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看不透也看不懂
“蒋琴琴!” “琴琴姐?她不是在拍《黎明之前》么……” 贺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田师哥联系的?” “对,我觉得蒋琴琴特别合适。开始我还担心她那么大腕儿可能看不上小菊这么一个角色,结果田宇一问,人家就一口答应了。说起来,还是看在你贺老师面子。”张蒙笑呵呵道。 他确实特别高兴,小菊这个角色名义上是女二号,其实戏份很少,原本他想随便找一个女演员就得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吸引到蒋琴琴这样的大腕加盟。 当然他还是自知之明的,并不认为自己的剧本有多大的吸引力,人家肯定是卖这部片子背后的投资方新皓传媒的面子。 “她怎么……” 相比之下,贺新的神情变的古怪,话说到一半,心里暗叹一声,只得点头道:“那就这么着吧。” 说起来,蒋琴琴饰演小菊确实是合适的人选,无论年龄、演技、外形条件都非常符合人物。 刘姜的《黎明之前》年前就已经开机了,虽然当初贺新仅仅看了第一集就拍板投资这部戏,但后来全篇剧本看下来发现跟原版电视剧的出入还是蛮大的。 比如剧本里谭忠恕跟《潜伏》中的站长一样,岁数很大,跟刘新杰情同父子;另外,李伯涵是个胖子,孙大浦是个大高个之类的。 但是刘姜有自己的想法,李伯涵那么各色,还吸度,不应该是个胖子,于是就定了自己的老班底,《即刻启程》中的大反派,装修经理唐金山的扮演者张希临;孙大浦应该是个胖子,同样是他的哥们的任正兵就成了最佳人选。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刘姜在照顾自己人,毕竟为了演员而改角色,这在圈内也是司空见惯的,大家都有小圈子,大家都有关系。 而原版中本该张希临出演的左右逢源的齐佩林,刘姜出人意料的找了贺新口中的那位田师哥——田宇。 这家伙就跟后世他演的《庆余年》中的王启年一样,特别会钻营,借着帮忙筹备《钢的琴》的机会,打入了新皓传媒内部,本身就会来事,跟人物匹配,加上公司内部推荐,很顺利的就拿到了齐佩林的角色。 而戏里最重要的谭忠恕和刘新杰这两个角色是最难定的。尤其是刘新杰这个角色非常出彩,一开始就有人向刘姜推荐了并不怎么出名的吴绣波,刘姜还挺满意对方的外形条件。 但被贺新一口否决了,他原本想找戏精张奕,结果邓朝过来串门时偶然看到这个剧本,一下子就被剧本中的军事情报第八局和刘新杰迷得五迷三道的,强烈要求演刘新杰这个角色。 刘姜虽然满意吴绣波,但相比当红小生邓朝,自然是求之不得。然后谭忠恕的人选又定了林勇健,因为演员年龄的关系,把剧本中情同父子的关系,改成了亦师亦友,曾经在军队中的上下级,抗战时一起浴血奋战,刘新杰把谭忠恕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这么一层关系。 原版中海青饰演的顾烨佳实在太尬,妆容也不好,有点强行扮嫩的意思,而且她那高颧骨略显凌厉、刻薄的长相跟柔情似水的顾烨佳一点都不搭。 贺新一开始想找孙丽来客串一下,结果这个小妮子不知道是因为主演是邓朝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正在拍《小姨多鹤》实在走不开,竟然丝毫不给面子,推辞了。 刘姜只好找来了那天跟贺新碰面时遇到的蒋琴琴来帮忙。 话说蒋琴琴主演了热播剧《王贵与安娜》之后,事业上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相比原时空中她早早的跟煎饼叔结婚生子,处于半隐退状态,现在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和六六的关系很好,但因为贺新婉拒了《蜗居》,被华艺兄弟买了去,同时联合上海的文广集团联合出品,导演换成了北电小圈子中的腾华套,自然就没她什么事了,女主角换成了小乖人黄老师的得意门生海青。 不过如今作为电视剧领域的一姐,蒋琴琴压根就不愁没戏拍,《王贵与安娜》之后又陆续主演了一部古装剧和一部年代戏。这次出演《黎明之前》,刘姜对她非常满意,已经预定了她作为自己下一部戏《媳妇的美好时代》的女主角。 这部戏自然依旧由新皓传媒投资,男主角自然不可能是小乖人黄老师的另一位得意门生黄海博,而是选择了戏精张奕。 之前新皓的传媒的电视剧靠着程强一个人撑着,相继拍出了《双面胶》和《王贵与安娜》,他跟六**作的比较愉快,当初对贺新婉拒《蜗居》有些不理解,他认为这个本子紧扣当下社会时事热点,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无论是艺术性还是观赏性都要超过之前的两部作品。 贺新只能私下里暗戳戳跟他解释了一番,无外乎就是类似这种揭露当下社会所有弊病的本子,新皓传媒这种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不敢拍。 程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倒也理解。以前不是没有这种例子,拍完了上头觉得不合时宜,或者播出了社会影响大,且还是不好影响,一纸禁令,血本无归。 程强目前手头一时半会没什么好剧本,只好回学校继续教书。而刘姜的出现,则正好填补这个空缺,不至于让公司的电视剧产业停滞不前。 对于刘姜来说,之前拍的电影处女作《即刻启程》在去年九月份初暑期档刚刚结束的冷门档期上映,发行的拷贝不多,跟之后上映的《万箭穿心》一样,仅仅在几个主要的票仓城市上映。 冷门档期,竞争相对也小,上映之初居然拿到了百分之十几的排片,上映三周刷下了九百多万的票房。 说起来刘姜还挺遗憾的,如果再坚持几天,说不定就能破千万了,但是没办法,那会儿临近国庆黄金周,《画皮》等大片扎堆上映,象《即刻启程》这种没有大卡司的小成本喜剧,压根就没什么生存空间。 国内票房就差不多已经能收回投资了,贺新又拿着拷贝到东京电影节上顺便吆喝了两声。还别说,作为亚洲最大的电影交易市场,居然也卖了十几万美元的海外版权,加上卖给电影频道,以及DVD等版权收益,利润竟然有小两百万。 青年导演计划,本来就是为了扶植新导演,没想着要挣钱,没想到竟然来了个开门红,三爷很欣慰,三家出资方商量了一下,索性给刘姜包了个十万的大红包。 小试牛刀,旗开得胜。 不过刘姜这人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同时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拍电影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梦,但自己真正有用武之地还是在电视剧方面。于是,他并不像其他刚刚初出茅庐的年轻导演那样,第一部戏成功后,就一门心思往电影上发展,结果撞了个头破血流。他则又一门心思的鼓捣起电视剧来。 还别说,在没拍电影之前,他只是个二三流的电视剧导演,《即刻启程》成功后,再次回到熟悉的电视剧领域,谁都不敢小看他。 就象黎叔那样,摄影师兼电影导演出身,尽管拍的的电影都扑街,但是在电视剧领域的依旧是顶尖的,这就是电影和电视剧的差异。 虽然刘姜现在拍电视剧不愁投资,但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他还是很乐意跟新皓传媒合作。 说起来,新皓传媒如今也算是打出了牌子,出品的电视剧基本上都是旱涝保收,虽然不象电影票房大爆那么夸张,但至少是一笔稳定的收入。 其实新皓传媒最稳定的收入还是跟游戏公司合作开发的由《武林外传》改编的网游的分成收入,要不然贺新也没有底气投资拍摄《风声》这样的大片,还一部接一部的投资。 …… 程好在家里打扫卫生,她除了做饭不太行,其实还是蛮勤快,不象大部分娱乐小说中的女主都是那些好吃懒做的傻白甜。当初两人住到一起后,两人就有默契的分工,程好负责打扫卫生、洗衣服,贺新负责买菜做饭。 家里养了狗,基本上每天都需要吸尘,不然到处都是狗毛。今天趁着天气好,她彻底来了次大扫除,床单被套都洗了,吸尘拖地抹灰。 这会儿她正蹲在书房的大柜子前,右手拿着软布,左手把奖杯一个个拿下来,细细擦拭。 奖杯的顺序是按照获奖时间排列的,头一个柏林最佳新人是一个玻璃奖杯,就象一个巨型的白兰地高脚杯;然后依次是金马、金鸡、华表、两座金鹰奖、一座白玉兰奖;另外威尼斯小影帝没有奖杯,只是一张证书,镶在一个精致的镜框里。 程好原本只有一座可怜巴巴的金鹰奖杯,特廉价的塞在犄角,感觉特羞耻。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座水晶的东京影后的奖杯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哈哈,一览众山小。 程好清洁完毕,叉腰戳在那儿感觉特得意。 “哗啦!”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这个点老公该下班了,一般他不提前打电话回家,说明没有应酬,顺路从菜市场买点菜回来。 “今天买了什么呀?” “好东西,今天买到一条老鼠斑,两斤出头,清蒸最好了。”贺新拎着个黑色马夹袋,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喜气洋洋道。 “两斤?太大了吧,吃不完多可惜呀!” 程好自然知道老鼠斑是什么,一般出席一些高档的饭局,桌上总会有东星斑、老鼠斑或者苏眉啥的高档水产。 “吃得完,晚上不煮饭了,就吃鱼,另外再弄个上汤芦笋。” 两人接下来就要拍《钢的琴》,包括整个春节期间都不敢放纵自己,在吃的方面很注意,尽量都在保持身材。 饮食基本上都已新鲜的蔬菜和低脂的海鲜鱼类为主,淀粉摄入严格控制。去年新米刚上来那会,李家姐妹派人送来五斤一袋的十袋小包装的五常大米,开了一袋都还没吃完。 清蒸鱼是贺新的拿手菜,这份手艺还是上辈子带过来的,生在海边,长在海边,吃的最多的就是鱼,而且百吃不厌。 上汤芦笋做法简单,新鲜的芦笋洗净切段,放在沸水里,放盐滴油,焯一下,放入盘中码齐。胡萝卜丝、火腿丝、香菇丝爆炒加水煮沸,原本还应该加入水淀粉勾芡的,但为了控制淀粉摄入,这一步省略了,撒上葱花,直接淋在芦笋上就成。 一荤一素两个菜,贺新还乐颠颠的新开了一瓶茅台。 “来,今天陪我喝两口。” “成!”程好爽快的答应。 自从拿了东京影后,她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而且《万箭穿心》这部戏让她在表演上一下子冲破了瓶颈,就算《风声》中顾小梦如此张力的角色,她照样驾驭的行云流水。 心情、事业通透无比。 如此,她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贺新的求婚。至于说登记,就是上趟民政局领个证的事,可能都不会花费几个小时,但她除了多少想有种仪式感以外,更多的是想再调调老公的胃口。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结婚的准备,现在手头除了《钢的琴》,还有一部正在做剧本的《杜拉拉升职记》,等这两部戏拍完,她再真正要考虑逐渐淡出演艺圈。 过年前,郝荣就跟她商量过,现在随着表演系扩招,师资力量很紧张,希望她有空的时候能够回学校帮着带一带表演课。就象王志闻一样,主业在学校教书,偶尔遇到好剧本就拍一下。一年一部戏或者两年一部戏都可以。 “来,老公,干杯!” 她笑眯眯地端起杯子跟贺新碰了一下。 “老公”这个称呼以前是偶尔叫叫,求婚成功后,越叫越顺口。 “北边的房子,今年是不是可以装修了?”贺新旧话重提。 之前因为忙着拍《风声》这事耽搁了下来。 当初程好答应的很爽快,但是这会儿却有些犹豫,毕竟这里是市中心,离学校很近,如果将来真的要搬到五环边上的豪宅,将来上下班就太不方便了,而且现在京城的每天早晚的交通越来越堵。 “要不过两年再说吧,反正现在够住。” “成,反正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贺新从善如流,笑眯眯的把老鼠斑肚子上最肥的那块肉,蘸了蘸汤汁,夹到她的碗里。 “今天张导来了,开机日期定在三月一日,另外这个月二十六日,还有个发布会。到时发布会完了,我就要提前进组,你稍微晚一点,十号左右进组。” “哦,那你前妻和你闺女的人选落实了没有?” 贺新知道女朋友肯定要问这个,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其实他和蒋琴琴之间的暧昧,并不被外界所知,更多的还是他本身就心虚。 虽说几次都差点,但毕竟没有跨出那一步,而且也不能说是心理出轨,他和程好、和蒋琴琴,两者的之间感情是完全不同,或者说并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对于蒋琴琴,他更多的是出于生理的因素,可能也是出于虚荣,同时还很享受这种暧昧的感觉。 所以他的心理建设便是自己又没有做对不起女朋友,哦不,未婚妻的事情,既没有生理出轨又没有心里出轨,完全可以很坦然。 “都落实了,小元据说找了一个演过几部电视剧的小童星,小菊是琴琴姐过来帮忙。”贺新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边倒酒,一边道。 “哦,原来是琴琴姐啊!那到还差不多。”程好点点头。 她之前要求的小菊的姿色最起码要跟她差不多的,她虽说被称为万人迷,但上学那会儿她在中戏顶多称为班花而已,校花还算不上,往上一届的大洋马曾丽、还有胡婧、张童,那才是中戏的校花。而人家蒋琴琴当年早就是名声远扬的北电校花了。 关键她对蒋琴琴的印象一直很好,当初她跟着《王贵与安娜》剧组去武汉体验生活的时候,就常常跟蒋琴琴和六六凑在一块儿。称不上闺蜜,但也算是朋友。 “你请来的?” “没有,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你提出的这个要求张导挺难办的,这不田师哥正在和琴琴姐一起拍《黎明之前》么,就忙着联系了她。”贺新忙解释道。 “那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程好轻轻哼了一声。 “别这么说,也许人家田师哥的面子也挺大的呢!”贺新笑着端着杯子,“来,再走一个,一小口啊!” “哎,你说琴琴姐也三十好几了,怎么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呀?你说她会不会暗地里早就有了?”程好放在杯子又突然好奇的问道。 贺新心里难免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强自镇定道:“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你跟六六还有她关系不是都挺好的嘛!” 程好却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照道理象蒋琴琴这样的美女就算一时半会没有找到合适的,但追求的人肯定不计其数。然而这么多年,好象一直没有听到关于她的绯闻。偶尔又新的戏播,媒体炒作的还是很多年以前她和出身导演世家的青年导演胡大伟,以及拍琼瑶剧时结识的那位湾湾富商的两段情。 “其实,我们的关系一般,她这个人,接触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的,但……怎么说呢?我总感觉好象跟她隔了一层,看不清也看不懂。”程好皱着眉头道。 “哎,别人的私生活,你管那么多干嘛,只要合适、戏好就行了。来来来,吃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七百零二章 传说中隔壁老王的故事?
“《建国大业》这个项目我们一定要积极参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另外……呃,算了,我亲自跟三爷说。” 贺新在办公室里对小豆丁如是说。 话说《建国大业》早在春节前就已经开始筹备。起初是著名主旋律编剧,也是电影文学学会会长,全国那啥委员王兴冬老师琢磨着建国六十年大庆,要写个作品。 说起王兴冬老师,别看他有这么多头衔,要搁在后世绝对是个类似王海林一样的网红,当然他不会去抨击小鲜肉、蹭热点这种很low的骚操作,人家就是严肃的批评。 比如批评金鸡奖的双黄蛋、评委终身制、外行充当评委、暗箱操等等,几乎把金鸡奖的奖项定位、评委构成、权威性、大众性、公开性方面批的体无完肤。 最后搞得金鸡奖的主办方——电影家协会实在没办法,不但通过他的上级组织对他进行批评教育,还将他排斥在影协理事之外。 堂堂电影文学学会会长,也就是编剧协会的大佬,居然不是电影家协会的理事,这可能跟头发不够黑,不让上场比赛一样可笑。 当然王兴冬老师在编剧领域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绝对不是什么《一起来看流星雨》、《一起再看流星雨》这种水准。他创作了《孔书记》、《离开学习好榜样的日子》、《法官妈妈》、《生死牛书记》等等众多观众耳熟能详的主旋律电影剧本,还是七零后小时候印象特别深刻的《狼犬历险记》、《奔向银幕的马》、《鸽子迷奇遇》等作品。 建国六十年大庆这样一件大事,作为深耕主旋律创作的王老师自然不会熟视无睹。一定要在银幕上留下印记。 于是他把自己作为政协文史委员期间收集的很多资料都用上。剧本的创作就是写出各党派齐聚京城。当时孙大炮的遗孀到京城下车后,毛爷爷跟她说“欢迎你来京城,我们共商建国大业”。 剧本的名称就来自于此。 为此,他还找来了自己的好友程宝光一起参与创作,因为对方从15岁便开始研究毛爷爷,可以确保史料准确运用。 当然剧本创作出来,还是要拍的。虽然目前包括《风声》在内的各种献礼片、献礼电视剧搞的很热闹,但正愁手头没有合适剧本的中影方面当即一拍即和,而且中影老大韩三爷要亲自执导。 这种现成的政绩、露脸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给旁人呢?虽然韩三爷久疏战阵,但多找几个助手不就完了,比如好友黄健新、张果立什么的。 一开始剧本没有那么大阵势,也就二十多位有名有姓的演员,两党以及各民主党派的**oss,还穿插了一些那个特定时期的重要历史人物。 主要演员都是长期活跃在金鸡百花、飞天金鹰以及华表奖颁奖典礼上的常客——领导人的特型演员们。比如初代小鲜肉唐果强老师、刘进、王五福等人,还有一些老艺术家。 程好倒是从一开始就混了一个角色——傅冬菊。这是平津解放中避不开的一个人物,历史上有名有姓。 反一号常凯申,原本三爷是想请陈导明来饰演,毕竟在《长征》中道明叔饰演的常凯申可圈可点。可道明叔这会儿已经接了裤子导演的《大地震》,档期实在调不开。于是乎只能张果立顶上。 不过道明叔也明确表示了一定要出演一个小角色,为建国六十年大庆,贡献一份作为一名普通文艺工作者的贡献。 瞧瞧,这才是老艺术家的典范。政治觉悟高,有责任,有担当!这样的人品怎么能演阎锦文呢,应该演郭诗人啊! 相比同样清高的王志闻老师,就从来不会掺和这种事情,人家连广告都从来不接。 贺新当然没那么清高,他是积极参与还来不及呢!作为跟在中影、博纳后头混的小兄弟——新皓传媒,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表态的早,居然还跟张果立的国立常升一起,被列为制作单位之一。 这让贺新窃喜不已,当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且是不惜成本的,什么无人机航拍之类的,到时候全都无偿赞助。 其实他倒是蛮想演建丰同志的,可惜就是跟原型人物在外在条件上不相符。历史照片中,建丰同志和常凯申站在一起明显要矮一截,他的个子太高了。 不过他也跟道明叔一样,专程给三爷打了电话,诚恳的表示,非常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角色都行,至于片酬啥的,根本就不用谈。 《建国大业》这个项目一开始是保密的,外界隐约知道中影准备开一部新片,并且找了张果立,但对电影的题材、内容、性质,概不清楚。 说来也巧,一家媒体在采访张果立的时候,偶然问起这个事儿。当时老张说漏了嘴,说这是主旋律影片,我演常凯申。 那记者没在乎,当普通报道发了,但有的经纪公司就非常细心,开始打听这部戏,然后就吓了一跳!建国六十年献礼片,中影出品,导演韩三爷! 前面没什么,重要的是后面,中影出品过不少片子,你看哪部是三爷亲自上手的?如此一想,这部戏的地位就出来了。 有聪明的、自觉够得上范儿的,都跟道明叔、贺老师一样忙不迭的主动请缨,后来在圈内越传越广,有名有号的全晓得了。 于是乎,韩三爷每天都在接电话,李连结、刘得华、姜闻…… 都是腕儿啊! 人家表态,中影当然得给面子。原本只有二十多个角色的戏,硬生生给抻到了一百多人,来晚的连名字都没有。 中影很乐于看到这种局面,有意无意的推助媒体炒作,领导嘛!天子印出,万国来朝,这是最爽的事儿。 赶了早集的贺新自然拿到了一个颇有存在感的角色——孔令侃。在剧本里跟打虎的太子爷有场很激烈的对手戏。 建丰同志这个角色很早就锁定了陈昆!没办法,先天优势,当红的小生中唯有他跟张果立站在一起才能正确的还原历史照片中的情景,就算一米八的小明哥都不行,毕竟张果立才一米七八,除非老张穿内增高。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二十六日发布会吸引了不少媒体,大家都是冲着贺新和新晋东京影后程好来的,从《万箭穿心》到现在的这部《钢的琴》,接连两部戏,俩口子似乎有开启夫妻店的架势。唯一让媒体失望的是剧组的另一位主创蒋琴琴没有出现在现场,人家还在横店拍《黎明之前》,只是录了一段视屏向媒体问好,同时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 “这边还行,不怎么冷嘛?” 沈阳桃仙机场下了飞机,然后一路高速来到钢城鞍山。贺新下车感受了一下,顺便掏出烟来过一下烟瘾。同是东北,二月末这边要远比他老家哈尔滨下属的小县城暖和多了。 “这边不算太北,而且靠海近,冬天跟京城差不多,最冷也就是零下十几度,很少有超过二十度的,比铁岭那边暖和多了。这两天天气不错,可能比京城气温还高点。”张蒙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忙掏出打火机帮着点烟,然后笑着介绍道。 他的老家在铁岭,跟本山大爷是同乡,后来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搬到了沈阳。 贺新叼着烟,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喷出一口烟雾道:“空气也比京城好不了多少。” “一座城,钢厂就占了一大半,这空气肯定好不了。一开始我想在沈阳拍的,毕竟各方面都方便一点,结果这几年发展的太快,铁西区的很多老厂房都拆了开发房地产,所以只能到这儿。不过我估摸着照现在这个发展趋势,再过个五六年这边的老厂房啥的,可能也得要拆。”张蒙摇摇头一脸惋惜道。 贺新瞥了他一眼,这大概就是艺术家的矫情,对于那些下岗工人来说,巴不得房子拆迁呢,除了改善住房环境,至少还能得笔钱,稍稍喘息一阵子。同样地老工业城市,他老家那边可就没这边这么幸运了。 烟刚刚抽到一半,就见吕潇匆匆从宾馆大门跑过来,嘴里还不停道:“哥,抱歉,抱歉,没有去机场接你。” 剧组早在春节刚过就已经开始工作了,制片主任吕潇比他提前一个星期来到这边。 “假惺惺的,别来这套!”贺新笑骂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张蒙,问道:“怎么样,张导这段时间不在,这边的工作还顺利吧?” “张导手下都是精兵强将,一切都非常顺利的。”小吕子笑呵呵道。 干了几年的制片,如今小吕子成长了不少,很会说话。旁边的张蒙听了,不自觉的嘴角翘了起来。 这次跟新皓传媒,他确实觉得很舒心,人家掏了钱,仅仅只派了制片和财务,在幕后制作班底方面给了他充分的自由。 他笑道:“贺老师,咱们进去吧,说是不冷,但外面站久了也挺冷的。” 那边小吕子已经再帮沈明搬行李了,只要在贺新面前,他不是什么制片部的经理,依旧是老板的助理。 张蒙也一路把他送到电梯口。 “贺老师,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儿人都回来了,咱们再小范围开个会,大家认识一下。” “好!” 鞍山虽然是座小城,但剧组下榻的这家宾馆条件相当不错,毕竟这里有一家占据半座城市的大企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相关的配套服务行业还是比较发达的。 贺新的房间是一间套房,进了房间,小吕子跟以前一样,一边帮着老板把行李箱的衣服、日用品收拾出来,一边汇报剧组这边的情况。 “哥,张导找的那个台巴子确实挺有两下子,我看了他做的视觉设计方案,感觉挺新颖的。周舒豪,听名字还挺有琼瑶剧特色,什么书桓、子豪、书豪之类的,他们台巴子的名字还真有意思……” 他正说得起劲,一转头便看见贺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自己,立马反应过来,忙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解释道:“哥,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在外面我绝对不说什么台巴子的。” “既然在一起工作,就应该相互尊重。人家既然有水平,就更加应该尊重。难道你下次看到陈果富导演,也叫人家台巴子啊?”贺新板着脸难得教训道。 “哥,我错了,以后保准不说了。”小吕子忙态度诚恳的认错道。 “大家在一起合作就是同事,你作为制片人主任就是更是要懂得协调剧组方方面面的关系……行了,反正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看他一副主动认错的样子,贺新也懒得再废话。 “哥,我都记下了。” 这个叫周舒豪的台巴子,是张蒙请来的摄影师,之前他就听张蒙介绍过,毕业于湾湾东海大学美术系。跟张蒙一样,都属于家学渊源,父亲是湾湾著名的广告导演,家境不错,大学毕业后在欧洲游学,相继在德国的柏林、科隆以及死板鸭的巴塞罗那艺术院校都混过,最后从英国伦敦电影学院毕业,学的是摄影。之前在湾湾作为摄影师也拍过一部电影。 张蒙和他是去年在上影节上认识的,张蒙的处女作《大耳朵有福》拿到了亚洲新人奖。张蒙本身也是学美术设计出身,据说当时两人聊的很投机,对于电影的理解和审美也趋于相同。这次原本《大耳朵有福》的韩国制作团队被贺新否决之后,张蒙第一个就想到了请他来帮忙掌镜。 而对方也因为湾湾这种小地方资源有限的紧,实在施展不开,正有意留在大陆发展,可谓一拍即合。 原时空里周舒豪此时应该被同样在上影节上认识的另一位内地青年导演杨树鹏招揽,这会儿正在拍由胡君和姜五主演的《苦竹林》,两年后才接受张蒙的邀请,拍了这部《钢的琴》。 这个周舒豪贺新原本以为岁数不大,顶多跟张蒙差不多吧,结果真正见到他本人的时候,才发现人家看上去都四十出头了,单眼皮、小眼睛、大鼻子,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模样还挺卡通的。 “周老师,您好!”贺新很客气的跟他握手。 “不敢当,不敢当,贺先生太客气。” 来到大陆发展的第一份工作,贺新既是大明星又是投资方的老板,周舒豪多少还显得有些拘束。 只是贺新满面春风的态度才让他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定下来,寒暄两句之后,才大着胆子道:“贺先生,其实我们见过面的……” “是么?” 贺新一愣,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抱歉的摇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好象没有印象。” 周舒豪笑着解释道:“很久以前了,01年你来湾湾参加金马奖,在台北的首映礼上我曾经找你签过名,我记得当时人好多,你肯定不会有印象。” “啊,原来这样。” 当时他和胡君、关金鹏一行人在台北跑了五家影院宣传造势,只记得当时影迷都十分热情,签名更是不计其数,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接着张蒙又指着旁边一位长的很有气势的大叔介绍道:“贺老师,这是我爸。” “呃……” 贺新咋一看眼前这位大叔,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头乌黑茂密的天然卷长发,梳着三七开的大背头,外加一脸花白的大胡子,显得豪放不羁。 嗯,乌黑的头发可能是染的,不然没道理头发乌黑,胡子却是白的,尽管没有张继忠的那把大胡子那么夸张,但看上去依旧非常有气势。 然后再看看身边这位小眼睛、淡眉毛、头发稀疏、发际线堪忧的小胖墩,贺新差点脱口而出:“这是你爸?” 实在是爷俩长相差距太大。 好在他赶紧到嘴边的话吞下去,赶紧上前,态度恭敬道:“张叔,您好!”
第七百零三章 子子
贺新和很多导演合作过,有科班出身的导演,有摄影师出身的导演,也有野路子出身的导演。一般来说科班出身的导演和摄影师出身导演,他们往往更加专业,在拍摄现场一般都会亲自定机位和镜头。 但一些野路子出身的导演,包括尹立、老高、扶弟魔,包括现在的张蒙,他们有的学美术设计、有的学表演,象老高这种纯粹就是外行出身。他们在拍摄现场往往就会把定机位、镜头整个视觉方面的设计交给摄影师负责。 于是摄影师便成了半个导演,而导演则成了半个监制。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会常说“摄影师是导演第三只眼”的道理,也使得越来越多的摄影师熟悉了这个套路之后会成为导演。 贾科长的御用摄影余力为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张蒙同样也是如此。 导演毕竟是创作者,他需要把自己的构思,独特想表达的故事的概念灌输给摄影师,然后通过摄影师把自己的想法具体化,现实起来,转化成镜头语言,然后定下色彩,运动等等的基调,形成一个统一的电影视觉风格。 前期最重要的工作是勘景,然后做画纲故事板。好在如今的剧组里导演张蒙本身就是学美术设计的,摄影师周舒豪最早也是学美术的,包括从长影专门请来的著名美术设计师张毅以及曾经在《大耳朵有福》中帮着张蒙画分镜的老张的徒弟王锁,加起来足足有四个美术师。 大家集思广益,画出来的故事板非常精美,而且构图风格也有多变。比如有经典的对称构图,有传统的居中构图、框架构图、三角形构图,还有中间隔开、通过大小不一玻璃窗分布的形成一个个隔开的独立分布小画面的经典马克吕布的构图。 不得不说经过长时间的磨练,贺新早已能够成为半个导演,从这些分镜和故事板中解读起来毫无压力且津津有味。 不光这些,在他到来之前周舒豪已经带着摄影组拍摄了大量的摄影素材,作为监制他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些素材。 大量的空镜头展现出空旷的荒地、破旧的工人居住区、生锈的钢铁机器等,这些都真实而贴切地展示出了这个东北重工业小城的败落与颓废。从这些空镜头的背后就能折射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下岗工人对命运的挣扎与抗争。 所有素材几乎没有特写镜头,甚至连近景都很少,大部分都是大全景、远景。展示出废弃的工厂、矗立的大烟囱、密集的管道、结冰的河流、搭着铁皮烟囱的老屋以及堆放杂乱钢铁杂物的厂房与灰色的天空。 看完所有这些,这个来自湾湾的摄影师不禁让贺新刮目相看,正如一开始小吕子告诉他的那样“这个台巴子确实有两下子!” …… 开机一个星期基本上都在磨合剧组,拍一些过场戏,演员也陆续到位,包括刚刚拍完《黎明之前》的田宇,都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的从横店直接就来到鞍山。 至于两位女主角,程好稍晚点来报到,蒋琴琴则因为戏份不多,要到拍摄后期才能过来。 《钢的琴》是发生在东北的故事,大部分配角演员都是来自辽宁话剧院,好几位都是上戏或者中戏科班出身。就连在现场帮忙的张蒙的老爹说起来也算是贺新的前辈,八十年初中戏进修班毕业的。当年老爷子就是凭着这张文凭才从铁岭话剧团调到省城的辽宁电视剧制作中心。 当然不是东北籍的象田宇、程好、蒋琴琴这几位也都提前打了招呼,要求台词得带点东北腔。 台词带口音这同样是演员的基本功,这个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其实中国还好点,提倡普通话,台词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普通话。但是在欧美,角色是哪里的人物,那么演员必须要带有当地的口音,就象《阿甘正传》中汤姆.汉克斯说的就是一口美国的南部口音,就是美国俗称的“乡下口音”。 还有象妮可.基德曼这种的,原本是澳大利亚人,澳大利亚的口音是很重的,但是只要在银幕上,无论是伦敦腔还是纽约腔,或者是西部的俚语之类的,切换自如。 所以说,现在包括后世大量的港台艺人北上捞金,结果连舌头都捋不直,只能说呵呵了! …… “我没给你开玩笑啊!” “我这会做钢琴呢,是个很大的工程!” “汪工画图纸完全参考的是俄国的文献!季哥呢,无偿的提供场地和材料,对不对?淑娴已经完全了放弃了她的歌唱事业!你就说王抗美那样吧,他也主动请缨,要求做饭!” 一间小型的屠宰场,两旁的架子上挂着几扇猪肉,戴着黑色皮围裙的屠夫正站在案板前磨刀。 外面罩着一件皱巴巴的土黄色短大衣,里面一件蓝色的运动服,拉链拉到顶,然后领子翻下来,一条还算干净整洁的米色围巾挂在脖子上,戴着一副白纱劳保手套,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的贺新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冲着屠夫慷慨激昂! 屠夫磨完刀瞥了他一眼,默默的转身走出了镜头。 贺新不肯罢休,推开挡在面前的一扇猪肉,冲着屠夫的背影激动的叫嚣道:“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小元能有一架钢琴,能一辈子不离开我!他们这么做,让我很激动知道吗?你以为没了你们这几块料……” “卡!好!”刘蒙大喊一声。 接着便冲着贺新道:“贺老师,你看看,我觉得这个镜头可以过。” “啧,张导,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就不看了。”贺新砸吧着嘴,冲着张蒙摆摆手。 他虽说挂名监制,但并不矫情,现场交给导演掌控这是规矩,也是对导演的尊重,他绝对不会胡乱伸手,顶多就是在节奏把控或者一些出现不同意见的地方才会私下交流一下。 说实话如果是宁皓监制,他可能没话可说,但贺新挂名监制,他虽然表面上很愉快的接受,但是内心难免有些嘀咕,最怕外行指挥内行。 如今他对贺新这种态度很感激,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用问询的口吻道:“休息十分钟,然后咱们再保一条?” “行,没问题!” 贺新应了一声,顺手从兜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跟他演对手戏的屠夫:“师哥,来一根。” 屠夫的扮演者叫周奎,儿艺的演员,中戏93届的,跟辛白青、朱圆圆、李乃文、刘敏涛等都是同班同学,同届戏文系的还有一个叫王海林的,那货如今跟他的好基友严刚一起正在帮公司创作《风声》的电视剧剧本。 虽说如今数字拍摄已经开始在逐渐普及,但这部《钢的琴》张蒙还是坚持胶片拍摄。用他的话来说,用胶片画面更有油画的那种质感。没办法,无非就是多增加一些成本,学美术的大都有这个毛病! “……你以为没了你们这几块料,我就弄不成了是吧?” 周奎无奈道:“你看你还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了,那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那,那……”周奎在镜头前走来走去,一脸过意不去。 “那什么呀,那?你还很为难是不……那你赶紧找二姐夫去,我去找胖头!” 上次大伙帮着他去学校偷钢琴结果都进了局子,这会他又来忽悠。 周奎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又被贺新三言两语给忽悠了,但因为上次进局子的事,他为难的表示请不动二姐夫。 贺新教他:“我们这次去的工厂,那二姐夫是个有修养的人,对不对?你跟他说话要有品位,知道啥叫有品位不?” 周奎一脸懵:“不知道!” 贺新大手一挥:“忽悠他!” “卡!好,过了!” 这回张蒙很痛快的大喊一声,神清气爽! 收工的时候,张蒙还特意走过来笑呵呵打招呼道:“贺老师,程老师现在差不多该到了吧,晚上羊肉砂锅走起,我请客!” “好啊!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贺新也乐了,还别说这边的岫岩羊汤还真是一绝,羊肉稀烂,羊汤奶白,撒上一把青蒜,喝起来别提有多香了,他来到这里没多久就爱上了这一口。 说着他抬腕看了看表道:“如果航班不延误,路上顺利的话这个点应该到了。” 剧组收工,当大伙刚刚回到宾馆刚下车,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Q7开了进来。 贺新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看着车子从开到自己面前,车子刚刚停稳,他便迫不及待的帮着打开旁边的侧门。 原本想迎接女朋友的拥抱,却愕然发现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看着七八岁模样,梳着两条小辫子的长的很萌的小姑娘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的看着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少妇。 未等他发问,就见那位少妇激动道:“贺老师!” 接着连忙推推那个很萌的小姑娘提醒道:“子子,快叫人啊,这就是你最喜欢的贺老师呀!”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他,还是不敢吭声。 “子子,快叫人啊!”少妇有些尴尬的催促着小姑娘。 这时副驾驶门打开,穿着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的程好从车上下来,冲着他嗔道:“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 说着,不等他回答,转而朝车里的那位少妇笑道:“子子妈妈,没事,他这副样子就是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认出来。” 贺新这时也忙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这边也是刚刚收工,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跟着程好一起坐在吕潇开的自己的车上,不用问贺新便知道眼前这位很萌且看着很面熟的小姑娘就是扮演自己女儿陈小元的小演员。 看着小姑娘被她妈妈从车上牵着小手下来,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始终很懵懂且很无辜的看着自己,尤其脸上肉嘟嘟的,嘴角耷拉着,特别可爱。 贺新忍不住蹲在身子,尽量露出亲和友善的微笑跟小姑娘逗道:“原来你就是子子啊,多大了?” “八岁!”小姑娘小声回答。 “知道你演什么角色吗?” 小姑娘点点头:“小元。” “那你知道陈桂林是谁吗?”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妈妈,在妈妈眼神鼓励下,总算声音稍稍放大一点:“知道,是小元的爸爸。” “我就是演陈桂林的,你知道该叫我什么吗?” 小姑娘稍稍顿了一下,突然朝他展颜一笑,喊道:“爸爸!” “哟,小元真乖!” 贺新很意外,继而惊喜,到底是长大后能够成为零零后小花旦中的领军人物,果然从小就很有灵性。 他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戴着白纱劳保手套,忙摘下手套,摸摸小姑娘的头笑道:“那一会儿爸爸带你去吃羊肉好不好?” 小姑娘又抬头看自己的妈妈,十分乖巧。 贺新抬头跟小姑娘的妈妈以及自己的女朋友笑道:“一会儿张导请客,给你们接风。” 小姑娘的妈妈眼神示意自己的女儿的同时,忙不迭的客气道:“好好好,谢谢贺老师,谢谢张导演。” 小姑娘虽然是已经演过四部电视剧的小童星,但这次却是第一次拍电影,而且还是和贺新、程好、蒋琴琴这样的大明星合作,小姑娘的妈妈兼经纪人多少有点诚惶诚恐。 小姑娘这会也跟着点头道:“好的,谢谢爸爸。” “那小元,再告诉爸爸,你会弹钢琴么?” “我会,但是弹的不好。”小姑娘低着头一脸不好意思道。 小姑娘的妈妈却忙解释道:“剧组给的那几首曲子我们都已经学会了,一会儿让子子弹给您挺……” 她的话还未说完,贺新便摆摆手笑道:“没事,我不是要考察,只是想跟子子先熟悉一下,联络一下感情。” 说着他又接着跟小姑娘道:“子子,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把自己当做是小元,我呢就是你的爸爸陈桂林,而这位就是你淑娴阿姨,好不好啊?” “好的,爸爸!”小姑娘点点头,有抬头朝程好甜甜的喊了一声:“淑娴阿姨!” “小元真乖!” 程好也笑吟吟的蹲下来,抱着小姑娘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第七百零四章 表演的态度始终没变
“你咋带这么多东西?” 看着沈明和吕潇从车上一个一个搬下来足足五个大箱子。 “两个多月呢,我还不得多带点东西啊!”程好道。 “中间你不回京城么?”贺新难免有些惊讶。 程好的戏份不算太多,大概只有他的一半,中间有不少空闲的时间。 “不回去!省的花姐又要找上门来,这个活动那个商演的,烦!”程好一脸不耐烦道。 贺新笑道:“有钱挣还烦呀?” “我现在又不缺钱,要挣这么多钱干嘛呀?走啦,上去了!” 说着便一扭小腰往里面走。 贺新笑着摇摇头,当然这也是他最欣赏女朋友的地方,知足,对金钱的**不高。 其实他也特别看不懂后世的那些女明星们,都那么有钱了,还拼命的在各种折腾、捞金,动不动就上市、跟资本对赌之类的,甚至还不惜抛弃家庭,于此同时自身却在观众中的口碑越来越烂。 慢下来,享受生活的同时,精心打磨一些有质感的作品难道不好么? 其实这也就是在中国,或者说整个东亚地区,明星的所谓商演、各种带有盈利性质的活动格外频繁,这从本质上还是把明星定义为戏子,所谓商演、活动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堂会。 这在国外,尤其是在好莱坞是很少见的。很多大牌明星甚至连广告都不愿意接,就象某次梅丽尔.斯特里普接受某家国内采访的时候被问到为什么不接广告,斯特里普当时很惊讶的回答:我拍电影已经挣的足够多了,为什么还要拍广告呢? “哎,小红,别动,这个我来。” 箱子一个一个搬进客房,沈明格外卖力。 “姐,我把你收拾一下吧?”王小红道。 “不用了,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回屋歇着吧。”程好摆摆手。 如果换别人肯定还要坚持一下,王小红那姑娘也老实,哦了一声,就跟沈明一起走了出去。 “你好像不太喜欢小红啊?”贺新看着正准备亲自收拾行李的程好道。 “不是不喜欢,这姑娘……啧,怎么说呢,总归没有小青能干。”程好摇摇头。 贺新感觉也确实是,这个王小红远没有楚青活络,上进心也不足,与其说是助理,却更像一个小保姆。 只是刚才看到沈明那小子一脸殷勤的给王小红帮忙,贺新又不禁笑道:“哎,你说沈明这家伙跟小红会不会也成一对呀?” 这种事想起来还蛮有意思的,之前吕潇跟楚青就已经好上了,而且双方都已经见过家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今要是沈明和王小红也成一对的话,那俩口子这边真要成婚姻介绍所了。 “他俩?” 程好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想了想,却摇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吕潇和楚青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贺新诧然道。 “吕潇和沈明的情况不一样,吕潇家庭出身好,父母都是大知识分子,在京城又有房子。沈明从小地方来的,现在还租房子住,别看他是你的助理,说穿了就是个北漂。” “呃,小红也不是从小地方出来的……” “正因为小红自己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那更要找一个条件好的,象沈明这样的不合适。如果小红真要跟他谈上,那我真得怀疑这姑娘有没有脑子?我真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换人了。” “没那么严重吧?” 听着程好这番冷静的分析,贺新不得不承认有道理,但他还是有些嘴硬,忍不住强词夺理道:“那如果是真爱呢?” “真爱?切,别逗了,就算是真爱也要考虑现实啊,毕竟将来要一起生活的。当然只是谈谈恋爱、玩玩,这不算,昂!”程好仰着头道。 “……” 贺新一脸无语,但马上又笑嘻嘻道:“哎?不对吧,我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当初比沈明都不如,还在食堂打饭呢,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我看上你了,噗……” 程好指着自己笑喷了出来,咯咯咯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止住笑,捂着嘴道:“别自作多情了,咱俩当时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啊,是谁死缠烂打来着?不过呢,你好歹拿了柏林最佳新人,看你发展前途不错,那我才试着跟你交往了一阵子。你要是后来没拿到金马影帝的话,咱们也许早就不可能了。告诉你,当时追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 说到最后,这姑娘还一脸傲娇。 …… “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程好画着浓艳的妆容,趁着一件艳俗的天蓝色抹胸演出服,外面拍着一件警用款式的大衣,坐在车里引吭高歌。 “哇!姐,你唱的真好!” 一曲完毕,小助理兴奋的拍手叫好。 “小意思,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的声乐课成绩一向是最好的。”程好一脸得色道。 如今贺新专门让小吕子从京城开到这边的那辆奥迪Q7如今已经成了老板娘的专职保姆车。 说着,程好又透过车窗玻璃朝外看了看不远处在一片荒地忙碌的人群,难免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好,早知道这样,根本没必要就这么早过来,这都快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今天是她进组后的第一场戏,她的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正期待着一鸣惊人,如今却在坐在车里一点一点的消耗着自己的耐心。 这里是钢厂围墙外的一片荒地,这里原本是堆放钢材的一个露天仓库,不远处就是火车车皮编组的地方,七八条铁轨纵横交错。 从钢厂诞生之日起,一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这里堆满了各类钢材,然后通过日夜穿梭不停的火车运往全国各地,支援社会主义建设。 九十年代之后,随着资源的枯竭和国家经济政策的调整,往日盛景早已湮没。如今这里早已变成了一大片荒地以及不远处那一段段锈迹不堪的铁轨。 这个场景是一早就选定的,因为这边的围墙是用红砖砌成的,非常有历史感的那种苏式的围墙。类似这种带着浓浓苏俄风格的红砖围墙在京城西城的很多大院外很常见。只不过那边充满了那种象征权力的森然威严,而这边却被围墙外的枯枝杂草以及攀附在围墙上那枯黄的藤蔓映衬着时光逝去的破败和凄凉。 然后围墙后面,远远望去有三个巨大的冷却塔正在日夜不停的冒着白色的烟雾,袅袅飘向灰色的天空。这种东北重工业小城的气息就出来了。 程好进组后这两天鞍山的天气都不太好,天阴沉沉的,时不时淅淅沥沥的飘落一场小雨,因为《钢的琴》都是实地取景,导致原本计划的几场戏都不能拍了,只能临时调整。 昨天停工了一天,程好跟着老公去参观了一下这部戏的主场景,早已经倒闭了好几年的红旗拖拉机厂,那边专门清理出了一间车间作为拍摄现场。 她没想到剧组在这边雇佣了几个老工人真的造出了一架钢的琴,完全用钢铁焊接成型的骨架,钢板的面板,黑白的琴键、弦丝、踏板一应俱全。 当然这架钢的琴只是摆摆样子,不可能象剧本中描述的真的能弹响,毕竟一架三角钢琴有超过一万个零部件组成,真的能做成的话,正如陈桂林的戏里的一句台词:“那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趁着昨天停工的时间,置景组在这边忙活一天了,清理场地,还在这里搭了一间灵棚,门口挂着一条黑底白字的横幅,上书六个大字“沉痛悼念母亲”。 这会儿几位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正在穿白色的孝服。类似这种戏临时演员不好找,都嫌不吉利,当然愿意的还得出高价,索性就自己人客串一下。 这部片子的预算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还要消耗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胶片,制片主任吕潇更是处处精打细算。 就象当年海闰拍《亮剑》,起初海闰并不看好这部戏,资源严重向同期开机的另一部由钟翰良、郭小东、柯兰等主演的偶像剧《午夜阳光》倾斜。 《亮剑》的预算非常紧张,以至于不但剧组工作工人轮番上阵客串,比如象副导演演旅长;现场制片一会儿演总部的参谋,一会儿又在楚团座身边当起了手下。就连男一号李又斌老师也不得放下独立团李云龙团长的架势,戴上狗皮帽,披上破棉袄,客串一个土匪啥的。 荒地里一部分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架机器,铺设轨道,摄影师周舒豪正在跟导演张蒙商量镜头:“……一开始是固定的长镜头,然后横移、停顿、再次横移,用推拉镜头的方式来表现人物在景深场面中的纵向运动,以便塑造了画面的空间感……” 张蒙虽然对技术不太精通,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他很快就明白了周舒豪的意图,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这场戏直接来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 “对!” 周舒豪一脸兴奋道:“导演,你看首先画面中的乐队从缓慢的《三套车》调整到快节奏的《步步高》,我打算用横移镜头分三次来拓展画外空间,开始是乐队吹拉单唱的横移镜头加特写,然后是一群人在中景镜头里和画外音对话,制造一个悬念,不知道这帮人在干嘛。最后横移镜头交代画外空间,揭开悬念的谜底,原来配合着欢快的《步步高》音乐的是送葬的场景,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这样幽默感就更加突出了。” 张蒙有些犹豫,沉吟道:“这样的话表演的难度要增加不少,另外还有那个杂技表演……” 周舒豪忙道:“小孩的杂技表演同时会框进去,之后我再多补几个独立的镜头,这样后期剪辑的时候选择余地更大一些。” “呃……” 张蒙沉吟着把目光投向正在抱着一台天津牌的红色手风琴,正在和乐队配合演奏着欢快的《步步高》曲调贺新。 “停!贺老师,您这儿又高了,太高了。”旁边一个负责打拍子的指挥喊停道。 “哦,对不起,各位老师,咱们再来一遍。”贺新忙打招呼道。 手风琴他已经练了很久,剧本里要求的大部分曲调他都已经能掌握,就是这个欢快的《步步高》老是弹不好。 这个乐队是张蒙专程从省城的交响乐团请来的,长号、小号、圆号、萨克斯一应俱全,就贺新一人抱着一台手风琴。 可能是受了宁皓电影的启发,张蒙挑的这几个人长的个个都是歪瓜裂枣,高矮胖瘦不一,其中还有一个专门剃成了秃瓢。 “好,重来!” 这次贺新异常认真,不敢半点走神,因为专注,嘴巴也习惯性的微微噘着,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的哼着曲调。 又一阵欢快的语调过后,才听到那位打拍子的指挥喊停,乐呵呵的朝贺新比着大拇指道:“好,贺老师,这次最好,没有一点瑕疵。” “哟,老师您过奖,我就是滥竽充数,还是各位老师的号子吹的好。”贺新忙谦虚道。 趁着这会儿雨停的间歇,他从兜里掏出来烟来发了一圈。 尽管停车的位置离拍摄现场有一段距离,而且车窗紧闭,但坐在车内依稀能够听到外面刚才演奏的欢快的曲调,小助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跟自家老板笑道:“姐,哥现在的手风琴越拉越好了。” “好什么呀,他现在顶多也就是个初级水平。”程好不屑道。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挺佩服自家老公的。先天缺陷,音乐细胞实在贫乏的很,当年拍《小裁缝》的时候就一遍遍的练,如今功成名就,但他对待表演的态度却始终没变,这段时间无论是钢琴还是手风琴都练的非常认真。不能说弹的好吧,但至少还像模像样的。 “贺老师!” 张蒙朝正在和乐队老师抽烟谈笑的贺新喊了一声,招呼他过来。 “导演,有什么指示?”这货胸前背着手风琴笑呵呵的跑过来。 “呃……” 张蒙腼腆的笑了笑,他也不善表达,只能用这种含蓄的态度来表达自己诚惶诚恐的心理。然后切入正题道:“贺老师,是这样的,一会儿这场戏我跟书豪商量了一下,打算来个一镜到底。” “没问题。”贺新略微沉吟道。 这场戏虽然人数很多,但主要是他和程好两个人的表演,其他的演员乐队就是演奏,然后灵堂里的人都是背对的镜头,要求都不高。 跟着,一旁的周舒豪又赶紧跟他解释了一下拍摄的时候镜头的运用,最后还歉意道:“贺老师,主要就是因为横移镜头加停顿特写,对走位的要求很高……” 他的话音未落,贺新便点点头道:“明白了,我把程好叫过来,咱们先练习一下走位,尽量走到万无一失。” 周舒豪忙道:“谢谢贺老师,不过现在不急,我这边先做一下调试,十分钟后我们开始练习走位。” “好!” 贺新搓着手跺脚道。 这两天虽然下着雨没有下雪,但早上的气温只有三四度,一开口就冒白气,再加上下雨,实在阴冷的很,在外面站久了手冰脚冷的,着实冻的够呛。他这会儿正好回车上暖和一下。 “哥过来了。” 小助理看到贺新跑过来,赶紧把车门拉开,同时自己躲到后排。 贺新带着一阵冷风上了车,让敞着怀的程好不由打了个寒战。 “哎呦,还是车上舒服。” 这货舒服的往暖呼呼的座椅上一坐,费劲的拿下挂在胸前的手风琴。 “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拍啊?”程好问道。 “快了,不过拍摄方案临时调整了一下,这场戏要来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对走位要求高了点,一会儿他们那边准备好之后,咱俩要下去先练习一下走位。”
第七百零五章 万变不离其宗
“喜剧的背后都是悲剧,首先要从人物剧本中探究了解整个故事的发展结构以及人物性格和对手的台词以及自己的台词,把这些都串联起来还有故事的发展情节,要准确地把握大方向和大的主基调,然后在这个框架中找到人物感觉而且是对人物肢体的动态也要做到了解……” 贺新在中戏上学时书本上就是这么教的。 喜剧大致可以分为黑色喜剧、轻喜剧、古装喜剧和荒诞喜剧。《钢的琴》严格意义上不算喜剧,如果硬要说是那只能说介乎于黑色喜剧和荒诞喜剧之间,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当然喜剧演员也分很多种,比如葛大爷的冷幽默、周星弛的无厘头、本山大爷的农民工模仿秀等等,包括后世很火的沈藤,多多少少也带有无厘头的表演风格。 而贺新自己总结的,所谓喜剧也好、正剧也罢,尽管表演风格多样,也别扯什么喜剧演员的内心是孤独的之类的,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你得代入到人物中,只要你把自己当成戏里的人物,不管这个人物是喜剧人物还是正剧人物,角色自然就能成立。 至于陈桂林这个人物,贺新觉得跟上辈子的自己很象,国企倒闭了只能自谋生路,苦苦的在社会底层挣扎。跟陈桂林唯一的区别就是老婆长的不好看,不会跟人跑。同时他也算是幸运的,社会的进步,总算还有低保和医保,至少比这个时代的陈桂林要幸运。 所以这个人物必须是认真的。草台班子的小乐队,他是认真的,因为这是他谋生的职业;对待朋友,他是认真的,因为他需要朋友的帮助;做一架钢的琴,他也是认真的,因为他希望能够留下女儿。 他觉得只要把握住认真这个人物特质,这个角色就已经成立一半了,剩下的就是技术方面的发挥。 “好,大家准备!” 经过一番走位练习,甚至坑洼不平的地上做了一些小的标志,比如放根干草、用一颗小石头标注啥的。 这会儿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正好符合情境,抓紧时间开拍。 “A!” 负责指挥的老师在镜头外一挥手,每个人都套着一个黑色塑料垃圾袋权当临时雨衣的小乐队开始演奏起经典的俄罗斯民歌《三套车》。 贺新套着个垃圾袋拉手风琴很不方便,只能套住手风琴的一半,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拉出来的曲调尽量跟上乐队的节奏,因为这是在工作,不能砸了招牌;同时还得尽量避免手风琴淋到雨,因为这是他的吃饭家伙。 这是一个中景长镜头,把整个乐队都框在镜头里,然后镜头慢慢拉近给到站在边上很费劲的拉着手风琴的贺新的特写镜头,只见他微微皱着眉头,表情沉痛,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忧伤的音乐中。 前奏过后,歌声响起: “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一个女高音的美声唱腔。 随着歌声响起,架设在七八米开外的摄影机镜头往回收,开始沿着轨道慢慢横移,就见披着黑色大衣,里面穿着一件天蓝色演出服的程好一手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一手拿着话筒正在深情的演唱。 摄影机停住,先是一个中景,然后镜头拉近给到程好演唱的特写,尽管她的妆容显得有些夸张,但配合着忧伤的音乐,程好演唱的很投入。 持续两秒钟的特写,镜头往回收,周边的环境开始慢慢展现出来,倒伏的枯草、光秃秃的树枝、陈旧破败的围墙,围墙后三个巨大的冷却塔正在远远不断的释放着白色的烟雾…… 远景长镜头,定格。 乐队、歌声,和周边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看那匹可怜的老马,陪我走遍天涯……” 正当歌声随着音乐唱到了**,突然画外音响起:“停停停……” 喊画外音是张蒙的老爹张慧中,导二代嘛,少不了父辈扶上马送一程。就象蒋琴琴的前男友李大卫,包括陈大导当年都是这种情况。 当然相比李大卫的母亲和陈大导的父亲,张蒙的老爹张慧中尽管相貌堂堂,但水平和名气都差了不少。不过老头胜在经验丰富,在剧组既是顾问又是副导演,同时还兼着现场制片和群演,可谓一专多能。 随着画外音,镜头迅速推到中景,正在一脸陶醉的演奏的贺新被这画外音打断,连忙停下来,同时朝自己的小乐队吆喝:“停停停,停啦!” 贺新赶紧上前点头哈腰道:“怎么的,哥!怎么的?” 这时刚才还一副歌唱家模样的程好,撑着伞慌慌张张的入镜,赶紧帮着弓着身子一脸懵逼的贺新撑着伞,尽管她身上披着大衣,但露出的光溜溜的手臂还是让她瑟瑟发抖,同时也一脸懵的朝旁边瞅着。 “这曲子听着太痛苦了!”镜头外老张在帮着搭戏。 中景镜头里,小乐队的歪瓜裂枣们,一个个也都是佝偻着,跺脚哈手,没办法,天气太冷,再加上淋着雨,一个个都冻的够呛。 贺新赶紧解释:“不是,哥,俄罗斯送葬一般都吹这个,主题就是表现痛苦和悲伤啊!” 作为一个小乐队的负责人,做音乐他也是认真的。 “那不行,那老人听这曲子步伐得多沉重啊!” “啊?是是是……” 贺新忙点头哈腰的应着,小乐队生存艰难,客户至上,但他还想分辩几句。 但身边的程好忙瞧瞧拉了他一把,冲着镜头外的老张特干脆的喊道:“行行行,知道啦!” 一口大碴子味,听着特正宗。 她赶紧又跟贺新道:“那啥,叫老人加快步伐吧!” 贺新回头,还有点懵道:“走这么快干嘛呀?” “你管她去哪儿呢!” 程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赶紧往旁边走,不唱了,就没她事了。只是这荒地里坑坑洼洼,她穿着高跟鞋还不好走。 贺新这时只得回头冲着自己的小乐队喊道:“来,咱来个步步高啊,降B啊!” 冻的瑟瑟发抖的哥几个赶紧把各自的家伙事拿起来,这次他代替的指挥,微微弯腰,一只脚往前探,脚尖朝上,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一只手负责胸前的手风琴,一只手打着拍子:“一二三,走!” 话音一落,欢快的步步高的曲调响起,站在边上程好趁着伞也随着音乐开始晃动着身体。 他打着拍子不忘回头朝看了看,好像是在征求意见,紧接着连连点头,然后随着音乐的韵律也加入到了小乐队的演奏队伍中。 在旁边撑着雨伞随着音乐不停身体晃动的程好,赶紧探出身子伸长了胳膊帮着给他撑伞。 这里的剧情几层含义,乐队的演奏是在一个送葬现场;贺新是这个小乐队的头;最后就是演唱的程好跟他的关系不一般。 随着欢快的步步高曲调,摄影机再次开始慢慢横移,然后出现的便是灵棚,撑着伞站在灵棚外送葬的人群,灵棚里一个大大的奠字,左右两边放着纸人纸马,贤子贤孙披麻戴孝的跪在里面,火盆烧着纸钱。 灵棚外,一个衣服单薄,早已被雨水淋透,黄色褂子紧紧贴在身上的十三四岁小孩正在表演喷火,然后又是头碎玻璃瓶的杂耍…… 后面的镜头不重要,这个长达六分钟的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主要是前面乐队戏。贺老师的表演无懈可击,程好的歌唱的好,配合的也不错,就是乐队的其他几个号手看上去有些呆板。 正坐在帐篷里盯着监视画面的张蒙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拿起对讲机喊了声:“停!” 没办法,这是一个一镜到底的镜头,不行,就得重新开始。 机位要重新布置,所有都要恢复到起始状态。 “你赶紧到帐篷里待一会儿去。” 旁边专门搭了两个用于堆放设备的帐篷,张蒙一喊停,贺新连忙让冻的发抖的程好进去避雨。 “你呢?” “我没事。” 贺新卸下背在胸口的手风琴,扒拉下垃圾袋,赶紧披上沈明送过来的军大衣,朝那边放着监视器的简易帐篷望了望,就见张蒙跟他家老爷子正一边看着回放一边还在指指点点。 “我去瞅瞅!” 导演就喊了声停,然后示意要重来,问题出在哪里还没说呢。 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刚才在灵棚前表演杂耍的那个小孩,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浑身淋的湿透,居然还在蒙蒙细雨中比划着。 他看着有些不忍,喊道:“哎,小孩,你不冷啊?那谁,给他一件大衣!” “没事,没事,贺老师我不冷。”小孩拍着胸脯一副显摆道。 这小孩据说是在当地一个民间杂技团找来了的,别看他年纪不大,除了会喷火,还练过铁头功,十几个啤酒玻璃瓶砸脑门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时,陪着小孩一起过来的那个中年班主也笑呵呵的走过来朝他点头哈腰道:“哟,谢谢贺老师,您放心,咱们讲究的就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算是寒冬腊月的,光着膀子也没事,今天这个只是小意思。” 说着从自己身上穿着的厚厚的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酒壶递过去,小孩笑嘻嘻拿过来,喝了一口,顿时又生龙活虎的。 贺新看着一脸无语,这小孩瞧着顶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学…… 他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帐篷。 “怎么样,哪里出问题了?” 张蒙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贺老师,你和程老师没问题,就是乐队有点呆板。得重来,一会儿我去关照两句。” 说着,赶紧起身让出位置:“贺老师,你看看。” 这场戏比较重要,同时还带着浓浓的黑色幽默色彩。而且还是一个复杂的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他确实想看看效果怎么样,当下也没客气,直接坐下来看回放。 不得不说,这个镜头设计的很有新意,一开始的中景长镜头拍乐队的演奏,等到程好的歌声响起才开始横移,先是中景,再近景特写,最后来了个远景长镜头,把周边的环境、冒着白烟的冷却塔全都包裹了进来。 和画外音的对话,一问一答,程好在旁配合。总体上他对自己以及程好的表演是满意的。 这时画面停顿,张蒙指着音乐停止后,乐队的那些歪瓜裂枣的号手们都佝偻着身子跺脚哈手的画面道:“这个特别好,看上去特自然,但是……” 画面重新播放,当步步高欢迎的曲调响起的时候,贺新手舞足蹈的打着拍子,程好一边帮他撑伞一边也在摇晃的脑袋和身体都显得很生动,但是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号手们就跟之前演奏《三套车》时一样的神态,画面便产生了失衡。 “就这儿,太呆板,太生硬了,没办法,得重来。”张蒙指着画面道。 贺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除了号手的问题,其他的没什么问题,这才站起来道:“成,那就再来一遍。” 说着,他沉吟道:“我换种演法,如果不合适你随时喊停,我再调整。” 张蒙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没问题,这个当然好了。” 从帐篷里出来,张蒙跑过去跟号手们说戏,贺新拐进了隔壁帐篷,虽然是堆放器材的地方,但还是跟程好在避风处收拾出来一块儿地,摆了两张帆布椅,脚边居然还放了个取暖器。 看到贺新进来,坐在旁边的小助理王小红忙站起来让座。 “哥,你坐。” “没事,你坐着吧,我站着就行。” 说着,他指着旁边的小太阳提醒道:“小心点,这里还有胶片呢,万一着火可不是小事情。” 手里捂着电热水袋的程好道:“没事,小红盯着呢。哎,问题出哪儿了?” “咱俩没事,就是一起演奏的号手们有点不自然,一会儿得再排两遍。哦对了,一会儿来第二条的时候,咱俩B方案,昂!” “行!” 这就是俩口子演对手戏的优势,两人从一开始准备的时候,就为两人的对手戏设计了多套方案,绝对配合默契。
第七百零六章 都是个长情的人
夜,黑漆漆的大街上。 一边是钢厂的铁栏杆的围墙,一边则是低矮的门面房,门口挂着各种“正宗兰州拉面”、“利民粮油店”、“白铁皮电气焊”等招牌,不过这个点街上难得有行人,都早已关门歇业了。 不过现在靠近钢厂铁栏杆围墙这边灯火通明,一大群人,各种灯光设备,一部分人忙着在街道上铺设轨道,架设机器。 虽然三月份的天气正在一天天的转暖,但夜里还是挺冷的,贺新和程好此时正抓紧时间坐在车上对词。他俩刚刚在旁边的一家烧烤店拍了一场戏,紧接着就是第二场。 “哥、姐,可以拍了。” 不一会儿沈明就跑过来敲了敲车窗通知。 “知道了。” 临下车时,程好又特地照了照镜子,看看脸上的妆容。她现在只要上戏,画的都是九十年代那种很夸张的妆。 老规矩,开拍前先练习了一下走位。 周舒豪的横移镜头用的简直丧心病狂,几乎每场戏都采用横移镜头,于是乎对演员走位的要求格外高,好在两人早已习惯了,走了两遍很快就搞定。 “好,大家准备!” “A!” “干杯,朋友!就让那往事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当作一场宿醉……” 程好再次站在镜头外引吭高歌,这次唱的是姜育恒的《和往事干杯》。话说她唱歌确实不错。 不过话也说回来,只要是表演系科班出身的,无论是唱歌还是舞蹈都能拿得出手,毕竟能考进艺术院校表演系的,在声台形表方面都有一定的基础,加之又接受了四年的专业训练,唱歌和舞蹈都具备了一定的专业素养。 包括贺新,曾经那么样的五音不全,但如今真要唱上几句,早已没有过去那么不堪,至少还能入耳。 说句不夸张的话,只要是表演系毕业的,突击培训一番,估计都能在后世那些都快挤爆小荧屏的唱歌和舞蹈类的选秀节目中拿到名次,当然这是在没有黑幕的前提下。 镜头里先是一段空镜头,只有黑漆漆的钢厂铁艺围墙。然后就见贺新嘴里叼着烟,耳朵上还夹了一只,双手插在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土黄色短大衣的兜里,缩着脖子,从画面的左边,走进镜头。当然人一晃一晃的走到镜头中间,机器把他框在画面中开始随着他的行走速率横移。 紧接着便见程好站在街边的人行道匝石上,如同站在舞台上一样唱着姜育恒的《与往事干杯》。 贺新在她面前走过,嘴里还哼着这首歌的曲调,正当贺新堪堪走过的时候,程好连忙笑嘻嘻的从匝石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着跑到他前面。 边跳嘴里还边唱着:“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请与我举起杯,与往事干杯……” 最后站在一盏路灯的橘黄色灯光下,很抒情的来了个收尾。 “孩子上他奶家去了,上我那儿去不?”程好甩着手里的小包笑嘻嘻跟贺新道。 不得不说,整天待在这个环境中,程好现在说台词的这个大碴子味越来越正宗,越来越有味道。 贺新重重的吸了一口烟,顺手扔掉手里的烟头,叹了口气道:“小元毛裤还没织完呢。” 程好抿了抿嘴,尽管脸上还带着笑意,但她还是欲求不满的扭了扭身体,多少带着点撒娇的味道。不过他们都早已过了热恋、冲动的年纪,更多的是背后家庭带来的无奈。 贺新看过程好写的人物小传,她把淑娴描绘成一个从当姑娘起就偷偷暗恋着那时在厂里多才多艺的陈桂林。只不过陈桂林当时选择了厂花小菊,她也只能无奈嫁了人。 他们都属于六零初的一代人,在最需要学习的年纪恰逢运动年代,大都没什么文化。幸运的是他们都是城市人,按部就班的进厂工作,好不容易成家立业有了下一代,又遇上了经济变革,纷纷下岗。 于是乎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又成了最悲催、最不幸的一代人。贫贱夫妻百事哀,淑娴早早的跟她那好吃懒做的丈夫离婚,带着孩子独自生活。 陈桂林下岗后组了个小乐队,爱好唱歌的她很自然的就成了其中的一员。陈桂林的老婆跟卖假药的跑了之后,两人又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相互抱团取暖。 也许陈桂林一开始是出于生理需要,但日久生情,好感总是有的。但肯定没有淑娴那么爱他。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时候,陈桂林总是被动的一方,而淑娴则更主动。 比如雨中葬礼演奏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帮他打伞;演出结束后,经常缠着他要他送;还有就象今天陪他喝酒,倾听他倒苦水,然后邀请,试图用自己的温柔来抚慰这个受伤的男人。 偏偏这个男人满脑子都是女儿,淑娴感觉自己似乎插不进去。 路灯下,地上有点结冰,反着惨白的光,贺新顺着冰面想滑过去,一不留神仰面摔了一跤。 逗得程好哈哈直笑。 “起来吧!” 他龇牙咧嘴的翻身直接坐在人行道的匝石上,伸出手拉住笑呵呵走过来的程好那只冰凉的小手。 画面定格,中景。 他歪着脑袋仰视着程好道:“我要是离婚了,你嫁给我吧?” 程好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激动。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咱俩现在不是挺好嘛,各取所需。” 她早已不是小姑娘了,尽管她爱这个男人,但是对他满脑子都是女儿内心是抵触的。 贺新夸张的垂头长叹一声,就算是叹息也显得那么不着调,他也许没有get到程好话语中传递过来的信息。他把拉着的小手放了回去,低头从地上捡起刚刚垂头掉落在地上的那根夹在耳朵上的烟,抹了抹沾在白烟杆的灰尘,顺手叼在嘴上,并不急着点着,只是在阐述自己向对方求婚的理由:“你别说啊,这两天我爹老出去瞎溜达,白天家里还真得有个人。没个人啊,还真不行!” 陈父年纪大了,干了一辈子的退休老工人,如今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程好抱胸低着头,正在拨弄自己的皮鞋脚尖,听到他这番话,稍稍顿了一下,转头不满道:“那你是想娶我呢,还是想让我去照顾你老爹?” “啧!” 他砸吧了一下,“照顾老人么,应尽的义务!” “那我爸我妈的义务谁尽呢?” “都尽啊,都得管啊!” 在贺新的说话的同时,镜头再次横移,透过铁栏杆的围墙,镜头拉伸,中景长镜头,低机位,围墙内赫然是侧面打着冷光的那三座巨大的冷却塔,只是此时已经不冒白烟了。 “卡!好,过了!” 张蒙大喊一声。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如今早已对贺新和程好俩口子稳定而又出色的发挥,习以为常。语调中早已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惊艳和激动,如同例行公事一般。 一听导演喊旁边的工作人员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一切顺利,依旧能够提早收工。 “贺老师,辛苦!” “程老师,辛苦!” 大家都纷纷真心实意地向俩口子打招呼,道一声辛苦。要是换了俩不靠谱的演员,不停的NG,大伙就得在这寒夜中熬着。 “贺老师,程小姐,待会一起去喝两杯?”正好招呼着手下收工的的周舒豪笑呵呵招呼道。 这货一开始称呼贺新贺先生,时间久了也随乡入俗,叫起了贺老师。只是对程好称呼程老师还不太适应。 “今天算了,下次,下次吧,我请客!”贺新忙摆摆手。 一场戏下来,两人都冻透,裹着大衣匆匆上车,直接回宾馆。 宾馆房间里的暖气很足,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人总算缓了过来。 贺新穿着睡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会儿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翻了翻房间里的点菜单,对刚刚裹着浴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程好道:“饿不饿,要吃东西么?” 程好犹豫了一下,摸摸自己肉乎乎的腰部,态度坚决道:“不吃!” 来到这边后,可能是这里的羊肉汤还有韩式烤肉太好吃,稍稍没注意,这腰上的肉就多了起来。 接着她又警告道:“你可别勾引我啊,想吃自己出去吃,不许叫到房间里来。” “算了,那我也不吃了。” 他最近的体重也有些反弹,还是忍一忍吧。 程好见他如此,很满意的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表扬道:“乖啊!” 一个人减肥是痛苦的,有人陪着同甘共苦,那当然好了。 贺新笑了笑,扔掉手里菜单,又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通告单翻了翻。 《钢的琴》这部戏,他的戏份是最吃重的,超过了全片所有戏份的百分之八十。几乎每天都有他的戏要拍。但是程好就不一样了,这段时间接连在拍两人的戏,从明天起安排的都是贺新饰演的陈桂林和女儿小元的戏。 子子那小姑娘进组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安排她的戏份,主要是小姑娘一开始看上去总是很紧张,让她有个适应和熟悉的过程。 “你接下来一个多星期的空闲时间干什么,真的不回京城?”贺新指着通告上的安排问道。 程好有些犹豫,不再像刚来那会儿信誓旦旦,主要鞍山这个城市实在太小,这段时间拍戏几乎把小城转遍,而且作为一个重工业城市,空气和环境都脏兮兮的,很难对这座城市产生好感。 她语气勉强道:“听说这边山里有好几个风景区,实在没劲的话,就去转转咯。” “和小王一起啊?” 贺新口中的小王是目前组里不算小姑娘子子的话,唯二的女演员。是一个刚刚从军艺毕业的新人,她在戏里扮演钢琴老师的角色,戏份很少。 因为新人的缘故,这个小王态度很认真,早早的进组,就算暂时没有她的戏份,每天都跟着剧组辗转各个拍摄现场。用她的话说,就是能够有机会看贺老师、程老师以及那么多老师的表演,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小王是哈尔滨人,跟贺新也算是同乡,而且性格很开朗,程好这段时间跟她相处的不错,总算拍戏之余有个说话解闷的伴儿。 “没有。” 程好摇摇头,郁闷道:“难道你没发现么,这几天田师哥跟个苍蝇似的围着月亮转。我要是喊上月亮,他一准跟着。我才不当这个电灯泡呢,多别扭啊!” 小王叫王月,熟悉的人都叫她月亮。 “这么说田师哥又有新目标了?” 贺新还真没注意,想起当年田宇死缠烂打追求汤维时的情景就感到好笑,可惜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啊! 不过想想要是当初两人真成了,恐怕等到汤维拍了《色戒》之后也迟早要分手。毕竟那个尺度,说实话,就算大家都是演员,但作为男人,他相信没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什么叫又有新目标了,田师哥跟汤汤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不过说着,程好也忍不住笑出来道:“可能这次田师哥是真的动心了,当年使在汤汤身上的招数全用上了,但愿这次有个好结果吧。” “肯定能成。” “咦,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看月亮现在对田师哥好象并没有表露出有意思……”程好思索道。 贺新嘿嘿笑道:“好女怕缠郎嘛,我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程好顿时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这货接着又笑呵呵的扳着手指头道:“再说,按照你的理论,你看啊,一个田师哥是京城人,有房子;第二一个,田师哥在国话,工作单位不错;最后,你也看到了,田师哥的演技真心不错,又会来事,发展前途大大的。我想那小王要是足够聪明,应该都能看得到。要不然她一新人,没啥背影,长的也一般,混在京城也不过就是北漂……”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纳闷道:“哎,我说,圈内的漂亮姑娘有点是,田师哥怎么就偏偏看上她了呢?” 程好也跟着愣了一下,仔细想想,突然眼睛一亮道:“你还别说,月亮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跟汤汤的做派挺像的!” “是么?” 贺新沉吟着点点头,“看来田师哥还是个长情的人。” 说着的同时,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很多网友都拿杨天宝跟赵燕子比较。 唉,都是长情的人。
第七百零七章 做不到相互安慰,那就相互伤害
说来也巧,第二天贺新接到北电文学系副教授薛小路的电话,《杜拉拉升职记》电影剧本的初稿出来了。 这可是程好一直心心念念的剧本,借着这个由头就从剧组颠了。不然将近**天的空闲时间耗在剧组也不好过。 一束冷光透过窗户打进教室里,教室中央炉子上的水壶正冒着水汽,一个梳着两条歪歪扭扭的麻花辫,穿着一件绛红色元宝针毛衣的小女孩正在弹着钢琴,钢琴上方点着一根红蜡烛,以便能让她看清谱子。 依然是横移中景镜头,扫过弹钢琴的小女孩,扫过水壶忙着蒸汽的炉子,堆放在角落里的课桌椅,镶着玻璃的门口看到手电筒的光束。 随着“吱呀”一声,教室门被推开,打头一个男老师,后面跟着三个女老师鱼贯而入,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着正在弹琴的小姑娘的背影。 一曲完毕,小姑娘转过身看着门口进来的人,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 “咔!好,过了!” 张蒙大喊一声,还特地摘下耳机站起来冲着小姑娘翘起大拇指笑着表扬道:“子子,漂亮!” 小姑娘羞涩的笑了笑,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声:“谢谢,导演。” 这时守候在旁边的小姑娘的妈妈赶紧跑过来帮她披上衣服。 “转场了,大家辛苦一下,准备下一场啊!”老张拿着大喇叭大声嚷嚷。 大家赶紧七手八脚的收拾,刚才的几位老师也忙抓紧时间熟悉台词。 这是一座学校,学校里有钢琴,陈桂林的哥们王抗美下岗后就在这所学校当保安看大门。陈桂林因为女儿小元在学钢琴,家里又买不起钢琴,只能晚上带着女儿偷偷到学校里来练钢琴。因为怕被老师发现,连灯都不敢开,只能点根蜡烛。 女儿在教室里练琴,陈桂林则跑到值班室跟哥们王抗美喝两口。 《钢的琴》没有摄影棚搭景,全部都是实景拍摄,当初张蒙之所以选择在鞍山这座工业小城为拍摄地,就是因为这里不但是座重工业城市,而且具备了所有九十年代的元素。 值班室就是学校的值班室,斑驳的墙面,发黄的规章制度,靠着大门的窗口摆着年代久远的办公桌,靠着摆着一张木架子床,没有暖气,只有一个取暖的炉子。 贺新和饰演王抗美田宇化完妆换了衣服,也懒得挪窝,就坐在值班室里对词。对于他俩来说,拿捏这种难度不高的戏不过小菜一碟,两遍就过去了,然后就是抽烟聊天。 两人先是聊了一会儿拍《黎明之前》的趣事,比如说原先敲定的一个饰演谭忠恕老婆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演员,但是谭忠恕最后选定林永健之后,那位上了年纪的女演员明显不合适,刘姜索性把刚刚生完孩子,还在哺乳期的老婆王瞳给拉了出来,然后老娘、保姆连同孩子一起都跟着来到横店,刘导白天当导演,回去还得当奶爸。 主要是田宇在说,贺新在听,时不时哈哈大笑,气氛很欢快。 聊了一会儿,贺新话锋一转,难得八卦道:“师哥,进展怎么样?” 其实他这个人很少八卦别人的私生活,只不过最近他发现眼前的这位田师哥实在太过明目张胆,搞的人家小姑娘很不好意思。 一向脸皮很厚田宇这会儿居然还挺害羞,嘿嘿笑道:“这不刚刚还在接触阶段嘛,谈不上有什么进展。” “师哥,你是认真的?”贺新又问。 “当然是认真的。” 田宇一听这话,顿时摆出一副王老师的模样,严肃道:“我这人对待感情方面一向很认真,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你就直接了当呗,磨磨蹭蹭干什么?再说你岁数也不小,眼瞅着快四张了吧,难道你们家里不催……” “哎哎,你说什么呢,什么快四张了,谁快四张了?我77年的,今年才刚刚三十出头!”田宇忙打断道。 贺新也一脸诧异,忙道:“你不是95届的嘛,跟房子兵他们一班的么?” 房子兵曾经跟他在《美人草》中合作过,比他大了足足有七八岁,而且就田宇这张苦大仇深的脸,他怎么瞧着都感觉要比自己大一轮。 “我是95届的不假,但我上学比别人都早一年,再说我当年考上中戏的时候,那还应届毕业生,房子兵人家都工作好几年了。” “哟,对不住了师哥,我还真没看出来。” “别,我都没好意思说,就你这模样,说自己是八零后,说出去有谁信呢?”田宇也趁机反击道。 “我虽说是长的老气了点,但这可是我的优势,要不然今天我还真演不了陈桂林这个角色……哎,这个咱们先不讨论,说你呢,我觉得你应该直接了当,黏黏糊糊的,人家姑娘还以为就想占占便宜呢。” “真的?会有这么严重吗?”田宇顿时一惊。 “你说呢?” 田宇则扭扭捏捏道:“不是,这刚刚接触,我怕吓着人家……” “现在谈恋爱就是讲究简单直接,你既然喜欢人家,又是认真的,那就直接跟人家摊牌!”贺新这完全一副过来人样子。 “摊,摊……牌?我摊什么牌?”田宇愣道。 贺新扳着手指头跟他道:“师哥,你是京城土著对不对?” “那当然。” “家里有房子?” “呃,有是有,就一套小房子,一百平米出头,三小居而已,是家里备着给我结婚用的,也就是地段稍微好点,在二环内。” 瞧他一副凡尔赛样子,贺新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你在关系在国话,正经的事业编制?” “那当然,当年我可是考进去的。”说到这个田宇难免有些自豪。 确切的说,当年毕业时他考上的是国话成立前的青艺,那可是仅次于人艺的存在,姜闻、颜王啥的那时都在青艺,只不过后来姜闻觉得自己老在外面拍戏老不演话剧不好意思,这才申请调到了中戏下属的戏剧研究所。 “那不就得了,京城户口、有房有车、事业编制,这些条件一摆,再说师哥你虽说看上去岁数大点,但好歹也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绝对是香饽饽,人家姑娘只要眼不瞎,十个里有九个肯定乐意。” “呃……” 田宇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喃喃道:“这也太现实了吧,感情不是需要培养的么?” “啧!” 贺新砸吧了一下,特鄙视。 刚想张口再帮他开导开导,这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裹着件灰突突羽绒服子子推门跑进来,一脸表功道:“爸爸,我拍完了,导演说我今天演的特别好!” “是嘛,我们家小元就是有出息,一会儿还有一个镜头,准备好了么?”贺新牵着她的小手笑呵呵道。 “嗯,准备好了。”小姑娘重重的点头。 这时跟在后面的子子妈妈也推门进来,陪笑道:“贺老师,这丫头跟你特别亲,幸亏她爸爸没来,要不然准吃醋。” “嗯,咱们小元有天分,将来一准能成为大明星。”贺新把小姑娘抱着坐到自己身边笑道。 眼前这个小名叫子子,大名叫张子风的小童星确实挺可爱的,这么小的年纪当然还谈不上什么演技,但关键小姑娘很有天分,难能可贵的是面对镜头没有任何拘束或者生疏感,就算演的不对,一说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贺新真挺喜欢她的,想想当初要是自己和程好加加油的话,说不定现在的孩子也该差不多这么大了。 而且上辈子他就有个女儿,只是那会儿一个是年轻,一个是忙于生计,女儿断奶之后贪省事,就一直让爷爷奶奶带着,直到后来二老身体不好,才把女儿接到身边,而这时女儿已经上初中了。后来他躺在病床上每每回想往事的时候,常常会很遗憾错过了女儿童年成长的过程。 如今看到这个懂事听话的子子,又是在戏里演一对父女,他有时候真的不是在演,确确实实是真情流露。可能小姑娘也敏锐的get到,别看她平时看上去好象挺害羞挺内向的样子,但跟他在一起,往往话会特别多,一口一个爸爸的,叫的他心里暖洋洋的。 一会儿后面大队人马到了,大家纷纷起身腾开地儿,工作人员布置灯光、架设机位,很快就准备妥当。 张蒙对他们二人特有把握,也不用准备啥的,直接开拍。 场记啪的一大板。 “A!” 这是一个固定的中景长镜头,画面中田宇坐在木架子床上,贺新坐在炉子边上的椅子上,中间竖着一根烟囱,把画面一隔为二,形成了一个很巧妙的对称构图。 两人一个拿着一个搪瓷缸子,一个拿着一个粘满茶垢的白瓷会议杯,中间的方凳上摆着一瓶老白干和一包花生米,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先聊天。 田宇叼着一根烟,拿起一次性打火机,划了两次点着了烟,道:“听说小菊回来了?” 贺新吃着花生米的动作一滞:“听大刘说的?” 田宇吐出一口烟雾:“啊!” “碎嘴子!”贺新骂了一声。 自己的老婆跟个卖假药的一跑就是几年,这次回来不但要跟他离婚,还要把女儿抢走,他正闹心呢,满脸的不忿,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十分别扭。 田宇则笑眯眯道:“说她请她们车间所有女工吃饭,排场整挺大,混的挺有成绩啊!” 贺新耷拉着眼皮,吃着手里的花生米没吭声。 田宇还在对面喋喋不休的劝道:“能过就过呗,孩子都这么大了。” “把你自己弄好得了,操哪门子心啊,你!”贺新最不爱听这个,抬起眼皮,很不耐烦道。 有些事情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别人劝他的话,就感觉在戳自己的肺管子一样。 这种事情原贺新在老家见过挺多,都是下岗了,老婆跟人跑了,原本一个看着顶天立地的汉子,一下子就萎靡下来的情况也不少见。 陈桂林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他自己也有了淑娴,但是作为男人这种脑袋上绿油油的感受总归会特别憋屈,更何况她还想抢走自己的女儿。 贺新继续垂头默默地吃着花生米,自己的苦楚自己知道,这里情感是需要克制的,表面上不在意,但同时要让观众体会到你内心的痛苦。这种内心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就是通过一个吃花生的动作来展现。 坐在对面田宇抽着烟感同身受道:“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他抿嘴伸手拿过了自己那个粘满茶垢的白瓷杯子,苦笑着自我调侃道:“你要是真离了,咱们哥俩可就一样了。” 话很心酸,只能通过自我调侃的方式来自我安慰。 “……” 张蒙这次没有坐在监视器那边,而是就戳在镜头后面盯着两个人,竟然没喊停。 贺新也跟着拿起自己的搪瓷缸子,心情烦闷的砸吧了一下,示意着跟对方碰一下,喝了一口,继续低下头默默的吃着手里的花生米。 其实剧本到田宇说完台词后就结束了,两人还以为导演要刻意拍一段留白,而偏偏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停!”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着他。 “贺老师,你觉得别不别扭?” “呃,还行吧。”贺新有点不知所以。 男人嘛,总是内敛的,有些话说不出口,总不能跟女人似的相互倾诉又哭又笑的吧。 “不是,我觉得的吧,这里感觉还差点……” 张蒙皱着眉头挠挠头皮,沉吟道:“刚才田宇安慰你的时候,你心里舒服么?” “有苦说不出来,当然不舒服。”贺新摊手道。 “对,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有所表示。” “呃,怎么表示?总不能相互伤害吧!”贺新愣道。 尽管田宇不了解内情的安慰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但在他的认知中朋友是一番好意,不舒服也得受着。 结果,张蒙一听却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没错,就是相互伤害!陈桂林本来就是不着调的,他总是自以为要比这帮子穷哥们更有文化,更有品味,在心态上始终是居高临下的,说穿了就是爱装。所以他必须反击。朋友嘛,既然做不到相互安慰,那么只能是相互伤害喽!” “……” 贺新跟田宇两人大眼瞪小眼。 张蒙紧着又道:“这样一来,喜剧效果也出来了。” 仔细一琢磨,两人也确实觉得导演说的有道理。演员嘛,就是要实现导演的意图。 贺新沉吟着道:“行吧,哦对了,王抗美的人设是丧偶对吧?” “没错!” “行,我知道了,那就直接来吧。” “啊?呃……好,重来!” 张蒙原本还想说大家停下来碰一碰,看看这个反击怎么设计。结果贺新说直接来吧,他也只能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田宇一头雾水,看着贺新道:“怎么弄?” “正常反应。”贺新朝他眨眨眼睛道。 “哦。” 什么是正常反应?就是根据对方的表演,临场发挥。这对于曾经长期活跃在话剧舞台上的田宇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 “A!” “你要是真离了,咱哥俩可就一样了。”田宇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朝他示意了一下。 贺新也跟着拿起来杯子,但他心里不舒服,动作一凝道:“咱俩怎么可能一样呢?” 田宇一愣。 紧跟着就见贺新瞪着他,言辞凿凿道:“咱俩不一样!我是离异你是丧偶,对不对?” 这下算是戳到了田宇的肺管子上,他自觉没趣,而且这么多年朋友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自觉没趣,低头就要喝酒。 而贺新见两人之间的情势发生了扭转,自己占到了主动,恢复了平时对待田宇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心态,把杯子伸过去:“来来来,干了!” 田宇只得跟他碰了一下,两人把杯子里的白开水一口干了。 “卡!好!特别好!” 张蒙一脸兴奋的喊了一声。
第七百零八章 两个故人
“姑奶奶,我还以为你在东北不回来了呢?” “哪能呢,我这不一回来就上您这儿来报到了嘛!”程好娇笑呵呵的甩着小包,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王晶花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塞到她手里佯嗔道:“还第一时间来我这儿报到,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昨天去北电干嘛了?” “哇,花姐,你是克格勃啊,还是在我身边安插耳目了,怎么啥事都瞒不过你呀?”程好一脸夸张道,说着还下意识的往外面瞟了一眼。 “你还真以为小红是我安排在你的身边的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打小报告啊?”王晶花注意到了她举动,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声气道。 接着又道:“是思维告诉我的,她昨天也在北电,碰巧看到你的。” 听到这话程好心里才暗暗一松,刚才她还真怀疑是自己的助理王小红打的小报告,其实助理跟经纪人汇报艺人的动态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她很不喜欢,有种被人监视的别扭。 不过听到王晶花嘴里的那个思维,她又不由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真是个碎嘴子!” 思维原先是公司的宣传,一个很会来事的胖姑娘。据说打小就是学生干部,上大学时还是什么传媒大学影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特别擅长宣传鼓动。 当年王晶花就是看中她这点在她大学还未毕业就把她招进了公司。先后负责过左小清、夏宇、宋嘉的宣传。 当年左小清和道明叔、夏宇和高媛媛的绯闻,花姐是幕后策划,具体操盘手就是她。前者是捧左小清上位,后者是为过气的夏宇制造人气。包括后来宋嘉身上“性感”的标签,也是这位胖姑娘的手笔。 其实这个胖姑娘刚进公司的时候,花姐是想让她跟着程好的。也许是因为从那个胖姑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质,出于对同类的警惕,程好拒绝了她。 事后虽然证明了这个胖姑娘非常有能力,但程好一点都不感到遗憾,因为她特不喜欢这种涉及到自己私生活的没有底线的炒作。 之所以说她是公司原先宣传,那是因为范小胖成为工作室之后,就把她挖了过去,出任工作室的宣传总监,据说把名字也改了叫什么天真的艺名。 还天真?真是笑死了。 程好还记得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还跟贺新开玩笑说,果然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炒作高手和话题女王天生就是一对。 贺新当时还说她太刻薄,为此两人还吵了一架,她特看不惯自家老公每当说起范小胖总是砸吧着嘴,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哟,东北话还整的挺溜!”花姐笑着学了一句。 她知道程好一向对思维不感冒,好象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对方,她也说不上原因,可能有人就是天生的犯八字反冲吧。 她笑呵呵道:“你别误会,是我上午正好有事找她,她也是顺口跟我提了这么一嘴。” 算是替以前的老部下解释了一句。 花姐在经纪人领域培养出来了不少人,也有很多或跳槽或攀高枝,成了竞争对手,比如李雪、纪翔,包括思维这种的。但是至少从表面上大家的关系好像依旧很好。 花姐总是一副大度的样子,而他们也更愿意说花姐的好话,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的。 至少程好觉得要是易地而处,她肯定也会跟花姐一样表面大度,但暗地里肯定得骂娘。所以她哼哼了两声,没再吭声。 接着,花姐便岔开话题道:“你去北电是去找薛小路吧,那《杜拉拉》的剧本有眉目了?” “剧本初稿已经出来了。” 程好点点头,《杜拉拉》这事她一开始就没有瞒着王晶花。 “怎么样?” “嗯,挺好的,大致框架已经定下了,薛老师说还要再加工一下。” “那导演呢,选好了没有?” 花姐也很关心这部戏,除了这是一部程好将要领衔主演的大女主电影之外,她还想塞几个进去。 “没有。” 程好摇摇头,接着道:“不过听贺新的意思他好象很倾向于让薛老师来执导。” “靠谱么?她只是个编剧啊!”花姐愣道。 “我也觉得有点悬,可贺新说处理这部戏就是需要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导演。” “这倒也是……” 花姐虽说还有点狐疑,但马上笑道:“你家那口子是出了名的眼光好,再说他是大老板,就由着他呗,说不定还真能来个惊喜,诞生一位出色的女导演呢。” 程好却又摇摇头道:“我看不一定,昨天我在薛老师那儿听说她有个准备了十几年的本子被李连结看中了,因为她坚持要亲自执导,这事暂时还没定下来。要是定下来,可能就是没有档期了。” “哟,这位薛老师还真准备转型当导演啊?那你得赶紧跟小贺打招呼。” 花姐原本以为这是贺新抬举人家,没想到人家还挺抢手的。 “我昨天就跟他打了电话,可他那边实在走不开,只能电话联系。不过反正也不急,今年拍不了那就明年喽,我真想好好歇一阵子呢。” 说到最后,程好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花姐却心里着急,她带过的女艺人几乎清一色都是事业(ye)心十足,以前的李兵兵、范兵兵,包括现在宋嘉。当初她看中程好也是因为她对事业的执着。可自从她拿到东京影后之后,就象换了个人一样,功德圆满了。 “你还真想歇啊?我正要跟你说呢,最近我这儿又接到不少本子,其中有个本子很不错,而且人家点名要你来演这个女一号。” “什么?又是电视剧啊……” 程好从王晶花的脸上得到了答案,难免有些意兴阑珊道:“花姐,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不想再接电视剧了。” “怎么,打算结婚了?”花姐打趣道。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就算结婚,我也跟贺新说好了,我们不打算大办,领个证就行了。” 王晶花一听,还真愣了一下,忙道:“还真有这个打算啊,那你们正式领证前,可得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好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个当然,这不时间还没定么,定了一准会通知的。” 程好想想也是,毕竟两人都是公众人物,就是想低调,恐怕也低调不起来。 “那就行,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恭喜你们。”王晶花笑道。 但她也没有放弃说服工作,说着站起来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个剧本拿过来道:“你也别忙着拒绝,这个本子我建议你还是拿回去先看看再说。我看过了,真的不错,题材新颖,故事也很紧凑。哦对了,编剧跟你以前也合作过,不过人家现在已经当老板了,自己投资的戏,点名要找你。” “谁呀?” 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程好的好奇,她接过剧本朝封面上看了看。 《美人心计》 编剧:余正 “原来是他呀!” 还真是熟人,当年她和哈妹薛家宁还有泡面头的焦叔叔一起合作《我爱河东狮》的时候,这位余正就是这部戏的编剧。 这部电视剧原本就是一部跟风之作,根据当时热映的张白汁和古田乐主演的《河东狮吼》改编的,三十集的电视剧拍了总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质量可想而知。 记得拍这部戏的时候,她还不小心把泡面头焦叔叔的额头给砸破了,当场鲜血直流,把她吓了半死。 至于那位编剧余正么,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成立编剧工作室的一个小编剧,胖胖的,戴着副眼镜,皮肤很黑,说话娘里娘气表情很浮夸,套用一句自家老公发明的一个新词,就是很油腻。 她不太喜欢这个人,不过近两年听说他已经渐渐混出点名堂来了,范小胖成立工作室之后投资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胭脂雪》就是他的作品。 当初范小胖还想请贺新去给她捧场呢,tui,想的倒美! “你先看看,人家点名找你演女一号,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个未免有点说不过去。这可是一部大女主的戏。”花姐哄着她道。 还是最后一句话吸引了程好的注意,她并不是完全排斥电视剧,毕竟她也是靠电视剧走红一路过来的,大女主的戏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满脸都是“给花姐面子”的神情,点点头道:“行,那我先看看。” “那你快点,人家这部戏打算六七月份就要开机的,我算过了你的档期正合适。” “哎呀,花姐,你总得容我看过本子再说吧。” “成成成,我的姑奶奶,那您就慢慢看!”花姐做投降状道。 说着,她抬腕看了看时间笑道:“哟,这都快饭点了,赏脸一起吃顿饭呗!” “嘻嘻!不好意思,今天有约了。等我下次回来,一定赏脸给您一个请客的机会。”程好把剧本往包里一塞,站起来嬉皮笑脸道。 “我呸,下回你请客!”王晶花假意嗔道。 “成成成,下回我请客,您赏脸——” …… 程好刚刚从公司出来佟亚丽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姐,你在哪儿呢,我们都到了。” “好好好,我已经出来,马上就到,你先把菜点了。” 程好挂了电话急匆匆的上了保姆车。 到了约好的餐厅,包厢里除了佟亚丽,还有瘦瘦的,个头跟丫丫差不多的一个二十出头看着挺清秀的姑娘。 “姐!” “好好姐!” 相比佟亚丽的自然,另外一位姑娘多少显得有些拘束。 说起来程好如今要作品有作品,要热度有热度,尤其是拿了东京影后之后,风头已经直逼所谓的四旦双冰,甚至已经盖过了其中的某人。 象佟亚丽还有她身边的这位,目前只能算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小花,跟她们这些转型大银幕的大花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哇,蜜蜜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她热情的跟这位姑娘抱了抱。 说起来两人还曾合作过,当年拍《粉红女郎》的时候,当时才十五岁的杨蜜就曾在这部戏里打过酱油,后来又在她和胡兵主演的《双响炮》中客串过她的儿媳妇,如今一晃已经快五六年了,昔日的小透明如今已经从北电毕业,成为了一朵冉冉升起的小花。 “好好姐,你也更漂亮了。” 看到程好这么热情,杨蜜稍稍松了一口气,也热情的回应道。 “行了,都不是外人,坐坐坐!” 在这二位面前,程好俨然是大姐头,一边招呼还一边笑道:“我跟蜜蜜真的好久没见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两杯。” 佟亚丽笑眯眯地递上菜单:“姐,点菜呗!” “不是让你先点嘛,我都饿了,还以为过来就能吃呢,你这丫头怎么不点呢?”程好佯怒道。 “我怕不合你的胃口,你上回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在东北一不留神又胖了,又准备要减肥了。” 程好瞪眼道:“即便我要减肥,那你也是我的减肥顾问。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不知道啊?” 说着,她又挥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的同时,又跟杨蜜笑道:“不过今天咱们别扯什么减肥的事情,吃好喝好,昂!” “好好姐,我听你的。”杨蜜乖巧道。 说着,她瞟了佟亚丽一眼,笑着搭话道:“去年我和丫丫姐一起拍《仙剑三》的手,我就特别羡慕丫丫姐和思思,她们吃的再多都不会胖,我稍微不注意身体就象跟吹气球一样。” 程好朝她那小鸡崽子一样的身材瞧了一眼,除了羡慕还夹杂着些许的玩味,继而呵呵笑道:“就是,有些人是天生的,我们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杨蜜口中的思思她也知道,她以前在上海的时候跟唐仁合作过,跟唐仁的老板蔡衣侬也很熟,包括去年丫丫能够挤掉橙天的糖糖,拿到《仙剑三》女二号紫萱的角色,她也偷偷帮着跟老蔡打过招呼。 这事说起来很真有点不太地道,毕竟她现在名义上依旧还算是橙天旗下的演员,居然还帮着外人挤掉自家的艺人。
第七百零九章 他敢?
原本说好吃晚饭一块儿去SPA的,结果杨蜜接到经纪人李晓婉的电话只能匆匆告辞,临走还跟程好再三道歉。 程好跟她本就一般,今天出来跟她一起吃饭主要还是佟亚丽组的局,她还是看在自家闺蜜丫丫的面子,杨蜜不在她反而更加自在。表面上自然是安慰她工作要紧,咱们姐妹什么时候都能再聚云云。 “她还挺忙的。” 各自上车后,程好看着前面那辆杨蜜驾驶的三菱SUV的尾灯,跟坐在自己身边的佟亚丽感叹了一声。 “红么!”佟亚丽撇撇嘴道。 “哟,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她不是你好朋友嘛!”程好笑着打趣道。 佟亚丽微囧,搂着程好的胳膊撒娇道:“姐,瞧你,我也就是当着你的面说说。再说我其实挺佩服她的,特别拼!我听她的意思,好象明年合约满了,就跟范小胖一样,准备开自己的工作室呢!” “是嘛?”程好略显意外。 虽说范小胖和华艺期满后开启了国内明星工作室的先河,之后也有人纷纷效仿,但这种仅限大明星,就连她对于将来是不是要开自己个人的工作室还在思前想后,没想到这个杨蜜倒是挺有魄力的。 “你想啊,去年她们公司搞出那么的阵势拍《红楼梦》,一开始还说让她演钗黛中的其中一个,结果只给了她一个晴雯的小角色,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舒服。” 听佟亚丽这么一说,程好顿时了然。 去年荣欣达翻拍《红楼》,然后大张旗鼓的搞全国范围内海选宝钗黛,声势搞得很大,媒体更是连篇累牍的报道。当时她正在拍《纸醉金迷》,并没有多关注。不过这种所谓海选之类的无非就是哄哄观众,对于圈内人来说,就是一种宣传炒作的手段。至于是荣欣达的当家小花旦杨蜜演了一个配角晴雯的事,她还真不知道。 “这么说《红楼梦》里的那些所谓新人来头都挺大?” “那当然,我听蜜蜜说这些人个个都是有背景的,带资进组的就有好几个,演林黛玉的那个据说还是李晓婉的准儿媳呢!” “也难怪!”程好感叹道。 她多少有点感同身受,杨蜜是荣欣达的签约演员,就算公司给她一个小角色,她也得接着。就象她当年为了报恩,还不是拼命的接戏,说实话她拍的很多所谓古装喜剧的烂剧她都是硬着头皮演的。 “不过蜜蜜也不是省油的灯。” 接着佟亚丽又绘声绘色道:“之前唐仁一直想挖她来着,她就主动跟唐仁联系,接了《仙剑三》。然后由唐仁出面跟她们公司交涉,就算《红楼》跟《仙剑三》档期有冲突,但她们公司也不得不放人。她是拍完了《仙剑三》,才去补的《红楼》的戏。” 程好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些八卦,其实荣欣达的两位女老板在圈内口碑一向并不怎么样,要不然当初周讯也不会跳槽去了华艺兄弟。 而杨蜜的这番骚操作明摆着告诉公司的两位女老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后又拍了《红楼》,既没有撕破脸皮,又警告了公司,很聪明的做法。 “这么说她还挺有心计的?” “那当然,拍《仙剑三》那会儿,我们三个就属她的鬼主意最多。” “哎,她跟胡哥是不是真有事?”程好又想起来问道。 “没有,炒作而已。她跟胡哥早就认识,就是普通朋友。”佟亚丽摇摇头,“姐,胡哥说他跟你也挺熟的?” “嗯,以前是挺熟的,不过现在不熟了。”程好哼了一声道。 “咦,为什……” 佟亚丽起初还一愣,但马上想到缘由,朝程好偷偷瞄了一眼,没再吭声。 “丫丫,我跟你说,找男人千万要眼睛睁大,那些个长的好看的小白脸,没几个有担当的。” 想想自己的好朋友的遭遇,程好真的挺为薛家宁不值的,她可是亲眼看着两个人从认识到走到一起的,还付出那么多牺牲,不离不弃的,结果还被那家人嫌弃,偏偏男朋友又是个乖宝宝,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啊?姐,我还正打算要找个好看的小白脸呢,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找了。”佟亚丽故意搞怪道。 程好也被她逗笑了,道:“你该不会假戏真做,看上那霍剑花了吧?” “华哥,帅是挺帅的,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佟亚丽抿着嘴摇摇头道。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前面那个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还舍不得啊?” “姐,你胡说什么呀!我跟那谁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上大学那会就已经分手了。” 佟亚丽一脸娇羞不依不饶的摇着程好的胳膊,那个早已分手的前男友在她的记忆中早已经淡漠。至于说到喜欢什么类型的,她的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一个高瘦的身影。 …… 女明星做SPA、美容都有专门的地方,跟老板大都是熟人,防止偷拍或者一些私密的信息流传出去。 就象程好经常光顾的这一家,老板是花姐朋友,绝对可靠,不光是她,就连那两位冰冰据说也经常过来,但从未撞车过。来之前一般都需要预约,可见老板经营有道,深谙王不见王道理。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意外,程好和佟亚丽刚刚来到这家美容院就跟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期而遇。 “琴琴姐!” “咦,小程,你不是在鞍山拍戏么?” 蒋琴琴看到程好同样很惊讶。 “哦,我戏份不多。这不,刚拍完一段有七八天的空档就回来了。”程好笑着道。 说着,又道:“琴琴姐,你也经常来这儿啊?” 蒋琴琴撩了撩垂落下来的头发,露出她标志性的羞涩的微笑道:“没有,我是听朋友介绍,第一次来这儿,没想到就碰着你了。” “可不是巧么!哦,你一个人啊?那咱们一起吧。”程好热情的邀请。 “我是一个人……” 蒋琴琴说着的同时,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那好吧。” “哦,我都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佟亚丽。”程好这会儿才想起跟着身边的闺蜜,忙介绍了一下。 “琴琴姐,您好!”佟亚丽忙伸出双手,略带拘谨的大招呼。 对于这个83年的小菜鸟来说,说真是看着蒋琴琴的戏长大的,一点都不夸张。甚至包括程好也一样,虽然两人仅仅差四岁,但当年蒋琴琴主演的《西施》在央视热播的时候,她还在上中学呢。 所以在程好的潜意识里,双方差着辈呢,当然也从来不会怀疑自家老公会跟对方有什么。 “你好,小佟!” 蒋琴琴笑吟吟的跟她握了握手:“我看过你跟贺老师合作的《双驴记》,还有《即刻启程》,演的特别好,没想到真人更加漂亮。” 佟亚丽难得羞涩道:“哪有啊,琴琴姐,你才是真正的漂亮。” 蒋琴琴笑了笑,毕竟和对方不熟,而且漂亮这个词汇早就伴随她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也早已习惯别人赞美。 继而对程好道:“贺老师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没有,他那里走得开呀,基本上每天都有他的戏。” “那你也不陪陪他?”蒋琴琴笑道。 “呃……” 程好居然愣一下。 之前之所以说她对蒋琴琴的感觉有些怪怪的,就是因为她和蒋琴琴几次接触当中发现对方总是很清冷,倒不是说明显表现出排斥,而是她自己感觉对方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比方说直到现在对方还称呼自己“小程”。 而今天对方突然用这种类似好朋友间开玩笑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她都有点不适应。 “哦,呵呵!他哪用得着我陪呀,剧组那么多人呢,可能还嫌我在那儿碍眼呢。”程好也带着亲热的口吻道。 “说的也是,贺老师拍戏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不光自己认真,而且要求别人也要认真。” “没错,这个我也深有体会,跟贺老师一起拍戏,我压力特别大,特别紧张,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要被贺老师骂。” 佟亚丽这时也兴致勃勃的跟着插话,说着她还特好奇地看了看眼前这两位美女大姐姐,道:“姐,琴琴姐,你们跟贺老师一起拍戏,他会骂人么?” “他敢?”两位美女大姐姐异口同声道。 更夸张的是居然连神情都一模一样,都是瞪着眼,好象贺老师站在她们面前一样。 可能步调太过一致,两人说完,不由相视着笑了起来。但佟亚丽看到刚才那一幕,却感到有些怪怪的,眼前这位琴琴姐似乎跟贺老师的关系挺不一般…… 咦!她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一亮。不过目前这个还是她的直觉,具体的可能以后要多留意一样,看看直觉准不准! 就在她愣神直接,两位美女大姐姐相视一笑之后,突然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 一个微笑道:“小程,谢谢你啊!” 另一个则笑呵呵道:“哪有,琴琴姐,真要说谢,我还得谢谢你呢,还要过来帮忙客串。” “哟,小程,你都已经是老板娘的口气了,看来跟贺老师的好事快近了吧?” “哪有,琴琴姐,你别笑话我!” “那你可得抓紧,要不然一不留神当心贺老师跑了!” “他敢……” …… “阿嚏!” 正在跟一帮老娘们嘻嘻哈哈说着台词的贺新突然感到一阵鼻子瘙痒,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一个打喷嚏打了出来。幸亏他及时把头偏了偏,要不然一串大鼻涕非喷到面前几个老娘们脸上不可。 “卡!贺老师,你没事吧?”张蒙赶忙喊停,一脸错愕道。 “哦,对不起!对不起!”贺新连忙举手道歉,同时还在下意识的一个劲的摸口袋,想找纸巾。 可他身上穿的是戏服,好在旁边的王月姑娘反应快,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跑过来递给他:“贺老师,给!您感冒了吧?” “哦,谢谢啊!应该没感冒吧……”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喷嚏。 “哟,肯定是感冒了!” “也不一定,现在开春了,可能是季节性鼻炎吧,我家老头就这样……” 临时客串的三个老娘们倒是在现场议论起来。 “哥,你没事吧?” “贺老师……” 助理沈明和张蒙也跑过来关切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 贺新醒了醒鼻涕,确定自己的鼻子没塞住,这才放心下来,摆摆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打喷嚏了,可能有人是在骂我吧。没事了,咱们接着来。”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昨天的一场大风把弥漫在小城上空的雾霾一扫而空,今天一早就阳光明媚,张蒙赶紧调整拍摄计划,把几场室外的戏挪过来提前拍。 这场戏讲的是陈桂林跟小菊离婚争孩子,而孩子的意思就是谁能给她买钢琴,她就跟谁。陈桂林没办法只能挨个儿去借钱。过来找昔日的哥们胖头,结果胖头跟一帮老娘们打一毛钱的麻将还作弊,被这帮老娘们给撵到了大烟囱上。 这会儿胖头正坐在烟囱外墙的铁把手上,而撵着他要他赔钱的那三个老娘们跟他耗上了,就守在烟囱底下。胖头还坐在上头逗那三个老娘们:想要钱,那就上来呀! 主要还是下岗工人闲的发毛,没事找事。 贺新正好看到这一幕,过来调解,帮着赔了二十块钱。 打发走了老娘们,贺新正准备向胖头开口借钱,还没等他说出口,胖头就给他回了俩字:“没钱!” 原来他要借钱的事都传遍了,王抗美甚至都躲到乡下去了。都是下岗工人,都是穷哥们,而且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谁都没这个闲钱。 贺新特后悔,还白白赔了二十块钱,骂骂咧咧的骑着他那辆蓝色的两用车走了。 “卡!好,过了!” 张蒙大喊一声,接着又嚷嚷道:“好了,转场了。大家抓紧时间,人民路啊!” 下一场戏,贺新还得继续借钱,割了一块肉去找他在街上摆了个大篷车理发摊的二姐借钱。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他二姐便说起他二姐夫也下岗了,还不愿意出来干零工,怕丢人,只能他二姐守着这个理发摊子管一家老小。 借钱的事没办法说出口,出来一瞧,自己给二姐割的那块肉放在车把上叫人给偷了。 这场戏,拍的时候稍微繁琐了一点,主要是摄影师周舒豪不但设计了横移镜头,还有马克吕布的经典构图方法。 所谓马克吕布的经典构图,就是贺新和二姐对话的时候,利用二姐理发摊的大篷车的车窗玻璃,复杂多变的窗口成为了一个个视觉画面,在窗口中,行人,肥肉,每一个单独的小窗口仿佛都有一个小故事。 这种拍摄比较繁琐,得反复的来,好在终于抢在下午太阳落山前完成了拍摄。 “贺老师,后面两天的拍摄计划可能还得调整一下。” “怎么,合适的演员还没找到?” 拍摄结束,趁着现场收工的时候,张蒙走过来一脸歉意的打招呼道。 贺新饰演的陈桂林有好几场戏是跟陈桂林的父亲连在一起的,陈父这个角色一开始找的是辽宁话剧院一位退休的老演员,可不巧的是就在前两天这位老演员生病住院了,情况还挺严重的。无奈之下就得重新找,但是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 原因就在于陈父是个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这个角色是很讲究演技的。 “没,不过我想好,明天就让我爸把我二大爷请来演这个角色。贺老师,你放心,我二大爷退休前是铁岭民间艺术团唱二人转的,表演经验老丰富了,跟本山大叔、潘长江都做过搭子,一准能行。就是还需要几天时间准备,所以那原来的那几场戏还要往后挪一挪。” “行,没问题,正好这两天你安排一下别的戏,我抽空得回京城一趟,两天就能回来。”贺新沉吟道。 之前接到女朋友的电话说是薛小路有个剧本被李连结看上了,可能拍不了《杜拉拉升职记》了。他听了也挺着急的,如今公司的资金情况有所缓解,他正打算拍完这部《钢的琴》之后,就上马《杜拉拉》这项目。 之所以这么着急,他就是想把女朋友目前手头的想拍的电影都拍完了,然后定定心心在家怀孕生孩子。 薛小路是他很看好的一位女导演,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人选,而且这种事在电话里一句两句又说不清楚,只能面谈。
第七百十章 升华
夜,首都机场。 戴着口罩、绒线帽,斜挎着一个小包的贺新随着人流走出闸口,一抬眼便看到同样口罩帽子遮的严严实实的程好再朝自己挥手。 他赶紧快步迎上去,意外道:“怎么你来了?” “都这么晚了,别折腾别人了。哎,你行李没带呀?” “就两天工夫,啥也没带。” “晚饭呢?” “没吃呢,家里有么?” “我帮你打包了俩菜,回去下碗面条就得。” “行,走吧。” 走出机场,还是那辆香槟色的马六,已经好几年了,当初买的时候因为这款车型刚出来,还算亮眼,如今已然落伍了。 上车的时候,对面和旁边连续有闪光灯闪了闪。 “真不容易,现在居然还有人守着。” 这年头后世那种很讨厌的机场拍客还未流行,在机场守着的还都是狗仔。相比拍客的明目张胆,至少狗仔是偷偷摸摸的,不会影响公共秩序。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听琴琴姐说她上次回来都凌晨了,还是碰到狗仔在那儿偷拍。” “都不容易……啊,你刚才说谁?”贺新靠在椅背上感叹了一声,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一阵紧张道。 好在程好没留意,笑呵呵道:“琴琴姐啊!今天说来巧了,我跟丫丫去做SPA,正好在那儿碰到琴琴姐,今天晚饭还一起吃的呢。” “哦。” 贺新稍稍放松心情,装作随意道:“都聊了什么,我看你挺开心的。” “八卦呗,她还说当初你们拍《乔家大院》的时候,你还把人家气哭过好几回。”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创作中的相互碰撞,我比她有理,她不高兴也正常,反正我是没见她哭过。”他有意一副理直气壮道。 “切,就你了不起!也幸亏是琴琴姐,要是换别人,说不定就会说你不尊重前辈。”程好瞟了他一眼哼道。 “前辈?哦,也对……哎,那啥,我们是不是应该换辆车了?” 俗话说:言多必失。他不想跟程好在蒋琴琴这个话题上多掰扯,有意岔开话题。看着车内略显陈旧的内饰,导航和倒车雷达还都是后装的。 “换车干嘛?这车不是挺好嘛!”程好讶然道。 说起来这辆马六已经开了五六年了,不过也就是在京城自己开开,出去拍戏各自都有车,贺新如今的座驾就是那辆奥迪Q7,程好这边经纪公司也给她配了一辆丰田保姆车。马六大部分时间都停在自家楼下的地库里,这么长时间,行驶里程刚刚才过万。 看样子程好还舍不得换。 “不是,你说咱俩马上就要结婚了,就算房子暂时不搬,车子总得换一辆吧。” 贺新摊了摊手,接着笑嘻嘻道:“这样,我送你一辆,就算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你看成不?” “哦,一辆车就把我打发了?”程好哼了一声,娇嗔道。 “那肯定不能啊!咱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嘛,结婚前各管各的,等领了证你的还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回头我就把那些房本上的名字都改成你的。”这货一副舔狗状。 话说这几年积累下来,他都快成房叔了。 程好这才满意的又哼了一声,道:“改名就不必了,只要把我的名字添上就成。” 这货点着头,笑呵呵道:“成,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来。哦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车,要不然我给你买辆跑车?” “跑车就算了,一点都不实用。” “那要不然就路虎?” 不得不说,路虎这种大排量的油老虎在圈内很有市场。上回他看到宋嘉,就开着这么一辆跟小坦克似的大越野。 程好却皱着眉头道:“不用这么招摇……其实我觉得这辆车挺好的,真的没必要换什么车。你以前不是也常说嘛,买车不如买房,买车落地一半价,买房还能增值呢!” “房子就算了,足够了。你不是说咱俩结婚后,你要正经去上班么,车子一定要像样一点才配得上你东京影后的身份嘛。” “正是因为要去上班,那就更得需要低调,你懂不懂啊?你没见郝老师到现在还开着那辆帕萨特么!”程好白了他一眼道。 “那不一样,郝哥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当官,你是艺术家,咱们凭本事吃饭,照章纳税,收入正当合法,还需要什么低调啊?” “唉,都懒得跟你说!” 一路上唠唠叨叨回到家。 “忙了一天了,先洗澡吧,我给你下面条去。” “哎!” 马上要结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变的贤惠了很多。这货应了一声,乐呵呵的钻进了浴室。 冲了一把热水澡,整个人精神一振。 “天下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当我离开她的时候,好象那哈密瓜断了瓜秧……” 他哼着《怀念战友》从浴室里走出来,这首歌是他饰演的陈桂林要在戏里唱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习,做到曲不离口。 菜已经端上桌了,刚刚热过,热气腾腾的,一盘红烧大肠,一盘红油肚丝,还有一盘刚刚拌好的拍黄瓜。 “嚯,你今天晚上吃的可真够油腻的,不减肥啦?” “没有!” 程好端着面条从厨房里出来,笑嘻嘻道:“今天晚饭琴琴姐带我们去了一家私家菜馆,听说红烧大肠和红油肚丝做的特别地道,我当时没好意思点,这不中途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要回来,就打着你的旗号打包了两份。我尝过几口,味道特别正,配面条可香啦!来来来,尝尝!” 一听到蒋琴琴带她们去的那家私家菜馆,贺新就知道是哪一家,因为他也去过,而且不止一次,那是一家上海风味的私家菜馆,红烧大肠和红油肚丝就是那家馆子的招牌菜。 大肠酥糯,肚丝脆爽,他像是第一次吃一样,尝了两口竖起大拇指猛点头道:“果然味道特别正,嗯,好吃!” “好吃吧,嘻嘻,我也沾沾光。” 程好特地还给自己榨了一杯黄瓜汁坐在旁边陪着他一块儿吃。 说实话,这时候贺新真的是除了心虚还有点内疚,同时他也搞不懂蒋琴琴怎么就跟自己的未婚妻凑到一块儿去了。 “想什么呢?快吃吧!” 听到程好的催促,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停下了筷子。 “哦!” 他赶紧扒了一口面条,借口道:“你看了《杜拉拉》的剧本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呀,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嘛!” “呃,我觉得爱情元素好象多了一点,职场元素不够,跟原著的主题有些偏离。”他想了想道。 其实回来看剧本就是程好的一个借口,薛小路早就把电子档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上辈子他就是一普通观众,看片看剧就是看个热闹。记得当时看《杜拉拉》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莫文慰、吴佩慈、李艾等人,满屏的大长腿,十分养眼。而女主角老徐的萝卜腿、平板胸、游泳圈腰,还有那一身黑肉就格外辣眼睛。 正可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个长相磕碜,还长着一副小而无神的眼睛的王伟,要么真是视力有问题,要么就是口味重,要不然也不会放着那些大长腿不要,去啃那团子黑肉吧。 但是现在回想起剧情来,他更多的是用专业角度来审视,尤其是他看过原著小说之后,却发现原版的《杜拉拉》在剧情上真的是漏洞百出。 首先一个在立意上就出现了问题,这是一部职场戏,从宏观的角度,讲述的就是一个“中国梦”的故事。 中国梦,对外是大国崛起,对内其实就是迈入中产的梦想。按照原著小说中的描写,就是伟大的杜拉拉,在时下的中国,她为无数读者描绘了一幅进入外企后平步青云的黄梁美景。 杜拉拉的故事应该建立在一个运气超好的女小强像蜗牛一样“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的结构上,中间穿插了一段俗而不媚的办公室恋情。 但原版硬是将杜拉拉职场成功学的部分删减到只剩下爱情故事的框架,以邂逅-交往-误解-重逢来统筹整部电影。 一带而过的工作、莫名其妙的升职,职场元素碎片化,让人觉得跟儿戏一样不真实。《杜拉拉升职记》完全改编成了《杜拉拉钓金龟》。 当然薛小路的剧本没有那么弱智,但爱情的元素依旧有些喧宾夺主。从剧本的初稿看得出来,如果按照文学系教科书《文学的原型》中所描述的:“作为人类共同经验基础的神话为作家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原型模式,而文学正是通过对神话原型的置换运用植根于整个人类文化之中,为全人类理解和欣赏。电影文学剧本,作为文学的一种表现形式,也体现了这一点。” 薛小路的这个剧本原型无疑就是来自于格林兄弟的不朽童话《灰姑娘》。按照《灰姑娘》的模式,基本上都有一个特别凶恶的继母,继母让灰姑娘备受磨难,受尽欺凌,但是灰姑娘们也总是苦尽甘来,得到神灵的帮助,获得一身美丽的衣服和一双漂亮的鞋子,参加盛大的节日而赢得王子或国王以及其他有权势的人的青睐,最终过上幸福的生活。 说穿了就是磨难形故事和命运转折形故事的复合,里面所含的是受难和拯救的主题。换而言之,《杜拉拉》中的受难可以理解为奋斗,拯救就是追寻升职的意义。 那么这个追寻升职的意义是什么?《灰姑娘》给出的答案是为了一日三餐;薛小路在剧本中展示的杜拉拉的答案是漂亮衣服、车子、房子还有爱情;但是既然是中国梦,贺新觉得咱们就不要这么物质了,得来点升华的东西,比如说去献身一种称之为事业的东西。 他把自己想法跟程好说了一遍,听的程好一愣一愣的,最后用看不懂的目光直溜溜地盯着他。 “干什么?”贺新诧异道。 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有东西吃到脸上去了。 “哇!老公,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水平了?”程好瞪大眼睛惊叫道。 “切,才知道啊?你别忘了《潜伏》和《风声》,我可都是编剧!”贺新一脸得色道。 他确实很得意,《潜伏》和《风声》说穿了他就是抄袭原版,但《杜拉拉》不一样,他完全是抛开了原著,就是在薛小路剧本初稿的基础上进行了升华。 而不是象原版中,萝卜腿、平胸、游泳圈腰、一身黑肉的杜拉拉小姐,还在满足于展示她扫来的阿玛尼、D&G、马自达小跑等物质产品,仿佛她拼命上进就是为了这堆浮华空洞的破玩意。她所在的DB被吹得神乎其神,里面人人说话都要夹杂着英文单词,但观众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这是个卖什么东西的公司。 “追求升职的意义继而升华到追求人生的意义!那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灰姑娘说女人这辈子就是要嫁个好王子。而杜拉拉总不能认为女人这辈子就是有份高薪的同时再嫁个钻石王老五吧?应该是面对成功的诱惑和成功男人的追求,她有过迷失,有过仿徨,但最终勇敢扯下了虚荣的外衣,找回了自我!”贺新一脸装逼道。 程好满眼小星星,但还是带着疑惑问道:“那她和王伟呢,难道就不能再一起么?” 这货耸耸肩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个需要编剧去设定。我回来就是想跟薛老师谈谈导演和剧本的事。” 程好被老公说的热血沸腾,完全把她原本想象的主题的升华了。如果说《灰姑娘》中女性服从男权统治,薛小路的剧本中依旧带有那么一点男权统治的话,那么按照贺新的思路,完全是打破传统的灰姑娘的情结,体现了当代女性重建自我,树立女性的坚强自信,走出男权传统的樊篱,真正的成为女性自己。 “哎,要不然你来演这个王伟?”她兴冲冲道。 “我?” 贺新忙摇头道:“不合适,别说我没有霸道总裁的气质,就算有,咱们俩老是出现在一部片子中,观众会厌烦的。”
第七百十一章 心烦
“薛老师,很抱歉,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贺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之后,又一脸歉意的跟薛小路打招呼,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保留职场概念放大爱情元素,如今又要推翻,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没关系,创作么,就是需要不断的否定,才能出好作品。” 薛小路一点儿都不介意,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接着她又笑眯眯道:“难怪姜炜老师一直夸你,我本来就想你的思路不应该这么浅薄,现在看起来反倒是我有点浅薄了,如此一来这个故事的立意就更加深远了。放心吧,我一定改到你满意为止。” “哟,薛老师,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其实今天我找您除了剧本之外,我还想请您执导的这部戏!” 贺新说明了来意。 “请我执导?” 薛小路眼皮一跳,有点不敢相信,好一阵子才恢复常色,沉吟道:“我可是从来没有当过导演,你怎么想到要让我来执导?” 贺新微笑道:“这本来就是一个女性题材的故事,而且您又是剧本的创作者,我想您更能够驾驭这个故事。” 薛小路确定贺新没有开玩笑,不禁问道:“这部戏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机?” “当然是越快越好,程好这边拍完《钢的琴》之后,就等着这部戏呢。” “那可没这么快,这剧本还得有一阵子呢,而且还有各种筹备工作,我可是没有什么经验。”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公司一定帮您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说到这份上,薛小路不禁犹豫道:“呃……小贺,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自己也有一个剧本想自己拍的,在时间上也许会有冲突。” 程好前两天刚刚来过,而且从姜炜口中得知了李连结看中她那个剧本的事情,然后贺新紧急从东北赶回来找自己谈执导的事,这肯定不是巧合。 一方面薛小路心里挺感动的,看得出来人家确实诚心诚意想请自己做导演。对于从未做过导演的她来说,这是一份很大的信任。 而另一方面她很想执导自己的那部作品,毕竟这部作品她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只是李连结方面对自己要求执导这事持怀疑态度,迟迟还没有答复。 一时间薛小路难免有些矛盾,要是答应贺新这边,又怕李连结那边要是同意了,她就分身乏术了。但如果拒绝的话,那边要是依旧不同意自己执导的条件,恐怕就两头都不着落了。 贺新从程好的口中得知薛小路的这部准备了十几年的作品是讲一个得了绝症的父亲是一个自闭症儿子的故事。 他上辈子没看过这部片子,但依稀有些印象,好象李连结演绝症父亲,小文演智障儿子,然后从戏里延伸到戏外,成就了一对父子佳话,就算后来小文出轨丑闻爆发,李连结依旧力挺自己的干儿子,还推荐他执导了马爸爸意淫装逼大片《攻受道》。 至于说身为动作明星的李连结怎么会看中一部文艺片?其实也很好理解,动作明星尽管热度高、票房高,但一向不被主流奖项所青睐。钱赚够了,就想转型证明一下自己,前面不乏这种例子,史泰龙、州长,包括大鼻龙都有过尝试,比如《玻璃樽》啥的,但都没啥卵用。显然李连结还不死心。 “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巧了……” 说实话贺新同样挺纠结的,《杜拉拉》这种片子用心思细腻的女导演无疑是最合适的,而且在他印象中能够驾驭商业大片的,好象只有薛小路这么一位女导演,后世一部《西北》一举封神,而且还是《我和我的祖国》中唯一一名女导演,尽管她执导的《回归》挺一般的(主要是某一龙给他的观感太差,象只虾似的佝着背,特别辣眼睛),而且《西北》从某种角度来说跟《杜拉拉》的主题挺吻合的,都是讲女性最后幡然觉悟,然后找到自我。 “这样吧,小贺,首先我谢谢你对我这么信任,但我想现在最主要是先把剧本弄出来,至于导演的事嘛……你容我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等剧本修改完成的时候,我会给你答复的,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薛小路抢在他前头开腔道。 很明显,她就是想两头不落空,但相比《杜拉拉》,她显然又更看重自己的那个本子。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贺新只得点头道:“那好吧,薛老师,我等您的消息。” …… “怎么了,板着张脸,薛老师没答应吧?我就说了人家那是李连结诶!” 回到家,程好正在敷面膜,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躺在沙发上悠闲的翻着剧本,看到自家老公有气无力的进门,居然还开启了嘲讽模式。 贺新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会,心道: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你嘛!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出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这才叹了口气道:“没答应也没拒绝,可能是想等等那边的消息吧,反正等剧本出来再说吧。” “就是一个编剧,从来没有当过导演,非得她啊,就不能换一个人么?”程好对老公的执着很不理解。 “这不,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嘛!算了再说吧。”贺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些事情压根就说不清。 无意中他的目光落到程好手里的剧本封面上——《美人心计》,很熟悉的一部电视剧的名字,记得是林心茹演的,讲的是窦太后的奋斗史。因为当时的他很喜欢陈保国演的《汉武大帝》,对归亚雷演的白发苍苍的瞎眼老太婆窦太后印象挺深刻,所以就看了,没想到一看就看进去了,一直追到大结局。 总的来说这部电视剧还算不错,比再后来那些85后小花主演的各种古偶好看多了。 只是封面上编剧一栏上余正这个名字,让他多多少少有点膈应。装逼、抄袭、行贿、动用关系删帖控评、骚扰男演员、装读书人,还常常张大嘴看东西、思考、发呆、流哈喇子,都是这个人身上的标签,跟郭小四一样,名声忒差! “你要接这部戏?” “没有,花姐硬塞给我的,说是余正点名要找我演女一号,直接回绝人家有点说不过去,再说又跟《杜拉拉》档期有冲突……不过这本子看着还真挺好的。”程好摇摇头,却又有些遗憾道。 “你也别忙着拒绝,万一《杜拉拉》拍不成,你又喜欢,那不正好嘛!” 不喜欢余正是一回事,戏好是另一回事,再说那货现在还没有象后世那么声名狼藉。 但程好还是摇摇头:“算了,就算《杜拉拉》拍不成,我还是想歇一阵子。” 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角色让琴琴姐来演比我更加合适,琴琴姐的古装扮相绝对一流。哎你说我把这部戏推荐给琴琴姐,你看怎么样?也算回报一下她这次帮我们客串的人情。” 贺新一愣,怎么啥时候她跟蒋琴琴的关系这么好了?又是一起做SPA,又是一起吃饭的,如今还要帮着介绍戏。 “得了吧,你看不上的才让给人家啊?再说这是人家余正的戏,你能做主?”贺新故意给她泼冷水道。 他打心眼里不想这两个人走的太近。 “切,谁说我看不上了?我还真挺喜欢这部戏的。至于余正么,要是琴琴姐肯屈就,他就偷着乐吧,哪还轮得上他挑三拣四的!还有我的面子不是面子啊?”程好满脸不服气道。
第七百十二章 我要结婚了
陈桂林有一辆小摩托,有点象早期的金城二冲程的摩托,这种车型比后来流行的踏板的新大洲、小木兰还要早。不过他这辆比金城的还要简陋,类似八十年初的那种两用车,就是既能当摩托又能当自行车。这种两用车在八十年初自行车还未普及的年代里,无异于后世的奔驰宝马。当然在陈桂林的年代里就显得很low了。 为了这辆车的道具,专门请人拼装的,七八成新的天蓝色的车架,装了一台本田50CC的发动机,性能相当不错。 陈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经常拿着个小马扎往外跑,坐在小山坡上看着破败的工厂和夕阳交相辉映,寓意就是曾经辉煌的工厂如同这夕阳和老人一般正在走向没落和死亡。 然后陈桂林骑着两用车到处找,找着了就带着老爷子回家。 “小菊回来了,要跟我离婚,我同意了。她跟的是个卖假药的,挺幸福的,她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不劳而获的日子!” “你知道那个假药是怎么做的吗?就把那炉果啊用擀面杖碾碎了,然后再把扑热息痛也给碾碎了,买一点那个破胶囊壳子装在一起。二斤炉果呢兑一片扑热息痛,撑不死人,也药不死人,钱也不少赚……” 钢厂的中央大道上,路上稀稀拉拉没几个行人,旁边密密麻麻都是粗大的蒸汽管子。贺新穿在单薄的双排扣西装,戴着白纱劳保手套,开着两用车,带着紧紧搂着他的腰的饰演陈父的张蒙的二大爷,嘴里不停的嘚不嘚。 小风吹在身上冷嗖嗖的,他偏偏还得昂首挺胸。老婆跟别人跑了,然后回来跟他离婚,对他来说是件丢面子,他只能跟老糊涂的自家老爹诉说一番心中的郁闷。 旁边一辆皮卡,周舒豪扛着摄影机一路跟拍,忽前忽后,一连拍了好几条。 “卡!” 张蒙终于大喊一声。 贺新赶紧靠边停车。 “哟,二大爷,您慢点!” 尽管老爷子戴着帽子,裹着老棉袄,但这一趟一趟的坐在小摩托后面也冻的够呛,跨步下车人都颤颤巍巍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忙跑过来帮着扶了一把,贺新接过沈明递过来的羽绒服裹上,冲着坐在皮卡驾驶室里的张蒙问道:“导演,咋样?” 张蒙看了一遍回放,拍的素材足够多了,点点头道:“可以,过了!” …… “今年的倒春寒真厉害,这都四月份了,还这么冷……呃,你怎么在这儿?” 贺新嘴里吐槽着进门,一抬头愕然看到蒋琴琴竟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什么叫你怎么在这儿?你这什么话呀!” 程好端着一盘水果从旁边的茶水间里走出来,嗔道。 “贺老师,收工了,辛苦!” 蒋琴琴微笑着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还带着客气的口吻解释道:“是这样的贺老师,好好帮我接了部戏,正好趁着现在有时间,我想把我那部分的先拍了,也好留出时间来准备。” “哦,不好意思啊,琴琴姐。”这货赶忙表达了一下的歉意。 “哟,琴琴姐,千万别说是我帮你接的戏。就那余正那么上杆子的请你,我都臊的慌。”程好忙道。 说着瞟了一眼还傻乎乎站在门口的自家老公,拉着蒋琴琴坐下道:“你跟他还客气什么,来,吃水果。” 蒋琴琴接过程好递过来的一个苹果,笑道:“总归要谢谢你的,这部戏我特别喜欢。” 古装戏一直是蒋琴琴的强项。 说起来程好辞演,但同时介绍了蒋琴琴对于余正来说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原本林心茹也在争取《美人心计》中女一号的角色,但跟蒋琴琴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比性,曾经凭借神剧《还珠格格》红极一时的林心茹这会儿都快糊成十八线了。 而蒋琴琴相比原时空中及婚生子半隐退状态,如今的她凭借包括《王贵与安娜》在内的一系列热播剧,依旧稳居电视剧的一线行列,象余正这种初出茅庐的编剧,如果没有程好的牵线搭桥,还不一定能够高攀得起。当然当初他向程好递剧本,还是源自于以前合作过的渊源。 对于蒋琴琴来说,她没有程好那种一心想成为电影咖的野心,虽然出演过几部电影,也拿到过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奖“金凤凰奖”,但影响都不大,她一路就是靠演电视剧走来的。 而且她更多的是把演戏当作一份职业。年少成名,除了表演,她还会的可能就是从小学的刀马旦,不演戏,她都不知道干嘛,除非结婚生子,有个家庭让她照顾。 《美人心计》这个剧本挖掘的历史偏冷门,线索众多、情节曲折且故事紧凑,视角也十分独特,还是她擅长的古装戏,非常合她的胃口。加之制片方开出的片酬也比较理想,自然是很乐意就接了。 程好看到自家老公还穿着那身浅灰色的双排扣西装的戏服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莫名其妙道:“你今天怎么了,冻傻啦?别愣着了,赶紧的收拾收拾,我已经让小红订好了,一会儿我们一块儿给琴琴姐接风。” “哦!” 贺新连忙应了一声,走进卧室时不忘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好蒋琴琴也朝这边看过来,这个死女子居然还偷偷朝他抛了个媚眼,害得他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 蒋琴琴来了之后先歇了两天天,主要是涉及到戏份的调整,还有一些没来及搭的景得赶紧加班。好在她本来就属于客串性质,也就七八场戏,快的话四五天就能搞定。 她倒也不急,跟着剧组观摩了两天,每当贺新下戏,就见她站在人堆里拍着小手,整个儿一副小迷妹的样子,就差来一句:“哇,贺老师演的好(第二声)好(第三声)啊!” 第三天准备就绪,姐们终于上场了。场景就在红旗拖拉机厂的一个堆场。这场戏是小菊回来跟陈桂林摊牌离婚,并且要求把女儿带走。 张蒙的设计是用舞台剧的表现形式,除了演员的表演,更多的是戏在景里。 堆场原先堆的是煤,眼瞅着冬天过去了,堆场的煤用的差不多了,空空荡荡和漆黑的地面。 贺新依旧穿着那件皱巴巴的驼色短大衣,胸前挂着那台天津牌的手风琴,双手插兜,嘴里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蒋琴琴显然要时髦很多,一件修身的浅色羊绒大衣,拎着一只名牌的包包,发型也是当年很流行的那种反翘复古的发型,大大的耳环,手上的宝石戒指。 落魄和名贵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同时也暗示着两人之间从冲突。 这是一个固定的中景镜头,低机位微微仰拍,两人并排站在镜头中间,男左女右分居镜头的中轴上。景深处,一座人字形屋檐的工棚,贺新身后的屋檐是破败不堪的,且屋檐下杂草丛生;蒋琴琴身后的屋檐很完整,同时屋檐下是光洁的水泥地面。中间则是一道紧闭的门。 这是现搭的景,之前两天剧组的置景组忙活的就是蒋琴琴身后那结实严密的屋檐,还有屋檐下面干净整洁的地面。 之所以用舞台剧的拍摄方式,用张蒙的话来说就是为了突出喜感。贺新之前一直坐在车上做着心理建设,别看只是短短的几句台词,没有什么肢体表演,但通过这几句台词要展现一个男人的尊严与窘境、伤感与勇气等诸多矛盾的心理,内心戏是很丰富的。 “A!” 蒋琴琴首先开腔:“离婚,就是相互成全,你放我一马,我放你一马的事!” 咋一听很文艺。 贺新却嗤之以鼻:“离婚就是离婚,别扯那些没用了!” 说着,特干脆道:“我同意!” “同意就好!” 蒋琴琴似乎松了一口气,很随意的把手伸进兜里。 千万别看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象张颂文一个系鞋带的动作,突然蹲下哭一鼻子,看起来很简单,但足够吊打小鲜肉,同时诠释了是什么才是真正的演技炸裂。 同样,盯着监视器画面的张蒙顿时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一亮,心中暗自感叹,好演员就是好演员,不用多说,现场就能给你所要的东西,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精彩。 “那就抽空办了吧。” 贺新依旧一副****的样子,道:“家里冰箱、彩电、洗衣机,你看着搬吧!” 剧本里这是体现陈桂林尊严的一句台词,但贺新演绎的过程中加入了调侃的语气,有故意恶心对方的意思,毕竟蒋琴琴此时手里拎着的一个包的价值恐怕都要远远超过家里的那些破烂。 果然,蒋琴琴一脸不爽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收废品的了?” 贺新莞尔:“我差一点忘了,你现在富裕了。” “我什么都不要。” “好,跟我想的一样。” 他翘了翘嘴里叼着的烟头,目光中流露出得意。 恶作剧般的自我安慰。 “但是……” 蒋琴琴抿了抿嘴:“小元我要带走。” “什么?小元你带走?” 贺新神情一滞。 “陈桂林,我告诉你,孩子跟你是不会幸福的!” 贺新冷哼道:“你少拿幸福吓唬我,小元很幸福!” 这里,才是陈桂林真正要展现尊严的地方。 “卡!” 张蒙迟疑了一下,喊道:“贺老师,你把手风琴拿下来,咱们再来一条。” “好!” 贺新把手风琴拿下来交给了工作人员。 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蒋琴琴,说起来剧组挺寒碜的,她身上名贵的衣服,包括那只香奈儿的包包都是她自己带来的。 蒋琴琴见他望过来,冲他展颜一笑道:“刚才怎么样?” “台词还成。” 因为大家的目光都是偏离,只能通过台词来判断对方表演的状态。 蒋琴琴不服气的娇嗔道:“什么叫还成呀?就这几句台词,我一个人对着镜子不知道排练了多少遍,就是想在你贺老师面前来一手,结果就得了个还成呀!” “咳咳咳……” 这货心虚的看了看左右,低声道:“琴琴姐,一会儿咱们车上再聊。”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开车。” 蒋琴琴促狭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得他有点顶不住了,这才笑道:“好啊!” “呃……下一条,你准备怎么演?” “就象刚才这么演呗!” 贺新朝她看了看,比划着手势道:“你把包背上,然后双手抱胸,就象这样……” 蒋琴琴不是菜鸟,眼睛顿时一亮道:“我明白了,贺老师到底是贺老师。” 说白了,就是从两人的姿势上更凸显两人之间差距,low的更low,富贵的更居高临下。 接着再次开拍:“A!” 两人往镜头前一站的姿势就让张蒙满怀期待,一遍下来,果然顺畅无比。 “好!” 张蒙拍着巴掌,不自禁的站起来,如果前一条能打八十分的话,那么这条绝对是满分。 接着便神清气爽的大手一挥:“过了,转场!” 下一场安排下人民路的一家综合市场内,当初选中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的一面墙上用瓷砖拼接的一幅“九寨秋色”的瓷画,特别漂亮。这场戏也是蒋琴琴饰演的小菊和程好的饰演的淑娴正面交锋的一场戏。 程好,包括与乐队成员们都在那边,张蒙的老爹老张在那边导演拍一些过场戏的镜头。 “车钥匙给我。” 沈明愣了愣,瞄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蒋琴琴,没敢吭声,很自觉的掏出钥匙递给贺新,自己则乖乖的上了后面的车。 蒋琴琴的助理依旧是以前拍《乔家大院》时的那个小姑娘,她早在当时就已经看出苗头,连跟都没跟过来,直接就上了来时的那辆车。 从红旗拖拉机厂到人民路有一段距离,从蒋琴琴过来到现在,贺新还没有找到单独聊聊的机会,毕竟有些事总是要说清楚的。 剧组的其他人看到贺新亲自开车,蒋琴琴也跟他上了同一辆车,倒并没有感到有多少意外,老板娘还在剧组呢,再说人家蒋大美女来客串原本就是贺新邀请过来的。 所以说越是正大光明,别人越不会有话说。 奥迪Q7打头,沿着厂区的道路慢慢驶出拖拉机厂,一路上贺新一直没有吭声,他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你找我想聊什么?” 还是蒋琴琴先开了口。 “呃……” 他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终于道:“我要结婚了,就,呃,这部戏拍完,我们就要去办手续了。” “我知道呀!” 出乎他意料的并不是对方的沉默,而是语气十分轻松的回答。 他诧异的回过头。 就见蒋琴琴脸上丝毫没有自己想象的失落,甚至是痛苦的表情,脸上洋溢着微笑:“祝贺你啊!” “……”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种自作多情的可笑。 “哎,你开车呢,小心点!” 看他一脸失神,蒋琴琴忙又提醒道。 贺新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目视前方,牢牢地把着方向盘,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七百十三章 真实情感爆发?
“你怎么不说话?” 蒋琴琴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那个正襟危坐,紧把方向盘的男银。 “呃……” 尴尬之余的贺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郁闷,伤心,甚至哭着喊着不让你结婚呀?”蒋琴琴笑着道。 贺新尴尬到了极点,心里暗骂自己跟她聊干嘛!恨不得都想靠边停车走人。 听着旁边传来咯咯咯的笑声,他只能万分无奈道:“琴琴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怎么没意思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 “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他终于忍不住抱怨道。 “当然能啊!咯咯咯,阿新,我发现你真太可爱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 贺新顿时一脸黑线,他真想告诉身边这个乐不可支的女人,老子不是快三十岁了,而是快六十了!他真的搞不明白对方的笑点在哪里。没办法,他不象某些重生者那样两辈子都流连花丛,他上辈子实在经历太少,全凭想象。而这辈子重生没多久就碰到自己的女神,这么多年就谈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实在是经验太少啊!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蒋琴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歪着头道:“阿新,我问你我们是朋友么?” “当然是。”贺新瞥了她一眼,闷声闷气应了一声。 “那……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贺新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个说过什么是什么意思,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给过我什么承诺没有?” “这个当然没有。”这货忙道。 “不就结了,我没跟你说过什么,你也没有给过我什么承诺,那你在意什么呢?” “呃……” “放心吧,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你也别自作多情了,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听到她这么说,贺新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难免有些郁闷,他好象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正当他带着遗憾和愧疚的眼神转头望过去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给他抛了个媚眼,笑眯眯道:“再说,我们又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我说的对么?” 那个媚眼还是忍不住让他的心跳了跳。他赶紧回过头,识相的闭住嘴巴,下意识的加大油门。 “哎,慢点,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儿殉情!” “哎,阿新,你整天背着个破手风琴,会不会拉呀?什么时候也给姐姐拉一曲呗!” “哎,你该不会又生气了吧?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生气啊?” 突然,一个急刹车,正在嘚不嘚,嘚的正欢快的蒋琴琴差点头都要撞到车窗玻璃了,得亏系了安全带。 “哎呦,你怎么回事啊?” “姐姐,咱们到了!”贺新虎着脸。 ……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人民路荟华楼旁边的虹桥综合市场门口前的小广场,周围围满看热闹的人群,不少工作人员包括市场的保安都在维持秩序。 小广场上搭了一个简陋的小舞台,一大块红布背景,上面贴着换季促销的字样,两旁摆满了各种促销的商品。 程好穿着一件低胸粉色的泡泡裙,正在乐队的伴奏下,欢快的唱着李寿全的《张三的歌》,舞台前面一台摄影机正怼着拍摄。 人太多,一众主创在保安的护卫下才挤进了拍摄现场。 “嚯,你堂客唱歌老霸道喽!”蒋琴琴挤在贺新身边看着摄影机前程好唱歌,不由惊叹道。 贺新瞥了她一眼,道:“人家那可是出过专辑的!” “好好出过专辑啊,什么名字?回头买来听听!” “呃,算了,你还是让她送你吧。” 程好当年出的那张专辑,纯属玩票性质,销路十分惨淡,他都不确定现在外面还有没有卖的。 一曲唱完,就听到老张大喊一声:“停!好,过了。” 贺新一听老张喊停,正好借机摆脱了身边的蒋琴琴,赶紧跑过去,还一把抢过王小红手里的大衣,亲自给女朋友披上。 “赶紧的,小心别着凉了。” “哎,你们那边拍完了,这么快呀?” 程好看到贺新挺惊讶的。 “就一个镜头,几句台词的事,小意思。” “琴琴姐呢?” “也一块儿过来了,就在那……” 贺新朝自己过来的方向指去,却愕然发现那边早已没了蒋琴琴的身影。 “可能化妆去了吧?” “走吧,冷死了,我也得去补一下妆。” 这边因为是批发市场,条件比较好,辟了一间化妆间,里面还有暖气。 进门一瞧,果然蒋琴琴已经坐在里面化妆了。 “琴琴姐,你速度这么快呀,我还想找你对对词呢!”程好笑呵呵的打招呼。 “行了,别矫情了,你一大影后,还应付不了两句台词?”蒋琴琴在镜子里撇嘴道。 “嘻嘻,认真对待嘛,咱们贺老师可是监制,要求严格着呢!”程好把球踢给了自家老公。 贺新只能做无奈状。 这场戏讲蒋琴琴饰演的小菊到演出现场来找陈桂林谈女儿的事,跟程好饰演的淑娴在语言上有一段小小的冲突。毕竟就算自己跟了别人,要离婚了,但面对名义上依旧是自己老公的相好,总归会有敌意的。 贺新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此时也吹了个大背头的发型,抹上啫喱水,溜光水滑的。 程好依旧是那件粉红色的抹胸泡泡裙,蒋琴琴也还是原来的打扮,换了一个驴牌的包包,嘴上涂唇膏换了一种颜色,红得凌厉。 这是一个连贯镜头,舞台红布背景的斜后方就是那面用瓷砖拼接成的“九寨秋色”的建筑外墙。 横移镜头,首先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片红色,镜头底下是堆的乱七八糟的纸箱,程好首先入画,只见她裹着一件深色的翻毛大衣正坐在那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等候演出开始。 居中,镜头固定。 程好磕着瓜子眼睛朝旁边瞟了一眼,就见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双排扣的西装,那只袖子上还贴着标签的手上夹着烟的贺新从镜头左边入画,刚刚走到程好身边,站定,看到前面神情微微一愣,道:“你咋来了呢?” 蒋琴琴从右边入画,走过来气势汹汹,看着贺新刚刚想张口,看到坐在旁边的程好。这会儿程好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对方那张哂笑的脸,一时间神情错愕,连忙尴尬的朝对方笑了笑。 “从哪儿掏弄的衣服,挺好看的啊!” 话虽然是好话,但语气中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 贺新站在一旁抽了一口烟,有点看不下去,解释了一句:“这演出服!” 程好这会儿赶紧拍拍泡泡裙上的瓜子壳,站起来,热情的跟蒋琴琴打招呼道:“啥时候回来的?” “我啥时候回来的,你还不知道吗?”蒋琴琴冷笑,话语中夹枪带棒的。 程好的笑容顿时一滞,贺新则低着头站在旁边抽着烟。 此时三人正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居中构图,虽然是程好和蒋琴琴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贺新站在旁边,随着对话的内容作出反应,这种反应不能过于夸张,也不能理直气壮,毕竟他自己也跟程好有一腿。当然蒋琴琴的责任在先,是她先跟着别人跑的,贺新是之后才找的程好。但两人的婚姻还在存续状态,他也多少有点心理亏。 同理,程好此时作为贺新的相好,在正主面前同样有这种心理。她只能讪笑着瞅了瞅蒋琴琴的打扮,背着的驴牌的包,没话找话道:“你过的挺好呗?” 蒋琴琴低头拨弄这手上的宝石戒指:“还行吧……” 说着抬头朝闷声不吭抽烟的贺新瞟了一眼,然后才朝着程好笑了笑道:“比你强点,不多!” 笑容一点点从程好的脸上收敛,直至怒目以对。 蒋琴琴丝毫不示弱,冷笑继而不屑、厌恶,从贺新的方向只能看到蒋琴琴的表情,尽管他此时抽着烟装死人,但心里不得不暗赞她演的太到位了,完全是一个吃醋的女人在面对第三者时的表情,甚至都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两人的这种相看两厌的状态持续大约两秒钟左右,程好猛然脱掉披着的大衣,露出膀子,愤愤然回头瞪了一眼始终在一旁一声不吭装死人的贺新,提着裙摆愤愤然走出画。 “切!”蒋琴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双手插兜,回头瞟了一眼她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一声。 这会儿,贺新终于抽完了烟,扔掉烟头,道:“行了,演出马上开始了,有啥事演完出再说吧……”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蒋琴琴抬头冲他道:“我去看小元了。” 如果说刚才蒋琴琴冲着程好冷嘲热讽他还能忍受的话,那么女儿小元就一下子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你来!” 他一把揪住蒋琴琴的胳膊,一路把她拉到那面瓷画的墙边。 镜头横移定格。 一面是建筑廊柱,一面是舞台背景的红色,中景,框架构图。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贺新愤然质问。 蒋琴琴这会儿则慵懒的往柱子上一靠,那只原本背着的驴牌的包包从肩膀滑落,拎在手里,如阐述事实一般道:“我去学校看过小元了,顺便跟老师聊了一下小元的教育……” “你教育过吗?”贺新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蒋琴琴的目光看过来:“你别一说话就抬杠行不?” “你行了吧,咱俩谁不了解谁呀!” 贺新一脸混不吝,指着她身上高档的羊绒大衣嘲讽道:“你识几个字呀?一天到晚穿的溜光水滑的,你在这儿跟我谈教育?” 摇摇头,冷笑着走开。 蒋琴琴拎着包,追上去质问道:“你说我啊,你拿破纸盒子画钢琴,这是良好教育吗?” 贺新回过头:“哦,你弄两根破铅笔,弄一破文具盒子,你忽悠我女儿呢?搞感情投资啊?我告你,晚啦!” 蒋琴琴在这方面理亏,她稍稍缓和语气:“小元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贺新双手插兜,一脸不爽:“别跟我说这个!” 接着他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结,扭了扭脖子,满脸象那么回事道:“我现在从德国弄了一架最好的钢琴,货还没到,在海上呢!” “噗!” 蒋琴琴笑喷了:“海上?还天上呢!” 贺新继续大言不惭道:“我估计要是没什么风浪的话,这两天就该上岸了。” 蒋琴琴的笑脸终于化作埋怨,想起曾经一起生活不如意的埋怨:“我说你不吹牛能死啊?陈桂林,我就是想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啥叫好环境?噢,跟着后爹卖假药,那叫好环境啊!”贺新冷笑。 蒋琴琴毫不示弱,朝着舞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道:“卖假药咋的了,总比跟着后妈上街卖唱强!” “被老说那些没用的,我不可能让小元跟你在一起。”贺新被惹急了,撂下一句话就走。 蒋琴琴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这个咱俩说了都不算,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 镜头渐渐拉远,瓷画下,只剩下蒋琴琴跺脚生气的身影…… “卡!漂亮!” 张蒙摘下耳机从监视器后面探出他那毛发稀疏的脑袋,满脸惊喜道:“贺老师,您过来看看?” “呃……好。” 贺新稍稍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跟蒋琴琴的对手戏他心里有数,八十分是有的,就是之前两个女人之间的冲突,他有些拿捏不准,或者说心里有点那个,特别想看看。 “哇,琴琴姐,演的太棒了!就是你刚才那个眼神,瞅着特渗人,我都差点接不住!”程好裹着大衣笑呵呵的走过来。 蒋琴琴勉强笑了笑,她在情绪中还没有完全走出来,或者说连她都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演的,还是真实情感的爆发。 她长舒了一口气,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常,笑道:“哪有,我那俩下子怎么敢在你大影后面前班门弄斧啊!”
第七百十四章 贺叔叔
“谁能给我买钢琴,我就跟谁。” 这是女儿小元的回答,用淑娴的话来说:真是她妈生的。 陈桂林买不起钢琴,找朋友借钱,一个个都是下岗工人,舌头舔不到鼻子,尴尬、疏离,单靠淑娴赞助的一点钱,杯水车薪。 偷钢琴被抓,无奈之下只能靠自己的手艺造钢琴。 中间发生很多事,提供场地和材料的季哥被抓了;淑娴和王抗美好上了,以至于陈桂林跟隔壁老王反目;老工人们要竭力保护的,甚至计划包装成城市的象征、大家的美好记忆的两根工厂的大烟囱,毫无悬念的没有保护成功。在大伙百感交集的注视下,烟囱重重的倒在地上,浓浓的尘埃笼罩了他们。 陈桂林的那辆两用车被吊车上的一块钢铁砸碎,陈父去世,一连串的打击,让陈桂林终于意识到,哪怕那架钢的琴真的能够做出来,也挽回不了女儿,他同意了小菊把女儿带走。 放下执念的陈桂林一个人坐在空旷的车间里拉着手风琴,淑娴来到了他的身边…… 四月末的下午,天气很好,剧组几乎所有人员都聚拢在红旗拖拉机厂车间里,因为这场戏是《钢的琴》的最后一场戏。 张蒙拍的很唯美,先是一个长镜头,框架构图,车间的大铁门缓缓打开,穿着一件暖色调玫瑰红风衣的程好缓缓走进来。 车间里固定镜头,中景,贺新正在拉着忧伤、唯美的,讲述三角恋爱的俄罗斯民歌《山楂树》。 横移镜头,随着程好的脚步,一步步走到贺新的身边。 固定镜头,中景,双手插兜的程好听着忧伤的旋律在他身边坐下来。贺新停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可以娶你了。” 程好沉默两秒钟,轻轻的把自己脸靠在了他的肩上。贺新低头看了一眼,再次拉响了手风琴…… 直至一曲拉完都没有听到导演喊停。 “怎么了,导演,有问题么?”贺新停下来纳闷的问道。 “啪啪啪……哗哗哗……” 不知道是谁率先拍起来巴掌,大家纷纷响应,终于掌声汇集一片,两眼红彤彤的张蒙也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使劲的拍着巴掌。 大家在一起相处了近两个月,贺新也很有感触,身边程好更是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刚才的这场戏既是戏又是两人的真实写照,两人也跟着一起拍着手,不停的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谢。 好一会儿掌声才渐渐停歇,贺新这时才问了一声道:“导演,怎么样?” “大家的掌声已经说明一切了。” 张蒙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贺老师,你来。” “不不不,你是导演,当然你来。”贺新忙推辞道。 张蒙还想谦让,程好抢在前头道:“导演,你来吧!” 张蒙只得双手合十朝两人弯了弯腰,走到场地中央,深吸一口气:“我宣布《钢的琴》杀青!” “哗哗哗……” …… 表演这件事说起来真的和玄乎,它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大多数情况下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当然这个是有前提的,不是后世充斥小荧屏中的各类演技类综艺当中的各种尬演和大型车祸现场。 所谓前提就是表演首先要建立在具有充分的业务能力的基础上,最起码不能让观众出戏,然后再谈仁者得仁,智者得智。 贺新对于自己在《钢的琴》中表演,可能是象当年第一次触电拍《单车》时那样,又回到了他熟悉的领域,驾驭陈桂林这个角色相当轻松,每一次表演正可谓丝滑入扣、游刃有余。尤其在包括程好在内,还有一大帮低调的演技咖的衬托下,他头一次有真正享受表演的感觉。 终于杀青,他居然还有些恋恋不舍。带着这种情绪,在当天晚上的杀青宴上,自然而然就壮烈倒下。 “呼……”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头一个反应就是头疼,茅台不上头那只是传说而已,喝多了头都疼。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晕乎乎的。 看了一眼旁边,有人躺过的痕迹,再仔细倾听,外面客厅隐隐传来有人哼着《三套车》的曲调。 “哟,终于醒啦?你说你酒量差吧,还非要逞能,昨晚你都钻桌子底下了,你知不知道?” 正在客厅收拾东西程好,听到动静,一回头就看到自家老公穿着大裤衩和背心晃晃悠悠从卧室走出来。 “呃,我真这么狼狈?”他昨晚早就断片了,啥也想不起来。 “你说呢?连道都走不了了,还是田师哥他们帮你背回来的。”程好哼道,“行了,别愣着了,赶紧去洗洗,到现在还一身酒味。” 刷了牙,冲了个热水澡之后,他的精神倒好了很多,他bia在沙发上,喝着老婆帮他调制的蜂蜜水,看着程好忙碌的身影,突然冒出来一句道:“老婆,我现在可以娶你了吗?” 程好正在整理一大堆贺新平时在大街上买的土特产,头也不抬道:“酒还没醒呢?” 说着,她手里拿起一袋榛蘑甩了甩,埋怨道:“你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这种东西京城超市里多的是!” “小鸡炖蘑菇呗……哎,我没跟你开玩笑,咱们说好了的,你可别又要变卦!”这货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紧张道。 “唉!” 程好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就怎么在乎那张纸啊?” “当然在乎,咱俩现在这种关系,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叫非法同居!往前三十年,说不定还得要判个流氓罪。有了这张纸才是真正合法的,你懂不懂?还有,生了孩子怎么办?没这张纸,连户口都报不了,你还想让咱们的孩子成黑户啊?”这货忙道,嘴里振振有词。 程好却笑道:“你傻啊,这么急干什么?难道你就一点都没什么想法?” 贺新一头雾水:“什么想法?咱们就是登个记,仪式啥的……哎,你改主意啦?” “不是,哎呀,你这个榆木脑袋……” 程好白了他一眼,认真的跟他掰扯道:“咱俩就算不办仪式,但结婚这么大的事,总得向外界公布一下吧……” 贺新却嘟囔道:“结婚是咱俩的事,公布啥呀?” “难道我们不公布,外界就不知道了?到时候等报道出来还得回应,你说烦不烦?” “呃……对,你说的对,反正我都听你的。” “那就不就结了,与其是现在还不如等到《风声》上映前!” 贺新这才恍然大悟,瞪大眼睛道:“你说借机炒作啊?” “宾果!” 程好一脸得意:“本来我也没想到,上次听到于总打电话过来,就突然想到,到时候效果肯定好,不知道得省多少宣传费呢!” “……” 贺新不得不承认程好说的有道理,而且确确实实是一个相当高明的宣传手段。这跟常规的炒所谓的绯闻不一样,他们两人是真的,而且好了这么多年,在外界好感度很高。有情人终成眷属,无疑是最好的宣传和炒作话题。 就跟后世《空天猎》上映前,大黑牛和范小胖还搞了神马求婚仪式如出一辙。 “呸呸呸!” 贺新脑子里突然想到大黑牛和范小胖,连忙呸了几声,忒不吉利了! “哎,你呸什么呀?”程好见状顿时瞪着眼睛道。 “啊?噢,不是,我不是呸,那啥……”这货语无伦次,一时还真说不清楚。 程好翻着白眼,一脸不满道:“那你什么意思?就差几个月的时间,这你都等不及啊?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风声》卖多卖少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又不是你们公司股东!”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 这货忙腆着脸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我的就是你的,到时候你就是新皓传媒的大股东,我给你打工还不成么!” “哼,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贺新只得无奈的应下。 说实话,他内心把结婚这件事看的很神圣,很反感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跟宣传炒作联系起来。但是这就是现实,正可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程好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再那啥只能是矫情了,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话说《风声》的后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目前只剩下配乐还有正在香港做的几个特效镜头还没有完成。于东上次打电话过来就是跟他商量,作为建国六十大庆的献礼片之一,整个九月份主旋律电影扎堆上映,其他的一些传统的主旋律片,类似《谁主沉浮》、《铁流1949》、《可爱的中国》、《承天门》之类的,既没有大卡司也没啥特色,倒是没啥威胁。 最主要的是由三爷亲自执导,如今已经开机的《建国大业》,据不完全统计,已经足足有一百多位明星上杆子的要上这部戏,太阔怕了! 而且这部电影注定了要在国庆前上映,为了不误伤友军,《风声》暂时不要急着定档,等《建国大业》正式确定档期之后,《风声》最好往前或者往后与之相隔半个月上映。 …… 《杜拉拉》剧本的修改版本出来了,薛小路一早就发到了贺新的电子邮箱,他看了一遍大致上是满意的,当初谈的主题、元素都没有偏离,就是在导演问题上,薛小路扭扭捏捏的,说是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他回到京城后面谈。 贺新知道大多数是没戏了,毕竟李连结那边的吸引力更大,加之又是自己准备了十几年的剧本。为此他很郁闷。 剧组散伙后,程好直接飞回了青岛开启休假模式。贺新不得不还得回京城一趟,宁皓如今还窝在大西北拍《无人区》,公司那边攒下了很多急需老板亲自处理的工作。 另外,之前答应客串的蒋文丽导演的处女作《我们天上见》,也早在四月初已经在她的老家蚌埠开机了,已经催过好几次,过了五一,他还得赶过去客串一个武术老师的角色。 从京城到蚌埠挺不方便的,坐飞机到合肥,然后从合肥驱车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路才到达这座昔日的历史名城,兵家必争之地。 片场在老城区,贺新索性让司机直接把他拉到片场去看看。这部戏跟他之前看过的剧本略有修改,他客串的那个武术老师的戏份原本很少,贺新还以为是蒋文丽青春期暗恋的对象,后来正式拿到十几页有关体育老师这个角色的剧本时才发现增加好几场戏,武术老师是片中女主角小兰邻居家姐姐的对象。姐姐响应号召,不得不下乡插队,而武术老师作为有一技之长的人才,留在了城市。由此引申出自小父母发配去了边疆,严重缺失父爱母爱的小兰为了避免未来也要被上山下乡的命运,姥爷让她学习体操的情节。 嗯,这个跟蒋文丽的亲身经历一模一样,只不过加上了邻居姐姐和武术老师的这个铺垫 算是一个比较主要的配角,对剧情能够起到推动作用。 他之所以急匆匆去现场,主要是这部戏的男主角,也就是小兰姥爷的扮演者是人艺的朱旭老师。 老爷子今年已经快八十了,轻易不太接影视剧。当初拍《风声》的时候,还是通过程好的面子才请动老人家客串了一个果党元老的角色,就一场戏,没有一句台词,就坐那里听老段绘声绘色劝降,全靠表情和细微的肢体表演来展示人物个性以及和敌对方剑拔弩张的戏剧张力。 当时看的贺新叹为观止,而且老爷子在人艺话剧舞台上塑造了无数的经典角色,和《茶馆》、《变脸》、《洗澡》、《刮痧》等的令人印象深刻的银幕形象。 老爷子还曾经凭借《变脸》拿到过东京影帝。只不过老爷子一向低调,后世贺新在网上经常看到所谓中国男演员的演技演技评选,经常排前三的有焦黄、李雪键、明叔、王志闻、姜闻等人轮流坐庄,却从未看见过朱旭的名字。如果要是让贺新此时来评的话,那么朱旭老爷子绝对能够排到第一。 蒋文丽这次也是因为当年和老爷子一起合作《刮痧》的渊源,才请到了老爷子。 “贺叔叔!” 他刚刚下车,就见一个宽脸盘子、浓眉毛、厚嘴唇,整体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小姑娘从人堆里跑出来,甜甜的喊了一声。
第七百十五章 少女初长成
“斯纯?几年没见,你都这么大了?”贺新看着这个小姑娘不由瞪大眼睛道。 马斯纯,蒋文丽大姐的女儿。贺新认识她的时候,那会儿她正在拍《大宅门》,演少女白玉婷,就是蒋文丽演的那个角色小的时候。那时她好象刚刚才上初中,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蠢萌蠢萌的。 这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如果不是她主动打招呼,在大街上迎面碰上,他指定认不出来。 “嘻嘻,贺叔叔,人家马上都大学毕业了。” “是嘛!哎,听你小姨说,你考上了传媒大学的播音系,准备做主持人啊?”贺新笑呵呵道。 小姑娘抿抿嘴道:“我还是喜欢演戏。” “喜欢演戏,当初怎么不考中戏和北电啊?”贺新难免有些诧异道。 “呃……” 看她一副扭捏的样子,贺新顿时恍然,笑道:“该不会是没考上吧?” 不过想想也挺意外的,就凭蒋文丽和顾常卫的关系,中戏这边可能有些够不上,但考北电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两人都是北电出来的,绝对能算是知名校友。 “没有,一开始我没想考表演系,想考导演系来着,没,没……那啥,第二年我妈就让我考了传媒大学的播音系。” “哟,想跟你小姨一样,也想当导演啊,小小年纪,野心倒是不小!” 说着,贺新还象以前一样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但刚伸出一半,才意识到人家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合适,只能讪讪收回来,掩饰着问道:“你在这里给你小姨帮忙啊?” 马斯纯注意到了贺新的尴尬,不由噗嗤一笑,点点头道:“嗯,给我小姨帮忙,演个小角色。” “是嘛,那挺好。” 原本贺新以为蒋文丽要拍电影,幕后应该都是顾常卫的老班底,但到了现场却发现都是陌生面孔。 摄影师他倒是认识,一位来自湾湾的摄影师林良中,掌镜过李桉早期的作品《推手》、《喜宴》以及《饮食男女》等电影,之后又长期在大陆发展。 说来也巧,贺新在金马奖和金鸡奖获奖的那两次,他也都有提名,只是都没有获奖,两人碰过几次面,也算是熟人。 “贺先生!” “林老师,您好!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您。”贺新笑呵呵的跟他握手打招呼。 “老顾拜托的事情,谁让我欠他人情呢。”这位林良中还挺逗,笑着直言不讳道。 至于顾常卫为什么没有亲自帮老婆掌镜?贺新倒是听蒋文丽提过,说是本来蒋文丽是想让老顾担任摄影的,但是老顾跟她说,如果让他来摄影,那么这部戏就变成顾常卫作品,而非蒋文丽作品。不过老顾并没有撒手不管,帮她请了一位靠谱的摄影师。 至于林良中刚来大陆发展的时候,老顾帮了他不少,包括介绍他担任由张婧初、范炜主演的《芳香之旅》的摄影。 虽然贺新不认识其他人,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还未等他问导演在哪儿,蒋文丽就闻讯急匆匆的从一间小平房里走出来。 几个月不见,蒋大姐发福了许多,只不过他发现蒋大姐居然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明显哭过的痕迹。 “姐,你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蒋文丽开口,就见跟着她一块儿从小平房里出来的那位中年男子笑呵呵道:“别提了,她现在拍一场戏,就要哭一次。” 蒋文丽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回头冲着那个男人娇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呀!”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么!”男人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道,看着蒋文丽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说着,便跨前一步,朝贺新伸手道:“贺总!” “哟,董总,这我可不敢当。小贺,咱还是小贺。”贺新忙跟他握手笑道。 这个中年男子叫董评,以前是保利华忆的老板。那是一位可以跟黄家兄弟、于东等人齐名的业界大鳄,甚至还一度有人还将他在圈中的地位跟韩三爷放在一起。 陈大导的《荆轲刺秦王》、姜闻的《鬼子来了》、冯裤子的《没完没了》,以及李桉的《卧虎藏龙》,他都有参与。 顾常卫的两部导演作品《孔雀》和《立春》的投资方也都是他。 不过他的保利华亿前年卖了,然后今年又把自己的影视业务装入了一家香港的上市公司,改名文化中国,在港股上市。 那可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圈内大佬,尽管贺新知道这部戏的投资方也是文化中国,但刚刚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贺新还真挺惊讶的。不过转念一想起圈内的一些传闻,似乎也并不让人奇怪。至于说传闻是真是假,这个不好说,但这位董总是蒋文丽的迷弟粉丝那是肯定的。 蒋文丽看他孤身一人,且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你一个人来的?直接就过来了?” “对,这不听说你请了朱旭老师,我有点迫不及待。” “那可不巧,老爷子昨天淋了点雨,有点感冒,今天我没敢让他出来,正在宾馆歇着呢。”蒋文丽笑道。 接着又问:“你要不要歇两天再拍?” “不用了,事情一大堆呢,早点拍完早点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跟薛小路碰面,再说宁皓、黄博、徐光头他们还在大西北吃沙子呢,他这个老板不去探个班,也说不过去。 另外到了六月份,去年拍的《人间正道是沧桑》要在央视八套首播,然后江苏、黑龙江、吉林、辽宁四家二轮播,到时还要启动一系列的宣传活动,黎叔特地提前打了招呼,这一圈跑下来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 “那行,我尽量帮你的戏往前安排。那你抓紧时间跟斯纯熟悉一下剧情和台词。你,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主要是斯纯……” 蒋文丽还未说完,贺新便一脸惊讶的打断道:“姐,你说斯纯跟我演对手戏,她演小翠?” “对啊!哦对了,我都忘了跟你说了斯纯这次跟演一对小情侣。” 蒋文丽看他一头雾水,先是一愣,继而忙解释道,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笑了。马斯纯更是站在一旁冲着他傻乐道:“贺叔叔没想到吧?” “呃,确实没想到,这,这……合适吗?”贺新不禁挠挠头,尴尬道。 在他的潜意识里马斯纯还是个小孩子,差着辈分呢。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去年还跟郭小东演过情侣呢,他比你还老。”马斯纯抢着道。 “你这死丫头,郭小东是你叫的?你该称呼人家郭老师。”蒋文丽当即训斥道。 她是真把马斯纯当成是自己的亲闺女,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可能不尊重前辈的帽子就会被扣到她的头上。 “再说了人郭老师比你贺叔叔大多了。”蒋文丽又道。 “就是,贺叔叔,我跟郭老师都能演情侣,跟你演那就更没问题了。” 小姑娘这会儿还没有象后世那么脆弱,动不动就抑郁症啥的,听到小姨的教训吐了吐舌头,冲着贺新扮了鬼脸,嬉皮笑脸道。 “呃,那成吧。” …… 来到剧组,贺新终于看到了修改后的完整剧本,用蒋文丽的话来说,头一回给他看的是她的亲身经历,而现在的剧本大概七成是她跟她姥爷的故事,另外三成是艺术加工,包括杜撰的小翠这个人物以及和他要客串的武术老师的恋爱情节。毕竟每一部电影总归要有点爱情的元素。 既然朱旭老爷子不在,他待在现场也没啥意思,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新剧本回了宾馆,先去看望了一下老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澡,便开始翻看剧本。 不得不说相比之前他看过的相对平实的初稿,这个版本的剧本无疑更加煽情感人。 这是一个小兰的成长故事。 三岁那年因为政治原因,小兰的父母被发配边疆改造,一去就是十年。小兰从那开始就跟八十岁的姥爷生活在一起。 姥爷是火车司机,在清末民初开始开火车,津浦铁路刚开通的时候,他开着第一个火车头从天津来到了小兰的家乡。 因为实在特殊年代,小兰因为父母的关系,再加上她姓蒋,跟那个年代最大的反派同姓,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欺负,骂她是“大反派蒋校长”、“狗崽子”。 小兰为此常常逃学,她唯一的朋友就是邻居家的小翠姐,只有小翠姐不会看不起她。有一次小翠姐带她去体校给当武术教练对象送下火的药,无意中她看到那里有练体操的,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之后她在医院看到一张体操运动员的挂历,医生告诉她,这是体操世界冠军蒋绍毅。她也姓蒋,不但不被人歧视,还受到了大家的崇拜。于是她也想要学体操,将来能够和蒋绍毅一样成为世界冠军,从而改变被同学骂“大反派蒋校长”和“狗崽子”的命运。 那时候上山下乡运动还没有结束,城里的家长都很怕自己的孩子被送去农村,想方设法让孩子学个一技之长,好留在城里,姥爷也不例外,特意还请小翠姐的对象武术老师帮忙,送去体校练体操。 但是在体校里小兰的命运没有改变,依旧被同学骂她是“大反派蒋校长”和“狗崽子”。因为她个子高,爆发力弱,一直是业余的队员。大家发体操服,体操鞋,小兰就没有,教练教其他的正式队员,就是不教她。 她拉着姥爷去买体操服,可是商店不卖,只有游泳衣,姥爷买回来游泳衣,帮她加了两个袖子,又被体校的同学讽刺挖苦。 看到这里贺新不由感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蒋文丽后来能够考上北电,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学过体操,在形体方面有优势。 剧本中描述了很多小兰和姥爷相处的细节,大概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才是最感人的。 比如描写姥爷他与世无争,乐善好施,经常照顾外面的叫花子。他虽宠爱小兰,但不允许小兰软弱更不准撒谎,戒尺和姥爷的呵护陪伴小兰成长。 为了让小兰能够健康成长,姥爷还模仿爸妈的口气给小兰写信,让她听话,还托火车司机从边疆带回来两个哈密瓜,说是爸妈送来的。 还让小兰送一丫哈密瓜给体校教练,让她好好教小兰,这样小兰就能成为蒋绍毅第二。小兰却偷偷把哈密瓜自己吃了,没有送给教练,也再也没有去过体校。 姥爷喜欢兰花,有一盆在小兰出生时买来的兰花,更是他的最爱。姥爷的朋友告诉他,有位大领导将会路过他们的家乡,大领导最喜欢兰花,他建议姥爷把最好的兰花摆在车站,如果能让大领导看到姥爷养的兰花,小兰的爸爸妈妈就能从边疆回来了。小兰为了让兰花长好,让爸妈早点回来,把姥爷让她喝的麦乳精浇到了花里。 等啊等啊,小兰渐渐长大,姥爷渐渐老去,爷孙俩一直盼着来他们这儿的大领导去世了,那盆兰花也被小兰用麦乳精浇死了,爸妈回来的希望又破灭了。姥爷病倒了,医生说他太老了,全身的器官都衰竭了,只有心脏还不肯放弃。小兰觉得那是因为爸妈不回来,姥爷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小兰突然间长大了,她笨拙的用所有姥爷照顾她的办法来照顾着姥爷。终于有一天,爸妈来信了,在读信给姥爷听的时候,小兰发现了姥爷的秘密,姥爷模仿着爸妈给她写了满满一盒子的信。 最后姥爷看着小兰在他为小兰做的杠子上翻着跟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太感人了,也难怪董评说蒋文丽每拍一场戏都要哭一鼻子,亲身经历的事情是旁人难以理解的,纵然如此贺新也是看的热泪盈眶。 至于他和马斯纯饰演的角色只是里面的点缀,马斯纯的戏份稍多,他的戏份重要一点的可能就两场,一场是他和马斯纯饰演的小兰在树下缠绵被拿着手电筒出来抓蛐蛐的小兰撞破。 说实话,要是换个人,他一点压力都没有,但是对方是马斯纯,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缠绵法,实在不好下手。 另外一场就是马斯纯饰演的小翠下放到农村,因为山体滑坡遇难了。他饰演的武术老师很痛苦,小兰帮他安慰。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才让他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拿起手机一看,是董评来的电话。 他赶紧擦了擦眼眶中溢出的泪水接通了电话:“董总,有什么指示?” “你这家伙,我敢对你有什么指示?我在楼下呢,一起喝两杯吧,也算是为你接风!”董评在电话里热情道。 “好!我马上下来。” 他并没有多想,挂了电话,收拾收拾就下楼了。 来到餐厅,原本他以为既然是接风,肯定还会有蒋文丽或者剧组的那些主创啥的,结果进门一看,只有董评一个人坐在里面。 看到他一脸诧异,董评笑呵呵站起来迎接道:“文丽那边还有夜戏,今天就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看到董评这副做派,贺新难免有些受宠若惊,虽说他也有自己的公司,这两年公司的表现不错,但是跟董评这种上市公司老板,身家几十亿的圈内大佬相比,还差着一个层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