像这样的铁腕人物,强势人物,妇幼保健院的建院历史就从来没出现过,效果也是极其显著的,发生全武行之后,大门前就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再也没有病人家属试图围堵医院大门,摆放花圈的事情发生。
张大官人说过要赏罚分明,所以对早晨保卫科长李斌的英勇行为及时进行了表彰,李斌奖励二百,其余参加战斗的六名保卫人员每人一百,当天就让财务科兑现。很多人都以为张扬做工作过于自我,可赵新红并不这么看,她认为张扬有着与众不同的智慧和谋略,他是利用奖励李斌来传递一个信号,做工作决不可畏缩不前,只要敢干,任何事都有可能。
医务处主任付洪林就是被感动的一个,保卫科已经首当其冲了,下面就要看他们医务处的表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根据今天讨论的结果制订和病人家属谈判的方案,张记做事和严院长的拖泥带水不同,他说干就干,为了这件事特地聘请了两位本地知名律师,和医务处一起商讨出一个最为可行的方法,付洪林已经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
张扬刚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又响了,他拿起电话,听筒中传来秦清愤怒的声音:“张扬,我要你给我解释!”
张扬笑了起来:“秦县长啊,怎么这么大的火啊,您这可不行,工作中要保持头脑冷静,尤其是您这么大的干部,可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秦清气得直咬牙,妈的,这厮根本就是存心捣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过去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可现在才知道,这厮随便的一句话就能够扰乱自己的心境,秦清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她甚至以为张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刺激自己,考验自己的承受底线,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正确,无数次提醒自己工作和生活要完全分离开来,可真正做起来却发现很难。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道:“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的事情?”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要不这么着,晚我请你吃饭,知味居怎么样?”
“不好!”秦清断然拒绝了这厮的邀请。
“那就东坡渔庄,那儿人少,晚六点半,不见不散啊!”不等秦清拒绝这厮已经挂了电话。
秦清拿着电话呆呆坐在那里,这厮什么人啊,他懂不懂得尊敬女性?再说我是你领导,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可秦清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又有些乱了,她有些痛苦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
东坡渔庄位于春水河畔,渔庄是五座相连的水榭,张扬预订的地方是其中的一个小阁,探入春水河之中,小阁四周都有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周围不同的景致。张扬早早来到了这里,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已经七点了,张扬也变得有些不耐烦,秦清该不会真的不来?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发现一辆出租车在岸边停下,身穿灰色长裙的秦清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张扬喜出望外,慌忙跑过去抢着把车费付了。
秦清修长的秀眉下一双深邃明澈的美眸不无幽怨的看了张扬一眼,语气冰冷道:“有什么事不能去办公室说?”
张扬笑道:“我这人胆小,一进县太爷的衙门腿肚子直打哆嗦,您官威太大,还是在这里说话自然点。”
秦清听出这厮对自己仍然抱有怨气,她凤目生威道:“讽刺我,小张记,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张扬笑眯眯把秦清请入小阁,秦清坐下,小阁凌于春水河之,四面来风,心情也不由得随之放松起来,从她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窗外弯弯的月亮,宛如薄薄的冰片般斜斜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
张扬叫了一瓶红酒,给秦清满,这东坡渔庄,以东坡鱼,东坡肉闻名,张扬知道秦清不喜吃肉,除了这两样荤菜以外,其他都点的是素菜。
秦清冷眼看着他,心中一肚子的怨气不知从何说起,张扬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拿起公筷给秦清夹了一块东坡肉道:“猪皮美容的,你尝尝,这儿的东坡肉肥而不腻,香糯软烂!”
秦清吃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
张扬端起红酒:“清姐,你有没有觉着,自从你这次回来,咱俩之间的距离突然疏远了许多?”
秦清淡然道:“我们本来就是工作关系,无所谓远近啊!”
张扬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红酒:“你真的那么认为?既然是工作关系,那么你为什么要帮我作伪证?”
秦清咬了咬嘴唇,她开始后悔今天过来了,这厮看来根本没有和自己谈工作的打算,他是要设个套儿让自己钻进来,秦清悄悄提醒自己要警惕,她轻声道:“我帮你只是想还你一个人情,你救过我许多次,我为你做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
张扬笑眯眯道:“还得清吗?”
秦清内心一怔,这厮真是太可恶了,这种话用得到当面问出来吗?不过她也明白,张扬先后已经救过她的三次性命,自己只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她喝了一口红酒,张大官人不由自主又把秦清和安语晨喝酒的姿势做了一番比较,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安语晨真的很N。
秦清白嫩的纤手和红酒相互衬托,演绎出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放下酒杯,她理智的把话题转移到工作:“张扬,你对县里的工作安排是不是很不满意?妇幼保健院发生的事情影响很不好,我希望你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张扬不屑的笑了笑:“秦县长,我没什么不满意,假如我不满意,我压根就不会主动从招商办退出来,你小看了我的胸怀,妇幼保健院的事情你并不清楚,所以我认为在这件事你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我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方式和原则,身为妇幼保健院的记,我所应该考虑的是这个集体的利益,至于县政府们前发生的事情,并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内,恕我直言,那是你的问题。”
秦清显然被这厮的张狂激怒了,她咬了咬嘴唇道:“张扬,大家都是为国家工作,没有什么小集体,你这样说就是狭隘!假如你可以处理好自己的工作,那么今天围堵县政府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张扬大声道:“你了解情况吗?你不要听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中伤我好不好?这些病人家属诚然有他们的不幸,可是他们在社会花钱雇佣黑恶势力,去医院门口闹事,影响正常诊疗秩序,殴打医院工作人员,如果一个单位,连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还怎么进行工作?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张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家打了我左脸,我再把右脸伸过去的人物,你对我工作不满意,大不了可以把我撤职,反正你才是春阳的县太爷!”
张扬一生气,秦清反倒有些乱了方寸,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解释道:“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不可以太激进,你要考虑到社会方方面面的影响,你要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张扬灼热的双目盯住秦清,看得秦清内心一阵慌乱,他一字一句道:“我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你也不是一个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假如你考虑别人的感受,你也不会为了撇清和我的关系,在他人面前伪装出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没有!”秦清被张扬刺激到了。
“你有!你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还在我面前伪装出少有的理智,你想告诉我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态度对我是一种侮辱?”
秦清抿起嘴唇,猛然站了起来:“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以后再有任何事情去我办公室谈!”她起身向门外走去,张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清内心一颤,慢慢回过头去,清冷的目光怒视张扬道:“放开!”
张扬点了点头,放开了她的手腕,低声道:“无论你怎样伪装,我都能够看得到你的内心。”
秦清走到门前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的心早已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美眸中闪烁,她迅速走出门外,抬起头,仰望着夜空中那阙清冷的明月,此刻内心中是如此的寂寞如此的彷徨。
张扬望着秦清孑孓而立的身影,终于还是抑制住追去的冲动,秦清是个理智而有主见的女人,自己假如死缠烂打的纠缠下去,肯定会激起她的反感,张扬是个放得开的人,之前对于左晓晴,对于海兰,他都可以保持一分理智,面对秦清,他也一样,张大官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者,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尊重女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张扬都是尊重的。
张扬结账后,独自离开了东坡渔庄,发现秦清并没有走远,一个人沿着春水河畔慢慢走着,他关车门,悄悄跟在秦清的身后。
秦清意识到有人远远尾随着自己,转身看了看他,在河边停下。
张扬来到她的身边,两人目光相对,都淡淡笑了笑,似乎都在为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张扬道:“医院的事情我会尽快搞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体贴,而不是示弱。
秦清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怕麻烦,只是想提醒你……”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李副市长有意把你调往江城,眼前的职位只是一个过场。”她原本不想将这件事讲明,可是她看到张扬一连串过激的行为,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张扬道:“我刚刚进入仕途的时候,心中最渴望的就是不断的往爬,我恨不能一步登天,那时候,我感觉到,你给我个国家主席我也一样能够干好。”
秦清不禁莞尔,张扬的确是这种性子的人。
“可后来安老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他告诉我,人不不在于做多大的官,而在做多大的事!不管我在那个职位,我都要做出一番成绩,别人说我激进也罢,张狂也罢,我都不在乎,我有自己的准则,只要我认为对的事情,我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秦清轻声重复道:“人不在于做多大的官,而在做多大的事,张扬,我相信你是个做大事的人。”
张扬被秦清的这个高帽子弄得不觉挺直了胸膛,觉着自己在秦清眼中的形象光辉高大了许多,他低声道:“其实我觉着女人并不适合从政,政坛太残酷太血腥,没有一般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适合在这种地方打拼下去。”说这句话的真正原因是他想要呵护眼前的这个女人。
秦清望着青蒙蒙的月色,双目之中笼罩一层凄迷的雾气,她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从政吗?”
张扬摇了摇头,可心底却已经猜想到这件事一定和她的未婚夫李振阳有关。
秦清舒了一口气道:“我和振阳相识于哈佛,我对政治没有任何的兴趣,而他对政治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兴趣,他说过有朝一日会登中国权力的巅峰,我喜欢平静自在的生活,而他天生就喜欢冒险和搏杀,这让我们之间很快就出现了裂痕,在我们彼此间的危机没有爆发之前,他返回了国内,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江城市政坛……”秦清明澈的美眸中荡漾着一丝清冷的泪光:“我随后返回国内的时候,他已经是江城市长黎国正的秘,而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已经趋于平淡,之间甚至可以连续两个月不通一次电话,我想得清清楚楚,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合适,正准备回国跟他做一个彻底了断的时候,我一下飞机,他便带着玫瑰花,和我家人一起等候在机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向我求婚,我……”
秦清紧紧闭了双目,鼻翼轻轻翕动着,她沉浸在对往日痛苦的追忆之中,过了许久方才平复了悲伤的情绪:“他向我保证以后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感情和家庭,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就在我们婚礼的当日……”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秦清皎洁的俏脸滑下,夜风轻拂,飘飞在虚空之中。
张扬摊开右手,握住那飘飞的晶莹,似乎握住了秦清心底的忧伤,这淡淡的忧伤浸润了他的肌肤,一直渗入他的心田深处,张扬能够体会到秦清这些年所蒙受的痛苦和悲伤,他甚至认为,秦清之所以从政并不仅仅是出于对李振阳遗志的继承,也是因为对黎国正父子的仇恨,秦清不说的事,他也不想去问,不过张扬有一点能够确定,无论秦清发生任何事,他都会站在秦清身边,他会为秦清解决任何麻烦。
秦清转过身,含泪向张扬露出一个忧伤的笑容:“张扬,我很感激你,你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对于秦清而言,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已经难能可贵。
张扬内心中一阵激荡,他冲口道:“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我不想仅仅做你信任的人,我要的更多!”
秦清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张扬,你要的,也许我永远无法给你!”她的手轻轻握住张扬的大手:“就让我们像朋一样慢慢走下去好吗?”这句话说得多少有些矛盾,像朋一样?难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朋的范畴?
张扬抿了抿嘴唇,内心中只有淡淡的温馨在回荡,没有**没有渴求,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中由衷感叹着,麻痹的,老子升华了!
妇科实习生 第七十一章你看你月亮的脸
每个单位都有能人,不过能量大小不同,院办主任马明涛就是一个能人,他的能耐在于善于打听消息,按照小张书记的指示,他很快就打听到闹事病人的资料,女的叫吴玉琴,男的叫周长伦,两人都是热电厂的工人,周长伦家里兄弟众多,马明涛把他每一个兄弟姐妹的工作单位乃至门牌号码全都查的清清楚楚。
张大官人收到这些详实的资料后,就好办了,首先通过热电厂厂方的关系给两口子压力,你他**闹事不是吗?我就让人查你旷工,不但查你们俩,我连你们兄弟姐妹亲戚邻居一并查起,老子有这个能力。
长毛常七斤这种人也是要用得,在张扬看来,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能叫人,老子一样能让这帮人为我所用。
不出两天这小两口就害怕了,原本态度强硬的他们主动来到了医院处,提出答应私了,医务处主任付洪林其实过去已经拿出了方案,除了减免全部医疗费用以外,再赔偿给他们三万块,只不过他们两口子坚持要十万,这件事才闹成了眼前这幅状况。再次谈判的时候,付洪林的态度也变得相当强硬,医疗费用可以减免,但是赔偿一分没有,因为这次他们围堵医院大门的行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影响了医院的收入,如果细算经济损失,应该是院方向他们索要赔偿,几番争执之后,最终医院答应象征性的赔偿五千块。
张扬早就想到了事情的最终结果,有了这件事,以后想必敢来医院闹事的人会少很多,通过姜亮的关系,他和分管辖区派出所沟通了一下,毕竟这种事情无法完全避免,当地派出所的支持是极其必要的,从这方面也体现出过去医院和当地派出所的关系不好。
张扬对医疗纠纷的处理无.异于一个惊雷在妇幼保健院内炸响,困扰医院很久的纠纷问题,在新任小张书记的处理下,不到一周的夫就得到了圆满解决,而且最终的结果是医院完全占据了主动,短短的时间内,张扬的声威已经迅速蹿升起来,医院职工看这位年轻书记的目光已经从刚开始的怀疑和不屑,变成了一种敬畏。
严世东就是在医院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返回的春阳,在途中他已经听说了张扬担任妇幼保健院书记的事情,对这件事他从心底感到不舒服,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被派来做党支部书记,这件事肯定和他身后的背景有关,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张扬和秦清之间的绯闻传得满天飞,严世东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他最初在处理和张扬之间关系上所定下的基调是和平共处,互不干涉,因为他知道张扬到这里只是临时走一个过场,也许**都没把凳子坐热就会走人,只要张扬不过多的干涉医院内政,他会秉承着互相尊敬的准则,事实上在医疗系统内,院长和书记之间多数都秉承着这个原则,然而张扬进入医院之后,所采取的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动作,却预示着他不会甘于平淡,他在一开始就已经表现出对权力强烈的掌控欲,这让严世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严世东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各科室多数都房门紧闭,他微微一怔,很快就知道,所有人都在会议室里开会,严世东的心里顿时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对一个领导人来说,开会是最能显示自己权力的时候,现在张扬正在抢夺本属于自己的这种权力,抢夺自己的快感,严世东在短时间内已经把张扬放在了自己的敌对面,妈的,他这是要夺权啊!
严世东悄悄走入了会议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席台上,很少有人留意到他。
张扬正在神采飞扬的讲着,随着在官场中混的越.来越久,这厮的开会发言能力和鼓动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他今天所讲的主题是立足现状谋求发展。
严世东越听越不是滋味,医院的业务发展跟你.这个当书记的有个狗屁关系?你他**真是鹄占雀巢,老子不在家,你这只猴子就想当大王吗?
张扬的话讲完,.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落下的时候,还有一个声音在继续,所有人都把头转了过去,这才发现严世东院长站在那里,慢慢鼓着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张扬笑眯眯看着严世东,虽然相隔距离很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从这狗日的鼓掌方式就已经知道,严世东一定对自己产生了看法,张扬并不喜欢战争,他也没有和严世东为敌的打算,可是这厮的性子到了哪里都是喜欢出风头的那种,除非别人甘心做老二,否则,这种战争是必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严世东缓步走向主席台,马明涛和几名中层干部慌忙站起身来,毕竟严世东才是医院的真正大佬,这两天他们都被小张书记的拉风行为鼓励的昏头昏脑,看到严世东,这昏昏然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一些,看来马上要面临站队的问题了,麻痹的,不过眼前这形势还真不太能看清楚。
严世东看了看张扬,发现这厮根本没有让位的打算,只能挨着他坐下,张扬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老子代表党,你们要团结在党的周围,以我为中心,想让我给你挪位置,就是想让党给你挪位置,没门!
虽然是一个细节,会场的所有人却都看出来了,敢情这小张书记是要夺权呐,现在没有人再觉得张扬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是真有本事,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小张书记都很有一套。
严世东慢条斯理道:“我刚刚回来,所以新近院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都不清楚,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尤其是张书记!”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看张扬,脸上带着笑容,可这笑容中显然没有太多的友善。
张扬笑了一声:“都是给党和人民工作,这医院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严院长的,太客气了!”
台下响起三三两两的笑声,谁都能听出来张扬对严世东院内权威的挑衅。
严世东清了一下嗓子道:“我们医疗系统,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凡事要以人为本,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对待病人应当以得为先!急病人所急,需病人所需,我们要奉行一个原则,宁肯医院吃亏,不可以让病人吃亏,宁肯自己吃亏不能让医院吃亏……”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张大官人拿出手机,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这厮转身走出门去。
严世东气得脸色铁青,被他这一打断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摆了摆手道:“散会!”事后严世东才想起,这声散会原不该自己说的,毕竟主持召开会议的是张扬,可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老子看你不爽,老子就是要散你的会,你能怎么着?
张扬能够想到严世东对自己的怨恨,从严世东返回医院,他还没有主动拜访过自己,对一个医院的院长和书记来说,这种现象是极不寻常的,严世东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和张扬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你不是猖狂吗?你不是想夺权吗?老子不睬你!你充其量也就是来打打游击,过两天就得滚蛋,我正规军犯不着和你一般见识,然而严世东想和张扬彻底划清界限的事情还是不可能的。
张扬找到了他,提出一个发展方案,在医院西南角的小楼内成立医学美容中心。
严世东听张扬说完方案马上就摇头:“张书记,咱们是妇幼保健院,医学美容中心跟我们挨得上吗?再说了我们医院的情况你应该了解了,哪有钱啊?”
张扬笑道:“严院,我没说让医院出钱啊,现在有人愿意出钱在咱们医院投资,咱们只需要提供场地,每年坐等分成就行了。”
“还是不行,我们是国家事业单位,不能让那些私人进来胡搞,以后出了责任谁来承担?”
“我来承担!”张扬大声道。
严世东看了看他:“张书记,做事情不是仅仅靠**和冲动就可以的,我们想要发展,必须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什么叫**和冲动啊,我也是做过调查的,此前我进行过春阳消费群体的翔实分析,我还征求过本院多位专家的意见,您口口声声要开源节流,我现在就是帮助医院开源,医院想要发展,单凭着您过去传统的思路是不行的,现在春阳医疗系统内,经济效益最差的就数我们医院,身为医院领导,我当然要为咱们的职工考虑。”
严世东心中暗骂,领导?你他**算个狗屁的领导,我才是领导,可这些话表面上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冷冷道:“医院的效益差和方方面面的原因都有关,不是搞个美容院就能起来的。”
“局部带动总体,严院,我们可以把医学美容中心当成试点,假如成了,我们可以将之推广开来,就算不成,医院也没有什么损失。”
严世东被这厮逼得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不耐烦道:“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医院是没有一分钱!”
张扬道:“有您这话就成,我当你答应了啊,医院钱没有,人总是有的,到时候我想……”
“你打住,医院的每个人员都有正式编制,你别想让他们去给私人老板打工,这件事传到县里我们都不好交代。”
张扬笑道:“你放心,这事儿我来办!”
张扬之所以兴起在妇幼保健院成立医学美容中心的念头,全都是因为楚嫣然的提醒,张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赵新红,想不到得到了赵新红极度的赞同,赵新红认为春阳表面上很穷,可是爱美的女性绝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和医院联合成立医疗美容中心,可以在发票上做文章,只要医疗报销搞定,不愁生意不红火,现在许多市级医院已经开始这么干,张扬越来越发现赵新红是个对金钱嗅觉极其敏感的女人,可能是死里逃生的经历,赵新红的身上反弹般耀发出强烈的生命光辉,她比过去更加认真的面对生活。
楚嫣然和林秀一起在周六下午来到春阳,这次并没有开她的红色牧马人,而是换了一辆丰田子弹头,还有一名专职的司机。
林秀今年四十二岁,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
楚嫣然今天穿的很淑女,长发披肩,火红色的连衣短裙,腰部束着乳白色宽腰带,更显得身材玲珑有致,一双修长的雪白美腿曲线诱人,足蹬水晶细根凉鞋,晶莹的脚趾上涂抹着淡粉色的丹蔻,清纯之中流露出一种盛夏般的热情之美。
张扬上下打量着她。
楚嫣然看到他贼溜溜的眼神,不禁啐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张大官人咽了口唾沫:“这裙子短了点,那啥,咱家东西都被人家白看了!”
“滚!是我自家的东西!”楚嫣然骂了一句,心里却甜丝丝的,这时候林秀走了过来,她慌忙停住说话,把林秀介绍给张扬认识。
张扬笑着向林秀伸出手去:“林董好!”
林秀笑道:“什么林董啊,嫣然才是真正的董事长,你就是张扬啊,过去我可没少听嫣然提起过你。”林秀的这句话显然在暗示着什么。
张扬乐呵呵道:“没办法,我这人特招女孩子待见,认识我的女孩子都把我挂在嘴上。”
楚嫣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张扬啊,你可真不要脸!”
林秀却笑了起来:“小张的性子我很喜欢,你也别林董林董的叫着,如果看得起我,跟嫣然一起叫我林阿姨吧。”
“林阿姨,你别说,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叫出口,您太年轻了,哪有这么年轻的阿姨啊!”
林秀乐得眉开眼笑,转向楚嫣然道:“张扬可真是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嘴巴,难怪你这么惦记他!”
楚嫣然一张俏脸红的像苹果一样:“谁惦记他,就他那熊样!整一个农民!”
张扬并没有跟楚嫣然计较,农民怎么着,我是农民我自豪,话说你一名门闺秀还不是每天在我这农民的**后面转啊。
张扬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要任务,首先带着林秀和楚嫣然考察了一下妇幼保健院的基础设施情况,来到那座小楼前,林秀刚才已经观察过周围的情况,又里外详细看了看这座三层小楼,对大体情况基本上还是满意的,这时候副院长赵新红也赶到了这里,张扬把具体的事情交给赵新红,楚嫣然也对这些事没有太多的兴趣,她之所以来投资全都是看在张扬的份上,说穿了她就是想见张扬,有了这间医疗美容中心,以后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前来春阳了。
张扬陪着楚嫣然去参观下自己的办公室,刚刚远离林秀和赵新红的视线,楚嫣然就抓住张扬的手臂狠狠拧了一把,痛得张大官人惨叫了一声:“我靠,你有毛病啊!”
楚嫣然洋洋得意道:“让你再满嘴跑火车!”
张扬四处看了看:“丫头,咱能注意点影响吗?我是党的干部,这么多群众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呢。”
楚嫣然看了看周围走过的小护士道:“是不是小护士盯着你啊?”
张扬叹了口气:“我这才发现,像我这种风度翩翩的年轻才俊来到这妇幼保健院,简直是羊入狼口,你看,这小护士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跟狼似的,得亏我镇定,我现在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临深渊,步步惊心,害怕稍有不慎我就会被狼给叼走了。”
“就你这德性,就算有叼你的狼也是只瞎眼的母狼。”
说话的时候,一位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的小护士迎面走来,向张扬甜甜笑了笑:“张书记好!”
张扬乐得眉开眼笑:“你好,你好!”
小护士羞答答垂下头去,嫣然一笑,逃也似的向后面病区走去,张扬的目光仍然追逐着她的背影,楚嫣然妒火中烧,抬起高跟鞋的细跟儿,狠狠踩在张扬的脚面上,痛得张扬捂住脚背原地蹦了起来。
“瞧你那个色狼相,妈的,我这就返回荆山,什么医疗美容中心,我不投了!”楚嫣然怒气冲冲的转过身去。
张扬笑道:“真生气了,你吃醋?你嫉妒?”
“切,我会为你吃醋?瞧你个农民样!”
“我就是一农民,你不喜欢,我也没赖着你啊,你真不打算投资啊,这样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晚上吃晚饭再走吧,咱们到底相识一场啊!”
楚嫣然凤目圆睁,在这厮面前她几乎是没有取胜的机会,憋了好半天方才道:“张扬,你少欺负我!”
“我没欺负你啊,我爱你都来不及呢,真的,就怕你不给我机会。”
楚嫣然这个郁闷呐:“你胡说什么?我告诉你张扬,你什么时候能认真点儿?”
张扬和楚嫣然斗气归斗气,可林秀对这次的考察还是十分满意的,从她了解的情况,春阳妇幼保健院还是大有可为的,开始的时候,林秀只以为楚嫣然是小孩子心性,她对春阳这次的考察也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可是通过这番了解,她已经初步决定要在春阳投资。
当晚张扬在金凯越做东宴请楚嫣然和林秀一行,原本林秀想当晚回去的,可是看到楚嫣然和张扬之间的微妙神情,顿时明白,这小妮子让自己来是当电灯泡的,她根本就是假公济私。不过林秀也乐于**之美,楚嫣然这小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心中当嫣然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这孩子一直都心高气傲,根本没有任何男孩子能够入得她的法眼,想不到居然会对张扬一往情深,楚嫣然嘴上虽然不承认,可是林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心意。
牛文强听说张扬宴请荆山市的贵宾,特地把最豪华的包间留了下来,当晚除了牛文强之外,张扬就只叫了赵新红赵新伟姐弟相陪,原本他倒是想请秦清过来的,可是想想秦清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是少自讨没趣为好,再说了,楚嫣然这丫头醋劲儿不小,如果秦清来了,她一个不小心醋海生波,恐怕这次投资合作医学美容中心的事情就要泡汤了。张大官人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在眼前的情况下,务必要保证楚大小姐心情愉快。
牛文强看到楚嫣然对张扬那是只有艳慕的份儿,麻痹的,都是男人,我比他钱多,长得也不比他差,怎么这天姿国色都扎堆的往他那儿跑,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啊,牛文强感叹自身命运的同时,更感到情路黯淡,情路黯淡,这厮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商路上,听说林秀是荆山市车丽行、健美丽人多家实业的老板,马上兴起了攀交的念头,忙不迭的递过去名片。林秀在商场上已经混迹多年,凭心而论,她对春阳这种小城是看不上眼的,但是经商者以逐利为先,有钱赚谁也不嫌烫手,林秀还是很认真的去听牛文强的自我推销。
赵新伟也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尤其是听说对方也在搞汽车装饰的生意,也有了合作的念头,当晚的话题主要围绕着生意进行。
楚嫣然虽然是多家公司的大股东,可她的性情决定对经商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她之所以过来春阳就是为了张扬,她的动机很单纯,单纯的可爱,这种可爱在林秀看来近乎一种愚蠢,可是哪个女孩子又没有愚蠢的时候?
张扬充分显示了他的口才和幽默,把楚嫣然逗得格格笑个不停。
林秀出门去洗手间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位老友,这位老友就是县公安局局长邵卫江,邵卫江和荆山市公安局副局长谢志国有不错的交情,他和林秀也早就相识,想不到会在金凯越见面,确信眼前的确是林秀,方才欣喜道:“弟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志国有没有一起过来?”
林秀这才将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告诉邵卫江,邵卫江自然要前往林秀所在的包间去敬酒,邵卫江虽然和张扬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可是真正坐在一张酒桌上还是第一次。邵卫江清楚这厮的背景,当然对他要高看一眼,他对楚嫣然的身份很是好奇,却不知这个漂亮的女孩儿和张扬是什么关系,悄悄问过林秀之后,方才知道楚嫣然竟然是前北原军区司令楚镇南的孙女儿。邵卫江过去也在这位老首长的部队中服过役,虽然关系比不得谢志国那般亲密,可是对老首长的敬仰是发自心底的,他主动端起酒杯向楚嫣然道:“原来是楚小姐,过去我也是老首长带过的兵,见到老首长一定要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拿起果汁和邵卫江碰了碰。
邵卫江在包间内稍事逗留,就告辞离去,原本他打算为林秀安排住宿的,可是张扬已经提前在明珠宾馆做出安排,邵卫江只能作罢,临走之前不忘让林秀给谢志国带话,让他来春阳转转。
张扬忽然想起自己和楚嫣然初次相识的时候,谢志国为了寻找她的下落,带领多名警察跨省行动,当时为什么没有和邵卫江联系?也可能是谢志国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害怕这件事惊动了楚嫣然的家人。
“想什么?”楚嫣然小声问。
张扬低声道:“忽然想起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道:“我从见到你就没遇到什么好事,先是坠崖,然后又被人绑架,你自己算算,害了我多少次?”
张扬很无耻的笑了笑:“丫头,人一共分为四种,一种生来是放债的,一种生来是还债的,一种生来是报恩的,一种生来是报仇的,你上辈子肯定是欠我的,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
楚嫣然呸了一声:“那我多委屈啊,凭什么我要还债?我还觉着你欠我的呢?”这一对小儿女只顾着聊他们的事情,反倒把其他人晾在一边,林秀笑道:“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结束今晚的饭局吧,别耽误了人家!”
楚嫣然俏脸一红:“林姨,你乱说!”
牛文强提议去唱歌,话说回来,他平时安排节目都是这个套路,在春阳也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可选,因为林秀的这句话,楚嫣然反倒不好意思跟张扬一起单独出去,也嚷嚷着要去唱歌,一群人来到对面的歌厅,牛文强安排好了果品饮料,又让服务生送上了最新的LD伴奏碟。
林秀过去就是部队文工团的独唱演员,一曲《望星空》唱的声情并茂,专业级的水准把张扬一伙人全都震住了,他们热烈的鼓起掌来,牛文强更是赞不绝口:“林董事长唱的太专业了,您这么一开嗓,我们谁也不敢献丑了。”
林秀笑道:“那是你们没听过嫣然的歌声,说到专业,嫣然才是最专业的!”
张扬虽然认识楚嫣然这么久,可并不知道楚嫣然也会唱歌,饶有兴趣道:“那你就唱一个给大家听听,没事儿,就算五音不全,我们也会鼓掌的,千万不要自卑。”
楚嫣然拿起歌单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才五音不全呢!”,她让牛文强帮着点了一首《你看你看月亮的脸》,随着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楚嫣然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出现在每个人的耳中——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脸,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她的声音纯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仿佛雪山上的一泓清泉,丝丝渗入每一个人的心田。
张扬听得呆在那里,当楚嫣然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两人的目光长久长久的纠缠在一起,楚嫣然明澈的美眸中笼上了一层如烟似雾的水气,这让她看起来更显得楚楚可怜,每个人都从楚嫣然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林秀一双秀眉颦起,她对楚嫣然的身世最清楚不过,也了解静安市委书记宋怀玉对这个女儿的关爱,以张扬今时今日的地位,显然和楚嫣然太过悬殊,楚嫣然的性情像极了她的爷爷,这丫头,不爱则已,一旦爱上绝对是轰轰烈烈,而张扬看起来并不像楚嫣然那般投入,给人的印象实在有些世故油滑,玩世不恭,他对楚嫣然是不是认真呢?
楚嫣然唱完,众人愣了好半天才震天价叫起好来,张扬响亮的吹了一个口哨,大声赞道:“好啊,我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天籁之音,真是天籁之音,丫头,赶明儿咱也包装一把,准保气死邓丽君梅艳芳啥的。”
楚嫣然笑道:“你少在这唬我了,刚才是谁说我五音不全来着?”
“我那是刺激你,有压力才有动力,没有我的刺激,你这首歌也不会演绎的如此完美。”
“我唱歌跟你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你始终盯着我看,唱啥,你看你月亮的脸,没有我这张月亮的脸,你能唱的那么出色?”
周围人同声笑了起来,楚嫣然抓歌单又给了张扬一记,不过打得很轻,美眸中流露出的都是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