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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不过霸     庶族无名txt下载     庶族无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变故陈曹起兵,寿数尽本初托孤

    左慈,字元放,庐江人,号乌角先生,明五经,通六甲,建通星纬,传说中有役使鬼神之能。

    数日之后,关羽那乌角先生的消息已经到了陈默手上,对方是有名的方士,其消息并不难查。

    看过之后,陈默将竹简收起,存放在书房之中便不再过问。

    “夫君也有向道之心?”蔡琰有些担心的看着陈默,很怕陈默放下一切去求仙问道。

    “好奇尔。”陈默摇了摇头,他走到今日,一举一动都牵动天下格局,怎么可能说撒手便撒手:“夫人不必担心,为夫习惯了尔等陪伴,那清寡的日子,如何受得了。”

    况且那左慈也说了,就算跟着他,也不能成仙,只是长命百岁而已,自己因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放弃天下之争才是有问题。

    又过几日,李儒回朝,将吕布的意思与陈默说了一遍。

    对于吕布愿意向朝廷效忠,陈默自然是高兴地,昔日洛阳故人,到如今死的死,走的走,要不就是敌人,吕布愿意放下诸侯身份回来,陈默自然高兴,至于李儒建议派往南阳帮助治理的事情,陈默自然答应。

    虽然没有明说,但哪怕只是派去书院讲学,这出来的学子也有陈默这边的烙印这是抹不掉的,而且吕布这支势力若能完整归顺,对陈默来说,等于多了一支足够令诸侯畏惧的人马。

    左慈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陈默,在汉授二年开春之后,伴随着紧锣密鼓的春耕,陈默这边也忙碌起来,修仙问道什么的太过虚无,陈默要的,是国运昌隆。

    然而就在整个关中乃至整个天下都开始为春耕忙碌之际,四月初,从冀州传来的消息却让陈默的目光再度从民生上面挪开,转移到冀州。

    袁绍病倒了。

    从前年牧野之战之后,冀州在陈默、曹操的联手挑拨下,盗贼四起,这两年,刘协遇刺身亡,陈默与曹操为转移天下注意力,各施手段,陈默唆使黑山军不断联络旧部,同时抨击袁绍狼子野心,刘和称帝更是早有预谋,早在当年刘虞在世时,袁绍便有意拥立刘虞为帝,早有不臣之心。

    而曹操那边也没闲着,联络了辽东公孙度不断犯边,曹操更是以天子之名许了幽州牧之位于公孙度,同时也命人联合陈默在冀州四处散布谣言。

    境内盗贼四起,外交上,陈默和曹操显然有联手之势,再加上之前被陈默所败,袁绍强忍着怒火和憋闷,一边拥立刘和为帝,一边亲自率兵平叛,这般内外交困之下,冀州各地乱贼,又命张郃驻守幽州,震慑公孙度,生生将冀州的乱局给抹平了。

    但袁绍回到邺城之后,却是忧闷成疾,一病不起,消息传到陈默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

    “不知这袁绍病倒,是真是假?”荀攸喝了口水,看向身旁的李儒和徐庶,笑问道。

    “多半是真的,细作得此消息可不容易。”李儒肯定道:“况且,袁绍刚刚平定内乱,正是休养生息之际,此刻若称病,只会引来我军以及曹军的觊觎,此举颇为不智。”

    “主公!”徐庶拱手道:“若此事为真,则曹操必然会图谋青州,我军也该早做打算!”

    陈默点点头,看向众人道:“诸位以为我军该如何?”

    虽然是机遇,但若处理不好,很可能得不到什么实惠,反而惹了一身腥臊,陈默想要的是冀州,但曹操肯定不会任由陈默得冀州,如果陈默此刻直接从河内出兵,很可能遭到曹操和袁氏两面夹击,这点不得不防。

    “臣以为,当先谋取幽州,若得幽州之地,我军便可自雁门、代郡等地多路进击,夺得冀北中山、常山以及河间等地,便是曹操夺得青州北上,也是共分冀州之局,若自河内出兵,恐怕会遭遇袁氏与曹操夹击。”徐庶躬身道。

    李儒和荀攸也点点头,这是最稳妥之法,冀州虽好,但袁氏不可能因为袁绍没了就彻底覆灭,依旧有强横的底蕴,若是直取冀州,很可能直接陷入苦战,而且也会遭到袁氏激烈的抵抗,倒不如取相对薄弱的幽州。

    当然,幽州也不那么好取,袁绍与乌丸关系不错,陈默大军若入幽州,乌丸很可能出兵相助,此外辽东公孙度恐怕也未必会放任陈默夺取幽州。

    相较而言,曹操拿青州的阻力反而会少许多。

    陈默点点头道:“传我军令,命太史慈率兵出雁门,进占代郡,看看那袁绍如何反应。”

    “喏!”

    陈默这边得到消息,曹操那边自然不可能不知此事。

    “本初……”睢阳,曹府,在得知袁绍病倒之后,曹操目光有些复杂,叹了口气看着来找她的荀彧、郭嘉等人道:“诸位以为,该如何?”

    “主公,不管此事真假,我等都当抢占先机!”程昱躬身道:“早前主公与长陵侯已有盟约,共讨袁绍,如今袁绍病倒,或许大限将至,我等当联合长陵侯共同进兵。”

    陈默和曹操之前在中牟对峙,天子死后,陈默、曹操边有过盟约,先搞袁绍,但本意却是削弱袁绍,没想过一举灭掉袁绍,但如今袁绍病重,不管是否确有其事,他们正好借此机会联手夺取其地。

    荀彧点点头道:“主公可先取青州试探一番,那袁谭身边,已经没了刘备三人,再难抵挡主公,主公可先试兵青州,看那袁绍如何反应再做决断,另外也需联络洛阳朝廷,共同起兵。”

    曹操点点头,这么一来,袁绍便是不死也得给气死,不过争天下不能有太多私人感情在里面,如今双方既是敌对,那昔日感情便且放到一边。

    “便名吕虔自济南出兵,令臧霸出兵琅琊,袭掠被害一带,命曹洪率精锐三万,进驻泰山郡,随时攻入青州,夏侯惇、夏侯渊、李典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出兵。”曹操沉吟片刻后,看向众人道。

    “喏!”

    曹操和陈默的命令各自传向边地,太史慈接到陈默的命令之后,立刻自云中移兵雁门,并州刺史郭缊亲自赶到云中为太史慈坐镇后方,太史慈在抵达雁门之后,三日之内便领一万并州精锐杀入代郡,代郡守将焦触常年驻守代郡,便是防备关中兵马来袭,闻太史慈杀来,当即引兵迎敌,却误中太史慈伏击,三战三败,不敢再战,退守代县,向袁熙求援,袁熙连忙派遣张南领兵支援,同时向邺城朝廷告急,希望袁绍能再派兵马前来。

    同时青州方向,吕虔率攻入东平,臧霸率部出琅琊,还有自泰山而来的曹洪所部,三路大军进攻青州,袁谭有些进退失据,麾下大将岑壁更是在迎战臧霸之时,战死于乱军之中。

    而陈默在河内一带频频调兵,大将武义领张绣至怀县坐镇,一时间,战云密布,几乎每隔三五日,都有消息送入邺城。

    “曹操匹夫,耍粪小儿!欺人太甚!!”袁绍刚刚平定冀州叛乱,回到邺城后便一病不起,按照医匠所说,是忧愤成疾,应当静养,但幽州、青州乃至河内纷纷出手,让他如何能够安心静养,袁尚虽然受袁绍之命总览朝政,但显然没办法镇住场面,消息最后还是送到了袁绍的病榻之前。

    袁绍的病本就是由心起,此刻得知陈默、曹操联手来攻,更是火上浇油,手中的竹简几乎被他捏碎,猛地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昏迷过去。

    身边袁尚、许攸、逢纪等人面色大变,连忙将医匠叫来,一番忙乱,袁绍的病是稳住了,但情况不容乐观。

    “公子,诸位,主公这次怕是……”医匠看向袁尚以及周围众人,叹了口气道。

    “主公非早亡之相,可有救治之法?”一旁许攸皱眉道。

    “主公之疾,由心而生,若能静养辅以汤药,尚可救治,但如今再度怒急攻心,已是伤了心脉,莫说在下,便是神仙来了,也是回天无力。”医匠叹了口气,摇头道。

    “你这庸医,安敢妄言主公生死,来人,给我拖下去,打入牢狱!”许攸面色突然一变,厉声呵斥道。

    “在下所言,绝无半句虚言!”那医匠闻言面色大变,连忙高声道。

    “堵上他的嘴!”许攸喝道。

    四周逢纪、沮授等人见状却是默然不语,许攸此举,显然是在封锁消息,只是这消息如何封锁得住。

    “显甫、子远、元皓、公与!”

    很快,房中传来袁绍的呼唤,田丰不在此处,许攸与众人相视一眼,簇拥着袁尚进入房中。

    “父亲!”袁尚勉强挤出几分笑意看着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的袁绍,躬身一礼道。

    “医匠如何说?”袁绍看着众人,虚弱道。

    “主公放心,无事的。”袁尚不知该如何说,许攸连忙抢近道。

    “咳~”袁绍摇了摇头:“子远,你我相交数十年,你骗不了我的。”

    “主公……”许攸眼眶一酸,叹息道:“主公放心,攸还要助主公平定天下,立万事不朽之基业。”

    “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袁绍摇了摇头,拉着袁尚的手道:“显甫便交由尔等辅佐,曹操、陈默,皆乃奸雄也,显甫年少,斗不过二人,诸公皆是绍故友,还望诸公鼎力相助,定要守住我袁氏基业!”

    “主公放心,臣誓死也要助主公扫平寰宇!”许攸嘶哑道。

    “先稳住局势,平原以南,若是事不可为,可暂且放弃,以黄河为界,与曹操分治,而后与孟德结成联盟,先败陈默!”袁绍闭上眼睛,沉声道,他知道,自己一走,冀州必然会有一番乱局,凭袁尚,还不能在稳定局势的同时,力扛曹操、陈默,所以他需要盟友,攻抗一方,相比于曹操,袁绍觉得陈默威胁更大。

    “喏!”

    袁绍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儿子的脸颊,却最终没有够到,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垂落,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谋合纵曹操陈兵

    袁绍的葬礼并未大张旗鼓,眼下这样的时局,也并不适合大肆操办。

    “公子稍安。”许攸看着袁尚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安慰道:“为今之计,当先稳住人心。”

    “请先生教我!”袁尚躬身道。

    许攸看向周围田丰、沮授、逢纪等人,皱眉道:“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主公未曾立下遗诏,按照礼法,大公子也有继承主公基业之权,在下担心大公子生事端,公子便以主公之名义,命韩猛、高览、张郃率部回朝,同时令眭元进率兵往幽州助二公子平叛。”

    韩猛、张郃、高览皆是袁绍帐下大将,将三人召回朝中,可助袁尚稳定局势,幽州方面,袁熙素来无甚野心,可秘密安抚,但大公子袁谭这边却必须防范,毕竟按照礼法来说,袁绍没有立下遗诏的情况下,袁谭继位更合理一些,但袁绍病逝时,他们都在身边,自然明白袁绍之意是希望袁尚来继承袁绍的基业。

    而且在许攸看来,袁绍当初将幽州分给袁熙,青州分给袁谭,独留袁尚在身边,这继承者的名分在当时已经定下,现在也只是缺了一份遗诏而已,但他们这些人当时可是都在袁绍身边,听着袁绍让他们辅佐袁尚的,有他们几人在,足以辅佐袁尚继位。

    “如今还有一事要做。”一直沉默不语的田丰沉声道:“若能自陛下那里让公子得了丞相之位,大义上,足以让公子坐稳冀州。”

    青州,如今已经算是被放弃了,袁谭支撑不了太久,袁尚已经命陈琳前去说服曹操,愿意献出青州,联合曹操限制陈默。

    “依我之见,不如以主公名义将大公子召回邺城……将其幽禁邺城。”许攸看了看袁尚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杀袁谭的话,袁绍刚死,就建议兄弟相残,有为人道。

    袁尚闻言有些意动,看向田丰、沮授道:“诸位以为如何?”

    “子远之法,倒也不错,如今冀州正需稳定,若能将大公子请回,却也是好事。”田丰没有说话,逢纪沉吟道。

    “既如此,便依先生之计。”袁尚见逢纪答应,田丰、沮授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对,当下命人带着众人入宫,请刘和发了诏书,由袁尚继承袁绍爵位以及丞相之位。

    袁尚的书信送到睢阳时,已经是袁绍下葬三日之后。

    “诸位以为如何?”曹操叹了口气,打发走陈琳之后,看向帐下一众谋士,虽然陈琳是以袁绍的名义来说的,但曹操很清楚,如果袁绍还在,断不会割让青州给他。

    “主公,袁绍此刻恐怕已经离世。”荀彧沉吟道:“此乃断臂求生之举,臣以为,可以答应。”

    “哦?”曹操看着荀彧笑道:“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笑道:“主公,以臣估计,此番我等能得青州已是极限,若入冀州,必会遭到袁军殊死抵抗,而陈默也未必愿意让我军染指冀州,若能兵不血刃取得青州,于我军而言,便是抢占了先机,届时坐观陈袁相争便可。”

    袁绍一死,对于曹操来说,冀州哪怕底蕴深厚也不再是曹操的主要对手,无论袁尚还是袁谭,都不足以与曹操和陈默相争,所以荀彧出谋,算计的就是陈默。

    太史慈出兵幽州,他们手伸不过去,但可以唆使公孙度乃至乌丸给陈默捣乱,到时候陈默没能得利,袁家失了青州,曹操得了青州,这北方三雄之强弱顿时便成了曹操强,而陈、袁弱的局面,而且就算最终陈默得了幽州,曹操也比陈默又更多的时间去治理和稳定,已经先一步抢占先机。

    何况幽州若论人口和环境,如何能与青州相比,陈默就算得了幽州,也未必就是好事,塞外乌丸、鲜卑,还有冀州袁家,光是驻军恐怕就得数万之众,陈默哪还有余力再谋夺冀州?

    “文若看的就是通透!”曹操笑了笑,荀彧跟他的看法不谋而合,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事情会否如此顺利,那就两说了,自己那位小兄弟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便依文若之计,陈琳那里,便由文若去说。”

    “喏!”

    曹操和袁尚的暗中结盟,陈默自然无法知道,不过从最近一段时间,冀州频频调动兵马往魏郡来看,袁家似乎并不担心曹操。

    “这布局不太对劲。”陈默拿着地图,又看着桌案上细作送回来的冀州布防图,虽然肯定不是太全面,但至少能对七成,但就从眼下袁尚的布局来看,几乎都是针对自己的,而东郡一带不说没有防备,但也只是维持不变而已,若等入冬之后,河水结冰,曹军可是也能直接渡河相攻的。

    “主公,是否是那袁尚与曹操暗中达成协议?青州战事危急,但那袁尚却未出一兵一卒,致使袁谭节节败退。”荀攸皱眉道。

    袁绍已死,这个虽然冀州方向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但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眼下这等形势,冀州却依旧是袁尚代袁绍下令,这本身就不正常。

    “若袁尚与曹操连结,那最大的可能便是袁尚已经将青州暗中许给了曹操。”徐庶沉声道:“若是如此,曹操便能轻易攻取青州,而我军想要攻取幽州却需极大代价,甚至曹操还会与袁尚联手夹击我军,逼我军难以尽取幽州之地。”

    李儒点点头:“此前曹操曾唆使公孙度霍乱幽州,如今未必不会挑唆公孙度联合袁熙共同对抗子义将军,还有乌丸所部,与袁家关系向来亲密。”

    若是这些势力结合起来,便是陈默,想要得取幽州也不容易。

    “既然曹操选了袁尚,那我等便选袁谭!”陈默跪坐在主位之上,思索着眼下的局势,皱眉道:“先联络袁谭,与他分析此中道理。”

    “既如此,臣愿走一趟平原。”荀攸起身,微笑道:“袁谭帐下谋士,郭图亦是颍川名士,与在下曾有些交情,臣愿前往平原,说服袁谭与我军联手。”

    “善!”陈默点点头,起身肃容道:“此去平原或有凶险,我叫典韦带领一队护卫随行,若事不可为,公达切不可勉强。”

    “主公放心,袁谭如今孤立无援,除非他愿意归降那袁尚,否则便只能与我军联合。”荀攸笑道。

    “典韦!”陈默对着门外喊道。

    “主公!”典韦进来,对着陈默躬身一礼。

    “你领我护卫军,负责护送公达去往青州一行,记住,务必保证公达安全。”陈默肃容道。

    “喏!”典韦在正式场合,还是很靠谱的,当下一礼,转身离开去准备人马。

    “公达,此去青州,以自身安危为主,此事若能成,自然最好,但若不成,切莫逞强,回来便是,我们再思对策。”陈默看着荀攸,认真道。

    “多谢主公。”虽然有些场面话的意思,但荀攸心中还是生出几分暖意,对着陈默一礼,当即告辞准备起身。

    ……

    青州,临淄,曹军止兵,让袁谭微微松了口气,但眼下的局势,北海、东平都失了不少城池,整个青州,他能控制的地盘也越来越少,麾下大将岑壁更战死沙场,去往冀州求援的人杳无音信,却传来袁绍招他会冀州的书信。

    “不知父亲何以不顾青州安危?”袁谭与郭图坐在一起,对于眼前局势,愁眉不展,行囊已经准备好,袁谭看着郭图道:“公则,我走后,这青州还请公则谨守,此番回邺城,我定要说服父亲出兵救援。”

    “公子,图总觉得此番邺城相招有些不妥。”郭图皱眉看着袁谭道:“如今曹军大军压境,主公却在这个时候让公子回邺城,此事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大战期间,却把青州主帅给召回去,这几乎等于是要放弃青州。

    袁谭闻言也皱眉不语,他也觉得这事有些怪异。

    “公子,辛评先生来了。”一名亲卫进来,对着袁谭道。

    “仲治?”郭图怔了怔,若有所思。

    袁谭点头道:“快请!”

    “喏!”

    不一会儿,一身风尘的辛评进来,一进门便对着袁谭道:“公子,切不可回邺城!”

    “这是为何?”袁谭疑惑道。

    “主公已然亡故,此番招公子回邺城的是三公子之意,目的便是将公子囚于邺城。”辛评沉声道:“若公子此番回去,恐怕将有性命之忧!”

    “父亲……”袁谭愕然的跪坐在座位上,有些失神,父亲就这般没了?半晌之后,忽然怒道:“父亲亡故,为何无人通知于我!”

    “三公子与许攸、田丰等人封锁了消息。”辛评恨道:“在下也是近日才找到机会前来于公子报信。”

    “不为人子!”袁谭咬牙切齿道。

    郭图皱眉道:“公子息怒,眼下曹操大军压境,冀州方面,三公子显然不愿出兵援助,必是与曹操有了勾结,当务之急,公子当思如何守住青州!”

    袁谭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郭图和辛评一拜道:“不知两位可有计策教我?”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话连横袁谭结盟

    袁谭的使者离开去往洛阳没多久,荀攸便到了临淄,他本以为袁谭是在平原,但到了平原才知晓袁谭还留在临淄御敌,荀攸便带着典韦南下渡河,赶到临淄来见袁谭。

    荀攸没有立刻见袁谭,而是先找到了郭图和辛评。

    郭图的书房布置的颇为雅致,家仆端上清酒糕点之后,各自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荀攸、郭图以及辛评三人。

    “看来公则与仲治也知晓冀州之事。”荀攸端起酒觞饮了一口,轻笑道。

    “公达都能知晓,我等怎会不知?”郭图微笑道。

    “若知晓,此刻公则与仲治就不该在临淄而该在平原,没了冀州支持,单凭青州,根本挡不住曹操虎狼之师。”荀攸很不客气的笑道:“你我相识二十载,此番攸不远千里而来,公则便如此不诚,实令人失望。”

    “公达此来,必有所谋,说起来,你我分属敌对,如何敢以诚相待?”郭图不屑道:“莫告诉我此番是为我而来。”

    这种话,骗骗其他人也就罢了,大家相互知根知底,都是颍川书院出来的,相互知根知底,你荀攸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郭图可是清楚的很,荀攸说特为他解忧而来,郭图半句都不信。

    荀攸摇头笑道:“既然公则如此坦诚,那攸也就直说了,此番前来,却是为大公子前途而来。”

    郭图:“……”

    “且听我说。”看着郭图黑下去的脸,荀攸笑道:“当然,你我两家合则两利,为大公子,也是为我主。”

    “呵~”郭图只是看着荀攸道:“莫以为我不知,太史慈兵出代郡,你我两家是敌非友,如何两利?”

    荀攸看向郭图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就好似如今三公子将青州拱手让于曹操,大公子没了青州根基,这冀州基业本该他继承,如今却只能屈居三公子之下,甚至被加害也非不可能,试想两位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大公子的,若大公子遇害,两位又当如何自处?”

    郭图和辛评眼中闪过一抹阴霾,袁绍接手冀州的时候,麾下派系已经开始相争,他们包括许攸都属于颍川一脉,而逢纪、沮授、田丰等人,则属于冀州派系,原本两派实力不相上下,但此番许攸向着袁尚,连带着一直保持中立的荀谌也向了袁尚,无论从地盘上还是实力上,袁尚此刻都占据了绝对优势。

    他们这边,虽然还有辛毗在冀州,但也仍旧势单力孤,只凭袁谭这边的实力,肯定斗不过袁尚,更何况如今曹操大军压境,青州已经成为袁尚弃子,跟陈默联手是最好的选择,否则郭图也不会让袁谭向陈默求援。

    现在荀攸把此事摆开来说,他们现在有求于人,也确实硬气不起来。

    “公达准备如何助我主?”辛评打破僵局,询问道。

    “青州孤悬于外,冀州又不肯援助,便是我主愿意出兵相助,也是远水难救近火,若大公子愿意与我主联合,我主愿意在河内一线牵制袁尚,大公子率主力渡河屯于平原,夹击袁尚,事成之后,我主要幽州,并与大公子结成联盟,共敌曹操。”荀攸看着郭图笑道。

    “只是帮忙牵制兵马,便要以幽州为代价?”郭图皱眉道。

    “若是此举不行,也可换个方法,我主主动出兵,你我两家夹击袁尚,但最终何人得冀州,便个凭手段如何?”荀攸微笑道。

    “这……”郭图闷哼一声,没有说话,陈默麾下兵精将猛,全盛时期的袁绍以多打少都被陈默正面击溃,更别说如今的袁谭。

    “若以之前的方案,我主会集中力量攻取幽州,但若是你我两家各凭本事的话,如今已经去往并州的主力便会被调往河内。”荀攸笑道:“并非威胁,只是眼下这个局面,大公子能够保住冀州根基不失已是万难,何况幽州的二公子,恐怕也是站在三公子一边,我主出兵幽州,也是分散袁尚之兵力。”

    郭图点点头,若是不争,袁尚已经与曹操联盟,袁谭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余地,袁尚能将青州拱手让于曹操,幽州比之青州苦寒许多,还有塞外胡患,怎就不能让于陈默?

    “若真如公达所言,长陵侯确实愿与大公子联盟,图愿促成此盟!”郭图拱手道。

    荀攸微笑还礼,能促成结盟自然最好,如今袁家二子夺位,至于最终谁胜谁负并不重要,若袁绍在世,或者有着明确继承人,那曹操和陈默此刻也只是试探,不敢真的动兵,但现在袁家二子相争,袁尚虽然稳住了冀州局势,但袁谭只要不满这个结果,愿意出来相争,那最终的结果便是沦为陈默和曹操无形争锋之中的棋子,虽然曹操抢了先手,得了青州之地,但并不代表这盘棋就是陈默输了。

    次日一早,郭图便将荀攸引荐给袁谭,说明了想要结盟之事,如今袁谭面临的局势颇为棘手,曹操步步紧逼,他连战连败,除非放弃一切去邺城向袁尚服输,但袁谭显然不愿意这般,放弃青州,让曹操暂时因为接手青州腾不出手来继续攻打平原,他则集结兵力与陈默联手重夺冀州之权,这对袁谭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实不相瞒,谭已命人前往洛阳述说结盟之事,既然长陵侯亦有此意,谭愿意将幽州献于长陵侯,以全两家之好。”一切事情商议已定,袁谭起身,亲切的拉着荀攸的手道。

    天下无免费的午餐,陈默能提条件是最好的,这说明陈默无意冀州,若陈默不提条件,或者提些微不足道的条件,袁谭反而要担心了。

    “大公子能够深明大义,攸佩服,自古以来,长幼有序,袁家之事,我等自然不该插手,只是大公子之事,我主也颇为惋惜。”荀攸拍了拍袁谭的手,微笑道。

    至于陈默有没有说过这话,那不重要,本来就是客套之言,自然是捡好听的说。

    袁谭赞同的点点头道:“久闻长陵侯智谋深远,能洞悉世情,代我谢过长陵侯。”

    郭图诧异的看了袁谭一眼,不会真信了吧?

    荀攸并未在临淄久留,将具体合作的事情商议妥当之后,便立刻带着典韦起程,绕道平原,径直回洛阳去了。

    青州这边,袁谭开始有意识的收缩防线,同时将各城钱粮纷纷运往平原,前线的战事还在继续,在郭图和辛评的统筹下,留给曹操的,除了满城百姓之外,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曹军接连攻占十余城,虽得了城池人口,但却未曾缴获半粒粮草,这让曹军将士颇为郁闷,尤其是这次曹操下了严令,不能擅杀百姓,青州因为战事而误了农耕,今年注定没什么收成,不想出现大量饿死之人,曹操还得调运粮食过来赈灾,青州攻下来虽然容易,但想要消化可不容易。

    睢阳,曹操得到消息的时候,青州已经有近半被占领,但除了城池和人口之外,却无任何缴获,这次攻打青州,前前后后曹操调动了近五万大军,这粮草消耗可是很大的,没有补充,虽然从长远来看,这是赚了,但却让曹操一下子没了多余的粮草周转。

    “袁谭将兵马、粮草,皆聚拢于平原,看来袁家二子相争之局已成!”曹操看着战报,皱眉思索道,这本是好事,他先一步夺得了青州,已经抢占了先机,但总觉得有些不对。

    “主公可是担忧陈默对冀州出手?”郭嘉笑问道。

    “不是担心,而是肯定,那太史慈入代郡之后便再无消息,陈默的主力恐怕并未去往并州。”曹操沉声道,现在他反应过来了,幽州一来贫瘠,而来对陈默来说有些远,联系薄弱,很容易就成了一片飞地,相比于幽州而言,冀州对陈默来说显然作用更大,曹操深吸了口气道:“我怀疑,此次袁谭这般快下定决心退守平原,这其中恐怕亦有陈默算计。”

    自己虽然平白得了青州,但若因此失去夺取冀州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陈默得了冀州之后,幽州自然也成了他囊中之物,于曹操本身而言也是如此,只要他得了冀州,青州不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看似取得先机,但此次似乎要让陈默后发制人了!

    “主公不必忧虑,可教攻占青州的将士驻扎于青州,莫要回朝,若陈默不动,则坐视二子相争,但若陈默动手,那平原亦是青州之地,我军可等到冬季河水结冰,渡河而击,先取平原,与那陈默争锋!”郭嘉笑道。

    曹操点点头:“便依奉孝之言,只是即便如此,若此时与陈默争夺冀州,我军粮草恐怕……”

    原本的打算是先取青州,然后再等时机,这北方依旧是三分之局,只是最强的一个成了他曹操而不再是袁氏,但现在看来,陈默显然不愿意看着曹操坐大,如果两家相争冀州的话,这粮草后勤便成了关键。

第二百二十章 缺粮草李儒献策,谋冀州陈默动心

    不说曹操在睢阳为粮草之事发愁,陈默也同样在为这粮草之事发愁。

    虽然这两年关中收成不错,但在不影响民生的前提下,管主公那的税赋可是比其他地方低的,虽说收上来的粮草要比其他诸侯更多,但这这几年陈默西域都护府那边需要大量粮草养活边关将士,并州也同样需要,而且与袁绍一场大战,之前积累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这两年收上来的粮食,要支撑陈默吞并冀州就有些勉强了。

    根据陈默计算,如今那袁尚手中能拿出来的兵力,绝对在他之上,陈默兵马不少,但西域都护府要镇压羌人,还要防备来自胡人的攻击,云中一带,哪怕太史慈出兵,留在云中防备鲜卑的人马也同样不少,还有洛阳一带的守军同样不能动,要防备曹操,陈默现在能够调动的兵力,加上河内兵马,也不过七万,甚至可能不如袁谭的兵马多。

    但冀州出现这种变故可是极难遇到的,如今袁家二子相争之局已经出现,若不趁此机会吞掉冀州,这北方三足鼎立的局面不知要维持多久,此时曹操被青州绊住脚,若勉强出手也失了先机,实在是天赐良机!

    气运的变化随着陈默念头在不断波动,想要依靠系统做出判断是不行了,既然神仙也不知此战吉凶,那便由自己来判断这一仗是否该打。

    “爹爹~”陈默沉思之际,却见以女童欢快的跑过来,离着老远,便朝陈默张开双臂,却是陈默女儿陈钰。

    “都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家要矜持。”陈默伸手,将已经八岁的女儿抱起来,点了点她的鼻端。

    “父亲好久没陪钰儿玩耍了,大兄去了长安,二兄每日只知练武,无趣的很。”小陈钰扁了扁嘴,委屈道。

    陈默两子一女,但要说最得宠的,却是小女儿陈钰,陈默待人宽和,但在家教上却颇为严厉,长子陈晋、次子陈征,从小便读书学礼,为了改掉儿子厌学的毛病,陈默不惜带着妻子去乡间耕作,让他体验民间疾苦,次子好武,陈默曾带他去往边地,看胡汉之间的厮杀,让他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

    唯独女儿,陈默好似将所有的父爱都放在她身上一般,此刻闻言,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笑道:“你大兄与二兄有他们的事情要做。”

    这次袁家二子争锋的局面给陈默敲了警钟,说实话,以陈晋和陈征如今的表现来看,都跟神童沾的上边,只要细心打磨,未来都将是出色的人才,但这继承人的位置,却只有一个,万一自己无法一统天下,待将来,自己故去之日,这二人也跟袁家二子一般为夺权而兄弟相残,这绝非陈默想要看到的。

    不过自己跟袁绍不同,自己还年轻,二子也还太小了一些,命格未曾凝聚,谁适合做继承人,此刻还不好定论。

    “父亲又在想事情?”小陈钰突然发现父亲不说话了,好奇的看了看,却见陈默看着远方沉思,乖巧的道。

    虽说平时比较喜欢胡闹,但她知道,自己父亲在想事情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身在豪族,便是陈默宠爱,有些道理,祖母、母亲、大娘、二娘都会教她。

    “一些小事。”陈默笑了笑道:“不过最近为父确实很忙,钰儿若想玩耍,为父让马均给钰儿做些好玩儿的物什如何?”

    “钰儿要木马!”小陈钰闻言,目光一亮。

    “好,木马,为父亲自去跟马均商量,必然做个最好的木马给我儿用。”陈默笑道。

    “嗯。”

    让侍女带着钰儿离开,陈默径直出了将军府,去往衙署,荀攸还没回来,但袁谭派来的人,陈默已经见过,可以说,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这么一来,荀攸去青州,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只要袁谭开始跟袁尚争夺冀州,那陈默的机会也就到了。

    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一举盖过曹操,成为这北方最大的霸主,就看这一次了。

    “主公,粮草方面,还可与关中调拨一些,若是主公允许,臣倒有一计。”李儒对着陈默拱手道。

    “文忧且说。”陈默看着李儒,微笑道。

    “如今主公在关中声望极隆,而关中百姓,也皆有余粮,可否向关中百姓预先支取粮草,以明年赋税相抵?”李儒躬身道。

    以陈默的信誉向关中百姓借粮,然后以免税的方式来换取百姓现在手中的存粮。

    陈默没有回答,这做法自然有可取之处,但前提却是陈默能在一年之内夺取冀州,但这种事情,陈默哪能预料,冀州底蕴丰厚,即便如今挑拨二子相争,陈默也不敢肯定能够在一年内夺取,更何况还有曹操虎视在侧,充满了变数,如果一年之内不能平定冀州,那明年税赋如果不收,那陈默后勤补给可能就要断了,仅凭并州、西凉的赋税,可供养不起大军,但若收,那陈默这些年在关中积攒的民望可就要丢失大半。

    信誉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容易,但要破坏,可真不难,一个错误的政令,足矣。

    徐庶想了想道:“文忧先生之法虽说不错,但此番主公若要下冀州,一年未必能够平定,如此一来,反叫主公失信于民,庶倒有一个折中之法。”

    “哦?”陈默看向徐庶,点头道:“元直请说。”

    “强行征粮不可,何不向百姓购粮?”徐庶微笑道:“这些年朝廷府库之中,除了粮草之外,还有大量钱币、布匹,于朝廷而言,用处不大,但于民间而言,如今关中商事大兴,这批钱币发放下去,亦可促进商贸繁盛,百姓手中有了多余的钱币亦可添置家当,建立新房,作用多多。”

    自董卓时期,关中经济开始衰颓,民间甚至重新出现以物易物的商贸方式,陈默这些年治理关中,令关中大治,才使经济逐步回暖,这个时候,如果发放大量的钱币流入民间,也有刺激民间商贸的作用。

    陈默点点头,却是个不错的方法,但要防备有人从中作梗:“此事便交由恩师去做,另外传令各监察部,此番朝廷向民间购粮,以平价收购,但凡有官员借此机会牟取利益,欺上瞒下,一经发现,贪墨一石者革职下狱,贪墨十石者格杀,百石以上者,夷灭三族,任何人,哪怕是某亲属在内,都绝不容情!”

    顿了顿,陈默继续道:“民间豪商、士绅有借此哄抬粮价者,立刻抄家!”

    对于商事,陈默可是很清楚的,朝廷这个政策,从上到下若能贯彻自然最好,但指望下面的官员自觉,那却是想多了,人的行为,在没有约束的时候,面对暴利会有多没底线,陈默绝对不会高估,所以在决定用徐庶之策时,陈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能从中获得多少粮食,而是如何让这次收粮漂亮完成,严法还得配合大量监察,每一个环节都要有至少三环的相互监督。

    严格的律法,配合全面的监察,这才能让大多数人放弃铤而走险的念头,人性这东西,经不起考验。

    “此外,各地书院推举学子准备入仕,替换被斩官员!”最后,陈默又总结了一句。

    “喏!”李儒和徐庶相视一眼,他们在思索如何破局,陈默却在想这件事情可能对他造成的影响,而且手段颇为决绝,连候补官员都准备用上了,这是笃定有人会铤而走险么?

    不是两人不够聪明,他们也想过可能出现贪墨之事,但对利益这东西,还是不如陈默看的深,毕竟陈默是专门研究过商业的,而且有着很深的造诣,这次朝廷动用的钱财还有收到的粮草,都是以万万来计量的,陈默都有些心动,更别说旁人了。

    当下,随着陈默一份诏令,关中各地开始忙碌起来。

    而陈默则与众人开始商议冀州之事。

    只要得了冀州,那幽州也是陈默的,到时候陈默便是统辖三辅、西凉、并州、冀州、幽州五郡之地的霸主,曹操虽得青州,但在势上,已经落入下风。

    关中的粮草一时还运不过来,但府库中还是有着一些存粮来用的,战事开局,陈默是可以支撑的。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打,陈默能调动的兵马是有数的,太史慈屯兵代郡,为的是牵制幽州力量还有乌丸,以及在需要的情况下,直接自代郡出兵,攻占常山,至于幽州,从一开始,陈默就没想过,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冀州。

    “主公,莫忘了还有一支兵马可用。”李儒笑道。

    “黑山军?”陈默闻言,看着李儒笑道。

    “主公英明。”李儒点点头,微笑道:“如今黑山军中百姓,已经基本被抽离,虽然黑山军如今名义上仍旧独立,但人心上,已经为主公所控制,此番攻打冀州,臣以为,黑山军可以作为一支骑兵,在关键时刻,可直插冀州心腹!”

    陈默点点头,他布局黑山多年,如今也是时候动用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洞局势田丰劝和,明厉害兄弟止戈

    冀州,邺城。

    袁谭大举将青州兵马、粮草尽数集中到平原的事情,自然瞒不住,袁尚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虽说如今袁尚已经正式继承了袁绍的基业,而且得了邺城天子的任命,袁熙也愿意承认袁尚的主导地位,但看袁谭的架势,显然不愿意接受袁尚的命令。

    虽说袁谭在底蕴方面不及袁尚,但支持袁谭的却是颍川士人,这些人,跟随袁绍日久,在冀州有着深厚的人脉,而且虽然袁谭只有平原一地,但麾下却都是常年跟曹操作战的悍勇之士,如今袁尚要防备陈默,曹操那边也不可能真的放心,袁谭现在打来,对袁尚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父亲不传位于大哥绝对没错。

    袁尚在知道袁谭在平原的动作之后,有些恨得牙痒,这个时候兄弟反目,不等于是给了陈默和曹操瓜分他冀州的机会?

    “主公,大公子反叛,此时当速战速决,不可有半点迟疑!”许攸躬身道。

    袁尚已经正式继位,继续称公子自然不妥当,是以许攸等人已经改口称袁尚为主公。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兄长勇武,此番更来势汹汹,我军虽众,但分守四方,急切间,恐拿他不住。”袁尚叹息道。

    袁谭将这些年积攒的家底都搬来了,袁尚虽已掌控冀州以及朝堂,但要防备陈默,还要防备曹操,兵力分布很散,袁谭现在这么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袁尚一时间也难以集结太多兵马来与袁谭对战。

    “主公,如今朝局已然稳定,主公已经坐实了丞相之位,可命韩猛、高览率军前去抵抗。”许攸躬身道,如今冀州名将虽多,但最有名的韩猛、张郃、高览都在袁尚这边,反观袁谭那边,基本没什么厉害将领,以前有个岑壁,在与曹军作战时也死于乱军之中。

    只以冀州来说,袁尚就代表正统之位,掌握冀州大义名分,这些原本袁绍招揽过来的大将,自然也就倒向了袁尚这边。

    田丰、沮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袁绍一死,袁尚明显不似袁绍那般能够镇住场面,如今二子相争,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如今两家相争,不管谁胜谁负,最终受损的还是袁氏。

    有心相劝,但如何劝?劝袁尚放手,让位于袁谭?别说袁尚愿不愿意,袁绍传位时,沮授、逢纪这些人可都在身边的,况且袁尚已经得了天子授命,凭什么要袁尚让?

    至于袁谭,现在他们根本说不上话。

    田丰犹豫一番后,还是出列道:“主公,此番大公子这般毫无顾忌出兵,显然是受了旁人教唆,若两家斗的太狠,最终得了便宜的还是旁人,臣不劝主公罢兵,只是主公亦需防备那陈默、曹操,此二人绝不会失此良机。”

    “元皓先生所言,尚自然清楚,只是大兄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尚不想兄弟相残,奈何兄长并未给我退路,至于曹操、陈默,尚已有安排,请先生放心。”袁尚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打这一仗,在大局上,袁尚是够格的,如今兄弟相残,对冀州、对袁氏都没有半点好处,但这仗,不是他不想打就能不打的。

    “臣以为,可派一人前去向大公子陈明厉害,主公与大公子若能兄弟同心,则曹操、陈默皆不足惧。”田丰躬身道。

    许攸皱了皱眉,他的意思是速战速决,以绝后患,但田丰担心的却也不无道理,曹操、陈默虎视在侧的情况下,袁尚能够抽出来的力量不多,这个时候若能说服袁谭……虽然机会不大,但若能成功的话,就算袁谭始终是个隐患,但也能让冀州免于兵灾,至于袁谭,完全可以在曹操、陈默退去之后,再设计收拾。

    “主公,如今陈默在河内频频调兵,其意不言而喻,此刻与大公子开战,便是胜了,最终损失的依旧是我冀州元气,不如与大公子罢兵言和。”沮授出列,躬身道。

    眼下冀州的情况相当危急,陈默已经陈兵于河内,剑已经快要顶在邺城的咽喉了,于公于私,如今兄弟二人握手言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袁尚点点头道:“不知何人愿意前去游说?”

    “臣以为子远或是友若最为合适!”田丰躬身道。

    许攸和荀谌都是颍川出身,他二人任何一个出面,跟那边接洽起来,就算最后谈不拢,也还能留下一些余地,袁绍在世时,冀州派和颍川派争得厉害,若是由冀州士人这边出面,很可能适得其反。

    “不知……”袁尚目光看向许攸和荀谌。

    许攸犹豫了一下,没有应,不是不愿意,而是他一直以来都是以相对中立的态度跟在袁绍身边,以袁绍故友身份自居,自我感觉上,是凌驾于任何一派之上,跟两边都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可言,若是他过去,恐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臣愿去往平原一试!”荀谌原本是不想管这些事的,袁绍一死,二子相争,他已经看出了这袁氏气运恐怕不会长久,但毕竟是袁氏臣子,他现在若背离袁氏,名声上也不好听,现在袁尚目光看来,他也只能出面了。

    罢了,便算还了袁绍的知遇之恩吧。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之后,荀谌躬身道。

    “那便有劳友若先生。”袁尚闻言大喜道。

    “不敢。”荀谌点点头,众人又商议一番具体事项,毕竟袁谭为了这一仗,将大半个青州都放弃了,若不给予补偿,说不过去,袁绍死时,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个长子这么不懂事,如今这冀州便是成功渡过了这一劫,恐怕也长久不了。

    最终,袁尚答应,只要袁谭肯罢手言和,便将赵国之地封于他。

    荀谌领了袁谭之名,当即启程去往平原。

    平原这边,袁谭已经开始准备出兵事宜,当得知荀谌到来之后,袁谭大喜,这也是颍川名士,算起来,该算是自己这边的,当即亲自出门迎接,郭图与辛评面色却是有些凝重,这个时候,荀谌前来,恐怕不是前来投效。

    不过袁谭已经迎出去,他们也不好不理,当下陪着袁谭一起出来,将荀谌迎入正堂。

    “友若先生能来助我,此战胜算更大。”袁谭并未察觉到四周诡异的气氛,将荀谌迎入座中之后,回到自己主位之上笑道。

    就格局和谋略而言,这位大公子还真比不上三公子。

    荀谌摇头一叹道:“大公子,谌此来,并非为助战而来。”

    “哦?”袁谭闻言一怔,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如此说来,友若先生来此,是为劝降了?”

    “大公子,何来劝降一说?大公子与三公子,本就是一家,大公子还有公则、仲治可曾想过,便是大公子最终胜了,大公子真能得到冀州?”荀谌声音陡然拔高许多:“这般兄弟相残,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最后无论谁胜,留下的都是一片狼藉,元气大伤的冀州,如何还能守住主公基业?”

    “荒唐!”袁谭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你如何知道我守不住冀州?”

    “谌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撺掇大公子,但大公子恐怕不知,曹操如今已经离了邺城,率大军向东郡进兵,而陈默早在得知主公病故消息之后,便频频向河内调兵,如今河内至少有五万兵马驻扎,大公子可曾想过,不说能否击败三公子,便是最终胜出,要如何面对陈曹两家的虎狼之师?”荀谌喝道。

    “但长陵侯他答应过……”袁谭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郭图重重一咳打断,但荀谌何等人,自然听出袁谭话中意思。

    “唉~”荀谌不知道该以何表情面对袁谭,只能说道:“昔日天下诸侯共讨董卓,然大事未成,诸侯便已相互厮杀;初平年间,陈默与曹操暗中联手,但结果如何?曹操仍然趁陈默不备,孤军深入长安夺了先帝,致使曹操实力大涨,渐渐有了与主公分庭抗礼之势;大公子,这许多先例在前,诸侯之间,联盟、誓言如何能当真?在下不知陈默与大公子许下何等诺言,但在下看到的事实却是,陈默在不断向河内调兵,当年主公势盛之时,犹未能胜,大公子可有信心在击败三公子后,以残兵之力抗击陈默?”

    袁谭被荀谌问住了,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问,放眼天下,恐怕也没人敢说在不利的条件下挡住乃至胜过陈默吧?

    “何况还有曹操在侧虎视眈眈,若有机会,大公子以为曹操会放任冀州不管?”荀谌继续说道。

    郭图闻言叹了口气,看着荀谌道:“友若,三公子不会只想以唇舌之利,便令我主罢战休兵吧?青州被三公子许给了曹操,拒不发兵救援,若说此事根源,也在三公子身上,如何能说都是我主公之错?”

    荀谌看了看郭图,点点头,当下直接将袁尚的条件说出来,眼下的局势,只要两家和好,陈曹自然不攻自破,所以时间很重要,交出冀州权柄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袁尚才是正统。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三学纪要

    原本气势汹汹,准备与袁尚决一死战的袁谭突然安静下来,不但没有攻袁尚,反而开始在乐陵、高唐、西平昌等地开始驻军,防备曹操,而袁尚兵马却调往牧野、濮阳一带,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不好,逼得有些紧了!”洛阳城,陈默在得知此事之后拍了拍脑袋,看着众人,无奈道:“袁谭有勇无谋,但这袁绍三子却是有些本事,我等在河内兵马调动太过频繁,以至袁尚不敢全力与袁谭一征,我之过也,累的公达青州一行成了泡影。”

    说着,还郑重向荀攸一礼道歉。

    “主公切莫如此。”荀攸连忙起身道:“袁尚继承袁绍之位,身边谋士如雨,田丰、沮授、审配、逢纪皆乃河北名士,智谋深远,许攸、荀谌之谋,亦不在我等之下,恐怕是有人游说,说服了袁谭,如何能怪主公?”

    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被说服联手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主公。”徐庶笑道:“袁氏兄弟迫于我军与曹军压力,虽暂时联手,但以我观之,那袁谭如今手握平原、渤海之地却未必会满足,不如暂且退兵,放开一些,此兄弟二人没了我军压迫,日久恐怕必然反目。”

    河内之地屯集重兵,时日一久,这人吃马嚼也支撑不住,不如放回各地暂且休兵,也能趁机休养生息,多储备一些粮草,他日这兄弟反目时,再出兵震慑不迟。

    陈默点点头,这一仗暂时是打不起来了,若他继续驻军于河内,袁尚和袁谭只会对他更警惕,当下传令,命河内各部暂且退兵,同时休书一封向袁谭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毕竟盟也结了,兵也出了,最后你跟我说不打了?

    先让对方有些愧疚心里,等他日时机成熟的时候也有个缓和余地。

    原本战云密布的冀州平静下来,随着陈默散去河内集结的重兵,冀州上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陈默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大的,曹操虽强,但毕竟也只是打过袁谭,还没有完全胜出,而陈默这边,可是实打实的将袁绍十万大军都给击溃,若真的打起仗来,没人认为袁尚能在战场上胜过陈默。

    如今兄弟联手,总算是让陈默放弃了进攻冀州的打算。

    陈默这么一退,曹操也没有渡河的意思,青州的地盘他得消化,而且粮草方面,曹操可是比陈默更缺的。

    接下来,袁尚开始继续巩固自己的权势,而袁谭在得了赵国和渤海之后,也暂时没了跟弟弟争胜的心思,开始收拢地盘,名义上还是向邺城朝廷效忠,但实际上却是成了邺城朝廷下割地一方的诸侯,冀州被实际上分裂开了。

    洛阳,十月。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来了,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少人心中松了口气,这几年关中风调雨顺,连年丰收,但实际上朝廷这边的日子还是有些紧的,尤其是今年什么都没做,在河内屯兵半年,粮草上的消耗可不小,来年若不能有个好收成,日子会更苦。

    现在这么一场大雪下来,关中各郡也陆续开始出现降雪,至少明年的收成不会太差。

    今年朝廷向民间购粮,虽说最终仗没有打起来,但向民间的购粮却并未停止,陈默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百姓可以将余粮售给朝廷,来购买一些其他生活必需品,而朝廷也能有更多的粮食来养兵。

    不过这一套策略的推行可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从七月开始到现在,被朝廷查出的贪腐之人便有近百人,其中百石以上被灭三族的便有三十余人,其中不少还是各郡太守,使得陈默治下一下子多出了大量的空缺。

    各地书院推举出来的优秀学子陆续抵达洛阳,长安书院建立已有八年,第一批学子已经可以入仕了,而且这批学子多是军中将领子弟,这些人的加入,对于一直以来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世家豪族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这一批学子的出仕,也代表着他们能跟陈默角力的筹码更少了。

    当年蔡邕死后,蔡邕的藏书都被蔡琰全部送给了陈默,而陈默又将这些书誊抄出来,分发各地书院,加上陈默通过各种方式从各地招揽名士教学,后有祢衡不断为书院之事奔走,不断完善书院制度,使得如今关中已经有了完善的人才培养机制。

    陈默对世家豪族的依赖自然也进一步降低,接连斩杀近百郡县级官员,关中吏治却没有丝毫动荡,陈默很快便将各地空缺补上,反而让陈默对地方的掌控力进一步加强。

    这让很多人感受到威胁,朝堂之上,对于各地书院以及祢衡的抨击和排斥也越来越重,大有废除之意。

    不过这事陈默也没兴趣跟这些人扯皮,如今祢衡已经被召回朝中,整个关中、洛阳各地书院的事情都是由他来主持的,对于这些抨击和打压祢衡素来不惧,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在舌辩方面,祢衡可从来没让陈默失望过。

    不过这些人抨击书院制度,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或是以过去的观念来说事,是真能挑出一些毛病来,比如书院学子如何晋升,如何算是可以出仕,并无一个明确标准,全凭书院院长好恶,还有划分并不细致,书院和书院之间的区别模糊等等。

    这些也确实是书院的问题,祢衡白天在皇宫跟人辩论,将人怼的爽了,但回来后,却也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并作出总结。

    “三学纪要?”这日,陈默正在家中陪妻女,却被祢衡拉出来也是有些无奈,今天他本没准备做事的,看着手中的竹简,陈默抬头,看着祢衡笑道:“此书是正平新作?”

    “主公,此乃衡这几年游走各地书院总结而出,之前我等虽对书院做出过大致划分,但各位公卿所言也确实有些道理,这三学纪要便是衡归结而出,请主公品鉴。”祢衡笑道。

    既然人家说的有道理,但你把人家骂的吐血是怎么回事?

    陈默看了祢衡一眼,没有多说,只是开始翻阅这三学纪要。

    书院分级,在此前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但三学纪要可不只是规划这么简单,内部还又进行了一次细致的分级,而且还有对弟子的评测标准,不能由院长一人说了算,而最后入仕标准更是得由专门的衙署和书院共同决定,相互监察,祢衡效仿陈默这次朝廷购粮的制度进行了一些删改,便成了书院弟子考核的监察制度。

    不管什么制度,只要是人执行,总是有漏洞可行的,但祢衡此法,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对书院学子的公正,而且祢衡还提出最后选拔出仕的弟子,最好由陈默亲自把关,避免有滥竽充数之人,而书院方面,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入仕考核,为朝廷提供人才。

    过剩的人才,则入太学,一来等候空缺,二来也可进行再次深造,太学院会有各方名士不定期讲学,也可申请游历,但朝廷需要出一部分钱财来支持这些学子游历。

    “好!很好!”陈默看着这三学纪要,忍不住拍案笑道:“正平此举,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入仕的机会,利在千秋,足以名留青史!”

    “主公谬赞,衡不过尽己所能尔。”祢衡话是这么说,但那副模样可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

    “有功当赏,这三学纪要如何实施推行,还是由正平来主持,自今日起,正平可入尚书府,专门负责此事。”陈默笑道。

    尚书令是李儒,专门负责朝廷用人之事,祢衡入尚书府专责书院方面的人才,也算是补全了尚书府职能。

    “多谢主公!”祢衡拱手一礼,微笑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辩朝堂公卿吐血,闻噩耗陈默离京

    三学纪要之事,陈默没有插手太多,因为插不上,也不能插,朝堂上几乎成了战场一般,每天上朝,几乎都是围绕着三学纪要之事进行争论,三学纪要是真切危害到世家豪族的根本利益,这一次,就连三公九卿都卷进来了,陈默哪怕大权在握,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理会。

    刘能有些无聊的坐在皇位上,看着躺下这些人争的面红耳赤,有些无奈,他也插不上话,话说这些人争就争了,能不叫自己么?他也听不太懂,好像祢衡说的颇有道理,但公卿所言,似乎也没错,整个朝会,刘能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爱卿言之有理。

    虽然现在开始发奋,但胸中那点墨水是在不够跟这些人争,一个个引经据典,好像不说这些就显不出他们学问高深来一般,一开始刘能还兴致勃勃的来参加,想要以此来提高自己在士人心中的地位,但时间久了,这些士大夫直接就把他撇在一旁争吵,刘能现在算是明白,陈默为何要借着军务繁忙不来早朝了,这局面,他怕是早就料到了吧?

    “陛下,三学纪要乃是祸国之本,必须根除!”说话的是太常,叫什么忘了。

    刘能点点头,这是自己拉拢的对象,必须支持:“爱情所言言之有理。”

    “荒唐!”祢衡吞了口口水,吵了一早上,口有些干了,深吸了一口气,祢衡朗声道:“三学纪要,将学问分门别类,为朝廷提供的人才上有了足够的保障,总好过那些为了出仕,在乡间故作高士,实则胸中无半点学问之徒被推上仕途来的更好吧,太常之所以如此反对,怕不是族中无能子弟太多,担心此举断送了他们前程!”

    祢衡缓了缓道:“陛下,三学之事,实乃功在当代,利于千秋之举,却被某些无能、无德之士断为祸国之本,实乃可笑!”

    “卿所言似乎也有些道理。”刘能笑的有些勉强,他想反驳,但想起上次反驳祢衡时,被祢衡问的连祖宗姓什么都差点忘了之后,刘能对祢衡就没脾气了,说?说不过,或者说,以士大夫方式交流,在场任何一人都能说的他哑口无言。

    干脆掀桌子砍了他?

    掀不了,也砍不得,如今的刘能经过之前的挫折,现在已经很会做人也能看清局势了,不说自己的命令到了宫殿之外有没有人执行,如果殿外将士根本不搭理自己,那自己这个皇帝会很尴尬;就算能砍,陈默反应姑且不说,这满朝文武也会将自己当成一个昏君,市井那一套拿到朝堂上来,真的没有半点用。

    “陛下,如今各地学府书院之中,多半是军中将士子弟,这些将士从军之前是何出身?贩夫走卒,田间农夫,这等出身之人,只凭父辈功绩,便能入仕为官?此举完全逆悖祖法,实乃对先贤大不敬之举,理应根除!”这次说话的是少府。

    “卿所言不错,这祖宗之法不可废。”刘能点点头,这少府所言,似乎有理有据。

    “笑话!军中将士以性命为自家子嗣博个出身,何错之有?他们为我大汉舍生忘死,拼上性命不顾,为的便是保境安民,有大功于社稷,其子女为何不能有仕途之路?所谓出身,你我往十代之前看,这满朝公卿有几个是士族出身?”祢衡闻言不住冷笑,一指卫觊道:“昔日大将军卫青也不过是一马夫尔,如今河东卫氏之名何其响亮?”

    卫觊无语的看了祢衡一眼,自己还没开口呢,干嘛把自己拖出来?感觉挺无辜的。

    祢衡却没理他,对着刘能一礼,随后看向少府道:“除此之外,恕衡才疏学浅,不才遍阅群书,也不知少府所言祖法是哪位祖宗定的,可有出处?又是对哪位先贤不敬?请直言于我,若是有错,衡愿裸衣负荆请罪!”

    少府闻言搜肠刮肚,这出身之说,是渐渐形成的规矩,但你要说哪位祖宗或是先贤说过,还真找不出来。

    “衡虽不才,但也未有半点出格之举,更未曾妄论祖宗先贤,少府左一句先贤右一句祖宗,莫非是少府祖上?只可惜,汝祖上无名,当你祖宗便是,却当不得这先贤之名,少府这般时刻给自家祖宗添加民生,少府出身莫非就是这般来的?”祢衡得理不让,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府道。

    “噗~”少府一口闷气别再胸中,指着祢衡,面色涨红,却终究想不出反驳之语来,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下来。

    “快将太医令传来!”刘能有些无奈的对着殿外喊道,他已经习惯了,这是第几个个被祢衡说到吐血的大臣了?刘能看着祢衡,这般人才,为何不能为我所用,若是能为自己所用,每天气得那陈默吐上几口血,这吐着吐着,人可能就没了。

    殿外进来几名侍卫,很熟练的把人抬走。

    辩论继续,刘能有些无奈的看着殿外的天空,从没有一次,他这么想要见到陈默,如果陈默在这里,应该能镇住这祢衡吧?

    眼看着时间已过了正午,刘能趁着没人注意,搓了搓脸,脸上堆起了笑容道:“诸卿,如今时间已过了正午,朕腹中也有了许多饥饿之意,正好诸卿都在,便随朕一同用膳吧。”

    其实就是在赶人了,刘能已经在想着明天是不是称病不出,让他们自己吵?不过这次可是三公联名请自己出来主持大局的,不出面便落了他们的面子,也不太好。

    群臣自然不会傻到真的留下来跟刘能一起用膳,也知道刘能这是在客气的赶人了,再吵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连忙客气的摇头。

    “既然如此,今日便先到这里吧,诸卿所言都有道理,但具体如何,还需要定个章程,毕竟当年这书院是大将军建起来的,要说彻底废除,诸卿可曾想过大将军会如何想?”刘能起身道。

    这事儿再在昭德殿吵下去,他怕自己会疯,你们要吵,就去大将军那里吵吧,反正这是他的事,老子不管了!

    群臣无奈,陈默这几天行踪飘忽不定,一会儿在虎牢关,一会儿巡视河内,甚至还会去伊阙关绕两圈,查巡各地城防是否有缺,他们也想找陈默理论,但找不到人呐!

    “退朝~”刘能身边的宦官得了刘能授意,朗声道。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躬身道。

    刘能起身,步伐轻快的离开了,出了大殿,感觉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大将军如今何在?”刘能出了大殿后,询问道。

    “回陛下。”宦官小跑着跟出来道:“前两天听闻大将军族兄病故,大将军这两天去了荥阳,说是要祭奠其兄,是以不在朝中。”

    “大将军兄长?便是那陈应之兄,徐州名士陈登?”刘能扭头,看向宦官道。

    “正是。”

    “还真是时候!”刘能哂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陈登死的消息对陈默来说有些突然,陈默与陈家关系最深的便是陈登,当年陈默在洛阳还是个西园下军校尉时,正是因为陈登的到来,为陈默正名,陈默出身才渐渐被人接受,而陈默麾下不少人才,也都是陈登帮他寻来,可以说,陈登对陈默的帮助很大,而且跟陈默之间的感情也是宗族中最好的。

    如今虽有陈应、陈琮在陈默这里做事,但两人跟陈默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那种族人的亲切感,到这里就淡了。

    陈登是去年刘协驾崩的那段时间病故,当时陈默与曹操剑拔弩张,后来双方在边界之地各设咔哨,相互防备,是以消息一直没有传来,如今两家关系因为冀州暂不可得而缓和了一些,这才将消息传来。

    难受肯定是很难受的,陈登天赋才情,算是陈默见过人之中最顶尖的,而且当年跟陈默也是真心实意的相认,如今陈登死了,陈默心中自然难受,徐州他是不可能去了,便带着陈琮和陈应去了荥阳,离徐州近一些,向东朝拜,算是祭奠自家这位英年早逝的兄长。

    “我这兄长,无论文韬武略俱佳,若非天妒英才,其能绝不在那郭嘉之下,只可惜因我之事,未能得曹操重用。”陈默打发走陈应和陈琮之后,带着徐庶在荥阳城住下,对于陈登的死,还是有些惋惜。

    “主公,这命由天定,半点不由人呐!”徐庶也叹了口气,虽然未曾见过陈登,但陈登之名却是知道的,自家主公对他这位兄长也颇为推崇,本以为终有见面之日,如今看来却是没机会了。

    “或许吧,只是不想当年洛阳一别,竟成永别,这心下是在难受。”陈默信命,但却不信命由天定,只是这种事情,没必要拿来跟人争论,没有意义。

    “主公,朝廷派人送来的书信。”典韦从门外进来,将一卷竹简递给陈默道。

    “多半是催主公回朝的。”徐庶笑道。

    “暂且不回去,惊闻兄长噩耗,我悲痛万分,实在无心理会朝政。”陈默也没看那竹简,随手放下道,他虽然在外,但朝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他基本知晓,现在可不是回去的时候。

第二百二十四章 言利害三公登门,查局势陈默退让

    火最终还是烧到了陈默身上,你陈默不是不想回洛阳么?好,我们来找你。

    而且不止一个,杨彪、钟繇、赵温三人联袂而来,这个分量,就算陈默也不能避而不见。

    “诸位来意,默也清楚。”接过徐庶递来的清水,陈默喝了一口,看着三人笑道:“三位可曾想过,我军中将士之所以上阵杀敌奋不顾身,并非我陈默有多厉害,而是这书院制度,给了这些将士子弟一个入仕的机会,他们才愿意拼,敢拼。”

    “这天下之事,总与名利脱不开关系,或许诸位觉得有些俗,但不是所有人都超凡脱俗,我等既想要让三军将士用命,早日平定天下,却又将他们视作牛马,不愿意给半点好处,世上哪有这许多好事?”

    有道理吗?很有道理,但三人此番前来,可不是来跟陈默论道的,三学纪要的出现,注定今后朝廷取士,将会改变形式,士族门阀要让出来的东西,眼下是看不到,但长此以往,等于士权必然衰落。

    大汉经桓灵二弟,自中平年间解除党禁之后,士权才逐步掌控权柄,如今三学纪要的出现,却是隐隐有阻止士权继续膨胀的意思,这也是朝堂上很多人不满的根由。

    有些事情,不是说话好听就能解决的,这已经涉及到根本问题,悲哀的是,关中、并州、河洛乃至西凉士族经过董卓、李郭时期的动乱,元气早已大伤,如今陈默这般软刀子割肉,真正开始觉得疼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除了在朝堂上抗议之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书院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当时只有一个河东书院,陈默以蔡邕的名声建立起来,当时并不显眼,但如今仔细想来,恐怕当时陈默已经开始布局,而后来长安书院的建城,书院开始大兴,陈默彻底抓稳军心,看似没什么关联,但从当时开始,陈默恐怕已经有了将书院对接太学的心思。

    而更可怕的是什么?

    曹操在效仿,孙策在效仿,刘表也在效仿,袁绍死前也在效仿,而且已经很多年了,如今三学纪要一出,这诸侯与士族之间的关系恐怕要发生微妙的变化。

    “大将军亦是名门出身,这些道理姑且不论,但以大将军之才智,当知这三学纪要一事,动摇的是我等根本。”钟繇看着陈默,没有跟陈默长篇大论,只是直指问题根源,他知道讲道理,陈默虽然不似祢衡那般锋芒毕露,但绝对能把话题带偏,若论辩才,陈默可不在祢衡之下,没见祢衡那么高傲一个人,现在对陈默却是服服帖帖么。

    有一点,陈默是没办法回避的,陈默本身是士族出身,能有今日之成就,其中士族身份起了很大作用,包括陈默身边能够聚集这么多人才,满宠、高顺、崔耿、石庚、鲍庚、钟云、余昇,不说后来,当初陈默建立自己的班底,这些人肯跟着陈默,固然有陈默本身的个人魅力在里面,但若他无出身,这些人又岂会轻易跟他?

    哪怕后来,陈默声势大震,四方人才来投,但之所以投奔,也有陈默出身的缘故在里面,不信你看董卓,当时董卓权势滔天,势力可不比后来的陈默小,但又有几人愿意投他。

    后来赵温、钟繇相继出手帮陈默,换董卓试试看这些人是否愿意出力。

    陈默享受着士人身份给他带来的便捷,如今却要挖士人的跟脚,这有些说不过去。

    杨彪也开口道:“如今大将军独揽关中大权,此举在关中自然是无人敢于悖逆,然将军可曾想过此举只会让天下士人离心,他日无论将军出兵冀州亦或是中原,将会遭到各地士族激烈抵抗,这失了天下人心,再想扫清寰宇可就难了。”

    如今陈默所掌之地,军政财三权被陈默牢牢捏在手中,三学纪要在关中推广没人能拦,陈默现在手下并不缺人才,但天下不只是关中,如今三家争雄,而冀州出现变故,正是夺冀州的时机,如果陈默继续推行三学纪要的话,恐怕冀州士族会上下一心,竭力抵抗,到时候反而会让陈默失了夺冀州的时机,这可不是杨彪危言耸听。

    “我知道此事不妥。”陈默很肯定的点点头,一脸诚恳的道:“这也是默避出朝堂的缘故,这书院之事,当初真未曾想过这么远,只是势力薄弱,无人可用,是以以此来激发将士们的斗志。”

    “后来这书院渐成规模,给有功将士子女进学也成了规矩,关中军也日益强盛,这个时候废除书院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的,便是关中十万将士,如今亦是左右为难呐!”陈默说到这里,一脸的痛苦和纠结,我也是被逼无奈,谁能想到当初一个无心之举会导致今日这般模样?

    杨彪三人神色缓和了一些,要说十年前陈默便料到今日,如今想想,便是陈默博学多闻,惊才绝艳,恐怕也没有这般远见,赵温温言道:“我等也并非要大将军彻底废除书院以及三学纪要,不过这三学纪要许多地方都是直指士权,却需更改。”

    “实不相瞒,我这些时日,也在研究这三学纪要。”陈默点点头,看向三人道:“诸位仔细看看,这三学纪要,其实用来作为我士族晋升出仕之路,也颇为合理,诸位可曾想过,将各家子弟也送入学府进学,在这点上,我士族之人本身家学渊源,若能经过书院考核,本就优于寻常人家,若加入书院之中,又何必担心没了仕途?”

    若天下士人皆反对陈默,那至少接下来冀州争夺战,陈默会处于劣势,三学纪要如今看来并非真正出世之时,陈默如今若是不作出一些妥协,对于接下来取冀州肯定是有影响的,而且影响会很大。

    “至于更改之事,诸位可以出个章程,我会让祢衡与诸位共同商议。”陈默笑道。

    祢衡?

    三人皱了皱眉,陈默笑道:“放心,祢衡那边,我会敲打一番,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

    “大将军英明!”三人对视一眼,躬身道。

    “不想这次离京,除了这么大事情,默再为兄长祭奠三日,三日之后,我起程回京师,三位且带我书信回去,交于祢衡,待我回去之后,亲自主持此事,三位以为如何?”陈默笑道。

    “善!”三人点点头。

    当下陈默让人取了笔墨绢帛,写下一封书信交给杨彪,让他们带回去给祢衡,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主公,如此一来,祢衡恐怕不会甘休。”三人离开之后,徐庶看着陈默苦笑道。

    这三学纪要,可说是祢衡这些年来的心血,如今要做出妥协,祢衡恐怕反应会很激烈。

    “那也没办法,若如今冀州在我手中,我不会妥协,可惜冀州不在,天下士人的态度,我还需顾忌一番,这次走的有些急了。”陈默摇了摇头,这一次是他步子迈的有些大了,三学纪要动摇的是士族根本,如果他拿下冀州的话,就算天下士人反对也没用,自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三学纪要推广下去,自己会越来越强,而天下士人反对,却也没能力集合力量来对抗自己,除非曹操、孙策、刘表、刘璋合并,否则对陈默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但现在冀州没有拿下,胜负之数尚无定论,这般早便将三学纪要拿出来,反而会让陈默有些被动。

    “却也未必全是坏事。”徐庶笑道。

    “哦?元直有何高见?”陈默闻言,看向徐庶道。

    “正好借此机会,对外放出主公为平定此事无暇分身,让那袁氏二子没了顾虑,相互内斗。”徐庶笑道:“彼时何愁冀州不定?”

    “妙!”陈默抚掌笑道:“元直所言甚和我意,看来也是时候回京了。”

    “只是祢衡这里……”徐庶有些苦笑,这次回去,祢衡那关不好过。

    “此事当缓,待我平定冀州之后,会伺机让他重改三学纪要。”陈默淡淡的道,事有轻重缓急,三学纪要这一步,也是他考虑失当,虽有利于天下和黄权,但却忽略了士权的影响力,也忽略了士人在这件事上的反应,有些事情,真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

    在荥阳又待了两天之后,陈默便带着徐庶、典韦起身回奔洛阳而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洛阳祢衡拦路,思子切昭姬垂泪

    “主公,三学纪要不可改!”陈默回到洛阳,还没回家去看孩子,就被祢衡在衙署里给拦住了。

    “诸位先去忙吧。”陈默看了看看向这边的荀攸、杨修、徐庶还有李儒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陈默又让典韦带人封锁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才示意祢衡坐下来,缓缓道:“没说要改,但眼下,必须做出一些退让。”

    “主公可知,有多少学子盼着这一刻,主公这一退让不要紧,但多少抱着满腔热血的学子会因此而心灰意冷?臣这些时日在朝堂上所做的努力又是为谁?”祢衡咬牙道,他没想到自己把所有人都给说的哑口无言,但却被陈默这个自己最大的支持者给坑了,这让他想吐学。

    “稍安勿躁,这些人,我肯定要用。”陈默摆了摆手,示意祢衡别急:“但退让也必须继续,要拿下冀州,这河北士族的态度很关键,不是怕他们,而是如果他们选择向曹操倒戈,那冀州便与我无缘,这中原局势便会彻底倒向曹操,你也是博学之人,这些道理,可能看明白?”

    “臣不懂也不想懂政治,但臣只是替那些对主公抱有希望的学子不平。”祢衡沉声道。

    这一次,长安书院、洛阳书院中通过重重考核出来十几名优秀的人才,而且在地方上做出的政绩都相当不错,这是一剂强心针,让那书院学子有更强的动力去求学,为陈默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但如今陈默的一步退让,不管是因为什么,但伤的都是这些人的心。

    陈默心中有些烦躁,祢衡说的有错吗?没错,但陈默顾虑的是大局,这件事,已经关系到能否顺利夺取冀州,如果得了冀州之后,再行推广三学纪要,那便是天下士人反对,陈默也镇得住。

    冀州的归属很关键,说是关系到中原最终归属也不为过,陈默若得,凭借三学纪要给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人才,加上新法的推广,时间越久,陈默这边的实力会越强,修养个三到五年,陈默便有信心完全压过曹操,再过个十几年,中原或许便是自己囊中之物了,有生之年,陈默有机会看到天下太平,自己能重定乾坤。

    但如果失了冀州,自己可借地利挡住曹操,但想要平定中原,恐怕得跟曹操比命长了,虽然在这方面自己肯定有优势,但这乱世纷争,随时可能出现新的变数,到时候天下是怎样,陈默真的不敢肯定,所以他要得到冀州,抢占平定天下的先机,这也是陈默向三公妥协的根本原因。

    “三学纪要,肯定是要推广的,正平看到的只是朝堂上的反对,但地方上的人心变化,正平可能未能感受到,自三学纪要推广到如今,西凉羌乱比以往多了不少,地方上也陆续出现匪患,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正平也是游历过的人,应该明白这些匪患从何而来,这还只是关中,士人难成气候,但冀州关乎天下局势,若冀州士人排斥于我,暗投曹操,恐怕中原正统将落入曹操之手,这个时候,我不得如此。”陈默看着祢衡,认真的解释道。

    如果祢衡跟当初刚来一般,只是想张扬其才学,到自己面前来为骂而骂,那陈默会无视或者把他打发的远远儿的,但祢衡这次所为并非为他自身名声,而是为书院学子,也可以说是为朝廷社稷或者为陈默而直言,陈默哪怕心情烦躁,也会耐着性子跟祢衡解释。

    三学纪要,就算现在暂时做出让步,等他拿下冀州之后,一样还要继续做推广,那时候他会更强势,哪怕停下来专门为此事花费更多的时间,陈默也要将三学纪要彻底推广。

    “正平,我可做出保证,冀州一下,我们便立刻在全境推广三学纪要,那些学子你也莫要担心他们时光荒废,你可将此事暗中在书院中传播,一但冀州拿下,冀州那些县令,优先供应学子上任。”陈默沉声道。

    这次做出退让,虽是无奈之举,但陈默本身也有些压抑。

    祢衡叹了口气,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卑职此时却不愿回去,也无言见那些学子。”

    “也罢,你可继续在朝堂上主张三学纪要之事,此事虽然已经定下,但并不妨碍向百官陈明利害,也算是为日后冀州布局做准备,你看如何?”陈默看着祢衡道。

    “遵命!”祢衡起身,对着陈默躬身一礼道:“在下会继续去做在下认为对的事情。”

    陈默点点头,祢衡这才告辞离去。

    “典韦!”看着祢衡离开的身影,陈默对着门外喊道。

    “主公!”典韦昂首进来,对着陈默一礼。

    “你去一趟大牢。”陈默道。

    “啊?”典韦愕然的看着陈默。

    “把这个交给贾诩,告诉他,力保祢衡,他不能有任何闪失。”陈默将一封刚刚写好的竹简吹干墨迹,卷起来递给典韦道,祢衡力主三学纪要,朝堂上没人奈何得了他,陈默担心有人破了规矩使盘外招,祢衡在接下来会是陈默手中一枚最重要的棋子,而且无人能够代替他,所以,陈默会力保祢衡。

    “多派些护卫便是,都说这好人不长命,我看他命挺长。”典韦忍不住道。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典韦。

    “末将这便去!”见陈默面色不善,典韦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接过竹简,转身便走。

    摇了摇头,陈默起身,这刚刚回到洛阳,便被部下拦在衙署,自己这主公当的,一点儿体面都没有。

    三学之事既然决定暂缓,陈默已经下了命令,便没再去管,早朝也没去,对外宣称听闻兄长身故,悲痛不已,是以每天基本都在家中,有事需要处理的话,李儒他们回来向陈默汇报。

    不过祢衡就如他说的一般,并未放弃,每日上朝,第一件事就是重议三学。

    刘能感觉快疯了,陈默不是已经下令三学纪要之事暂缓,修改完善之后,再行推广吗?有意见你去找陈默啊,跑我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但他不敢,朝中文武百官,没有陈默的命令,他这个天子想动也没这个权利,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听着对方慷慨陈词,这方面还是挺令人钦佩的,说的是同一件事,但从当初与朝臣辩驳,到现在每日朝上议事,愣是没有过重复的。

    至于朝臣,反正三学纪要之事已经被打压下去,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祢衡,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

    汉授二年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渡过了尾声,陈默这段时间多是待在家中陪伴妻儿,偶尔和部下谈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向民间购粮还得继续,多积攒些粮草,等到真的开战时,谁知道会打多久?

    除此之外,就是对冀州的渗透,和袁谭的联络并未因此而断,最终这冀州之战能否成功夺得冀州,陈默等人商议的结果,还得看这袁谭是否还有夺回父业的野心,若袁谭选择臣服于袁尚,那这冀州就不知道等到何时才能收复,但眼下看来,袁谭显然并未放弃,这对陈默来说,是件好事。

    年关的时候,长安书院放假,陈晋回来过一趟,住了几日便急匆匆的起身离开了,这几日蔡琰念子心切,整日茶不思饭不想,让陈默也是颇为无奈,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想吗?但孩子大了,就该放出去让他见见这世道,哪怕陈默权倾天下,在这方面,也没办法帮他,人的路,只能自己去走。

    “夫人莫要太过伤心。”看着有些憔悴的妻子,陈默有些心疼,伸手将其揽入怀中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这幼虎需得经历过丛林猎杀,方能成为百兽之王,雏鹰也需经历风雨,才能翱翔于九天之上,晋儿自小聪慧,况且这次庞德去长安公干,也能带他一路,不会有事的,这庞德可是个了不得的将才,智勇双全,有他在,没人能伤了晋儿。”

    “妾身只是担心晋儿在长安那边没了亲人是否能够住得惯,是否能吃得香,睡得是否安好……”蔡琰摇了摇头,靠在陈默的肩膀上低声道。

    陈默没有回答,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离开母亲时,也是儿子这半年纪,蔡琰身边至少还有自己,当年母亲一个人在徐州,不知又是怎样过来的。

    “不会有事的。”看着妻子,陈默想到当年的母亲,心中莫名有些发酸,只是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陈默自然不能跟妻子一般露出这般柔弱之态,轻揽妻子腰身,柔声道:“再过几年,他便要回洛阳这边,况且,晋儿作为长子,以后要经历的事情很多,若一直留在身边,虽然夫人可以安享天伦,但可愿意晋儿他一生碌碌无为?为夫这偌大基业,不能交于一庸碌之人吧。”

    “夫君所言甚是。”蔡琰点点头,道理谁都明白,只是感情这种事情,跟道理无关。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连弩

    陈晋回到长安时,亦是汉授三年年初,向庞德告别道谢之后,又去臧洪府上拜见了臧洪,作为自家父亲的老师,这个礼数是必须做的,在臧洪府上用过午膳之后,陈晋才背着行囊去了长安书院。长安书院除了每年假期之外,基本是不让外出的,外人也不能随便进来,吃住都是由书院统一管理,为的就是避免书院学子们受到外界打扰,这书院可是有专门兵马守卫的。亮了书院弟子的身份牌之后,陈晋进到书院,却发现整个书院中都透着一股压抑气氛。“发生了何事?”陈晋回到自己的寝室,一边整理自己的床榻,一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室友,年纪比他大一些,已经入书院三年了,名叫郭淮,并州刺史之子:“怎感觉颇为压抑?”“公子,三学纪要重修之事,难道未曾听闻?”郭淮看着陈晋,苦笑道:“如今书院中不少学子觉得他们便是学有所成,恐怕也不会有出仕的机会,祢正平先生虽然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但终究独力难支。”陈晋的身份多数书院弟子是不知道的,不过郭淮作为郭缊之子,自然不可能不知,甚至他被安排为陈晋的同窗也是书院这边安排的,为的就是能够保护陈晋,避免被一些不开眼的欺负。“这三学纪要,当初父亲也是颇为赞成的,不过你不在洛阳,不知道那段时间整个洛阳士人群情激愤,父亲避走荥阳,三公联袂找上门去,有些事情,父亲也很为难。”陈晋叹了口气,当时他还在家中,洛阳名士不断上门,扰了母亲清净,陈晋对此也相当恼火。郭淮点点头:“这书院乃是大将军一手创建,三学纪要可说是将书院进行了最完善的规整,若非有极大阻力,大将军也不可能这般,唉~”郭淮严格来说也算是士人,毕竟郭缊如今为并州刺史,不过郭家是将门世家,郭缊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是有些摇摆不定,一方面想要以士人身份维护士人利益,但另一方面,郭缊久在边塞带兵,深知若是将三学纪要全盘否定,对军中将士的士气绝对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毕竟此前已经看到希望,如今却又有人将这希望给彻底关闭了,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而书院受世家排斥的根本原因也在此处,书院学子多是寒门、有功将士之后,像世家大族子弟,家学渊源,根本没必要将自家子弟送往书院,书院中的教授也不可能比自家更好。就像陈晋自小由陈默亲自帮他打基础,教他学问,甚至为了陈晋能够明白道理,带着陈晋体会农家生活,寻常人家,可没这个条件,陈晋进入书院之后,无论学问还是德行,都堪称书院中最优秀的一批,这也是世家豪族看不上书院的一个原因。没有名师,教出来的弟子没办法跟世家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相比,陈默把陈晋送来书院,要的也是陈晋能够学会如何与人相处。不过让世家感到威胁的是,从洛阳书院送入仕途的十几名弟子,并不比世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差,而且政绩斐然,事实证明,家境固然重要,但并非主导,很多有天赋的人,只是苦于无门得入,只要给了他们一条路,他们同样能够走到不比世家子弟差的地步。“朝中博弈本就如此。”陈晋笑了笑道:“我觉得其实大家不必过于悲观,父亲为书院耗费十年心血,三学纪要大家能看懂,父亲如何会不明白,如今只是碍于阻碍,暂时妥协而已,正平先生如今还在朝堂上与人据理力争,这三学纪要,肯定会重新推行的,我等只需做好学问便是。”“公子所言也颇有道理。”郭淮点点头,他倒是不太担心,以他的门第,将来无论怎样也是能够出仕的。“但人心也得安抚。”陈晋觉得自己应该帮些忙,安抚书院弟子们的情绪,看着郭淮笑道:“稍后我去用晚膳时,便与众人探讨此事。”“我陪公子一起。”郭淮点点头道。……长安书院那边的事情,陈默自然不会太清楚,这几日蔡琰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又一年春耕到来,陈默这边已经在主持春耕之事,朝廷的争端也暂时落下了帷幕,西北的羌乱被徐荣和华雄以铁血手段镇压下来,各郡出现的乱贼,这次陈默可没有因为他们的收敛而放过,既然冒头了,那就得根除。若非这次三学纪要之事,陈默还不知道自己治下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山贼草寇,哪怕知道这些多半跟世家豪族脱不了关系,但依旧让陈默恼怒,这是对自己能力的否定,有些打脸,马超、张绣、庞德这些暂时没有事情的将领人都被陈默派出去剿匪。“嘭嘭~”洛阳校场,陈默手持一把弩弓,随着机括扣动,两箭先后发出,划过六十步距离,精准的没入箭靶之上,不过这两箭在箭靶上的位置有些远,第一箭尚能命中靶心处,但第二箭若非陈默按的稳,怕是要脱靶了。“好!”就算如此,陈默也有些高兴,这是连发弩而非齐发弩,在战场上,接连发射两箭能够起到的压制效果更佳,将这匠作营送来的连发弩递给典韦后,陈默看向身旁的马均道:“只是这力道控制不住,第二发偏的厉害,而且一扣动机括,两发虽是先后射出,但并不受人控制,这点上可能改进?还有能否做到三连、四连乃至更多?”“主公恕罪!”马均连忙躬身道:“连弩机括一但扣动,便难以停止;至于更多连发,这弩身过小,无法容纳那般多,若想连发,必须加大弩身,做成之后,怕是不比床弩小。”“床弩亦可,有这等利器,守城时摆上几架,敌军想要破城可就更难了,便是两军对垒,也能先声夺人。”陈默笑着摆了摆手道:“德衡能做出此物,已颇为不凡,何罪之有?传令,赏德衡锦缎百匹,钱十万,此物做出,有功于社稷,怎能责罚?”“多谢主公!”马均连忙躬身答谢,这段时间,士人们搞黄了三学纪要,又开始抨击陈默将工匠带入朝堂的事情,马均作为匠作中郎将首当其冲,受到了颇大的压力,这让马均颇为惶恐。“至于朝中那些人的话,德衡莫要放在心上。”陈默安慰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事情,有我!”他暂缓三学纪要之事,不是怕了这些人,只是担心冀州世家豪族的态度影响到自己在争夺冀州时受到的阻力太大,反而便宜了曹操,但偏偏有些人见三学纪要之事成功后,开始得寸进尺,看不清自身,开始对陈默之前设立的匠作中郎将和典农中郎将进行抨击。对于这些人,闹得太过了,陈默不介意直接摁死,真把自己的退让当软弱了?因为三学纪要之事,陈默可是憋着一肚子气,这些人要是再不知死活的想要进一步打压陈默,那可就是正撞到了陈默的刀口上了。“臣多谢主公!”马均等人感激道。“像这样的东西多做些,利民也好,利军也好,只要能做出来,那就是对朝廷最大的贡献。”陈默笑道:“还有这连弩,最好两发之间时间能够长一些,让人能够重新定位,还有能够做到三发连射更好,两发终究还是少了些。”连弩做出来,在战场上的效果会很好,尤其是六十步的精准射程和穿透力,这个威力可不小,两军对冲的时候,来上三排这样的连弩,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马均点点头,这两发连弩也只是初试,虽然很难做到像陈默之前说的十连发,但三发弩的话,倒是可以进行一些修改,达到陈默的要求并不是不可能。“主公放心,下官这便去设法改进!”马均对着陈默一礼,躬身告退。“不急。”陈默点点头笑道:“若真能做出三发连弩,便多做一些,也让军中将士熟练一番。”“喏!”马均躬身道:“下关告退!”马均等人离开,陈默还在研究新弩,却见典韦大步走来,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文优先生来了。”“让他过来吧。”陈默点头笑道。很快,李儒快步来到陈默身边,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冀州来报。”“打起来了?”陈默闻言目光一亮,询问道。“未曾。”李儒摇了摇头,沉声道:“袁尚命大将张郃率部前往代郡,似乎是欲夺回代郡。”陈默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个好消息,张郃率军北上,可不只是代郡受到威胁那么简单,更代表着袁尚和袁谭之间似乎达成了共识,袁尚竟然开始抽调腹地兵马驰援幽州?这兄弟二人若是联手,冀州想要拿下可就不容易了。“回府!”陈默起身道,这件事,得好好研究一番。

第二百二十七章 乱冀州陈默落子,明天机公达茫然

    “许攸说服了袁谭?”衙署中,陈默看着李儒递来的竹简,皱眉道。

    “许攸此人在冀州身份有些特殊,此人乃袁绍故友,主公应该知晓,当年在洛阳时,许攸、何颙便是袁绍心腹,后来何颙为董卓所杀,许攸却一直跟在袁绍身边,从袁绍尚是渤海太守时便跟随,虽说是颍川出身,不过袁绍麾下的派系之争中,他始终是游离于派系之外的,如今袁绍身死,袁尚、袁谭对他都是以叔礼待之。”李儒点点头。

    袁谭被许攸说服全力支持袁尚,这是陈默或曹操都不愿意看到的。

    “许攸!”陈默皱眉敲了敲桌面,这也算是老熟人了,看向李儒道:“我记得,许攸此人与田丰、沮授或是颍川士族关系都不是太好。”

    “不错,此人自恃是袁绍好友,在袁绍麾下时,便自认高人一等,如今袁绍一死,他又是袁绍托孤之臣,姿态有些张扬,如今更是说服袁谭归顺,据说甚至连袁尚都不放在眼中。”李儒点点头道。

    “托孤之臣么?”陈默点点头,手指不急不缓的敲击着桌案,思索道:“权臣?不是这般做的。”

    李儒目中精光一闪,有些明白陈默的意思了。

    “主公是想……”李儒看向陈默。

    “现在还不好说,这件事得谋定而后动。”陈默摇了摇头道:“通知冀州细作,全力调查许攸,就算他为官清正,查他家人,另外暗中试探一下冀州士人的态度。”

    他记得当初牧野之战时,冀州后方有过矛盾,许攸家人被审配给捕了,后来还是袁绍将此事揭过。

    “喏!”李儒点点头,许攸如今在冀州风头无两,但换个方向看,却也是众矢之的,郭图、辛评自然对许攸没什么好脸色,审配等人之前也跟许攸不和,加上许攸现在不知收敛,虽然功高,但却招了众人厌恶,但若没了许攸,冀州和颍川两派的争斗可能再度复起,尤其是袁谭那性格,挑拨一番,可能比原本造成的混乱更大。

    确如陈默所说,这事得好生谋划一番,否则就算成功搬倒许攸,也未必能使袁家二子分裂,一个不好,反而可能让袁尚趁机彻底掌控冀州,等于是给了袁尚整合冀州的时间。

    “让人告诉袁谭,就算归顺,但兵权必须抓在自己手中,没有军权在手,不管袁尚对他有任何承诺,到时候袁尚反悔,他都无力反抗。”陈默笑道。

    “喏!”李儒点点头,袁谭必须有足够跟袁尚对抗的实力,这是二子反目的前提,否则若袁谭连手中的兵权都交出去,就算扳倒了许攸,最后袁谭有意反抗又如何?根本没力量跟袁尚对抗。

    “先就这般吧,做好了这一步,再言其他!”陈默笑道。

    “喏!”李儒点头答应一声,告辞离开,这次前去游说的人不是荀攸,而是徐庶,三学纪要之事,荀攸显然并没有跟陈默站在一边,这点陈默不难理解,但眼下双方的信任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冀州之事虽然着急,但眼下着急也没用,事情得一步步来,李儒和徐庶去办事,这衙署之中就剩下荀攸跟杨修负责处理日常事物,以两人之才,处理这些东西倒是不需要陈默操心。

    春日,万物渐醒,北归的群雁穿过辽阔的原野与起伏的山川、丘陵,北邙山外,广博的大河,奔腾不息直向遥远天际。

    北邙山以南,居高临下望去,一大片辽阔的平原上,城池、乡庄变得渺小,更多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往来穿梭的农夫如同蝼蚁般往来不息却又颇为有序,正是春耕时节,经历数年的开垦与耕作,河洛大地上能够利用的田地已经都被开采出来,大地上已经焕发出怏然绿意,生机勃勃,巍峨的关城为这些百姓提供了安心耕作的环境,哪怕这里距离敌人并不远,却依旧繁盛。

    点缀在田野间的道路上,不时能够看到策马疾驰而过的巡视将士,作为如今陈默势力的核心亦是前线,洛阳一带的治安可说是整个陈默势力中最好的一处。

    南面的洛阳城里,荀攸走在街道上,他能感受到这一切,百姓对于生活的热情是此前灵帝时期所从未有过的,虽然是第一次经历,但其实也不难理解,新秩序的建立,这样的场面是必须的,但往后延续,最终恐怕还会落得跟当年一般的模样,天下似乎就在这盛极而衰再由衰转顺的循环中不断延续。

    而每一次由盛转衰,其实就是随着皇权的衰弱而发生,而皇权为何转衰?若与旁人论道,理由很多,外戚、宦官、内宫,甚至可以说天子昏庸无能造成的。

    但如果不欺心的话,其实大汉的衰弱,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士权的膨胀,哪怕经过外戚和宦官的打压,但在根本上,士权在汉朝甚至往前推到秦朝,都是一直在膨胀的,但士权盛,皇权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冲击和挤压。

    然后党禁就出现了,站在皇室的角度来说,当年党禁其实并没有错,但对士人来说,是错的,就如同这次三学纪要一般。

    主公是士人出身没错,但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再是普通士人,说句大不敬的话,说陈默是如今关中天子,其实从实际上来说,也没有错,而更重要的是,这位关中天子无论能力还是智慧都堪称当世顶尖,所以他看到了问题的根本,有意识的开始削弱和打压士权,手段却比当年的党禁高多了,是直接从根源上开始限制士权。

    暂时主公选择了妥协,但荀攸看的很清楚,这次三学纪要的争端,看似士人赢了,但哪是建立在冀州未曾拿下的前提下,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

    三学纪要,未来肯定还会重现,以更强硬的态势出现,到时候才是真正腥风血雨。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荀攸有些茫然,在这能够遇到一位明主,是幸运同样也是不幸,因为明主通常不会是太仁义的,他们不会允许有不受自己掌控或者说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出现,而士权这次的逼迫,显然碰触到了对方的底线,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辅佐明君匡扶天下,这是古往今来每一位智者最大的理想,但天下或许会兴,但代价恐怕是士权的沉沦。

    这次跟以往不同,主公手中已经掌握了一股可以彻底跟士权对抗的力量,这次士权被打下去以后,恐怕很难再度辉煌。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坚定的站在士权这边亦或是坚定地站在主公这边?这是荀攸如今最大的烦恼,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主公对自己的戒备和疏远,原因,便是之前的三学纪要之事。

    这关乎到世家根本,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荀家,但荀攸也清楚,如今主公根基已经十分稳固,若能拿下冀州,到时候三学纪要推广,只要稳住十年,扫平天下并非不可能,若真想阻止,就只能选择阻止主公得到冀州。

    但这等于是背叛,荀攸的原则,不可能做这种事,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公达先生!”身后响起了杨修的声音,也打断了荀攸的思绪,扭头看去,正看到杨修快步走上来躬身一礼。

    “德祖怎在此处?”荀攸还了半礼,疑惑道。

    “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公达先生。”杨修落了荀攸半个身位,与荀攸走在街道上。

    “德祖之才古今少有,有何疑惑?”荀攸笑问道。

    “便是三学纪要之事。”杨修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修看得出来,主公这次虽然退让,但却非真心,乃是被迫,日后此事恐怕还会重提,正平先生如今也是抓着此事不放,听说昨日遭人暗杀,却被人救下,跟着御史大夫便被下狱,总觉得此事有些关联,怕是没有这般简单。”

    荀攸闻言目光闪了闪,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先生?”杨修疑惑的看着怔怔出神的荀攸,疑惑道。

    “无事,御史大夫是以何罪下狱?”荀攸询问道。

    “私通袁绍,此外还有私德败坏,德不配位,其府中家人报知,那御史大夫与其兄嫂……”杨修叹了口气,也是服了这些人,天底下这么多女人,干嘛就盯着自家兄弟的女人看,这下子不但官没了,更是名誉扫地也丢了士人颜面:“如今这件事已经在洛阳城中传开。”

    荀攸闻言幽幽一叹,士人以德立身,这德行一丢,恐怕御史大夫一家就算日后复起,也难有今日之声威。

    而更要命的是,这恐怕就是主公想要的,打击百姓对士人的盲目信任,同时这些被打下去的士人想要重振家门,也只能走三学的路子,主公出招,还真是无声无息,却是直指要害,荀攸相信,这些声名尽毁之人,以后恐怕会成为三学最有力的支持者,只是这真的好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目

    御史大夫的事情,还真的是他自己作死,陈默不会没事窥人私德,贾诩没有将御史大夫的这些龌龊事给陈默看,便是觉得对方做的这些事情,威胁不到陈默。

    但这次却是第一个打破规矩派人刺杀祢衡,在这洛阳城里,陈默要对付谁,那可不是简单免去官职那么简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叫人身败名裂而且还无话可说。

    御史大夫完了,随着新的御史大夫上任,洛阳士族那因为逼得陈默退让而高涨的士气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冷却下来,在洛阳,想要无视规矩和打破规矩,就得承担足够的后果。

    “差不多了,现在急需滞留洛阳,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将军府中,陈默看着祢衡道:“有些人的下限,会超出你的想象,去长安,准备三学之事吧,冀州一下,我会为你扫清障碍。”

    “多谢主公。”祢衡点点头,前些时日的刺杀虽然没吓到他,但就如陈默所说,没必要继续在洛阳跟这些人争。

    次日一早,祢衡在朝堂上向天子请辞,希望去往长安教授弟子。

    刘能自然是赞成的,甚至有些想哭,这货终于要走了,自己终于可以清净了,这些时日在朝堂上听着祢衡与众人争吵,除了惭愧自己所学不足之外,便是无尽的烦躁。

    这样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祢衡离城,相送者聊聊,甚至连昔日好友杨修也未曾相送,只有李儒前来相送,看着祢衡有些落寞的神色,李儒笑道:“正平不必如此,你没错,他们也没错,只是终究不同路尔。”

    “多谢,请待我转告主公,前路虽难,衡会走下去。”祢衡对着李儒一礼,他这样的人,一旦选定了道路,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会走下去。

    李儒点头微笑,目送祢衡离开,心中却是不由回想起当初祢衡刚来洛阳时傲气冲天,目无余子的样子,如今傲气依旧,但人却沉稳了许多,主公身上,似乎有股奇特的力量,总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改变,这当初令曹操都头疼的名士,如今却已彻底成了主公手中一把利剑。

    祢衡离开,洛阳繁华依旧。

    时间进入汉授三年后,关中、河洛之地在新秩序的运转下越发稳固,洛阳的繁华并非只是表象,关中新法日趋成熟,陈默的权势日渐稳固。

    时光荏苒,数月之后,关中今年又是丰年,赋税比去岁又多了不少,再加上今年衙署依旧向民间购粮,使得府库充实,陈默已经有了底气再度开战。

    冀州,邺城。

    自去岁说服袁谭开始,许攸在冀州地位日渐高涨,袁尚、袁谭二人见了他也毕恭毕敬,许家也因此水涨船高,但家人行止却日渐跋扈。

    袁尚顾念许攸恩情,对于许家的事情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一次,却是没办法了,刘和之子被许攸的儿子给打了。

    “丞相!”朝堂上,刘和没看到许攸的身影,只能将怒火发向袁尚:“朕或许并非明君,然终究也是天子,这冀州之臣,便是这般欺辱皇家之人!?”

    刘和自从被袁绍拥立为帝以来,从未插手过朝堂之事,无论袁家做什么,刘和都是配合的,在如今四帝之中,刘和算是最听话也最让人放心的一个,哪怕当初袁绍病死,冀州动荡时,刘和都没做任何事。

    但这一次,自己儿子无缘无故的被人打了,就算是傀儡皇帝,那也得有些尊严吧?刘和觉得,这件事若自己再不出声,别说什么天子威仪,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

    “陛下息怒,此事,臣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袁尚对着刘和一礼,这事他也有些窝火,许家的人越发不像话了。

    “还请丞相能够尽快给朕一个交代,否则,这天子之位不做也罢!”刘和冷哼一声,他不争权,因为知道争不过,也不想争,但不代表他连尊严都不要了,当下起身,甩袖离去。

    “太傅何在?”袁尚深吸了口气,看向群臣道,对许攸也越发不满起来,自己都每日参加朝会,商议国家大事,许攸却常常推脱,这不只是眼中没有天子,怕是连自己这个主公都没有了。

    “丞相,太傅最近身体有恙,在家卧床。”审配躬身道。

    “退朝!”袁尚冷哼一声,示意文武百官散去,却将田丰、沮授、审配、逢纪等人请到自己的相府之中。

    “诸位,此事如何处理?”袁尚看着田丰等人,皱眉道。

    许攸如今越来越过分了,这让袁尚很难受。

    田丰看了看这次同来的众人,没有荀谌的身影,皱眉道:“可按律行事,许家这一年来,却是有些张狂。”

    审配点头道:“当初先主征河内时,许家家人贪赃徇私,曾被下狱,先主宽厚,赦免其罪,然许家之人不思悔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此番更欺辱皇室,若再不惩处,恐怕将来连丞相也不放在眼中。”

    许攸如今身居太傅之职,袁尚之外,其便是百官之首,同为袁绍留下的辅臣,沮授、逢纪都被他压下去,早就惹人不满,而许攸行事更显张狂,甚至有时候连袁尚都敢嘲讽,也是时候收拾一番了。

    “此事,便交由正南先生去办。”袁尚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如今的他,已不是袁家三公子,而是冀州之主,当朝丞相,当时许攸助他说服袁谭,在他上位之初,也确实出了大力,这点,袁尚心有感激,这也是容忍许家这般胡闹的原因,但现在,许家显然有些过分了,他也是人主,一时之气还能受,但时间长了,谁能受得了?

    这一次,袁尚准备给许攸一个教训,让他不敢再如此张狂,也让他约束一番家人。

    “喏!”审配躬身一礼,许攸居功自傲,早已引起了众怒,此番得了命令,他再无顾忌,告别了袁尚之后,便直接命人去许家拿人,伤人的是许攸之子,许家自然不让,而且许家人在邺城嚣张惯了,直接便与来人动起手来。

    审配得知此事之后大怒,请了邺城守将前来强行破门而入,擒拿了许攸之子。

    “审正南,安敢如此!?”许攸闻讯回来,看到自家儿子被抓,心头大怒,想要审配放人,却被审配拒绝,不由怒骂道。

    “为何不敢!?”审配冷声道:“汝子欺辱皇族,罪不可赦,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已经下令,定要严惩。”

    “天子?”许攸气笑了,天子不过傀儡,什么时候他的话这般管用了?指着审配道:“这冀州何时轮到他来说话?”

    “放肆,休得胡言!”审配目光一厉,厉声道:“这般无君无父之言也敢当众说出,你真当我不敢拿你!?”

    “你……”看着审配森然的目光,许攸胸中一堵,指着审配道:“好好,此事我去找主公来说。”

    “此事便是主公下的命令!”审配冷哼一声,径直带走许攸之子,任他如何惨叫呼救,周围将士却没人怜悯。

    许攸愣住了,袁尚下的命令?紧跟着,却是怒从心起,好你个袁尚,我对袁家忠心耿耿,助你稳定局势,助你继承主公基业,如今眼看着坐稳了冀州,却这般待我?

    当下,许攸也没追审配,他知道没用,直接去往相府,找到袁绍:“公子,为何让审配拿我家眷?”

    “太傅!”袁尚皱了皱眉,对于许攸的称呼有些不快,如今所有人都已经承认了他的主公身份,但唯有许攸,不是称他公子,便是唤他表字,当下沉声道:“当街殴打皇子,天子今日震怒,我怎能不管?”

    “天子之言,何必理会?”许攸皱眉道。

    “那孤之言,太傅是否愿意理会?”袁尚拍案而起,看着许攸道:“这一年来,太傅家人在这邺城做了多少欺压良善之事,孤念及往日情谊,不愿处罚,但太傅家眷却变本加厉,今日欺辱的是皇室,明日是否连我袁氏都要被欺辱?”

    许攸被突然爆发的袁尚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袁尚道:“公子……”

    “唤我丞相!”袁尚打断他,将心中积攒的不满爆发出来道:“孤继承父业已有一载,如今冀州已然稳定,太傅也该换个称呼了。”

    许攸心中一冷,默默地点点头,对着袁尚一礼道:“好,是臣失仪,臣告退!”

    “不送!”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患伊始

    许攸之子被下狱,打人本不是重罪,就算打的是皇帝的儿子,以如今的局势和许攸的身份来说,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处罚,不过这次为了让许攸涨涨记性,许攸的儿子被当众打了四十大板。

    同时审配还顺带清算了一下许家人过去这一年中的种种越法行为,不少人都被抓进了大牢,整个许家上下,一片啼哭之声。

    秋风萧瑟,许攸坐在家中的凉亭之中,一觞接一觞的喝着闷酒,袁尚没有动他,他依旧是太傅,只是这脸面,这次被打没了。

    想到自己当年为袁绍能够夺取冀州奔走,袁绍能雄踞三州其中自己亦有不少功劳,这新主继位亦是自己一力促成,如今不过一年,却被这般对待,许攸心中那愤懑之情便不断往外涌,看着四周寂静的夜色,院落里不断传出的低泣之声,许攸突然哂笑一声,低吟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惜,天下未定就做这般事情,不知本初若在天有灵,会是怎生感慨?”

    “家主!”管家进来,躬身道:“公则先生在门外求见。”

    “郭图?”许攸闻言微微一怔,摇头笑道:“此人前来,必有所谋,不见!”

    郭图想要干什么,就算没见面,许攸也能猜到,虽然受了气,但他不想看着袁绍基业就此没了。

    “家主。”管家是从小就跟着许攸,早年做过许攸书童,后来许攸成名后,便成了许攸家中管事,入了邺城之后便成了许攸的管家,在许攸身边是能说得上话的,此刻低声道:“如今这邺城之中,多数士人都在看家主笑话,家主虽然位高,但在丞相这里依然失了前途,早晚会失了权势,何不早谋退路?”

    “收了好处?”许攸眯了眯眼睛,看向自己这管家。

    他早年仕途并不顺利,到中平年间,也不过是奔走之徒,当年谋刺灵帝失败,逃窜几年间,未曾离弃,忠诚上,许攸是相信自己管家的,但德行上,早年苦日子过多了,所以有些贪财,这本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也得看时间。

    “未曾。”管家连忙摇头:“只是觉得此事于家主有利,不敢擅自做主。”

    许攸犹豫了片刻,如今他在邺城的处境确实不太好,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太傅之位没丢,但大汉从来不是一个只看官职说话的地方,昔日大将军何进便是最好的例子。

    “让他进来吧。”片刻之后,许攸有了决断,对着管家道。

    “喏!”

    很快,郭图在管家的带领下进来,看着凉亭中独饮的许攸,微笑道:“子远兄倒是好雅兴。”

    “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来看我,你不在平原辅佐大公子,却来邺城,不怕有来无回?”许攸让人给郭图添了酒具,帮他倒上酒水,笑问道。

    “听说子远兄落难,特来看望,况且寻常走访,大公子不是也放弃了争夺冀州?丞相没理由拿我。”郭图接过酒觞,微笑道。

    “别再闹了,如今的冀州,经不起折腾。”沉默片刻后,许攸叹息道:“我知大公子不死心,但如今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俱伤,最后的赢家不会是丞相,更不会是大公子。”

    “当初,你若支持大公子……”郭图皱了皱眉,许攸猜到他来的目的并不奇怪,但这等时候,许攸还站在袁尚这边,让郭图很不解。

    “袁谭有勇无谋,无成大事之谋略,这冀州基业,他担不住。”许攸悠悠道,他跟随袁绍多年,对于袁绍三个儿子,可能比袁绍都看的清,袁谭勇烈却无谋断,袁熙暗弱,无霸主之相,袁尚这次虽然落了他的脸面,但袁绍三子之中,袁尚是唯一一个可以挑起袁家基业之人,就算没有袁绍的遗嘱,他也会支持袁尚。

    “现在这般,便是子远兄支持三公子的结果?”郭图看了看内院的方向,啼哭之声还在不断传来,哂笑道:“或许子远兄所言不错,但大公子待人以诚,若是他掌权,绝不会出现这等事情,到时候,有你我出谋划策,便是少些决断又如何?子远一心为公,图万分敬佩,但也因子远兄,我颍川士人如今生存艰辛,此全拜子远兄所赐!”

    袁尚掌权之后,许攸虽居高位,但并未给颍川士人带来什么好处,荀谌不争,如今袁尚帐下,以田丰、沮授、逢纪、审配这些人为主,当初可与冀州士人分庭抗礼的颍川派系,已经没了存在感,尤其是这次许攸出事以后,更显没落。

    许攸没有说话,是人都有私心,他自然也有,早年他对派系之争看的不是太重,因为只要袁绍在,没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哪怕后来袁绍死,袁尚继位,许攸作为辅政之臣,地位超然,也不需要类似的担心。

    但这一次,当他落难之时,以往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士人一个个躲瘟神一般躲开,这让许攸在时隔十多年之后,再度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大公子让公则前来,可有许诺?”许攸看向郭图,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玩味。

    “太尉之位。”郭图笑道。

    许攸虽是太傅,但太傅之位其实并无实权,此前许攸力主袁尚继位,所以袁尚对许攸颇为敬重,很多朝中大事都要请教许攸,是以许攸有左右朝堂之能,但经此一事,袁尚对许攸变得冷淡,许攸这太傅也就只是一虚职而已,位高却无权,太尉其实也差不多,事实上无论哪家朝廷,三公名望大于实权基本已经成了常态,不过相较而言,太尉位列三公,而且手中也有明确的权属,就算许攸再被冷落,手中该有的权利还是有的。

    “替我谢过大公子。”许攸沉吟片刻后,突然笑道。

    “那……”郭图皱眉看着许攸,不明白许攸这是何意,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准话啊。

    “告诉大公子,如今三公子已经手握重权,冀州人心已定,若想成事,只有两策。”许攸淡然道。

    “哦?”郭图坐直了身体,看着许攸道:“还请子远指教。”

    “一者,集结精锐兵力,奇袭邺城,若能破城,则大事可定!”许攸沉声道。

    “此计太险。”郭图皱眉摇了摇头道:“还请子远教我另一条。”

    “另外一计,割裂渤海、赵国等地,暗中联合二公子,但此计必会被三公子察觉,届时少不得一场刀兵。”许攸抓起酒觞仰头一灌道:“依我看来,奇袭邺城乃上策,可免于冀州内耗,若能成事,可一举多得冀州大权,就算不成,也可转投他处。”

    郭图皱眉沉思片刻,看向许攸道:“子远莫要欺我,真的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你以为我为何不愿助他?冀州人心已定,此时若要逆转局势,便只能剑走偏锋,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否则,战事一旦绵延,便是两败俱伤之局!”许攸看着郭图,哂笑道:“你以为冀州若是发生大战,陈默、曹操会坐视此等良机?”

    “也就是说,这第二策根本不通?”郭图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留在袁谭面前的,竟只有一条路。

    许攸叹了口气道:“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太多机会;当然,若是陈默、曹操两家有变,或许下策可为,但也没有太多时日于尔等,何况这等机缘,怕不容易遇到。”

    陈默和曹操治下同时出事而无暇东顾,这个几率几乎等于没有。

    郭图皱眉看着许攸,思索片刻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至于如何绝断,且先与大公子商议过后,再来与子远请教。”

    “慢走。”许攸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家主?”管家来到许攸身边,有些担心的看向许攸。

    “外有群狼环伺,内有兄弟相争,冀州恐怕时日无多矣!”夜色中,看着郭图远去的方向,许攸幽幽一叹,心中默道:“本初啊本初,非是许攸不忠,只是冀州内部之患难以调解,三公子不容于我,臣亦无力再辅佐咯~”

    “那家主有何打算?”管家闻言心中一动,躬身询问道。

    “且将家眷送过黄河,捂裆早思脱身之策!”许攸冷哼一声,冀州就让这兄弟二人争去吧,自己是不会再管了。

    “那我等在冀州的家业……”管家闻言有些不舍,许攸在冀州产业可不少。

    “放心,今日失去的,明日必能十倍还来。”许攸傲然道。

    这天下又非袁家一家诸侯,曹操、陈默皆不弱于袁氏,袁绍死后,袁氏势力衰颓,如今谁强谁弱,尤未可知,再经这兄弟俩一闹,败亡恐怕不远矣。

    管家点点头,躬身告退,至于许攸准备去投奔谁,管家没问。

    事实上,许攸如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今他能投奔的,也只有陈默、曹操二人,至于投奔谁,陈默和他有数面之缘,但骨子里,许攸其实是有些看不上陈默的,而曹操和他也算是至交,他相信,自己去睢阳,曹操绝不会亏待自己。

    当下,许攸心中有了决定,看向皇宫的方向,冷笑一声,扔下酒觞回房去休息。

第二百三十章 下地牢陈默问计,故友聚许攸献图

    冀州很平静,但却有些不对。

    洛阳,大将军府,陈默将目光投往东北方向,最近气运时高时低,不知是何原因,让陈默有些心绪不宁,如今能够影响他气运的,恐怕也只有冀州了吧?

    “许攸离开了邺城去往何处?”陈默出了大将军府,没去衙署,反而去了天牢,看着眼前悠闲自在,品着美酒吃着菜肴的贾诩,突然有些羡慕,这藏在暗中,窥视天下的感觉,定然不错吧。

    “主公觉得,冀州之乱,会应在此人身上?”贾诩笑问道。

    “嗯。”陈默点点头,对贾诩倒也不需要隐瞒太多:“许子远此人我见过几次,胸有韬略,但为人不知收敛,袁绍在时,能够镇住此人,但如今袁绍已死,袁尚虽然不错,但此番削了他的脸面,恐怕便是不反叛,也不会再如此前一般,没了他在,颍川、冀州两派必起争端,但此刻他消失,若能投我,则取冀州如探囊取物。”

    “但若他投效曹操又如何?”贾诩笑问道。

    “我便失了先机。”陈默沉声道,贾诩是个关键人物,他的态度,可能关系到冀州颍川士人的态度。

    “主公恐怕要失望了。”贾诩叹道。

    “冀州细作未有发现?”陈默皱眉道。

    “冀州没有,但兖州有,曹孟德亲自出睢阳十里相迎,这般礼遇可是少有。”贾诩笑道:“主公应该知晓,那许攸不可能来投的。”

    三学纪要之事虽然被压下去了,但世家对陈默的恶感并未因此消失,况且许攸此人,最看重出身,同是昔日故友,袁绍和曹操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袁绍,如今也是如此,曹操和陈默之间,若论出身,虽然差不多,但陈默终究是半道才认祖归宗的,先天上就有些不全,更何况论情分,许攸选曹操而不选陈默也并不奇怪。

    “本以为还能争上一争。”陈默叹了口气,笑道:“如今看来,又让孟德兄得了先机。”

    “却也未必。”贾诩笑道:“虽说宁失一子莫失一先,但也有后发制人之说,这冀州想要拿下,便是有许攸相助,曹孟德也未必能够一时攻下,主公若能先取邺城,则这先机便可搬回。”

    “邺城!谈何容易?”陈默闻言有些无奈,邺城乃冀州天子如今的都城,先不说城防坚固,守备充足,单是袁尚在牧野、朝歌一带设置的防线,陈默就难轻易跨越,而且陈默虽然没有去过邺城,但根据细作传回来的图纸等,若用常规手段,想要攻破邺城,就算没有外力威胁的情况下,也绝非三五月能够攻占,更何况不说袁氏援军,便是曹操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时间去攻邺城。

    “主公可知刘和此人?”贾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暗弱之君。”陈默思索道,毕竟连刘威、刘基在曹操和孙策的地盘上,也知道争些权利,刘能更是到现在都不安分,但刘和却从未有过类似的举动,这也是袁尚能够迅速稳定冀州的原因。

    “表面看来确实如此。”贾诩点点头。

    “只是表面?”陈默诧异的看向贾诩。

    “主公可有想过,若刘和趁袁绍亡故时争权,结果会如何?”贾诩笑问道。

    会使当时混乱的冀州更加混乱,袁谭之乱也不会那般轻易收场,最重要的是,若当时刘和真的搞事,陈默绝对有信心攻入冀州,那刘和如今可能就是洛阳皇宫之中的一闲王了。

    陈默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懂了贾诩的意思:“若他真的看清当初局势,选择不作为,那此人倒是有大智之人。”

    “若局势无法挽回之时,冀州归属便应在此人身上,此人若降,那曹操的先机便不算先机。”贾诩微笑道。

    “有文和助我,实乃默之大幸。”陈默感慨道。

    “是主公聪慧,诩只是略加提醒,不敢居功。”贾诩躬身道。

    “你我就不必这般相互吹捧了。”陈默笑道,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天牢虽然打扫的干净整洁,贾诩这里更是颇为宽敞,甚至出入都不限,但天牢之中,终究不是长居之处,扭头看向贾诩道:“那件事情风波已过,最近朝中不少人为文和求情,文和准备何时出来?”

    “暂时无此打算。”贾诩笑道:“臣若是此时走到明处,恐怕颇有不妥,臣希望待主公平定冀州之日,再议此事。”

    陈默点点头道:“杨庆此人,文和觉得如何?”

    “虽不能为将,但此人性格谨慎,出手不留情,若用之为将,或许庸碌一生,但留在天网,却能为主公排忧解难。”贾诩笑道。

    杨庆便是昔日阿呆,是陈默同乡,也是乡党,忠诚上,陈默是相信他的,如今能力上也被贾诩肯定,陈默也就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聊朝局,其实陈默想问贾诩三学纪要之事,不过想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三学纪要今后肯定是要推广的,不管有多少阻力,都要进行下去,以陈默对贾诩的了解,最终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傍晚,典韦进来:“主公,夫人派人过来询问何时回去用膳?”

    “知道了。”陈默点点头,起身看了看贾诩道:“若无事情,多出去走走,文和最近不但胖了许多,且更白了。”

    “多谢主公关心。”贾诩起身相送。

    “不必送了。”陈默一边走一边笑着让贾诩不用送,径直带着典韦离开。

    ……

    陈默这边开始谋划冀州自不必说,曹操这边,得了许攸投效,曹操却是大喜过望,自许攸来睢阳之后,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便是当初袁绍在世时,许攸都没受过如此礼遇,也让许攸颇为感慨,其实曹操也不错,只凭自己,达成如今三分之局,最重要的是命硬,不像袁绍,原本大好局势,但未得施展却黯然身死,留下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既然到了睢阳,家人也安顿下来了,许攸也就不再继续想袁家之事,已经打定主意好好辅佐曹操夺取冀州,进取关中。

    “孟德,如今却有一庄好事赠你,却不知孟德敢不敢接!”酒过三巡,许攸有些醉意,看着上首的曹操,大笑道。

    “放肆!”曹操尚未说话,一旁的许褚怒道:“安敢直呼主公表字?”

    “嗯?”许攸皱眉,看向这莽汉。

    “仲康,不得无礼,子远乃我故友,称我表字有何不妥?退下!”曹操摆了摆手,看着许攸笑道:“子远莫与他计较,他如何能知你我情谊?”

    “有礼,不与你这莽夫计较。”许攸哈哈一笑,看了许褚一眼道:“此人倒让我想起陈伯道那护卫,也是这般雄壮,不知此人较他如何?”

    “仲康之勇,世所罕见。”曹操微笑道,至于许褚能否打得过典韦,没打过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弱了气势。

    曹操下手,郭嘉与荀彧对视一眼,微笑着对许攸一礼道:“子远先生,不知此前所言好事究竟是何事?”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许攸对着自己的家丁招了招手,那家丁捧着一卷绢帛上前,许攸道:“打开!”

    “喏!”

    自有人上前与家丁一起,将那绢帛缓缓展开,乍看上去,却是一幅山川地图,但仔细看去,却又有一座座营寨、城池,上面还标注着数字、人名以及地名。

    曹操豁然起身,从席位上下来,快步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道:“此乃冀州地图?”

    “不止如此!”许攸上前,搭着曹操的肩膀。

    一旁的许褚想要动刀,却被荀彧拦住,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退下。

    许攸指着地图上标注的那些字迹道:“此乃冀州各处军镇、要塞、渡口布防图,详细记录了冀州各处要冲的守军数量、守将,孟德要取冀州,有此图在,可事半功倍!还有,这些以朱笔标注之人,多与我有旧亦或是与袁家生了嫌隙之人,届时可试着说降,孟德,这份礼可够否?”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看地图,退出三步,对着许攸深深一拜道:“有此图在,大业可期,子远实乃吾之恩人也。”

    “恩人不敢当。”许攸重新坐下,对着曹操笑道:“不过眼下,孟德还是莫要轻动,那袁谭因我之言,才选择妥协,如今我已离去,冀州士人对我颍川士人多有压迫,如今无人镇压,二子相争只是早晚之事,孟德可待二子相争激烈时,挥兵北进,届时何愁冀州不下,那陈伯道如何还能与孟德相争?”

    冀州局势,曹操也一直在关注着,闻言倒是并不意外,不过许攸对于冀州两派之间的矛盾显然比曹操知道的更加清楚,能有许攸这个熟知冀州形势之人相助,夺取冀州,曹操确实比陈默更多了几分胜算。

    当下曹操大喜,亲切的拉着许攸的手继续饮宴,更承诺此战过后,向朝廷为许攸请司徒之位。

    虽然比不上袁谭的许诺,不过到时候曹操便是雄踞青、幽、冀、徐、兖、豫六州之人,天下半数尽归曹操,这分量可不是袁谭许诺能比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冀州乱

    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云层,冰冷的寒风已经停止了呼啸,但却有股难言的压抑,天地间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郭图离开武邑时正是这样的天气,一场大雪将要降临,原本这样的天气里是不适合赶路的,但现在对于他或是袁谭来说,时间很重要,他这些天东奔西走,或明或暗的招揽了一些人,许攸上策太过冒险,在郭图看来,那所谓的下策才是真正的上策,但需要修改一下,尤其是许攸的突然消失,让郭图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袁熙没必要理会,只要冀州局势稳定,袁熙翻不起什么浪来,但许攸之言也并非全错,这一仗定要速战速决,若拖延太久,难免为曹操、陈默所趁,冀州基业不保。

    如今陈默经三学之乱,想必如今是焦头烂额,如果曹操出兵,那边联合陈默牵制曹操,到时候将代郡、上谷一带割让于陈默,虽然失地,但冀州根基可保。

    只要拿下冀州,大公子励精图治几年,坐观中原二虎相争,他日未尝不能夺回失地。

    脸颊传来冰冷的触感,郭图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落雪花。

    “好雪!”郭图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亮了亮,当下回到马车里,催促车夫驾车离开。

    马车缓缓消失在渐渐弥漫天地的雪幕之中。

    冀州的气氛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随着许攸的离开变得压抑。

    邺城,相府。

    “主公,已经查到了,许子远在旬日之前,令家眷渡了黄河,不知所踪。”逢纪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袁尚,心下一叹,躬身道。

    “好一个太傅!”袁尚怒哼一声,对于许攸这般任性的离去,颇为恼怒,要说原本他也没做错什么,许家这一年来越发猖狂,他处罚许攸儿子,也是依法办事,但许攸就这么直接翻脸走人,让袁尚感觉很不爽。

    逢纪也有些为难,他没想到许攸走的这么干脆,许攸有多重要倒不至于,但他是维系颍川、冀州官员平衡的关键人物,有他在,还能说服颍川士人不要乱来,但没了许攸,大公子那边最近已经在秘密调兵了,这让原本已经平稳下来的冀州局势又陷入了混乱。

    郭图最近四处游说,他们又不是瞎子,怎能不知?而当初袁谭虽然答应臣服,但并未解去兵权,以至有今日之祸。

    大祸啊!

    逢纪和审配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对许攸有些过了,就算收拾他儿子,但态度也该温和一些,最后搞得许攸好似众叛亲离一般拂袖而去,反而让他们现在变得有些被动了。

    逢纪目光看向荀谌,许攸走了,自己这边,能够跟颍川士人那边搭上关系的,也就剩下荀谌了,忍不住开口道:“友若,不知如今局势该当如何?”

    袁尚这边,如今基本是冀州士人做主,作为颍川士人,袁尚虽然对荀谌颇为恭敬,但冀州士人这边,还是有意无意将他排挤于圈外,而荀谌平日里也很少言语,如今开口相询,多少有些尴尬。

    荀谌闻言有些无语,人是你们逼走的,现在问我该当如何?该如何如何。

    袁尚也一脸期盼的看过来,荀谌自然不能真这么说,沉吟片刻后,看向袁尚道:“丞相,如今也不是追究过往之时,子远当初说服了大公子,如今子远离开,大公子动兵之意已然明了,此时莫说在下,便是子远回来,也未必能够说服,依臣之间,当此之时,只能施展雷霆手段,迅速平灭大公子之患方为上策,这时日拖得越久,陈默、曹操必然提兵染指冀州,到时候形势便不可收拾。”

    袁谭勇烈,袁尚稳重,这兄弟二人若能联手,便是陈默、曹操也难染指冀州,但如今两兄弟相争,那结果……

    两败俱伤可能都是个奢望了。

    当然,如果袁尚能在短时间内彻底灭掉袁谭的话,袁家还是有希望继续坐镇冀州的,至于这短时间是多短,那就得看陈默和曹操的反应有多快了,荀谌可以肯定,如今这两人虽然看似在各忙各的,但实际上,却像两头饿狼一般盯着冀州,留给袁尚的时间不可能太多。

    说许攸是使袁氏衰落的元凶也不为过,他一走,之前经营的局面就彻底崩了,但追根溯源的话,还是袁家二子甚至袁绍的问题,既然要传位给袁尚,袁谭手中就不该有那么大的权利,还让他身边聚集了那么多人。

    郭图、辛评、辛毗,这些颍川士人可没一个是好相与好说话的。

    袁尚点点头,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一旁的田丰皱眉道:“友若何不尝试效仿许攸说服大公子?如今冀州经不得内乱。”

    荀谌摇了摇头,没说话,早干什么去了?许攸是有毛病,但局势刚刚好转,冀州士族便联合起来开始排斥他们,田丰、沮授这两位也算是辅政之臣,当时却没有说话,现在许攸走了,局势乱了,让我效仿许攸再去游说?袁谭箭都搭在弦上了,我怎么说?

    “如今也只能一战了。”沮授叹了口气,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这件事是有欠考虑了,也是没想到作为袁绍定下的辅佐之臣,会这么轻易撂挑子不干。

    袁尚有些无奈,见田丰不再说话,点头道:“那便命张郃高览二将率军以雷霆之势擒拿袁谭,诸位以为如何?”

    田丰想了想道:“可命高览为将,领吕旷、吕翔二将前去扫平袁谭,至于张郃,当谨守牧野,一面陈默趁虚而入,同时调韩猛南下,协助高览,功成之后,顺势南下,布防边地,许攸既已投曹操,曹军对我军军事布署定有了解,不可不防。”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袁谭,而是陈默和曹操,许攸投了曹操,那冀州很多东西对曹操就不再是机密,如今再重新布署有些晚了,但做一些改变还是必须的。

    “便依先生之言。”袁尚点点头,当下命人前去传令。

    袁谭兵马调动虽然隐秘,但终究隐瞒不住,同样,袁尚这边的兵马调度,也瞒不过袁谭,郭图刚刚回来,便接到消息,袁尚调高览领吕旷、吕翔二将集结兵马来攻,袁尚调兵,可没有袁谭这般小心翼翼,因此也更加迅速。

    “先生,如今该当如何?”袁谭见到郭图回来,连忙询问道。

    “打!”郭图沉声道:“事到如今,也无其他方法,主公当尽快集结兵马与之对战,不必再隐瞒了。”

    袁尚这边的心思,郭图多少可以猜到一些,既然对方已经不准备再安稳下去,他们除了接战,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当下,袁谭停了郭图建议,集结兵将,直取邺城,高览率部拦截,双方在魏县、阳平一带碰面,立下营寨,相互攻伐。

    高览号称河北四庭柱之一,自颜良、文丑战死河内之后,张郃、高览于军中地位便水涨船高,而本身能力也不差,袁谭兵马虽多,却非高览对手,接连三仗,被高览打的损兵折将,只得退守阳平。

    “先生,这该如何是好?”袁谭有些恼怒,父亲留下来的猛将,都选择支持袁尚,这让他相当难受。

    “主公莫慌!”初战不利,郭图也有些慌,毕竟在兵力上,袁谭是远高于高览的,就这样,还是被高览压着打,这让郭图很不解,毕竟兵法非他所长。

    来回盘桓几步,郭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向袁谭道:“既然高览无法力敌,何不将其收为己用?”

    “啊?”袁谭看着郭图,皱眉道:“若能得高览相助,自然最好,只是高览乃三弟爱将,如何会背叛?”

    郭图笑道:“袁尚多疑,主公可暂且休战,以书信联络高览。”

    “几封书信,便能叫高览投降?”袁谭不解道。

    “自然不能,但三公子必然生疑,主公可多写些无关紧要之事,叙述旧情,也可叙说敬仰,总之莫谈战事,也莫提半个与招揽之事。”郭图微笑道。

    “这是为何?”袁谭更茫然了。

    “便让三公子去想吧。”郭图笑道:“三公子会帮我们想到的,但有一点,之后不论高览如何叫阵,公子只需守城不出便可,高览兵寡,必不敢强攻。”

    袁谭点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郭图,他是相信的,当下命人谨守城门,不再与敌交战,同时在郭图的指导下,开始给高览写信。

    另一边,高览大营,看着袁谭写来的书信,高览有些茫然,自己跟大公子有这么深的交情?为何自己不知道。

    “大公子这书信何意?”高览将书信递给吕旷、吕翔看,皱眉问道。

    吕旷、吕翔更加不知,高览索性不加理会,次日一早,再去叫阵,但袁谭那边却根本不理,只是闭门不出,等高览收兵后,便派人送书信,多的时候,甚至一日三封,而且全是叙旧或是仰慕之情,让高览不明所以,索性不再理会,只将送来的书信丢在一旁,与吕旷、吕翔商议攻城之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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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几个天才人物犹如彗星一般耀眼,那些名流千古的,固然不乏天纵奇才,但那些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人才,又有多少?陈默最初的梦想,只是希望能够光耀自己家族,让自己这个庶族成为真正的士族,压过主家,让他们成为庶族,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走的这么远,有时候他会思考,若是那冥冥之中的‘神明’没有选中自己,自己是否还会有今日的成就?这是一个懵懂少年获得系统,一步步从一介没落庶族在乱世中逐渐成长的故事庶族无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族无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族无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