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相请（上）
“福生无量天尊！”叶清玄推开房门，见屋子里坐着三个人影，脸上却是根本不见一丝一毫的惊讶。
方才，辛衍留他在论道宫中过夜，叶清玄便料到若非辛衍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与自己分说，那便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自己。
若非如此，他稷下学宫一个论道宫的宫主，在自家的地盘上，说话又何必这般吞吞吐吐？？
再来到厢房之前的瞬间，叶清玄敏锐的心神便已经感觉到，此处颇有些不对，直到来到这厢房之前，他才是发现了这不对之处到底是什么！
辛衍带着他来到的这间厢房，虽然叶清玄能够用眼睛看见，可是在他的心神感应之中，却是根本不存在！
这说明什么？恐怕是这房中，定有武圣级别的高手在内，以强大武道精神，笼罩住了整个厢房，使房中的一切，不会被人窥探。
想到此处，叶清玄伸手入怀，手指在最上方的两张帖子上一划而过，心中便有了计较。
虽然推开房门，看到的是三人，这让叶清玄心中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但很快的，这诧异便被他镇压的无影无踪。
“三位居士，你们好啊！”径自走入房间，丝毫不见慌乱，拉着小乔便即在桌旁坐下，随后伸手拿过茶壶，便为自己添上了一杯新茶。
随后叶清玄将茶碗放在鼻尖一闻，眼中闪过一丝赞叹的神色后，便即将茶汤送入了口中。
“道长以为，这茶如何？”坐在叶清玄对面，身穿褐色衣袍，头发随意披散着的人影，见叶清玄如此清静淡然的模样，眼前不由得一亮，随后暗暗赞叹一声，便即出言相询。
“好茶！”叶清玄放下茶杯，张口说道“但是，却不如贫道的道茶好！”
“哦？”另一位身穿百衲衣的人影闻言一笑，随后温和道，既然如此，我等却是却是要像道长讨上一盏来尝尝了！
“不错！”另一个身形看起来颇有些干瘦，年岁也很长，脸上笑咪咪，仿佛一个和蔼的老爷爷也一般的身影也是笑着应和了一声！
“善！”叶清玄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拍了拍小乔的肩膀，小乔心思聪慧乖巧无比，自然明白叶清玄的意思，于是从怀中拿出仅剩的道茶，蹦蹦跳跳的走到厢房之中自带的烹茶器皿之旁，口中浑不在意的哼着儿歌小调，开始烹茶！
“这小姑娘！着实有趣！”那老者见小乔乖巧可爱，顿时一张老脸上简直都能笑出了花来，一双不大的眼睛，笑吟吟的看着正在兀自烹茶的小乔，眼中满是欢喜！
“果然颜值即正义吗？”眼见这不知是哪家的武圣，对小乔居然如此喜爱，叶清玄一时间不由的在心中吐槽。
这样的事情，叶清玄带着小姑娘一路行来，可是见过不少了，除了那些个心理扭曲，三观不正常的人，哪个见到了如此一个粉妆玉琢，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又能不心生喜爱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眼前这三位，却总不好就这么晾着他们，只见叶清玄又是起了个道号，而后淡然出声“法圣、墨圣当面，贫道青玄有礼了，只是不知，这位却是哪位圣人？”
叶清玄朝着两人打了个稽首，而后随意扭头看向那老者，其神态自然无比，仿佛看的真的不是一位武圣，而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头一般。
但是这自然，却又不会让人感到被轻视，或者厌恶，仿佛叶清玄一言一行，本就应如此一般！
“哦？”老者闻言，原本笑眯眯的眼神中，悄然一变，随后一丝煞气神光骤然闪过，老者周身里气质一变，之前的和蔼可亲，全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杀伐之气。
顿时，叶清玄只觉房中的温度，仿佛都是下降了不少，然而叶清玄却是丝毫不惧，眼中三清大道流转，随后萦绕在房中那若有若无的煞气，便被消弭的干干净净！
“莫非是兵圣当面？贫道有眼无珠，却是失礼了！”叶清玄不着痕迹的，以三清大道破去了兵圣略微流露的武圣真意，随后也是朝着这老者，打了个稽首。
“罢了！你这小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有些门道！”老者见状，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是恢复了方才那般人畜无害的模样。
便如叶清玄所料，这三人正是稷下学宫之中，兵、法、墨三道的道主圣人。
稷下学宫身为天下六大超级大派之一，在江湖之上自然有其耳目。
是以，叶清玄是谁他们自然也是听闻过一二。
而最先关注道叶清玄的便是“法圣”商阳，这还是因为法家申到登台，与叶清玄论战。
而申到乃是法圣最为看重的后辈之一，是以时常关注于他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在“看”过申到于叶清玄论战之后，商阳便对叶清玄产生了兴趣，于是这才有后面申到破天荒的递上法帖的举动，这一切，实际都是法圣暗中授意。
此时，在见到这三位圣人之后，叶清玄又哪里还能不明白，之前申到为何言语之中，仿佛能替法圣发声一般，其最终关窍，却是在这里。
“只是不知，这法圣与申到当时是怎么联系的？莫非是千里传音这种神奇的功夫？”叶清玄表面上眼神淡淡，但是在心中却是对于真正圣才能够做到的神通羡慕不已。
想明白了法圣所为，那么后来墨家宗元，与五个兵家弟子前来与自己论道论武，那其中的原因，自然恐怕与法圣如出一辙了？只不过他们不说，叶清玄自然也不着急去问。
“师父！茶来了！”便在此时，小乔端着四杯茶汤，走到了桌旁，而后将茶杯放在四人面前！
“甚好！”叶清玄又是伸手揉了揉小乔的头发，随后端起茶杯朝着三人示意道“如此，便请三位居士，品品这道茶！”
“这小子，居然如此能忍？”三人看叶清玄居然丝毫不关心自家三人来此的目的，只是邀请自己品茶，一时间心中也是不由的有些气闷。
不过，身为稷下学宫之中的圣人，这点度量总还是有的，于是合着叶清玄，纷纷端起茶杯，自闭目品茗不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相请（下）
“果然好茶！”法圣商阳显是爱茶、饮茶之人，道茶一入口，便即精神一震，随后细细品评片刻，这才忍不住出生赞叹！
“这茶中野趣，果如道长所说，实在是妙极！”一杯茶落肚，法圣商阳喝的法圣商阳赞不绝口。
而那兵圣老者，却是赔了撇嘴，“这茶有什么好喝的，淡而无味，却不如喝老夫珍藏的美酒来的痛快！”
墨圣墨非见状，也是笑着摇头，随后定定的看了一眼叶清玄，这才用仿佛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道长果然定力高超，难道你便不好奇，我等三人，为何要着辛衍请你来此？”
“自然好奇！”叶清玄闻言，点头而后说道“但好奇归好奇，却怎也比不上三位居士心中的想法来的磨人！”
“你这小子！”兵圣听见叶清玄居然如此回答，顿时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而后将茶杯在桌子上重重一放，慈祥的眼神中，流露出丝丝追忆而后说道“好了，你们两个，早说了这道门的道士，定然一个个都是冷淡的性子，仿佛根本不着外物一般，你们不信，偏要试上一试，如此可是信了？”
“哦？”叶清玄听见兵圣的言语，眼前不由的一亮，随后朝着兵圣打了个稽首道“居士在贫道之前，就知我道门且还见过道士？”
“当然见过！”兵圣闻言颇有些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七八十年前，老夫便有幸见过一位道门真修。
彼时，老夫尚且年少，不识高人，难免冲撞了他，但那道门高人非但没有怪罪于我，后来反倒救了我一命！
对了，他那一身打扮行头，便与你这小子，一模一样，就连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都是相差仿佛！”
叶清玄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追问道“居士可知此人姓名？”
“当时老夫确实不知！”兵圣闻言先是一顿，而后继续说道，“那高人救了老夫之后，便即走的无影无踪，老夫当时便在心中惋惜了很久。
后来多方打听之下，却是听江湖有传闻说，在荆州与大汉吴国交界处的那无名大山之中，有一位世外高人名曰太初，听其形貌，便是当年救了老夫之人。
老夫得知，当即便前往拜会，然而却是不知高人何在，最终也是没能再见得一面！”
“不是吧，又是我那便宜师傅太初真人？”叶清玄听见兵圣如此说法，顿时对于自家便宜师父的过往，感到好奇无比。
在叶清玄刚穿越之时，见太初羽化，还道这老道士不过一个普通人，就算有武功，也应该不是很高。
但是随着后来叶清玄接触的人多了，他赫然发现，自己这师父，仿佛居然还是一个江湖大佬？还是武功修为通天的那种？
只要细细数数看便可以知道太初真人的丰功伟绩，与连云寨那帮强盗交过手的叶清玄，可不认为只靠一张嘴，太初真人就能得来那最高峰，是以先是从连云寨手中“抢”来了无名大山之中的最高峰作为立派根基。
而后又指点调教出了岳连云这般的武圣，和萧烈那般一只脚已经迈进圣境的绝世高手。
而在这之前，太初真人甚至还出过海，寻访过瀛洲，去过海底小秘境，甚至还救过兵圣一命！
就更别说，太初真人的名号，便是连圣火魔教的玄冥血魔，都是忌惮三分！自家这师父，到底还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啊？
再联想到那封语气古怪的手书，一时间，原本简简单单太初真人的身影，在叶清玄的记忆中，居然变得有些颇为神秘了起来！
若是师父真个有如此高的武功，那又怎么会就此坐化了呢？是真的寿终正寝，还是其中另有其他隐情？
“道长？”看见叶清玄因为兵圣一番话，陷入沉思，商阳不由轻轻摇头，随后出言叫醒了他！
“福生无量天尊！是贫道失礼了！”叶清玄回过神来，朝着三人打了个稽首。
不知各自想到了什么，房中四人，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兵圣打破了僵局。
“小子，老夫问你，那太初真人可是你师！？”
“是！”叶清玄闻言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兵圣一时间又有些沉默，而后说道“听闻真人已然不在人世，可是真的？”
“是！”叶清玄再次点头！
得到了答案的兵圣，也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夫想问你的也是问完了，接下来，便是我们三人对于你的请求了！”
听见这话，便是叶清玄再怎么清静淡然，也是不由的在心中一惊，武中圣者何等身份，想要什么不能得到？但他们此时居然用了请求二字，却是不由都不让叶清玄心中震动。
但震动归震动，不能答应的，叶清玄自然也不会轻易答应。
转动掌中拂尘，而后开口道“三位居士严重了，有何想法，便请说来听听，若是力所能及，贫道自无不从之理！”
三人见状，脸上先是显出一副尴尬的表情，随后对视一眼，张嘴便要说话，然而话都嘴边，却又都是吞进了肚子里。
墨非见此，不由的摇头苦笑，随后叹息一声这才说道“我等所请，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本来，到了我等的境界修为，实在是不应在整日里为争名逐利而奔走，但是此时关乎到学派兴亡，却是由不得我等不操心了！”
听见这话，叶清玄忍不住在心中直翻白眼“那你倒是说啊！”
停顿了一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墨非这才咬了咬牙，脸现尴尬之色的说道“道长既然来此，想必也是听过稷下孔然的名头吧！”
听见这话，叶清玄心中不由的一愣，怎地这三位圣人所求，居然也是和孔然有关？
不应该啊，他们三人身为三道显学的道主，学宫圣人，又怎会与一个仅仅不过有大使称号的孔然过不去？
看了看叶清玄，见他面色不改，墨非索性豁出去了，“孔然此人，乃是文圣之子，其人年轻之时，便是文采飞扬，一身浩然正气，深得文圣真传。
但是近十年来，这孔然不知怎地，居然舍了浩然正气，转而钻研他那门理学之道。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我等圣人端坐学宫，也是乐得看见学宫之中有多出一门学问！只是不想，这孔然的理学，实在是太过霸道，若是让他这学说真个盛行天下，假以时日，其他诸道我自不知，但我墨、法、兵三道学子，恐怕无论在大晋亦或者大汉，在朝堂之上终难有一展胸中抱负之时！”
第四百五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嘱咐
叶清玄闻言，默然不语，墨非三人自然明白，叶清玄为何有如此反应，不等叶清玄说话，便继续说道“道长自然知晓，孔然能够得大师之名，也是在这论道宫中，摆下论道台，与学宫学子、大师论道三月，我等三道之中的弟子，自然悉数上阵，可依旧是纷纷败下阵来。
但道长只知其一，却是不知其二，由于这孔然理学之中，将皇权，士人的地位异常拔高，而反过来，却是疯狂贬斥商道，于是我稷下学宫商道道主，自然看不过眼，自家弟子不行，这商道道主便亲自下场，于是在孔然下了论道台后，就亲自将他寻来，想要斥驳于他。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商道道主被孔然辩驳的哑口无言，这事情乃是在我等其余八圣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实在是……”
说到这里，墨非又是一声长叹，这等事情，若非墨圣当面说出，便是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位超凡入圣的圣人，玄谈论道，居然败在了一位大师的手下，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在这之后，商道道主也是因此宣布闭关不出！而这件事情，之所以没有流传出来，一方面实在是因为我等顾及商道道主颜面，不愿多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学宫两位祭酒，当场便严令孔然与我等，从今往后，再不准各道道主，亲自与孔然论战！”
听到这里，叶清玄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能够理解，为何稷下学宫的两位祭酒有如此严令。
圣人败在大师手下，固然可以令大师名声大涨，但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对学宫各道道主声望的严重打击？
要知，稷下学宫凡是能够成为一道显学道主的，除却武功超凡入圣之外，学问道理也必然冠绝同侪。
若是这消息流传出去，先不说商道一脉弟子会否善罢甘休闹出什么乱子来，便只说那些新入学宫的学子知道了，恐怕也会对于商道一脉产生蔑视，长此以往，稷下学宫必将有大乱。
仿佛看出了叶清玄心中的想法，法圣商阳朝着叶清玄苦笑了一声，而后说道：“当然，我等三人之道，与那商道道主之道，与孔然的理学有所冲突，那自然便也有圣人，欣赏孔然的学问，比如那佛门的无嗔院首便是其中一位。”
“是以，一方面你等稷下学宫圣人受两位祭酒严令，不能亲自下场，另一方面又互相忌惮，互相制衡，也无法暗中寻人出手，是以贫道恰逢其会，于此时来到稷下学宫之中，在进入到法圣眼中之时，立时便成为了与孔然论战最合适的人选？”叶清玄听到这里，淡淡一笑，随后起了个拂尘随口说道。
可是，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这说法却是来的十分牵强，叶清玄总是觉得这三位圣人，言语之中恐怕还是隐瞒了什么别的事情。
自己来此的目的，虽然不能说是人尽皆知，但若是想要搞清楚，只需悉心打听一番，却实在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三位圣人，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来此，正是受了司马嫣然的邀请，特意前来与孔然论道的。
那他们既然知道，只需要端坐学宫，静看事态发展便可，但却是为何又要亲自上门，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出？
既然一时想不透，叶清玄索性看了三人一眼，随后便似笑非笑的说道“福生无量天尊，好教三位居士知晓，贫道来此目的之一，本就是为了与孔然论道！便是三位不说，在日后那开脉大典之上，贫道也自会与孔然分说一二！”
三位圣人看见叶清玄的表情，顿时都是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后只听墨圣干咳一声，这才开口说道“道长何来，我等三人自然也是知晓一二，只是关系到自家学派传承，一时间难免关心则乱，还请道长，万勿见怪！”
“善！”叶清玄见三人不愿多说，自然也不会强求，于是只是淡淡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便即兀自饮茶不语。
“既然如此，我等三人这便告辞了！”三人又是定定的看了叶清玄良久之后，这才站起身来，随后朝着叶清玄微微拱手。
“既如此，贫道便不留三位居士了！”叶清玄见状，只是站起身来回了个稽首，便即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小子，居然真的就让我们这样走了？”兵圣老者见叶清玄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时间不由的在肚中暗骂。
眼看这三人便要走出门口，这兵圣却仿佛是有些忍不住了，回过身来，定定的看了叶清玄一眼，而后仿佛特意嘱咐一般的说道“小子，三日之后，开脉大典之上，还请你务必用尽全力，与那孔然论战，若是实在不行，便直接动用武力，拿出底牌，要是能与他大战个几百回合，那实在更是再好也没有了！”
另外两位圣人，见兵圣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由的在心中升起一阵捂面而走的冲动！
而叶清玄则是神情一动，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便听见法圣商阳说道“便如道长所想，孔然于一月之前，已然超凡入圣，只是这消息还没有放出去而已！”
听到这里，叶清玄却是仿佛有些明白了，为何这三人脸上总是有些尴尬的原因了。
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位落境武圣，而孔然，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人，届时论战，说不得难免便会动武，想来他们特意来此，便是为了亲眼看看自己，并且给自己通个气，免得自己打退堂鼓？
不过，即便这样能够说通，但是叶清玄依旧觉得这三人仿佛在隐藏着什么一般，但不论他如何想，却都是摸不着头绪。
“那兵圣，为何最后要说上那么一句话？”站在厢房门口，叶清玄眼现莫名之色，脑海里回想的，全是兵圣老者，临走之时的谆谆嘱咐。
………
“长卿，这几日你为何没有去稷下学宫?”金陵城中一处占地颇广，气象万千的府邸之中，司马长明一脸兴奋神色的跑来寻找自己的表哥。
此处，正是金陵城中司马府，乃是司马长卿的家，这府邸虽然看起来颇为气派，但是若要细细查看，便可以看出来，这司马府恐怕不知因为何故，而已经衰落许久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长卿
“长卿？”司马长明一身华服，此时看起来便仿佛一个王孙公子，而非当日在荆州中常见的武士打扮。
司马长明一边口中叫喊着司马长卿的名字，一边朝着府中走去，显然这司马府长卿的府邸，他素日里常来，是以一路上的奴仆都是认识他，分朝着他行礼打招呼。
轻车熟路的便即来到了往日里司马长卿经常呆的书房，然而推开房门，房中却是根本没有人影“奇怪？这爱书如命的家伙，居然不在书房？而且稷下学宫中，青玄道长驾临，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居然也没有前去围观助阵，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司马长明一边想着，一边在这府中随意溜达，修炼武功小有所成的他，耳力自然强于普通人不少。
“呼！哈！”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只有练武之时才会有的呼喝之声传来，好奇这下，司马长明便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司马府演武场中，一个身材高挑，有些纤瘦的人影，正在一丝不苟的端站马步，同时吐气扬声，不断朝着空气出拳。
然而，虽然这人出拳之时口中的呼喝，显得颇有气势，但实际上任何一个真正的武者都能看出，这人所练，却不过是最为稀松平常的基本拳脚功夫罢了。
“长卿兄长！”司马长明来到演武场上，看见闹出动静的居然是自家那个，往日里只是酷爱文学，而对于武事丝毫不感兴趣的兄长之后，不由自主震惊的大呼一声，随后，司马长明眼中则是闪过了一丝遗憾与自责。
同姓司马，为同宗兄弟，虽然不同族，但是两人却是因缘际会，从小相识，一起长大。
而司马长明对于自家兄长为何对于武事不感兴趣的原因，也自然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司马长卿对于武道，实在非是不想，而实是不能！
二人年幼之时，贪玩胆大，难免经常闯出祸事，一次两人偷偷溜出金陵城，想要出去“闯荡”一番，却是不想遇见了贼人，而自家兄长司马长卿为了保护自己，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最后虽然被及时赶到的禁军救了回来，但是司马长卿的病根却就是这么落下了。
从那以后，原本健硕异常的司马长卿，就变得体弱多病，每年冬季便需要悉心保养，否则就会大病一场。
因此族中长辈，自然有人建议，让司马长卿习武健体，然而最后众人遗憾的发现，在那次意外之中，司马长卿居然中了一招内家掌力，而当时的御医不知怎地，居然没有诊治出来。
于是，本来不甚严重，只需悉心理气便可痊愈的伤势，却是因为拖得太久，而导致无力回天。
司马长卿自那时，便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恐怕永远与武学一道没有缘分了，于是他这才纵情于文学，埋首苦读，若是真个论起文采，便是稷下学宫之中的许多大师，都是自叹不如。
不单文圣孔极，便是连少在人前褒赞于人的心圣王阳明，在见到司马长卿之才后，都是一般的心生赞叹，而后连道可惜。
而那些大师们则常常喟叹，若是长卿能够真正习武，便是凭借他的悟性，我大晋稷下，恐怕又会多出一位圣人道主了！
“兄长，你！”看见自家表哥不知怎地，居然突然练起了拳脚功夫，司马长明难免想起往事，心中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还不等司马长明往下说，便听司马长卿口中断喝一声，随后一拳便朝着长明的轰了过来！
“碰！”一声闷响回荡在空空的演武场上空，寂静无声，剩下的就只有司马长卿微微的喘息声！
司马长卿这一拳若是打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绝对能将他打的翻个跟头，毕竟司马长卿出身豪门，身子虽然有病，但是整日里精心调养，在平日里只要无恙，却是比一般人来的还要强壮不少。
但是司马长明何人？一身功夫已经踏入先天，便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拳，甚至连疼都让他感觉不到。
“嘶！”不过，司马长明却是十分配合的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整个脸仿佛因为疼痛而皱成了一团。
“你这小子！”司马长卿见状，不由的摇头失笑，他自然是明白，自己的拳头对于长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是以这才仿佛起了玩闹之心，朝其打了一拳。
“疼！真的疼！”司马长明虽然嘴上说着疼，但是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差，这一幕落在司马长卿的眼中，确实不由的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怎地今天有功夫来我这里了？陛下肯放你出来了？”司马长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廊下，拿起衣袍穿了起来，毕竟方才练拳，出了一身的汗，若是不注意保暖，恐怕容易风寒入体。
司马长明闻言，脸色不由的一囧，随后说道“兄长，你可别说了，同样是出去游学，凭什么你回来之后就被父皇嘉奖，而我就要受罚禁足，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倒是希望有个能够罚我的父亲！”司马长卿闻言，口中低声呢喃了一句。
“兄长，你说什么？”
“没事，我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是偷跑出来的，陛下罚你，也是为你好！”司马长卿回过神来，淡淡的摇了摇头！
“兄长，青玄道长这几日在稷下学宫之中，闹出了如此大的声势，怎地你居然没有去看？本来我还想着，来你府上听你说说当时盛况呢，但是怎料皇姐却是告诉我，你根本没去！”司马长明口中的皇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陵阳公主司马嫣然。
叶清玄去学宫论道，他虽然不便亲去，但是派个亲随关注一下，却总还是做得到的。
“是吗？道长来金陵了？”司马长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少许歉意，而后说道“我府中这几日来了客人，是以忙着招待，倒是没工夫出门，竟是连道长前来都丝毫不知，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说到这里，司马长卿停了停，随后说道“长明，你快将事情说与我听！”
司马长明摇了摇头，随后可惜道“我也是听皇姐家的下人说的，说是道长在论道宫中摆下论道台，一连十几日，舌战群雄，未尝一败，便是学宫之中，那辩才无双的名家公孙朝，都是败在了道长手下！”
“是么！？”司马长卿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默默想到“恐怕，青玄道长，便是圣人们真正挑选出来的人物了！却是不知，道长知否这其中前因后果？”
按下心头的想法，司马长卿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随后肯定道“道长的本事，你我都是知道，若论辩才，恐怕稷下之中，还真没有谁人是他的对手！”
第四百五十七章 开脉大典（一）
“是极，是极！”司马长明闻言，颇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除却辩才，道长一身武功自然也是通玄，论武也是技压群雄！”
如此，司马长明便即拉着自家的表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内堂走去，一路上添油加醋，将当时的情景，说的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两人这么一谈，便即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想起自己出来之时，自家父皇的嘱咐，于是司马长明只能起身告辞！
送走司马长明之后，司马长卿的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落寞，身为稷下学子，又有哪一个不想真正在论道宫中，舌战群雄，一朝扬名？
但是，想要进入论道宫踏上论道台论道，不光需要有过人的学问，还需要有过人的武功，这一点，却是司马长卿心中永远的痛。
拉了拉衣襟，司马长卿孤身而行，淡黄色的烛火，自气死风灯中传出来，照在司马长卿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影子，合着司马长卿孤寂落寞的身子，顿时一股无奈，悲凉之气，悄然而生。
披着外衣，司马长卿来到了府中后院，一处亮着灯火的房舍门前，这房舍正是司马长卿家中供奉先祖的祠堂。
司马长卿定定的站在这祠堂门前，淡淡的月华和着朦胧的烛火，映在他的身上，照的他原本那张谦和温润的面孔，变得有些诡异可怖。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司马长卿伸手入怀，在其中摸索了片刻之后，将手收回，随后眼神一闪，推门而入。
这祠堂便与等闲王公贵族家的祠堂没有什么两样，一般的是一张香案摆在正中，其后乃是供奉祖先牌位的神台，而在前方，则是依次摆开三个蒲团，剩余的在这祠堂之中，便仅剩下了几把虽然已经有些破损，但是依旧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太师椅。
神台上方的排位并没有许多，从上到下，也不过四五排而已，司马长卿先是朝着先人排位恭敬的上了一炷香，然后走到神台一侧，取过挑灯之物，将灯火挑亮。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司马长卿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凉之色，这才缓缓走到后堂，又拿出了两块盖着黑布的排位。
司马长卿将排位摆在神台之上，伸手轻轻揭去白布，随后恭恭敬敬的朝着这两个排位叩了三个响头，而这排位之上刻的姓名，正是先离王司马诞，与先离王妃燕苍琼之灵位！
“父亲，母亲，长卿终于得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并且已经见过舅舅，您二位在天有灵，请好好地在天上，看着长卿吧！”司马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手伸入怀中。
然而此次，他却是没有在犹豫，眼中决然的神光一闪，而后便即将手从怀中拿出，摊开手掌，其中赫然是一颗闪耀着淡淡流光的药丸，只是这药丸虽然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但其中一丝淡淡的黑气，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
大晋开元四十八年十月十七，中州金陵城中尽显一派繁荣热闹的模样，城中无论商贾富户，亦或者是贫民百姓，在今日只要是没有天大的事情，那他们便都会出城前往稷山。
这日子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只因今日乃是稷下学宫百年以来头一遭的盛况，是以，学宫方便之门大开，百姓商贾们，也带着自己的儿孙们，前去让他们开开眼界。
因为人流涌动，本就有些乱糟糟的官道之上更是吵杂不堪，便在此时，自后方飞马驰来九骑快马，这九名骑着快马的骑士身穿黄金甲，腰佩乌鞘长剑，背上则是披着一袭大红披风，此时纵马飞奔起来，便仿佛九团明亮耀眼的金红色火云一般。
这九名骑士一边纵马一边长声喊道“圣天子出宫，肃清官道！”
听见这声音，原本嘈杂的官道，顿时一肃，而后众人纷纷向着两侧让开，以免被飞马践踏。
在这九名骑士狂奔过后，则是一个个穿着金色铠甲，手持大刀的禁军士兵，迅速跟上，而后将官道之上的百姓，“疏散”开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乱糟糟的官道之上，就变得空无一人。
而在官道两旁，则是长长的围起了两条人龙，这些都是听说“晋皇”将经过此地，而驻足欲要一睹天颜的吃瓜群众。
然而，这些百姓却是注定失望了，虽然不过数刻的功夫过后，晋皇的车架车队便驶上了官道，但皇者威仪，又岂是如此容易便能看到的？
众人所见，不过是一架架富丽堂皇的车架疾驰而过罢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围在此处，不愿散去。
晋皇出行，自然不用说，也是去往稷下学宫的，毕竟孔然乃是他钦定的公主夫婿，未来宰府，当此开脉大典之上，晋皇前去为他站台，虽然出乎意料，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随同晋皇同往的，除却文武百官之外，还有大晋皇室宗亲，其中“陵阳公主”司马嫣然，自然也在其中。
皇家车架自然是又快又稳，不过片刻的功夫，车队便进入了稷山，随后直接驶入了稷下学宫之中。
此时，稷下学宫之中，一应事物自然早已准备完毕。
由九位圣人亲自商定，最终将孔然的开脉大典，放在了文山之上。
这文山虽然有山名，却本不过是稷山之中的一处低矮的山峰而已，只因当年文圣孔极在此悟道，这才是得了这么个名称。
此时文山之上，八位圣人端坐于高台之上，在他们身前正中一点，则是有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高台，其上正自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眼眉如星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让人打眼一看，除却英俊了一些以外，便与一般的儒门士子仿佛没有什么区别。
但若在细细看去，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天下最为“方正”的物事，这物事缥缈宏大，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的心生向往。
而在这九位圣人身后，则是茫茫多的各家学子，唯有获得大师称号的人物，才能够有一席座位。
在一众学子与圣人对面，则是另有一仿照论道宫中论道台样式搭建而成的高台，其上端坐一人。
而在这论道台左右两侧，则是早已列好席位，左侧席位被布置的一派皇家威严，不消说，这定然是稷下学宫为晋皇预留的位置。
而右侧席位，却是与左侧相反，被布置的典雅清淡，然而两辆相比之下却不失协调，其中乃是与稷下学宫交好的其余前来观礼的武林同道。
而叶清玄，此时便身在这观礼台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开脉大典（二）
由于这几日都住在稷下学宫之中，叶清玄自然早早的便来到了这观礼台之中。
在稷下学宫之中的三日，叶清玄也是没有浪费机会，不是常常与辛衍谈论学问，便是时不时去骚扰骚然那三位圣人。
虽然，动手自己是打不过这三人，但是若论嘴皮子功夫，叶清玄还真就没怕过谁，况且与他人交流论道，一方面能够开阔自己的眼界，一方面也能时时以他山之石磨砺自己的道心。
是以，便是这短短三日，就让叶清玄收获颇丰。
当初在听到孔然已经超凡入圣的消息之后，叶清玄便在心中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虽然战力超强，可比半步武圣，甚至有信心能够战胜那种气血衰败的年老武圣，但是孔然却绝非这两种中的任意一种。
若非是因为他来此目的，便是为了与孔然论道，如果就此退去，难免在道心之中留下瑕疵，否则叶清玄说不定在听到这消息之后，早便扭屁股走人了！
然而此时这条路行不通，那叶清玄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在这三日之中，自己沉入心神，细心研究那条裂开了的任督二脉，也是让他对于如何快速回复真气，如何凝练真气，小有收获。
再加上旁敲侧击，从三位圣人口中不着痕迹的套出来，虽然孔然已经超凡入圣，但是仅仅一月功夫，恐怕绝不足以让孔然在武圣初境站稳脚跟，其体内原本庞大的先天真气，定然来不及全数转化为武圣真元。
如此一来，就算后面真的打起来了，叶清玄也算是有了几分底气，即便真的打他不过，那么自己总还是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的。
运足目力，叶清玄定定的看向新搭建的论道台上，那条端端正坐的身影，这人一看之下，眉眼之间像极了文圣孔极。
然而，除此之外两人身上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文圣孔极自不用说，一生精研儒家浩然正气，自打他超凡入圣之后，仿佛他便是儒家正气的化身一般。
而再看孔然，其人身上虽然也是有正气流转，但让人一看之下，更多的则是感觉刻板，严肃，仿佛什么都被锁在条框规矩之中一般，让人心生不爽。
当然，这只是叶清玄的感觉，因为叶清玄修道追求的便是自由逍遥，自然一看孔然，便浑身不爽。
若是其余人等，比如深深赞同其道的法家洪不害，便是觉得他再看向孔然的时候，仿佛时看到了心中追求的道理一般，如痴如醉。
刚将目光从孔然身上挪开，便听见文山之下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传来“大晋圣天子陛下莅临稷下学宫！”
“走吧！诸位，随我去迎一迎咱们这位人皇陛下吧！”本来端坐于高台，兀自闭目凝神的孔极圣人听见这声音，脸上温和一笑，随即起身随意开口。
“圣天子莅临，自当如此！”在他身后，八位圣人同时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跟着孔极朝着这广场的入口处走去。
而对面论道台上，孔然自然也是听见了这传音，于是只见他神色肃穆的站起身来，随后法度森严的整理了一番衣冠，而后这才规规矩矩的右脚踏出了一步，随后左脚跟上迈出又是一步踏出！
“好功夫！”眼见如此，在观礼台中早到了的武林人士眼神都是一缩，且不管他们懂不懂理学，但是此时孔然展现出来的惊人控制力，让他踏出的每一步都丝毫不差，这便不由得他们不在心中赞叹！
武林人士一向狂傲不羁，观礼台中的众人，除却叶清玄与小乔之外，剩余的绝大多数都是江湖歌诀之中的门派。
便如璇玑剑宗、天权剑宗、璇女阁等受邀前来观礼的掌门长老等人，又不是稷下学宫中人，自然不会去迎接晋皇，于是叶清玄身在其中，虽然相隔有段距离，但便是他心有好奇，也是不便特立独行。
以文圣孔极为首的九位圣人，亲自去迎接晋皇，可是给足了大晋皇室的面子，只见文山之下，一个身穿明黄帝袍，头戴九龙冠，年岁约摸看起来在四十岁上下，不胖不瘦的身影，便顺着山道，在左右护卫的拱卫之下，似缓实疾的走了上来。
在这身影之后，则是大晋朝中一众品级颇高的文武官员，与一应皇家宗族。
“这晋皇，心里果然颇为有数啊！”看见晋皇的身影，叶清玄在心中淡淡的点了点头，若是这晋皇真个如此托大，慢慢腾腾的走上山来，恐怕山上的九位圣人，都得被他得罪的死死的！
极目看去，叶清玄到是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陵阳公主司马嫣然自然不用说。
若是今日这孔然开脉成功，那司马嫣然便会被晋皇许配给孔然，乃是今日主角之一，自然不得不来。
除了司马嫣然之外，叶清玄还看到了司马长明与司马长卿，“这一对表兄弟，果然是大晋皇室中人！”
“陛下安好！”眼见晋皇朝着自己等人走来，站在前方的文圣孔极当先拱手施礼，随即跟在他身后的八位圣人，也是一般模样，口中“问安”，手上施礼。
看见九人只是朝自己拱手行礼，却非是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晋皇不但不恼，反而也是十分客气的朝着九人回礼，甚至口中朝着九人一般的问道“诸位圣人安好！”
两方客气过后，此时孔然方才施然前来，只见这孔然一脸肃穆，行走之间仿佛便是方圆规矩，带动腰间玉珏叮咚，让人闻之，彷如耳中听见了上古礼乐一般。
不过眨眼的功夫，孔然便即来到晋皇身前，只见他在晋皇身前九步站定，而后一撩衣袍下摆，便即朝着晋皇跪下，随后毫不含糊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同时口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幕，落在一旁的文圣孔极眼中，却是让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而其余八人，也是神色各异。
后方学子们，见孔然朝着晋皇叩拜，有崇拜理学的，恨不得也学着孔然一般朝拜天子，而有心中厌恶理学的，却是不由的皱眉撇嘴，只觉孔然实在是丢了天下名士的气节。
“怎地文圣之子，居然如此没有骨气？即便晋皇乃是大晋人皇，但我等逍遥江湖，又何必朝他跪拜？”一个好听之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声，从旁传来，身在叶清玄身侧的小乔扭头看去，便看见一位身穿蓝裙眉目如画的女子，脸上厌恶鄙视神色一闪，而后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的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展颜一笑道，“你说，是不是，小妹妹？”
第四百五十九章 开脉大典（三）
“啊？”小乔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这女子便能立刻发现自己，于是一时间到被吓了一跳。
不过，小姑娘性子开朗，很快便回复过来，随后用她脆生生的声音回答道“大姐姐你说的没错，依小乔看来，天下间除了三种人之外，就没有任何人值得一跪！”
“哦？”女子闻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柔声问道“小妹子，你方才叫我什么？大姐姐？这称呼可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呢！”
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即继续说道“方才你说，天下间只有三种人值得跪拜，我想你说的三种人中，生身父母便是应该占去了两席，那不知，剩下的一种又是？”
小乔本就生性活泼，只是经历了变故，性子发生了些改变，虽然从前有些认生，但只要是在叶清玄身边，小乔就依旧是那个聪明活泼的小姑娘。
是以，此时用她又圆又大的眼睛，看了这女子一眼，随后却是用七分郑重之中带着三分惊讶的语气说道“大姐姐，你连这都不知道吗？剩下这一个名额，自然是只能跪授业恩师啦？”
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声音虽然不怎么大，但是在这观礼台中的，无不是高手，是以听见之后，也是觉得这小姑娘颇为有趣，一时间也是忍不住侧目。
这些大派的掌门，宗主在见小乔之后，顿时都是眼现精光“好一块良才美玉，若是细心培养，这小姑娘未来可期！”
一时间，这些个掌门，宗主，无论是超凡武圣还是先天圆满，都是在心中动了收徒的心思。
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便见那最先与小乔搭话的女子骤然转头，而后似笑非笑的朝着这些掌门，宗主看了一眼。
而后，这些个掌门宗主，便即纷纷摇头叹息“唉~如此佳徒，却是便宜了旋女阁！”
“小妹妹，你说的的确不错，姐姐见了你心中很是欢喜，你喜欢姐姐吗？”这女子见众人不在看向自己这边，于是这才温和的朝着小乔说道“你若是喜欢姐姐，便不如和姐姐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跟你一般大小的小姑娘，你们在一起玩耍，想必也是不会寂寞！”
“不要！”小乔一听见这女子如此说，原本笑盈盈的目光立时变得尖锐起来，随后一把便抓住了一旁叶清玄的衣襟，而后小脑袋摇的仿佛一个拨浪鼓一般，口中连连拒绝。
然而，这女子显然还是不死心，于是又是耐着性子说道“小妹妹，你可知姐姐是谁？”
小乔闻言，只是抓着叶清玄的衣襟，而后微微摇头不语。
温柔的笑了笑，女子开口说道“小妹妹，你知道旋女阁吗？姐姐便是旋女阁的阁主素怀心！”
素怀心说完这话之后，便一脸笑盈盈的看着小乔，素怀心何人，天下至尊榜中，名列第五，端的是站在江湖最顶峰的一拨人。
这也是为何方才她只是转头看了其余掌门，宗主一眼，他们便即摇头放弃的原因，毕竟天下第五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为了一个天才弟子与其交恶，却是十分不智！
本来素怀心还以为，自己在说出名号之后，小乔便会立时眼中现出崇拜的神色，随后笑着答应自己，然而他等来的却还是一句“不要！”
素怀心见此，正待在说些什么，便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福生无量天尊！居士，既然我家这小妹子不愿意随你同去，你也便不要勉强了吧！”
听见这话，素怀心眼神之中诧异之色一闪而逝，叶清玄这么大个活人只要不是瞎子，他自然不会看不见。
方才那一番话，素怀心好像是在对小乔说，但又何尝不是在对站在小乔身旁的叶清玄说。
毕竟，小孩子年岁轻不懂事，可能不知道旋女阁素怀心，这六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叶清玄一个成人，却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让素怀心没有料到的则是，这穿着一身古怪衣袍的年轻人，居然能如此淡定的，打断并且拒绝自己？
于是，素怀心这才颇有些郑重的看了看叶清玄，”看这年轻人的打扮，莫非便是近些时日来，声名鹊起的青玄道人？关于道门，我阁中典籍亦有蛛丝马迹可寻，但是那是在是太古老了，却是不知这道士又有何底气，居然敢如此与我说话？”
想到这里，素怀心不由的运转武圣真意，而后凝于双目，想要给叶清玄一个教训。
然而，迎接他目光的却是一对充斥着玄之又玄气息，看起来飘飘渺渺，仿若神祇一般的双眼！
在听闻素怀心之名后，叶清玄便早已在心中暗暗戒备了，面对天下第五，叶清玄能依仗的恐怕便只有自家心神之中，那仿佛大道本身一般的三清虚影了！
是以，一句话说完，叶清玄便即调动三清大道，充斥心神，以备不时，便正巧在此时，素怀心运转武圣真意的双眼也是看了过来。
素怀心只觉自己的目光一落入叶清玄的眼中，便彷如遭受重击一般，自家的武圣真意顿时被他眼中的那玄妙无妨的神光所慑服。
恍惚间，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处虚无之地，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一道未知未名，不知该如何表述，但是却让素怀心不由自主的沉迷，敬畏的存在！
这感觉仿佛过了数千年，又仿佛只是过去了一瞬，当她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一袭淡青道袍的叶清玄，正站在他面前，朝着她点头稽首。
“方才！”这样的感觉自打素怀心超凡入圣以来，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那种仿佛自家的性命，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仅仅取决于他人一念的感觉，让素怀心顿时难受欲死。
“这道士，方才到底用的是什么功夫？”素怀心到底是天下第五，绝非浪得虚名，那感觉不过出现片刻，便即恢复正常，同时也是略微明白，自己方才是有些大意了。
若是谨慎对之，素怀心可不信，自己会再次轻易的就着了叶清玄的到。
事实也正如素怀心心中所想，叶清玄以有心算无心，面对素怀心时，他自然全力以赴，甚至在素怀心看向自己的瞬间，叶清玄就直接在心海之中，强行将三清大道合而为一，化作了大道虚影，如此这才是镇住了素怀心！
第四百六十章 开脉大典（四）
然而如此一来叶清玄也是绝不好受，虽然不似当日在玉虚宫后山，叶清玄真正将三清大道合一的虚影具现出来的消耗来的大，但以他此时的境界来说，也不过仅仅只能维持一瞬罢了。
而且，便是仅仅只有这一瞬，也足以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若非看已经震慑住了素怀心，便及时散去大道虚影，恐怕他难免便会如同当日一般，落得个心神耗尽的下场。
若是真个如此，今日里叶清玄便决然无法与孔然论战了！
“道长可是玉虚宫掌教青玄真人？”不管怎么说，方才总是素怀心输了叶清玄半招，是以此时素怀心自然不敢再过托大，似是之前那般无视于他。
“真人之称，贫道愧不敢当！”叶清玄闻言，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起了个道号说道“福生无量天尊，居士还是称呼贫道为青玄道士吧！”
“传闻里，这青玄道士不是一位落境武圣么？怎地居然还有后如此令人恐惧的眼神？”素怀心听见叶清玄承认，于是不由的在心中暗暗与自己所知对比，随后颇有些不解之意。
“既然这小姑娘有道长看护，那我便放心了！”素怀心心中不得其解，是以也不愿轻易去招惹叶清玄，更何况收小乔入旋女阁本就是临时起意，此时不成，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去纠缠。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余掌门，宗主眼中，却是不由的让他们在心中大惊失色，素怀心何人？至尊榜第五，两人不过对视一眼，便即能够让一贯强势的旋女阁阁主退让，这道士，还真是有些门道！
且不管旁人心中做如何想法，但叶清玄实在是不由的在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后天境界，在天下至尊榜第五面前装逼，这样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刺激。
脸含微笑，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在小乔的脑袋上揉了揉，心中一边感慨“小乔这资质逆天，接二连三的给他惹来麻烦”，一边又是颇为欣慰“不管如何，这小姑娘，果然有向道之心！”
就在叶清玄与素怀心在观礼台上暗自交锋的时候，稷下学宫的九位圣人，已经将大晋皇室一行人，让至了皇家专属的观礼台上。
此时，九位圣人纷纷回到自己的高台之上，而后便听见一声钟声骤然回荡在稷山之中。
这钟声悦耳至极，合着稷山山谷之中的回音，萦绕在众人耳边久久不绝，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心旷神怡，可就在这余音未落的时候，学宫之中，便即又是一声钟鸣响起。
如此，一连九响过后，这偌大的文山之上，便即变得寂静无声，几乎落针可闻。
眼见如此，端坐于高台之上的文圣孔极，这才是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随后朝着两侧的观礼台摇摇拱手一礼，随后便即用他那中正平和的声音朗声说道“今日，乃是我稷下学宫百年一遇的盛事，有诸位同道好友，与陛下前来观礼，孔某心中甚为欢喜！”
说到这里，孔极略作停顿，随后将眼神落在了论道台上，那孔然的身上，随后便继续说道“孔然其人，自我儒家经典之中，发前人之机杼，钻研创造出理学一脉，并且得我学宫之中多位圣人首可，是以，今日方有儒门理学开脉大典一事！
今日，开脉大典之上，凡是有不认同理学与孔然者，皆可上台与其论战，论武，若是能够将其折服，或折服我等九位圣人过半，那理学开脉便算失败，反之则算成功！”
说完这话，孔极又是转头将眼神在众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叶清玄总觉得，这文圣孔极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仿佛在自家身上停留了那么片刻。
然而，还不等叶清玄细想，便听见文圣孔极又继续说道“然，若有同道欲要上台论战，便需遵守我稷下学宫的规矩。
文道论战，自不用说，只要说的在理，能够以理服人那便可行，但若是论武，上台者之境界，便需与孔然一致方可！”
说完这话，文圣孔极又是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这才说道“若无异议，如此开脉大典，便由此时开始！”
就在文圣孔极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又听见稷下学宫之中，悦耳的钟鸣之声再次响起。
而这次，钟鸣敛去之后，那些个站在各家圣人背后的学子们，就都是一个个眼放精光，直直的看着那论道台！
然而心中有所想法，但真正能够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的人，却实在是没有几个。
毕竟，孔然的名声在那里摆着，在稷下学宫之中论道三月，未尝一败，便是近日来在学宫之中，名声颇响的叶清玄也是比之不上。
孔然此时端坐于论道台上，心情却是平稳的很，在他看来，今日这开脉大典恐怕不过是走个过程而已，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数，恐怕就是叶清玄了。
但是孔然却是对自己对自己的理学，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可不相信，自己会败在叶清玄的手下。
即便退一万步来说，真到了动武的时候，自己此时已经超凡入圣，而根据洪不害所说，叶清玄武功虽然高，却不过是落境武圣，若是他真个敢与自己动武，孔然早已打定决心，定然要给他个教训，”既然落境就别再摆出武圣的架子，在真正的武圣面前，还是夹起尾巴来做人比较好！”
“只要过了今日，我便是稷下学宫之中儒门理学的圣人，更是大晋皇朝的超品宰府！”孔然此时的心早有大半都不在论道台上了，“现如今，诸如心圣等人对我之理学抱有偏见，但日后待我辅佐陛下重现上古人皇治世，届时汝等便知我这里学到底如何了！”
便在孔然心神有些不属的时候，就听论道台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他回过神来时，便看见一位学子身穿儒士服，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兵家，孙立轩，见过孔然大师！”
“哦？”孔然却是实在没料到，第一个敢于登台挑战与他的，居然是一个连大师称号都不曾获得的兵家学子！
口中应了一声，而后依照礼仪，孔然也是一般的直立坐起，而后朝着来人拱手行礼“儒门，理学，孔然！”
第四百六十一章 开脉大典（五）
“兵者，霸道也！然常闻上古人皇治世，常行王道。而有行霸道者，惯穷兵黩武，至多失其位，往往不能长久。是以国不能无兵，但却不能托付社稷于兵。
故，我儒门理学，欲效仿上古先贤，恢复礼乐，再定纲常，以王道辅佐人皇，再现往昔盛世！”那兵家学子孙立轩上得论道台，与孔然说了没几句，便即被抢过话头，此时说是两人在论战，倒不如说是孔然一人，在给孙立轩上课一般。
兵家学子，若论文章学问，那实在是不如儒门弟子多矣，便是他兵家中的大师，所擅长的也不过行军布阵，冰法韬略之道，余者便是绝强武道。
若是论起武者数量最多，成就最高，稷下学宫之中，自是兵家当先，而若是论起锦绣文章，论战诡辩，兵家却怎么也不是个。
便是这学子孙立轩，就已经是兵家之中，最能拿得出手的辩才了，即便许多大师，辩论起来，往往都是说不过孙立轩。
然而，这孙立轩在孔然面前，却是连半柱香的功夫都坚持不到，便被孔然说了个面红耳赤。
纵然心中有前半想法，但是到了嘴边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最后孙立轩不得不面红耳赤的朝着孔然一拱手，而后甩袖扭头便走。
孔然见孙立轩如此无礼扭头便走，却也是不生气，只是颇有些公式化的笑了笑，而后一般的朝着孙立轩的背影拱手行礼。
“兵家，孙立轩，败！”此时，不知何时出现在论道台上的辛衍，骤然出声，“一刻钟后，若有学子或同道不服，自可上台论战！”
一刻钟后，一位身穿金色衣袍，身材壮硕的年轻人，一手拿着算盘，一手则是拿着一本账簿一样的东西，摇摇晃晃的登上了论道台。
“商家，吕笑，请孔然大师赐教！”
“哦？”孔然与之前一般，朝着来人一礼，而后站起身来，朝来人说道“原来是吕大师，商圣怎地居然派你前来与我论战吗？”
吕笑闻言，一脸肃然的摇了摇头，“吕某来此，并非道主所派，实在是吕某自作主张，想要来领教一番！”
吕笑说着，便即一抖手中的算盘，而后朝着孔然一指便即说道“吕某自忖，若论文采风流，断断不是孔然大师的对手，是以这一局，我两便以武道分个高下吧！”
“不好！”坐在孔极身后的商道道主，听见自家弟子居然要与孔然论武，顿时心里一惊。
这吕笑，本是他得意弟子，只不过常年经商游学在外，这也是听闻自己论战败于孔然，是以这才星夜赶回，直至今早才到。
所以，商圣甚至来不及告诉吕笑，孔然已经超凡入圣的这个消息，此时吕笑吕笑以先天圆满境界，对敌武道圣者，又岂能有半分胜算？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便见辛衍上前一步，而后长声到“汝等方才也听见大祭酒严令，若论武道，便需相同境界，你等可是清楚？”
吕笑闻言，有些莫名的点了点头，而孔然也是一般，他心中明白，辛衍这番话，自是对他说的，可孔然有信心，便是只动用先天圆满的境界，要打败这吕笑，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两人都无异议，于是辛衍这便点了点头，随后退过一旁，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理学一道，自我而始！”孔然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吕笑，口中沉吟一声，同时扬手便是一掌朝着吕笑盖了过去。
掌风合着孔然充满威严的声音，落入吕笑耳中，直直震的他头颇有些发麻，但是到底这吕笑也是先天圆满，只见他在孔然出手的同时，也便同时出手。
一扬掌中的算盘，便即朝着孔然冲了过去，吕笑手中的算盘仿佛化作一扇铁闸一般，牢牢的挡住了孔然拍落的手掌。
“不好！这孔然怎地会有如此精纯的力量！”表面上看来，两人对过一招仿佛不分上下，但是吕笑却是在心中叫苦不跌。
心中惊醒之下，吕笑当即变幻招式，只见他右手一拨掌中算珠，而后两人之间便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算筹骤然出现，随后夹杂着一往无前的力道，朝着孔然扑了过去。
………
此时，稷下学宫之中，那文山之理学开脉大典之上，端的是热闹非凡，仿佛往日里大晋皇都金陵的繁华热闹，此时全数去到了稷下一般。
司马长卿坐在皇室观礼席上，脸色平静，但若司马长明在他身侧，便能看出来，此时他颇有些心神不属“此时，那位恐怕也该进了金陵城了吧！”
金陵城中，由于大量百姓都去了稷下学宫凑热闹，是以就显得颇有些冷冷清清，便是连以往负责守门的守门郎，都是有些百无聊赖，无他，今日里全是出城者，进城者几乎没有几个，于是他们自然没有什么事情好干。
别说他们，就连往日里每个城门上都必然都会有的供奉堂高手，在今日都是破天荒的没有到场。
“听说，楼上的大人今天放假？”站在城门口，兵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是啊！还是武功高来的好啊！若是我也能够踏入先天，入了那供奉堂，那可就美喽！”
“你？你可别做梦了吧！”
此时，这些个兵丁口中羡慕的对象们，其实并没有他么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大晋皇宫深处，有一座看起来颇为不起眼的院子，这院子正是大晋皇朝所招揽培养高手之所在，皇室供奉堂。
此时供奉堂中，凡是没有离京执行任务的供奉，却都是全数再这里聚集起来，上首三位周身里散发着浓重煞气的武圣，正自端坐，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扇看起来平平淡淡的木门。
然而，这些人包括武圣在内，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仿佛他们守护着的身后的门中，乃是有什么绝世秘宝一般。
“哈！当代晋皇和司马宁之这两个家伙，果然打的是这份主意！”这原本寂静无声的供奉堂上空，陡然传来一阵此笑之声。
一众供奉堂的高手听见声音超天上看去，便看见一位衣袍翻飞，面容颇为阴冷的武圣，凌空而立。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今日却的确是没有这么容易过去的！”那三位武圣看见这人来此，心中顿时有些可惜的叹息了一声“不过也好，总算是拖住了稷下的那群二心之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两分
大晋金陵皇宫之中，人皇不在，拱卫皇城的禁军，自然随驾而行，是以此时突袭皇宫，实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不过，皇城之中，人皇不属，突袭之人又为何而来？
“司马宁之，出来受死！”空中那神色有些阴冷的武圣，口中仿佛只是随意说了一句，但随着他话音落下，顿时空中阴冷的光华一闪，目力可及之处，便见阵阵光雨自天而降！
“玄阴剑界！？”三位拱卫在供奉堂中的武圣眼见空中武圣出手，眼神一缩，而后想也不想，便即将自家武圣真意催动到极致。
顿时，一轮紫日骤然自供奉堂中升起，而后紫日凌空，将落下的光羽尽数消弭的干干净净。
“玄阴剑魔，今日若是便只有你一人来我大晋供奉堂，那么明年此时，圣火魔教便可以为你准备周年了！”出手便是一轮紫日的武圣，脸带嘲讽之色的看了空中的玄阴剑魔一眼，而后冷然说道。
“若是还有我呢！”那武圣声音还未落下，便听见一个颇为狂放的声音从天际另一端传来，而后众人直觉耳边仿佛响起万鬼惨嚎一般，随后便见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之中的身影，骤然出现。
这黑影刚一出现，便见笼罩在他周身的黑气，忽的散开，而后在空中化作九条黑色的魔龙，朝着正兀自抵抗光雨的紫日扑了过去！
“南无阿弥陀佛！”便在此时，供奉堂中，一声佛号响起，随后便见一轮佛光自供奉堂中升起，直直的便刺入了九条魔龙之中。
九条魔龙，碰到佛光，顿时周身里黑气弥散，然而那黑袍人口中冷啸一声，伸出右手做掌刀状，轻轻一劈，便见一道浓重如墨的刀芒，彷如能够劈开空间，撕碎一切一般的，将佛光搅得稀巴烂。
“南无阿弥陀佛！黑天施主，别来无恙！”供奉堂中又是一声佛号宣起，而后只见站在真意为紫日的武圣左侧的身影，伸手在自家身上一抓，而后衣袍散落，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肌肉的光头壮和尚，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哦？火工头陀？”空中黑天刀魔，口中冷晒一声，而后嘲讽道“听闻当年你叛出少林，被一贫和尚打的重伤吐血，跌落山崖，却是不想，这几十年来居然隐姓埋名，躲在大晋供奉堂中！”
“善哉，善哉！”那光头状和尚口里宣着佛号，一双眼睛却是闪着厉芒，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黑天刀魔，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圣火魔教可真是够下血本的！”那还没出手的武圣供奉，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葫芦酒，而后仰头喝了一口，随后扬首便是一口朝着空中喷去。
随着这酒雾喷出，空中顿时弥漫着淡淡酒香，这武圣眼中神光一闪，酒雾立时化作滔天火海朝着空中两人卷了过去！
“两位，仅凭你们，就想闯我大晋供奉堂？恐怕还稍嫌不够！”
“那再加上我呢！”随着这声音落下，空中顿时飘落点点雪花，此时虽然已经是暮秋，但却绝不应下雪。
然而，这人的声音冷的仿佛万载寒冰，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空中不但飘起了雪花，就连温度，都是骤然下降，变得哈气可见。
“黄泉阴魔！”眼见空中雪花飘落，这喷出火海的武圣，眼神骤然一缩，随着他叫出来人名号，便见到一位身穿白衣，手里随意拿着一杆玉笛，看上去颇为潇洒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空中。
“圣火魔教三**王齐至！”那放出紫日的武圣看了看空中三人的身影，口中却是丝毫不惊慌的说道，“三位既然来了，想必那玄冥血魔定然也在附近了？却是为何不一并出来？”
“哼！”空中那仿佛风流公子一般的黄泉阴魔口中冷哼，随后一转手中玉笛，而后冷然道“司马宁之龟缩不出，对付你大晋供奉堂三圣，便是我等三人就已足够，又怎需玄冥妹子前来，你等三人，若是再不让开，那么今日便死在这里吧！”
说完这话，黄泉阴魔便将玉笛放在唇边，而后笛声响起，顿时一道滔天黄泉，便随着他的笛声自天际挂落，朝着供奉堂卷了过去！
………
大晋皇宫，皇室供奉堂上空，六位武圣打的不可开交，而下方，自然也有一众魔教先天高手，带着弟子们朝着供奉堂中冲杀。
而那些个先天境界的供奉们，则是率领着同僚正在拼死抵抗，两方人马，围绕着供奉堂中一间异常平凡的房舍展开了舍生忘死的拼杀。
而另一边大晋金陵城外，稷下学宫之中，文山之上，孔然的开脉大典可是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
这半天时间里，孔然大展神威，先是文轮败兵家孙立轩，而后又是以绝对的优势，仿佛吊打一般的将商家吕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两人之后，文山之上，有心挑战孔然的学子，大师们顿时心中一凛，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如此便被吓住。
反而却是为了心中的追求，一个个登上论道台，与孔然展开精彩万分的文武论战。
然而，孔然的理学实在是霸道无比，仅仅半天时间，便有十数位学宫中的各派大师，被他论败！
孔然站在论道台上，脸上的表情，一如开脉大典刚刚开始之时，丝毫看不出任何变化，一般的严肃，刻板，仿佛遵循着上古礼制一般。
便在此时，观礼台上，叶清玄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便是因为之前与素怀心暗自过了半招，他的心神便是剧烈消耗，是以不得已之下，为了以最圆满的状态，与孔然这个“圣人”论战，他这才不得不冒险引动幻境舍利，进入佛国，回复心神之力。
定定的看了一眼论道台之上的孔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孔然也是恰好朝着叶清玄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对，而后各自朝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便即错开。
轻轻摇头，转动手中拂尘，叶清玄站起身来，将身边的小乔交于素怀心，同时说道“居士，烦请代贫道暂时照看小乔，可好？”
“师父？”小乔闻言一惊，而后一伸手便抱住了叶清玄的大腿。
然而，叶清玄只是笑了笑，而后轻轻拍了拍小乔的脑袋，素怀心也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叶清玄一眼，但是却并没有拒绝他。
“道长这是要上论道台？稷下学宫中的事情，又与道长何干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以道论理（上）
“福生无量天尊！”叶清玄轻声起了个道号，而后淡淡说道“贫道自有贫道的道理，还请有劳居士了！”
素怀心闻言，不由的轻轻撇了撇嘴，心中却是默默想到“这道士，难道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就可以去揉捏那稷下学宫的孔然了？难道他方才只顾着打坐养气，而没有看到孔然一张利口，吊打群雄的样子？”
“算了，反正与我无关，最好这道士被孔然说的哑口无言，说不定这乔小姑娘就会改了主意，入了我旋女阁呢！”素怀心一手拉起小乔，一边朝着叶清玄微笑点头，然而心中却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善！”见素怀心答应了自己，叶清玄笑着朝他点头，而后又伸手轻轻抚了抚小乔的小脑袋，而后轻声道“小乔，过了今日，若是你仍然想入我道门，那么为师便带你回玉虚。”
说完这话，叶清玄身形一动，便即下了论道台。
众目睽睽之下，叶清玄仿佛化作一道清风一般，在空中一掠而过，众人在看清的他的身影时候，他便已经出现在了论道台下。
随后，又见他伸腿迈步，一步跨出，而后众人再看，就见一位身穿淡青色道袍，手拿一柄雪白拂尘的道士，定定的站在了论道台之上。
“福生无量天尊！孔然大师，你好啊！”叶清玄上了论道台，一打掌中拂尘，随后笑着朝对面孔然打了个稽首。
“道长，你也好！”孔然抬头看了看叶清玄，那双原本只是有着沉稳之色的眼睛之中，却是莫名的闪过一丝兴奋的意味，随后郑重无比的伸出双手，朝着叶清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道长今日来在稷下声名鹊起，正是然所渴望论战的对象，唯有与道长这般高人论战，然之理学，才能勇猛精进，而后臻至完满！”孔然的语气中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今日道长能来，然实在是感激不尽，道长之道，全我理学，后然再以此理学匡扶社稷，匡扶陛下重现上古人皇治世，然在此先行拜谢过了！”
孔然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狂妄无比，两人还没轮过，口中便仿佛是一幅已经大获全胜的模样。
看见孔然这模样，叶清玄只是摇头淡笑，不置可否，而观礼台上，小乔却是气的直跳脚，一张小嘴里，呜里哇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道是把素怀心看的一愣一愣的，她可是断断没有想到，这方才还温柔可爱的小姑娘，此时居然变得仿佛一只小雌豹一般。
另外一边，皇室观礼台上，一众大晋皇室见叶清玄登台，先是一愣，随后便有稷下学子为他们介绍叶清玄。
随后，只见上从晋皇，下至百官一个个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
而人群之中，也只有司马嫣然三人，才是毫不惊讶。只不过，比起司马嫣然的信心满满来说，司马长明和司马长卿眼中，虽然也是闪烁着对叶清玄相信的光芒，但是这光芒之中，却也存在着三分犹疑。
毕竟，稷下学宫儒门理学大师，孔然之名，实在是太过响亮了，便是两人知道叶清玄的能耐，也是不由的在心中，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死马长卿，想到担心之处，在人群后方，却是悄然无声的，冷冷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之上，形状威严的大晋人皇！
不提众人心中作何想法，论道台上的两人却都是沉没不语的看着对方，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孔然先行忍耐不住。
毕竟，若是论养气的功夫，恐怕这天下，唯有和尚庙里的和尚，能够与道门的道士比上一比了。
“道长，然闻你当日在论道台上，曾有四法之说，这说法虽然精彩万分，但我却以为道长还是有所偏颇！”孔然看着叶清玄，心中沉吟片刻，而后肃然开口！
“哦？不知居士有何见教？”叶清玄闻言，仿佛丝毫不感觉意外，只是一般的平淡开口，轻轻问道。
孔然见此，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文能够论败名家公孙朝，武能够吊打法家洪不害，叶清玄有这般表现，也实属正常！
郑重的点了点头，孔然张口严肃道“道长当日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四句，在然看来，的确是奥妙无方，仿佛道尽了宇宙至理，然而然却还有一问，不知道长能否答我？”
“居士有何疑问，不妨直说！”叶清玄闻言，淡淡的笑了一声，随后转动手中拂尘，轻声应道。
孔然见状，肃然点头，而后郑重的一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坐席，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叶清玄也是仿佛可有可无的笑了笑，然后也不客气，便即迈步上前，直直的坐到了坐席之上！
孔然见此，也是一般，迈着步距相同的步子，一丝不苟的走到了坐席一旁，随后整理了一番衣袍，这才郑重的坐下。
两人落座之后，自有童子送上清茶，孔然伸手端起茶杯，以袖掩面，抬头轻饮，随后伸手放下茶杯，这才缓缓出声说道“道长之前四法，每前一物，都有后一物法之，是以然心有不明，那最后一物自然，却是为何又无物可法？”
“福生无量天尊！”叶清玄闻言，轻轻起了个道号，随手拿起一颗摆在两人案几之前的小点，放入口中，咀嚼片刻，随意咽下，这才轻声说道“自然，便是大道，我道门天尊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以道为万物之母，如此又何须效法其他？”
孔然看着叶清玄一边吃东西一边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这道士形状潇洒，毫不做作，仿佛合于自然，但此人行为如此不知礼数，却又是不由的让孔然眉头微皱。
然而，这点事情，自然还不至于让孔然恼怒，只是有些严肃的摇了摇头，随后孔然微皱的眉头，便即松开，而后说道“道长此言，然却是不敢苟同。
当日，然听闻道长四法之说，先是惊为天人，而后便又在心中冥思苦想，时至今日，然终于得出自然到底该法于何物之说！”
“哦？”叶清玄闻言，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起茶盏，饮了一口，随后才淡淡说道“贫道却是不知，居然还有此物，却是要请居士教于贫道了！”
孔然见叶清玄那副仿佛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怒，而后瞬间便即平复，随后这才沉声说道“依在下所看，天下万物莫不有始有终，既然这四法由人开始，自然也当结束于人，是以，在下看来，这自然自当是法于人！”
第四百六十四章 以道论理（下）
“哦？”叶清玄听见孔然有此说法，却是丝毫不感到惊讶，只是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脸现笑意，“如此说来，居士这理学，却也仅是人道学问了！难怪有此见解！”
孔然见叶清玄摇头不信，也是一般的郑重摇头，随后沉声道“道长先别忙否定，且听然之下文！”
说到这里，孔然声音一顿，随后继续沉声说道“然所说之人，却并非凡人，而是人皇！”
这话一落，孔然原本半座的身子骤然直立，随后朝着大晋皇室观礼台的方向，摇摇拱手一礼，便即说道“人皇之称自古有之，然常闻上古时代，存三皇治世，其中天皇掌天，地皇管地，而其中又以人皇最尊，统领天下万事万物！
是以，天地自然，皆不如人皇尊贵，人皇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如此自然法于人皇，又何错之有？”
孔然这话一出，稷下学宫中那些崇拜理学的学子们，口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欢呼声。
在他们看来，他们眼中的神圣，便是说出了他们心中最想说的话，上古人皇治世，乃是这些崇拜理学的学子，心中最为憧憬的对象。
此时，孔然说人皇最尊，便连叶清玄口中自然大道，都要法于人皇，又怎能不让他们欢呼出声！
毕竟，当初在听见叶清玄的四法说时，这些学子虽然表面上不怎么样，但是心中却无不是佩服无比，但是佩服过后，却是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若是自然大道，便是最终，那他们理学又该何去何从？”
此时，孔然却是将答案，**裸的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福生无量天尊！”叶清玄听见孔然这话，顿时摇头失笑，而后起了个道号，便即说道“居士，若是真依你如此说法，人皇便是天理，便是一切，那么我等还修什么道，做什么学问，练什么武功？直接拜服在人皇脚下，随后做他的提线木偶不就好了？
如此一来，治世自现，但是居士不妨细想一下，儒门经典之中记在的人皇治世可是如此模样？”
孔然顿时一愣，叶清玄以如此诡异玄奇的角度，说他的理学，却是让他不由一愣，便在他刚要出言反驳的时候，便又听见叶清玄张口说道“贫道常闻，上古之时，百家争鸣，民智大开，又何曾是如居士言中所说一般？
反而，是前几代人皇退位之后，有夏商以来，断绝民智，凡是唯上位者是从，是以上古之风这才不再，不知贫道所说，可是事实？”
孔然闻言，默然不语，纵观儒门经典中记载的上古治世，却是如叶清玄所说一般，但这一切怎地从这道士口中说出，听着怎么仿佛只要自己理学兴盛，辅佐人皇，能重现的不过夏商而已，却并非上古治世？
这一来，却是不由的孔然心中不怒！然而，孔然深得理学精要，便是心中愤怒，依旧能够克制，只见他一甩大袖而后说道“道长如此说法，却是有些胡搅蛮缠了，然何时说过，天下万民要成为人皇的提线傀儡？
然之理学精要，乃是尊人皇，以人皇为天下万民之榜样，若人人节能遵从人皇之命，习人皇之德，如此又何愁天下不兴，上古盛世不复？”
“善！”叶清玄闻言淡淡点头，随后却是说道“如此一来，天下万民皆以人皇为榜样，如此人皇正，则天下正，人皇不正，则天下崩！”
“非也，非也！”孔然闻言，又是郑重摇头，随后辨道“若是天下人人，皆习我理学，以我理学之纲常约束几身，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那天下人便岂非都会变成一个模子？如此一来，无论儒、法、道、佛，除却理学之外，天下有还有何等学问能够存在！？”叶清玄听见这话，顿时出言打断孔然，随后继续说道“上古人皇治世，之所以成为治世，那实在是因为民智大开，百家争鸣才有的盛世。
大师不妨试想一下，若是彼时天下，仅有一门学问兴于天下，如此一来，万民岂非不是如傀儡一般，一眼看去虽然形貌不同，但是内里却都是一个模样。
莫非如此以所谓纲常禁锢人心，便是大师理学之精要？”
说到这里，叶清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仿佛颇有感慨的说道“我道门先贤，果然诚不我欺，先贤曾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果然如此！
以人为的纲常禁锢人心，如此学问，实在是禁锢民智，让人失了想象，失了自由，如此活着，又与傀儡何异？”
“混账！”孔然听见自己的理学被叶清玄说成这般，顿时心中愤怒不已，只见他愤然起立，而后一甩大袖，指着叶清玄便即说道“道长如此诡辩，却是不嫌过分了吗？
若真如道长所说一般，无有纲常教化天下，那么人生于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此一来又与畜生何异？”
“善！”叶清玄闻言，一般的点头，随后口中淡淡说道“居士可曾见过乌鸦？乌鸦反哺，可曾有圣人教诲？
以贫道看来，乌鸦生为畜生，便是都知道反哺，如此一来，这自然便是动物天性，人生于世自当如此。
所谓忠孝仁义，却不过是人为的，为某种行为强加的解释罢了，这一切原本不过天性而已，乌鸦反哺，何可称孝？”
叶清玄这一番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将孔然说的一愣，随后心中细想，想要张口反驳，却是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话。
叶清玄见此，淡淡点头，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忠孝仁义，不过人为定义，如此一来，定义此仁孝纲常之人，又如何能够以此为荣？如此，不过人之天性而已！”
听到这里，孔然原本肃然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黑，但是他却依旧是严肃道“既然如此，人人生来，接应是道德圣人，如此恶人又是何来？”
叶清玄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人生于世，本便如一张白纸，赤子婴儿天性使然，然随着人生而长，外无影响，是以善恶乃分。
如此，便需修道做学问，若是道行高者，学问深厚者，自然能够始终保持赤子之心。
然如此境界，却非人人能够达到，是以贫道常闻，上古有大贤大儒，便以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廉勇，等等美德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使自己心思纯净，内圣外王，而后可以见圣人。
不过，这些大贤却都是先于律己，而后再行教化万民，然即便如此，大贤们依旧不敢以纲常论天下，是以，上古时代，方能有如此治世！”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治国之道（上）
“你！”孔然听见叶清玄居然假托，他口中所谓上古先贤的事迹，来说他的理学走错了方向，一时间孔然心中不由的气急。
然而，孔然研究的理学，便是做任何事情都需有纲常法度可依，是以即便是心中愤怒无比，表面上却也顶多不过是沉着一张脸而已。
叶清玄心中有数，于是便即继续说道“孔然大师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欲要辅助人皇，回复上古治世，既然如此，却怎地却又钻研出了，所谓理学这般偏颇的学问？”
“哼！”此时孔然也是回过神来了，压下心中的火气，随意的一甩大袖，而后口中冷然道“道长，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上古大贤，内圣外王，这等事情，便是在我稷下学宫之中，都无有古籍记载。
若是真个如道长所说，那然之理学，岂非早就在上古时代，便有流传？可为何如今后世，却是根本不闻？
况且，若论理学，这天下之间，又有何人能与然相比？道长口口声声说什么内圣外王，而后可以见圣贤，却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道长修道，又何必来掺和然之理学？”
孔然此时也是反应过来了，听了叶清玄方才说的道理，诸如内圣外王之法，虽然他从前便是想都没想过，但这路子一听，便是与他的理学，有着很深的纠葛，如若今日场合，不是他的开脉大典，而是私下交流。
说不定，在听到这翻话后，孔然会立时将叶清玄奉为上宾，好生请教，然而此时场合决定了一切，孔然此时知道，他此时若是表现出半分犹疑，恐怕这原本十拿九稳的开脉大典，他就会一败涂地！
不能开脉，便意味着他的理学有着缺陷，一门有缺陷的学问，又如何能够真正进入庙堂，辅佐人皇重现治世？这与孔然心中的理想，互相违背，是以他此时便是硬撑，也必须撑到底。
好在，他孔然不是一个只会讲道理的书呆子，若论诡辩之道，他当年可也是胜过那“杠精”公孙朝的！
然而终究诡辩之术遇到煌煌道理，终究还是稍逊一筹，此时在文山之上的众人，无论是学宫众人，大晋皇室，亦或者是前来捧场的武林人士，都是能够看出来，现如今，却是自开脉大典以来孔然第一次落入了下风。
“这道士，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想法，在那些千来捧场的武林人士心中不可压制的升了起来。
论武，这青玄道士居然能够压制天下第五一筹，若论文，这道士又能将一位名震天下的稷下大师，说的气急恼怒！
这道门虽然从前，不过小门小户，但是若有这道士在的一天，恐怕终有一日，会名震天下！
这样显得有些荒谬的想法，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还不等他们细想，便听见一声清亮的道号宣了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叶清玄朝着孔然淡淡一笑，而后轻轻摇头说道“居士，贫道明明说的是煌煌道理，怎地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诡辩？贫道又不是名家大师，只会论道，可不会诡辩！”
叶清玄这话一出，顿时稷下学子的队伍之中，顿时爆发出阵阵轻笑，显然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几日前叶清玄和公孙朝的论战。
那“白马非马”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两个问题，此时可是风靡稷下学宫！而坐在人群中的公孙朝，听见这话，脸上也是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对面孔然心中有着自己的坚持，自然不会被叶清玄，这样轻而易举的两句便即说服了，只见他眼中肃然之色一闪，随后又是朝着晋皇所在的方向，拱手一礼，而后郑重道“道长，依在下看来，我等便是这般打嘴仗打个三天三夜，恐怕也是分不出胜负来。
然钻研理学，心中所愿，却不过是造福天下，辅佐人皇再现治世，是以然之理学，乃是一门治国的学问，若道长仅有诡辩之术，那道门之道，却也不过如此！”
说完这话，孔然霍然起身，而后一甩袖袍，背过身去，仿佛是心中不屑一般的，根本不再看向叶清玄！
“哦？”叶清玄见此，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口中不过轻轻的“哦？”了一声，而后便即大大方方的朝着孔然打了个稽首，随后淡定的说道“既然如此，贫道愿闻大师之治国之学！”
“哼！”孔然听见这话，鼻中轻哼一声，随后朝着晋皇所在又是遥遥拱手，随后郑重道“然之理学，上承于天，天之一物，便是万物之理，若是具现于世间，那便是至高人皇。
是以人皇便是天理，为天下万事主宰，然人皇虽贵为天理，但却仍需大儒辅佐，大儒之于人皇，便犹如河水之于游鱼，实乃相辅相成之道。
虽然人皇神圣，但难免也会有犯错之时，便如天理一般，虽然囊括万物，但却无法做到事无巨细全数明察，是以便需要大儒名臣辅佐，而后君臣和谐，天下自然大治！”
“福生无量天尊！”孔然这番话，听的叶清玄心中直皱眉头，这孔然的理学，实在是和他心中所知理学，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虽然他上辈子，理学也是一般的严肃刻板，但却也没有极端到这种程度，在孔然的理论中，仿佛治理天下，只需人皇与大儒便可。
其余学问道理，甚至于天下万民，在他的理论中，却仿佛都如路边草芥一般，这实在是让叶清玄听的连连摇头。
这也怪不得，晋皇在知晓孔然的理学之后，便会如此欣赏了，试问天下哪一个帝皇，不喜欢如此理论？
这般理论之中，皇权将会被无限拔高，虽然犹有相权制衡，但皇权天生便高于相权，若是再遇上一个强势的皇帝，那么天下兴亡，自然都是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同时，叶清玄也是搞明白了，为什么晋皇想用孔然，却还要等到理学真正开脉之后，才敢用了，毕竟这理学实在是太过招人恨了。
若是由孔然入主朝堂，那修习其余学问的学子，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一展胸中所学了，如此定然会引来反弹。
但若是理学开脉，成为天下显学，如此学习理学的人多了，自然理学入主朝堂的阻力便会小上许多，如此一来，慢慢的学习理学的学子，也会多起来，如此一来，理学自然便会成为大晋官方，独一无二的治国之术。
第四百六十六章 治国之道（中）
孔然此时所说，理学治国之术，自然不过是理学之道的其中一环，但却也切实的说出了，理学治国的中心。
说白了，却还是离不开那句经典的老话，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要奴亡，奴不得不亡！”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个禁锢人心的纲常理论。
此时，论道台上，孔然说起他的治国之术，简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道兴奋之处，每每遥遥朝着晋皇所在拱手示意。
这一幕，这些话落在那些个崇拜孔然的学子的眼中耳中，直直让他们心潮澎湃，这些学子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己等人在孔然大师的带领下，纷纷进入朝堂，以理学匡扶天下，助人皇重现上古治世，最终成为一代名臣！
而另一边，大晋皇家之位上，晋皇也是听得连连点头，笑容满面，他之所以看中孔然的理学，为的不就是这般吗？
而司马嫣然等女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先是脸现鄙夷，随后仿佛想到了若这些事情真个成真，那自家日后的生活，岂非黯然无光，顿时这些个女子的脸色，全都是变得煞白。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落在了，那位端坐在论道台上，正在兀自品茗的淡青色身影之上，此时在孔然舌战群星之后，恐怕也便只有这青玄道士，有希望论赢这孔然了！
叶清玄只觉只觉仿佛不知多少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有感，淡淡回头，而后一起拂尘，抬头看了看正在兀自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治国理念的孔然，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厌烦的情绪油然而生！
“福生无量天尊！”运起先天神功，叶清玄一声道号宣起，清亮的声音顿时便盖过了孔然那兀自严肃刻板的声音！
顿时，众人眼前不由的一亮，随后便见孔然脸色一变，张口就要质问叶清玄，为何要无礼打断与他。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叶清玄用他淡然的声音，轻声说道“居士，你说了这么多，却全然是错了！”
“哼！道长，若论辩才，你确实高明，但是若论治国，你又何资格能说我错？”孔然闻言，脸上神色一肃，随口打断叶清玄的话，便即说道“我稷下儒门，显学天下，若论治国，又有何等学问能比得过我儒门？更何况，然自儒门经典之中，推陈出新，钻研出来的理学？
道长，此时张口就说我错了，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由于听见叶清玄三番两次的说自己理学的不是，一时间便是刻板，严肃的孔然，却也不由的对叶清玄出言讽刺！
“既然道长说我理学的治国之术错了，那么却是不知，道长你又有何高见？”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抬头看了看眼神之中尽是嘲讽与蔑视的孔然，叶清玄神色不变，只是仿若随意一般的张口便道！
“什么？”叶清玄这话一出，不由的让孔然听的一愣“治国如烹鲜？这道士莫不是被我说的有些失心疯了？这两个东西之间，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在场众人，不仅孔然有如此想法，便是其余众人，包括当日里相请叶清玄前来与孔然论战的，三位三位稷下圣人，心中都是有一般感觉，心中难免有些莫名。
但是，这莫名过后，这些稷下的圣人在心中细细品味这句话，却是觉得其中仿佛蕴含无尽哲理，一时间九人似有所思，默然不语。
然而，圣人有这般见地，旁人却是没有，于是学子、宾客一时间闻之纷纷摇头轻笑。
便在此时，又听见叶清玄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贫道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这段哲理，乃是他上辈子道德经中，极为有名的一句话，叶清玄自然晓得，老子这话说的即是道门治国之术，亦是道门修身之术。
其中心主旨，便是不妄动，清静自然，无为而治！
这话一出，顿时场中吵杂之声逐渐消散，而那九位圣人，眼中却是同时闪过一丝了然神色，当然，他们中有赞同欣赏的，亦有摇头否定的。
而那边晋皇，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眉头大皱，而后轻轻摇头，这一幕落在司马长卿眼中，却是让他不由的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之色，然而很快的，司马长卿便敛去了忘形。
不管他人如何，说完这话，叶清玄长身而起，走到孔然身侧，朝着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在心中想着要如何反驳的孔然打了个稽首，随后这才继续说道“居士，我道门同样也有治国之术，只是这治国之术，亦是修身之术。
我道门修士，入山林则为隐士，上求大道！登庙堂也自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叶清玄这番话说的清清淡淡，甚至还引用了儒门之中，流传极为广的一句名言。
这让原本想要出言反驳的孔然，不由的一滞，但终归孔然还是强声道“道长，然之理学治国，即是儒家，亦是然之学问，道长之说，不过道门之言，道长不过是拾先人牙慧而已，若真如道长所说，无为而治，那么这个度又该如何把握？
若是人皇垂拱，朝堂无主，天下无为，届时难道要以道德人心来治天下吗？恐怕届时，天下必将大乱，而后民不聊生吧！”
“诡辩！”叶清玄听见孔然这话，顿时摇头轻笑“居士须知，道无为而无不为，无为而治，而非不治。
我道门思想包罗万有，既然你如此说，贫道便与你细细说说，天下之学问，莫不是道，儒道是道，法家是道，兵家是道，商家是道，便是你理学也是道。
只不过，此道乃是你们的道，但这些道，最终却都会归属于大道。
既然如此，在贫道看来，学问便是学问，只要是对于国家人民有利，那又有何道不可用？”
“居士可知上古人皇为何有天下大治？”说到这里，叶清玄一打拂尘，而后定定的看着孔然，一双眼睛之中，却是带上了一丝玄之又玄的味道。
骤然被叶清玄这般一看，孔然直觉自己心神一个恍惚，而后下意识的便接过叶清玄的话茬，便要回到“为何？”。
然而，便在这话刚要出口的瞬间，孔然心海之中武圣真意一震，便即清醒了过来，随后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变成了冷笑“那自然是因为人皇有德，而后天下自然大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治国之道（下）
叶清玄闻言，又是摇头轻笑，随后看了看孔然，便即继续说道“大师所说，自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不过，在贫道看来，却还是上古治世，百家争鸣，人才辈出的原因。”
说到这里，叶清玄停了一停，眼神中现出一丝追忆的颜色，随后淡淡说道“依贫道看来，若想天下大治，各家学问便是都不可少！”
“哦？”孔然闻之，不由的一挑眉，稷下之中每每论战，学子大师，又有哪一个不是拼命贬低别人，而后抬高自己，他可还没见过，有人论战之时，言语之中，居然仿佛要抬举他派学问之人，这简直不合常理！
“福生无量天尊！”叶清玄起了个道号，随后张口说道“便如法家！法家分为法、术、势三道，其中法道，讲究依法治国，这在贫道看来便是极好的。
若是天下众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人人行大事，皆是有法可依，以法律文书，限定了诸人所为的下限，如此一来，虽然不能约定上限，但是有法律震慑，天下行恶之人，在为恶之前，必然会在心中思量。
如此自然恶人减少，而后民治安康。”
说完这话，叶清玄朝着九圣所在的方向，微微打了个稽首，法圣商阳见此，自然点头回礼。
“这道士，怎地说起法家来了？”台下众人，在听了叶清玄这话之后，都是一脸莫名的看着台上的道士，“这道士，到底是道门之人还是法家之人，怎地居然对法家的路数，如此清楚？”
台上，孔然阴沉着一张脸，心中也是做一般的想法，只是见叶清玄说的乃是法家，于是暂时压下心中所想，准备厚积薄发，找机会再行辩驳。
叶清玄一脸微笑的抬头看了一眼孔然，随后也不管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朝着他微微一个稽首，随后便兀自继续说道“然而，若是光有法家，却依旧不够！
虽然彼时，人人有法可依，如此一来难免刻板，失了人情道德。于是，自然便需要儒家教化万民！
儒门思想，讲究君子德行，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廉勇！有儒门大儒，在朝堂之上，振聋发聩，直言敢谏，而后又有大儒在民间教化万民，传授道德礼仪，如此天下万民所为之上限，自然便有儒门教化！”
说到这里，叶清玄遥遥朝着对面的“文圣”孔极，和“心圣”王阳明，打了个稽首，两位圣人见状，也是一般的点头示意。
而后叶清玄不理想要说话的孔然，口中兀自说道“朝堂之上有了儒门法家，却依旧是不够，毕竟除却学问道理之外，能否填饱肚子，自然便是治世之根本！毕竟，民以食为天，这话做不得假！于是，农家之说，必不可少！”
九圣之中，坐在商阳身后的农圣闻言，眼前不由的一亮，随后又听叶清玄清淡的声音传了过来“然若想要农事发达，自然少不了机关巧器，是以墨家机关，自然便也派上了用场！
试想，若是有朝一日，墨家机关之术发扬光大，能够造出代替牛马，永不疲累的器具，届时垦荒农田，粮食丰收，天下又有何人还会忍饥挨饿？”
墨圣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他墨家虽然也是一般的有兼爱非攻之说，但是那乃是自身奉行之道，除此之外，机关器具，却是墨家真正擅长！
叶清玄又看了孔然一眼，便继续说道“如此，百姓仓廪丰足，于是自然便有更高的追求，是以商道贸易，必然大为兴盛，所以商学，亦是治世必不可少之一环。
除此之外，之于兵，则是安定天下之根本，而之于医则是万民体魄强健之要害！”
说到这里，叶清玄停了一停，随后淡淡的看了孔然一眼，便又说道“即便是大师之理学，若是真能做到内圣外王，自然也是治世必不可少的一环，毕竟，万民若能以此来要求自己，那自然便人人都是圣贤，是以天下又何愁不治？”
叶清玄的话语清清淡淡，短短数句之中，就将诸子百家，在治世之中的作用，安排的明明白白，让众人听之，不由的心中畅想，若真有如此世界，却又该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哼！荒谬！”便在此时，孔然却终于是抓到了叶清玄口中的一个漏洞，于是冷哼一声，斥驳出声，打断了众人的畅想“若真似你这般说法，那治世之中，人人各司其职，还需人皇何用？
然而，古籍之中，却是明明白白的记载着，上古治世，乃是人皇治世，非是百家治世，是以，道长你这说法，不过理想而已，断无实现可能！”
孔然这话一出，稷下学宫中的学子们，顿时清醒了过来，随后不由默然，他们对于孔然这话，虽不想承认，却是不得已的赞同无比。
叶清玄所说治世虽然完美，但却正如孔然所言，一切不过是理想而已。
试想一下，只是在稷下学宫之中，各家虽然共存，但却仍旧日日论战，谁也不服谁。
这如果放到朝堂之上，那恐怕整日里剩下的便是吵个不可开交，又哪还能会有什么各司其职，天下大治呢！
大晋皇室观礼台上，叶清玄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全数落入了晋皇的耳中，在叶清玄的规划之中，却是全然没有皇者的存在，这不由的让他心中恼火万分“怎地？朕这个皇帝，在你道家眼中，便是如此一文不值吗？”
“这等狂人，便该回他的深山之中做个修士！若真让他的说法成了真，那还得了？”想他大晋经历千辛万苦，这才自前朝得国，叶清玄此时这话，自然入不得晋皇之耳。
然而，还不等晋皇恼怒多久，便又听见叶清玄清淡的笑声传了过来，“孔然大师，你却是听贫道将话说完！”
说到这里，叶清玄摇了摇头，他方才说自然是根据他上辈子亲眼所见的社会形态，来描述出来的。
彼时社会，虽然诸子百家仿佛消亡多年，但是他们的精神却是无不存于各行各业。
又在心中缅怀了一番之后，叶清玄这才好整以暇的说道“居士，在贫道看来，我道门存在的意义便是约束人皇，人皇当以我道门清静无为之思想，为行事准则，垂拱而治，无为而无不为。
以自身意志，监察诸子百家，震慑总领天下，而后自然万道归一，与百家大臣相辅相成，如此一来，又何愁天下不能大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