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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冉魏霸业txt下载     冉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63章 定都

    许昌之行,石闵收获的钱粮数以亿计,足够国库好几年的花销,石闵心情愉悦,又不想在府衙中枯坐,或者是接待前来拜访的人,所以他又换上了一身常服,与花木兰微服私访去了。

    石闵的卫士统领虽然是陈长生,但他还是习惯带着花木兰到民间去明察暗访的。

    花木兰是美女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陈长生和恶来长相太过出众,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当然了,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这就不是石闵的作风。石闵没想在许昌待多久,他是日理万机的丞相大人,政事繁忙,眼下又得到了这么多颍川的名门望族的支持,还有大批的钱粮入账,石闵可是还要安排他们家中的一些子弟入仕的。

    至于怎么安排,这就要看石闵的了。

    为了避免花费大量时间,石闵找来了本地通荀稷,没成想荀稷还多带了一个年轻人。

    嗯,石闵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乔装打扮过的美女,女扮男装,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束起一头飘逸的秀发,足踏小蛮靴,腰挂玉佩,还别着一柄镌刻着家族印记的宝剑,看上去就跟个游侠似的。

    “大……公子,这是舍妹荀丽华,我本不愿带她出来的,奈何她怎么都要跟着出来。你看?”

    荀稷一脸的无奈之色,显然,荀稷大人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很是宠溺。

    荀丽华不过二八年华,岁数尚小,所以听到自家兄长这么说,不禁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满。

    石闵摆了摆手道:“无妨。”

    “多谢公子。”

    出到大街上,原本还很矜持的荀丽华一个劲儿盯着石闵看,搞得后者认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不然荀丽华这是作甚?

    “呃,荀姑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荀丽华可爱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如此盯着我的脸看?”这一下,轮到石闵好奇了。

    荀丽华笑着道:“嘻嘻,我是想看一看,魏王是不是跟传闻中的一般长得凶神恶煞,青面獠牙,还有着血盆大口,三头六臂呀!”

    “丽华!不得无礼!”荀稷板着脸,呵斥了荀丽华一句。

    石闵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那你现在看到真人了?感觉如何?”

    闻言,荀丽华歪着脑袋,纤纤玉指点在粉唇上,作沉思状。

    “现在嘛,我觉着传闻都是空穴来风的。什么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魏王你就跟个普通人一样,同样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不同的。”

    石闵无奈地笑着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嘻嘻,你一点都不可怕。你嘛,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虽然比我家兄长还差一些,但是卖相……”

    “丽华不得无礼!”荀稷急忙叫了一声,将荀丽华喝止。

    然后荀稷又跟石闵道歉:“公子,舍妹年幼,口出不逊之语,实则别无他意,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哈哈哈哈!无碍,无碍。”石闵摆了摆手道,“你妹妹是心直口快之人,我很喜欢。”

    说完,石闵继续往前走,临走前还不忘深深地看了荀稷和荀丽华一眼。

    荀稷急忙拉着想要跟上去的荀丽华:“丽华,你适才怎可如此无礼?”

    “哥哥,我哪里无礼了?魏王都没有训斥我,哼!”荀丽华跺了跺脚,表示很生气。

    荀稷看见自家老妹儿这个样,气的不行,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拉着荀丽华的手臂好说歹说:“丽华啊,你听我说。现在是你的一个大好机会,也是我颍川荀氏的一个大好机会,可以说你现在身上肩负的,已经是将我荀氏家族发扬光大的责任了!”

    “魏王,乃人中之龙也!多少人想要跟他攀上关系都求之不得?你跟魏王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矜持矜持再矜持,话捡好的说,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荀丽华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甚是敷衍。

    见状,荀稷张了张嘴,还想多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希望自己的这个老妹儿能好自为之,让自己省点心吧。

    另一头,花木兰见着荀稷兄妹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禁有些狐疑。

    “公子,你不想知道这荀氏兄妹在嘀咕什么吗?”

    “我猜得出来。”石闵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许昌的治安还是可以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繁华的闹市、酒肆,偏僻的巷子,石闵他们都去看过,虽然也看见不少的乞丐在沿街乞讨,但是石闵也没出现什么怒容。

    乞丐这种职业,似乎是屡禁不止的。因为官府根本就止不住!

    而许昌的乞丐数量要少上不少,至少跟邺城的差不多,起码还在石闵的接受范围之内。

    过了好一会,石闵他们找了一家酒楼坐下。

    “令达(荀稷字),许昌不愧曾经是汉朝末代皇帝的都城,底蕴十足,甚是繁华,依旧具有王者气象。如今陛下将予孤王列土封疆,封给孤王二十郡建国‘魏’,国号已有,却不知定都何地?令达以为如何?”

    闻言,荀稷顿时明白石闵此番南巡的目的为何。

    第一应该是视察地方,体察吏治、民情,第二就是寻找一个地方作为魏国的都城!

    虽然没有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但荀稷到底是足智多谋的人,脑筋转的快,当即回答道:“大王若要择一宝地为都城,臣下倒是有几个地方推荐。”

    “请讲。”

    “若是关陇不乱,臣下建议大王定都长安。但是眼下关陇有张、蒲、姚三贼作乱,故而长安可以暂时排除。其次,就是洛阳。”

    荀稷说道:“洛阳地处中原,境内山川纵横,西依秦岭,过函谷关则是关中平原,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山又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说。且有夏、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七个朝代定都于此,乃是七朝古都!”

    “洛阳有王气!”

    “还有呢?”

    “还有,就是大梁。大梁虽无形胜之地,然其地处中原,水网密布,河流纵横,交通便利,自古以来便是客商云集之地,兵家必争之地!以大赵国之军力强盛,不必担心敌国兵临城下,而届时大王完全可以坐拥大梁富庶之地,兵戈之利,四面出击。”

    石闵对此深表赞同,但还没有点头,示意荀稷继续说下去。

    荀稷又道:“这最后一个,臣下举荐的就是这许昌城。许昌地处中原,人口众多,土地富庶,兼顾客商之利,临近晋国,这是好的一方面,但也有不好的一方面。”

    “许昌,不,或者说是整个颍川郡乃是士族势力,或者汉家势力最为雄厚的地方,但也颇为复杂,大王据此,可为根基,但是长此以往,只怕为世家门阀所连累。是故大王以许昌为都城,有利有弊,定都许昌十分稳妥,但是难免会让南面的晋国倍感压力,使大赵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也。”

    “说得好。”石闵拍了拍手,说道,“令达之言,深得孤王之心。然则有一些问题令达还未点明。”

    “是臣下疏忽了,还请大王明示。”荀稷颇为尴尬地道。

    石闵骤然问出这些问题,荀稷能在短时间内回答出来,条理还如此清晰已经殊为不易了。

    石闵笑着道:“长安除外,令达认为孤王应当在洛阳、大梁和许昌三者之中以何为都城可好?”

    闻言,荀稷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洛阳较好。”

    石闵摇摇头道:“洛阳?不可。令达未知孤王之心志也。”

    “还请大王示下。”

    “令达如此认为,其实也无可厚非。洛阳、大梁和许昌三者之中,本来当以洛阳为上,大梁为中,许昌为下,然则上上之选的洛阳,其实也有不小的弊端。”

    “洛阳的西面,过潼关就是三秦,关陇如今战火不断,张骏、蒲洪和姚弋仲三家势力你争我夺,倘若孤王此时入主洛阳,必使得三大不臣的诸侯势力生出异心,继而握手言和,针对孤王亦是不无可能。而现在朝廷力求和平发展,韬光养晦,不便再起大战,所以洛阳这个定都最理想之地,可以搁置一旁了。”

    “那么许昌呢?”

    “许昌,正如令达适才所言,许昌是汉家势力最为强大的地方,也是士族们云集之地,若是孤王定都许昌,固然能获得世家门阀们更多的支持,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许昌地处中原,过淮泗便是晋国,难保晋国不会认为孤王有谋晋之心,这并不利于孤王的和平发展的国策。”

    “这么说,大王属意定都大梁?”

    “正是。”

    石闵一点都不隐瞒,全盘托出。

    无论是定都洛阳,还是定都许昌,看上去都似乎比定都大梁要好上一些,但是,这并不适合大赵当前的国策,和平发展的国策!

    唯有一个大梁,既是客商云集之地,土地富庶,人口众多,交通便利,而且处于大赵国的腹地,还不必遭受敌国入侵的威胁,动作不大的话,邻国根本就不会太过在意!

    石闵定都,实质上相当于大赵国在迁都!

    在古代,一个国家的都城,往往都是政治、经济和军事中心,关键就在一个军事中心,一旦石闵定都,那么赵国的几十万精锐就会一起跑过去,邻近的国家和诸侯势力不胆战心惊才怪!

    其实,石闵属意定都大梁,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跟荀稷说,那就是大梁十分靠近邺城,一旦邺城有什么风吹草动,石闵随时可以将所有的不安全因素全部抹杀!

第0264章 褚蒜子

    出了酒肆,荀稷又带着石闵他们去游玩。

    咳咳,说是游玩就过分了,应该说是体察民情才对。

    荀稷忽而记起,许昌城郊外的白云山上,有一座别云观,别云观里有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道号玉清。这位玉清真人可不简单,要知道一般的道士,普遍就是冠以“道长”的称谓,而能让人以“真人”相称的,无一不是德高望重,而且真有大本事的人!

    石闵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在去别云观的路上,石闵不禁好奇地询问起来:“这玉清真人有何能耐?竟然能使得汝等世家门阀如此追捧,乃至于顶礼膜拜?”

    “大王有所不知。”荀稷回答道,“这玉清真人着实不简单,已经是古稀之年,却生得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玉清真人乃是这别云观的观主,平日里不问世事,只有每个月都十五,他才会出关,与外人卜上三卦,只此三卦,千金难求也!”

    荀丽华在旁边也道:“不错不错。大王,对于这个玉清真人我也有过一面之缘。这老头子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天底下似乎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噢?真有如此神奇?”石闵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何止是神奇?不过这个玉清真人的脾气古怪得很,会算卦,还有相面之术。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免费给人算三卦,这卦还是随机的,说是有缘人方得,轮不到的,便要等下一次了。而且啊,玉清真人据说还懂医术,医术了得,许多身患疑难杂症的人,都被他妙手回春地救回来了!”

    闻言,石闵不禁微微颔首:“当世果真有如此其人,孤王应当见一见。”

    到了别云观,石闵这才知道荀稷和荀丽华所言非虚。

    这座偌大的道观门口,此时已经人山人海,人头攒动,55级的陛台上到处都是人。

    这些人大多是别云观的信徒,或者是慕名而来的文人骚客。在这些人里面,不乏家世显赫的士族,不乏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不乏仗剑天涯,四海为家的游侠,不乏身着绫罗绸缎,姿容貌美的贵妇或者小姐,此处,当真是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的人都云集一堂!

    “令达兄!”就在石闵他们登上陛台,准备进入道观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从背后响起。

    石闵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面色白皙,脚步却有些虚浮,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骨的青年人迎面走上来。

    在青年人的身边,还簇拥这十几个腰佩长剑,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随从。

    “褚子玉?”

    “哈哈,令达兄,多年未见,不知令达兄一向可好?”

    “不劳子玉惦挂,我自是好的很。反倒是子玉兄当年许昌一别,阔别三载,不知子玉你与令尊在建康如何?”

    “自然是风生水起!”

    “子玉也是来这别云观求得一卦的吧?正好,一同进去吧。”

    “善!”

    看着在前面交谈的荀稷和褚子玉,石闵自觉地退后一步。

    而荀丽华认识褚子玉,便在石闵的耳边说道:“这褚子玉名叫褚瑄,出身阳翟褚氏。兄长为阳翟县令时与之有旧,为故交,说起这褚氏现在可了不得!”

    “这褚瑄的妹妹,褚蒜子,那可是当今晋国皇帝的皇后。褚瑄的父亲褚裒官拜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可以说褚氏现在的声望在晋国也是如日中天的。”

    闻言,石闵不禁眉头一皱:“建康褚氏还与阳翟褚氏有旧?”

    “谁说不是呢?其实留在阳翟的,已经算是褚氏的分支了,真正的褚氏主家还在建康,随着建康褚氏的声望水涨船高,褚氏现在的家主褚號不过是一个摆设,真正能在褚氏发号施令的,还是远在建康的褚裒!”

    石闵的眉头微微舒展,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五胡乱华,汉家衣冠随之南渡,许多颍川的名门望族也跟着往南方去,但是也有一部分留了下来,毕竟他们的根基还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绕是如此,颍川世家的影响力依旧强大,至少现在已经压过江南士族一头了!

    东晋的好几个皇后,都是北方士族的女子,可想而知,作为外戚的世家能量该有多么强大。

    阳翟褚氏?

    石闵知道这个褚氏。这还得益于十六国中有名的美女,褚蒜子。

    褚蒜子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褚洽是武昌太守,父亲褚裒官拜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褚蒜子天生丽质,加上家庭良好的文化修养,从小就见识开阔,气度宽宏。十余岁便被选为琅琊王司马岳的妃子。

    司马岳即位,是为晋康帝。时年二十岁的褚蒜子成为了皇后。

    此后,她曾三度临朝,扶立了六位皇帝,临朝称制总共约四十年!

    褚氏出自子姓,本为殷商王族后裔。春秋时期,宋恭公(宋共公)子瑕有个儿子叫子段,字子石,食采于褚邑(今河南洛阳),因“其德可师”,故时人称之为褚师。

    在子段的后裔子孙中,有以先祖封邑名称为姓氏者,称褚氏;亦有以先祖称号为姓氏者,称褚师氏,后也省文简化为单姓褚氏、师氏,还有以先祖之字为姓氏者,称石氏,皆世代相传至今。

    该支褚氏被史称为褚氏正宗。褚氏族人大多尊奉子段为得姓始祖。

    石闵一行人随即进入了别云观,不过他们来的时候有些晚了,里面的大殿早已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的。

    “这人也太多了吧?”

    看见这连挤都挤不进去,一向娇生惯养,过着顺顺利利的日子,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的褚瑄可不乐意,当即命人开道。

    “让开!都让开!”

    褚瑄瞥了还在杵着的荀稷等人一眼,说道:“令达兄,走吧?”

    荀稷望了望石闵一眼,只见后者摇摇头。

    “子玉,你还是先行吧,愚兄在此稍等即可,等人少了咱们再进去。”

    直到这时,褚瑄才注意到荀稷身边的这个青年人,原本褚瑄还以为这个青年人是荀稷的随从,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不知足下怎么称呼?”

    “在下姓冉,兄台叫我冉闵便可。”

    “冉兄的表字是?”

    “永曾。”

    “噢。”褚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颍川的各大名门望族的人,他虽然不是全都认识,但是就他所知道的,在颍川,似乎没有一个冉姓的大族!

    既然眼前这人出身如此低微,就不必他抱着结交之意了。

    看着褚瑄就这么进去了,荀稷不禁抱歉地看了石闵一眼。

第0265章 玉清真人

    “无量天尊!”

    荀稷领着石闵他们到大殿外面的一个办事处排队,过了没多久,轮到他们。荀稷便从钱袋里拿出四贯钱,递给那个办事处的小道士,拿到四张号码票,然后又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

    经过荀稷的介绍,石闵这才得知,这是别云观赚取香火钱的又一手段。

    每张票上都有着一串数字,而别云观的玉清真人就会随机抽取其中的三位幸运数字,决定今日给哪三人卜卦。

    得知这一实情,石闵不得不感慨,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去从商真是可惜了。

    饥饿营销,绝对是饥饿营销!

    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暗箱操作……

    石闵看了看,这附近抽取号码票的人至少上千!

    可想而知,光是这笔账,别云观就能得到一千多贯的香火钱!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领到了号码票,就有一个小道士站到台阶上:“无量天尊!现在出示本日幸运号码票。223号!502号!882号!请手上有这三个数字的施主随我来!”

    石闵摇摇头,自己手里捏着的号码票是“771”号,看来这玉清真人给自己算卦的事情算是无疾而终了。

    “咦!”只见花木兰惊叫了一声,“我……我抽中了。”

    众人一看,果然,花木兰手上拿的号码票是882号,所以她有资格跟随那个小道士去让玉清真人算上一卦!

    “公子,你拿去吧。”

    “这……”

    “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算卦的。”花木兰直接将号码票塞到了石闵的手里。

    石闵点了点头,没什么好矫情的,直接拿着号码票准备跟着其他两位幸运的施主一同进去。

    “冉兄留步!”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石闵抬头一看,居然是刚才的那个纨绔子弟褚瑄。

    他想作甚?

    “冉兄,可否将你手中的票交给我?我愿出一百贯钱,买下你手中的号码票。”

    石闵摇了摇头。

    只见褚瑄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之色,随后又将目光放到荀稷的身上:“令达兄,可否让他把号码票交给我?我一定感激不尽!”

    荀稷闻言,也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既然冉公子不愿将号码票给你,我也不能做主,子玉还是好自为之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褚瑄应该是打退堂鼓才对。

    但褚瑄可是纨绔的脾性,再加上有父亲和自家作为皇后的姐姐褚蒜子撑腰,褚瑄可谓是有恃无恐,自认为在这许昌的地界上是没人敢得罪他的。

    但是褚瑄没想过,这是在赵国的地盘上,更万万没想到,他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大赵国现在的执政者石闵!

    褚蒜子是晋国的皇后,他的父亲褚裒虽然官拜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但那都是晋国的官职,与赵国何干?

    若褚瑄得罪的是一般人,那么颍川的名门望族或许会包庇他,不至于得罪褚氏,但现在褚瑄得罪的可是石闵啊!

    褚瑄的眼中凶光一闪,随即摆了摆手,身边的十几个随从便向着石闵包围过去。附近的人唯恐惹祸上身,都避之不及。

    褚瑄沉声道:“冉闵,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要么现在乖乖交出这张号码票,我给你一百贯钱,要么我自己让人抢过来!”

    听见这话,石闵差点笑了,至于身边的荀丽华已经咯咯直笑,都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的!

    真是好笑!这大庭广众之下,褚瑄竟然口出狂言,要抢他石闵手里的东西,这不是找死吗?!

    “你笑什么?!”褚瑄十分的羞恼!

    本来,出身世家门阀的褚瑄不应该这么无脑的,也不应该如此逞凶斗狠的。

    不就是一张票吗?没有就没有。

    但这回的事情不一样!

    褚瑄秘密回到许昌,除了打理一下家族的生意,收拢阳翟褚氏的心,其次便是要求得玉清真人一卦,在来时他已经信誓旦旦地跟父亲保证过的!

    而再过几天他就要回去了,过了今日,褚瑄将再无机会得到玉清真人的一卦,所以褚瑄的心里难免焦灼!

    褚瑄的父亲褚裒可谓是玉清真人的信徒。

    当年褚裒还在许昌的时候,就曾经得玉清真人算上一卦,说是他将来会平步青云,官至三公,贵不可言。

    后来玉清真人又看见褚蒜子,断定其乃皇后之命,旺夫之相,事实证明,玉清真人不愧是神算子,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些事情他都算无遗策,一一应验了!

    而这一回,褚瑄是要请玉清真人给自己的家族运势算上一卦的!

    荀丽华嗤笑了一声道:“我笑什么?我笑你自不量力!”

    此时的荀丽华女扮男装,褚瑄认不出来,故而更是愤怒!

    “给我打!狠狠地打!出了事情我负责!”

    就在众人都凝神静气或者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寻思着石闵会被打得多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住手!”

    一个恍若世外缥缈之音,自側殿响起。

    “是玉清真人!”

    “是他!真是玉清真人!”

    只见在一群道士的簇拥之下,一个仙风道骨,长得十分有仙气,又眉目安详的老人家走了出来。

    “真人。”看见玉清真人,在场的人无不行礼,就连刚刚趾高气昂,指使随从要打人的褚瑄都得乖乖行礼。

    看见玉清真人站了出来,荀稷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石闵在这里出了事情,虽然最终石闵不会吃亏,但是惹急了褚氏,只怕不利于石闵将来的发展。

    而在人群的外围,陈长生以及乔装打扮过的卫士都按下了手里的武器,如若褚瑄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地正法!

    只见玉清真人宣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两位小友,我别云观乃是清净之地,世外之所,不是汝等打架斗殴的地方,若是你们非要分出一个高下,可以到别处去。”

    褚瑄闻言,不禁涨红了脸:“真人,晚辈知道这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事出有因,晚辈想求得真人一卦,奈何这厮丝毫不给面子,给脸不要脸!所以唐突了,还请真人恕罪!”

    “无妨。”玉清真人一甩手里的拂尘,说道,“褚小友,老道已经知道你的来意。褚小友,还有那边那个小友,可否给老道一个面子?”

    “请真人做主。”

    褚瑄不敢冒犯玉清真人,毕竟玉清真人在颍川的名气很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算卦,还懂得相人之术,深谙医术,妙手回春,救了不少的人,所以在颍川的地界上,就连那些名门望族都不得不卖他几分薄面,所以褚瑄自然是不敢开罪于玉清真人的!

    石闵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回答道:“全凭真人做主!”

    “好。”

    “那边那位……冉小友,可以先到厢房稍等。至于褚小友,可以先拿着号码票随老道入殿,老道给你算上一卦。”

    “多谢真人!”

    褚瑄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直接抢过了石闵手里的号码票,大摇大摆地往大殿那里走去。

    至于石闵,倒是不至于太过生气。

    小人得志而已,不过谁笑到最后就不一定了!

第0266章 占卜

    “几位,请随我来。”

    等到人群散去,石闵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女道童。

    这个女道童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脸蛋红扑扑的,宛如鸡蛋清一般嫩滑,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一把。女道童生得十分的可爱,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道袍,扎起双马尾,真是怎么看都让人很有感觉……

    当然了,石闵不是什么萝莉控,所以勉强能克制心里的冲动,跟着女道童走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女道童歪着脑袋询问了一声。

    石闵笑着道:“冉闵。”

    “噢噢,冉大哥,你刚刚为什么不将那张号码票直接交给那坏蛋呢?那坏蛋坏死了,仗着身边的恶仆胡作非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出了一百贯钱买你手里的号码票你为什么不卖呢?”

    闻言,石闵摸了摸颔下的胡渣,说道:“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唔……”女道童打量了石闵身上的衣裳,又点了点头说道,“看着不像。不过刚刚真的好危险!要不是我偷偷溜到师父那里去告诉他,让他出来给你解围,你可能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呢!”

    “呃,你冉大哥我看起来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石闵可是昂藏九尺,生的十分的孔武有力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练家子,腰间还挂着佩剑呢!

    听到这话,女道童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信:“你再厉害能敌得过十几个壮汉?冉大哥,你虽然生得高大威猛,但是那十几个大汉可是刚刚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真要打起来只怕你今天是要横着出去了!”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了?”

    “那是当然!”

    女道童哼了一声,琼鼻耸了耸,说道:“作为答谢,你应该请我大吃一顿!”

    “没问题。”石闵有些哭笑不得了。

    “噢,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做风铃!”

    “风铃,真是一个好名字。你姓什么呢?玉清真人是你师父?”

    风铃低着头,脸上浮现了一层阴霾:“我……我没有姓氏。风铃这个名字是我师父给取的。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这样啊。”

    一路上说着话,石闵他们很快就进到一间朴素而又充满古色古香的厢房里。

    风铃说道:“你们先坐着吧。我先去给你们沏茶。”

    等到风铃离开,荀稷有些揣揣不安地道:“大王,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对付褚瑄?”

    “对付褚瑄?”石闵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令达,你看错孤王了,孤王还没有如此睚眦必报。褚瑄这种小人物,还不配孤王出手对付他。”

    “大王,褚瑄的身份十分的敏感,大王未必不可以从中大做文章。”

    “令达的意思是?”

    “颍川各大世家,都有部分族人跟随晋室南渡,其中深得晋帝器重的褚氏、庾氏,其主家更是直接搬到建康去了,绕是如此,褚氏和庾氏的部分族人和旁系都留在了颍川。昨日大王召见颍川的名门望族,颍川大大小小的世家来了三十九个,其中就包括褚氏和庾氏的代表!”

    “褚氏和庾氏各出资钱一百五十万贯,米粟谷物十万石,然而这并非两家的底线。褚氏和庾氏只是不愿得罪大王,想交好于大王。”

    闻言,石闵不禁眉头一皱:“令达是说,褚氏和庾氏跟南方的晋国朝廷还有密切的联系?”

    “不错。褚氏和庾氏都偏向于晋国朝廷,尊其为正朔,此前的颍川个世家莫不如此。只是眼下大王抛出了自己的诚意,大大地笼络了颍川世家的心,所以颍川世家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偏向于大王的,只是这褚氏和庾氏则不然,这两家的根基虽在颍川,但实质上他们已经开始在南方扎根,极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对大王不利的事情。”

    听到这话,石闵的心底一沉。

    颍川的世家门阀的能量,石闵已经从昨日的大会上略知一二。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想想看,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都能拿出数以十万计的钱粮,无偿资助国库。若是这些世家真要在淮泗一带搞什么事情,石闵还真是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令达认为孤王当前应该怎么做?”

    “大王不妨将这个消息传达给褚氏,褚氏在北方的当家人说褚亮,是褚瑄的叔父,而褚瑄又是褚氏的少主。为了保住褚瑄,臣相信褚亮一定会识时务的。”

    “善!”

    不得不说,荀稷的这个建议真是让石闵眼前一亮。

    没错,褚瑄开罪了石闵,且不说石闵会不会杀了他,就算他真的杀死褚瑄,只怕南方的褚氏都奈何他不得,还连带着颍川褚氏都要遭殃!

    相信以褚亮的精明一定可以看出这一点,到时候石闵就能好好地宰褚氏一笔了!

    敲诈勒索嘛!

    过了没多久,女道童风铃就给石闵他们沏了几杯茶,玉清真人随之来到厢房,与石闵对席而坐。

    “无量天尊。魏王千岁大驾光临,真是令贫道有失远迎!”玉清真人一挥手中的拂尘,宣了一声道号。

    “噢?真人怎知孤王的身份?”

    “猜的。”

    “……”石闵愣住了。

    玉清真人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其实想要猜出魏王的身份并不难。魏王驾临许昌的消息早已是人尽皆知,而荀稷大人据说近来又得大王的赏识,官拜校书郎,所以能由荀稷大人陪同,且年岁不过二十许,雄姿英发者,除了魏王还有何人?”

    听着玉清真人说话就是舒服,石闵的心中对于玉清真人的好感油然而生。

    “不知大王到此,是想让贫道卜上一卦否?”

    “不错。素闻真人神算子之名,算无遗策,故而想请真人给孤王算上一卦。”

    “大王想要占卜什么?”

    “孤王的命运。”

    “那咱们就开始吧。”

    占卜之法繁多,古时之以蓍草占卦,方法十分繁复。

    如《系辞》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仂,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后挂”,此即是蓍草之占卜法。

    而后来据说鬼谷仙师改蓍草为铜钱,定财、官、父、兄、子等用神之生克制化,这其实是占卜法的重大改革!

    因为古人心静而诚,漫长的卜卦过程与时间,尚且可以制心一处,专心以待;后来人事多而心有旁骛,哪堪冗长的等待!

    蓍草尚未揲完,心思就像是在放一千个风筝般,早已不知飞向何方了。而不专心又如何能占得准确的卦呢?

    这种简化的趋势,一直在进行中;像是以米粒,数字,以及字划,其中如《梅花易数》一书中,洋洋洒洒罗列了如物数占、声音占、字占,字占中包括了一字占、二字占……十一字占,以及丈尺占和动、静物占….等等。

    后世可见的占卜法中,大都脱不出这些范畴,只不过是略加变化而已。

    玉清真人用的占卜之法,乃是铜钱占卜法。

    “嘶——”玉清真人看着卦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有些凝重,眉宇之间却还是犹豫不定的模样。

    “真人,这卦象如何?”石闵来了好奇心。

    玉清真人蹙眉道:“真是奇怪。过去有许多人到贫道这里来求占卜自己的命格运势,但都从未出现过如此奇怪的卦象!”

    “一开始,卦象上显示,大王乃不世出之英雄,逢凶化吉,披荆斩棘,无往不利,卦象上显示有代表九五之尊的龙气。可是这卦象却骤然一转,就连贫道这铜钱都……”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看见玉清真人放到桌案上的铜钱,早已是焦黑的一片,显得污浊不堪。

    “这是何意?”石闵不禁好奇起来。

    玉清真人摇摇头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卦象。大王,若是真要解释,就只能说是大王之命格运势,乃是苍龙命格,皇者运势,但是,大王的命格运势,似乎连老天爷都未注定!”

    “……”

    闻言,石闵不敢再多问下去。

    言多必失!

    石闵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此来就是逆天改命的,这老天爷如何安排自己?

    在别云观逗留了一个下午,石闵他们便提出告辞了,毕竟天色已晚,不好久待。

    玉清真人也没有过多的挽留,便让小徒儿风铃去送他们下山。

第0267章 迷信

    跟玉清真人接触过后,石闵对于神明愈发地敬畏。

    看来算命的不一定是招摇撞骗,至少这个玉清真人是确有本事,神算了得!第二日,石闵又带着花木兰他们一行人出去,只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有带上荀氏兄妹。

    这一回,石闵他们视察的都是村镇。

    许昌还真是一块富庶之地,遍地良田,土地肥沃,沃野千里,田野交错之间,隐隐有许多农夫在挥着锄头忙活。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又来到了一个镇子的集市上,忽而,从前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便有一队人马出现在集市上。

    “金池法师!是金池**师的步撵来了!”

    “快!都跪下祈福!”

    集市上的百姓纷纷跪下,只留下石闵等几个人愣在那里。

    而此时,所谓的“金池法师”的队伍已经进入了集市。这支队伍看上去十分的古怪,左右的大汉头扎黄巾,举着两面牌子“出将”、“入相”,背后的两列汉子亦是头扎黄巾,高举着一面又一面的土黄颜色的旗帜,旗帜上写着“有求必应”四字。

    至于队伍的中间,还有一众女子在那里低眉顺眼地走路,簇拥着最中间的那个步撵。而队伍的附近,遍布负责维持秩序,手持刀剑的大汉。

    还有一些人在那里敲锣打鼓的。

    至于这最中间的步撵上,四面有着帘纱遮掩,不过依稀可见上面坐着一人。

    “后生,你们快点跪下!不得对金池法师不敬!”石闵的旁边,一个已经跪下的老妇人看见石闵他们似乎愣住的模样,急忙拉着石闵的裙角让他下跪。

    石闵是谁啊?跪天跪地跪父母,除了之前的石虎,他谁都没跪过!凭什么要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下跪?

    他可是堂堂的魏王,大赵国的丞相大人!

    “这金池法师是何人?”

    “后生!快跪下!”旁边又有一个老汉急声道,“金池法师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师,对金池法师不敬,就是对玄天上帝不敬!”

    “……”

    这金池法师是何人?玄天上帝又是什么玩意儿?

    “大胆刁民!”看见石闵他们不下跪,不仅队伍里的大汉怒了,就连附近的老百姓都对他们怒目而视。

    其中一个汉子提着剑怒道:“汝等刁民,为何不跪?冲撞了金池法师的车驾,就是冲撞了玄天上帝的车驾!汝等是想要遭报应吗?!”

    报应?笑话!

    石闵差点笑出眼泪来,不说他一个从后世来的无神论者,不信宗教,单凭他现在的身份,还要对一个平头百姓下跪?

    “我若不跪,有何报应?”石闵淡淡地道。

    闻言,那个大汉冷笑道:“小子,你若不跪,不说玄天上帝报复你,现在我都能打断你的手脚你信不信?!”

    “大胆!”一侧的陈长生唰的抽出了手里的长剑,和身边的卫士一般,只要石闵一声令下,他们就杀过去,将这些混账东西就地正法!

    那个大汉闻言,可真是气坏了,只见拔刀相向:“给我拿下他们!”

    随后,两方人马就都扭打在一起,不,说是扭打,实则是厮杀。

    石闵这一方乔装打扮的卫士十几个人,个个都拔出佩剑,与之短兵相接。而金池法师一方四十五个大汉,也都拿着刀枪棍棒冲了上去,但是这些人纯粹是一腔热血,靠着蛮力在打的,全无技巧,故而两方人马交战之下,高下立判!

    金池法师一方被杀伤几十个人,而石闵这里只有两个轻伤的,其余的人是毫发无损!

    “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不管怎么说,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这是犯了死罪的。

    而石闵待在一边,冷眼旁观,一点上去厮杀的意思都没有。

    杀鸡焉用牛刀?

    人群里现在是一片混乱。

    但是,当陈长生他们要冲到那个步撵那里,想要揪出那个所谓的金池法师的时候,令石闵感到惊异,而又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原本还在观望或者四下而逃的老百姓,都纷纷跑到步撵那里,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墙,挡住了想要冲进去的卫士,看他们这架势,仿佛陈长生他们想要对金池法师不利,他们就会大开杀戒一般!

    真是一群愚民!刁民!

    陈长生有些无奈,转头看向了石闵。

    只要石闵一声令下,他不介意在此地大开杀戒的。

    最终,石闵还是摇摇头,示意陈长生不要轻举妄动。

    “咱们走!”

    在回去的路上,石闵的心情十分沉重。

    之后,石闵又命人去所谓的玄天上帝庙查访一番,果不其然,这是一座yin祠!

    在许昌的村镇,随处可见一座座建筑或精致或粗陋的庙宇神殿,既非规整的道观,又非纯正的佛寺,这些神殿就是淫祠。

    yin祠意思为滥建的祠庙,不在祀典的祠庙。

    《新唐书·狄仁杰传》:“吴楚俗多淫祠,仁杰一禁止,凡毁千七百房,止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而已。”

    古人因为迷信,所以祠庙是很重要的,也是文化的象征。

    要统一文化,当然要禁止“额外的”祠庙。这里“淫”是过多的,额外的的意思。(古人有将非正统的称之为“淫”“邪”等贬义词的习惯,所以此处“淫”字有可能是诽词。)另有一说为惑乱人心的祠堂。

    这些祠堂纪念人的活动要比崇拜佛道偶像更多一些,并往往把人神化,变为偶像去崇祀祭拜,如孔子、胡则、张骞、关羽、岳飞、杨文广、尧舜禹三官大帝等,也有本地的神祇,如卢氏娘娘、陈十四娘娘、平水王爷等等。

    它不具有正宗的佛寺道观等传统的宗教建筑的特点。

    这里毫不理会什么道教佛教,他们想拜就拜,自由随便得很。人们既不理解,也不需要精神性与哲理性的宗教,他们的心态纯粹是事功与实用主义的。

    这里没有一个明显的神祇道场的界限,诸位杂神群聚一堂是极为普遍的现象,一座庙宇神殿并不限于祭祀一位神灵,可以杂陈许多神灵,除了主祀之外,常常还有几位陪祀,主祀与陪祀之间不一定存在什么关系。

    若这是民间自发组织的行为,或许石闵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但这很明显是招摇撞骗的!

    这种yin祠的缺点也是十分突出的。

    其一,非法敛财。村民们自愿捐钱请道士打醮(祭祀)。

    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个就出现了一些问题,钱进出不透明,非法敛财等等问题。

    其二,迷信。

    在山区还有人相信神仙能治病,人病了到淫祠里买上香的香灰泡开水吃。在神像出巡(也就是抬神像)时,庙里人公开的欺骗公众,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人站在刀上没有事,以显示神的“威灵显赫”。

    无论是非法敛财还是迷信,石闵都无法容忍!

第0268章 劓刑

    “一定要大力整改这些邪祠!”

    在石闵的号令之下,一张又一张的告示被张贴在许昌的大街小巷,以及各个村镇的显眼的地方。不仅如此,从许昌而出一队又一队的信使,快马加鞭,他们身上都带着魏王的手诏,赶赴各地,命令各地方的官吏按照这个手诏行事。

    “魏王有令!举国上下,除拜祭三皇五帝,佛道诸神灵,以及尧舜禹、季札、孔子、孟子等上古先贤之庙宇,其余毛神之民间庙宇全部拆除!百姓不得供奉祭拜!”

    随着魏王石闵的手诏下达,各地纷纷派出兵马,去强行拆除各路毛神的庙宇!

    许昌,玄天上帝庙。

    “你们干什么?混账啊!你们要遭天谴的!玄天上帝要发怒了!”

    看着眼前的甲士在庙宇之内打砸,就连“玄天上帝”的金身都被砸得稀巴烂,附近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庙宇里的人和老百姓们纷纷阻挡,但都被甲士们控制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庙宇被砸得不成样子。

    其余各地的情况,大体如此。

    石闵分这道手诏,乃是针对各地方的民间都邪祠。

    据统计,在这次浩浩荡荡的拆除邪祠的运动中,持续一百日,范围遍布大赵国的各地方,被拆毁的邪祠共计四千六百多座,搜刮钱财,折现钱财超过三千万贯!

    这一次拆毁邪祠的运动,可谓是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但只是暂时的,毕竟老百姓的日子还要活下去,没有了这个信仰,他们还可以换下一个信仰。

    而除此之外,石闵还找来了各大世家的代表,呵斥了几句。

    没有这些地方豪绅的支持,没有他们在背后撑腰,这些邪祠焉能在地方扎根?焉能如此搜刮民财?

    在这次运动之后,石闵在许昌的行程便彻底结束。随即,石闵便直接北上,往邺城而回。

    邺城。

    石闵回到都城的时候,原本还沉溺在温柔乡的石遵当即带领群臣出到正德门迎接。

    城门口,二百多位大臣站在那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无不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宛如老僧入定一般一般一动不动分。

    过了没一会儿,出巡队伍的旌旗便飘飞在官道的上空,一抹黑色也出现在地平线上。

    等了老半天,石闵的队伍终于赶到了!

    作为皇帝的石遵,显然摆正了自己的姿态,在石闵的六御车驾到前面的时候,便迎面走了上去。

    石遵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就跟迎接“父皇”班师回朝的太子一般,直接走到了车驾的跟前,而石闵也在这个时候神色自若地下了车驾。

    “陛下。”

    “魏王,请。”石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石闵先走,自己随后跟上。

    就这样,石闵登上了一定撑着华盖的马车,与石遵同乘一车,迎着臣民们炙热的目光,石闵一脸云淡风轻之色,不时的挥手致意。沿途的老百姓无不高呼万岁!

    在回来的时候,石闵已经跟秦牧、荀稷等人商议过,具体的改革如何施行,故而在第二日的大朝会上,石闵便连续提出几个改革措施,同时多了不少的人事调动。

    “首先,是邪祠之事!有不法之徒利用黎庶之蒙昧,在民间私建庙宇,供奉各路毛神,使百姓信仰紊乱,而不法之徒则从中渔利。是故,为统一信仰之计,为打击不法之计,为避免黎庶继续破财之计,臣请大司徒文章负责拆毁邪祠之事。百日之内,举国上下之邪祠,有多少拆毁多少!”

    “准!”

    文章出列道:“臣领命!”

    “其二,各地方冗官严重,地方官吏大多玩忽职守,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是故,为整肃吏治,臣请廷尉崔皓负责整顿吏治,安排各地方官吏的人事调动。”

    “准!”石遵又应了一声,跟应声虫一样。

    石闵在陛台一侧又道:“为整肃吏治之事,臣请赐崔皓一道先斩后奏的圣旨!各地方官吏,上到郡守,下至三老里长,无论出身,无论品级,无论以往政绩,但凡犯法,一概严惩不贷!”

    “诺!”

    石闵又道:“其三,选官之事。各地方冗官,裁撤之后,理当优胜劣汰,各司其职。地方官吏出处有三,一则自稷下学宫选拔,二则据招贤令,入招贤馆选拔,三则官员自行举荐。但凡官吏所出之处,必须力行考核,所考官或举荐者,须对考核之人或举荐之人负责!”

    “选官之事,由中书监冉良全权负责。”

    “臣领命!”

    “其四,邦交、通商之事。大鸿胪秦牧负责此事,校书郎荀稷协助,即日起对晋国进行国事访问,秦牧出使建康,负责与晋国建立通商互惠互利之事,于淮南一带设立通商口岸,降低关税,招商引资。荀稷同时出使成都,与成国建立互惠互利关系,必要时可与成国结盟,遏制晋国。”

    “此外,还应出使燕国、代国,与之建立盟好关系,在边境一带设置通商集市,除武器装备,铜、铁之外,诸如盐、布匹、丝绸、米粟谷物等商品都可以跟鲜卑人交易。至于西面的仇池国和关陇割据势力,严禁通商,但凡过往之人要仔细盘查!”

    “臣等遵命!”以秦牧为首的鸿胪寺的大臣们纷纷唱喏。

    “其五,禁止买卖人口。要在全国打击贩卖人口,廷尉崔皓负责重新修订法律法规,严刑峻法,针对贩卖人口者,处劓刑(割鼻子),贩卖一人罚钱五百贯!”

    石闵对于贩卖人口的人贩子,还有那些**裸的人**易可谓是深恶痛绝!

    实行劓刑,罚款五百贯,这一针对贩卖人口的刑罚不可谓不严峻!

    劓刑,是华夏古代割掉鼻子的一种刑罚。

    鼻子是呼吸空气和辨别香臭的器官,鼻子没了,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它一方面影响了人的外形,同时对人格也是很大的摧残。

    在华夏历史上,劓刑实施的时间之长、范围之广,是骇人听闻的。

    劓刑产生的年代极为久远,上古时,就已实施劓刑,《易经》中曾说:“其人天且劓”。劓刑在夏、商时已普遍使用。

    据说,夏时受过劓刑的有上千人。商代盘庚迁都到殷之后,下诏说:“乃有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

    意思是,对那些不仁不义、桀骜难训、一有机会就干坏事的人,轻者割去鼻子,重者处以死刑,使他们断子绝孙,务必使新都城内不再有这一类人。

    周代正式把劓刑定为“五刑”之一,五刑即黥面、割耳、宫刑、刖足、死刑,《尚书·吕刑》把这五种刑称为“五虐”。《周礼·秋官·司刑》郑康成注:“劓,截其鼻也”。

    劓最早见于甲骨文,从刀从自,“自”是鼻的古字,正象征了用刀割鼻,也就是劓刑。劓刑重于墨刑而,轻于刖刑。劓刑在周代运用的范围其广,史称周初“劓罪五百”,至姬满时增至千条。春秋战国时期,劓刑仍被沿用。

    《左传·昭公十三年》记载,楚“公子比为王……且曰:‘先归复所,后者劓’。”周代规定:“凡触易君命,革舆服制度,奸宄盗攘伤人者,其刑劓”,就是说,那些违抗国君的命令、破坏规章制度、好淫偷盗、破坏治安、打架斗殴、伤人身体者,都要受割鼻之刑。

    周代,受过劓刑的人常常被派去守关。

    因为他们被割鼻之后,面貌丑陋,不宜在稠人广众中生活,他们自己也不愿呆在人多的地方,于是甘心接受命运的安排,到偏僻寂静的远处了此残生。当时距京师五日里之外的三关有十二座关门,都是由那些受劓刑的人把守。

    春秋、战国以至初汉,劓刑是一种很普通的刑罚,被割掉鼻子的人说不清有多少。赢渠梁任用公孙鞅实行变法,有一次公子虔违犯禁令,公孙鞅就将他处以劓刑。

    劓刑在战国及秦也用作惩罚士兵的刑罚,《商君书·境内》载,凡攻城之战,兵士如“不能死之,千人环,赌谏黥劓于城下”。劓刑有时与其他刑罚结合使用,如《秦简·法律答问》载:“不盈五人,盗过六百六十钱,黥劓以为城旦”。

    嬴政时,劓刑更是家常便饭。太博赵高教嬴胡亥熟悉狱讼之事,随意把人抓来割掉鼻子或斩首,作为嬴胡亥的实习。当时真正犯了罪应当处以劓刑的不计其数。崔实在《政论》中说,秦灭了六国之后,把俘获的六**士和百姓大都处以劓刑,竟然使社会上没有鼻子的人比有鼻子的人还多,甚至人们以没有鼻子为正常,有鼻子倒觉得丑了。“秦割六国之君,劓杀其民,于是赭衣塞路,有鼻者丑”。

    公元前一六七年,刘恒下诏废除肉刑,将劓刑改为用笞三百来代替,刘启时更改为笞二百。从此,劓刑体为官刑被取消。

    但是,后世仍不断有人遵循古制,动辄将人割鼻。

    南朝梁时,萧衍下诏将劓刑再次废除。之后,在一些非汉族统治的朝代或非汉族居住的地区,仍正式使用劓刑。如唐代,吐蕃规定的各种肉刑,其中就有劓刑。

    金代规定对那些犯了重罪而尚不至于被判处死刑者,要处以劓刑或割耳等刑罚,使他们留下标记,与一般平民百姓有所区别。蒙古民族入主中原的元代也恢复过劓刑。

    公元一三三三年,朝廷下诏对强盗要判处死刑,对一般偷盗牛马的人要判处劓刑。对一般偷盗驴骡者,初犯要处以黥刑,再犯处以劓刑。

    对那些偷盗猪羊者,初犯处以墨项,再犯处以黥面,三犯劓刑,劓刑后再犯者处死。其它朝代,加唐、宋、明、清等,官方规定的刑罚未见再用劓刑。

第0269章 三十税一

    “臣领命!”

    崔皓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石闵现在干的这些事情,搞的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哪里是什么新政?分明就是变法!

    既然是变法,那么崔皓这个廷尉便是首当其冲,因为他的职责实在是太大太多了!

    但,石闵的改革措施远不止如此。

    “其六,轻徭薄赋。废止《占田令》,改用魏武帝时期的‘计亩而税、计户而征’的赋税法令:每亩粟四升,户绢二匹、绵二斤,余皆不得擅兴。”

    所谓的《占田令》,就是在司马炎统一天下之后所颁布的赋税制度。

    《占田令》,规定:丁男(十六至六十岁)按五十亩缴田租,丁女按二十亩缴田租。如户主为次丁男(十三至十五岁,六十一至六十五岁)按二十五亩缴租,为次丁女的不缴租。五十亩,收租税四斛,即每亩八升。

    除田租外,还要缴纳户调,丁男作户主的,每年缴绢三匹、绵三斤;户主是女的或次丁男的,户调折半交纳。

    晋武帝死后,内乱即起,这个《占田令》并没有得到长久实施。

    此时天下各国的赋税制度截然不同,赵国沿袭了《占田令》,不过却被石闵给改了。

    其实,石闵心中属意的并不是曹魏时期的“计亩而税、计户而征”的赋税法令,而是清朝的摊丁入亩征税法。

    然而,“摊丁入亩”之法着实伤害世家门阀的利益,所以慎重考虑,石闵还是保守一点,实行已经被使用过的“计亩而税、计户而征”的赋税法令,这样能让各个阶层的人都不会太过抵触。

    毕竟石闵现在还要依靠世家大族的帮助。

    石闵又道:“同时,废止算赋和口钱,三十税一!”

    算赋、口钱是人头税。

    以往的地方官吏征收赋税,无不以此为准,鱼肉百姓。而为了杜绝这种现象,石闵直接废止算赋和口钱,采用汉景帝时期的“三十税一”!

    所谓的“三十税一”,即土地产量为十份,然后三七开,佃农得七份,向地主交三份为田租,地主再向国家上交一份税赋。

    与三十税一差不多的,就是“十五税一”。

    三十税一和十五税一都是汉朝的赋税制度。

    《汉书·食货志》中记载:“汉兴,按秦之敝,诸侯记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凡米石五千,人相食,死者过半。高祖以是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

    从汉高祖时起,实行“十五税一”的政策,及至汉文帝时期,又有“田租减半”之诏,也就是采取“三十税一”的政策。

    所谓的“十五税一”是指地主向佃农收取土地产量的十分之五即产量一半的地租后,地主再向国家交纳土地产量的十分之一的税赋。

    也就是土地产量为十份,地主与佃农五五开后,地主再向国家交一份的税。即地租率为百分之五十,税率为十分之一。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十五税一”。

    佃农是不向国家交税和交租的。

    同样,所谓的“三十税一”,也并不是指地主向国家交土地产量的三十分之一的税赋,而应该理解为,土地产量为十份,然后三七开,佃农得七份,向地主交三份为田租,地主再向国家上交一份税赋。

    即地租率为百分之三十,税率仍为十分之一。“什五税一”、三什税一”并不是税率为“十五分之一”、“三十分之一”的意义。

    石闵为了给赵国的黎庶休养生息,推行曹魏时期的计亩而税、计户而征的赋税法令,同时推行三十税一,还废止了算赋和口钱,表面上大大地便宜了农民,其实这只是表面数据。

    两条赋税制度并用,在刺激了农民的劳动积极性的情况下,其实国库能征收的赋税可能更多!

    “其七!”

    石闵又开始宣布自己的第七条法令:“着大司徒文章编纂户籍,统计各郡县人口。”

    “臣领命!”

    “其八,招安山贼、流民。着大司马李农配合文章,招抚国内所有山贼、流民,妥善安置,一应需求务必满足。如若有不服者,可征伐之!”

    “臣领命!”文章和李农都站出来,轰然唱喏。

    石闵的这八条法令一出,想必是震动天下的。

    这么大的动静,这么雷厉风行的改革,若非石闵的威望如日中天,朝中没有与之抗衡者(敢跟石闵作对的都已经死翘翘了)!

    这八条法令,涉及赵国的政治、军事、邦交、经济、刑法、赋税等各个领域,影响深远,不容小觑。

    下了大朝会,崔皓便第一时间找到石闵,跟他在马车上议事。

    崔皓诉苦道:“大王,你真是要累死臣下啊!你要臣下这个廷尉既重新修订法律法条,又要打击人口买卖,重新编纂户口,还要整顿吏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只其中一件,臣下都唯恐吃不消,力有不逮……”

    石闵摆了摆手道:“元亮,孤王相信你。你一定能把事情做好的。”

    “……”

    崔皓的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随即,石闵的神色一缓,说道:“元亮,你的能力孤王是知道的。你有王佐之才,能够统筹兼顾,极具大局观,所以对于孤王交给你的这些事情,你不必事无巨细地揽到身上。朝中不乏能臣,地方不乏干吏,有能臣干吏的辅佐,相信你一定能把事情做好的。”

    “如今孤王将定都大梁,无暇顾及其他,所以这些事情只能托付给你。元亮,孤王定都大梁之后,你便是魏国的相邦!”

    “臣……遵命!”

    崔皓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但又不得不对石闵的知遇之恩感慨万千。眼下石闵将定都大梁,建立魏国,而崔皓就是魏国的第一位相邦,将来石闵若是取而羯赵代之,不难想象,他崔皓就是那个新生帝国的丞相!

    再不济也能位列三公!

    对于这些,石闵不会过多的去询问。他是一个上位者,只需要把控全局就好,非要事无巨细的大包大揽到自己的身上,且不说石闵自己吃不吃得消,光是没了自由,没了闲暇时光,这就不是石闵想要的。

    放权于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崔皓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对了。大王,此前臣在处理朝廷的各桩案件中,推翻了不少的冤假错案,但还有一些案件实在难以决断。这个事情,还希望大王能够处理一下。”

    “孤王知道了。”石闵微微颔首道,“甄别历年来的冤假错案的事情,元亮你可以先放一放,暂时交给手下的人去处理。还有,各地方亦有不少的冤假错案,希望你也能抽调一些人手到地方去处理。这些日子,孤王还将陆续派出一些御史到地方视察,配合你整顿吏治的事情。”

    “如此甚好。只不过……”崔皓又不禁一脸苦色地道,“大王,我廷尉府的人手已经捉襟见肘了,恐怕不能处理这诸多的事宜,唯恐影响了大王的改革的效率。”

    “无妨。”

    石闵摇摇头:“朝廷将选官,接下来会有许多士族子弟进入官场,这些人都是饱学之士,稍加提点,就能很快适应自己的角色。”

第0270章 贤内助

    公元344年十月初,即赵青龙元年,石遵分封石闵青、兖、豫、司、幽、徐、并、朔八州三十六郡,包括辽西与西北的河朔在内的疆土都给石闵作为封地。

    除了不在朝廷掌控的凉州、秦州、雍州(合称关陇)以及西域都护府,还有一座邺城,赵国的所有疆土,石遵几乎都封给了石闵!

    这一回石闵的釜底抽薪做得够绝的!

    于是,石闵在大梁建立魏国,称孤道寡,大封群臣。赵国之政令皆由大梁出,邺城除了顶着一个“都城”的壳子,实质上并不具备作为国都的资格。

    石闵之所以将大梁作为魏国的都城,一方面,是因为大梁富庶,水网密布,道路四通八达的,更是往来客商的落脚之地,本就很繁华,不必朝廷过多地营造这些。

    一方面,则是定都大梁,居天下之中,并不会引起四方邻国的不安。

    不过在石闵看来,这更重要的,自然就是大梁距离邺城很近,一旦邺城发生什么情况,石闵派出去的军队都可以朝发夕至!

    “臣等参见大王!”

    这一日,石闵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秦牧求见,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七品官服的大臣。

    石闵原来还很纳闷呢,秦牧带着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芝麻官过来作甚?

    “平身吧。”

    “谢大王!”

    等到秦牧起身,便道:“大王,臣幸不辱使命。前日,大王与臣说起这大梁城的规划,还有新建造的魏王宫的事情,臣不擅此道,故而替大王找来了两位巨匠!”

    “巨匠?”

    秦牧指了指旁边的皮肤都泛着古铜色的大臣,说道:“这位是解飞,先帝在位时曾经得到重用,营造建章宫和太武殿的图纸便出自他手。解飞对于宫殿建造、规划,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由他负责兴建魏王宫,想必是再合适不过的。”

    闻言,石闵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有石闵的点头,解飞是激动不已,自从石虎死后,他这个大工令可谓是一无是处,不受重用,倍感冷遇,还因为营造上林苑的事情被汉人大臣弹劾,成了一个七品的小官。

    现在若是得到了建造魏王宫的大工程,解飞一定会重新得到重用的!

    秦牧又指着另外一个大臣说道:“这是释昙翼,冀州羌人,历任平原县主簿、县令,先为工部上造。解飞举荐释昙翼负责修建大梁城,城市规划。”

    石闵沉吟了一下,随即垂询道:“解飞、释昙翼,寡人想要知道,这建造魏王宫和修建大梁城,需要多少时日?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少财力?”

    所需时日,所需人力和所需财力,这是石闵所关心的三大问题。无论是修建大梁城,还是营造魏王宫,都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解飞在来时似乎已经考虑过这一点了。

    “回禀王上,经臣下计算,营造魏王宫,所需时间至少五个月,修建大梁城,所需时间应为三个月。所需劳役,初步估计,自江淮或者河东一带输送木材,烧制琉璃瓦,烧制砖块,包括修建的工匠等,营造魏王宫,所需人力不少于十三万,修建大梁城,所需人力不少于六万!”

    “至于财力投入,初步估计,营造魏王宫需要钱三千二百万贯,修建大梁城需要钱一千万贯!”

    闻言,石闵的眉头一皱:“为何需要差不多二十万的人力?”

    钱不是问题,但石闵唯一不满的就是这人力,需要征发的劳役太多太多!

    解飞低着头道:“若是人力减少,只怕工期会延长。”

    “……”

    石闵的想法是尽快营造好魏王宫和大梁城,这钱他是不缺的,但是这人力,太过劳民伤财可不好。

    “你们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诺!”

    石闵现在是日理万机,尽管他在很多政事上都做了甩手掌柜,放权给下面的人,但是他自己并不轻松,每每在御书房忙到傍晚,还有一大堆的奏章都没得批阅,无奈之下,石闵只好让人将这些奏章打包,全部带回自己的魏王府去批阅。

    想了想,石闵还是觉得有些不忿,若是自己的家就在后宫,至于这么一整天都来回跑吗?

    “大王驾到!”

    回到家中,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石闵的一众妻小还都围坐在一起,等候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到来。

    王后董巧巧,妃子崔莹、石兰、独孤伽罗和黄月婵,石闵的妻妾成群,但是相对于他现如今的身份来说,五个媳妇儿并不多。

    至于石闵的儿女也有几个,长子石明,次子石智,三子石西,四子石操,长女石丽华,次女石宣华。

    妻妾五个,儿女六个,这就是石闵目前的家庭状况。

    “王上(父王)!”妻儿们纷纷起身行礼。

    石闵走到了上座,坐下:“都坐下吧。”

    等到妻儿们都落座,石闵又跟董巧巧道:“王后,寡人这些时日政务繁忙,可能回不了家吃饭,你就不必让大家等着寡人回来了。”

    “诺。”

    看着几个孩子一脸的委屈,盯着桌子上的食物想吃又不敢动筷子的模样,石闵会心的一笑,便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肉,说道:“都吃饭吧。”

    一顿晚餐下来,石闵吃了半饱,便直接去了自己的书房,又开始挑灯夜战。

    见着这个模样的石闵,董巧巧不禁有些心疼,随即让人做了一碗羹汤,打了一盆热水,进入书房。

    石闵的书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所以无论是羹汤还是那盆热水,都是董巧巧自己带进来的。

    “呃……巧巧你这是?”石闵不禁发愣了。

    “操劳了一日,想必闵哥儿你也乏了吧?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妾身给你洗洗脚。”

    “这……这如何使得?”石闵连忙站了起来,却还是被董巧巧地按着肩膀,放倒在了椅子上。董巧巧的白眼翻了翻,说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在外面,妾身是高高在上的魏王后,但是在家里,在你的身边,妾身只是闵哥儿你的妻子。正好,妾身近些日子学了一些足疗按摩的手法,就让闵哥儿你好好享受一下吧。”

    董巧巧的确是有心了,为了给石闵分担一些压力,她无法代替石闵去处理政务,无法跟石闵一样去待人接物,但是石闵回到家中,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扰,还能享受她董巧巧的“一条龙服务”,真是想想都激动!

    石闵的心里豁然开朗,家中有一个贤妻,有一个贤内助就是好。

    古代的帝王们寿命普遍不高,除了自身存在隐疾之外,不是勤政爱民,夙夜在公被活活累死的,就是被后宫里的那些狗屁倒灶事儿弄得心烦意乱,最后抑郁而终的。

    历史上有名的贤内助皇后不少,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和明太祖的马皇后应该榜上有名。

    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就如同皇帝天子在朝中的地位,皇后以一宫之主身份管理后宫,母仪天下。皇后作为古代一种特殊的职业,其职责异常复杂。

    古往今来,能做好皇后者,寥寥无几,能做到称职者,更是寥若晨星。

    石闵所称道的,便是阴丽华、长孙皇后和马皇后。

    阴丽华当上皇后之后,仍一本初衷,恭俭仁厚,谦让自抑,不喜笑谑,事上谨慎柔顺,处下矜惜慈爱。她主理后宫,不曾干预朝政,更能约束家人,使刘秀无后顾之忧,专心国事,才出现了与“文景之治”并称的“光武中兴”时代。

    阴丽华一生谦德可风,与刘秀的婚姻美满幸福,天下都称她为贤后,被誉为“史上最称职的皇后”。

    长孙皇后出身于世代显赫的贵族世家,聪明贤惠,知书善文,熟读经史,是一个有见解、识大体、宽厚仁慈的女性。武德末年,长孙氏竭力争取李渊后宫对李世民的支持,玄武门之变当天亲自勉慰诸将士。

    在后位时,她时常借古喻今劝谏皇帝,匡正李世民为政的失误,更留下“朝服劝谏”以迂回策略保护忠正得力的大臣的美名;她性情不好奢靡,不允许自己的同母兄长孙无忌为宰执;对于自己掌管的宫人嫔妃非常仁慈,宫中无人不爱戴,后宫无乱事。

    长孙皇后是皇帝的辅政良佐,是忠直大臣的保护伞,是后世皇后的标杆。

    她是一个拥有汪洋恣肆口才的纵横家,她是一个偏好奇特珍贵玩物的收藏家,她是一个自信且略带自负的幸福女人,她是她丈夫挚爱一生的妻子,他们的伉俪情深足以让后人感动。长孙皇后在后人的心目中是皇后的楷模,她和李世民是史上著名的“模范夫妻”。

    还有马皇后。

    在以三寸金莲为美为贵,妇女皆缠足的元代,马秀英坚不裹脚,故被人称为“马大脚”、“大脚马皇后”。

    马秀英十二岁时为其父好友、红巾军首领郭子兴收养,二十一岁时嫁给朱元璋,与其共同渡过十五年患难与共的征战生涯。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南京称帝,立国号为大明,建元洪武,册立马秀英为皇后。

    马皇后对后世影响极大,明、清诸后乃至命妇民妇皆以其为楷模,争相仿效。她是史家公认的中国封建时代的一代贤后。

第0271章 士族与豪强

    石闵原想着吃了羹汤,便再着手处理政务的,但是董巧巧的按摩手法实在了得,让石闵自己如置身云端,飘飘欲仙。

    到了后来,石闵干脆仰着头,枕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在那里享受着董巧巧的足疗按摩。

    “闵哥儿,妾身有事情想跟你说一说。”从入门开始,董巧巧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开口了。

    “有话直说嘛。”

    “月婵妹妹想回家省亲。”

    “回家省亲?这还用向我请示吗?”

    董巧巧颇为迟疑:“闵哥儿,不是的。这一回,妾身想让你陪同月婵妹妹回家省亲。”

    “为何?”

    “这两年,月婵妹妹的娘家,襄国黄氏借着闵哥儿你给予的便利,其丝绸、酒水、茶叶等生意已经做大,遍及大江南北,咱们赵国附近的晋国、燕国和成国等,都有黄氏的生意。近来妾身找月婵妹妹谈心,她跟妾身说起了这些事情,而且襄国黄氏中也有不少的青年才俊,月婵妹妹不便推荐,似乎有些难为情,想来这是黄韶授意的。”

    闻言,石闵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巧巧,你的意思是?”

    “接受黄氏的善意。当前国库虽然宽裕,但是为了长久之计,钱粮这种东西还是多多益善。而且闵哥儿你眼下拉拢颍川世家,的确是如虎添翼,但是未免养虎遗患,闵哥儿你还应该大力笼络其他北方士族豪强的心。襄国黄氏,只是地方豪强,不比世家,但他们的家族中一旦有人步入仕途,还在朝中居上位,必可一跃成为真正的世家!”

    “这是黄氏一族这些地方豪强的期许,同样的,闵哥儿你也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闻言,石闵不禁微微颔首,说道:“巧巧,你说的对。帝王心术,贵在制衡。”

    士族门阀与地方豪强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门阀,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指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又称门第、衣冠、世族、士族、势族、世家、巨室等。门阀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从两汉到隋唐最为显著的选拔官员的系统,其实际影响造成朝廷国家重要的官职往往被少数氏族所垄断,个人的出身背景对于其仕途的影响,远大于其本身的才能与专长。

    直到唐代,门阀制度才逐渐被以个人文化水平考试为依据的科举制度所取代。

    由于论者所持角度互异,史书对这种特殊阶级的称谓颇不一致。例如:指家门贵盛者,称为“高门”、“门第”;强调世代做官者,称“士族”、“世家”。

    至于“世族”一词,兼指政治、社会、文化地位而言,意含较广。

    直至现代,门阀等词汇,仍被用作对有名、有钱、有权有势之家族的别称。

    “第”,指直接面向大街开的院门,这是古代身份地位高尚的标志。门第指家族背景、地位贵贱。

    而阀阅一词则最早见于《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曰勋,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

    这些有功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后裔为了彰显自己的业绩,所以在大门两侧竖立两根柱子,左边的叫“阀”,右边的叫“阅”。阀阅指家族功绩、官历等。

    这些身份地高位显的功臣,其权势往往不止一代,他们的后世子孙也在这种庇荫之下,通过各种途径,担任朝廷的要职,形成家族、姓氏势力。

    于是,人们称呼这样的家族为门阀。

    一些朝代甚至以法律的形式,明文规定了门阀所享有的特权,这就成为了门阀制度。

    世族和贵族的定义和标准有分别的,虽然有重复之处,但贵族是以正式的爵位等头衔固定,由国家政权所册立的,可以因为政权迭更或受封者犯罪或不得势而被褫夺,而且有些贵族的定义,只限于受勋者本人(如终身贵族),所以不能以某个人是贵族家庭出身,本人就自动成为贵族。

    而世族是社会上以人物的背景而接受和承认,故在君主制中,一些王朝败亡后,旧有的王室和贵族只要没有被屠杀殆尽,并未被新政权册封,但受到民众的尊敬且不须隐姓埋名的话,便可以视为非贵族的世族,而在共和政体中连续超过一代掌握政治、经济、军事实权的家族也常被视为世族。

    所以世族的繁盛与否,有时会被视为一个地方公民社会的发达程度指标。

    虽然世界史上各国各地都有世族,为免本条目过分复杂,以下专指中国历史上的世族发展,外国的世族则涉及该国本身的历史与文化,可参见各国本身的历史。

    世族阶级的形成,最早可追溯至汉代。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无论是朝廷的征辟,或是郡国的察举,大多以赡富经学者为上选;但由于经学教授不易,经学大师常将其独特见解传与子弟,经由历代传授,累世经学往往造成累世公卿,世族的雏形已逐渐浮现。

    门阀观念于东汉时期萌芽,公家以经学取士,学者皆以经学传授子孙,以便入朝为官,随着经学这门学问代代相传,也逐渐形成了名门望族,如汝南袁氏的袁绍袁术兄弟,两人祖先四代中,竟有六人位居三公职位。

    东汉末期,战争不断,许多豪强、士绅家族,也逐渐崛起,成为地方上重要的势力,也是门阀的来源之一。

    董卓之乱后,拥兵自重的州郡脱离朝廷中央独立,士族豪强亦纷纷聚众起事自保,形成地方上的割据势力,甚至自命为“诸侯”。

    虽然曹操因自己出身宦官家族,与唯才是举的政略需要,曾试图大大削弱门第的影响力,不以人才的出身决定其职务;但曹操之子曹丕继位后,接受了九品中正制的提议,反而大大加强了士族对于官职的垄断。

    而东吴之所以能够与曹魏长期抗衡,亦与获得江东地区的世族的合作有关。相反蜀汉政权由于长期得不到巴蜀地区士族的支持,后期出现人才匮乏,成为三国中最早灭亡的国家。

    汉末以来的社会动荡,使人才流徙,无法进行察举,所以曹丕采用陈群等的建议,创制九品中正制(又称九品官人法),以选拔官吏,扩大政权基础。

    其办法是,在朝廷选择贤能与有识鉴的官员,担任其本及州、郡的中正官,由中正官负责查访散居各地的同籍贯的人事。

    中正官是依据是人的谱牒家世、德性、才能评定人才优劣,定为九品,据以作任官的标准。九品中政治初行时,尚能秉持曹操用人“唯才是举”的原则,不分门第高卑。

    但逐渐因中正官多由高门子弟担任,他们在评选时不免偏私,所以制度到后来,中正官被门阀把持,只推选门阀子弟,加速世族阶级发展,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现象,遂形成严格的姓氏等级制度,许多名家大族因而产生。

    士族与皇权的共治,是一种在特定条件下出现的皇权政治的变态。它的存在是暂时的;它来自皇权政治,又逐步回归于皇权政治。

    严格意义的门阀政治只存在于江左的东晋时期。

    司马懿家族乃世族,故常维护世族之利益。门第愈高,官职愈高。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后,东晋司马氏定鼎金陵,在江南立国时,有赖于世族门阀之支持,更受朝廷之重视。

    永嘉之乱后的江南,从华北南迁的士族,多居朝廷要职,势力庞大,他们自视甚高,仍以中原望族自相标榜,号称侨姓。

    侨姓当中最显赫者为琅琊王氏、陈郡谢氏、汝南袁氏、兰陵萧氏等。

    吴姓世族:自孙吴以来,原先在江南当地的名族,称为吴姓,以吴郡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的顾姓、陆姓、朱姓、张姓等门阀(号称“吴四姓”)为首。

    一开始,江南最具权威的是,义兴周氏及吴兴沈氏,号称江东二豪,甚至有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的说法。但后来,周氏、沈氏与东晋官方关系交恶,涉入了**,逐渐被朱姓、张姓、顾姓、陆姓等门阀超过。

    大体来说,吴姓地位被侨姓压抑,略次一等,且两者之间的芥蒂甚深。即使同为侨姓世族又有渡江早晚之分。

    譬如东晋之初,吴郡的人以上国自居,常称南下的北方人为“荒伧”、“伧父”等,意为出于边鄙地区的粗野之人。

    而刘宋以后,渡江较早的华北人反而以“荒伧”来称呼晚到的华北人。

    而地方豪强,其实是次一等的世家,但又说不上世家。

    最鲜明的对比就是,颍川陈氏,其家族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祖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历史两千多年,族中子弟遍及天下!

    而襄国黄氏,刚刚兴起两三代人,只是经商,不曾有人入仕。

    可以这么理解,地方豪强其实是依附在士族门阀的羽翼之下的。

    董巧巧又道:“还有一件事。闵哥儿,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间迎娶木兰妹妹?”

    “这……”

    石闵的脸色有些尴尬:“巧巧啊,这事儿不全在我,还要过问木兰的意见不是?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随即,石闵就化身饿狼,直接一扑上去,将董巧巧剥得犹如小绵羊一般,羊脂白玉,肤如凝脂,石闵便流着哈喇子,直接“吃”了董巧巧。

    一夜承欢。

第0272章 断案

    翌日,石闵又来到大理寺的公堂上,一一召见那些犯了法,却可能存在冤案的囚犯。

    石闵所审讯的囚犯可不一样,这些人几乎都是重犯、犯官,一时之间,廷尉府的人难以决断,故而只能上奏石闵,由石闵自己裁决。

    石闵对此,只强调了一句,法不容情!

    石闵的铁面无私是有目共睹的,许多廷尉府的人不敢下决断的事情,石闵无不一一解决。

    “罪臣李寄之子李无锋,叩见魏王千岁!”

    此时此刻,站在石闵堂下的,是一个一脸英气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武艺不俗的,手上有着老茧,身材魁梧,说话的时候自带一股气场。

    不过,石闵虽然欣赏似李无锋这样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因此法外开恩,赦免他的父亲。

    石闵又翻看了关于李寄的卷宗。

    卷宗上显示,李寄,魏郡内黄人,四十三岁,二十岁举孝廉,历任东平县县丞、大垌县县令、襄国郡郡守、都内令丞。

    李寄在都内令丞在任期间,曾经收受贿赂,累积折合钱二万五千四百贯。按照国法,李寄应该被判处斩首,抄没家产的,但让廷尉府的官吏们犹豫不决的的,李寄的能力十分出色,政绩斐然,他在任期间曾经在赈济灾民和为国库敛财出了大力。

    而且,自秦汉以来,华夏一向是以“仁孝”治国的,故而有举孝廉之说。

    尤其是晋国建立的时候,更是提倡以仁孝治国。本来在晋朝之前,大家都提倡“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的,忠字摆在最前面,奈何司马氏得国不正,窃国篡位,所以只能以此来治国,欲盖弥彰。

    现在,一些曾经受过李寄接济的人,受过李寄的恩惠的人都来向朝廷求情,请求法外开恩,饶恕李寄的性命。

    更有李寄的儿子李无锋来求情,要一命换一命。

    石闵蹙眉道:“李无锋,你确定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生父李寄的性命吗?”

    “是的。”李无锋跪在地上,向着石闵行了一记抱拳礼,然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大王,草民自幼饱受父亲大人熏陶,要做一个忠君爱国,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耳濡目染。草民相信父亲的矢志不渝,奈何官场污浊,家父如何能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大王圣裁。家父犯了贪污之罪,受贿于人,本该处死。但请大王念及家父这么多年来劳苦功高,政绩出众,还请大王法外开恩,请准许草民一命换一命!”

    言罢,李无锋就磕了一个响头,苦苦哀求。

    石闵听到这话,不禁摇了摇头道:“李无锋,寡人知道你的孝义,也能体谅你的孝心。但是法不容情,倘若寡人今日为了你开这么一个口子,那么国法不存,以后的罪臣犯人都跟你一般,为父请命,置国法于何地?置国家之威信于何地?”

    “大王!……”李无锋知道石闵说的没错,但是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上都渗着红色的血渍。

    石闵叹了口气说道:“来人,将李寄带上来!”

    石闵倒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打算再给李寄父子一个机会。

    过了没多久,穿着囚服,虽是十分落寞却还是一脸正气的李寄被带到堂下,给石闵跪下之后,便又扫了身边的李无锋一眼,眼神里透着悲怆、无助,还有最后的一丝快慰。

    “啪!”

    石闵把醒木一拍,肃然道:“李寄,你可知罪?”

    “大王,臣有罪!”

    “既然你自知有罪,何不认罪伏法?”

    “罪臣甘愿伏法!”

    闻言,石闵摇摇头道:“你甘愿伏法,但是你的儿子李无锋却不情不愿。现在李无锋愿意一命换一命,用他的性命去换取你的一条生路!你,可愿意?”

    “大王,罪臣不愿意!”

    “父亲!”

    “你住嘴!“

    李寄瞪了李无锋一眼,怒气冲冲地道:“锋儿,你休要在此饶舌!大王日理万机,现在为了这等闲事还要跑过来断案,你这是在误国误民!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父亲的话就离开这里,替我好好照顾你的娘亲和弟弟,不然,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父亲!孩儿不忍见你如此啊!……”说着,李无锋便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石闵瞧了瞧李寄,又看了看李无锋,不禁有些难为情。

    这个案件着实不好了断!

    李寄在任上贪污了两万多贯钱,光是这一条,石闵判他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但是李寄并不是那一种鱼肉百姓的贪官,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好官,很得民心的好官,不然在他东窗事发,被逮捕入狱之后,也不会有许多百姓跑到廷尉府去请愿。

    更不会有人给石闵上万民书的。

    李寄不是贪官,而是清官,因为他这些年来所贪污的钱财,无不一一用来赈济灾民了!

    这就是让石闵和一众判官纠结的地方。

    杀了李寄,是朝廷的一大损失,而且李寄这么得民心,想来此举也会让不少人心寒。更何况现在李寄的儿子李无锋都提出了代父一死的要求,真是让人感到棘手!

    为了审理这些悬案,石闵是主审官,陪审则是崔皓、荀稷,石闵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所以又不禁将目光放到两个陪审的身上。

    荀稷又寻思了一会儿,便起身道:“大王,臣有一谏言。”

    “请讲。”

    “自晋朝以来,吾华夏乃是以‘仁孝’治国,李无锋之孝心,感天动地。再加上李寄在任上虽有贪污受贿之举,劣迹斑斑,功过虽不可相抵,但是李寄所贪污的钱财实则都没有进入他的钱袋里,都拿去接济穷苦百姓了。是以,臣认为,让李无锋代父一死未尝不可!至于李寄,可以抄没家产,发配边疆!”

    “大王!”李无锋又不禁叫嚷起来,“大王,还有在场的各位大人,家父身子文弱,如何受得了这发配边疆之苦?还请大王和各位大人好人做到底,免去家父这发配之刑罚吧!”

    闻言,石闵和崔皓、荀稷三人的眉头不禁一皱。

    石闵又是将醒木“啪”的一拍,怒道:“李无锋,你别不识好歹!能让你父亲李寄活命,已经是寡人和朝廷最大的恩赦了!若非李寄果真有功于社稷,有利于百姓,寡人又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你父亲焉能活命?”

    李寄亦是道:“大王,罪臣甘愿受死!”

    “……”

    石闵有些纳闷,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条折中之法。

    “李寄、李无锋。”

    “罪臣(草民)在!”

    “经过慎重考虑,寡人决定做出如下判决:李寄,抄没家产,流放辽西;李无锋,发配充军,戍守辽西边疆!”

    “遵命!”

    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不过石闵如此从轻发落,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看样子石闵还是相中了李寄的才干和德行,只是抄没家产,流放辽西,并没有说什么永不叙用!

第0273章 吏治

    河南郡,荥阳。

    “荥阳县令周韬,在任期间滥用职权,鱼肉百姓,贪污钱财折合二十余万贯,徇私舞弊,迫害良家数十人,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着廷尉府撤职查办,押回邺城等候发落!”

    在荥阳的县衙门口,县令周韬跪于台阶之下,周围有着许许多多的百姓观望。只见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站在台阶上,宣读关于周韬的处置。

    周韬听见这话,顿时肝胆俱裂,浑身上下都不自觉地颤抖着,等到有官差上去摁住他的时候,周韬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被两个官差架着拉走了。

    那个中年人眉头一皱,又开始宣读对于荥阳的大大小小的官吏的发落,上至河南郡的郡丞,下到荥阳县的主簿、长史、县尉,这一干人等都被通通抓了起来,关到牢里,明日就会有官差将他们带到邺城。

    而等待这些贪官污吏的,将是抄没家产,以及死刑。而像周韬这般严重的,不仅是要人头落地,抄没家产,其家中老小,男的要发配边疆,女的则是要送入教坊司,无一幸免!

    “青天大老爷明鉴啊!老天有眼!这些遭天杀的终于遭报应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朝天高举,热泪盈眶,连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在场围观的百姓都纷纷跪在地上,哗啦啦地跪到了一大片。

    “咱们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了!青天大老爷,请受大家一拜!”

    “这世上还是有好官的啊!”

    看着这嘈杂的场面,那个中年大官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一脸的复杂的神色。

    随即,他站到前台说道:“乡亲们,这都是咱们魏王的新政!魏王怜悯世人,对于贪官污吏更是深恶痛绝!如今朝廷的政令已经颁布,举国上下,整顿吏治,改变民生,大家稍后可以到府衙登记!不管是郡守、郡尉,还是为祸一方的亭长、里长或者是三老,土豪劣绅,但凡是有欺男霸女之举,烧杀抢掠之事者,一经查实,朝廷将严惩不贷!”

    听到这话,百姓们终于相信朝廷这次是真的要杜绝地方的害群之马,要整肃吏治了!

    “万岁!魏王万岁!”

    “魏王真是咱们穷苦百姓的大救星啊!”

    不止是荥阳这个地方,赵国上上下下,都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地震”!

    平原县。

    已经是子时,平原县县令的府邸大门被重重地敲响。

    守夜的门人有些生气,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真是活该千刀万剐!那门人隔着小缝瞅了出去,只见外面有一彪人马,作官差的打扮,似乎是更上面的官差,而非县衙里的衙差。

    “干什么的?”

    “这是逮捕令!奉廷尉府之命,咱们要请你家老爷去邺城喝茶。”

    “什么?!”那门人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外面的官差就直接一脚踹开大门,然后将门人扑倒在地上,一行人便问清楚了方向,平原县令的卧室所在,就大摇大摆地扑了过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个平原县令还在搂着自己分小妾睡觉呢,冷不丁地闯进来十几个人,就直接将他从床榻上揪了下来。

    那官差拿出了逮捕令,肃然道:“赵县令,你被捕了,请跟咱们走一趟吧!”

    赵国各地方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许多贪官污吏都被直接抓捕,他们是罪证确凿的,但为了彻底核实,还需要羁押回邺城审讯,等待铁证如山之后,一颗又一颗大好的人头就会落地,身首异处!

    这一回整肃吏治的行动,仅仅一个月内,就有七百多个官吏纷纷下狱,被撤职查办,严重到要杀头抄家的官员要被羁押到邺城,经过慎之又慎的审讯之后,才能彻底定罪。

    至于那些罪不至死的贪官污吏,则是直接被撤职,罚款或者几年徒刑(发配边疆)的同时永不录用。

    可以这么说,石闵搞的这场整肃吏治的行动,牵连甚广,至少有五千人被牵连其中,有十恶不赦的官吏直接被判处满门抄斩,或者是株连三族!

    但是石闵对此,却仍是不太满意:“太慢了!元亮,你们廷尉府和御史台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闻言,廷尉崔皓以及刚刚被提拔为御史中丞的冉文有些惭愧,纷纷低着头,跟乖宝宝一样杵在那里。

    冉文心里有些不服气,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垂手道:“大王,非是我御史台和廷尉府的办事效率低下,而是人手不足啊!眼下御史台的各路御史已经出去明察暗访,搜集各个贪官污吏的罪证,而崔大人的廷尉府那里亦是忙个不停,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抽调出足够的人手去惩治那些贪官污吏啊!”

    石闵扫了冉文一眼,沉声道:“这不是你们廷尉府和御史台办事效率低下的借口!缺人手?寡人不是将悬镜司和暗部的人都分调一些给你们了吗?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才抓了七百多的贪官污吏?这还是部分贪官此前早就被暗部的人搜集到罪证的情况下!这个你们作何解释?”

    “这……”崔皓和冉文对此都无言以对。

    又睥睨了自己的两位心腹大臣一眼,石闵不禁有些失望:“算了。或许这些事情交给你们廷尉府和御史台处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正好邺城里已经被押回来不少的贪官污吏,就让御史台和廷尉府的人来审讯吧,你们的人全都回邺城。”

    “这……大王,那各地方的吏治?”崔皓有些担忧。

    石闵叹了口气道:“寡人自有主张。这个事情你们不必操心了。”

    等到崔皓与冉文退下,石闵的脸色还是有些阴晴不定的,终于,他又扫了宫殿里的横梁一眼:“轻舞。”

    这时,在横梁上就跳下来一个身姿婀娜,穿着一身黑衣服却遮掩不住绝代风华的美女。

    没错,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千岁宴上刺杀石闵的女刺客,莫轻舞。也是在琅琊榜上,榜上有名的十大美女之一。

    莫轻舞的话很少,只是跪到了石闵的身后,低着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这段时间,暗部的事情你与荆展交接得如何?”

    “已经大致上熟悉暗部的运作了。”

    石闵微微颔首,熟悉暗部的运作,再加上有自己的器重和信任,莫轻舞完全能够取代荆展,成为暗部的新任首领。

    而莫轻舞,已经成为他的枕边人。对于家世清白,无依无靠的莫轻舞,石闵完全能够控制她!

    “好。明日,寡人会让荆展接手悬镜司的工作,到时候你取代他接管暗部。悬镜司对内,暗部对外,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职责之重大!”

    “诺!”

第0274章 锦衣卫

    在石闵的政令颁布之后,大赵举国上下,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两场运动,一场是整顿吏治的运动,一场是拆毁邪祠维护宗教信仰的运动。

    两场关乎国本的运动下来,饶是石闵威望极高,朝野上下无人能及,纵观天下,亦是未有出其右者,但是天下黎庶对此却是议论纷纷,对于石闵的这些新政褒贬不一。

    虽说如此,可是政令依旧下发出去了。

    由于各地方官吏的干预,可能阳奉阴违,所以石闵直接派出军队协助御史台的御史们,还有廷尉府派出去的干吏负责调查缉拿,敢于反对者,格杀勿论!

    而另一场拆毁邪祠的运动,亦是轰轰烈烈的,算是一场文化运动!

    通过被拆毁的邪祠,官府顺藤摸瓜也找出了不少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将他们一一抄家治罪。

    经过荀稷的估计,这一个月来,从这两场运动中,朝廷抄家灭族,抄没的钱财绝对超过三亿钱!得到的粮食不少于八百万石!

    这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这三亿钱,按照赵军的军费,已经足够赵国再蓄养一百万的军队和数万官员三年!

    而八百万石的粮食,已经足够供给赵国两年的开销了!

    可想而知的,这个数目绝不止如此。

    后续,石闵还将深挖那些藏的更深的贪官污吏,获取更多的钱粮!

    当家做主这么久,石闵终于尝到财大气粗的滋味了!

    “啪!”

    在大朝会上,石闵拍案而起,直接将一本奏章扔到群臣中间的红地毯上。

    “一个月内,朝廷就揪出了七百多的贪官污吏!牵连人数多达五千人!这些人所搜刮的民脂民膏竟然超过三亿贯钱!粮食都足够供给朝廷两三年所需的了!”

    石闵勃然大怒道:“寡人知道,朝中地方,都还有许多贪赃枉法的官员还未伏法,这个数目还远不止如此。”

    “大王息怒!”群臣都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跪下。

    “你们让寡人如何息怒?”

    群臣闻言,都不敢回话,都纷纷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石闵似乎怒气消了不少,便道:“寡人相信,在我大赵国数万官吏中,害群之马绝不止这区区的七百多人。眼下整顿吏治的行动仅仅是进行了一个月,但效率还是太慢了。冉文还有崔皓,你二人对此作何解释?”

    崔皓与冉文听到这话,心里都不由得咯噔的一下。

    最终,还是崔皓硬着头皮站出来:“大王,我廷尉府眼下政务繁杂,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

    冉文也道:“大王,我御史台的人手也不够。”

    “这些都不能成为你们廷尉府和御史台办事效率低下的借口!”

    石闵沉声道:“传荆展上殿!”

    “传荆展上殿!”

    “传荆展上殿——”随着石闵的传召,殿内殿外,陛阶上下,随即响起了太监们和宿卫们的叫喊声。

    荆展是何许人?

    对此,群臣表示一头雾水。

    在场的只有石闵的亲信谋臣,只有崔皓与秦牧二人知道。荆展,暗部的第一任首领,掌控着能量巨大的情报网,早在石闵还是常山郡公的时候,暗部已经创建,在搜集情报方面与国家情报机构悬镜司都不相上下。

    随即,在群臣的注视之下,一个相貌平平,穿着一身飞鱼服的男人走进了议政殿。

    “臣荆展,参见魏王千岁!”荆展的眼中只有石闵,口称“魏王千岁”,却对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石遵视而不见。

    石闵摆了摆手道:“平身。”

    “谢大王!”

    石闵环视四周,看着群臣的脸上都出现了疑惑了神色,他便道:“荆展,乃是现任悬镜司的首领,位列等同九卿。为加快整肃吏治的速度,提高惩治不法分子的效率,寡人将重组和扩大悬镜司,增强悬镜司的权力!”

    “自即日起,悬镜司改名为‘锦衣卫’,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锦衣卫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

    闻言,朝堂上就跟炸了锅一般。

    群臣对此显然有着极大的异议。

    开什么玩笑?

    以前的悬镜司,不过是赵国的情报机构,对内对外都可以,但是权力不大,一般只是对皇帝负责。只要不搞事情,都不必害怕被悬镜司抓到什么把柄。

    但是眼下这个锦衣卫就不一样了。

    锦衣卫可以掌管刑狱,有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这就相当于,不必过问皇帝,锦衣卫就能把人抓进牢里去!

    这如何能不让人忌惮?

    太黑暗了!

    大司徒文章首先站出来反对:“大王,臣以为这个锦衣卫不设也罢!眼下大王认为御史台和廷尉府的办事效率太低,但须知整肃吏治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正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整肃吏治便是治国的一方面。”

    “倘若事情太急,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是啊是啊!大王,大司徒说的对!整肃吏治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臣附议!”

    “锦衣卫无需过问皇帝就能缉捕人入狱,这职权未免太大,容易伤及无辜啊!”

    ……

    群臣七嘴八舌地说着,无不在反对改组悬镜司,打造那个什么锦衣卫。

    锦衣卫,在原来的历史上属于明朝的产物。

    明朝作为君主**一个鼎盛的朝代,可以说把皇权渗透到了每个环节。厂卫制度就是其中的代表,这是明朝特有的一种制度。

    最早是由朱元璋所设立的,最初的职能有三个:一,守卫;二,侦查逮捕;三,典诏狱。但是随着发展,锦衣卫的权力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那么这其中是怎么变化的?

    他们的权力究竟有多大呢?

    在朱元璋统治的时候,虽然前期锦衣卫发挥了不少作用,但是后来他们开始滥用职权,做一些不法之事,后来朱元璋干脆就废除了典狱诏这一职能,他们的权力就明显的下滑了。

    可是到正统成化时期,锦衣卫的权力又开始扩大了,负责了朝廷宪司事务。

    到了世宗嘉靖时期,锦衣卫的权力达到了空前的鼎盛。尤其是陆炳执掌锦衣卫的时候,大量招募江湖豪侠,在各地遍布锦衣卫的耳目,朝中官员大小事宜简直无所不知。

    以至于当时很多的朝廷官员对锦衣卫都心惊胆战,生怕被他们监视抓到不利于自己的把柄。

    而且当时的管理也极为严格,锦衣卫一旦犯错,便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时期的锦衣卫是最强大的原因。

    可是到了万历年间的时候,锦衣卫的地位便开始走下坡路了,开始与东厂合作,作威作福。可是随着明朝各种矛盾的日益尖锐,朝廷内部开始四分五裂,大臣为了自身利益私下结党,魏忠贤开始擅权。

    这个时候的锦衣卫权力就要低于东厂了,甚至沦为其附庸了。

    不过巅峰时期的锦衣卫确实令人闻风丧胆,因为他们不受三法司的约束,甚至还经常剥夺三法司的审判权。为了办理案件,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法庭”,经常是滥用酷刑,草菅人命。

    比如在朱元璋时期的锦衣卫,经常都是法外用刑,在当时有几万大臣都是死于锦衣卫的手上。

    又如天启年间,北镇抚司许显纯为了致使杨涟蒙冤入狱,公然伪造证据,并且还对杨涟滥用大刑,严刑逼供其指认前兵部尚书的贿赂,可是杨涟面对酷刑依然誓死不认,许显纯逼供不成,于是干脆伪造供词。

    从这里可以看出,锦衣卫当时滥用职权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为了给人定罪不仅动用私刑,而且还颠倒是非捏造证据。

    虽然锦衣卫的手段有点残忍,让人心惊胆战,但是对明朝来说,也有其积极的一面,朝野上下星罗密布的锦衣卫,让很多官员不敢中饱私囊,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明朝官吏的**,对明朝官员的治理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第0275章 考试

    对于石闵重组悬镜司,改组锦衣卫的事情,石闵的堂哥冉文亦是跳出来反对:“大王,臣也认为改置锦衣卫着实不妥。锦衣卫的职权太大,倘若没有有效的限制,只怕会被不法分子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而且臣认为悬镜司并无改组之必要。悬镜司之职责便是为陛下与国家搜集情报,并无现在这个锦衣卫的守卫、侦查巡逻和典诏狱之权。锦衣卫的权势如此之大,恐怕会成为我大赵国的又一弊端啊!”

    看着陛阶之下,群臣乱哄哄的一片,整个大殿就跟菜市场一样人声鼎沸,杂乱无章的,石闵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道:“汝等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崔皓与秦牧辅佐石闵多年,自然了解后者的脾性,再加上事关重大,石闵此前没有与任何人商量过便下此决断,如此乾纲独断,想必是铁了心的要改组悬镜司,创建这个权柄尤甚的锦衣卫了。

    冉文又道:“大王,臣听说,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君主所做的事情有过错,为人臣子的若是不加以指正,那是庸臣。”

    “大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世间有人开始便形成了一种秩序,只有人人各司其职,各得其位,各安本分,世间才会祥和,天下才会大治!”

    “眼下大王打算创建的这个锦衣卫,集巡察、逮捕、刑狱、守卫、仪仗之权于一身,多重职能,恐怕不妥。守卫皇帝,那是宫中宿卫做的事情,作为仪仗,那是御林军做的事情,缉捕刑讯,那是官府衙门做的事情,眼下锦衣卫却大权独揽,置各司于何地?”

    闻言,石闵没有动怒,而是压抑着自己的脸色,环视四周,冲着群臣道:“此事,不必再议。寡人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在向你们宣布!”

    ……

    稷下学宫。

    今日的稷下学宫十分热闹。

    自从石闵的新政在赵国上下推行之后,通过裁撤尸位素餐的官吏,或者是被革职查办的贪官污吏,各地方和中央的干事都出现了真空,虽然不至于使得整个官场瘫痪,但是效率太低,迟早是要新官上任的。

    而根据石闵所颁布的政令,选官之法有三:其一稷下学宫选拔,其二据招贤令,入招贤馆选拔,其三官员自行举荐。

    这三种选官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能进入稷下学宫的士子,无一不是经过被朝中大臣亦或是地方官吏举荐之后,再通过考核才成为稷下学宫的一员的。

    期间为了杜绝走后门或者是滥竽充数,石闵还专门对稷下学宫的导师和学子人数限定。导师一百五十人,学子一千八百人。

    能进入稷下学宫的无一不是出色的青年才俊,而那一百多个导师中,其实大多都是挂着头衔的大臣,真正传道受业解惑的导师没多少。

    稷下学宫,就是相当于国子监的存在。

    只不过国子监是专门学习官道的,而稷下学宫则是涉猎极光,什么都学,什么都要进修。

    四书五经要涉猎,五谷农耕也要涉猎,甚至于被当做“贱业”的经商和工匠之学都有所涉猎!

    而稷下学宫,无疑都是“高材生”的存在。

    而今天,在稷下学宫这里,一场关乎他们未来的命运的考试正在进行中。

    稷下学宫的学子,还有招贤馆的士子,包括各地方官吏和大臣们举荐来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正在踌躇满志地准备考试。

    此时此刻,石闵自己一个人穿着常服,扮做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混在士子们的队伍里。石闵的身材很高大,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但是他的面容并不粗狂,算是北人南相吧,反正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士子一般。

    “冉大哥?”

    听到背后响起了声音,石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转过身,果不其然,正是多日未见的庾文君。

    对于这个庾文君,石闵真是倍感无语。

    怎么这个时代的女子都那么喜欢女扮男装?

    庾文君,化名庾文,出身颍川庾氏,是故去的晋国重臣庾亮的女儿。

    现在应该还是庾氏势力最强的时候,不过庾冰、庾翼相继去世后,颍川庾氏后继乏人,庾氏作为执政家族的地位不久便由谯国桓氏取代。

    不过庾文君作为庾氏的嫡女,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就连石闵都不得不佩服她。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庾文,你……这是来考试的?”

    “冉大哥不也一样吗?”

    石闵摇摇头道:“我可跟你不一样。你来自南方,我嘛,还是自由身,也没那么多的羁绊,所以能不能考得上,能不能步入仕途,平步青云还很难说。”

    “嘻嘻,相信以冉大哥你的才华一定不会被埋没的。”

    “那庾小弟你呢?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吗?”

    “我只是来看一看。倘若真能博得一官半职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庾文君环视四周,不禁感慨万千道:“没想到来应试的人竟然这么多?看这场面,只怕考生应该是超过两千人的啊!”

    “人数不止于此。”石闵微微一笑道,“别的不说,光是稷下学宫的学子几乎是个个都参加考试了,还有被举荐的士子,自招贤馆出来的人才,这些人加起来不少于三千人。”

    “他们是赶上好时候了。”庾文君笑着道,“眼下赵国在魏王的推动下,整肃吏治,裁撤冗员,惩治贪官,各地方的官场和朝中都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只要有点真才实学,想在赵国混口饭吃并不难。”

    “庾小弟,不知道你对魏王推行的新政有何看法?”

    庾文君想了想,最终说道:“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如何走向,何去何从,终究难以预料。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若是赵国真的能力行新政,从上到下进行改革的话,不出三五年,整个赵国的国力就会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到时候就是想要一统天下,只怕都不是难事。”

    “但这些改革终究不是容易的事情,能否成功,谁知道呢?”

    石闵闻言,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过了没多久,石闵他们就被分配到一个考场里。

    由于人数过多,考场又不够大,所以有的人是要在外面的庭院里进行考试的。

    考试的内容,既不是四书五经,也不是治国方略,而是要考究一下考生们对于新政的看法,不少于一千字。

第0276章 短命皇帝

    出了考场,石闵便与庾文君一同找了一家酒楼,落座,点酒点菜。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酒好菜?”石闵问了一句。

    那个小厮将抹布往肩膀上一甩,一脸谄媚地笑着道:“客官问得好。本店有好菜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干烧鱼翅、狮子头、龙井虾仁、叫花鸡等等,好酒的话更是有陈年佳酿,女儿红、竹叶青、猴儿酿和九丹金液等等,这九丹金液曾经可是汉代的御酒,传承至今,已在民间流传数百年了。还有广陵散,这可是出自当今魏王经营的美酒!”

    “客官,不知道你是否晓得。广陵散之香醇,远近闻名,其浓烈程度也远胜于一般的烈酒!这广陵散,在我邺城也是有价无市的啊!今年魏王的溧阳老窖,不过出产了一万坛!一出产就被抢购一空了。就连我们酒楼也只是进购了二十坛广陵散!”

    闻言,石闵淡淡的一笑:“那就给我们上一坛广陵散,两坛十年的女儿红吧。菜的话,就来鱼香肉丝、红烧狮子头、叫花鸡和宫保鸡丁吧。”

    “得嘞!”那小厮顿时喜笑颜开,石闵要的都是他们酒楼的名酒名菜,那价钱可谓是不要太多。

    “庾小弟,你可还要点什么?”

    庾文君摇摇头道:“不用了。再多就吃不下了。”

    “下去吧。”

    “得嘞!”

    等到那个小厮下去了,石闵不禁含笑道:“庾小弟,今天的考试你觉得如何?”

    “差强人意吧。”庾文君说道,“我本以为此番考试,朝廷考核的不过是四书五经,或者经史子集什么的,没成想竟然要作一篇关于魏王新政的文章。事先没有任何的准备,不过我已经将自己的一些看法写了进去。”

    “庾小弟,你认为朝廷这般的选官之法是否可行?”

    闻言,庾文君想了想,最终说道:“可行。古往今来,选拔官员的方法大多是通过大臣或者地方的举荐,汉代的察举制,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莫不如是。似赵国现在这般通过考试步入仕途的不是没有,但场面也绝不会这般弘大。”

    石闵微微颔首。

    华夏古代选官制度基本上有四种:世官制、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

    世官制主要存在于夏、商、周时期,顾名思义,官吏主要通过“世卿世禄”制度产生。

    察举制是汉武帝时建立和发展了一整套选官制度,其内容包括地方察举和皇帝征召,主要是以德、才作为选拔人才的依据,以孝廉为重要考察科目,所以人们也常说“举孝廉”。

    九品中正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重要选官制度,对人物的德才进行评定,区别高下列为九等,所评定的品级,成为授官的依据,曹魏后期,尤其到了晋朝,九品中正制发生了变化,由于中正官职为世家大族所垄断,选官任人唯看门第家世,出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等级森严的局面。

    科举制则是华夏封建社会最重要的选拔官吏制度。始创于隋朝,完善于唐朝,发展于北宋,衰落于明清。通过科举考试,向整个地主阶级开放仕途。

    而现在这个时代,各国用的几乎都是九品中正制,还有部分通过察举制出来的。

    “不错。庾小弟,自古以来,选官之法层出不穷,有被君主赏识的,有被大臣或者地方举荐都,有通过世袭的,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不过这些入仕的途经似乎都有些差强人意,被君主赏识的人,固然很有才干,似战国时的商鞅,楚汉时的韩信,他们都被自己的君主简拔于微末之中,看似慧眼识英才,但是像商鞅、韩信这样的人着实少见,而像他们这样一开始就身居高位做得如此之好,完全胜任的更是不多。”

    “世间贤能,更多的还是缺少经验,缺乏锻炼。所以不论是招贤馆出来的人才,还是稷下学宫和国子监出来的学子,或者是通过招贤令慕名而来,被大臣亦或是地方举荐来的士子,他们都无一不通过科考,步入仕途。”

    听到这话,庾文君的神情有些复杂:“冉大哥,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呃……”

    石闵愣了一下,随后道:“这都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

    庾文君摇了摇头道:“若不是看着不像,我还真的以为冉大哥你就是当今赵国的魏王呢。”

    “……”

    石闵又与庾文君谈了一会儿,小厮就将各种美酒佳肴都摆到了台面上。

    “来,庾小弟,你我痛饮一番。为你我的功名,贺!”

    “干杯。”

    见到石闵举起了酒杯,向着自己敬酒,庾文君也不好推辞,便拿起了同样斟满酒的杯子,与石闵干了一杯。

    溧阳酒窖出来的广陵散着实够烈的,只喝了一杯,石闵跟没事人一样,庾文君却是红了脸,感觉有些头晕脑胀的了。

    看着面色红润的庾文君,石闵有些好笑,看来自己的这个“庾小弟”还真是不胜酒力。

    建康,晋国皇宫。

    “宣赵国使者秦牧觐见——”

    原本等候在大殿外面的秦牧,听到这话,顿时将宽袖一甩,叉着手,在一名内侍的引路之下,与身后的两个邺城来的大臣一同进入晋国的太极殿。

    晋国的议政殿,太极殿十分的奢华,占地极广,说起富丽堂皇的程度,并不下于赵国的议政殿,但是正如晋国的国势一般,富丽堂皇有余,磅礴大气则是不足。

    当着二百多个晋国大臣的面前,在陛台之下,秦牧与其他两个赵国的使臣都行了一礼。

    “赵国大鸿胪秦牧,参见晋国皇上!皇上万年!晋国万年!”

    秦牧的礼节做得还是可以的,有板有眼,没有屈膝跪下,只是躬身叉手,表示恭敬。一方面,秦牧面对的是晋国的皇帝,礼不可废,但是另一方面,秦牧又代表赵国做使者,所以不卑不亢,这才是秦牧应该做的。

    “平身吧。”

    “谢陛下!“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惨白,一脸病态的年轻人。

    映入秦牧眼帘的是一张毫无健康气息的脸。

    冕冠之下,十二串琉璃珠子掩盖不住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坐在龙椅上,却无法正襟危坐,只能一手搀着龙椅的扶手,身子卷曲,好似很吃力的样子,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没错,此人正是晋国当前的皇帝,司马岳。

    看见司马岳的时候,秦牧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晋室多短命皇帝!

    在没有见到司马岳之前,秦牧原本还对这个晋国皇帝心存敬畏的,可惜在见到司马岳这般模样,他就不禁失望透顶!

第0277章 邦交

    “贵使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司马岳病恹恹地坐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向着秦牧问了一句。

    秦牧回答道:“外臣奉吾皇之命,特来与贵国订立赵晋两国互不侵犯、互不干涉之友好条约,同时为了两国之互惠互利,吾皇还愿意开设通商口岸,设置集市,降低关税,要与贵国达成共识!”

    司马岳还没说什么,在一侧的车骑将军庾冰便站了出来:“贵国果真有此互好之心?哼哼,只怕不见得吧?天下皆知你赵国之狼子野心,自你赵国建立以来,还从未与一国订立什么友好关系的盟约,反而伐战频频,四面树敌,谁知道你们赵国在这个时候提出要与我大晋互惠互利,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闻言,秦牧淡淡的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庾冰大人吧?不错,我们大赵现在与你晋国签订友好通商条约,的确别有所图。但是我们赵国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怕是天下皆知吧?”

    “秦大人此话怎讲?”司马岳很是配合地问了一嘴。

    秦牧道:“诚如庾大人适才所言,我大赵自立国以来,连年征伐,穷兵黩武,百姓和国力早已困苦不堪。吾皇怜悯黎庶,故而有罢兵止戈,与民休养生息之心。”

    “秦大人这话倒是说得过去,只不过。”庾冰嗤笑了一声道,“据我所知,现在你们赵国当家做主的,不是所谓的皇帝,而是魏王石闵吧?”

    当着赵国使臣的面,如此质问,着实太过无礼,饶是秦牧的肚量够大,也不禁眉头一皱:“我不知道庾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难免言过其实了。魏王在我赵国确实是权柄甚重,但也绝非凌驾于皇帝之上,所以还请庾大人勿说此言。”

    庾冰闻言,便道:“贵国打算与我大晋建立互不侵犯,互惠互利的关系,吾君臣十分乐意,但是兹事体大,还请大人先下去,容我等商议过后,再给大人一个准话。”

    “外臣告退。”

    等到秦牧他们退下,庾冰便对龙椅上的司马岳叉手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同赵国订立互好之盟。”

    “为何?”

    “如今,虽然臣也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赵国的确很强大。晋赵两国的国力几乎是势均力敌,甚至赵国的人口和军事力量要强于我大晋!正所谓,穷则思变。”

    “一个国家真正的强大在于其国力,国力强,国则强。而国力是什么?国力,综合国力的体现就是政治、军事、人口、城池土地、财富等方面,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具备先进的政治制度,强大的军事力量,众多的人口,广袤的疆域和数之不尽的财富!”

    “战国时众多强国,七雄争霸,为何独独秦国脱颖而出,扫灭群雄,建立了大一统的秦王朝?盖因商鞅变法,使秦国的政体先进,军事强大,这才能使秦国在秦王政的时候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东汉末年分三国,魏蜀吴三足鼎立,最后三国归晋,我大晋又为何能一统天下?那都是因为大晋建立在魏国的基础的,而原先的魏国经历数十年的励精图治,这才彻底强大起来的。”

    “如今天下已经分裂成了几个国家,与我大晋势均力敌的便是赵国。倘若我大晋给了赵国如此喘息之机,使其励精图治,提高国力,只怕将来的赵国便会如同秦、魏一般,有了足够强大的国力,有了足以横扫天下的国力!陛下,此不足虑也?”

    听到这话,司马岳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庾卿所言,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赵国据有中原十州之地,土地富庶,人口众多,军力鼎盛,倘若给了赵国发展的机会,不难想象,日后赵国的国力将会多么强大!”

    庾冰又道:“陛下!羯赵强大,当此时,绝不能给赵国这个机会!三国时代,诸葛武侯深知蜀国弱而魏国强,故而屡屡北伐,六出祁山!到了姜维统军的时候,蜀军更是九伐中原!何以弱小的蜀国要屡屡进犯强大的魏国?盖因蜀人很清楚,一旦魏国彻底强大起来,以蜀国之孱弱国力,将不复存在!”

    “现在我大晋面临的便是如此恶劣的态势。眼下晋赵两国的国力可谓是势均力敌,不过赵国在军事上和人口上和耕地面积上要强于我晋国。正因如此,我晋国更不能坐视赵国变强。”

    闻言,司马岳的脸色很凝重:“庾卿,你打算怎么做?”

    庾冰说的没错,当年蜀国屡屡进攻曹魏政权,是为了获得更长的生存时间。

    刘备去世以后的几年时间里,诸葛亮采用了休养生息的政策。

    蜀**队数量逐步上涨到了7万人,这个数字是国家财政所能维持的最高数字。

    即便如此,军队还需要自己屯田种地。

    说出来十分凄惨,在汉灵帝时期,汉朝的人口尚有4000余万。可是到了三国中期,全国人口也不超过800万!

    当然还有那些黑户,不过即便如此,全国人口也只有1000余万。

    在账面上,曹魏政权总人口为400多万,东吴政权为200多万,蜀汉政权最为无奈,只有90多万人。中原地区面临着地广人稀的局面,为此曹丕制定了休养的计划。

    曹丕计划在10年尽量不发动战争,全力发展生产力,这样一来,10年以后,曹魏的国力将是吴蜀两国无法相比的。认真的说,这个计划非常宏大。

    诸葛亮看出了问题所在,如果不进攻魏国,任由其休养生息。

    那蜀汉虽然可以享受几年的太平岁月,可是一旦曹魏发展到一定高度,蜀汉拿什么对抗强大的曹魏。

    所以,诸葛亮必须不断的进攻曹魏,以此打破曹丕的休养计划。

    诸葛亮先后多次进攻曹魏,但每次带的军队都只有3万多人。依靠这点军队击败曹魏,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利用不断的进攻,打破曹魏的发展计划,还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生存时间。

    其实曹魏政权真正的对手是东吴,两国在江淮地区反复鏖战。

    诸葛亮、姜维等人多次北伐,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难成功。北伐,自己会灭亡;不北伐,自己还会灭亡。

    北伐反而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这就是蜀汉的生存之道。

    庾冰回答道:“陛下,当此危难之际。我大晋更应该众志成城,犹如当年的蜀汉一般不断袭扰赵国,疲其兵,累其民,掠其地,以此搅乱赵国的发展计划。”

    “这……诸卿认为庾卿之策可行否?”

    对此,晋国的朝堂上顿时出现了分歧。

    有的认为庾冰的计策可行,有的则是认为不可行。毕竟主动进攻赵国,一旦赵国倾国之兵攻来,则他们晋国只怕是损失惨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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