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8章 揭竿而起
中原遭逢大乱,胡人大肆残杀汉民,攻城略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一时之间,中原膻腥,北地苍茫,十室九空。
但是,就在众人都期盼东晋接受冉魏之请,出兵北伐,解救黎民倒悬之急的时候,一个噩耗从天而降!
晋国拒绝接纳一片混乱的中原!
“匹夫!竖子!乱臣贼子!晋国的朝堂上都是一群匹夫竖子,乱臣贼子!”
“咱们都是汉人啊!晋国枉顾苍生,不配为大汉正统,不配为华夏正统!”
“我们已经被遗弃了!”
中原的酒肆、茶楼、茶棚、城门口,乃至于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因为晋国拒绝接纳魏国并入的事情口诛笔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斥责东晋的不作为。
与此同时,已经对东晋感到深深地失望的汉人,被胡人所包围的汉民纷纷拿起手里的武器反抗。
梁郡,蒙县一村落。
一名作侠客打扮的男人举起手里的铁剑,站在山坡上,振臂一呼,下面都是手持锄头、镰刀、铁锹或者扁担、木棍等各种农具的汉民。这些汉民中不乏男女老幼,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之,怀抱孩童的妇女有之,昂藏七尺的男丁有之。
只不过这些汉人都衣衫褴褛的,甚至有不少人受伤了,都一脸仓皇无助的表情。
“父老乡亲们!官府刚刚贴出了告示,远在建康的东晋朝廷抛弃我们了!他们不愿意接纳咱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拒绝了魏王并入大晋,使四海为一家,天下归一的请求!”
那个侠客怒道:“咱们已经无路可走了!胡人已经杀入了蒙县,咱们附近的戚、合乡、昌虑等城池都已经陷落!胡人残杀咱们手无寸铁的汉民,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屠杀屡屡发生!他们奸淫掳掠,作恶多端,甚至是连刚刚出世的小婴儿都不放过!”
“父老乡亲们!眼下官府的大军已经在四处征剿,但是没到咱们这里!坐等胡人进犯,就是坐以待毙!你们愿不愿意跟着反击胡人!”
“愿意!愿意!”在场的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还有气的都吼叫起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侠客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悲愤欲绝地道:“我本是合乡人,一介游侠儿。可是当我赶到家乡的时候,年迈的父母已经被胡狗残杀了,脑袋和肠子都滚了一地,就连我那年幼的侄女儿都被欺辱了,最后跳井而死!”
“我本不该活着。但是不多杀几个胡狗,我怎能对得起那些枉死的亲人?”
“乡亲们,现在听我号令。十四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男女,都站到左边。女人都站到左边,剩下的大老爷们儿都跟着我,跟着我一起讨伐胡狗!”
“杀!杀!”
充满了杀气的汉民们再也憋不住了,对欺凌他们亲人,侵占他们土地的胡人发起了反击。
似这样胡人与汉民相互攻伐的事情比比皆是。
甚至不用官府号召,这些已经备受压迫,惨遭屠戮的汉民就已经在奋起反抗了。
只不过,他们的下场都十分的凄惨,毕竟论力气,汉人没有胡人力气大。论体格,胡人比汉人大多要健壮一些。论武器,胡人手里还有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而汉民手中只有五花八门的农具,这算是揭竿而起了!
兰陵。
如今的兰陵城已经被胡人攻破。
胡人攻入兰陵城之后更是宛如脱缰之马,好似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救命啊!”
“胡人杀来了!快跑!”
哀嚎、求饶、厮杀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座鱼米之乡,东南重镇,转瞬间便成了一片火海,被胡人付之一炬。
“唰!”
一名胡人手持环首铁刀,面目狰狞地杀死了一个刚刚凌辱过,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汉女,然后步入屏风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敲了一记闷棍。
“啊!”那胡人惨叫了一声,只见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一脸惊惧、迷茫又充满愤恨地盯着他。
胡人暴怒不已,一脚踹翻了这个小女孩,然后手起刀落。
而在一处院落里面,胡人们在追逐着府里面的丫鬟,嬉笑怒骂,一旦抓到。这些禽兽的声音宛如地狱里传出来的恶鬼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随后,这些满载而归的胡人就把偌大的兰陵城给点着了,一片火光冲天,瞬间就将兰陵城吞噬,一条巨大的火龙盘旋在江北大地上,随着烟雾缭绕,久久不绝。
胡人们将自己的战利品放到马车上,牛车上,车上尽是汉女,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胡人们狞笑着。
夜幕降临。
胡人们感到饥饿了,就赶紧磨刀霍霍向猪羊。
这时,躲在灌木丛里看见这一幕的汉民怒不可遏。
“杀!杀了这些遭天谴的胡狗!”
“冲!跟我杀呀!”
满腔怒火,满腔热血的汉民提着家伙就冲上去,一锄头撂倒一个胡人,一镰刀砍翻一个胡人,一锤子砸死一个胡人,他们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宛如受伤的饿狼。
“该死的汉狗!弟兄们!杀死他们!”
这时胡人也反应过来,愤怒不已。
于是两方人马战作一团。
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都没有经过任何系统化的军事训练,不,其实是有些汉人经过训练的。毕竟当年冉闵推行精兵简政的政策,民间有不少是经过训练的退役兵士。
这不,退役的士卒很勇猛,甚至还有手持武器的权力,他一人就撂倒了三四个胡人,最后寡不敌众,力竭而死。
“胡狗!受死吧!”
一个铁匠怒目圆睁,怀着满腔的恨意,一锤子将一个胡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但铁匠虽然勇猛,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十几个胡人一拥而上,身上被刺了三枪五刀,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这一幕幕,在中原各地上演着,反反复复……
第0439章 杀胡令
冉闵带着一百轻骑兵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邺城。终于在半个月后回到邺城,此时已经是傍晚,冉闵没有惊动任何人,自顾自地跑回建章宫。
但是在建章宫的门口,冉闵却看见了让他极度震撼的一幕。
衣衫褴褛,宛如乞丐一般的老百姓屈膝下跪,跪在宫门前,好像是一座座雕塑,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已经死掉了。
此时已经是农历十一月,天大寒,固然没有下雪,可是依旧寒风凛冽,冷意逼人。
而跪在宫门前的这些老百姓竟然有的人都晕了过去,甚至还有的把包袱带来这里,干粮什么的更是有不少,显然是在这里跪了很久了。
冉闵数了数,跪在建章宫的门口的老百姓,竟然已经超过一千人!
而且显然已经跪死了不少人,因为冉闵看见宫中的宿卫好多人都抬着担架,把人的尸体抬走,还一边摇头叹气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冉闵下了马,便扶起了地上的一个老人,此时他穿着盔甲,所以大家都没能认得出来他就是魏王冉闵。
“老人家,你怎么跪在这里?”
那个老人拒绝了冉闵的好意,不让他搀扶,又跪到了地上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说道:“咱们是来向魏王求救,向朝廷求救的。”
“求救?发生了什么事?敲登闻鼓了吗?”
“唉!这位将军,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中原胡人作乱,到处杀人、吃人,杀我汉民,抢我汉地,欺我汉女,原本肥沃的土地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原本富饶的城池已经付之一炬!”
“朝廷没有派出兵马平乱吗?”
“派了。可是朝廷的兵马能有多少?朝廷的兵马是捉襟见肘的!咱们也知道,魏王心忧天下,朝廷也不会不管咱们的。可是前不久咱们还盼望着东晋朝廷能够答应魏王的请求,出兵援救中原呢。没成想,唉!我们算是看清楚了东晋那些士大夫的丑恶嘴脸了!现在能救中原汉民的,就是魏王了!”
“……”
冉闵沉默了。
这时,跪在一旁的中年人一脸苦涩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咱们满心的期盼都落了空。这些天杀的胡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本是兰陵人,在这里跪着的人都来自五湖四海,青州的,冀州的,兖州的,甚至是扬州的请愿百姓都有!大家都希望朝廷能够派出大军征剿地方的胡人。”
闻言,冉闵的心情变得十分的沉重起来。
“这位将军,不知道你能不能跟魏王说上话?我们都是他的子民,现在胡人作乱了,他可不能不管咱们啊!”
“是啊!”
旁边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是七十高龄了,却依旧是老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地道:“当年的永嘉之乱,老朽经历过。真是如现在一般,中原十室九空,北地苍茫,望之无人相顾!当时乞活军出现了,现在乞活军也开始组织起来跟胡人反击了,但是乞活军势单力薄,没有朝廷的支持的话,依旧是成不了气候的呀!”
听到这话,冉闵的鼻子一酸,于是走到了宫门前最为显眼的位置,振臂一呼:“父老乡亲们,我是冉闵!我已经从河西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
“什么?竟然是魏王!”
“真是大王?大王啊!救救你的子民吧!我中牟惨遭胡人洗劫,男丁几乎都被杀光了,女子都被胡人充当了两脚羊!他们真是一群畜生啊!竟然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他们是真的吃人的啊!”
“呜呜呜!……大王,求求你了。胡人真的跟贼寇一样到处洗劫!我的那个村子只剩俺一个人活下来了!”
看着这些热泪盈眶,痛哭流涕的老百姓,冉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随即,冉闵咬牙切齿地道:“请大家放心!我冉闵回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你们的请愿,我已经收到了!胡人暴虐,杀我汉民,夺我汉城,占我土地!这笔血债!我一定会让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站在宫门口负责维持秩序的宿卫都高声呐喊起来,随即,那些跪在地上的老百姓都跟着呐喊起来。
转瞬之间,整个建章宫的门口就充斥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呐喊声,震彻云霄,响彻穹隆。
冉闵随后就让这些来请愿的老百姓解散,并让人妥善安置他们。
这么多人跪在宫门前可不行,扰乱秩序不说,关键是影响不好,还跪死了那么多人。
回到建章宫的第一时间,冉闵不是召开大朝会,马上解决胡人在中原作乱的事情,而是让人将秦牧传召入宫。
秦牧已经在数日前抵达邺城了。冉闵走的是陆路,虽然胯下一匹赤马朱龙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但是到底不如秦牧这直接从大海上坐船来的快。
“大王!”
“坐吧。”
冉闵与秦牧随即对席而坐。
看着秦牧古波不惊的神色,冉闵一手扶额,作沉痛状:“秦牧,你说寡人这么做,是不是错的?”
“既然已经做了,大王又何必太过在意对错呢?”
“寡人很内疚。可能寡人会因此而内疚一辈子,因此而折寿都不是不可能的啊。”冉闵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早知如此,当时寡人直接登极称帝就好了。现在搞出这么多事情来,造成了这么多的无辜百姓死去,寡人这……于心何忍?”
“大王,你要知道,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
“……”
冉闵忍不住嘴角一抽:“秦牧,你这话是在说寡人不是正常人吗?”
“大王是正常人吗?”
“……”
“好了,寡人不想跟你斗嘴。现在搞出这副烂摊子,如何收拾?”
“很简单。大王登极称帝,改朝换代,随后颁布《杀胡令》!”
“杀……胡令?”
“是的。”
闻言,冉闵不禁瞪着眼睛,若不是他了解秦牧的为人,以及他那十分跳脱的思维,还可能会认为秦牧是一个跟他一样的穿越者呢!
饶是如此,这个时候冉闵都不禁有些怀疑了。历史上的冉闵推出的《杀胡令》,该不会就是秦牧鼓动的吧?
“杀胡令,何解?”冉闵决定装傻充愣。
“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
“不行。”冉闵摇摇头道,“这道诏令,寡人在石祇的叛军包围邺城的时候,就已经下过了。”
“大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大王这杀胡令的范围仅限于邺城,而今是整个天下!而且,这只是第一道,还有两道!”
“哦?还有?”
“其二,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
这道令看似简单,其实绝难理解,如何才是与官同心,如何又不同心?官方不做正式说明,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正确执行,只好听凭自己所想。
“第三呢?”
“其三,所有汉人,凡是斩一个胡人,凭人头加官晋爵。”
冉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颤声道:“秦牧,这才是杀胡令的本质吧?”
“不错。大王,杀胡令的颁布已经不可避免。如今的中原,汉人与胡人互相攻伐,但是胡人的力量依旧很强大,没有官府的全力支持,胡人是无法消灭的。同样的,没有各地汉民的配合,胡人的反叛势力始终是无法杜绝的!”
秦牧沉声道:“大王,这就是为何臣当时建议你为博得大义名分,委曲求全,向东晋假意献上中原十州之地,然后对刘务桓的小动作不管不顾,最终酿成胡**乱中原的缘故!”
“这……太可怕了。”
冉闵叹了口气说道:“秦牧,若是你这家伙不能为我所用,寡人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居然什么都让你算到了。万一你算漏了一步,东晋朝廷接受了寡人合并之请,派兵北上,那寡人该如何自处?”
“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晋国的主力大军会在中原消耗殆尽,到时候大王完全可以按兵不动,吞并晋国,然后再颁布杀胡令。”
“……”
冉闵摇摇头道:“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里是怎么想的。”
秦牧苦笑着道:“大王,臣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自古以来,凡是成就霸业者,绝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要懂得取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话是这么说,可是因为寡人的一己之私,导致这么多汉民被杀,流离失所。寡人,心中有愧啊!”
“大王,其实你不怎么做,胡人迟早会生乱。早一点生乱,咱们还能更好地做出相应的布置!”
第0440章 拥戴
翌日,冉闵便召开大朝会。
相国崔皓第一个跳出来说道:“大王,如今大王三次上书晋廷,请求归附而不纳。又有中原胡虏作乱,杀人盈野,杀人盈城,北地汉民十室九空,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臣请大王即皇帝位,改元立国,承天意,顺民心!”
“请大王即皇帝位,改元立国,承天意,顺民心!”群臣都很是配合地跪下来,山呼海啸。
冉闵叹了口气道:“中原动荡,臣民引颈待戮,寡人于心何忍?”
话说半句,崔皓就顺杆往上爬,说道:“大王,当此时,永嘉之乱以来的悲剧还在上演,而且愈演愈烈!胡人视汉人为猪狗,称我汉人为‘羊’,不仅大肆杀戮,还烤而食之。真是天怒人怨!”
“昔日洛京倾覆,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我们这些没法逃到江左,或者是故土难离的人饱受胡人摧残,可是东晋朝廷依旧在夜夜笙歌,毫无节制,毫无北伐而克复中原之志!”
这话倒是没毛病。
当年永嘉之乱,为避战乱,有十分之七的中原人口都迁往了江南。而那些无力迁徙的北方汉人,则命运悲惨。胡人所到之地,尽皆屠戮。
真可谓“狼烟千里,十不存二”!
但东晋虽然屡屡北伐,但除了祖逖之外,毫无建树,甚至是一直窝在南方毫无作为。
“大王,我汉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这个时候,若是大王还不站出来解黎民倒悬之急,我汉家百姓还有何希望?岂不是都要沦为胡虏的‘两脚羊’?”
闻言,冉闵顿时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难道就非寡人不可吗?寡人世受皇恩,石氏待寡人不薄,如此改朝换代,九泉之下,如何面见大赵历代先帝?”
崔皓沉声道:“大王此言大缪!狡焉石氏,怙乱穷兵。流灾肆慝,剽邑屠城。始自群盗,终假鸿名!石勒杀戮过甚,不拿汉人当人看,而石虎更是以杀人为乐,荒淫无度!”
“为了建宫室、修林苑、造甲造船,石虎多次征发汉家男女,途中病死、饿死、拷打致死者数以十万计!甚至他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将城中的百姓屠戮殆尽!”
“似石勒、石虎这样的,配为人君么?大王既然受万民之拥戴,就应该肩负起匡扶天下,匡扶正义的重任!请大王改元称帝!”
“请大王改元称帝!”
看来是盛情难却了。
石勒、石虎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不仅是冉闵,甚至是每个北地的汉人都无不想食其肉,寝其皮的!
羯赵的开国皇帝石勒原本就有嗜杀、野蛮的基因,在他死后,号称“大赵天王”的石虎更是以残暴著称,他以杀人为乐,荒淫无度。
每攻下一座城池,石虎便将城中男女屠杀殆尽。
为了建宫室、修林苑、造甲造船,他多次野蛮征发汉族男女,途中病死、饿死、拷打致死者数以十万计。
他强夺民间五万汉女编入后宫,肆意凌辱虐杀,致使女子的丈夫组织义兵反抗,但皆被镇压,死者无数。
石虎爱好狩猎,他将南部中原数万公里的土地全都圈为猎场,不许汉人投一块石子,否则以“犯兽”(侵犯野兽)罪论死。
石虎的儿子石邃也是胡作非为,他有时会在夜里到宫臣的家中,任意奸淫他们的妻妾。
有时砍去漂亮宫女的头颅,放在玉盘中做成工艺品供人轮流欣赏。
这些都玩腻了,就从宫内挑选出有姿色的尼姑,先淫后杀,再把她们的肉与牛羊肉合着煮熟,分给左右大臣品尝,让大臣识别味道。
在羯赵这种野蛮统治下,中原汉家人口数量一下锐减到四五百万,史书记载:“北地苍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汉人的数量甚至被迁入的胡人超越。
在几乎亡种的情况下,残留的北方汉人流民决定奋起反抗,他们或构筑堡垒,或组成义军,与胡人军队展开了殊死较量。
然而这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汉人组成的军队实力太弱,几乎不对胡人造成任何威胁。因此胡人在最初的恐吓消失之后,依旧作威作福,视汉人为猪狗。
胡人的优越感不是凭空产生的,是建立在其军队优势和人口优势上的。
有一次,野蛮君主石虎看着自己儿子出行的队伍,笑着说:“我家父子威风如此,只要不天塌地陷,还有什么忧愁的呢?抱子弄孙享乐就行了!”
对于这些事情,冉闵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深有体会。
“秦牧,你认为呢?”冉闵最后询问秦牧。
秦牧垂手道:“大王登极称帝,改朝换代,乃是承天意,顺民心之举。大王一称帝,且是汉帝,想必中原汉儿无不拍手称快!大王本是根正苗红的汉人,祖上世代为将,只因当年石勒破陈午于河内,大王的父亲冉瞻这才被俘虏,不得不认了石虎做义父!”
“越王勾践尚且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大王,请你为了拯救普天之下的百姓,为了拯救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北地汉人,登极称帝吧!”
冉闵故意思索了一下,便起身道:“好!寡人便受诸公之拥戴,万民之拥戴,天下之拥戴!定于十一月十一日,正式改元,称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冉闵这么一答应,群臣就顺杆往上爬,高呼万岁了。
冉闵这一时之间,都不禁心潮澎湃了。
王与皇帝,其实对于冉闵的差别并不大,但是这皇帝明显是大于王的,所以冉闵要登极称帝,以此号令天下,这是势在必行的。
冉闵又沉声道:“现在,寡人欲颁下一道诏令。昔日石祇的叛军围攻邺城时,寡人便已经颁发过了,仅限于邺城,但是今日,寡人再次颁发,全天下的范围之内!”
“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
所有敢拿兵器的胡人都要杀!
“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
凡是与朝廷同心一致的人留下,不同心的人想去哪里悉尊其便!
冉闵可以相信,此令一下,各地传檄,汉人纷纷联合起来,带着积压多年的仇恨,正式向胡人宣战。胡人那里,则纷纷越墙离城,惊恐而去。
而随着冉闵的这道诏令一出,中原形势为之一变!
第0441章 敢称兵器者斩之
“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屠戮胡狗。冉闵不才,受命于天,特以此昭告天下。”
“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
“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
邯郸城门口,一队甲士在那里维持秩序,附近人头攒动,身穿各色服饰的老百姓聚在一起,都竖起耳朵听着台上的那位县令宣读朝廷新颁布的诏令。
有目不识丁的百姓半懂不懂的,于是问道:“县令大人,朝廷是支持咱汉人杀胡吗?”
“是也不是!”县令高声道:“此诏令,自邺城而出,宣于各地。照魏王令,内外胡人,凡是胆敢手持兵器的都杀死!能与朝廷同心同德的胡人可以留下,有异心的胡人也可自行离去。”
这一下,在场的老百姓都听懂了。
“朝廷这是真支持咱杀胡人啊!”
“对啊,可不是嘛。凡是敢拿着武器的胡人都可以杀死,现在中原胡人作乱,十之**的胡人都已经拿起了武器,大肆杀戮我汉人,侵占我汉人的城池土地,咱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死他们!”
“各位大老爷们,咱一起拿起武器把胡人通通杀掉!把他们从中原赶出去!”
“好!”
有了朝廷的支持,有了朝廷的名义,所有的汉人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起武器反击胡人的入侵了。但是,汉人大多以农耕为生,除了锄头、铁锹、镰刀之类的农具,真是没什么武器的!
不过这都不打紧,他们完全可以找铁匠把武器打造出来,然后加入讨伐胡人的队伍中。
值得一提的是,胡人虽然作乱,而且蔓延的范围极广,很多城池村镇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但是枕戈待旦,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魏军锐士也不是吃素的。
在冉闵的命令之下,很多军队已经进发,正在围剿作乱的胡人的路上。
枋头。
枋头之名,得于东汉末年。
昔日曹操攻袁尚,围邺,在淇水入黄河口用大枋木作堰,遏使淇水注入白沟,增加水量,以利漕运。
时人称为枋头!
这里,曾经是氐人的聚集地,蒲洪率军驻扎的地方,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枋头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当年石勒自河淮地区北趋冀州,即路由枋头。西晋末年向冰率众数千壁于枋头。后来东晋谢尚北征,即遣戴施为先锋据枋头。
而以枋头命名的著名的枋头之役,则是桓温戎马生涯中最黯淡无光的一页。石虎让苻洪以流民都督的身分,率领这支以略阳氐族为核心的流民集团驻屯的枋头,就是这样一个要地!
至于现在,枋头也被氐人申屠菇所占据。
申屠菇曾经是蒲洪的旧部,当年蒲洪率兵入关中,申屠菇则是带走了一批部众留在枋头游牧,混在汉人当中,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只不过随着刘务桓这么一造反,闻讯的申屠菇亦是起兵响应,麾下聚集了差不多三万的胡兵,氐人、羌人、鲜卑人都有,就是没有一个汉人!
“诸位,你看冉闵这颁布的政令是什么意思?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这句话寡人听懂了,就是咱们胡人敢拿起武器的都要处死。但是这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这是何意?”
申屠菇到底是读书少,不说目不识丁,但才疏学浅,连这句话的含义都不懂。
这时,旁边一个受过儒学熏陶的鲜卑人酋长起身道:“大王,这话的意思是,咱们胡人如果与冉闵同心,可以留下,不同心,便任凭去留。”
“哦。原来如此!”
申屠菇点了点头,说道:“哼!他冉闵是痴心妄想!中原已经乱成了这样,他魏国衰微至此,我胡人焉能还在他的治下?”
“大王所言极是。他冉闵真是把咱们胡人都当成傻子了!他也不想想,咱们胡人当家做主的话,多么快活,何必在他的治下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还要怕这怕那的,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他冉闵就是异想天开!眼下中原大乱,各地的胡人都已经站起来反抗冉闵的苛政了,冉闵政权已然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这墙倒众人推的,依我看冉闵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就是就是。跟冉闵同心?谁跟他冉闵同心啊?咱们在中原待的好好的,有大房子住,有好吃的好玩的,有人伺候,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小美人儿,干嘛还要回到北方那个小旮沓去受苦受累!”
闻言,申屠菇微微颔首,但又不得不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寡人听说冉闵已经在离石击败了刘务桓的六夷联军,几十万人是说败就败了!有整整十万颗胡人的首级被堆在黄河边,垒成了偌大的京观。野狗、乌鸦停在那儿好久了!”
“现在冉闵已经回到邺城,还发布了这么一道政令,一定会对咱们动手的。诸位,枋头离着邺城可不远,冉闵这一发兵,旦夕可至枋头呀!”
“这……”
说起冉闵的名字,在场的胡人都不禁胆战心惊起来。
冉闵对于胡人的所作所为,真是太过吓人了。而且冉闵战必胜,攻必取,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这样的对手,他们实在是没有底气叫板。
这时,待在申屠菇下面的一个部将说道:“大王,依我看咱们可以静观其变。若是魏军果真来犯,咱们再一战,若是战胜,则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若是战败,也能退到南方去,继续吸纳胡人各部的势力,继续再战呀!”
“是呀是呀!”
在场的不少人都叫嚷起来:“眼下中原大乱,各地的胡人加起来起兵的超过百万人,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就算冉闵真的铁了心要把咱们胡人斩尽杀绝,他也要有这个能力!就凭魏军的兵力,还有他们需要驻守的那么多城池,根本就是捉襟见肘,说不定没把咱们胡人杀光了,他自己就累死了呢!”
“对!对!”
见状,申屠菇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果然大家都是十分畏惧冉闵的,这一听到魏军即将来犯,而冉闵又可能亲自率军的消息,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甚至是连战胜的念头都没有,已经把后路想好了!
未战先怯,实乃兵家之大忌呀!
但就在这时,一个小校冲进了府衙,向着申屠菇禀告道:“大王!大事不妙了!”
“何事?”
“前方哨骑回报,北面出现大股烟尘,是魏军!”
“有多少人马?”
“漫山遍野的,看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下万人!”
“什么!”申屠菇和他麾下的将领都不禁勃然变色。
第0442章 报复
枋头平原。
“轰隆隆!……”漫山遍野的铁骑兵,宛如一股巨大的洪流在肆意地奔腾,一发不可收拾。
铁蹄踏在大地上,掀起了阵阵的烟尘。而在这烟尘之下,除了全副武装,配备了战刀、甲具的魏军骑兵,还有不少包着头巾,衣衫褴褛,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的平民百姓!
这支铁骑兵的主将是游击将军冉恪,还有北中郎将卫辽。一个是冉闵的堂弟,一个是冉闵的义叔的儿子,都形同手足的人。
“恪,又有一帮百姓前来助阵了!”这时,卫辽从队伍的背后飞骑而来。
“又来?”
冉恪颇为无奈地道:“这回是多少人?”
“六十四人。”
“这样可不行。来这么多的百姓助阵,会大大地减缓咱们的行军速度的,好在已经到枋头了。卫辽,把他们都集结起来,我要训话!”
“诺!”
随着冉恪的命令传达下去,原本还在飞速前进的队伍就停止下来,而跟在后面吃烟尘的平民的队伍为之一滞。
冉恪骑着战马驰骋到队伍的后面,看着那些宛如流民一般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都是青壮,手里拿着斧头、刀、剑、长矛、长枪、镰刀、锤子之类的武器,有的甚至已经生锈了,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杀死。
而这些武器,有的是他们从胡人的手上抢来的,有的是官府租借给他们的,有的是自己打造的。
好在,手里的武器虽然简陋,但是他们的精神气还是挺足的,并没有跟一般的流民一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这都得益于王猛变法,让他们的生活好了起来,不说每天都能吃得上肉,可是营养还是能跟得上的。
虽然遭逢胡人作乱,但是朝廷始终没有遗弃他们,反而不遗余力地派人下去赈灾,粮道从未断绝过。
冉恪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这些一脸期望,一脸煞气的老百姓,一时之间,心里不禁五味杂陈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眼下枋头已经近在咫尺。一场生死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了,我不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想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不是真心跟着朝廷杀胡人的?”
众人轰然称是。
其中一个壮汉大声嚷道:“将军,请你不要再质疑我们了!我们跟胡狗不共戴天!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发地加入讨伐胡人的阵营中的,官军不接受咱们入伍,但是也不能泯灭咱们杀胡狗的热情!咱们这样自带武器干粮,跟着你们杀胡狗,难道你还要质疑吗?”
“是啊!将军,老子的这把刀,已经杀了三四个胡狗,这只眼睛也是被胡狗弄瞎的!但是我对胡人的深仇大恨,便是倾黄河之水也不能浇灭!格老子的,胡狗杀了我阿爹,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杀光胡狗!”
“对!杀光胡狗!”
“杀光胡狗!”
冉恪点了点头,士气可用啊。
没过多久,冉恪就率领一万步骑,再加上近五千人的流民队伍赶到枋头城下。冉恪不想损兵折将过甚,但是申屠菇又不出战,所以他只能派人出去骂阵,把申屠菇的祖宗十八代,把胡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只可惜,申屠菇的脸皮真厚,居然对此无动于衷。
“恪,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卫辽很是郁闷地道:“申屠菇的军队就这样龟缩在枋头,咱们带来的绝大多数都是骑兵,步卒不多。投石机、冲车更是没有携带,只有床弩、云梯和撞城木这样的攻城器械,强行进攻的话,就算把枋头城拿下来了,咱们也会死伤无数的。”
闻言,冉恪沉默了一下,随后就将目光放到了后面的流民队伍的身上。
冉恪随即驱马到队伍后面,拔出剑,说道:“乡亲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不怕!”
冉恪又挥剑,遥指对面高大而坚固的枋头城,沉声道:“对面,是胡虏申屠菇占据的城池,里面大概有三万胡人。但我军的步卒不多,所携带的攻城器械也不够,里面,有三万多的胡狗正在作威作福,逍遥法外,你们能容忍吗?”
“不能容忍!”
“绝不能容忍!”
“好!”
冉恪振臂一呼:“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把曾经将屈辱强加在你们头上的胡狗斩尽杀绝吧!”
“吼吼吼吼!……”
“武器简陋的都站出来!”
闻言,在场的老百姓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后就区分开来,那些武器生锈的,或者是手持镰刀、锄头的老百姓都站到一边去。
还好,魏军的武器装备都是十分不错的。一个士卒不仅配备主武器,还有副武器,譬如一名步卒,配备长矛,副武器是阔剑,弓箭手与盾牌手的的副武器都是环首铁刀。
至于骑兵就更加夸张了,骑兵的装备是最好的,长枪、环首铁刀、短剑、弓弩等武器都配备有。
所以冉恪直接让人把骑兵们配备的副武器都拿出来,一一递给了那些武器简陋的老百姓。
“恪,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身边的卫辽颇为迟疑地道。
“没什么不好的。”冉恪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目光坚定地道:“咱们已经别无选择了。要攻下这座枋头城,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些老百姓选择了讨伐胡人,就应该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最后,冉恪骑着战马,在这些老百姓的方阵前面兜了一圈,朗声道:“弟兄们!你们是我冉恪的弟兄!今日,吾等能在此并肩作战,无上光荣!胡人嗜杀成性,恶贯满盈,咱们绝不能放任他们再肆意屠戮咱们的父母妻儿,手足同胞了!为了咱们的后代能够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为了咱们的子子孙孙都能挺起腰杆来做人!杀!”
“杀啊!”
随着冉恪的一声令下,在场的老百姓都一往无前地往枋头城那边冲了过去,宛如洪水猛兽一般,他们红着眼睛,视死如归的模样十分的震撼人心。
“放箭!”
看到已经进入了射程之内的汉民,城头上的胡人赶紧张弓搭箭,射杀了不少冲过来的汉民。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内心充满了怒火的汉民。
为了掩护这些进击的汉民,冉恪也命令士卒们摇旗呐喊,击鼓助威,同时把床弩摆出来,直接射杀了站在城头上射杀汉民的胡虏。
战争是十分残酷的。
这些汉民们冒着敌人的箭雨,拼死冲锋,有的人倒在了血泊里,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有的人眼睛都被射瞎了,但仍旧如野兽一般嘶吼着,健步如飞,往对面的城墙上扑过去。
魏军给予汉民的武器还是可以。盾牌可以暂时抵挡一下箭矢,其余的撞城木已经推到城门口,猛然撞击,云梯已经架到了城头上,无数的汉民前赴后继地爬了上去。
而冉恪依旧站在魏军方阵的前端,看着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汉民,一时之间,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这样利用这些满腔热忱的老百姓,真的好吗?
从午时一直战到傍晚,在汉民付出了三千人阵亡的代价之下,枋头城终于被攻破。
这时,再也憋不住的冉恪一声令下,魏军全部往已经敞开的城门口冲了进去。
“杀啊!”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五千汉民,只活了不到两千多人!
早就憋着一股气的魏军将士如狼似虎地冲进枋头城去,见人就杀,不管是男女老幼,看到是胡人就杀死。
上到七十岁的老人,下到三五岁的孩子,通通斩尽杀绝!
这是汉人的报复!
魏军尚且有军令约束,令行禁止,但是那些跟随的老百姓就跟脱缰之马,当时胡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他们就报复回来了,如法炮制!
申屠菇还想溜之大吉,只可惜被魏军逮到了,当场就被乱刃分尸。
鉴于枋头城的惨状,七万胡人男女惨死,其中可能夹杂着几千名被裹挟而来的汉女的情况,冉恪一并向魏王冉闵上奏。
第0443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像话!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已经是深夜,由于诸事缠身,冉闵不得不夙夜在公,被之祁祁,就连睡眠质量就变差了。所以冉闵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把还没有批阅完的奏疏都带到寝殿,若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冉闵就会拿起奏疏继续批阅。
枋头一战,按理说规模不算小的,战果丰硕。但是放眼整个中原所爆发的大大小小,一日之内都能有上百战的战事来说,还算是小儿科的!
所以,一般来说,除非是紧急军情,譬如说战败的急报,不然冉闵不可能第一时间批阅的。
而众所周知,那些只有一身蛮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胡人能成什么大气候?
更何况胡人的武器也是简陋得很,在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的打击下,哪怕是以一当十的情况,魏军也是能够战而胜之的。
所以战败的军报根本没有,冉闵也只是把那些战胜的军报放到一边去,有空的时候再看看,等待以后战争结束,一一封赏有功的将士。
穿着一身睡衣的董巧巧,看见坐在旁边批阅奏疏的冉闵忽然发怒,不禁黛眉微蹙:“大王,你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事情又惹你生那么大的气?”
“真是不像话!”冉闵瞪着眼睛道:“这是冉恪前不久呈上来的军报。枋头一战,他利用老百姓攻城,这是寡人准许的,这没问题的,可是在攻破枋头城之后,我军将士和民众竟然在城中大肆杀戮。如胡人对待咱们汉人一般如法炮制!”
“城内七万多的胡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逆贼还是牧民,通通被杀死!其中还有部分被掳掠来的汉女!这些汉女都是枉死的呀!”
董巧巧随即起身,走到冉闵的身边坐下,抚摸了一下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大王,消消气,气大伤身啊。”
“唉!巧巧,寡人真是太难了。对于胡人的反击,总应该拿捏一个度,这个度都拿不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枉死!”
“大王,这都是咱们汉民以前被胡人欺压得太过了,现在有了朝廷的准许,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自然不会有太过的顾忌。”
“可也不能蛮干啊!这么做,汉民与胡人有何不同!这与寡人的初衷是违背的。巧巧,你说寡人应该如何是好?”
冉闵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闻言,董巧巧倒是认认真真地思索起来,随后说道:“大王,汉人与胡人互相攻伐,其实伤害的还是咱们魏国的根基啊。”
“巧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胡人与寡人并不同心同德,都是逆贼,何以为我所用?”
“话不能这么说。大王,你好好想想看,胡人有罪,但是那些六夷中的老弱妇孺就该死吗?造反的不是他们。”
冉闵听到这话,不禁眉头一皱:“巧巧,你这话对寡人说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让旁人听见了。现在胡汉之间苦大仇深,二者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了。就像你说的那些,胡人的老弱妇孺不该死,罪不在他们,但是汉人的老弱妇孺就该死吗?”
“这……”
“常言道,祸不及妻儿。但是那仅限于普通百姓,甚至普通百姓之间还有仇杀,父债子还的事情。巧巧,你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皇帝都喜欢诛九族吗?”
“害怕被报复?”
“不错。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不能把胡人的势力铲除得干干净净的,以后胡人势大了,一样会把咱们汉人斩尽杀绝的,就像是石虎在奴役汉民一样,就是想通过惨无人道的劳役,来削减汉家的人口!”
“那大王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呵呵,巧巧啊,你别把寡人想得太好了。寡人,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胡人不除,终究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啊。”
冉闵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巨大的悲哀。
后世有许多国家,因为多民族,而文化差异极大,宗教信仰又有所不同的情况下,产生了剧烈的矛盾。
于是悲剧发生了。
仇杀不断,今日你屠我一村,明日我屠你一镇,后日你又屠我一城……反反复复,报复不断,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要化解这种矛盾,冉闵自认为是做不到的,即便他来自后世,即便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他拥有超越一千多年的知识和眼光,但是依旧做不到消弭这种仇恨。
而要同时兼顾胡人和汉人的利益,冉闵根本做不到。
若是像历史上的冉闵一样,时而讨好胡人,时而讨好汉人,最后只能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
“巧巧,你说寡人该怎么办?”冉闵一脸苦恼地道。
“大王,你既然心向于汉家,又何必有这诸多的顾忌?既然汉人与胡人之间,只能有一者留下,如何取舍,大王应该明了。”
“唉,只怕把胡人杀光了,赶跑了,我魏国又将元气大伤呀。人口,毕竟是重中之重,没有足够的人口,寡人的魏国,如何一统天下,如何长治久安?”
“大王啊,其实你想要繁衍人口是不难的。”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董巧巧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
“哦?说说看。”
“臣妾听说草原上的胡人部族之间也有仇杀。一个部族屠戮另一个部族,但是会留下还有生育能力的妇女,和个头不高过车轮的孩童。留下妇女,是因为她们可以帮助部族生育更多的人口,而个头不超过车轮的孩童都还小,不会记起仇杀的经历,所以这仇恨自然就会在无形中消失了。”
闻言,冉闵忽而一拍脑门,颇为懊恼地道:“对啊。这个寡人怎么没想到呢?”
“大王是魔怔了。其实这个法子大王你是用过的,前不久大王征辟河西,不是曾下令过,让西征的军队只留下可以生养的妇女,其余的胡人全部杀死吗?其实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对,只能如此。”
听到董巧巧提出的这个主意,冉闵忽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呢?
就是关于户籍制度的。
冉闵已经颁发了两道关于胡人的诏令,可谓《杀胡令》。
其一,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
其二,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
但是这第二条,似乎有些缺陷。冉闵最后是要动用杀手锏的,就是正式下令汉人攻伐胡人,每斩杀一名胡人,砍下其首级可以领赏的那一种。
万一闹得太过了,不仅是那些作乱的胡人被杀死,就连那些已经归顺的胡人,乃至于一些长得像胡人的汉民都要枉死的!
冉闵依稀记得,历史上的杀胡令颁布之后,彻底激起了埋藏在汉人心中对于胡人侵略的民族仇恨,点染了复仇之火。
一时间,北方大地硝烟重起,凡是高鼻梁多胡须的人,都被滥杀。汉人与胡人“无月不战”,尸野遍地。
数百万青州、雍州、幽州、荆州等地氐、羌、胡、蛮族人面对汉人的血腥报复,无能为力,只好迁离中原,返回故土。
在迁徙道路上,饿死的,病死的,互相杀害、攻伐而死的胡人十有七八。中原胡人,几乎丧尽。
在“杀胡令”直接或间接影响下,几百万羯族、匈奴、羌、氐等胡人平民灭亡,近百万胡人士兵被斩杀。而受屠杀最多的羯族,则或迁徙、或被屠,基本在中原地区灭绝。
这最关键的,还是被滥杀的汉人,和已经心向汉家的胡人!
为此,户籍制度就是关键,是重中之重!
根据户籍制度,汉人与六夷是有分别的,若是汉人滥杀了汉人,必须要严惩不贷。而乱世用重典,所以一命偿一命是必须的。
而心向汉家的胡人呢?这是可以争取的,毕竟连朝堂上都有不少的胡人大臣。
所以冉闵决定各地开设户籍更改处,胡人可以将族别改了,换上汉家,这样就不会在杀胡令颁布之后被滥杀了。
第0444章 祭天称帝
11月11日,邺城,建章宫。
话说在冉闵准备登极称帝,进行开国大典举行的前几日一直是阴雨连绵,说来也怪,在冉闵请示神灵之后,天气逐渐放晴。
到正式举行登极称帝的那一日,空气清新,阳光普照,确实是个让人喜笑颜开的好日子,利于举行重大活动。冉闵感觉这就是上天在批准他当皇帝,是个好兆头,于是在群臣的簇拥之下,登上了漳水河畔的祭坛称帝。
称帝的仪式是极为繁琐、枯燥的。
华夏自古以来,讲求“天权神授”,每一次的起义都要有个名头,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建立新朝之后,就要举行开国大典,里面的程序和规矩非常复杂,而且容不得半点失礼,因为这是影响国运的大事。
在华夏历朝君主都深受“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和儒家文化的影响,这也在开国大典中得以体现出来!
帝王是上天选出来的,是国家的君主,所以自号“天子”。
而冉闵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祷告上天”。
当日,冉闵身穿冕服,繁琐而又华丽,充满了一股肃穆之气,王霸之气的冕服!
冕服是汉服的一大种类。
而汉服的纹章及其丰富,周礼“以纹为贵”代表了汉文化的信仰和习俗,千古的服饰文化思想之表徵,勉人向善,在在充满尊天、隆祖、明礼、尚义之义涵。
黄帝的黻衣是最早的带有纹章的上衣,黻即指两色相背的纹章。
而冉闵此时身上穿的就是大裘冕。
配十二旒冕,中单衣,大裘、玄衣纁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共十二章,又称十二章衣。
冉闵在万众瞩目之下,亦步亦趋地登上了设置在漳水河畔的祭坛。
这祭坛便是圜丘坛。
圜丘坛专门用于祭天,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
祭天陈设讲究,祭品丰富,规矩严明。在圜丘坛共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
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皇天上帝神牌位,其神幄呈多边圆锥形。
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为从位——日月星辰和**风雷牌位,神幄为长方形;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
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
上层圆心石南侧设祝案,皇帝的拜位设于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
圜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冉闵随即跪到拜位上,一副虔诚而肃穆的模样,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过后,便接过了在一侧的内侍递上来的诏书。
不受禅让的皇帝,其开国仪式是十分繁琐的。譬如魏文帝曹丕接受汉献帝禅让的时候,只需要做足几件事情就够了,但冉闵可不能这么敷衍了事!
“臣冉闵,祷告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
“狡焉石氏,怙乱穷兵。流灾肆慝,剽邑屠城。始自群盗,终假鸿名。自永嘉以来,晋室南迁,衣冠南渡,宗庙倾覆,胡人入华,中原膻腥。”
“闵累世为将,委身羯胡,戮力十载,终辟四方,施民乐土,使民有所依,老有所依。兹尔大邦,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忘历代先祖之遗志,承蒙厚爱,天道不弃,人心向吾。”
“今闵立国、称帝,改朝换代,望皇天后土庇佑,赐我百姓不受刀兵之苦,不受胡虏之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祭天之后,冉闵又开始祭地,即“祷告大地”。
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立国之本,是生养人类的土地。
虽然天地人的概念比较宽泛,但要祷告和祭祀的对象却很具体。
于是历朝历代都要“立社稷”,在以后这就成了国家的代名词。
“社”指的就是“土地之神”、“稷”则是“五谷之神”。
因为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农耕社会,土地是国家之本,立国之基,所以“社稷”的祭祀是重中之重,一般都是“设坛为社”,坛上以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分别放置“青、白、红、黑、黄”五种颜色的土壤覆盖,也就是所谓的五色土。
按道家学说:东方乙木属青、西方庚金属白、南方离火属红、北方葵水属黑、中央戊土属黄。
这象征着一统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所以冉闵又从祭天的漳水河畔跑回了建章宫。而随从的也是臣民,还有各国前来观礼的使者。
冉闵与董巧巧待在十二匹白色骏马拉着的车驾中,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董巧巧很是乖巧地给冉闵捶腿,还脸带笑意地道:“大王,累了吧?”
冉闵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那是。幸亏寡人的身子骨硬朗,不然还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过了今日,一切都会好的。”董巧巧宽慰着。
“……”
“大王,还有几个步骤?快完成了吧?”
冉闵摇摇头道:“还早着呢。先是祭天,祭地,还要祭鬼。”
“大王,这祭天祭地臣妾知道,可是这祭鬼是什么?”
“祭鬼,就是祭祀先祖。称帝三件事,第三件事就是祭鬼!”
冉闵淡淡的道:“除了天地之外,还有祀鬼,就是祭祀先人,因为皇帝都是母亲所生,血脉流传,建国成了大业,你就不能忘本,所以第三件事情就是要祭祀先祖!这三件事是固定程序,必不可少。一则祈求上天风调雨顺,二则祈求大地五谷丰登,三则祈求祖先国祚永存!”
闻言,董巧巧微微颔首道:“这个臣妾倒是听说过,确实必不可少。《孔子家语》说:‘天下有王,分地建国,设祖宗,乃为亲疏贵贱多少之数。是故天子立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七。太祖近庙,皆月祭之。远庙为祧,有二祧焉,享尝乃止。’臣妾倒是差点忘了。”
冉闵听到这话,不禁睥睨了董巧巧,说道:“巧巧啊,你就作吧。你这是在取笑寡人呢!”
“不过这祭祀先祖的确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环节。历朝历代无论再小的国家,其君主都必然要立七庙。比如孙权,在江东建立基业之后,便在孙氏发祥地长沙建立了‘始祖庙’,为了建庙取材,他居然把第一任长沙王吴芮的墓给挖出来,借用了死人的棺材板。为此还闹出了宗庙史和盗墓史上的一桩奇闻呢!”
“臣妾听秦牧说大王的这开国仪式倒是挺像汉高祖刘邦的。”
“比刘邦的还要繁琐呢!”冉闵不禁一脸幽怨地道:“当年刘邦是在汜水开国的,刘邦的心腹大臣叔孙通一帮人在汜水的南岸,给刘邦设立祭坛举行了告天仪式和祭地之礼。可没见有多繁琐!”
话不多说,冉闵就下了车驾祷告土地,随后就去宗庙祭祀先祖。
祭祀祖先是在宗庙,宗庙同样是建国的根本。
古代帝王立国必立“七庙”,就是建设七座庙宇,分别供奉自己的祖先。
这七座庙首先是“四亲庙”,分别供奉“高祖、曾祖、祖、父”以及“二祧庙”供奉高祖的父亲和祖父,还有最后的“始祖庙”,总共七座庙。
在祭拜的时候,冉闵心中念叨着:父亲,孩儿没有给你丢脸!
冉闵是魂穿投胎的,所以他的记忆里一直有着父亲冉瞻的身影,挥之不去。
祭拜了宗庙,冉闵还要追封这些祖先的庙号,太祖和高祖、成祖这样的庙号自然是要留给自己和后来的皇帝的,所以能追封的庙号和谥号都很廉价,都是烂大街的那一种。
魏郡冉氏一族世代为将,自然是有族谱的,所以能往上追溯七代人,不像后来的明太祖朱元璋,只能追溯四代。
好像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唐宋以后,开国皇帝只会往上追溯四代人。不过冉闵此时却还是要追溯自己的七代人的。
仁祖、懿祖、德祖之类烂大街的庙号都被冉闵追封给了自己的曾祖父、高祖父等。
冉闵给父亲冉瞻的庙号是烈祖,谥号淳皇帝(文、武之类的帝号还是不能随便追封的);给祖父冉隆的庙号是世祖,谥号兴皇帝。
第0445章 扶华夏之将倾
“呜呜呜!……”低沉而又充满肃穆之气的号角声在建章宫的大殿上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鼓乐的声音,瞬间嘹亮了整个天穹。
仪仗队的士卒们都排列在午朝门外,道路两侧插满彩旗,插满了火红色的旌旗。
议政殿前有五辆马车供皇帝皇后,以及其他准备参加仪式的皇室人员乘坐。
两名负责大典工作的礼官举着表彰进入皇宫,此时的宫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初更时分就开始击鼓了,虽然是冬日的半夜,但百官们还是早早就穿好了朝服站在午门外等候,礼官们则是进入宫内的朝堂汇报准备。
正式称帝的仪式并不在议政殿内举行的,而是在议政殿的外面的陛台上。冉闵在祭拜完“天地鬼”之后,就起身到议政殿外面,与董巧巧还有随同的诸位王子到场。
而这时,一方龙纹赤鼎已经摆在议政殿的陛台上,皇帝的龙椅就放置其中,是整个会场最为显眼的位置。
随即,由崔皓与李农带头,身穿朝服率领文武百官一起进入会场。
冉闵穿着龙袍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此时鼓乐齐鸣声响震天,鼓乐停下之后,负责掌握皇帝大印即传国玉玺的官员,把这权力象征放到宝案之上。
“肃静!”
至此,礼官挥鞭示意大家肃静。在礼仪人员的引导下,百官列队进入,站到自己该站的行礼位置上,从百官进入到站定时奏乐一直没停,就和现代的大型活动贵宾进场时要播放一些乐曲是一样的,朝拜的时候要跪拜鞠躬,礼官还要行“拜舞礼”,同时呼喊“吾皇万岁万万岁”,且要连喊三次。
像其他朝代的开国大典和魏朝的基本大同小异。
不过在历朝历代中既有像刘邦、冉闵这样马上得天下者,但同样还有不少朝代是打着禅让的旗号而进行的。
比如说汉献帝刘协禅位给曹丕,后来的隋朝隋文帝杨坚立国称帝,就是自己外孙周静帝禅位而来,唐朝那是隋恭帝杨侑禅位给了李渊,而宋朝更是后周恭帝禅位,赵匡胤不得已才做了皇帝,这些被禅让的皇帝继位同样要举行一个仪式,叫“禅让礼”!
看着陛台下面跪了一地,高呼万岁的臣民,冉闵一时之间,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起来。
“朕,冉闵,今日承继大统,改元称帝!”
冉闵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慷慨激昂之意,自称由“寡人”,换成了“朕”,谁知道冉闵经历了什么。
“改国号,大魏!年号,开皇!定都,大梁!”
这一年,就被称之为开皇元年!
冉闵为何要定都于大梁,或许让很多人都感到不解。但冉闵自己心里清楚,或许洛阳、长安、蓟城、邺城这些城池,远比大梁更适合作为都城。
但是眼下天下尚未统一,一半的疆域还在晋国治下,似燕、代、秦、凉、仇池这些国家不足为虑,而唯一可虑的,就是偏居一隅的东晋!
称帝之后,冉闵就开始册封诸后妃、皇子,还有文武百官。冉闵变更了自秦汉以来沿袭的官制,改三公九卿制为三省六部制。
董巧巧为皇后,崔莹、石兰、独孤伽罗、花木兰为贵妃,其余如郑樱桃、高月茹等十八人皆为皇妃,登记造册的嫔三十二人,昭仪六十八人,贵人一百二十四人。
为了定国本,冉闵正式册立嫡长子冉明为皇太子。
皇次子秦王冉智、皇三子汉王冉西、皇四子赵王冉胤、皇六子晋王冉睿(皇五子夭折,追封太原哀王)、皇七子代王冉裕、皇八子楚王冉操、皇九子齐王冉祯、皇十子越王冉战……未夭折的皇子三十五人,全部封王。
至于皇女二十二人亦是全都封为公主。
新建立的冉魏皇朝,所确立的三省六部制,三省即尚书省、门下省和中书省。六部即吏、户、礼、兵、刑、工。
尚书省是最高行政机构,负责执行国家的重要政令。
门下省是审议机构,负责审核政令。
中书省是决策机构,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
中书省主要负责与皇帝讨论法案的起草,草拟皇帝诏令。门下省负责审查诏令内容,并根据情况退回给中书省。这两个部门是决策机构,通过审查的法令交由尚书省执行。
尚书省下设有六部,分别为:负责考核、任免四品以下官员的吏部。
负责财政、国库的户部。
负责贡举、祭祀、典礼的礼部。
负责军事的兵部。
负责司法、审计事务的刑部(具体审判另有大理寺负责。重大案件组织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会审。谓三司审)。
负责工程建设的工部。
中书高官官被称为中书令,副职称中书侍郎。
门下高官官在隋朝称为侍中,门下侍郎副之。
尚书高官官称为尚书令,尚书仆射副之。
三省之中,尚书令、仆射位高,为人臣之极而无实权。实际行使相权的是中书、门下两省大臣!
于是冉闵就开始册封群臣。
崔皓为尚书令、冉良为尚书仆射、秦牧为中书令、荀稷为中书侍郎、王猛为侍中、冉文为门下侍郎。
条枚为吏部尚书、王衍为户部尚书、解飞为工部尚书、朗肃为兵部尚书、韦謏为刑部尚书、王简为礼部尚书。
还有御史中丞王谟、大理寺卿徐机。
六部侍郎则分别是:吏部张乾、工部贾霸、礼部卢湛、刑部刘琦、兵部郎闿、户部钱豖。
此外,冉闵还册封武将。
武将之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接下来是大司马、大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四者等同,仅次于元帅之下。
其下,还有前后左右中,五方将军。
征东、征西、征南、征北四征将军,次于五方将军。
四征将军之下,又有东南西北四镇将军。
余下的则是杂号将军、中郎将、校尉、都尉、卒长、什长、伍长。这些都是领兵的将军,属于职务,至于大良造、左庶长之类的二十级军功制,则是相当于后世的军衔,在主将阵亡的情况下,军衔高的可以代为统兵作战。
而大元帅无人担当。
大司马李农、大将军董匡(车骑将军和骠骑将军无人担当)、前将军李信、后将军文泰、左将军王平、右将军卫峥、中将军花木兰。
征东将军陈长生、征南将军吕乾、征北将军张遇、征西将军王泰。其余诸将,皆有不同。
除了封官,就是赐爵。
自尧帝、舜帝以及夏朝,置五等爵:公、侯、伯、子、男。冉魏承袭旧制。
王一级,有二等,单字亲王,双字郡王。
公一级,有二等,单字国公,双字郡公。
侯一级,有三等,县侯、乡侯、亭侯。
伯、子、男都是一等,有俸禄但是没有封邑。
鉴于新朝初立,天下尚未一统的情况下,冉闵对于爵位是十分吝惜的。
王一个都没有,国公也是一个都没有!
郡公五人,分别是太原郡公李农、常山郡公董匡、彭城郡公崔皓、衡阳郡公王猛、弘农郡公秦牧。这五人全部赐黄金一千两,食邑三千户。
县侯十八人,乡侯四十六人,亭侯一百零八人,其余伯、子、男不计其数,赏赐皆有所不同。
而在称帝之后,冉闵便颁发了第一道诏令。
“稽古天地初开,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蛮地胡夷无不向往,食吾汉食,习吾汉字,从吾汉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
“然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汉地,杀吾汉民。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冉闵高高的站在陛台上面,背对着龙纹赤鼎,以抑扬顿挫的声音宣读手中的诏书:“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永兴元年,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狗之暴,以汉为羊,杀之为粮。”
“永嘉四年,围猎汉民,王公忠烈射死者十余万。不日,夷人匈奴,四面纵火,烤汉为食,死者二十余万。太兴元年,帝受辱,崩于匈奴。凡此种种,罄绣难书!”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
“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
“不才闵,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青天于上,顺昌逆亡,闵奉天举师,屠胡戮夷。”
“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闵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
“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
《杀胡令》,真正颁布出来了!
第0446章 平乱
“弟兄们,跟着我杀胡狗!”
冉闵下达《杀胡令》,规定:汉人斩一胡人首级,送至当地官府确认无误者,赏钱十贯,赐良田二亩。
一时间,中原胡人闻之色变,汉人争相捕杀胡人。
各地的官府纷纷开放仓库,拿出了囤积已久的武器租借给汉人百姓。军队也将一些不必要的武器发放出去,而得到武器的汉民纷纷冲出去,三五成群地与胡人厮杀。
当然了,由于冉闵先前颁发过的政令,根据户籍制度,不许误杀汉人和任何一名已经加入汉籍的胡人之后,有些长得高鼻深目多胡须的汉人,还有归顺的胡人倒是没有倒霉。
下邳府衙。
“大人,小的要举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泪纵横地道。
“何事?”
“隔壁家的王小二与我儿有仇怨,他在租借了官府的环首铁刀之后,居然趁机杀死了我儿!连脑袋都被割下来了,现在还在城门口挂着呢!呜呜呜,可怜我儿子做错了什么。竟然造此横祸!”
下邳的县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让人去将王小二请过来当面对质。
很快,王小二就被带到公堂上。
“啪”的一声,县令将醒木一拍,便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诘问起来:“王小二,这位田老汉状告你杀了他的儿子,可有此事?”
“这……”王小二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县令大人,全无此事啊!这是田老汉在污蔑小人!”
“污蔑?”
县令的眉头一皱,又道:“本官且问你,你与田老汉的儿子是否有仇怨?”
“确实有些嫌隙,但是他的儿子绝不是我杀的!”王小二挺起腰杆说道,“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找左邻右舍问问!”
这时,田老汉已经将原本挂在城楼上的儿子的头颅带回来,看见王小二矢口否认,不禁潸然泪下:“你这个天杀的!好好的胡人不去杀,杀我儿子,老汉跟你拼了!”
“肃静!”
田老汉已经被两个衙差架住了。
这时县令又问道:“田老汉,这可是你儿子的头颅?”
闻言,田老汉抽噎着道:“是的。大人,老汉的儿子老汉怎么会不记得长什么模样?这就是我儿子!”
很显然,田老汉的儿子的确已经被当做胡人杀掉了。但是杀人的究竟是谁?
县令微微颔首:“把负责登记的小吏给本官叫上来。”
“诺!”
见状,跪在堂下的王小二不禁慌了。
当日他杀良充功,杀死了与自己有仇怨的田老汉的儿子,把到府衙领赏。但是领赏的环节可不简单,不是你拿一颗人头来就能领赏的,而是要记上你的姓名籍贯,出具户籍证明之后,登记造册才能领到赏钱的!
而一旦你杀害了汉人,杀害了那些已经归顺的胡人,肯定是犯法的。
于是,当那几个小吏查出了王小二的户籍证明,还有田老汉的儿子的编号,确认是王小二带来的之后,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啪!”
县令又将醒木一拍,看着已经两股战战,惊恐万状的王小二,怒道:“王小二,你好大的够胆!竟然敢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大人,饶命啊!”王小二一时之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国法在上,本官岂能饶你?自朝廷颁布《杀胡令》之后,陛下为了打击你这种浑水摸鱼的歹徒可谓是煞费苦心!今日之国法,已经不同于往日之国法!放在以前,你这样的还能秋后问斩,可是现在,乱世用重典。”
“陛下与天下臣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来人!把王小二给我拖下去!斩首示众!”
“遵命!”
接着,不管王小二如何求饶,两个官差冲上去就将他架住,摁在府衙门口,当着围观的老百姓的面,把人给砍了!
但事情还没消停呢,又有一个作管家打扮的人敲响登闻鼓。
“大人,救命啊!”
看着这个慌慌张张的中年人,县令的眉头一皱:“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好好说。”
“大人,今日有人指证我家老爷是胡人,羌人。是,我家老爷以前是羌人的,但是他已经改了姓名,入了汉籍,是汉人了!朝廷的政令中不是说了,只要加入汉籍,就是汉人吗?但是那些乱民不管不顾的,几十人一窝蜂地包围了老爷的府邸,要杀了咱们老爷和府里的人送到府衙领赏呢!”
“竟有此事?”
县令顿时震恐不已,连忙让人备马,带上十几个官差就一路往那陈老爷的府邸过去。
当县令赶到的时候,陈府的大门紧闭,但是那几十个汉民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木桩,直接抡上去撞击大门,原本坚固的大门已经在摇摇欲坠了。
“住手!”
县令暴喝了一声。
看见县令大人来了,这些汉民都不敢放肆,连忙让开一条路让县令过去。
“你们这是在作甚?造反吗!”县令厉声质问道。
“大人,咱们这是在杀胡人啊!你是不知道,这府里的陈到,原名禾**,是个羌人!朝廷已经颁布了杀胡的诏令,既然禾**是个胡人,咱们就一定要除恶务尽!”
“对!除恶务尽!”
看着起哄的老百姓,县令顿时头痛欲裂,吼道:“荒唐!难道你们不知道禾**已经是汉人了吗?他们一家,还要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入了汉籍,改了汉名,便是汉人了,你们要残杀自己的同胞吗?”
“这……”众人都哑口无言。
县令瞪着眼睛道:“这可是陛下的诏令!杀人者死,你们焉敢行凶?放着盘踞在外面的胡人你们不杀,跑到这里来逞能,都不想活了吗?”
一众百姓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一个道理。
这是陛下的命令,是朝廷的命令,他们肯定会遵从的。而他们这么干,都是因为不知道这禾**已经改了汉名,入了汉籍。所以,这些人都一哄而散了,没人想被杀死。
但事情还没有消停呢,麻烦事儿又找上门来了。
县令刚刚回到府衙,就接到一个汉民的举报,说是有歹徒杀光了隔壁村胡人的一家五口,连小孩和妇女都不放过。
这一下,确认无误之后,那个作恶的人自然是要被处死的。
因为冉闵颁布的法令中,有生育能力的胡人女子不能杀死,不高过车轮的孩子一样不能杀死。而违反了这一条法令的人,立斩不赦!
随着《杀胡令》的颁布,中原各地的情况都如同下邳这里的一般,如出一辙。
不过这都在冉闵的控制之中,至少没有像历史上的冉闵颁布杀胡令之后,中原立马如同脱缰野马一样失控了。
冉闵依稀还记得,原来的杀胡令是:汉人斩一胡人首级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东门。
《杀胡令》本只是一道下发给公务命令,但由于其中含有“奖励机制”,就不可避免的将杀胡的范围扩大化,史书上说,一日之中,就有数万颗羯人的脑袋堆在邺城凤阳门的大广场上。
屯据四边的各镇,也根据命令四处捕杀羯胡,由于以首级诣功,有些长得高鼻深目多胡须的汉人也倒霉,纷纷被左右邻居、兵士杀掉以邀赏。
原来的冉闵推翻羯赵,分兵四面出击,与各大小胡酋互攻,数百万胡人被中原人们驱逐氐、羌、胡蛮等各民族数百余万,返还陇西或河套等地的家乡,九大石胡甚至迁回中亚。返迁途中各不同民族的胡人相互进攻掠对方,甚至人肉相食,十个人中仅有二三人能成功回去。
因为《杀胡令》下后,冉闵虽受诸胡围剿,但凭着自己神勇无敌,竟然一次又一次打败东西南北诸路强敌。
冉闵率军于凌水河畔大败鲜卑燕军二十万,斩首上将以上三十余名,焚烧粮台二十万斛,夺鲜卑北燕郡县大小二十八城,威震中原。挟胜利之势,突袭各路胡军。
先后经历六场恶战。
而现在,由于冉闵的种种举措,极大的减少了汉人以及归顺的胡人被误杀的几率,加速了民族融合。
自称帝之后,冉闵又派出各路军队,联合早已揭竿而起的乞活军,一起征剿作乱的胡人,很快就平定了中原的胡人之乱。
而这场动乱,由于全民皆兵的缘故,人人血战,所以也为冉闵提供了许多兵源,毕竟经过厮杀,经过战火磨砺的百姓训练之后,完全可以投入战场。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0447章 胡人西迁
牧及桑本是羯人,父亲那一辈曾经随石勒征辟四方,但是后来断了一条胳膊,伤痕累累,于是退役,在邺城安家落户,置办了不少的田产家私,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在羯赵的统治下,牧及桑过着二世祖的生活,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这样的事情他干了很多,但屁事没有。毕竟当时一条汉人的性命还抵不上一头羊的价钱,杀了人,直接把一头羊交给官府即可。
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没几年,直到石虎暴毙,冉闵掌权之后就彻底改变了!
当时牧及桑的父亲已经过世,于是牧及桑逃出了邺城,跑到兰陵去生活。
在汉人的统治下,牧及桑不得不仰人鼻息,不敢轻易杀人,轻易欺男霸女了,虽然也在私底下干过奸淫掳掠的事情,但毕竟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干。
以前牧及桑是很喜欢吃汉人婴儿和女子的肉的,只可惜已经好几年不知“肉味儿”了!
这不,随着刘务桓在朔方起事,牧及桑跟着加入了胡人的队伍,大肆杀戮汉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该死的冉闵终于篡逆,登极称帝,改朝换代,第一时间就颁布了《杀胡令》。
原本牧及桑是打从心底瞧不起那些温驯的汉人的,认为他们就跟绵羊一样,但是没成想,绵羊暴怒起来,比猛虎还可怕!
牧及桑跟着的队伍是被几千魏军,还有一两万由民间汉人自发组成的乞活军打败的。
队伍溃散之后,牧及桑就无家可归了。最后,他只能跟着几百个胡人一起逃亡。
可是天下之大,他能逃到哪儿去呢?
南方?
晋人多半都不会接受他们。
北方?
慕容鲜卑和拓拔鲜卑可能会接受他们,但是万里之遥,鞭长莫及,可能没等他们逃到漠北去,就已经死在了路上。不是被汉人捕杀,就是活活饿死,或者是死在这些所谓的“同胞”的手里的。
西方呢?
西方有关中,有崇山峻岭,关键是他们羯人据说是来自西方,好多胡人也是来自西北的,所以他们都成群结队地奔赴西方,想要回到自己曾经的故土。
渑池。
夜幕降临,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旷野上,三百多名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胡人聚集在那里,他们有的人伤痕累累,勉强能支撑着自己前行,有的人倒在了前行的道路上,也没有人搀扶,没有人会怜悯他们的。
此时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冷的要死的胡人不得不烧起篝火,聚在一起烤火。
牧及桑觉得很饿,很饿很饿,这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他与身边的胡人一样,为了活下去,回到自己的故土,或者是投奔西面的秦国,已经把自己的干粮全部吃光了,把战马杀了吃掉了,但仍旧不能支持他走到关中,离开中原这个危险的地方。
至于抢掠附近的村庄,抢夺汉人的食物,或者是杀死汉人吃掉,这个想法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不可能了。
因为中原胡人作乱,在冉闵的号召下,所有汉人已经众志成城,精诚团结起来。中原的村镇已经是十室九空,而人们都躲到了城里去,有时候出城捕杀胡人,那也是几百人全副武装地出去的。
而这些已经屡屡吃瘪,饱受折磨的胡人队伍,已经无法对汉人队伍发起进攻,更不可能去进攻汉人的城池,因为那无异于找死!
可以这么说,眼下整个中原,整个魏国已经是坚壁清野,胡人根本奈何不了躲在城里的汉家百姓,他们就像牛羊一样,被魏军,已经汉人组成的号称乞活军的队伍驱逐着,就跟当年他们奴役汉民一般,如出一辙!
“我这是要死了吗?”
牧及桑感到了一股深深地绝望。
忽然,牧及桑闻到了一股肉的味道。放眼望去,是附近的一个篝火堆边上,几个氐人在烧烤这一条腿,这宛如火腿一般的腿,确是人的肉,是他们胡人的肉!
好多死在了迁徙路上的胡人,其实是被这么处理的。
一同迁徙的胡人没有把伙伴的尸体掩埋了,而是处理了一下,直接吃掉!
人性?
他们没有。
兽性?
或多或少吧。
牧及桑跟四周的胡人一样,都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氐人在烧烤,眼冒绿光,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牧及桑没敢动作,但是有些饥渴难耐的胡人已经憋不住了,譬如那三个羌人。
“哎,分一点给我们咋样?”一个羌人上去询问。
而那个坐在篝火堆旁边烧烤,似乎是老大的氐人睥睨了他一眼,眼中冒出了一股危险的光,随之攥紧了手里的环首铁刀,瓮声瓮气地道:“想吃?自己找去!光是这点食物,还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咱哥几个走到关中呢!”
这氐人这么说,那几个羌人就不乐意了,哼了一声道:“你们吃了也是白吃!狗日的,你也不瞧瞧这是谁的队伍,这队伍里咱们羌人可是最多的,你烤的那家伙也是咱们羌人!不分一点你想死吗?”
氐人狞笑了一声:“老子看你们是找茬的!弟兄们,抄家伙!”
“老子还怕你们不成!兄弟们!干他!”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原本是几个羌人和几个氐人的争斗,但是随之而来的整个队伍都乱了,都内讧起来。
“受死吧!”
“噗嗤”的一声,那个氐人直接挥着环首铁刀插在了羌人的胸口上,顿时一股血箭飙飞,鲜血淋漓。但羌人终究不是吃素的,愣是凭着一股子气力把那个氐人摁在地上,然后挥舞着长矛过去,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上,鲜血溅了他一脸。
“杀啊!”
“干死他们!”
胡人队伍的内讧,反倒是便宜了那几个浑水摸鱼的家伙。
由于没有领头羊的缘故,整个队伍乱成了一团。几个人都趁机抢走那几个氐人烤的大腿,狠狠地咬了几口,还顾不得细嚼慢咽的,直接就狼吞虎咽下去,以此果腹。
牧及桑本来是想远远躲开的,但是他已经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羌人给盯上了。
没办法,牧及桑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厮杀,混在一起,四处砍杀的话,倒是能靠着运气活下来。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厮杀,原本三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之所以这些胡人没有继续厮杀下去,那是因为实在是砍累了,手臂酸麻了,所以只能瞪着眼睛,留了一些气力来戒备还活着的这些胡人。
而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剁了死去的人,用他们的肉来祭奠五脏庙。
此情此景,牧及桑真是绝望,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要活着。而那些汉人就跟疯了一样,他们绝不允许胡人投降,凡是投降的都被砍了脑袋领赏去了。
活着!活着!
牧及桑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最终他还是活着进入了关中。当然了,官道他是不敢走的,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会说汉语,但是样貌和行为举止可骗不了人,想要浑水摸鱼通过通过进入关中的话,多半都会被那些魏军杀死的。
所以牧及桑一些人是通过崇山峻岭,走那些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进入关中的。
途中饿死、被杀死,坠落悬崖、山涧或者是被野兽吃掉的人也不在少数!
从渑池这一行百人,活着到达关中只有十三个!
第0448章 蒲洪之死
长安。
姚襄带着二百名铁骑兵正在渭水一带巡视。
眼下潼关已经被魏军所占据,在解决了中原的战乱之后,蒲洪担心冉闵又会出兵攻伐关中,所以任命姚襄为大将军,负责长安一带的防务。
潼关一路到长安,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这些防务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就算秦军在沿途建造许多营垒阻击,除了起到拖延时间的效果,根本不能对魏军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而此时,随着冉闵的《杀胡令》一出,许多胡人都纷纷从中原逃到关中,甚至是河西、朔方他们这些久居之地都不敢待了,只顾着逃命。不过得益于冉闵的所作所为,关中一时之间涌入了大量的胡人。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又精神萎靡,面黄肌瘦的胡人流民,姚襄的心里是感慨颇多的。
“曾几何时,这般逃亡的只有汉人的流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咱们胡人逃亡了!”
旁边的姚苌闻言,不禁叹了口气道:“大将军,冉闵是咱们胡人的公敌,他一日不死,终为祸患啊!”
“天下谁人不知冉闵是咱们胡人的公敌?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冉闵如此厉害,魏国如此强盛,把周边列国一一打了一个遍,大家都被冉闵打怕了,被魏军打怕了,就算有人想除掉冉闵,只怕都不敢充当这个出头鸟啊!”
“大将军,我听说中原的胡人现在十分的凄惨。冉闵奖励汉人击杀胡人,汉人斩一胡人首级呈与当地官府,确认无误之后,便赏钱十贯。所以中原各地的汉人都跟发了疯一样,到处捕杀咱们胡人,就跟猎人狩猎一样,眼下中原的胡人是死的死,逃的逃,十不存三四!”
姚襄点了点头说道:“冉闵的这一招的确高明。在这种奖励制度下,又能得到官府提供的武器装备,汉人能绝地反击,把六夷从中原赶出去就不足为奇了。不过这不是便宜了咱们这些胡人国家吗?我听说光是上个月,关中就涌入了超过二十万的流民!冉闵这是把胡人都逼到了绝境呀!”
“五哥,据说凉国的张骏也奉行了《杀胡令》,凉地的汉人也在大肆捕杀胡人,你说张骏这么干,是否已经向冉闵屈服了呢?”
听到这话,姚襄睥睨了姚苌一样,说道:“二十四弟,你要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张骏这么做,也是为了铲除国内的胡人反叛势力,不过张骏这样做,倒还是便宜了秦国。有很多胡人都还想继续西迁的,可是因为张骏的镇压胡人的手段,最终留下了一部分人。”
“五哥,你说秦国,还有希望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苌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到没有旁人,便低声道:“五哥,我听说入冬以后,蒲洪已经不行了,眼下好几日都没有上朝理政,你说,蒲洪是不是已经薨了?”
闻言,姚襄瞪了他一样,叱道:“慎言!二十四弟,咱们毕竟是在秦国做臣子的,秦王是咱们的大王,岂能抱有不臣之心?”
“五哥,你听我说。蒲洪的儿子蒲雄是一个粗鄙的武夫,毫无权略,蒲洪若是将秦国交到蒲雄的手里,关中是一定保不住的。不是被冉魏攻灭,就是被西凉吞并,与其便宜了冉闵或者张骏,倒不如五哥你带着咱们羌人占了关中,自立为王吧!”
“这……”
其实姚苌说的没错,而姚襄的心里早就有这种想法的,只不过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就在姚襄与姚苌兄弟密谋如何篡夺秦国政权的时候,蒲洪也已经油尽灯枯,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临终前,蒲洪命人将自己的十几个儿孙,还有两个弟弟蒲安与蒲侯都召到膝下。
“元才(蒲雄字)。”蒲洪叫了一声。
“儿臣在。”蒲雄爬着到蒲洪的跟前。
蒲洪抓着蒲雄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的兄长蒲健文武兼备,有胆略,果敢雄毅,颇有为父之风。为父本来是想将秦国的江山社稷托付到建业(蒲健字)手中的,但是他不幸地死在了潼关!眼下为父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故不能为之。元才,为父死后,你的子侄们就都托付给你了。”
“是。父王,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蒲雄声情并茂地道。
“秦国的江山社稷,就拜托你了。”
“请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会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时时刻刻不敢忘记父王你的教诲。”
“嗯。”
蒲雄忽而道:“父王,若是冉闵再次举兵来犯,我秦国将如何抗拒为好?”
“联合西凉,抗拒冉魏。”
“孩儿谨记。”
看着蒲雄欲言又止的样子,蒲洪叹了口气说道:“元才,你是不是想说姚襄的事情?”
“是的。父王,姚襄暗藏不臣之心,表面上,他恪尽职守,任劳任怨,没发过一句牢骚话,但是儿臣不敢保证他私底下有没有韬光养晦。毕竟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还是藏在暗处的毒蛇呀!”
“你能想到这一点,父王很欣慰。元才啊,姚襄,你不要轻易动他,也不要试图去激怒他,你要学会如何跟父王一样去利用他!姚襄是有不臣之心,但是你只要把握一个度,不让他得到出师的名义,那他根本就蹦跶不起来,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蒲洪笑着道:“别看父王封了他一个大将军的职务,恩宠无比,但是他麾下的羌人已经被慢慢分化,打乱了编制。大将军只是一个虚衔,只要你不要轻易给姚襄兵权,也不给他一个犯上作乱的借口,姚襄就成不了气候!”
“是。孩儿记住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弥留之际,蒲洪又环顾四周,一一向儿孙们交代了遗言。
然后,就跟两个弟弟蒲侯、蒲安交代身后事。
魏开皇元年冬十二月,蒲洪薨于长安未央宫,谥号“秦昭武王”,葬于崇陵。
蒲洪一死,蒲雄就被拥戴被秦王,执掌秦国的江山社稷,成为了关中的新的主人。
而随着蒲洪一死,不仅关中的局势波诡云谲,暗潮涌动,就连天下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关中,看看冉闵会不会起兵攻打秦国。
第0449章 紫禁城
冉闵的《杀胡令》颁布之后,彻底激起了埋藏在汉人心中对于胡人侵略的民族仇恨,点染了复仇之火。
一时间,北方大地硝烟重起,汉人与胡人“无月不战”,尸野遍地。
数百万青州、雍州、幽州、荆州等地氐、羌、胡、蛮族人面对汉人的血腥报复,无能为力,只好迁离中原,返回故土。在迁徙道路上,饿死的,病死的,互相杀害、攻伐而死的胡人十有七八。
中原胡人,几乎丧尽。
在“杀胡令”直接或间接影响下,几百万羯族、匈奴、羌、氐等胡人平民灭亡,近百万胡人乱军士兵被斩杀。而受屠杀最多的羯族,则或迁徙、或被屠,基本在中原地区灭绝!
大梁,紫禁城。
冉闵在邺城登极称帝,改国号大魏,定都大梁,由此走马上任,入主大梁。
而这座紫禁城,亦是根据冉闵的指示,按照秦汉宫殿的风格打造的一座巨大的宫城,耗时三年多,累计使用劳役四十万人(大多都是囚徒、战俘,一部分民间的徭役)。
紫禁城占地极广,规模远超建章宫和晋国的台城,奢华大气远超秦王朝的阿房宫和西汉的长乐宫。虽然冉闵想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销的,但是时间一长,紫禁城的规模就不知不觉地变大了。
而紫禁城的议政大殿,乃是奉天殿。
此时已经过了春节,过了元宵,是魏开皇二年的正月11日,距离《杀胡令》的颁布刚好是三个月。
冉闵就在奉天殿召开大朝会。
侍中王猛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停止杀胡令!”
“何故?”
“自朝廷杀胡令以来,中原各地,汉人攻伐胡人,大肆报复,无月不战,无日不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青州、并州、兖州、幽州、冀州等地的胡人皆因此而纷纷逃亡,返回故土,或者投奔关中,或者投奔漠北,只有少部分的胡人已经改了姓名,入了汉籍,因此存活下来。”
王猛朗声道:“在攻伐中,被杀死的胡人超过百万,而胡人在迁徙的途中,被杀死、饿死、病死的十之七八。胡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然则中原坚壁清野三个月,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商路不通,粮食供不应求等等都成了问题。”
“好。”冉闵似乎早就这么打算了,所以没有多想,就已经答应下来。
“传令下去,停止杀胡令,勒令各地方开放城门,百姓各回各家,恢复农耕,不许杀胡。各地官府,应该配合军队清剿残余的胡人势力。对于胡人中有投降,愿意改汉姓,入汉籍者,应当接受。”
“陛下明断!”群臣都拍了一记马屁。
这报复胡人固然是爽了,但是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十分恶劣的。
真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时,冉闵又拿出了一份捷报,说道:“董润刚刚来报,他率军在朔方大败铁弗部,斩杀刘务桓之子刘悉勿祈,斩获首级六万,尽得胡女十万人。眼下西北已经平定,河南地、河西、朔方等地的胡人已经销声匿迹!”
“恭喜陛下!陛下万年!大魏万年!”群臣皆高呼道。
冉闵又眯着眼睛道:“这样的战果朕很满意。但是,刘务桓已经率残部进入漠北,投奔拓拔鲜卑去了!刘豹子这人朕说过,必取其项上人头!王简。”
“臣在!”礼部尚书王简当即站出来。
“朕要你立即派人去要求拓拔什翼键,交出刘务桓。如若不然,朕就算是踏平代国,也在所不惜!”
“诺!”
就在冉闵与群臣商议朝政的时候,一份奏报又呈上了冉闵的宝案上。冉闵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动容,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下朝之后,冉闵便将秦牧、荀稷二人留了下来,召到偏殿议事。
“蒲洪薨了。”
“什么?”听到这话的秦牧和荀稷都不禁动容。
冉闵一手按在桌案上,沉声道:“蒲洪之死,对于我大魏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朕欲西征关中,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陛下。”荀稷一脸担忧地道,“先西征,再北伐,最后扫灭东晋一统天下,这原本是咱们大魏的国策。但是眼下中原的胡人之乱刚刚平定,三个月的坚壁清野,几乎拖垮了整个大魏国,百废待兴,陛下又要动辄大战的话,臣只怕国家的国库和仓禀吃不消呀!”
“是啊。”秦牧亦是蹙眉道,“如此连连征战,穷兵黩武,不说是国库和仓禀吃不消,就连将士们都吃不消。而且大批怨恨咱们汉人,怨恨大魏的胡人进入了关中,他们一定会誓死抵抗我魏军的,到时候战事相持不下,极有可能真的拖垮咱们大魏国的!陛下,三思啊。”
看到自己的两个智囊都反对西征,冉闵都不禁有些迟疑起来,难道此时西征,并不合适吗?
秦牧又道:“陛下,臣知道你很想收复关中,但是眼下绝不是时候。”
“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半年。”
“三五年朕等不起了。灭一个孱弱的魏国都需要三五年,更强的代国、燕国、凉国、晋国呢?那不是穷朕一生都无法扫平天下吗?”
“请陛下稍安勿躁。其实对于蒲洪之死,完全可以大做文章,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先断其臂膀。”
“秦牧,你有何妙计?”
秦牧一向是智计若妖的,对于这一点,冉闵深信不疑。
“蒲洪一死,早就暗藏祸心的姚襄一定按耐不住。而上位的蒲雄亦不是好相与之人,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陛下不妨遣使去吊唁蒲洪,同时给姚襄一道密诏,封他为秦王,领关中之地,放出风声,并让潼关的军队作出进攻之势,令姚襄起兵反了蒲雄。”
“这……姚襄不像那么蠢的人啊。”
秦牧笑眯眯地道:“陛下,就算姚襄不蠢,但禁不住蒲雄的猜疑啊。蒲雄一猜疑,姚襄岂能不忌惮?只要蒲雄与姚襄之间生了嫌隙,那就好办了。关中就那么大一点,谁容得下谁?”
“好!”
第0450章 不似人君
代国,盛乐宫。
要说拓拔什翼键在中原大变、大治、大乱的时候也没闲着,南方强大的魏国他不敢进犯,但是征辟比自己弱小的部族还是可以的。
大争之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或许是因为冉魏帝国给予的压力,这些年拓拔什翼键一直励精图治,征辟四方,让代国的疆域扩张得比历史上提前了十几年。
话说代国与敕勒(即丁零、高车)部落错居,彼此征战不息。
公元346年的十月,拓跋什翼犍亲自率军攻打高车部,将其大败,俘虏一众万余人,获得牲畜一百余万头。
次年十一月,拓跋什翼犍攻打并打败没歌部,俘获牲畜数百万头。
这一下让代国的疆域大大地开辟,但是今年的时候,拓拔什翼键利欲熏心,派出了军队南下进犯魏国,可算是被魏军打得满地找牙,八万人马是全军覆没!
这一战可算是把拓拔什翼键打怕了。
原本代国的家底就不殷实,人口数十万,就算全民皆兵,能战斗的士卒也只有二十万,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兵马,拓拔什翼键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是,好在铁弗部的刘务桓在朔方搞事情,逼得冉闵御驾亲征,大败了这老小子,把他儿子都杀死了。而随着冉闵推出的杀胡令,中原沸腾,几百万胡人都逃亡出去,也有几十万的胡人跑到漠北,被代国接纳。
这一下,代国可谓是占尽了便宜,人口一下子就膨胀了,超过百万人。
值得一提的是,拓拔什翼键的便宜女婿刘务桓在被魏军打败之后,便率残部逃到了代国,请求归附。
这刘豹子怎么说也是拓拔什翼键的便宜女婿啊,要归附,肯定是求之不得的。但难就难在冉闵指名道姓地要刘豹子的项上人头!
拓拔什翼键这下子可是左右为难啊,他既想接纳铁弗部,好利用刘豹子,又不想被魏国的大军进攻。
拓拔什翼键真的是被打怕了!
这刘务桓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冉闵这个大煞星!
话说,刘务桓这老小子与拓拔什翼键是同一年继位的,拓拔什翼键今年不过二十九岁,怎么生出女儿嫁给刘豹子的呢?
要知道,刘务桓的年纪可是比拓拔什翼键还要大的。而在公元341年,刘乌路孤去世,刘务桓继立。
刘务桓继位后即遣使与代国求和,拓跋什翼犍将女儿嫁给他的。不过这都不打紧,拓拔什翼键是找了一个宗室女认作女儿,嫁给刘务桓的,所以说做了他的便宜岳丈。
“务桓啊,冉闵刚刚遣使过来,还带了一封亲笔信,指名道姓地要寡人把你交出去。你说寡人应该如何是好?”
拓拔什翼键特别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席间,他端着酒碗便看向了刘务桓。
听到这话,刘务桓拿着酒碗的手一抖,差点没摔下去。
刘务桓顿时哭丧着脸道:“大王,这是冉贼的陷阱,你千万不要上当啊!我刘务桓死不足惜,就是怕大王杀了我,背上不信不义之名,各部人心不归附,离心离德,到时候就是我刘务桓天大的罪过了!”
狡猾的老狐狸!
拓拔什翼键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后和颜悦色地道:“请你放心,寡人一定不会上冉闵的当的!你能带铁弗部,还有河西、朔方一带的六夷归附代国,那是信任我拓拔什翼键,寡人焉能做出此等不信不义之事?”
“大王圣明!”刘务桓松了口气。
但是,左长史燕凤有异议:“大王,万万不可!”
“子章(燕凤字)有何异议?”
拓拔什翼键对于燕凤还是颇为看重的。
燕凤年轻时就喜爱读书,广泛阅览各种经书史籍,对阴阳之术和谶纬之学特别有研究。
拓跋什翼犍早就听说他的名声,便派人以礼相邀,可是燕凤不肯受聘。拓跋什翼犍于是命令各军包围代郡,对代郡的人说:“如果燕凤再不肯来的话,我将要让兵士们屠城。”
代郡人十分恐惧,便把燕凤送到军中。
拓跋什翼犍和燕凤交谈,很高兴,以贵宾的礼节对待他。后来任命他为代王左长史,参与处置国家大事。又以经书教授拓跋什翼犍之子拓跋寔。
燕凤垂手道:“大王,臣听闻魏帝冉闵在离石之战前就已经立誓,必取刘务桓之项上人头。冉闵此人一言九鼎,不说妄言,他立下的誓言就一定会做到的!”
“如今冉闵又派了使者,修书一封给大王,让大王交出刘务桓,若是大王置若罔闻,只怕冉闵真会出兵攻伐我代国,如此大王如何抵挡?”
闻言,拓拔什翼键倒是有些摇摆不定:“这……子章,魏军固然可虑,但是他冉闵的誓言一言九鼎,难道寡人的誓言就不是一言九鼎了吗?刘务桓既然率部前来归附,寡人也接受了,难道就因为他冉闵的这几句恐吓的话,寡人就要将自己的女婿,将已经归附我代国的刘务桓出卖了吗?”
“若是如此,岂不让归附我代国的部众心寒?天下的部族,日后又岂会投奔我拓拔什翼键?”
其实无论是拓拔什翼键,还是燕凤,说得都没错,各执一词。但是谁对谁错,还要等最后的结果才能见分晓!
燕凤又道:“大王,其余部落的人,不同于刘务桓。刘务桓挑动河朔一带的六夷作乱,进而导致中原的胡人纷纷作乱,所以冉闵对他是恨之入骨,现在牺牲了刘务桓一人,就能换来魏国的好感,平息了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事,何乐而不为呢?”
“大王!”这时,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的刘务桓不得不跳出来,说道:“冉闵狼子野心,他绝不会因为大王你把我交出去而轻易消弭兵事的。他这是在找一个借口,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啊!”
“嗯。”拓拔什翼键微微颔首,说道:“寡人不惧魏国。若是魏国胆敢来犯,寡人一定亲率大军将他击退!”
“大王圣明!”刘务桓拍了一记马屁。
这时,燕凤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旁边的拓跋孤放下了手里切着羊肉的刀具,起身道:“大王,臣弟认为燕凤大人所言极是。能避免与魏国一战最好避免!魏国多么强大,魏军多么犀利,想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代国虽有精兵骁骑,但是远不如魏军强盛。只是为了一个刘务桓,为了大王你的脸面而让部落的人饱受战火之苦,臣弟认为实在太不值得了。”
对于弟弟拓跋孤的谏言,拓拔什翼键也不得不重视。
当年拓跋翳槐病危,临终前遗命诸部大人,一定要迎立拓跋什翼犍继位,社稷才可安定。拓跋翳槐死后,梁盖等人认为旧主新丧,而拓跋什翼犍离国尚远,怕其到后会引起变乱,便准备重立新君。
拓跋翳槐次弟拓跋屈,刚猛多诈,不如拓跋屈弟拓跋孤仁厚,便杀拓跋屈而立拓跋孤,拓跋孤不同意,亲自到赵国请拓跋什翼犍回国。
十一月,拓跋什翼犍在繁畤城以北继位,时年十九岁,改元建国,并将一半国土分给拓跋孤。
拓跋孤能把自己的王位让给拓拔什翼键,只为了完成父亲的遗命,可见他有多么仁厚,而拓拔什翼键对于这个弟弟也是十分器重的。
拓拔什翼键想了想,说道:“子章、阿孤,寡人知道你们的忧虑不无道理,但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寡人相信经过了这么久的战乱,中原一定是满目疮痍,千疮百孔,而魏国亦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的。”
“反之,我代国吸纳了这么多逃亡的六夷人口,部民超过一百万,只要寡人愿意,随时可以征召三十万可战之兵!而魏国此时能拿出手的,有多少人马?三万?五万?十万?”
“不管他们来多少人,在这大草原上,寡人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拓拔什翼键说的这些话,更像是一句霸气的誓言,让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们热血沸腾的,备受鼓舞。
但是燕凤、拓跋孤这样的有识之士却是暗叹不已,拓拔什翼键真是又膨胀了。
“子章。”
“臣在!”
“你就出使一趟大梁吧。去告诉冉闵,寡人不会出卖自己的臣子,他要战,寡人便战,代国便战!”
“这……”
看着燕凤迟疑的模样,拓拔什翼键顿时瞪起眼睛,说道:“就照这话跟他说。”
这时,看着拓拔什翼键的模样,拓跋孤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说话:“大王,你真是为难子章大人了。你让子章这么跟冉闵说,冉闵还不得把他的脑袋砍掉?”
听到这话,拓拔什翼键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不禁干咳了两声,说道:“子章啊,你就照着寡人的意思去办吧。反正寡人是绝不会将刘务桓交出去的,你就让冉闵死了这条心吧!”
“遵命!”
看着拓拔什翼键志得意满,又膨胀得目中无人的模样,燕凤不禁暗自摇头,这样的君主,真的值得他效忠吗?
望之不似人君!
第0451章 朝贡
话说大和国今年趁着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三国联合出兵慕容鲜卑之际,进犯朝鲜半岛。
倭军原本是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高歌猛进的,奈何冉闵在中原的战事结束之后,直接派了数万水路大军登陆朝鲜半岛,直接一战歼灭倭军主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整个朝鲜半岛,最终帮助新罗和百济复国,也得以在名正言顺地朝鲜半岛上驻军。
但是大和国就惨了,原本倾国之兵,倾国之力去远征朝鲜半岛的,结果能跑回来的不过几百人!
光是慰礼城之战,倭军就被斩首五万,俘虏两万余人。
浩浩荡荡出征朝鲜半岛的十六万倭军,根据战后统计,被魏军斩首十万,俘虏五万多人!
这五万战俘怎么办呢?
冉闵自然是不会让这些倭人好过的,也不可能把他们放回倭国。所以这五万倭军战俘全都被带回中原,给魏国修建大运河了。
但大和国方面是心急火燎啊,倭国的人口太少了,不足百万人(可能只有数十万),那是死一个少一个。而这一回进攻朝鲜半岛,倭国更是倾国之兵,倾国之力去赌上国运的!
可以这么说,眼下倭国里的男丁太少了,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乃至于当时出征朝鲜半岛的军队,还有不少是十四岁的少年,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呢!
这一下全搭在朝鲜半岛了,倭国根本吃不消啊!
尤其是魏国的强大,更是让这些倭人感到心惊不已。
不过数万精兵强将,就战败了十几万的倭军,水战陆战都大获全胜,自身的战损还极少。
这怎能不让人颤栗?
于是倭王大鹪鹩尊就派了大王子去来穗别为正使,仓山景吾为副使,带领使团浩浩荡荡地前往大梁朝贡魏国。
“小臣去来穗别,参见大魏皇帝陛下!大魏皇帝圣躬安!”
去来穗别恭恭敬敬的向着冉闵行礼。
“朕安。”
这是正式场合,是在奉天殿上,所以当着群臣的面,冉闵倒没好给这些倭人甩脸子。
去来穗别又拿出了一份礼单,念道:“大魏皇帝,吾王大鹪鹩尊给您朝贡。有大和良马五百匹,稻米一万石,红珊瑚十座,大白珍珠十串计九百九十九颗,大和美女五百名!”
以倭国的国力,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贡品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但冉闵仍旧不满意,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既然倭王如此有诚意,朕就笑纳了。太子,吾大魏国的回礼都有什么?”
站在下首的太子冉明回答道:“陛下,回礼是景德镇官窑出产的瓷器一百件,红玛瑙一百颗,金银玉器各十件,绫罗绸缎二百匹以及倭王金印一枚。”
闻言,去来穗别不禁面露喜色。
但冉闵的一番话却无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用这等俗物来回礼,实在是有失礼节了。”冉闵眯着眼睛道,“我大魏物产丰富,无所不有,但这等俗物实在拿不出手。大魏应该回礼的,是比这什么金银玉器,珍奇异宝更为贵重的东西!”
“请陛下明示。”冉明表示十分的不解。
冉明今年不过十一岁,但作为太子,冉闵还是让他早早地参与政事,悉心栽培。冉闵时常把冉明带在身边,有不懂的,冉闵可以给他解惑。
“我大魏最贵重的,不是这些俗物,而是佛学、儒学,上古先贤有教化之功。朕听闻倭国乃化外之地,依旧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不服王化,不知礼节!这样吧,朕就派出僧侣千人,各类佛经、经史子集一万册,作为回礼,送给去来穗别你带回倭国吧。”
听到这话,去来穗别顿时满头黑线。
这俗物我想要啊!
但是去来穗别可不好开口,谁知道冉闵是不是故意找茬的。而且去来穗别此行的目的,除了给魏国称臣纳贡之外,还有就是“取经”,看看魏国因何而强大的。
“多谢大魏皇帝!”去来穗别一脸喜悦之情。
看着去来穗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冉闵倒是颇为得意的。
这古往今来,华夏的历代王朝无不自恃“天朝上国”,接受周边列国的朝贡,但回礼却是极大的。
尤其是后来的唐太宗、明成祖的时候,万国来朝,但是各国朝贡的这些贡品都是一些土特产,压根儿就不值钱,偏偏因为稀少而变得珍贵,物以稀为贵嘛。
可是冉闵不是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大魏国固然是物产丰富,无所不有,可是将自己国家的金银财宝流出去,收入的却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冉闵觉得十分的不值。
在简单的朝贡之后,冉闵就在偏殿接见了去来穗别。
有些话,不好当着群臣的面说,而且商议国家大事,远比接待这些番邦的使者重要得多。冉闵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去来穗别,你可知道,你们倭国这次要不是来朝贡,向我大魏称臣纳贡的话,朕都寻思着什么时候派兵去远征倭国了。”
冉闵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去来穗别吓得魂不附体。
“陛下,是敝国冒犯了大魏天威!还请陛下恕罪!”
闻言,冉闵点了点头说道:“嗯。朕看你们倭国还是很有诚意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高句丽、新罗和百济都是大魏的附属国,谁进犯他们,就是进犯大魏,我大魏虽远必诛之!”
“是,是。”
去来穗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卑躬屈膝地说道:“大魏皇帝陛下,我王已经深刻地意识到错误了。为表示诚意,我王愿意将王女草香幡梭姫、辉夜姬进献给陛下!”
嫁女儿?
冉闵忽的眉头一皱,心里是一阵恶寒的。
冉闵对于倭国女子绝对是没有任何的歧视的,毕竟他前世看过不少的教育片,但是冉闵却知道,这个时代的倭女地位十分的低下,跟货物一般,甚至普通平民的性命都不及一头羊重要。
至于倭人的劣性根,相信是不言而喻的。
这些倭人十分好色,就是色中饿鬼,甚至是连自己的娘亲、女儿、姐姐妹妹都不放过的那一种。谁知道这倭王进献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是不是二手货?
还是被他们的父亲凌辱过的二手货?
冉闵虽然喜欢风韵犹存的妇人,好女色,但是他对于这种事情是极度感冒的啊!
“咳咳。那个……去来穗别,朕听说你父王大鹪鹩尊乃是性情中人啊,把自己的妹妹,也就是上一任的倭王誉田别尊的女儿娶了做王后,还有一个姐姐做了他的妃子。你看这,有些不太合适吧?”
其实关于这个大鹪鹩尊,冉闵还是略有耳闻的。毕竟这厮也算是倭国历史上挺有作为的一个“天皇”,号称仁德天皇。
仁德天皇在位期间,重视农业,曾疏通难波的堀江,筑茨田堤,开和珥池,垦殖土地,使海内富庶。外交上积极与东晋通交,力图在朝鲜半岛扩大优势。
不过冉闵最了解的,并不是这货的政绩,而是关于他的一些风流韵事。
古代史书说自己富人不淫,不妒忌,不盗窃,好像是天生君子之国,但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儿!
仁德天皇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第0452章 大运河
倭国仁德天皇的皇后盘姬出身名门,才貌双全,但她是个大醋坛子,她在天皇四周秘密地建立起防火墙,不允许天皇和别的女孩接触。
一开始,盘姬的这些措施还管点儿用,但日久天长,总是防不胜防。
仁德天皇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八田皇女,不仅姿色出众,而且跟仁德天皇早就不干净—因为倭国皇室有兄妹通婚的传统,所以兄妹**也很常见。
盘姬发现这事后,醋性大发,把八田皇女贬到了乡下。
盘姬本想就此斩断兄妹情丝,但人算不如天算。
倭国有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叫新尝节,在这天,天皇要大宴群臣,而宴席则由皇后操办。这年的宴席中有一道菜,其食材必须要用熊野山下才有的柏树叶来做。
因此,为了办好这次宴会,盘姬亲自带队,远赴熊野山采柏树叶。
盘姬一走,仁德天皇就赶紧派人把八田皇女接进宫来,双宿双飞。
谁知,盘姬早就在仁德天皇周围布置好了密探,正在返回途中的盘姬听说此事后,一怒之下,把辛辛苦苦摘来的一船柏树叶全部抛进海里,然后坐船回娘家了。
仁德天皇听说此事,吓坏了,为了维护自己在国人心中的形象,忙派人到盘姬的娘家去接她回来。怎奈盘姬坚决不肯回来。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仁德天皇觉得盘姬气也该消了,于是又派使者到盘姬娘家去接驾,使者再次碰壁。
这下仁德天皇真急了,但派谁去呢?想来想去,仁德天皇终于想到了合适的使者人选。这个使者不但能说会道,他妹妹还是盘姬的侍女。
走之前,这个使者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把盘姬请回来。
使者到了盘姬的娘家,先是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陈述利害,然后又打仁德天皇和盘姬之间的感情牌。
但是甭管使者怎么说,盘姬就一个字:不!
使者一看盘姬铁了心,就盘腿往地上一坐,滔滔不绝地在那儿讲。
时值深秋,又恰逢大雨,使者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而且他衣服上的一颗朱红色纽扣也被雨水打湿了。
古代染色技术不够先进,纽扣一沾上雨水,就开始褪色,被染了色的雨水顺着衣襟往下流,跟血水似的。
正好使者的妹妹在旁边侍奉,看到这一幕,触景生情,口吟一绝:“巍巍筒城宫,苦说竟无功。秋雨成血泪,滴滴心头红。”
盘姬听罢,心中不忍,对那侍女说:“让你哥哥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向天皇妥协的。”
到了这个时候,使者也只能放弃使命了。
问题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回去后如果实话实说,仁德天皇怪罪下来怎么办?
使者一番思量,有了主意,他见到仁德天皇后说:“臣在皇后的宫中看到了一种怪虫,长得很像蛇,然后变成蛋,再变成鸟,臣不得不赶回来报告,您自个儿去看一看吧。”
仁德天皇听后,果然好奇,便去了盘姬的娘家,也见到了怪虫——蚕。
也不知道盘姬是醋劲儿太大还是太恨仁德天皇对自己的背叛,反正好说歹说就是不回皇宫,但是顾及仁德天皇的面子,就让他把怪虫带走了。
盘姬虽然心如铁石,但止不住忧郁的眼泪天天流。
仁德天皇回宫后不久,盘姬就抑郁成疾,撒手人寰了。
盘姬死后的第三年,仁德天皇正式立八田皇女做了皇后。
但是,八田皇女的这个后位坐得也不踏实,因为她这个哥哥兼老公是个多情种。
八田皇女有个妹妹堪称花容月貌,仁德天皇一见,心里就开始痒痒,立即发起求爱总动员——让自己的胞弟隼替他向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妹传信儿。
谁知这两人一见面就对上眼了,隼干脆替哥哥做了皇妹的情郎。
仁德天皇久等皇妹不来,非常心焦,干脆微服私访,悄悄地来到了皇妹家,隔着门就听见隼跟皇妹正在打情骂俏。
仁德天皇一时龙颜大怒,冲进门内拔剑就砍。
但隼年轻,腿脚好使,带着小皇妹跑了。
仁德天皇更加生气,指派两员大将去追。
两员大将临行前,八田皇后流着眼泪吩咐他们:“你们可以杀人,但不要侮辱我的妹妹。”两员大将奉命一直追到山里,才把这对情侣杀了,然后扒了皇妹的衣裳,把她贴身的金银首饰抢了个精光。
转眼间,新尝节又到了,八田皇后大宴群臣,女眷们更是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八田皇后特别会做人,看见谁家的女眷衣饰漂亮就会赞美两句。
这时,有一个朝廷命妇凑了上来,拿着一只镯子,让八田皇后鉴别。
八田皇后一看就气晕过去了—这镯子正是妹妹常年贴身佩戴的东西。在八田皇后严厉责问下,这个朝廷命妇交代,镯子是从奉命追赶皇妹的两员大将中的其中一员家借来的。
八田皇后大怒,下令处死了这两员大将。
这个故事冉闵是有着深刻的印象的,就是不知道真假。
去来穗别知道冉闵心中的顾忌,于是道:“陛下请不要作他想。我倭国王室虽有一些传统,但都因为王室成员自恃血统高贵,乃是天照大神的子孙后裔,所以不想高贵的血统被玷污了,而想让王室的血统变得更加纯粹而已。”
“……”
冉闵对此是一脸的古怪。
你倭国的王室血统还高贵了?
纯正?
狗屁不通!
近亲繁殖可是害人不浅啊,好多智障都是打这儿出来的。
“朕听说你们倭国王室是没有姓氏的?”
“是的。因为我们是天照大神的子孙,神的后裔,有名即可。”
我呸!
冉闵一脸的不屑:“去来穗别,你可知道徐福的事迹?”
“有所耳闻。”
去来穗别说道:“我大和国史记载,昔日有秦人徐福来,或云,徐福率童男女三千人,赍三坟五典来聘。福求药不得,遂留而不归。或云,止富士山。或云,熊野山,有徐福祠。”
“不错,秦朝时,徐福上书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于是秦始皇派徐巿率领童男童女数千人、以及已经预备的三年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乘坐蜃楼入海求仙,耗资巨大。最后没有消息。”
冉闵颔首道:“朕倒是很好奇啊,徐福东渡,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死在哪儿了。不过现在朕听闻有这么一个消息,后徐福再度率众出海,来到‘平原广泽’,他感到当地气候温暖、风光明媚、人民友善,便停下来自立为王,教当地人农耕、捕鱼、捕鲸和沥纸的方法,此后再也没有返回中土。”
“去来穗别,你说这平原广泽,是否就是倭国呢?”
“这……应该是的。”
“如此说来,我华夏还是你们倭人的老祖宗了。”
“这是我大和人的荣幸!”
看着去来穗别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冉闵甚感无趣。
“去来穗别,朕就跟你明说了吧。朕就想知道,你倭国进献这两个王女,到底还是不是原装货?”
“原装货?”
“就是她们还是不是个雏儿?”
“咳咳。请陛下放心。王女草香幡梭姫、辉夜姬是进献给大魏皇帝的贡品,谁敢冒犯?不止如此,陛下,此二女生得十分貌美,还是双胞胎。”
“双胞胎?”
这一下,冉闵就感兴趣了,开始浮想联翩。
现代有这么一句话特别流行:开德意志车,带锐士表,住老美房,娶倭国老婆,雇菲绿宾庸人,做华夏的官,用国产手机!
倭国的女人特别会相夫教子,而且温婉贤淑,待人接物都十分不错,很有古时华夏女子的遗风。
当然了,冉闵的身边并不缺这种温婉贤淑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温婉贤淑的女人到处都是,一抓一大把,只有在现代才会缺少这种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人!
看着冉闵神游天外,不理睬自己,去来穗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其实小臣此次来,还带来了敝国大王的一个请求。”
“哦?请求?说说看。”
“此前的征朝鲜半岛之战,我大和国实在无意冒犯大魏,我王已经知错了,改过了。还请陛下高抬贵手,释放那些被魏国劳役的战俘吧。”
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
闻言,冉闵嗤笑了一声,说道:“去来穗别,你在来时,应该就已经听说过朕的所作所为了吧?朕曾在邯郸屠杀过三十万的战俘!至于你倭国被俘虏的五六万降卒,朕没有屠戮,只是让他们修大运河,那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你让朕放了他们,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在了异国他乡的大魏将士?”
“陛下!”
去来穗别着急了,连忙道:“陛下啊,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圣主,天朝上国之主。大魏国乃是礼仪之邦啊!”
“嗯。”冉闵虚心接受了去来穗别的溜须拍马。
去来穗别又道:“陛下,现在我大和国已经向大魏称臣纳贡了,成了大魏的附属国。陛下作为天下共主,更应该怜悯世人,怜悯附属之国的不易!我大和国不同大魏之强盛,大和国人口本就不多,眼下因为这一战,死了十万的兵丁,举国披麻戴孝,一片哀声啊!”
“陛下,眼下我大和国男丁稀少,放眼望去,尽是年过花甲的老者,以及蹒跚学步的孩童。人口,乃是立国之本,这个陛下是知道的呀!请大慈大悲的大魏皇帝,怜悯大和国,释放那些被俘虏的大和降卒吧?”
冉闵闻言,睥睨了去来穗别一眼,随即以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去来穗别,朕可以告诉你,想要朕释放那五万多的倭国战俘。不是不可能,但是大运河乃是我大魏的一项重大工程,不容忽视,朕能让他们参与,这是他们的荣幸!”
“而大运河一日没有成功漕运,他们就一日不能回到倭国。别说是你,就是倭王来求朕,朕都是这个话!”
不服?来打我啊!
冉闵就是这么猖狂,就是这么霸气!
去来穗别哀叹了一声,说道:“不知道大魏的大运河什么时候能竣工?”
听到这话,冉闵倒是装模作样地盘算了一下,又道:“照现在的进度看来,短则十年八年,长则三五十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