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不听劝
秦王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但我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说他是一个太监,服侍我几十年了,又没有子嗣,他背叛我有什么好处?一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了,他为什么还要折腾呢?”
渠年道:“那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父王以前伤害过他,他才怀恨在心的吧?”
秦王又想了想,道:“我没有伤害过他呀!我对他挺好的。”
渠年道:“那我也不知道了。”
秦王叹道:“既然有这样的怀疑,不管他有没有叛变,都要把他换掉了。”
渠年道:“父王暂时不要换!”
秦王怔道:“为什么?”
渠年道:“这个人还有大用处。”
秦王道:“他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我不踏实呀!”
渠年道:“只要父王提防着,不会有事的,而且时间不用太长,一个月就够了。”
秦王迟疑道:“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用?”
渠年道:“父王到时就知道了,这个人可救秦国!但你不要让马公公知道你怀疑他,要不然这个人就没用了。”
秦王现在对他这个儿子也是极为信赖,点了下头,道:“那行!”又端起酒碗,道:“别光顾说话了,来,喝酒!咱父子俩还没有单独喝过酒呢。”
渠年也端起酒碗,道:“父王,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秦王也是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因为这里没有丫鬟,渠年便拿起酒坛,把两人碗里的酒给满上了,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
秦王这时又道:“你说万庭能追上何在野吗?”
渠年道:“那肯定追不上,如果能追上的话,何在野就不是何在野了!”
秦王怔道:“那你还要他去追?”
渠年道:“万一万庭运气好呢?”
秦王叹道:“真没想到寡人的股肱之臣也会背叛寡人,他和马公公都是寡人最为信赖的人,没想到他们竟会沆瀣一气,一起背叛寡人,哎,太让我伤心了。难道天之眼的诱惑就有那么大吗?”
渠年道:“就算没有天之眼,他们也已经沆瀣一气了,何在野既然买通马公公,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说明他早就有不轨之心了!而且何在野在他的封地里招兵买马,现在已经有将近五十万兵马,难道父王一直都不知道吗?”
秦王又长叹一口气,道:“虽然咱们父子相处时间不长,但你应该了解父王的性格,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你也一样。北方的边防压力确实很大,义渠国一直蠢蠢欲动,就像七年前把你送往临淄的那一战,本来我大秦国怎么可能向山东六国低头?就是北方的义渠国趁火打劫,南方的巴蜀国又蠢蠢欲动,我才不得已把你送往临淄!所以自从那一战以后,我对义渠国恨之入骨,所以何在野提出在洛川增兵的方案,我没有反对,因为我一直很信任他,就像现在信任你一样。”
渠年道:“我们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但他毕竟是外人,外戚,古
往今来,外戚干政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他不是手握五十万兵马,他也绝不敢背叛父王。”
秦王叹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那依你所见,现在该怎么办?”
渠年道:“依我所见,趁着何在野刚回到洛川,兵马还没有来得及部署,父王现在就应该当机立断,调集兵马,讨伐洛川,大军压境,肯定可以一举拿下洛川,让何在野没有喘息之机!”
秦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可!虽然他手握五十万兵马,但洛川的很多将领都是我安排的,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五十万兵马不是他的!”
渠年道:“父王,你到现在还认为那五十万兵马是你的?何在野既然能把马公公和林戎收为己用,你安排的那些将领,早就已经不是你的将领了,就算他们没有叛变之心,但权利肯定已经被架空了!”
秦王道:“就算五十万兵马都是他的,我估计他也没这个胆量起兵造反,我秦国还有百万多虎狼之军,到了战时,秦国全民皆兵,百万都不止,我谅他没有这个胆子。”
渠年急道:“既然何在野敢逃回洛川,他必定起兵造反,不会有一点疑惑的,你现在占有绝对优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有趁他脚跟还没有站稳,将他一举歼灭,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才是上上之策。”
秦王又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洛川虽然是何在野的封地,但也是我秦国的土地,上面住着我秦国的子民,我不想见到洛川血流成河,那不是仁君所为!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上上之策,你说我现在占有绝对优势,其实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寡人都占有绝对优势,洛川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明天我就写信给洛川那些将领,你就会知道,寡人永远是这个国家的王。”
渠年道:“父王,不能大意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再没有这个店了。”
秦王道:“渠年,我知道你打仗很厉害,一人可抵百万大军,但揣摩人心这种事情,你还是太年轻,不如父王的!来,吃菜吧,菜都凉了,过两天你就会知道父王的手段。”
渠年见他父王太过自负,已经完全沉醉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不免长叹一口气!
不过他也懒得再劝,看他父王油盐不浸的样子,多说无益,吃力不讨好,不如喝酒吃菜,何况宫里的菜烧的真不错,非常美味,吃的很舒心。
回到幽夕小筑,夜已经深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走到屋外,刚伸了个懒腰,却见楚三敢从对面的房屋里走了出来,冲他笑了一下,打招呼道:“师父早啊!”
渠年道:“早!小飞呢?不会,昨晚又去嫖.娼了吧?”
楚三敢道:“估计他现在吓尿也不敢去嫖了。不过我去看看他,这家伙几年没碰女人了,就像发.情的老公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时就走到隔壁,一脚就把费飞房间的门给踹开了。
就听里面传来费飞气急败坏的叫声:“尼麻痹,楚三敢,老子警告你,以后你敢再踹我的门,我弄死你。”
楚三敢道:“你真是不识好歹!老子是担心你,才过来看看你。”转头又看着渠年,道:“师父,他没去嫖.娼!”
却在这时,蝉夕和玉夙就从大堂的通道走进了后院,玉夙的手里依旧提着餐盒!
蝉夕现在听了渠年了话,这几天都是穿着女装,今天身着一袭白衣,淡妆轻描,给早晨宁静的小院平添一番风景!
渠年便道:“你们不用每天送早餐过来的,太麻烦了,这里有丫鬟烧的!”
蝉夕道:“是不是我烧的菜不合胃口啊?”
渠年忙道:“那倒不是。蝉夕姑娘亲手烧的菜,自然是美味可口,我就是怕你麻烦,要起那么早烧饭。”
蝉夕笑了下,道:“只要你喜欢吃就行了。而且我也不用起的太早,是你们起的太晚。反正我在咸阳也没什么事,不做点事情反而闲得慌。”
渠年笑了下,道:“那就多谢你啦!”
蝉夕就走了过来,笑道:“是应该我谢谢你。这两天我用你教我的口诀修炼了,昨天夜里突破八阶了,很轻松就突破了。”
渠年笑道:“真的?那恭喜你呀!”
蝉夕点头道:“而且我本命之火变成蓝色了,我自己都点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法。”
渠年道:“那就好!双喜临门哪!”
蝉夕笑道:“所以我要多谢秦公子呀!”
渠年道:“我们毕竟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跟亲兄弟一样,就别客气了。”
玉夙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家小姐是女人,怎么变成跟你做亲兄弟了?”
渠年笑道:“就是那么个意思嘛!说明我们感情好呀!对啦!你修炼的怎么样啦?”
玉夙道:“我感觉我也快突破了。”
渠年道:“那就好!”就向楚三敢招了下手,道:“过来吃早饭吧。”
楚三敢听说蝉夕突破八阶了,现在他们几个人,就他的修为最低,很多时候跟着师父,都感觉自己是个累赘,所以羡慕的不得了。这时便说道:“我不吃了!我要修炼去了。”
渠年道:“一口吃不成胖子,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嘛。”
楚三敢道:“我知道,我不是想一口吃成胖子,我是不想浪费时光,我要努力追上.你们。”说完就进屋了,关上了门,脸都没有洗。
渠年摇了摇头,这时费飞走了出来,睡眼惺忪,便道:“过来吃早饭吧。”
费飞被折腾了两天一夜,早已经累垮了,昨天晚上早早就睡了,依旧没有一点精神,他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这时说道:“我是来关门的!本来打算关门再睡一觉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也要修炼了,我现在有点压力了,我不能让楚三敢这个畜生追上我,要不然我以后我会非常没有地位,你们不要打扰我,钦此。”
说完就退了回去,把门关上了。
第332章 不欢而散
过了五天,万庭终于回来了,正如渠年所料,一直追到洛川,也没有追到何在野。
万庭回到咸阳,就直接去了王宫,向秦王请罪了,但秦王已经猜到他追不到何在野,所以也没有责怪他,反而给他升了官,让他做了羽林军大将军,因为林戎已经被撸了,这让万庭喜出望外,果然走后门进来就是不一样,任务失败了不但没有降罪,反而还要升官,在遇见渠年之前,这种待遇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离开王宫,万庭虽然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了,累得精疲力竭,但他还是去了趟幽夕小筑。
渠年正和楚三敢在院子里练剑,见到他进了院门,颇感意外,就把剑收了起来。
渠年笑道:“万将军回来啦!何在野抓到了吗?”
万庭走了过来,有些难为情,道:“让公子失望了,没有抓到何在野,让他给跑了!”
渠年笑道:“没有失望,意料之中,我就是赌你的运气,看来你的运气不怎么好。”
万庭道:“如果说个人的运气,我运气挺好的,今天王上给我升官了。”
渠年怔道:“真的?那恭喜将军啊!升了什么官哪?”
万庭道:“羽林军大将军!”
渠年道:“那可以呀!这官不小呀?”
万庭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是特地来感谢公子的,若不是公子,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升官了!其实我并不是贪恋权势,只是我也是一个大好男儿,我不想跟女人坐月子一样,每天待在家里坐吃等死,我想找到我的用武之地。”
渠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也不用感谢我,你是有这个能力,希望你好好做吧,不要辜负了我父王一番期望!”
万庭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渠年道:“这两天把羽林军整顿一下,可能要打仗了。”
万庭惊道:“跟谁打?”
渠年道:“何在野肯定要造反!”
万庭咬牙道:“如果何在野真敢造反,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渠年道:“他既然敢造反,必有万全之策,你这十万羽林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万庭道:“我才不怕他。”
渠年道:“不怕就好!你也劳累了几天,回去休息吧。”
万庭点了下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刚准备转身,渠年却道:“你特地来感谢我,没打算请我吃饭哪?就带着嘴来感谢的?”
万庭就有些手足无措,笑了一下,道:“我……我倒是想请公子吃饭的,但我怕公子太忙,不给我面子,所以我没好意思开口。”
渠年摊开双手道:“你看我有忙的样子吗?就等你开口请我吃饭,但你却偏偏不说,还要我主动讲出来。不想请就直说,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万庭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请公子吃饭的,如果公子能够赏脸,那我真的是求之不得,咸阳城最好的饭店,随便公子挑!
渠年道:“不勉强?”
万庭急道:“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勉强呢?”
渠年道:“既然你高兴,那我不给面子也确实说不过去,刚好天也快黑了,那就去吃一顿吧。”
万庭喜道:“好嘞!”
渠年就看着楚三敢道:“那走吧。”
楚三敢道:“那小飞要不要叫他?”
渠年道:“不叫了!他就是一个扫把星,带出去不是个好兆头,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一只烧鸡就行了。”
楚三敢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确实是一个扫把星,自从遇见他,就没有过好事情。”
渠年道:“你去把蝉夕和玉夙叫上,难得蹭一次饭,就要蹭得尽兴!”
楚三敢点了点头。
又过了五天,这天中午,渠年刚吃过午饭,有太监过来传旨,说秦王召他入宫。
渠年便去了!
秦王还是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等他,毕竟现在春天来了,湖面上春风醉人,特别适合父子聊天。
凉亭里只有秦王一个人,正负手望着湖面涟漪。
渠年进亭就行了礼。
秦王转过身,满面春光,道:“知道我把你叫过来为了什么事吗?”
渠年道:“不知道!”
秦王就指了指他,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上上之策?”
渠年怔道:“何在野自首了?”
秦王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回到洛川以后,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天天借酒消愁,不长久了。”
渠年笑道:“这些消息父王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秦王一脸孤傲,道:“整个秦国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渠年道:“难道父王认为这样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吗?”
秦王道:“那当然不是。我已经派出密探,跟洛川的那些将领联系上了,今天密探回来了,得到我的命令之后,那些将领全部忙着调兵遣将,现在只要你父王一声令下,那些将领将会领兵攻入洛川城,活捉何在野。”
渠年怔道:“父王,这话你也信?”
秦王面露不悦,道:“渠年,你虽然很聪明,但就是疑心病太重了,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这些将领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信任他们就跟信任你一样,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君臣之间的感情,所以你也不懂。”
渠年道:“父王,你以前也是这样相信何在野的,他不也叛变了吗?”
这话秦王听着刺耳,脸就阴沉了下来,道:“别人说这句话,已经够杀头了,但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跟你计较。我告诉你,虽然我之前信任何在野,有人说他在秦国权势滔天,可以一手遮天,但在我眼里,他就算蹦跶得再高,也就是一只蚂蚱,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踩死他。”
渠年道:“父王,你千万不能小瞧他,他只是在麻痹你,那些将领现在
在调兵遣将,不是在为你而调兵遣将,而是为何在野调兵遣将,现在还有最后的机会,调兵攻打洛川还来得及,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父王,后悔都来不及了。”
秦王怒道:“够了!秦渠年,你真以为你在吕宋关打了一次胜仗,就是神机妙算了吗?我告诉你,你父王坐上秦王的位置,靠的不是运气,也不是侥幸,靠的是实力。你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你只会纸上谈兵,上次你赢完全是侥幸,如果上次是我带兵,根本都没有你耍小聪明的机会。你现在的任务,是考虑怎么炼制天之眼?怎么攻下天火宗?这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给我想出一个攻打燕国的方案来,不要等着天上掉馅饼,你等着那五国攻打燕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没看到那五国有什么动静?你还年轻,还需要历练,不要有了一点点的成就,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渠年没有争辩,就知道多说无益,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秦王道:“回去后好好想一想,拟出一个正正经经的方案交给我,不要总想着人家鹬蚌相争,让你渔翁得利,如果你抱着这种想法,将来也不会有很大的出息。”
渠年没有说话。
秦王又道:“过几天你就会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父王值得你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出十天,你就会亲眼看到何在野被押送到咸阳来。”
渠年道:“但愿如此吧。”
秦王道:“这不是但愿。而是一定的。那你回去吧,跟你聊天一点都不愉快。”
渠年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父子俩不欢而散。
渠年若不是还想着利用他,利用他的秦军,发生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他又想着连夜逃出咸阳了。
既然他父王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也懒得再劝,把他父王劝急眼了,自己也讨不了好!
所以他也懒得再操心秦国的事情,或许也有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回到幽夕小筑以后,放平心态,反而觉到这恬静的时光极为难得,每天修修炼,练练剑,日子过得倒也舒适。
因为他们现在的修为都上来了,上次费飞炼制的一炉小御气丹,大家都用不上了,就连楚三敢现在都开始用大御气丹了。
蝉夕自从用过费飞炼制的大御气丹,也是爱不释手,再用自家药铺里的丹药,感觉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去吃糟糠一样,难以下咽。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找费飞要丹药,所以干脆花钱买,三千两一颗,跟市面上那些劣质的大御气丹一个价,让费飞发了一笔小菜,毕竟这些原料都是渠年花钱买的,他没出一分钱,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所以沾沾自喜。
不过他高兴,蝉夕也高兴,毕竟是花钱买来的东西,用得理直气壮,也不用感到惭愧,反正她也不缺钱。而买丹药的事都是玉夙出面,每次玉夙去买丹药时,都不给费飞好脸色!
但费飞认钱不认人,才不管他有没有好脸色,每次都是照单全收,为了感情而伤钱的事情,他从来不干!
第333章 造反了
直到后来这件事被渠年知道了,把他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真是太不上路子了,竟然用他的药材炼丹卖钱,如果卖给别人也就罢了,竟然是卖给蝉夕,害得他后来见到蝉夕都有些难为情。
费飞被骂过以后才知道收敛,再也不敢卖丹药给蝉夕了。只不过这么多人用丹,他的大御气丹也用光了,这两天又准备升炉炼丹了,这次炼制准备加入黑玉枸杞,据费飞自己讲,这样的大御气丹效果还要好上几倍。对于炼丹,渠年还是相信他的,所以又去街上给他买了一些药材回来,因为这次只是补充,所以没花多少钱。
渠年要把费飞收进无限空间,让他在里面慢慢炼丹,但费飞在外面散漫了这么多天,已经爱上了外面自由的空气,死活不愿意进去,虽然剑灵也非常想他,几次让渠年邀请他进去住几天,但他却一点都不想剑灵,坚决不进去。
渠年也没有坚持,毕竟这家伙没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把他的无限空间完全当成了垃圾场,垃圾随手丢弃,而且吃喝啦撒也在里面,他也是受够了,所以便把那个炼丹炉煞了出来,放在他的房间里,把他所需要的药材也一并煞了出来。
费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边炼丹边修炼!
因为之前炼制的大御气丹已经断粮了,渠年和楚三敢也就不想训练了,那种劣质的大御气丹白送给他们,他们都不想炼,每天也就是练练剑,练烦了就去逛街!每次逛街他都喜欢叫上蝉夕,因为逛街对男人而言,本身并没有乐趣,但他带着蝉夕,乐趣就来了,就喜欢看着满街的男人看他的眼神里,带着羡慕嫉妒恨,虽然他带的不是自己的女人,但这种眼神反而让他觉得更刺激。
这一天,天气不错,他闲着无事,又约蝉夕出去逛街了,现在整个咸阳城都被他逛熟了。不过今天街上气氛有点不一样,好像忽然间紧张了起来,经常看到士兵成群结队地从街上跑过,脚步匆匆,并不像是正常巡逻。
正走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马蹄声,抬头一看,前面的街道上就有几匹骏马疾驰而来,惊得路人纷纷躲闪,尖叫不已。
渠年四人站在马路中央,却没有避让,因为他认出来了,领头那个人是万庭!
万庭这是也发现了他,猛拉缰绳,胯下之马双蹄离地,长嘶一声,就停了下来。
万庭一脸焦急,道:“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渠年道:“我天天在街上逛,你不知道吗?你这么着急干嘛呀?老婆要生了吗?”
万庭就跳下了马,凑近他道:“比老婆要生还要严重。”
渠年道:“情人要生了吗?”
万庭急道:“不管谁要生也没有这事严重。公子,你猜对了,何在野造反了!”
渠年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秦王都不慌,你慌什么呀?你放一万个心,你们秦王胸有成竹,几十万叛军弹指可破!”
万庭道:“问题严重啦!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但
我听说,不止何在野那几十万叛军。”
渠年怔道:“难道山东六国也来了?”
万庭道:“那倒没有,听说义渠国反了,和何在野狼狈为奸,已经踏上秦国国土了!”
渠年道:“义渠国一共就几十万兵马,也成不了气候。”
万庭道:“还有西边的昌化君也反了,南边的巴蜀国也反了!”
渠年:“……”
昌化君他是知道的,毕竟是他的叔叔,也就是坊间传说的“四大公子”之一。
昌化君比秦王长两岁,从小就天资聪颖,深得老秦王的喜爱,十五岁就被立为太子,朝野上下都特别看好他。
后来之所以改立现在的秦王为太子,是因为秦王的母亲,也就是渠年的奶奶,特别会卖弄风.骚,把老秦王迷得神魂颠倒,一把老骨头都快颠散架了,终于受不了枕边的蚀骨柔情,改立现在的秦王为太子了!现在的秦王年少时资质也不差,又懂得笼络人心,所以朝野上下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反对。
老秦王把昌化君的太子之位废了以后,心里也觉得愧疚,便赐了一块封地给他,就是西边的昌化郡,还给了他高度自治的权利,可以不交税,不纳贡,不朝觐君王,也就是让他偏安一隅,做了一片天地的王,只不过秦王是大王,他是小王。
现在的秦王倒也不是暴虐之君,虽然这个王位是他妈妈辛辛苦苦睡来的,但他知道,这是从他哥哥的手里抢了王位,所以他心里对昌化君也是心怀愧疚的,几十年来从来没有打扰过他的哥哥,也没有想过除掉他,可能还是因为秦国国力鼎盛,虽然他也知道昌化君手下拥有几十万兵马,但他也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昌化君并没有惦记他的宽仁,只惦记他抢了他的秦王之位,一辈子都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兄弟俩实力悬殊太大,这些年才会一直隐忍不发,假装喜欢过上了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次何在野找他,说要尊他为王,帮他讨回公道,复辟王位,讨伐篡逆之君,这样也就师出有名了,所以昌化君才会跟他一拍即合。
至于南边的巴蜀国,就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国家,甩不掉,干不死,因为住在西南的烟瘴之地,山高林深,秦国也围剿过几次,但都没能成功。而且巴蜀国跟义渠国远隔千里之遥,却跟量子纠缠一样,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南边有动静,北边肯定要有动作。他们虽然不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却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秦国准备灭哪一国,另外一国肯定在后面挑事,让秦国不厌其烦!
而且这两个狗皮膏药国家跟山东六国也眉来眼去,正如秦王所说,若不是这两个国家,七年前他也不会割地求和。
万庭这时又道:“看来何在野早就心怀不轨了,早已经跟这些人狼狈为奸了。现在我们南边北面西面,三面受敌,咸阳危在旦夕,如果山东六国再从插一脚,秦国真的就完了。”
渠年道:“这你放心,撑不到山东六国过来
插一脚,咸阳就被攻破了。”
万庭怔道:“公子好像在幸灾乐祸?”
渠年摊开双手,道:“我没有幸灾乐祸呀!我是秦国的公子,又不是敌国的公子,我誓与咸阳共存亡。”
万庭道:“那公子有破敌之策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转述给王上!”
渠年道:“我哪有破敌之策呀!军情紧急,你赶快去王宫吧!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万庭点了下头,道:“那公子保重,我先走了。”说完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蝉夕说道:“没想到何在野真的造反了,你父王不听你的劝,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渠年道:“他太自负了!一辈子顺风顺水,早已经麻痹大意,阴沟里翻船,这是迟早的事情。”
蝉夕道:“那你有破敌之策吗?”
渠年道:“我哪里有破敌之策?我就听万庭这么一说,敌军怎么布置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又破敌之策?”
蝉夕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渠年道:“那当然是跑路了呀!早知道何在野叫了这么多人过来,前几天我就跑路了,现在秦国三面受敌,又是仓促应战,调兵部署都来不及,咸阳必破!何在野之所以这么着急造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天之眼,只要咸阳城破,我们必死无疑,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着现在兵荒马乱,赶快跑路。”
蝉夕颇感意外,没想到一人可抵百万大军的秦大公子,跑路的意愿竟如此坚决,怔道:“那我们如果没有秦国的帮忙,想从天火宗里抢出药材,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渠年道:“不管有多困难,也没有命重要,现在秦国都自身难保了,也指望不上了。”
蝉夕道:“那你不打算留下来帮你父王一把吗?”
渠年道:“我父王根本不相信我,如果他相信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茬事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各安天命了!”
蝉夕道:“但你现在临阵脱逃,不怕天下人在背后说闲话吗?”
渠年道:“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我已经仁至义尽,不是我背叛了秦国,是秦国辜负了我,所以这件事怨不得我。怎么?你好像不想逃?如果你不想逃,你就留下,我不勉强你,反正我跟三敢要跑路了,这鬼地方一天都不能多待,多待一天,危险就翻几番。”
蝉夕道:“既然秦公子不怕别人说闲话,那我们一起来,肯定要一起走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楚三敢听渠年都说留下来死路一条,早已经心慌意乱,这时急道:“对对对,要逃一起逃,秦国快要亡国了,我们没必要留下来一起陪葬,我们也就是吃了秦国几顿饭而已,没那么大的恩情,陪葬不值得。”
第334章 跑路
渠年和楚三敢回去了幽夕小筑,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只要把费飞带走就行了。
因为事态紧急,所以两人刚走到费飞的门口,楚三敢抬起一脚,就把费飞的房门给踹开了
费飞正在房间里炼丹,坐在丹炉前,炉火照在他的脸上,满面红光,现在见房门又被楚三敢踹开了,脸上的红光顿时变成了怒火,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楚三敢怒道:“你这个王八蛋,又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楚三敢急道:“你这个畜生真没有良心,我他妈是回来救你的,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费飞见渠年也来了,脸色凝重,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不由脸色一紧,道:“发生什么事了?”
楚三敢道:“何在野造反了,马上就要包围咸阳城了,到时第一个要捉拿的人就是你,你就死定了。”
费飞就看着渠年道:“这……这是真的吗?”
渠年点了下头。
费飞吓了一跳,因为他不了解详情,所以感觉咸阳马上就要被包围住了,急道:“那……那怎么办?如果何在野冲进城来,不要说我,你也必死无疑,我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是恨透了你,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渠年道:“所以跑路呀!”
费飞点头道:“对对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快跑路,跑得越远越好。那还愣着干嘛?走呀!”
渠年道:“你的炼丹炉不要了?不炼丹了?”
费飞急道:“炼丹炉没了可以再买,命没了到哪里去买?”
渠年道:“但这里有黑玉枸杞,也是买不到的。要不这样,我还是把你收进无限空间,你在里面慢慢炼丹。”
费飞这时也不再讲究有没有自由的空气可以呼吸了,点头道:“这样也行。”
渠年便走到丹炉旁边,伸手按在丹炉上,把丹炉收进了无限空间,又把边上的若干药材收了进去,然后才把费飞也收了进去。
费飞刚进去,还没定下心神,剑灵就飘了过来,围着费飞绕了好几圈,道:“小飞飞,你终于进来啦,我想死你了!”虽然他没有表情,但言语中却透露着兴奋,那种感觉就像是色狼把小姑娘按在了地上,正在摩拳擦掌。
费飞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淫.荡?一个大男人,说话让人家头皮发麻。”
剑灵道:“我又不是男人。”
费飞道:“难道你是女人?就你的粗犷的嗓音,如果是女人的话,那更恶心。”
剑灵道:“我没有男女之分,在我眼里,你们也没有男女之分,就好像你们喜欢一条狗,公狗和母狗在你们的眼里重要吗?不重要。”
费飞道:“你才是狗。”
剑灵道:“小飞飞,我们不聊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你来给我讲故事吧,好久没听你讲故事了,我好期待!”
费飞道:“讲个屁!”
渠年带上费飞以后,就跟楚三敢出了门,一人骑了一匹马,后面带着上百名侍卫,这些侍卫因为不干涉他的自由,只是单纯地保护他,所
以不敢多问!
两人到了千国商会的钱庄,蝉夕和玉夙已经收拾好了,两人为了路上方便,又以男装打扮。还有酒叔,听说要离开咸阳了,非常兴奋,一口气喝了大半坛的酒,现在三人正在钱庄的门口等他们!
蝉夕这时上马,凑近渠年道:“秦公子,我这钱庄要不要转移啊?毕竟里面有几百条人命呢!”
渠年道:“不用转移,就算何在野攻破咸阳,为了长远计,他也不会屠城泄愤,毕竟不是敌国破城,他反而要安抚这里的民心,不会有事的。”
蝉夕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几人就骑马向东城门跑去。
秦王宫。
秦王现在正待在水德殿,水德殿已经变成临时作战室,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插满了小红旗。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作战地图!
殿里站着几十个人,都是武将,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沉重,沉重中带着紧张!
前线的战报像雪花一样飘进了这间作战室,只不过没有一个好消息,都是前线兵败如山倒的消息。秦军传递消息既不靠人,也不靠鸽子,而是靠闪蓝鹰,顾名思义,这种鹰是蓝色的,像闪电一样快,一天能飞几千里,所以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新鲜出炉的。
越新鲜的消息越劲爆,炸得这些将领脑袋有点晕,嗡嗡的!
秦王的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去,阴沉着一张脸,都能拧出水来,在地图前来回踱着步,无比烦躁,这时转头看着诸将,大声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吗?”
诸将鸦雀无声。
秦王怒道:“你们倒是说话呀!你们都是我大秦的将军,大秦的中流砥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秦国养着你们,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怂了呢?你们害不害臊?”
这时一名将领说道:“王上,我们并没有怂,只要王上一声令下,我们即刻奔赴战场,就算战死,也绝不会退缩一步。”
秦王咬牙道:“我不是要你们战死,而是让你们想一个战胜的方法!”
那将领道:“现在我们三面受敌,除了东面函谷关的三十万兵马没有被钳制住,但也要防着山东六国偷袭,所以秦国四面的防军全部被牵制住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兵马可以调动,能调动的兵马不足三十万,而何在野和义渠国的联军就将近一百万,我们这三十万兵就算调过去,也是以卵击石。”
秦王怒道:“我是让你们想办法的,不是让你们给我分析形势的,形势我比你们懂,如果寡人有三百万兵马,还要你们作甚?你的意思是不是秦国已经亡了?”
那将领虽然心里确实这样想的,但嘴上不敢承认,这时抱拳道:“臣愿领兵迎战何在野,宁愿杀身成仁,宁死不降!”
秦王就有些烦躁,摇了摇头,道:“净说这些没用的话。看来也指望不上.你们了。”这时又长叹一口气,道:“我真后悔没有听信渠年的话,都是你们这帮庸臣误了寡人,本来我是打算听取渠年的建议,把何在野扼杀在摇篮之中,都是你们这帮庸臣!”
这帮庸臣虽然一点都不赞成他的话,毕
竟这件事都是他一个人自作主张,他们不过是附和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就把这张黑锅甩在了他们的头上, 但他们也只能默默地背了下来,没有作声。
却在这时,门外就人禀报:“万庭将军觐见!”
秦王没好气道:“进来!”
万庭推门而入。
还没来得及行礼,秦王就喝斥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万庭抱拳回道:“臣听说何在野造反,就把羽林军布防了一下,所以耽误了时间,请王上恕罪!”
秦王道:“布防?如果叛军打到咸阳,你那点兵马,怎么布防也没用!”
万庭道:“那也要死战到底!”
秦王摇了摇头,道:“都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中听的话说一点给寡人听听吗?”
万庭便不作声了!
秦王又道:“知不知道渠年在干嘛?”
万庭道:“渠年公子在逛街!”
秦王怔道:“逛……逛街?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逛街?”
万庭道:“还带着美女逛街,兴致盎然!”
秦王道:“兴致盎然?畜生!”
万庭道:“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何在野叛变的消息。”
秦王道:“那他现在知道了吗?”
万庭道:“我告诉他了。”
秦王道:“那他怎么说?”
万庭便把他和渠年的对话内容一五一十地转述一遍!
秦王听完怒道:“这个畜生竟然还说风凉话?”
万庭忙道:“可能公子也不是在说风凉话。”
秦王道:“你不知道内情,当然是这样想,前段时间他建议我,趁着何在野刚回洛川,脚跟未稳,发兵攻取洛川,但我当时没有听信他的话,所以他肯定在幸灾乐祸,在背后嘲笑寡人。”
万庭想了想,渠年当时好像确实在幸灾乐祸,但他毕竟承渠年的人情,这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公子绝不敢嘲笑王上,他最后还说誓与咸阳共存亡!”
秦王道:“这话你也信?”
万庭道:“我想公子还是忠君爱国的!”
秦王没好气道:“爱个屁!在他眼里,国还没有银子重要,劣迹斑斑!”
万庭道:“那既然公子算准何在野要造反,那说不定心里也有了应对之策,要不要把他招过来商量一下?”
秦王没好气道:“既然你们都想不出好的办法,那寡人只能拉下脸皮请他过来了,谁让你们这帮庸臣没有一点用呢?好马还不吃回头草,现在寡人被你们这帮庸臣坑的,连一匹马都不如!幸亏他是我的儿子,要不然寡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诸将没有底气,均是一言不发,心里都在想,就目前这种局势,就算你儿子有一人可抵百万大军的头衔,请过来也没一点鸟用!何况何在野已经上过他一次当了,这次怎么可能轻易上当?就不信我们这么多身经百战,足智多谋的将领,还不如你那个乳臭未干且从未上过战场的龟儿子?
第33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王这时就派人去了幽夕小筑,召渠年入宫。因为情况紧迫,他没有派太监去召,因为太监走起路来跟娘们儿一样,扭扭捏捏的,所以派了侍卫去召,特殊情况之下,宫内也可以骑马,所以来去匆匆,不到一炷香工夫就回来了。
那侍卫进殿后就急急说道:“启禀王上,公子不在梧桐巷!”
秦王怔道:“不在梧桐巷?逛街还没回来?”
那侍卫道:“据公子家里值守的侍卫说,公子刚刚回来过一趟,后来又骑马匆匆离开了!”
秦王惊道:“骑马匆匆离开了?去了哪里?”
那侍卫道:“属下不知!”
秦王陡地一惊,道:“这混蛋不会是跑了吧?这家伙脚底抹油的功夫最为了得,八成是跑了。这个混蛋真是无情无义。”
那侍卫吓得不敢吱声。
万庭却道:“王上放心,咸阳的城门我已经下令关闭了,公子逃不掉的!”
秦王精神一振,就指着他道:“那你赶快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混蛋找出来!”
万庭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翻身上马,向宫外疾驰而去!他心里想着,如果渠年真的打算逃跑,现在咸阳的南面北面西面都有敌情,他肯定会往东面跑,所以出了宫门以后,就急忙向东城门疾驰而去。
渠年几人兴冲冲地赶到东城门口,结果城门却已经关上了,城门口站着两排守卫,待有人接近时,便会大喝一声:“今天不准出城!全部退避!”
渠年却不管这些,驱马就走了过去。
渠年毕竟来了个把月了,又经常在街上闲逛,口口相传,很多人都认识了他,包括这些守卫,所以见渠年走了过来,这些人不但不敢喝斥,反而纷纷行礼:“见过公子!”
渠年道:“大白天的关什么城门哪?成何体统?”
这时一名门吏就走了出来,回答道:“启禀公子,这是万将军下的命令。”
渠年道:“万庭?”
门吏回道:“是的!”
渠年道:“万庭真是个神经病,敌人还没打过来,早早把城门关起来干嘛?”
门吏道:“那属下就不知道了!”
渠年道:“那你把城门打开,我出去溜达一下,城里憋坏了!”
门吏回道:“公子恕罪,万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可,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渠年怒道:“大胆!是万庭大还是本公子大啊?本公子想出城你也敢拦?是不是秦王出城你也敢拦呀?”
门吏吓了一跳,身体都有些哆嗦,道:“公子,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渠年这时伸手从楚三敢的手里抽出屠夫剑,搭在了那个门吏的脖子上,冷冷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城门你开不开?你放心,出了事情我担着,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就只能用这把剑担着了。”
门吏的脖子触碰到冰冷的刀锋,顿时猛一激灵,使劲地吞咽了两口口水,不敢再拒绝渠年的要求!这时就战战兢兢地命令手下,道:“给公子开门!”
渠年便把剑收了回来,递给了楚三敢,说道:“这就对了嘛!大门开条缝就行了!”
几个官兵就跑了过去,取下门上粗壮的门栓,然后几人合力,就把沉重的大门拉开了,发出厚重的响声!
渠年一看大门打开一条缝,就招了下手,几人就向大门走去!
快要接近门缝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急匆的马蹄声,渠年转头一看,竟是万庭领着几十人冲了过来!
渠年估计这家伙是来找自己的,就准备加快速度从门缝里挤出去,没想到万庭却大叫一声:“关上城门——”
声音洪亮浑厚,轰隆的马蹄声都遮盖不住。
因为那几个官兵手都扶在门上,一听这话,连忙用力一推,就把门缝给合上了,差点夹住渠年的马头。
渠年现在再恐吓这些家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极不甘心地转过身来。
转身的空隙,万庭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勒马停下。
渠年之所以能够让万庭追上,就是刚刚逛街的时候逛得太远,步行回家的时候耽误了时间。
渠年面露不悦,道:“万将军,你什么意思?”
万庭抱了下拳,道:“公子,王上召公子入宫!”
渠年道:“我心情烦闷,我现在城外去溜一圈,然后再入宫。”
万庭道:“公子,军情紧急,恕末将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渠年没好气道:“军情紧急关我屁事?万庭,是我一手把你捧上来的,你除了请我吃了一顿饭,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这种行径是白眼狼,你知道吧?”
万庭道:“公子说我是白眼狼,那我就是白眼狼,一点黑眼珠都没有。我也是奉命行事,望公子见谅,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向公子赔罪。”
渠年道:“这件事过不去了,秦国都要亡了,你赔罪还有屁用?”
万庭道:“公子不是说过要和咸阳共存亡吗?”
渠年道:“对呀,我是说过呀!我是要和咸阳共存亡,不是要跟你们共存亡,你们死了以后,咸阳还是会活得好好的,甚至会更加繁华。”
万庭道:“生也罢,死也罢,都不管了,但公子一定要跟我回去。”
渠年就指了指他,咬牙道:“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会举荐你这个家伙,没有一点人情味,以怨报德,临死还要拉我做垫背,可耻!”
万庭道:“公子放心,我拼死也会保护公子周全。”
渠年道:“你若真想保护我,放我离开就是最大的保护。”
万庭道:“公子恕罪,这个不行!公子,王上在宫中等得焦急了,赶快跟我回宫吧!”
渠年瞪了他一眼,转头就看着楚三敢和蝉夕,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爹太热情了,根本舍不得我离开,一定要拉着我一起陪葬,那你们先回幽夕小筑吧!我去宫里看看。”
蝉夕道:“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
渠年道:“你们陪我也没有用呀!放心吧!那毕竟是我爹,只不过回趟家而已,虽然这个家里没有一
点温暖,但正如你所说,把那个糟老头子一个人抛下,也有点不落忍!”
蝉夕点头道:“那行!那我们在幽夕小筑等你!”
渠年就看着万庭道:“那我们就去吧!”
万庭点了下头,道:“公子请!”
因为胯下有马,没过一会,就到了王宫,到了宫门口,几十个手下就留在了宫外,而他们两人却没有下马,直接骑马入了宫,直奔水德殿!
渠年顺着高大的台阶爬了上去,却见到马公公正站在远处的廊檐下,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像是一尊雕塑,望着西南的天空怔怔发呆!毕竟水德殿里正在讨论军机大事,不适合太监听!
渠年就大叫一声,道:“马公公,帮我去泡一壶茶来,渴死了!”
马公公转头看了他一眼,很爽快就应了一声,道:“奴才这就去泡!”
渠年推开水德殿的大门,见里面站了几十个人,见他进门,都把目光飘了过来!
渠年颇感意外,就有些不自在,嘿嘿一笑,道:“这么多人哪!好紧张。”
秦王冷哼一声,道:“你紧张个屁!听说你逃跑了?”
渠年道:“这怎么可能?国家危亡,匹夫有责,何况我是秦国公子,更应该以身作则,在国家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我怎么可能抛弃国家大义,忍辱偷生?此等禽兽行径,你的儿子是干不出来的!我誓与咸阳共存亡。”
万庭跟在他身后,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个公子撒谎竟也能撒得如此大义凛然,脸不红心不跳,如果不是自己亲手把他抓回来,差点都信了,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一句“誓与咸阳共存亡”的真正含义!
秦王毕竟不知道他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抓回来的,心里还暗暗感动了一下,道:“你有这个觉悟,很不错!不过我听说你刚刚在街上幸灾乐祸了?”
渠年就转头看着万庭道:“你说我幸灾乐祸了?”
万庭忙道:“没有啊!”
渠年道:“就是!我怎么可能幸灾乐祸?我是大秦子民,更是大秦的公子,与大秦荣辱与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只会对父王感同身受,怎么可能幸灾乐祸?自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一直难过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悲痛万分。”
万庭心道,你午饭没有吃,是因为忙着逃命吧?但这话他没好说出来。
秦王道:“你明白这个道理最好。”又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我没有听取你的意见,才有今日之祸,你心里也是恨我的,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父王对你寄予厚望,你也应该有所担当,应该摒弃前嫌,为父王出谋划策,为秦国出谋划策。”
渠年就走了过来,笑道:“父王这话说的,咱们毕竟是父子俩,说这话就见外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父王是为大局着想,不想生灵涂炭,我也是能够理解的。秦国子民能得父王这样的仁德之君,简直是苍生之福,天下之幸哪!”
你336章 一群饭桶
这话虽然对秦王大肆赞扬,但秦王听在耳朵里,却感觉是冷嘲热讽,不但是他这样觉得,就连那些将领也是这样想的,感觉这个渠年公子真的是胆大包天,就算是以前的太子,也不敢这样对秦王说话,哪怕没有嘲讽,就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估计也够喝一壶的!
秦王听得脸都绿了,冷冷道:“秦渠年,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别恃宠而骄,连寡人你也敢嘲讽,信不信跟扶虔一样,也把你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渠年心里确实有气,也确实是在嘲讽他,但人活在这个世上,靠的是实力,只要有实力,腰杆就硬,父子间也是如此。但他也懂得分寸,见他父王生气了,也不敢得寸进尺,这时笑道:“父王这话说的,我怎么敢嘲讽父王呢?我是句句发自肺腑啊!此心可表日月,天地可鉴哪!”
因为冷嘲热讽这个界限不好确定,秦王拿他也是没有办法,何况现在还要指望他,这时便道:“好了好了,别油嘴滑舌了,说正经事。”
渠年走到秦王身边,望着面前巨大的沙盘,又看了看沙盘周边的将领,道:“什么正经事呀?”
秦王道:“万庭不是跟你说了吗?”
渠年道:“就是秦国现在三面受敌?”
秦王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还嫌少啊?”
渠年道:“父王,你把我叫过来,不会指望我破敌吧?”
秦王道:“那我把你叫过来干嘛?吃饭哪?”
渠年道:“不是,父王,你太高看我了,这么多将领在这里呢?哪里能轮得到我说话呀?”
秦王道:“他们都是一群饭桶,拿不出好的方案来,要不然我也不会叫你过来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些将领就低下羞愧的头颅!
渠年道:“我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感觉这件事一点都不便宜,一不小心,你就是万劫不复。”
秦王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前些日子,齐国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才愿意为齐国出谋划策,但你是秦国公子,现在国家危亡,你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难道也要我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吗?”
渠年道:“父王这话说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我肯定知道的呀!我也巴不得为国尽力,纵横沙场,但我得有这个能力呀!这么多人都想不出好办法来,我又怎么可能想的出来?”
秦王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就算没有这个能力,你编也要编一个办法出来,让我参考一下,我现在连一套参考的方案都没有,这么多将领站在这里,除了死战到底那一套,就没有其他合理的方案,白白贻误战机。”
渠年转头看着他,道:“父王,你好可怜!”
秦王没想到他会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来,微一怔,随即没好气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将领站在这里,寡人却无人可用。”
渠年道:“不过父王,我可以给你想办法,但现在秦国就如同一个将死之人,就算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敢包治包好,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给我医死了,你可不能怪罪于我。”
秦王道:“你放心,如果马死了,你这个大夫也得死,我想怪罪你也没机会了。”
渠年道:“也就是说,就算为了我自己,也要努力想办法了?”
秦王道:“没错!”
渠年道:“那我试一试吧!”
这些将领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心里还是不以为然的,感觉这家伙也真的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虽然这家伙有些才能,但这种情况下,秦国就像是一个将倾之厦,四处漏风,摇摇欲坠,就凭他一个人想要力挽狂澜,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哦不,不是恐怕,而是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想不出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何况他们是几十个臭皮匠!
渠年这时又道:“有战报吗?”
秦王就指着边上的一张桌子,道:“上面不全是吗?”
年就走了过去,就见桌子上堆满了纸条,大概都是卷起来放在鹰腿上的缘故,虽然已经展开过,依旧是一卷一卷的,足有上百张。
渠年便随手展开几张,上面的内容简洁明了,大抵相似,基本都是:敌军来势汹涌,某某某城请求支援,或者是某某某关请求支援,要么是某某某部请求支援!虽然这么多信,但基本上用一句话就能概括,那就是:救命啊!救命啊……
渠年看了几十张,基本都是一个格调,看得他都有些头疼,更别谈他的父王,也难怪会气急败坏。
渠年就走了过来,道:“千篇一律!没什么好看的。那敌军现在攻到什么位置了?我对秦国的地名不太了解,看不太懂。”
秦王就指着沙盘道:“上面插着红旗的地方,就是敌军目前所处的位置,因为消息传到咸阳有点延误,这些红旗肯定还要靠前!”
渠年一看沙盘上的小红旗,吓了一跳,密密麻麻的,足有好几十面,咸阳的南面西面北面都有,果然呈包围之势,东边也有合围之势。在他的印象中,红旗是代表胜利的意思,没想到竟是被敌人占领了,颇感意外,这时咽了一口口水,道:“好像确实有点棘手啊。”
秦王道:“不棘手的话我找你来干嘛?我们这么多将领不会解决吗?”
渠年道:“谁能把敌我兵力部署跟我讲一下?敌人有多少兵马,我们有多少兵马!”
秦王道:“就我跟你讲。北面,何在野五十万,义渠国四十万,合计九十万,我方有三十万守军,但都比较分散。”
渠年怔道:“义渠国这是倾巢出动呀!”
秦王点头道:“差不多!”
渠年道:“义渠国为什么对何在野这么配合?拿出身家性命跟他玩?”
秦王道:“洛川原本就是义渠国的都城,后来被我秦国攻下了,他们只能退守漠北,但这洛川毕竟是他们的旧都,埋葬着他们的列祖列宗,所以他们一直耿耿于怀,我估计,何在野肯定允诺事成之后,让出洛川之地,要不然义渠国不会这么积极。”
渠年道:“原来是我们刨了人家的祖坟哪!那也不怪人家了。如此说来,北方肯定守不住了。那西方呢?”
秦王道:“西方是昌化君,也有兵马五十万,我方守军二十万。”
渠年惊道:“昌化君竟也有这么多兵马?”
秦王点头道:“我也是大意了,昌化君是你的叔叔,你应该知道,这个人非常聪明,哦不,非常狡猾,竟然隐忍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我以为他只有二十万的兵马,没想到他竟偷偷摸摸地养了这么多兵马,看来他早就有不轨之心。”
渠年叹道:“养虎为患哪!”
秦王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渠年道:“二十万守五十万,确实有点守不住啊!”
秦王道:“这话用你说?”
渠年道:“那南面呢?”
秦王道:“巴蜀国派出四十万兵马,跟义渠国一样,我方守军二十万!”
渠年道:“二十万守四十万,倒也能凑活!”
秦王道:“守得很艰难!”
渠年道:“那巴蜀国的目的何在?也有祖坟被我们家给刨了吗?”
秦王道:“那倒没有!他们没有特别目的,巴蜀国跟义渠国一样,跟我秦国是世仇,只要秦国有什么困难,他们肯定要过来踩一脚,巴不得挑起我们秦国内乱,让他们渔翁得利。”
渠年道:“什么也不图,也就是图开心喽?”
诸将领就感觉这个公子跟正常人不一样,在这样的场合,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非常严肃,而他却跟唱戏一样,说话吊儿郎当的,如果不看他是秦王的儿子,他们真想揶揄他几句。
秦王这时说道:“差不多吧。”
渠年道:“那我们现在,咸阳周边能调动兵马有多少?”
秦王道:“三十万左右。”
渠年道:“包括
羽林军吗?”
秦王点了点头。
渠年道:“那函谷关有多少守军?”
秦王道:“也是三十万,但那三十万不能调动,因为韩赵魏三国离得太近,如果让他们知道函谷关空虚,肯定会趁火打劫。”
渠年道:“所以你们现在手上的三十万兵马也不知道增援哪一方?”
秦王道:“没错!现在北方威胁最大,叛军势如破竹,但如果我们把这三十万兵马拉去增援北方,效果并不明显,但连羽林军都调过去了,咸阳城就会变得空虚,没有一点防备,如果西边的昌化君攻进来,咸阳弹指可破!但如果这三十万兵马去增援西方或者南方,北面的叛军肯定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渠年点了点头,道:“那守军能坚持几天?”
秦王道:“南面西面能勉强坚持个十天八天,但北方,肯定坚持不了十日。”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马公公的声音:“公子,茶已经给你泡好了,需要现在喝吗?”
渠年道:“赶快进来,我都快渴死了,说得我嗓子都冒烟了!”
马公公就推门而入,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众将领均觉匪夷所思,现在国难当头,他们午饭都没有吃,也没心思吃,但这个公子倒好,竟然还有心思喝茶?
马公公走到边上的桌子旁,拿过茶杯,满满倒了一杯,虽然说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但他估计公子渴坏了,所以给他倒得特别满,就差没有冒尖了。
这时小心翼翼的端着过来,道:“公子请用茶!”
渠年接过茶盏,轻轻嘬了一口,却被烫得直吐舌头,急道:“太烫了太烫了!马公公你是故意的吧?”
马公公忙道:“公子恕罪!这是刚泡的茶,我忘了提醒公子!”
渠年皱了眉头,道:“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我真想发脾气!”说时就把茶盏递给他,道:“帮我吹一吹,吹凉快了再喝。”
马公公应了一声,连忙接过茶盏,轻轻地吹着茶水!
诸将又是感觉不可思议,这个马公公虽然是太监,他毕竟是御前公公,地位崇高,满朝的文武大臣看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包括以前的太子都是如此,生怕他在王上面前说他们坏话,结果这个公子倒好,真的把马公公当成了奴才,呼来喝去,可令他们意外的是,马公公的脸上竟然也没有一丝抗拒之色。
秦王也是不悦,道:“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思喝茶?我都半天没喝茶了!”
渠年嘿嘿一笑,道:“嗓子干,说不出话。”
秦王心里其实是觉得奇怪的,这家伙不是怀疑马公公吗?为什么要让他进来?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瞪了他一眼。
渠年不再理会马公公,而是看着诸位将领道:“现在大家是不是都跟我父王一个想法?”
秦王道:“他们都跟我一样,都没有想法,所以也就是一个想法。”
渠年说道:“现在秦国三面受敌,你们手上只剩下三十万可调配的兵马,无论增援哪一处,都是杯水车薪,所以依我所见,咸阳守不住了,咸阳城必破!”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亏得秦王亲自讲解了半天,你也人模人样地听了半天,没想到到最后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这话还需要你说吗?难道我们不知道吗?咸阳城能守住,我们还需要承担饭桶的恶名吗?简直是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甚至感觉受了戏弄,若不是看他是秦王的儿子,真想破口大骂。
就连他一手捧红的万庭都忍不住了,说道:“公子,搞了半天,你这话不等于没说吗?”
秦王也是面露不悦,气得真想甩他一耳光,这时指了指他,咬牙道:“秦渠年,你一人可抵百万大军的头衔,是花银子买来的吗?我现在都怀疑,在吕宋关外,那主意究竟是不是你出的?还是你觉得这里的饭桶不够多,你还要挤进来凑个数?”
众将领一听这话,若不是把他们比喻成饭桶,真想附和几句!
第337章 真假难辨
渠年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秦王道:“你们为何费尽心机想要保住咸阳?”
秦王道:“你不废话吗?咸阳是秦国的都城,都城没了,秦国也就亡了!”
渠年道:“义渠年的都城不是被我秦国占领了吗?那义渠国怎么没亡?”
秦王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渠年道:“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我这个人没带过兵,不会排兵布阵,如果让我领兵上战场,三打一我都打不过人家,所以我只能从大的战略思想上给你们提供意见。兵法有云,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而你们现在之所以一筹莫展,就是眼光局限住了你们的思想,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咸阳的一亩三分地?你们现在既想击败敌军,又想保住咸阳,鱼和熊掌,都想得到,但到最后,却是一样都得不到。而且保住咸阳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不但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帮助,反而束缚住你们的手脚,这三十万兵马调都不敢调,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众将领面面相觑,竟感觉好像有点道理,在他们的意识中,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咸阳,毕竟这是秦国的都城哪,全家老小都在这里呢,连狗都养在这里。
秦王怔道:“你的意思是,不会打算放弃咸阳吧?”
渠年道:“既然守不住,为什么不放弃?现在咸阳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累赘,就是你们一心想守住咸阳,正因为这个想法,你们完全放不开手脚,三面都想防住,但到最后,一面都防不住,只会人财两空,最后的结局,咸阳还是被攻破。既然咸阳被攻破的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我们还不如提前放弃。而且何在野和昌化君攻破咸阳以后,并不会屠城泄愤,我们只是暂时离开。但你们现在想一下,如果我们放弃咸阳,是不是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手脚忽然放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自由自在,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羁绊你们的手脚?”
众将领听他这么一说,眼前真的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感觉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既然咸阳反正要被攻破,那还不如主动放弃呢!
不过这事有点丢脸,秦王有些犹豫,道:“如果我们直接就把祖宗的基业白白抛弃了,不就变成不孝子孙了吗!”
渠年道:“如果不把咸阳抛弃,父王能守得住吗?最后还不是被人家攻破,还不是做了不孝子孙?而且到那时我们都死了,连收复咸阳的机会都没有了,九泉之下都没有脸面面对列祖列宗!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秦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那如果放弃咸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渠年道:“只要我们有放弃咸阳的想法,那这事就好办了呀!首先东面函谷关的三十万守军可以撤过来,不要理会山东六国,如果他们想趁火打劫,开门让他们进来,我们不抵抗,他们又能干嘛?最多劫掠一番,我咸阳都不要了,还怕他们劫掠?如
果等我们缓过气来,还可以关门打狗,让他们有来无回!退一万步讲,他们来不来还是两码事,可能也就是隔岸观火。”
山东六国进关中,对秦国来说,自古以来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但现在从渠年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地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一样,最令他们不可思议的事,如此儿戏的想法,他们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秦王也点了点头道:“那然后呢?”
渠年道:“然后在西边防线上再抽调二十万兵马过来,只留下十万,不求他们能战胜昌化君,只要拖延住昌化君进攻的速度,给我们争取时间,这一点应该不难。南边的防线上也同样如此,抽调十万回来,也是让他们拖延时间,给我们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秦王道:“抽调过来干嘛?”
渠年道:“现在事情就明了了呀!我们现在手上有三十万兵马,北边防线上有三十万兵马,函谷关再调来三十万兵马,西边南边的防线上再抽调三十万兵马,这样我们手上就有了一百二十万兵马,这一百二十万兵马合兵一处,全力进攻北方的何在野和义渠国联军。俗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切断何在野这根大拇指,敌军不战自溃!”
秦王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一百二十万对阵九十万,虽然赢的机会大一点,但耗时耗力,想要一举击溃何在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一旦打成拉锯战,昌化君和巴蜀国肯定会攻破防线,这是毋庸置疑的,到时人家前后夹击,我们腹背受敌,非常危险哪!”
渠年笑道:“这个时候你还怕危险?富贵险中求,我们本来就是在破釜沉舟,要么生,要么死!而且我刚刚说了,我没有带过兵,并不会排兵布阵,我现在只能指望战场上这些优秀的将领,如果一百二十万对阵九十万,还是主场作战,如果都不能做到速战速决,那这仗也不要打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秦国,大家还是散伙逃命好了。”
众将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时,一名将领说道:“王上,我感觉公子说的这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毕竟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破釜沉舟搏一把,只要能击溃何在野,胜算还是在我们的手里。”
另一名将领说道:“没错,正如公子所说,死马当活马医,这样我们还能赌一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渠年道:“没错,其实我让你们放弃咸阳,并不是真的放弃咸阳,我只是让你们放弃这个包袱,做最坏的打算,咸阳会不会丢,还不一定。我不会领兵打仗,只会纸上谈兵,所以秦国的未来还是在你们的手里,只要你们足够优秀,这只是一道小坎!”
万庭这时说道:“没错,我赞成公子的建议,前怕狼后怕虎,永远成不了大事,我就不相信我们一百二十万兵马干不过何在野的九十万兵马,那死了也是活该。”
秦王点了点头,就拿目光扫视众人,道:“也就是说,
你们都赞成渠年的提议,有没有人反对的?”
众人都没有吱声,毕竟他们连一个像样的计划都没有,拿什么反对?虽然渠年的计划在他们的眼里,算不上完美,毕竟还有很大的风险,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完美的计划了,起码还能有让他们有赌一把的机会,不像之前,他们都已经准备英勇就义了。看来公子这一人可抵百万大军的名头,并不是浪得虚名,难怪人家就算杀了太子,回到秦国还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会受到重用,真是有能力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吃得开的。也难怪人家可以在敌国的都城混得如鱼得水,不是没有原因的。
渠年这时说道:“说得我嗓子都冒烟了!”转头看着马公公,道:“公公,我的茶凉了没有?”
马公公又吹了两口,道:“差不多啦!”说时就把茶盏递了过来!
渠年接过茶盏,轻轻嘬了一口,茶水果然已经凉了,便跟喝酒一样,仰脖一饮而尽!
刚刚这些将领见渠年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还有心思喝茶,心里都是嗤之以鼻的,现在却不这样想了,感觉人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确实挺辛苦的,就应该喝点茶润润嗓子。
马公公见他喝完,便又说了一句:“公子,还要给你再倒一杯吗?”
渠年便把茶盏递给他,道:“行了,润润嗓子就行了!多谢公公了!”
马公公道:“公子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事情,那奴才就告退了。”
渠年点了点头!
秦王看得满腹疑窦,渠年明明怀疑马公公已经跟何在野串通了,为什么还当着他的面说出他的计划,这不是间接告诉了何在野吗?刚刚他还以为准备把马公公杀之灭口了,如果渠年真这样做,他为了秦国,也不会拒绝,万万没想到渠年竟然会放马公公出去,这不是让他去通风报信的吗?虽然马公公并不一定是叛徒,但这么大的事情,关系国家兴亡,总得要谨慎一点呀!
他实在想不通渠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现在特别相信渠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相信渠年这么聪明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等到马公公出门,渠年就把秦王叫到一旁,小声道:“父王,你现在派个人监视马公公,一定要派高手,不能让他发觉,他现在有可能要去传信,只要知道他把信传出去就可以了,不要阻挠!”
秦王怔道:“等他把信传出去,我们的计划不就走漏风声了吗?”
渠年道:“现在时间紧急,我来不及解释,你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秦王微微一怔,自从他登上王位以后,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敢用“吩咐”这个词,但这种时候,他也懒得为一个词语斤斤计较,便点了点头!
第338章 放长线钓大鱼
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秦王也不敢大意,这时把大内侍卫统领叫了过来,小声嘱咐他,密切关注马公公的一举一动,且不要打草惊蛇!
统领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不过等他出去的时候,马公公依旧站在远处的长廊里,像是一尊雕塑,望向西南的天空。
秦王这时就看着诸位将领,道:“现在计划竟然已经定下来了,你们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执行。”
诸位将领应了一声。
秦王就看着渠年道:“你跟我来!”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领着他去了内室!
进了内室,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秦王就转身面对他,道:“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马公公知道这件事?你不是一直怀疑他吗?”
渠年道:“我怀疑他的事,马公公知不知道?”
秦王怔道:“不知道。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我相信你的话,一直没有惊动他,还跟以前一样。”
渠年道:“那就好!”
秦王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渠年道:“我就是故意让他知道的呀!因为这是一条假消息呀!”
秦王惊道:“假消息?你安排这个计划是假的?”
渠年道:“父王当真了吗?”
秦王睁大了眼睛,道:“这怎么可能?你随便憋一个假消息出来,就能让我和这么多将领信以为真?关键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呀。”
渠年笑道:“既然父王和诸位将领都认为这个主意不错,那我相信何在野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信以为真。”
秦王精神一振,道:“难道你还有更高明的主意?”
渠年道:“更高明谈不上,但肯定比现在这个主意好一点。目前这个计划是下下之策,风险太大,就算打赢了何在野,也是损兵折将,再也没有能力回过头来迎战昌化君和巴蜀国了!而且就算能够赢得这场战争,那也是惨胜,秦国肯定元气大伤。”
这话说进了秦王的心坎里,秦王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这确实是下下之策,胜了确实也是惨胜,此战过后,就算我们赢了,秦国肯定也是摇摇欲坠,到时谁都能来欺负我们,不要说山东六国了,就韩赵魏三国估计都能在函谷关外蹦跶了。但我们不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嘛,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既然你有更好的办法,赶快说来让父王听听,父王都急死了!”
渠年点了下头,便把他的另外一个计划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秦王听完,两眼放光,拍了下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道:“渠年,你不愧是寡人的儿子,没有令寡人失望。”
渠年笑道:“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呢?”
秦王笑道:“都夸的,说明是我的种好,才能生出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来。”顿了下,又道:“我现在倒担忧,万一马公公没有叛变,这个假消息岂不是就传不到何在野的耳朵里了?”
渠年道:“父王,你就放一
百个心,何在野在朝中耕耘这么多年,势力已经渗透了整个秦国朝野,就外面那些将领,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投靠了何在野,就算马公公不说,他们也会有人说的,只是外面那些人太多,我不能一个一个的去监视,没有马公公监视起来方便。”
如果换做之前,秦王肯定又要喝斥他,说他疑心病太重,外面的将领可都是他的心腹,但现在却没有底气,面露忧虑,道:“真有这么多人已经叛变了?”
渠年点头道:“应该差不多!所以这次行动一定要选一个可靠的将领。”
秦王道:“你觉得谁比较可靠?”
渠年道:“我对外面的人又不熟悉,话都没有说过,哪里知道他们可不可靠?不过我好像没有看到谢长鸿?他没来吗?”
秦王道:“我没有让他来。看见他都头疼,我都想把他的头给砍下来,只可惜是你杀了太子,你是凶手我都没有惩罚,我更不好惩罚他了。”
渠年道:“父王,太子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你就别再耿耿于怀了,反正你儿子这么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当时你把我送往齐国,不也打算我死在临淄吗?现在一个换一个,也算扯平了。”
秦王叹道:“我知道当年把你送往临淄,这件事是你心头的一根刺,你不要总是提起来,现在父王不是在努力弥补你吗?”
渠年摊开双手,道:“有这样弥补的吗?不回来我还能自由自在,做一个富甲一方的富豪,现在回来了,小命都提到手上了。”
秦王道:“你放心,只要你这次帮我打赢这场仗,你就是太子了,秦国没有人会不服气的。”
渠年叹道:“但我对太子之位并不感兴趣,但你如果实在勉强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吧。”
秦王瞪了他一眼,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点跟我一点都不像。不过说实话,跟你待在一起,有父子的感觉,不像跟别的子女待在一起,就是君臣关系。”
渠年道:“那是因为我没有家教,不懂得礼数。”
秦王叹道:“这也不怪你。像你这样就好,礼数太多反而生分了!”
渠年笑了下,道:“那你打算用谢长鸿吗?”
秦王点了点头,道:“既然你看好他,那就用他吧!”顿了下又道:“那外面的将领怎么办?既然你的计划是假的,还要实行吗?”
渠年点头道:“要啊!该调兵就按计划调兵,函谷关那边的三十万兵马,现在就下令让他们拔营,先往咸阳方向赶过来,这样才能麻痹何在野!”
秦王点了点头,道:“那行!”
说完就从内室走了出来。外面的将领还在议论纷纷,商讨如何调兵?调哪一部?调回来之后,剩下的兵马如何防御?这都是非常繁杂严谨的事情。这种事情如果交给渠年来做,肯定头都大了!
秦王因为看到了希望,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骂这些将领是饭桶了,反而耐下心来跟他们慢慢探讨!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大内侍卫
统领就来了,秦王又把他带进内室,渠年也跟了进去!
刚关上门,秦王便问:“怎么样?”
侍卫统领说道:“回王上,马公公确实形迹可疑,一个时辰之前,他偷偷回去了一趟,后来派了一个小太监出城,我派人尾随其后,那个小太监进了一处偏僻的民宅,没过一会,那民宅内就有一只闪蓝鹰冲天而出,飞往北方。因为王上说过,让我不得阻挠,所以我也没有下令把那只鹰射下来!”
秦王脸色就有些激动,说不出是喜是悲,这时就点了下头,道:“你做得很好!”
侍卫统领说道:“王上,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要把那所民宅给抄了吗?”
秦王转头看着渠年,道:“现在马公公还有利用价值了吗?”
渠年道:“没有了!”
秦王点了点头,就看着那统领说道:“那所民宅暂时先不要动,免得打草惊蛇,你现在去把马公公和那个小太监抓起来,切记,一定要秘密抓捕,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他们反抗,格杀勿论。”
统领应道:“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就退了出去,顺手又关上了门!
秦王这时长叹一口气,道:“渠年,我现在感觉我身边都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我感觉谁都想背叛我,马公公跟了我几十年,伺候了我几十年,名为主仆,但我待他不薄,他就跟我的影子一样,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我真没想到连他都会背叛我,你说这世上还有我敢相信的人吗?”
渠年道:“父王,虽然你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没好说,你看像我这种迫害妄想症,就不容易被人家背叛。
秦王叹道:“还是血浓于水呀!虽然你我父子多年未见,之间还有隔阂,但我还是特别相信你,毕竟你是我的儿子嘛!”
渠年心道,如果你知道我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抓回来的,你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嘴上说道:“那是自然的!”
秦王道:“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马公公他为什么要背叛寡人?他一个太监,所能拥有的我都给他了,他还想得到什么?”
渠年道:“大监的心里都比较扭曲,跟正常人想法都不一样,如果父王想不明白,晚上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问问他,心里的疑惑肯定就可以解开了!”
秦王点了点头,道:“只要他不死。我真的要去问问他,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能释怀。”
两人又从内室走了出来,经过诸位将领的激烈探讨,调兵方案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看秦王出来,一名将领作为代表,便把他们商量出的调兵方案跟秦王汇报了一遍,秦王听了非常满意,就让他们去执行了,而且让他们要抓紧时间,今天夜里就要把消息传递到名部!
等这些将领都走了以后,秦王又叫了一名太监进来,吩咐道:“召谢长鸿进官!”
那名太监应了一声,就退出去了!
第339章 幸亏有小密探
谢长鸿这段时间比较郁闷,感觉世界已经抛弃了他,每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对于他这样戎马一生的武将来说,如果不能穿上战甲,就如同一条被关进铁笼里的狼,看着笼子外面狗咬狗,自然是无比焦燥,但他每天除了借酒消愁,什么事也做不了。
他毕竟是秦国高级将领,虽然宅在家里,但消息也十分灵通,上午就已经得知何在野造反的消息,他以为秦王肯定要召他进宫议事,所以连酒都没有喝,一天都在家里等待消息,结果一直等到傍晚,秦王也没有召见他!
这让他非常失落,仰天长叹一声,又从屋里拿出一点酒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又准备借酒消愁。
因为院子的门没有关,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可以看见外面的大街,人来人往,与他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默默打开酒封,刚仰脖喝了一口酒,门外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匆匆的马蹄声,到他家的门前戛然而止,接着就有几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谢长鸿顿时来了精神,就站了起来!
那几名太监走到他的面前,领头那名公公说道:“谢将军,王上有旨,让你即刻进宫议事!”
谢长鸿一听这话,顿时就激动了,猛地就把手里的酒坛给摔在了地上,急急说道:“好!我现在就进宫!”
秦国北部!
何在野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大良造,对秦国的军队部署,那是了然于胸,而且他和义渠国的联军实力又有压倒性优势,所以兵分几路,一路势如破竹,很多关隘城池望风而降,先头部队两天行军四百里,按照这个速度打下去,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打到咸阳城了。
现在临近傍晚,何在野率领的先头部队刚好走到一片广袤无边的荒原上,便下令停止行军,就地扎营休整,毕竟是造反,还是谨慎一点好,一步一个脚印,不能太心急,夜晚行军,容易遭遇埋伏!
虽然名为扎营休整,但这十多万先头部队就扎了一个营,那就是帅帐,因为他们都是骑兵,为了赶时间,抢速度,都是轻装行进,在这个修士为王的世界里,攻城都不需要云梯撞车,基本都是炼化境的修士直接杀上城楼,然后放几根绳子下来就行了,而那些开化境筑化境的修士虽然没有能力直接飞上城楼,但却比猴子还要灵活,只要有一根绳子,那就是一条通天大道。不过他们是先头部队,主要是为了开路,很少攻城!所以除了何在野之外,其他人都是睡在地上休整,这样如果有敌人偷袭,他们也能及时迎战。
正因为他们是轻装行进,带一个帐篷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不可能带上桌椅板凳,更不可能带床了,所以帅帐之内也是空空荡荡,也就是点了两根蜡烛,边上铺了一张草席,无比寒碜,条件还不如难民营。其实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还不如待在外面舒服,但主要是逼格不一样,所以何在野还是喜欢住在帐篷里。
何在野虽然也有很多儿子,大儿子都四十多岁了,一直帮他管理封地,能力出众,帮他把封地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都不需要他操心,这次造反,他大儿子也来了,只不过没跟他走一条线,也是一路势如破竹。他最小的儿子只有五岁,非常可爱。但他既不喜欢能力出众的大儿子,也不喜欢可爱的小儿子,唯独喜欢八子何净良。不止是因为这个何净良是他最宠爱的妻妾生的,而且这个何净良从小就聪慧过人,今年才十八岁,就已经突破三阶,让他极为看重。
所以这次造反,他就带了两个儿子出来,一个是大儿子,一个就是何净良,他把何净良放在自己的麾下,就是想让他历练一下,着重培养他。
毕竟安营扎寨也非常讲究,何净良在外面跟那些将领安顿好人马以后,就进入了帅帐,就见他父亲何在野正坐在地上的凉席上,叉开双腿,地上放着一张地图!
何在野见他进帐,就抬头看了一眼,道:“兵马都安顿好了?”
何净良点了下头,就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道:“已经安顿好了
吗?”又看着他面前的地图说道:“父亲,秦国的地形以及兵力部署你不是一肚子的数吗?还需要看地图吗?”
何在野笑道:“看地图比较直观一点,有种俯瞰天下,掌控全局的感觉!”
何净良道:“父亲这么厉害,看不看地图都是一样的!都说秦军是虎狼之军,我看也是不堪一击嘛!用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打到咸阳了。”
何在野道:“不能骄傲啊!骄兵必败!领兵打仗,在没有完全胜利之前,一定不能松懈,这不是比武过招,一旦失手,就是万劫不复。”
何净良点了点头,道:“净良受教了!”
何在野道:“我把你带出来,是让你长见识的,领兵打仗跟你在洛川比武过招完全不一样,你一定要跟那些将军好好学习排兵布阵,战场之上,阵型非常重要,而且千变万化,如果你不会布阵,人家一个炼化境的修士冲进来,就如入无人之境,几百个开化境的修士都未必能挡得住一个炼化境的修士,但如果你会布阵,几个开化境的修士就能绞杀一个炼化境的修士,最重要的就是默契,几十万兵马默契配合,就像一个人一样,那就会无往而不利,这一点你要跟那些将军虚心学习,这些都是你在洛川学不到的。”
何净良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一直都在努力学习。”
何在野道:“那就好。千万不要骄傲自满。”
何净良点头应了一声,道:“不过父王,如果我们攻下咸阳,你真的准备让昌化君坐上秦王之位吗?”
何在野道:“这个是次要的。我这次仓促起兵造反,并不是为了秦王之位!”
何净良道:“那父亲是为了什么?”
何在野道:“为了天之眼!跟天之眼相比,秦王之位算得了什么?昌化君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他要秦王之位,我得秦渠年和费飞,那这件事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何净良迟疑道:“这两个人真的能炼制出天之眼吗?”
何在野道:“秦渠年这个人你以前在洛川听说过没有?”
何净良点头道:“听说过,一人可抵百万兵马,但我看他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你看秦军现在被我们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也没见到有什么厉害的奇谋妙计嘛!”
何在野道:“千万不能小瞧这个人,我在他手上上过一次当,此人不是庸碌之辈,秦军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才会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我现在最担忧的就是这个人,所以我才会亲自领兵打头阵。”
何净良迟疑道:“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让父亲如此慎重?”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有的,如果说在吕宋关他是侥幸得胜的话,但他后来又从忘川河谷杀了出来,还是见证了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何净良道:“既然此人如此厉害,那父亲可有应对之策?”
何在野道:“不需要应对之策。此人虽然聪明绝顶,但却不懂得排兵布阵,在战场上我们根本遇不到他,他只会耍一点小聪明,只有我们硬着头皮往前打,不受任何干扰,就不会上他的当,现在我们握有绝对优势,只要稳扎稳打,他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何净良点了点头,道:“那这个跟炼制天之眼有关系吗?”
何在野道:“当然有啊!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人不简单,连焦魂残剑都能拔出来,那找到腹吻草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而且我已经得到可靠的消息了,费飞我都审讯过了,就是让他又跑了,太可惜了。”
何净良道:“只要能攻破咸阳,这两个人跑不掉的。”
何在野道:“但愿如此。”
却在这时,帐外传来一个兵卒的声音:“启禀大良造,咸阳有密信!”
何在野连忙站了起来,道:“拿进来。”
那名士兵就走了进来,递了一封信给他,这信因为是绑在鹰腿上送过来的,所以上面都是褶皱!
因为帐内没有桌子,所以蜡烛就插在地上,何在野这时撕开信封,把信拿了出来,抖了两下,信纸展开,便又蹲了下来,借着烛光开始看信,模样非常狼狈,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没有征得父亲同意,何净良虽然心里好奇,但也不敢把头凑上去。
何在野看完信,眉头紧了紧,道:“你刚刚还说这个秦渠年言过于实,现在他的动作就来了。”
何净良道:“这封信是关于秦渠年的?”
何在野便把信递给了他,道:“你自己看。”
何净良接过信,就对着烛光看了一遍,看完就抬头看着何在野,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居然打算放弃咸阳?”
何在野点了点头。
何净良又道:“这个秦渠年的想法果然跟常人不一样啊!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可能会主动放弃咸阳。”
何在野道:“秦渠年这个人就喜欢剑走偏锋,出其不意,一不小心就会上他的当。”
何净良道:“这家伙就像是一个赌徒,不过确实是名副其实,能想出这个孤注一掷的办法,不简单哪!”
何在野道:“没错!幸亏我在朝中有密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他真把一百二十万兵马秘密调过来,我们九十万兵马迎上去,肯定会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就算我们赢了,也是损兵折将,到了咸阳,在昌化君的面前也没有了话语权。”
何净良道:“没错,幸亏及时得到这个消息,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何在野道:“你会不会感觉这个消息是假的?”
何净良非常意外,微微一怔,道:“应该不会是假的吧?这个计划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计划了。”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办法我都没有想到,应该是他们最好的计划了。”
何净良道:“那父王作何打算?还要一直往南攻吗?”
何在野深吸一口气,道:“不能在再攻了,再攻就攻进小阴沟了!”
何净良道:“那我们就驻扎在这里吗?”
何在野道:“驻扎在这里肯定不行,这里无险可守!前面就是大庸山脉了,上面有两大关口,左面是居良关,右面是上庸关,让义渠国攻居良关,我们攻上庸关,因为这里是秦国境内,虽然关隘险峻,但守军并不多,我们轻易就可以把它攻下来。攻下来以后,我们再打探消息,如果他们确实调集兵马准备跟我们一决雌雄,那我们就不走了,凭关据守,让他们攻,我们守,这样就算我们人数不如他们,也可以占有绝对优势。”
何净良道:“那万一他们不攻呢?”
何在野道:“不会的,虽然我们是在造反,但他们比我们着急,他们把南面西面的守军都抽调过来,就是为了速战速决,要不然等昌化君和巴蜀国攻进来,他们就会腹背受敌,被我们一网打尽,永无翻身之日。”
何净良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我们倒可以以逸待劳。”
何在野道:“你去通知义渠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攻下居良关以后,先安稳下来,免得他像傻子一样一直往前冲,这家伙第一次踏上秦国国土,心情很激动。”
何净良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通知。”
何在野道:“而且要通知昌化君和巴蜀国,如果秦军抽调兵力,一定要让他们加紧攻势,与我们前后夹击,这是天赐良机,让他们千万不能贻误战机。”
何净良点头道:“好!”
何在野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然秦渠年得到消息,肯定要改变主意,天知道这家伙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何净良应了一声,就退出帐外。
第340章 谢长鸿的春天
谢长鸿来到王宫,天已经黑了。秦王和渠年正在水德殿等他,在此期间,渠年一直盯着沙盘,暗自揣摩,时不时跟秦王说上两句话。
谢长鸿进殿,行了君臣之礼。
秦王道:“今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吧?”
谢长鸿点头道:“臣听说了,何在野造反了!”
秦王点头道:“知道就好!知道寡人今天为什么没把你叫过来吗?”
谢长鸿道:“臣不知!可能是臣做错了事情,惹王上生气了!”
秦王道:“恰恰相反,寡人是因为重视你,相信你,才会把你叫过来单独议事!”
谢长鸿听完这番虚伪之辞,一脸激动,抱拳道:“多谢王上信任,臣就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绝不会辜负王上厚望,更不会让叛贼踏进咸阳一步。”
渠年就感觉他父王笼络人心还是有一套的,明明是最讨厌的人,转眼之间却变成自己最信任的人,看来他父王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平庸。
秦王这时说道:“咸阳不用你守了,咸阳已经放弃了!”
谢长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味了好半天,才道:“放……放弃了?”
秦王点了下头,又招了下手,待谢长鸿走了过来,秦王又指着沙盘道:“你自己看吧。”
谢长鸿看了一眼,道:“虽然他们有包围咸阳的态势,但咸阳也不能放弃呀!这是国之根本哪!”
秦王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谢长鸿看了眼,道:“既然公子在这里,我相信公子已经想出更好的办法!”
秦王道:“你好像很相信公子呀!”
谢长鸿点了下头,道:“臣在忘川河谷里已经见识过公子的手段。”
秦王道:“但放弃咸阳这个主意就是公子出的!”
谢长鸿微微一怔,道:“既然这是公子出的主意,那肯定必有深意。”
秦王道:“寡人说放弃咸阳,你说万万不可,但公子说放弃咸阳,你就说必有深意。看来这里心目中,公子的地位比寡人高呀!”
谢长鸿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急道:“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秦王笑了笑,道:“你起来吧!别紧张,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渠年是寡人的儿子,你那么看好他,寡人也比较开心。”
谢长鸿心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江山都快没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时就站了起来。
秦王虽然江山就快丢了,但好像心情还不错,或者是平时在宫中太寂寞了,没有人说话,所以现在很乐意担任一个讲解员,这时就把渠年的假计划跟他说了一遍。说完又道:“你感觉这个计划怎么样?”
谢长鸿面色凝重,皱眉想了好一会,又看了看沙盘,道:“这个计划虽然有风险,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倒也可以破釜沉舟试一下!只要我们的速度足够快,击败何在野以后,应该还有时间回援咸阳!”
秦王点头道:“你分析得很对!但这个计划是假的。
谢长鸿惊道:“假的?”
秦王又转头对渠年道:“你来跟他说。”
渠年点了下头,道:“这个计划只能说是半假半真,前半截是真的,现在各部已经开始抽调人马,驰援咸阳,但这只是为了麻痹何在野,我们真正的意图是围魏救赵。”
谢长鸿怔道:“围魏救赵?赵国和魏国也参战了?”
渠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跟那两个国家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如果何在野得到我们现在的计划,肯定会收拢兵力!”说时从沙盘边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棍,然后指着沙盘上的大庸岭,说道:“如果没有料错的话,何在野收拢兵力以后,肯定会把兵马驻扎在大庸岭这一条线上,然后以逸待劳,待昌化君和巴蜀国攻破防线以后,跟他们前后夹击我们,毕竟西面南面现在防线空虚,只要何在野能够坚持几天,他就胜利了。”
谢长鸿道:“何在野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
渠年点了点头,道:“叛徒太多,已经被出卖了,所以父王才会把你单独叫过来,可想他对你是何等的重视!”
谢长鸿又是一脸激动,道:“谢王上信任,谢长鸿绝不会辜负王上!”
渠年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只要你在战场上立下战功,就是对父王最大的回报。”
谢长鸿点头道:“只要王上给我上战场的机会,绝不会让王上失望!”
渠年道:“叫你过来就是给你这个机会,现在我们来谈正经事。”
谢长鸿道:“既然这个计划何在野已经知道了,那还要调兵吗?”
渠年道:“各部马上就会接到命令,连夜驰援咸阳,明天早上,何在野应该就会得到这个消息。”
谢长鸿道:“既然何在野知道这个计划,他确实肯定会收拢兵力,以逸待劳。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让函谷关的三十万兵马,不来咸阳,如果让他们调转方向,向北进发,何在野毕竟是造反,还是以攻为主,何况他们已经收拢兵马,大庸岭上那么多关隘,他是守不过来的,我们可以很轻易穿过他们的防线,绕到他们的后方,然后跟咸阳方面的守军前后夹击,何在野必败。”
渠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你能想到这一点,何在野肯定也能想到。何在野驻扎在大庸岭的兵马只是他的先头部队,他后面还有增援部队,如果你绕到他的后方,他的增援部队冲上来,刚好把你包了饺子,而且你千里行军,人家以逸待劳,你可能会中了人家的埋伏。”
谢长鸿迟疑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渠年道:“现在就准备让你担任函谷关这三十万兵马的主帅,他们现在已经往咸阳来的路上了,你半路可以截到他们,截住他们以后,你们就调转方向,穿过大庸岭以后,一路向北,咸阳不要了,秦国也不要了,一直往北!”
谢长鸿听得一头雾水,道:“一路向北,那是去哪里?洛川在西北方向啊!”
渠年道:“你猜?”
谢长鸿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脸露喜色,道:“我知道了
,怪不公子说这是围魏救赵,妙计啊!何在野肯定想不到!”
渠年道:“就算他能想到,他也控制不住局势了。”
谢长鸿点了点头,道:“没错!公子一人可抵百万大军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哪!”
渠年连忙谦虚了一下,道:“还没胜利呢!现在夸我有点太早了。”
谢长鸿道:“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
渠年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你觉得万庭这个人怎么样?”
谢长鸿微微一怔,道:“死脑筋!我跟他共过事,一起上过战场,能力还是有的,就是一根筋,说话不讨人喜欢,不过我说话也不太讨人喜欢,所以我们两个人有的时候还挺说得来的。”
渠年笑道:“互相伤害?”
谢长鸿笑了下,道:“差不多吧!”
渠年道:“只要你们互相不讨厌就行,我准备让万庭担任主攻方向的主帅,而你负责迂回侧击,所以在你离开咸阳之前,你要找他好好聊聊,跟他沟通一下,到时战场上也有默契。”
谢长鸿道:“战场上的默契我们还是有的,那我待会去一趟他家,跟他好好沟通一下。”
秦王这时拿起沙盘边的一个锦盒,递给他道:“这是函谷关那三十万兵马的兵符,你先拿着!”
谢长鸿连忙跪倒在地,一脸郑重,双手接过锦盒,道:“臣领命!”
秦王道:“现在大秦的希望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不要让寡人失望!”
谢长鸿道:“请王上放心,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在,定保大秦河山寸土不失!”
秦王道:“我不是让你留着一口气,而是要你一定要凯旋而归,你身上担负着一个国家的希望,寡人不允许你失败。”
谢长鸿道:“臣绝不会失败!”
秦王道:“好!那你现在去找万庭,跟他好好聊聊,顺便把他叫进宫来,你也别忙着走,一起过来,渠年再跟你们商定一下详细的计划。渠年没有带过兵,不懂的排兵布阵,他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些思路,所以真正打起仗来,还得靠你们两个人。等一切都敲定好了,你就辛苦一点,连夜出发。”
谢长鸿道:“为国尽忠,不言辛苦。”
秦王挥了挥手,道:“那你去吧。寡人在这里等你们。”
谢长鸿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秦王这时转头看着渠年道:“你当时就应该把万庭一起叫过来,现在还要等他们半天。”
渠年道:“万庭这个人人缘不好,我要先确定一下谢长鸿对他有没有意见,如果有意见的话,彼此看着恶心,那这两个人就不能合作了。”
秦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那我们现在要不先吃个晚饭?”
渠年道:“你不是想去看看马公公的吗?现在刚好没事,要不过去看看?也能确定一下他写的信的内容。”
秦王点了下头,道:“好!”
第341章 马公公的爱情
侍卫统领早就禀告秦王,马公公已经抓住了,据说当时马公公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自杀,直接束手就擒了,现在被关在后宫一处废弃的院子里!
父子两人到了那处偏僻的院子门前,门外有侍卫把守,推门而入,院子里也站了几个侍卫,见到秦王,纷纷行礼!
这个院子许久没有修缮了,有些破败,里面有间房的窗户上映着烛光,秦王便走了过去,伸手推开了门,只觉霉味扑鼻。屋里也比较乱,到处堆放着杂物,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在正中间的地板上,盘膝坐着一个人,面朝外,正是马公公,头发有些凌乱,因为被封住了修为,点住了哑穴,所以动也不动。
两人进屋后,虽然屋里霉味扑鼻,但渠年还是顺手关上了门。
秦王这时上前一步,解开了马公公的哑穴。
马公公怔怔地看着秦王,面无表情。
秦王冷冷说道:“寡人以为你会自杀的,没想到你却没有。”
马公公苦笑一声,道:“我服侍了王上一辈子,总要交代清楚再走!”
秦王道:“寡人待你不薄啊!以你这种身份,所能拥有的,寡人都给你了,虽然你不是臣,那你已经位极人臣,所有王公大臣看到你都是客客气气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何在野又能给你什么好处?”
马公公道:“我知道王上待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想背叛王上,只是我有把柄抓在何在野的手上!”
秦王怔道:“你裤裆里连把柄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把柄抓着他的手上呢?”
马公公轻叹一口气,道:“王上,奴才是十九岁净身入宫的,当年进宫的时候,你才十二岁,奴才进宫就开始服侍你,跟着你平步青云,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这么多年来,王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奴才,奴才一直心存感激。”
秦王就指了指他,道:“你还知道心存感激呀?既然心存感激,为何还要背叛寡人?”
马公公笑了一下,笑得很苍凉,道:“王上知道我因何入宫吗?”
秦王怔道:“我以前好像听你说过,你是一个阳.痿,那玩意本来就是多余的,割不割都是一个样,所以你就割了入宫了,心里反而清净,难道不是吗?”
马公公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秦王道:“那难道是何在野送你入宫的?但你入宫的时候,何在野也还是个孩子呀!”
马公公道:“王上知道我老家也是洛川的吗?”
秦王怔道:“这倒没在意,不会就因为你跟何在野是老乡,就背叛寡人了吧?老乡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浓厚了?”
马公公缓缓说道:“那倒不是!其实奴才结过婚,十七岁就结婚了,奴才的妻子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长得很漂亮,在我眼里,她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我
很爱她,可惜结婚的第二年,因为生了龙凤胎,大出血,就走了……”
说到这里,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马公公含泪又说道:“那时候我家里穷,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孩子还经常生病,不要说看病,连饭都吃不上,而且自从我妻子死了以后,我也是心灰意冷,后来我听说进宫做太监,有一百两银子的净身费,不但包吃包住,以后每个月还有钱拿,所以我把我孩子托付给我的邻居,把一百两银子也交给了他,让他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后来每年我拿到俸薪,都会送回去,送给我的邻居,我不希望那两个孩子受苦。”
秦王道:“这两个孩子现在落在了何在野的手上?”
马公公道:“是的!后来我升官了,有钱了,但我有钱也没地方花,所以这些钱我都送回去了,因为送的太频繁,又在洛川的地盘上,所以就引起了何在野的注意,后来他暗中打探,终于把这件事打探了出来。虽然我跟我的孩子几十年没有见面了,孩子也已经老了,都已经儿孙满堂了,我跟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但正如王上所说,血浓于水,他们毕竟是我的血脉,他们就是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全部,我又怎么能忍心弃他们于不顾呢?”
秦王道:“所以你就选择背叛了我?”
马公公流泪道:“奴才对不起王上,但奴才心里也是一直念着王上的,何在野叛逃以后,曾让我在王上的饮食里下毒,毒害王上,但我却始终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秦王冷冷道:“何在野叛逃之前我就怀疑你了,你想下毒也没有机会,你接触过的东西,寡人一样都没有吃过。当然,是我儿子最先怀疑你的!”
马公公脸上就露出震惊之色,看了看渠年,这时苦笑一声,道:“如此看来,我出卖的消息也是假消息了。公子果然聪慧绝顶,王上能有这么聪慧的儿子,也是秦国之幸哪!”说时,又摇了摇头,道:“既然那么完美的计划都是一个假计划,公子肯定还有更完美的计划,何在野的实力撑不起他的野心,他完了!”
秦王道:“可是你现在明白的有点晚啦!”
马公公道:“王上,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我也没指望王上能原谅我,但王上看在我服侍王上一辈子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王上到时攻破洛川,能够放过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从没有参与这件事!”
秦王道:“如果你不说,寡人怎么会知道你有孩子的存在?”
马公公支吾道:“王……王上聪明绝顶,肯定可……可以猜出来的。”
秦王笑道:“没那么简单吧?你是怕何在野知道被你耍了,得到一个假消息,会杀你的孩子泄愤,你其实也是抱着侥幸心理,你也在赌,赌何在野肯定死在战场上,没有杀你孩子的机会,不过他在知道上当的那一刻,肯定要把你出卖我的事给抖露出来,这玩意儿一传十,十传百,何在野的兵马毕竟也是
寡人的兵马,就算他败了,寡人也不可能把他的兵马屠戮干净,所以这个秘密保不住,这也是你没有自杀,没有反抗,主动坦白的原因。”
马公公听得冷汗直冒,连眼泪都忘记了流淌,用哀求的口吻说道:“王上,确实是这样的,但我孩子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从来没有做过不忠不义之事,这都是奴才一个人的错,冤有头,债有主,求王上杀我一个人吧。”
秦王道:“本来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为何要背叛我,毕竟你是陪着我长大的,所以前两天渠年怀疑你的时候,寡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寡人实在想不出你背叛寡人的动机!但现在听说你儿孙满堂,那寡人就全明白了。所以说太监就不能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有了牵挂,有了野心。虽然寡人对你很好,但你认为,你对寡人来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你的孩子,也永远都见不得光,走不进朝堂,甚至不能认祖归宗。虽然你的孩子被何在野抓在了手里,但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契机,如果你投靠何在野,助他谋朝篡位,或者帮他得到天之眼,那你就是他的第一功臣,你的子孙也可以登朝入堂,光宗耀祖,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两颗天之眼。我猜得没错吧?”
马公公听得面容死灰,急道:“王上,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奴才真的是受了胁迫,迫不得已呀!”
秦王冷笑一声,道:“迫不得已?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但你的心确实已经叛变了。你出卖今天的作战计划,确实还情有可原,你是为了你的孩子着想。但你前几天出卖天之眼的消息,就不可原谅了,何在野并不知道费飞的事情,也不可能主动让你打听,但你为何要主动告密呢?”
马公公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渠年转头看着秦王,笑道:“父王,没想到你也这么聪明哪!”
秦王故作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父王向来聪明绝顶好不好?虽然你父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你父王一怀疑一个人,那就会变的特别特别聪明,比你还聪明几十倍,所以你以后也不要让我怀疑你,要不然你斗不过我的。”
渠年心道,那看来今天跑路的消息还不能让你知道,待会要跟万庭私下里交代一下,以后可不能说漏嘴了。嘴上道:“父王肯定是聪明绝顶,要不然也不会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儿子来。”
秦王点头道:“这话在理!”
马公公见这对不要脸的父子在互相贴金,但他心里还是认同的,这对父子确实太聪明了,何在野拿他们差远了。
秦王这时又看着他道:“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相信你,并不是因为你特别优秀,相反,我是觉得你特别平庸,用着特别放心,毕竟伺候人的活,不需要太聪明的人来干,结果正如你自己所说,你的实力撑不起你的野心。想用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就想把寡人感动,你把寡人想的太天真了。寡人从来不相信爱情。”
第342章 也不过如此
马公公听得汗如雨下,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刚刚就不把他儿子的情事主动交出来了,要不然还能赌一把,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自己每每想起,都要流上几滴眼泪,怎么却感动不了秦王呢?同时也后悔自己不该鬼迷心窍,自己的孩子大富大贵的过上一生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呢?可能他是一个太监,这是他心中的缺憾,不想她的子孙后代也有此缺憾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时泪水又流了下来,几乎用哀求的口吻,道:“王上,求你看我服侍您一辈子的份上,放过我的孩子吧……”
秦王冷哼一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放在哪个国家,谋反篡逆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要不然造反的成本太低,你看何在野,冒着诛九族的风险也要造反,如果我不诛你九族,秦法何以立于天下?”
马公公听了这话,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嘴里呢喃几句,却没有说出话来。
秦王这时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渠年就追了过来,小声道:“父王,一人做事一人当,诛九族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毕竟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到时可以调查一下,如果他的孩子没有参与谋反,我看这事就算了吧,杀他一个人就够了。”
秦王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渠年,你有如此善念,父王很欣慰,但宽仁之君不是善良之君,一个国家就像一棵大树,如果在上面发现了蛀虫,就应该把一窝全部弄死,而不是弄死其中一只。”
渠年道:“但他的孩子们不是蛀虫,已经变异了,已经破茧成蝶了,跟他没有关系。”
秦王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蛀虫的后代永远是蛀虫!所以我聪明,生出你这个儿子也很聪明,这都是一个道理。况且叛乱还未平息,你就开始为叛贼求情,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哪!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亏的!若不是看你是我的儿子,我连你也斩了。”
渠年还想再争取一下,秦王却挥了下手,道:“你别再求情了,不求情我还能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如果再求情的话,我会将他们全部车裂腰斩!”
渠年舔了下嘴唇,便不说话了。
秦王又道:“这个人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要不要再利用他发两条假消息给何在野?”
渠年道:“没有必要了。再发也就是画蛇添足了,他的价值已经被榨干了!”
秦王点了点头,这时走到院门外,见侍卫统领守在院门口,便说了一句:“杀了吧!秘密埋了!”
统领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何在野虽然只有一座大营,但还没来得及拔营,就收到一封密函,函谷关的三十万守军已经撤离函谷关,开始向咸阳方向进发,这让他精神一振,看来马公公传递的消息不假,立马整顿兵马,开始向上庸关进发!
在路上,又断断续续收到消息,秦国南面西面的守军也开秘密撤离了,这让他喜出望外,大呼一声:“天助我也!”
何净良骑在马上,走在他的身边,这时笑道:“父亲,看来秦渠年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卖了呀!”
何在野道:“他就算再聪明,毕竟也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神机妙算?就连秦王都不可能怀疑马公公,又何况他这个刚回来个把月的人?”
何净良道:“也幸亏父亲深谋远虑,如果不是提前在秦王身边安插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就让秦渠年的奸计得逞了!”
何在野道:“就算没有马公公,我也会得到这个消息,你父亲在朝中耕耘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眼线都没有,那我也不敢造反。既然造反,那肯定是十拿九稳。”
何净良点头道:“父亲说得极是!”
何在野道:“你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义渠王,让他加快速度,今天天黑之前赶到居良关,明天把居良关拿下,然后在居良关就不要走了,把他们左
侧的几路兵马全部收到居良关,以逸待劳!”
何净良道:“现在就开始收拢兵马,会不会让秦军怀疑他们的计划已经走路风声了?”
何在野道:“现在就算怀疑,已经晚了,既然他们把西南防线上的兵力抽了回来,就已经是离弦之箭,覆水难收了,现在他们想再把兵力调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调来调去,就跟没头苍蝇一样,军心也就散了!”
何净良点了下头,道:“父亲说得有道理,那我现在就派人通知义渠王!”
何在野道:“还有,要通知昌化君和巴蜀国,现在秦军防线空虚,让他们抓紧时间抢攻,早早跟我们汇合。”
何净良应了一声。
到了傍晚时分,何在野率领的十几万大军就抵达上庸关前,不过离有十几里地,看不清雄伟的上庸关。但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看不到也能想象得出来,毕竟不是出来旅游的,能不能看见都无所谓。这时就准备安营扎寨,明天攻城,虽然只安扎一个营,但也要有仪式感。
结果他的大营还没有扎好,哨兵探报,上庸关的秦国守军已经全部撤离,一个不剩,不过秦军临走前拆了上庸关,现在的上庸关已经变成一推废墟!
何在野颇感震惊,道:“守军撤了?还毁了上庸关?”
何净良道:“守军毁了上庸关,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打算在上庸关坚守了?”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有可能!”
何净良面露担忧道:“那事情岂不是糟糕了!”
何在野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首先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如果他们现在能猜到,我倒巴不得如此,他们西南防线上的兵力已经在调往咸阳的路上,他们就算猜到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要跟我们决一死战,一样被我们前后夹击。他们总不能把调回来的兵力再塞回去吧?能不能塞回去我们暂且不说,就算能够塞回去,一切只不过回到了原样而已。”
何净良道:“那我们要不要追击?”
何在野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用追击,按照原计划行事,明天我们先占据上庸关,再打探消息,如果他们的兵马还是往这边来,那我们依旧坚守上庸关,如果没有往这边调来,我们再主动出击。”
何净良道:“但上庸关已经毁了呀!”
何在野道:“就算上庸关毁了,它依旧是关隘,两侧还有茂密的山林,我们依然可以凭险据守,以逸待劳。”
何净良道:“那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占据上庸关了?”
何在野道:“打仗不能心浮气躁,要不然容易中敌人的埋伏,现在大势已定,不用着急,明天白天去。”
何净良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就开始整顿兵马,安营扎寨了,当然,只扎何在野一个人的营。
第二天,何在野就领着十几万兵向上庸关进发了,到上庸关一看,果然已经人去楼空,哦不,确切地说,是人去楼塌。本来他还打算,到了上庸关以后,找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虽然他这几天住的帅帐有逼格,那毕竟不舒服,他也想有间房,有张床。
所以他望着这一堆废墟,有些失望,但也仅仅是失望,对于他的王霸大业来说,房间和床不值一提。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睡在秦王宫的床上。
因为他们是兵分几路,现在他决定坚守上庸关了,所以就把右侧的几路兵马都调了过来,毕竟大庸岭很长,想要完全守住,那是不可能的,还要分散兵力,只有调到一起,才能集中优势。而且咸阳的兵马也是有限的,他也不怕对方派兵迂回包抄,如果包抄的人太少,他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如果包抄的人太多,那正面的守军就会相应变少,那他就会趁机杀向咸阳,一举占领咸阳,到时刚好跟昌化君和巴蜀国的人马在咸阳会合。
所以还没到中午,上庸关就汇聚了三十多万人马,何在野的大儿子何净忠也来了!
何在野现在
无事可做,虽然他感觉胜券在握,但毕竟是在造反,这种突然的安静让他也非常紧张,只能拼命地派人打探消息,转移注意力。
到了中午时分,终于有消息传来,秦国北方溃逃的兵马正在向咸阳汇集,而从南面西面防线上抽调的兵马,也正在向咸阳北面汇集,而咸阳的卫戍部队有三十万,已经赶到咸阳北面两百里地的位置,由万庭担任主帅,已经跟北方溃逃回去的兵马汇合,近六十万,估计等到抽调的六十万兵马一到位,就要发起进攻了。
这一切他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早已经得到线报,他唯一觉得意外的是,函谷关抽调的三十万兵马忽然无故消失了,竟没有出现在撤回咸阳的路上。
这可是三十万兵马啊!而且秦国对山东六国最为忌讳,所以函谷关这三十万兵马是秦国最精锐的兵马。
这让何在野有些恐慌,连忙派人打探,好在他一直就害怕秦军会采取迂回包抄的战术,通往大庸岭的所有道路上,他都提前布置了暗探,快到傍晚时分,他终于接到探报,函谷关那三十万兵马并没有赶往咸阳,而是在半路折而向北,由谢长鸿担任主帅,赶往居良关以东五百里地的意生坡!
意生坡是大庸山脉和崤山山脉交界的地,那里地势平缓,无险可守,而且跨度很长,就算他们提前得知谢长鸿的动向,想要在那里阻截这三十万兵马,也是不太可能的,何况他们现在正在收拢兵力,东面的兵马都已经被义渠王收拢到了居良关,意生坡根本没有守军!
不过这也不能怪何在野考虑不周,毕竟他是来造反的,不是来守江山的,就应该以进攻为主。
何在野得知这个消息,也不敢怠慢,急忙升帐议事,当然,还是在他那个唯一的营帐之内。本来这种事情,几个将领躲在小树林里面聊一聊就行了,但他觉得没有逼格,那样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营帐内虽然没有帅案,却有帅位,就是最里面面朝帐门的地方,何在野此时就站在那里。在他的面前,站着十几位主要将领,其中就包括他的两个儿子。
何在野便把他得到了消息,跟诸位将领说了一下。
等他说完,他的大儿子何净忠就说道:“父亲,这件事很明显,谢长鸿率领的三十万函谷关精锐是打算迂回包抄,越过大庸岭,然后跟咸阳方面的主力军里应外合夹击我们!”
何在野道:“目前看来,这确实是他们最好的办法,我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他们迂回是不是迂得太早了一点,毕竟咸阳方面的主力部队还没有集合完毕,他们早早跑过来干嘛?他们今天晚上就可以越过大庸岭,但他们的主力部队还在咸阳呢,很多还在赶往咸阳的路上呢!”
何净忠道:“可能是谢长鸿太过自负,手握三十万精锐,贪功冒进,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也有可能是他以为我们现在要抢攻咸阳,所以提前绕道我们的后方,让我们有所顾忌,这样就可以拖延住我们,为他们的主力部队争取时间,毕竟他们的援军还没有赶到指定地点。反正不管他什么时候来,肯定是为了包抄我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他辛辛苦苦跑过来干嘛?”
何净良道:“我觉得大哥说得很有道理,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嘛!”因为他在军中没有威信,说话也没有底气,说得细声细语!
何在野深吸一口气,道:“好像确实只有这一个可能,这肯定是秦渠年的主意,可能是我对他太在意了,有点高估他了,所以才会觉得忐忑。”
何净忠道:“父亲,秦渠年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从来没有领兵打仗过,领兵打仗哪里有那么容易?随便几句话就能搞定一场战争?上次在吕宋关,父亲只不过是大意了,才让他侥幸得逞,现在他又想出这个馊主意来,肯定以为我们还像以前那么大意,让他偷袭一下,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好事,还全让他给碰见了?”
第343章 方向不对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可能确实是我小题大做了。但话说回来,这个秦渠年还是有点能力的,他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已经是非常不简单了,只是被我们提前洞悉了他的意图,所以你们感觉他不过如此,如果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很容易被他偷袭得手。”
何净忠道:“就算我们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他这样的计划也很难成功。”
何在野道:“孤注一掷嘛!其他人有没有不同意见的?”
这时一名将领说道:“这个谢长鸿这么快越过大庸岭,会不会是为了攻打洛川?”
另一名将领附和道:“现在洛川空虚,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何净忠却道:“如果秦渠年真的用兵如神的话,不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的,洛川虽然空虚,但地形复杂,想要攻破洛川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而且就算攻破洛川,对他们也没有一点帮助,他们连咸阳都可以放弃,我们为何不能放弃洛川?”
那名将领道:“但我们的家眷都在洛川啊!”
何净忠道:“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现在我们就可以通知洛川,让他们注意谢长鸿的动,稍有不对劲,让他们立马将你们的家眷转移至深山里。”
何在野说道:“这种情况微乎其微,这三十万兵马是秦国的精锐,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本来他们现在就兵力不足,不可能让这三十万精锐去打酱油的,如果让这三十万兵马真的去洛川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攻向咸阳了,再无后顾之忧。”
众将均觉有道理,纷纷点头。
何在野这时又道:“既然谢长鸿艺高人胆大,把自己当做一把尖刀,插入我们的后背,只可惜他来得太早了,我们有时间招待他们。”
何净忠道:“没错,现在万庭的正面部队还没有集结完毕,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把谢长鸿的三十万精锐给吃了,只要这三十万精锐没了,秦国就像抽掉了主心骨,再也翻不起浪花了。”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就派人通知义渠王,让他做好准备,我们要伏击这三十万兵马。”
何净忠应了一声,就退出帐外。
居良关。
义渠王率领四十万兵马现在正集结在此,不过居良关已经被毁了,所以也没有房间住,不过他不像何在野那么讲究,随时随地都要搭一个帐篷, 此时他就坐在一座山头上,附近围着一群将领。
义渠王比较年轻,着装打扮也不像中原人那么讲究,头上并没有挽发髻,就很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而其他将领的发型都是千奇百怪,有的扎着脏辫,有的扎两个麻花辫,有的干脆披头散发。
义渠王三年前才登基,跟所有刚登基的君王一样,血气方盛,志向远大,总想着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丰功伟绩,带领国家走向美好的未来。而秦国
无疑就是他施展抱负的好地方,毕竟列祖列宗都被秦国虐待过,如果在他的手上,把秦国搞垮了,夺回他们的旧都洛川,那列祖列宗在天有灵,肯定要天天托梦来夸他。
登基这三年来,他天天都在想着如何搞乱秦国,秦国现在越来越强大,让他如坐针毡,寝食不安。结果就在这节骨眼上,何在野跟他说要造反,还允诺他洛川之地,这让他喜出望外,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他是喜闻乐见的。就算得不到洛川,他也愿意过来踩一脚,虽然义渠国现在还没有实力灭了秦国,但这一战过后,不管何在野造反能不能成功,秦国也会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所以他跟何在野一拍即合,甚至亲自领兵,就是想到秦国的领土上风光一把,如果有可能,还可以到咸阳去逛一逛,毕竟他的列祖列宗都没有人去咸阳逛过,这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这两天在秦国的国土上纵横驰骋,真的是快意恩仇,爽得不得了,哪怕没有帐篷住,起码心灵有了归宿。
现在他得到何在野的线报,说函谷关三十万精锐准备包抄他们,这让他有些紧张,急忙把十几个主要将领召集到小树林里,商量这件事情。
这时一名将领说道:“大王,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打酱油的,棒打落水狗,但我们只能站在岸上打,不能跳到水里去打,要不然容易被狗咬伤。这三十万函谷关精锐,可不能小觑,如果我们埋伏他们,虽然可以成功,但我们肯定也会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另一名将领说道:“没错,我们就是来捣浆糊的,能踹两脚就踹两脚,不能踹两脚我们就脚底抹油,回家睡觉了,没有必要跟他们硬刀硬枪地干,毕竟何在野就算得到了秦国江山,也未必会把洛川还给我们!”
义渠王想了想,道:“话说得没错。但这三十万精锐今天夜里就应该会越过大庸岭,如果他们包抄我们,那我们后路被截断了,那不战也得战了!”
一名将领说道:“那也不能是我们一家设伏,我们跟何在野说一下,让他多派一点人过来,让他自己去设伏,我们少派一点人去打酱油,我们一定要保存实力,因为我们这次带过来的是义渠国的全部家底,不能有半点闪失,一定要小心翼翼,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嘛!”
义渠王道:“万一何在野不同意呢?”
那名将领道:“不同意我们就撤兵,就不陪他玩了,我们本来就是来捣浆糊的,大王,你不能本末倒置,只要形势一不对,我们就脚底抹油,跟秦国人没有什么信义可言,何在野也是秦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义渠王点了点头,道:“好!那你现在就通知何在野,让他赶快选好埋伏地点,多派一点人过去,我们负责掩护。但你话要说得委婉一点,就说我们在大漠上纵横惯了,只会野战冲锋,不会打伏击战。”
那名将领应了一声。
何在野得到
这个消息以后,并没有感到愤怒,因为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义渠国就是来打酱油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落井下石,没有更大的理想抱负,不能跟他造反的相提并论。经过一番商量,在确定万庭的兵马没有北进的态势以后,决定派出三十万兵马,义渠国再派十万兵马,在郎中山伏击秦国那三十万精锐。
只要那三十万精锐准备包抄他们,那郎中山就是他们的必经之道,这一次何在野也是势在必得,只要灭了这三十万精锐,他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因为这一战事关生死成败,所以何在野也是非常紧张,连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一直在打探消息。
到了子夜时分,终于有消息传来,函谷关那三十万精锐,已经越过大庸岭,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支部队竟没有停下或者转弯的意思,而是一路向北,飞奔而去。
何在野就感觉莫名其妙,实在有点想不通,半夜又把诸位将领召到了帐中,商讨这件事。他的大儿子何净忠因为去郎中山设伏了,所以没有来。
诸位将领听到这个消息,都感觉莫名其妙,其中一人说道:“这个谢长鸿一辈子没带过这么多的兵,不会太亢奋了吧?一下跑过头了吧?”
另一名将领道:“或者是迷路了!毕竟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在荒郊野外,迷路也很正常。”
又有一名将领说道:“那这就好玩了,三十万兵马变成一群无头苍蝇了,都不用我们设伏,不战自溃啊!”
这几人的回答,让何在野不满意,这时深吸一口气,道:“这不太可能。我了解谢长鸿这个人,他对秦国北方的地形了如指掌,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都不会迷路。”这时又看着何净良道:“你认为呢?”
何净良道:“我感觉不大可能,他们肯定另有目的。有可能他们知道我们会在郎中山设伏,所以他们想多花几天时间,绕开郎中山,这也可能是他们提前过来的理由。”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你这个解释倒有些合情合理,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可能。确实,这样他们提前过来也能解释的通了。”
何净良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让大哥撤出郎中山,让他再换一个地方设伏?”
何在野道:“这个不着急,就算他们绕过郎中山,也要几天的时间,我们完全有时间,如果南边昌化君和巴蜀国攻破防线,我们都不用理会这三十万兵马,直接南下夹击万庭的兵马!让他们在这里慢慢绕着玩,等到咸阳平定了,这三十万兵马就算再精锐,也如同丧家之犬,最后再来慢慢收拾他们。”
何净良点了点头,道:“父亲说得有道理!”
何在野道:“但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严密注意谢长鸿的动向,防止他杀一个回马枪,这家伙既然能让秦渠年看上,也是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第344章 方向还不对
因为大庸岭以北是他们的占领区,所以消息打探起来也快,如同雪花一样飞过来,不过得到了消息一直都没有改变,那就是谢长鸿一路向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拐弯的意思,就算他们要绕开郎中山,现在也应该拐弯了呀,毕竟郎中山的山脉是往西北方向倾斜的!
何在野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太过关心这件事,他一夜都没有睡,他的将领们也没有睡。快到凌晨的时候,又收到一个消息,谢长鸿不但没有往西北方向拐弯,反而往东北方向去了。
众将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名将领说道:“他们去东北干嘛?那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去啊?怎么感觉谢长鸿像是叛逃了?马上都要离开秦国地盘了。”
何在野喃喃说了一句,道:“东北?东北……”忽地瞳孔一缩,头皮一麻,惊道:“义渠国王城!”
众人经他提醒,如同醍醐灌顶,现在想想,谢长鸿去的方向好像真的是义渠国王城的方向。
何在野又喃喃说了一句:“我们千算万算,还是上了秦渠年的当,好一招声东击西之计啊!”
何净良迟疑道:“父……父亲,这三十万精锐就算去攻打义渠国的王城,也解不了咸阳之困啊!”
何在野摇了摇头,道:“不!秦渠年虽然带兵打仗不行,但揣摩人心那是一流的,他已经算准了义渠国跟我们是同床异梦,义渠国就是来打酱油的。如果这三十万兵攻打洛川,我们可以置之不理,但他攻打义渠国的王城,义渠王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这次义渠国几乎是倾巢出动,家里只剩下二十万老弱残兵,肯定挡不住这三十万精锐。”
诸将一听这话,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如果义渠国四十万兵马回援,那他们虽然有五十万大军,也是独木难支,岌岌可危。虽然他们作战经验丰富,但从来都没有想到咸阳都快被包围了,对方竟然还会有心事去攻击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地方,怪不得大良造一直对这个秦渠年小心翼翼,看来传言不假,这家伙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确实是用兵如神,就像是玩蛇的人,总能一把抓住蛇的七寸,但蛇却不知道它的七寸有多重要。
何净良也非常紧张,因为从造反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掌握着主动权,有条不紊,虽然后来秦渠年出手,给他们增加了一点难度,但并没有改变战场形势,他们依旧握有主动权,没想到现在却发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虽然他第一次上战场,但也知道,战场上措手不及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一旦他们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他的头上也有冷汗渗出,这时说道:“那父……父亲,我们现在该怎办呢?要劝阻义渠王吗?”
何在野也是心乱如麻,这一次他真的没有低估秦渠年,对他非常慎重,甚至主动停下兵马,由攻击转为防御,就是怕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想到
他竟然能想到如此刁钻的战术,让他手忙脚乱。但他毕竟是主帅,还站在唯一的帅帐之中,所以努力使自己平静,这时说道:“如果义渠王得到消息,老家要被人家抄了,他肯定要回去,现在我们只能用重利诱惑他,让他稳住军心,只要他不回去,攻破咸阳以后,我们把大庸岭以北的土地全部割让给义渠国,而且咸阳城一破,帮他夺回王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让他不要紧张。”
众将领想了想,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也只能先稳住义渠王了!
义渠国这次毕竟是倾巢出动,所以也非常慎重,也在密切注视谢长鸿的这三十万兵马的动向,这时也已经打探到,谢长鸿的兵马往东北方向去了,因为他们就从那里来的,所以反应比何在野快多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三十万精锐是要攻打他们的王城,肯定不是为了去看塞外风光的!
义渠王就感觉匪夷所思,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何在野造反,而他们只是打酱油的,这基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秦王怎么会这么不上路子,洛川离得那么近,他不去抄家,偏要长途跋涉去抄他这个打酱油的家,真是莫名其妙。这么精锐的兵马,不用来保家卫国,却要去干这种隔靴搔痒的事情,把我家抄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本来我义渠国的日子已经够苦了,你还要过来雪上添霜。
如果何在野告诉他,咸阳有天之眼,义渠王就算知道谢长鸿要去抄他的家,他也会无动于衷,毕竟相对于成仙,其它的事情都是小事情,但他不知道这个消息,何在野也不可能告诉他,所以他只是单纯地打酱油,就像是看到仇人被人家围殴,他闲着无事,也会趁乱上去踹两脚,结果一脚还没踹下去,自己家里却着火了,那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踹人呢?还不赶紧回家救火?
本来他这次出兵,还想着拿回洛川,夺回他家的祖坟,让列祖列宗托梦夸夸他,结果现在倒好,老祖坟还没抢到手,新祖坟又要被人刨了,如果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不要说托梦夸他了,估计能把祖坟气的冒烟,还是冒黑烟!
所以他把众将领召集到小树林里商量一番,所有人都认为现在应该赶回王城求援,毕竟他们只是打酱油的,要端正自己的态度,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家里只有二十万老弱残兵,其他地方虽然还有兵马,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靠他们这一支兵马救援了,回去迟了,王城被攻破,以秦军的尿性,肯定要屠城泄愤,他们的老婆小孩可都在家里呢!
这时天还没亮,但义渠王心里着急,毕竟他的老婆小孩最多,就开始召集兵马,准备回援王城。
刚把兵马整顿好,义渠王.刚跨上马,何在野派来的使者就到了。
那使者拦在义渠王的马头,抱拳说道:“敢问义渠王这是要去哪里啊?”
义渠王道:“你赶快让开,我没空陪你聊天,我要回去,
回去迟了,我王城都要被人家攻破了。”
那使者道:“义渠王这样做,有点不讲信用了吧?”
义渠王道:“我老窝都快被人家端掉了,你跟我讲信用?”
使者说道:“义渠王三思啊!这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你现在回援,很有可能在路上遭遇伏击,得不偿失啊!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是离弦之箭,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不能攻下咸阳,让秦国缓过气来,最后肯定也会秋后算账的,义渠国恐怕以后也不能安生了。”
义渠王道:“那是以后的事,我义渠国跟你秦国打了上千年的仗了,天天都在秋后算账,我没放在心上。跟着你们才是羊肉吃不着,还要惹得一身骚。”
使者道:“义渠王只要跟着我们去咸阳,大良造说了,大庸岭以北的土地全部割让给你们义渠国,等到攻破咸阳以后,谢长鸿那三十万兵马就会变成丧家之犬,到时我们轻而易举就可以帮你们把王城再夺回来。”
义渠王道:“夺回来也是被屠戮过的王扼,还有意义吗?”
使者道:“义渠王,你是一国之王,眼光和心志应该高于普通人,不能只顾眼前,因小失大呀!虽然王城丢了,有些可惜,但只要你忍一忍,事成之后,你就会得到大庸岭以北的广袤土地,还有无数城池,不是一座王城所能比拟的。有了这么多土地城池,你义渠国从此就崛起了呀!甚至可以南下和山东六国争天下,再也不用窝在漠北那偏僻苦寒之地了,孰轻孰重?义渠王可要三思啊!”
义渠王边上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将领,这时怒道:“三思个屁!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来帮助你们的,那是因为我们有乐于助人的高贵品质,但乐于助人也有个度,现在我们家都快没了,还帮个屁?你见过谁因为帮助别人,把自己帮助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那就不是帮助别人了,而是脑子有病!至于你说的大庸岭以北的广袤土地,你那完全是空嘴说白话,也不怕闪着舌头,你怎么不说把全天下都割让给我们呢?如果我们现在不回去救火,真的去帮你们打下咸阳,到时变成丧家之犬的就不是谢长鸿了,而是我们,我们家都没了,你们还会帮忙往回打?我估计你们刚好灭了我义渠国,一箭双雕,你们秦人没一个好东西,帮你们打到大庸岭,已经相当给你们面子了。”
这话话糙理不糙,如果义渠国真帮他们打到咸阳,而他们的王城又丢了,不管是何在野,或者是昌化君,都不可能再帮他们夺回王城,毕竟义渠国一直都是秦国的心腹大患,利用完了以后,除掉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他们?帮完他们还要割地,这事怎么算都不划算。
第345章 回援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使者也不能直接承认,这时急道:“我们大良造重信义,在秦国有口皆碑,既然他答应的事情,就绝不会出尔反尔!”就没好说,哪里像你们这群王八蛋,没有一点信用。
那名脾气暴躁的将军这时冷笑一声,道:“如果你家大良造真重信义,就不会造反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羞辱人了,使者若不是现在有求于他们,真的就翻脸了。这时忍气吞声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可以签一纸契约,白纸黑字,到时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那名将军冷笑一声:“契约有个屁用!特别是你们秦国人签的契约,连草纸都不如!”
使者咬牙道:“你……”
那名将军怒道:“你还感到委屈了?为了帮助你们,我们现在已经深陷泥潭了,秦国三十万精锐正在赶往我们的王城,我们被你们坑惨了,已经引火烧身,能不能救下王城都是个未知数,你们不给我们雪中送炭也就罢了,还想拉我们陪葬?你回去告诉大良造,我义渠国已经仁至义尽。”说时拔剑出鞘,道:“你给我让开,我们现在时间宝贵,没时间陪你叽叽歪歪!”
使者咬了咬牙,就退到一边了!
义渠王这时领着三十万兵马就火急火燎地出发了,还有十万兵马在郎中山,而他们回去必走郎中山。
路过郎中山的时候,虽然何净忠带领三十万兵马守在郎中山,但他也不敢阻拦,现在义渠国正在气头上,说话的时候嘴里都喷火,如果真的呛起来,那真的是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了。
义渠国撤离的消息传到何在野的耳朵里,天已经亮了,因为这名使者比较实诚,把他面见义渠王的经过如实叙述了一遍,何在野气得当时脸就绿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跑就跑嘛,为什么还要撕破脸皮?又不是我派人端了你们的老窝。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一起去偷东西,结果等他爬进了院墙,另一个人却跑了,而且临跑之前还要指着院墙骂他做贼可耻!
帅帐里站满了人,何在野当着众将领的面,也不能把悲观的情绪表露出来,毕竟他们都是在造反,军心易变,这时哈哈一笑,道:“没种的东西,跑了就跑了,幸亏一切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一名将军就感觉他笑得有点假,这时面露担忧,道:“大良造,要不我们现在先撤回洛川吧?洛川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何在野打断他的话,怒道:“放屁!从现在开始,谁要再说出撤退之类的话,扰乱军心,定斩不饶!”但他也知道现在军心不稳,不能光靠恐吓,要不然把这些人逼急了,容易窝里反,毕竟他们是在造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这时又缓和了口气,脸上故作放松,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担忧的?情况变糟糕了吗?显然没有。虽然义渠王带走了四十万兵马,但你们想到没有?敌方那函谷关三十万兵也被带走了,那三十万兵马可是秦国最精锐的兵马,相比义渠国那四十万兵马,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想想,我们跟咸阳方面的实力并没有改变,此消彼也消,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众将领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刚刚之所以觉得恐慌,可能还是因为他们在造反,比较心虚,干坏事的时候当然人越多越好,这样可以彼此壮胆,忽然队友逃跑了,总感觉天塌下了一半。
何在野看众人的表情,比较满意,又道:“你们更没想到的是,义渠国这次撤兵,对我们来说,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们应该心知肚明,义渠国这次虽然派出四十万兵马,但完全就是过来凑热闹的,根本不肯出力,硬骨头都是我们来啃,他们从来不啃,现在却不一样了,函谷关那三十万精锐马上都要打到他们的老家了,现在他们
还会不出力吗?我估计最多后天,他们就要交上手了,那肯定是奋勇杀敌,比我们还卖力,说不定能全歼函谷关那三十万精锐,就算不能歼灭,肯定也会重创那三十万精锐,只要函谷关那三十万精锐一灭,那我们的压力只有减轻,不会有丝毫增加,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将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义渠国那四十万兵马跟着他们,完全就是打酱油的,畏首畏尾,四十万兵马最多跟上他们二十万兵马,现在让他们迎战函谷关的精锐,确实是把他们全部潜能都激发出来了,倒也是让他们派上了用场,让他们主动地啃下这块硬骨头。
想通了这一点,众将领纷纷点头。
何在野道:“所以说,局势依旧掌控着我们的手里,那个秦渠年虽然聪明,但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他出的这个主意,完全就是一个馊主意,反而送给我们一份大礼,如果到咸阳抓到他,我还要感谢他。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忧,现在秦国南面西面几乎没有守军,防线一触即溃,我们在这里最多待上五六天,昌化君和巴蜀国就可以攻进来了,和我们前后夹击,万庭那几十万残兵败将完全不足为虑。”
众将领又纷纷点头。
何在野道:“你们也一夜没睡,赶快去睡觉吧!睡醒了就等着升官发财吧,没什么好担忧的。”
众将领被他这么一忽悠,心真的就放了下来,应了一声,就退出帐外!
义渠年领着四十万兵马,出了郎中山,就马不停蹄地向东北方向追了下去,只可惜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谢长鸿已经跑下去好一段路程,而且谢长鸿是贴着崤山山脉一直往北跑,而郎中山相距崤山却有五百里地,他们只能斜着追赶过去,距离又拉长了许多,所以从凌晨追到天黑,他们也没有追上谢长鸿。
义渠王心里焦急,生怕迟回去一步,家里的老婆都让畜生一样的秦军给玷污完了,所以就算天已经黑了,他们依旧顶着月光赶路,好在出了郎中山,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他们也不怕被人设伏。而且他们在居良关休整了一天,精力充沛,又是因为忙着回家救老婆小孩,所以四十万兵马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但谢长鸿的兵马因为已经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人困马乏,所以天黑以后,就在一条小河边,就地休息了。那里水草茂盛,人也可以喝水,马也可以喝水,喝完水再吃点干粮,就直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休息了。现在毕竟刚刚开春,野草枯黄,睡在上面特别干燥,特别舒服,还没有蚊虫叮咬。
可能大家真的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除了轮流放哨的人,其他人均是一觉睡到天亮。
谢长鸿养足了精神,伸了个懒腰,这时翻身上马,就领着三十万兵马继续向义渠国的方向进发了!
结果还没走上大路,忽听南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借着清晨朦胧的光亮,就见南方道路的尽头,尘土飞扬,看来有一支大部队正在赶过来。
谢长鸿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我们走!”说时就踢了下马肚,领着三十万兵马上了大路,向北疾冲而去,一时之间,也是尘烟滚滚。
南面那一支部队正是义渠国的军队,他们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因为他们跑得太快,哨兵都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所以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谢长鸿已经跑到什么地方了,反正望着自家的烟囱跑就是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追上了秦国的兵马,看来谢长鸿还是大意了,他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他们的王城,所以路上才会有所懈怠,哪里会想到他义渠王会这么聪明,早已经洞悉了他们的动机,连夜追了上来。
义渠王不免喜出望外,这时大叫一声:
“给我追!”
因为谢长鸿在前面跑,而他们在后面追,从阵型上来说,后面的人是占有优势的,如果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根本来不及排兵布阵,就会给他们冲散了,何况他们有四十万兵马,人数上还占有优势,所以义渠王才会底气十足。
只可惜他们胯下的马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跑,已经体力不济,而谢长鸿的兵马刚刚休整了一夜,体力充沛,所以从早上追到中午,义渠国的军队始终追不上谢长鸿,永远间隔几里地的距离,把义渠王急得嗷嗷直叫!也幸亏义渠国的马在大漠上驰骋惯了,比周室的马跑得要快,而且耐力持久,要不然早就被甩下去几十里地了!
到了中午时分,前面就有一座山横在眼前,正如何在野所说,谢长鸿对秦国北方的地形是非常熟悉的,知道这座山叫阴阳山,山不长,大约两百里地,但是奇高,高耸入云。山中间有条峡谷,宽约一里地,硬生生地把这座大山劈成了两瓣,一阴一阳。
这道峡谷虽然无比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秦国却从来没有在这里布防过,因为这座山不长,两侧都可以绕过去,所以在这里布置兵马,完全是多此一举,不管是秦国的兵去义渠国,还是义渠国的兵来秦国,都不会走这条峡谷,只有往来商人喜欢抄近走这条峡谷。
如果谢长鸿提前改变方向,是来得及绕过这座山的,但现在离得近了,如果改变方向,侧翼就会遭到义渠军的攻击,何况这道峡谷里从来没有埋伏,也没有必绕过这道山,这时就竖了下手,打了个手势,秦军果然是令行禁止,只看一个手势,就开始变换阵型,要不然散的太开,峡谷挤不过去,这时两侧的兵马就往中间靠拢,大约三百匹马一排,径直向峡谷冲了过去。
义渠王跟在后面,见他们变换阵型,就知道他们准备从峡谷冲过去。那他肯定也不愿意绕路,一百多里地说长不长,但要是绕过去,怎么也要花上一两个时辰,还浪费体力,等他们绕过这座山,估计秦军又跑得没影了。马上就到义渠国的地盘了,看不见秦军他心里不踏实,毕竟这支秦军是准备抄他的老窝的,不是来喝喜酒的。何况这支秦军是从函谷关长途奔袭而来,又被他们追了大半天,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设伏,所以他心里也没有担忧,这时也竖了个手势,手下四十万兵马也开始变换阵型。
这时一名将领大声说道:“大王,前面这道峡谷险峻异常,如果秦军在上面设伏,我们贸然冲进去,是非常危险的。”
义渠王道:“你的谨慎有点过头了。这支秦军是从函谷关跑来的,又被我们追了大半天,他怎么设伏?提前飞过来设伏吗?除非是何在野跟他们串通,在这里提前设伏还差不多,但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另一名将领附和道:“大王说得没错,他们就是来偷袭王城的,不可能想到我们已经提前猜出他们的阴谋,更不可能想到我们会来追击他们,如果他们想设伏的话,半路上早就设伏了,也不可能等到这里了,而且这座山两边都可以绕过去,他们又怎么可能算准我们一定会进去呢?所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就是来偷袭的,你不要把他们想要的神乎其神,如果他们真有那么神,那我们追上他们也是必死无疑。”
义渠王道:“没错,做事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如果他们真在这里设伏,我死也瞑目了!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从两侧绕过去,好不容易追上他们,如果再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前面崇山峻岭那么多,那我们在回义渠国的路上,可能要真的要遭遇埋伏了。”
一名将领说道:“就是!如果他们真的要埋伏,肯定也是埋伏在我们回义渠国的必经之路上,不可能埋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