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姜炜是山东人，大学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研究生考上了北电导演系。
曲阜，众所周知是孔子的故乡，是黄帝生地、神农故都、商殷故国、周汉鲁都，是东方文化重要发祥地。
有的时候地理决定论真有其一定的道理，外表很儒雅的姜炜，骨子里却有着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理想主义者，有自己的硬朗，自己的坚持和气节！
典型的传统文人！
他写的剧都特别精彩，悬疑色彩浓厚、情节紧张抓人、台词文艺范儿十足，当然，免不了有些私货表达。所以他的作品基本上都是涉案剧，无他，涉案剧是最好夹带私货的题材。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不让拍了。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去年《暗算》的热播，让这些原本做悬疑题材的电视人一下子找到了出路。
悬疑题材和谍战同样相当匹配。而且谍战剧似乎也同样能够夹带私货，貌似更加隐秘。瞧瞧后世那位号称“谍战之父”的作品，或多或少总是能在当权者的身上找到现代的影子。
于是姜炜便看上了《潜伏》。
为什么是《潜伏》？
这一万多字的小说有什么魅力？
首先人物就很有特色，夫妻双方，余则成是文质彬彬的书生，翠平是个野蛮粗鲁的乡下女人，还抽着旱烟，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定是有戏的，这便是典型环境下的典型人物。
小说里描写的翠平一口黄牙，嘴里咬着一杆短烟袋，喷出的浓烟好似火车头，脚边被用来当烟缸使的是他刚买回来的一方端砚……
高雅和粗糙一见高下，人物反差如此之大，却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假装亲密关系，还要一起执行任务，这其中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
看完小说，编剧的天然属性被激活，他立马想到了该怎么丰富这两人，原著，余则成本身就是我方人员，这样不好，得给他一个身份转换的契机……
翠平，这样的素质，肯定不适合地下工作，为什么要安排他跟余则成一起潜伏？
原著没说，但是姜为想到了几个点子，比方说组织原本打算让她的妹妹潜伏，可惜妹妹遇难了，不得以，安排了长相相似的翠平过来……
还有对手老马，好象有些单一，可能需要多安排几个不同的对手，同时对手之间相互有冲突就更妙了……
老姜越想越兴奋，赶紧联系作者购买影视改编权，然后就被告知早已被买走了，而买走的是新皓工作室，也就是现在因出品《石头》而很火的新皓传媒。
因为《潜伏》仅仅是一部一万多字的小说，姜炜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要改编成电影，但一打听却发现新皓传媒同期购买的两部小说的影视版权，一部已经改编立项甚至马上就要开机了，而另一部却没有任何动静。
巧的是《双驴记》的编剧和导演正是自己的朋友刁一男。刁一男虽然是中戏出身，但跟他都是属于同一类人。
套用某位香港逼王的一句话：这个圈子里，诱惑很多，各种各样糟糕的事情也很多，但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初心，努力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有道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前路有光，初心莫忘！
姜炜和刁一男一向都是自诩就是这样的人。
大概也算是臭味相投吧。
于是乎姜炜便拜托自己的好基友跟新皓传媒那边带句话，能够版权转让最好，不能转让也可以合作。
而对方给的答复也干脆，版权不卖，但可以聊聊合作。
姜炜便兴冲冲应邀而来。
“姜老师，这是我自己写了一个大纲，另外根据剧情又增加了几个人物，您请掌掌眼。”
尽管贺新把姿态摆的很低，说话十分客气，但姜炜心里很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反感。他大学学的是文科，又是北电导演系的硕士，作为编剧和导演，他尤其看重剧本，对现在某些大牌演员动不动就改词这种恶劣行径特别深恶痛绝。
在看他看来一流的演员，根本不如一个三流的编剧，术业有专攻嘛。你演戏厉害，不等于你会编剧呀，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他在接过贺新递过来的剧本大纲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再琢磨待会儿如何用婉转的措辞来评价手里的这份所谓的大纲，毕竟现在版权在人家手里，万一言语不当，可能合作就泡汤了。
余则成，28岁，军统青训班毕业，性格稳重，带着知识分子的追求……
姜炜翻开大纲，开头便是主角余则成的人物介绍，只是他看到第一行便眼睛一亮。大学历史系毕业的他太熟悉这段历史了。
所谓军统青训班是淞沪抗战期间，戴笠在上海郊区青浦组织抗日别动队，但在发展的过程中，他发现基层别动队员中有不少是失学、失业知识青年，让这些宝贵的知识青年充当普通的战斗人员太过可惜。
考虑到长远发展，戴笠决定在其中培训自己的力量。于是戴笠亲自任班主任，开设“青浦特训班”，简称“青训班”，建立自己的嫡系力量，特训班的日常工作由副主任余乐醒主持。
《潜伏》的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余则成28岁这个年龄很符合当年二十出头失学的知识青年。
姜炜并不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相反对贺新有点刮目相看，至少是懂点历史的，不是那种拍脑袋的胡编滥造。
只是越往下读，他脸上的惊喜之色更甚。
比如，原著中余则成本身就是我方人员，他觉得过于简单，而贺新在大纲中的描述是余则成在抗日期间爱上了一位我方人员，满心期望胜利了，便可以脱下戎装，跟心爱的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实和爱情让他从最初的同情我党到向我党靠拢，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潜伏者。
比如翠萍原本不适合地上工作，但大纲中的设定居然跟他设想的几乎一模一样，组织原本打算让她的妹妹潜伏，可惜妹妹遇难了，不得以，安排了长相相似的翠平过来……
另外，对手老马好象有些单一，大纲中拆分成了马奎、陆桥山、李崖三个人物。而且各个人物性格出身迥异，注定了三人不同的行事方式。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物的设定都非常合理。比如马奎是搞行动的，抗日期间既刺杀汉奸又刺杀我方人员，性格冲动；陆桥山搞情报，偏阴险；李崖，既然能够敢于潜伏延安，且被捕后又不肯屈服，注定了他是一个工作极其严谨，有着执着信仰的对手。
甚至还有很多他都没有想到，比如左蓝这个人物，对于余则成的转变起到了领路人的作用，而左蓝的牺牲，包括之前吕科长等人的牺牲增加了悲壮色彩的同时，让余则成这个人物越来越明确，越来越坚定，完成几个阶段的成长。
还有晚秋和谢若林的支线等等。
“呼——”
一口气读完之后，姜炜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抑制不住惊喜道：“小贺，你的这个大纲太好！说句有点托大的话，你这里面的很多想法跟我之前设想的简直就是不谋而合啊！甚至比我设想的要更加精彩和巧妙，环环相扣，我基本上挑出来任何漏洞，非常有说服力。”
说着，他也难免有些疑惑道：“我觉得就目前这个大纲，只要找几个编剧填充一下，完全可以拍了，你还为什么还要找我合作呢？”
其实姜炜说到这个份上，再结合他之前作品的风格，贺新就已经认定原版《潜伏》编剧和导演应该就是眼前这位。
他同样按捺住心中的窃喜，表面上故作谦虚道：“姜老师不瞒您说，我这个人的水平有限，目前只能把我自己设想的一些剧情和人物用大纲形式来展现，说实话我心里还不是很托底，就想找个内行来看看。您之前的作品我都看过，象这种谍战类型的题材，我觉得特别适合您以往的作品中那些精彩的悬疑风格。”
“哈哈，小贺，你太客气了。不过我始终认为能够成就一部好的作品，最重要的还是想象力，你的这个大纲想象力十足啊！”
“姜老师，既然这样，您看咱们合作怎么样？”贺新忙顺水推舟道。
“呃……”
姜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潜伏》这个题材，原本是上门来求人家的，而且人家又已经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大纲，简直写到了他的心坎上，甚至很多他还在设想的人物、剧情结构，都已经展现出来了。
结果对方主动提出要合作，好象幸福来的有点突然。
贺新还以为姜炜有些犹豫，忙又道：“姜老师您放心，我们合作，编剧和导演，全都是您，我们公司负责投资……”
姜炜有着传统知识分子的清高，忙打断道：“不不不，第一编剧的署名一定是你。”
“这个……好像有点不大合适吧？”贺新还想推辞。
但姜炜却态度坚决道：“小贺，这个你就不用推辞了，我刚才说过一部好的作品，往往想象力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的大纲已经把整部剧的骨架都已经搭建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只不过就是填充血肉，这个不值一提。”
贺新听完，转念一想也行，毕竟今后他想拍的戏还有很多，现在有了这块编剧的招牌，以后倒是可以照葫芦画瓢，也不会显得突兀。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那您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姜老师，那我们合作，您看……”
姜炜此时哪还有什么犹豫啊，剧本大纲、投资都有了，关键人家还同意让他编剧、导演一把抓，忙不迭点头道：“这部戏我接了。”
贺新一听，欣喜的同时忙道：“姜老师，我们这边就两个条件。”
“你说。”
“余则成这个人物我特别喜欢，当初买下这部戏的影视改编版权，我就是冲着想演余则成人物。另外，关于左蓝这个角色，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是按照我女朋友程好的模板来写的。”
贺新的话音刚落，就见姜炜一脸惊喜道：“小贺，你的意思是你跟程好两个人都要加盟这个这部戏？”
“那当然。”
“太好了！”
姜炜一拍大腿，激动道：“小贺，我现在就把话给你放在这儿，有了这个大纲，加上你和程好都加盟，这部戏绝对没有失败的道理。”
“那我就更加放心了！”贺新笑呵呵道，“那姜老师，回头我让公司的人跟您谈一下您的报酬，如果您有什么想法的话，也可以提出来。”
“哦，小贺，你刚才说有两个条件，原来就是这个？”
姜炜一脸讶然，他似乎感觉幸福来得更加突然了。
第五百零七章 村花
“哎，跟你说一下，晚饭我不回家吃了。”
“干嘛呀？我都准备去买菜了。”
“嘻嘻，我跟丫丫刚刚练完瑜伽，准备去做个spa，然后晚上一起吃个饭逛逛街。也顺便给你放个假。”
“丫丫？哦，你说的是小佟吧，她暑假没回家啊？”
“对，她暑假接了部戏，刚刚从广州拍完戏回来，晚上也算顺便给她接个风。”
“晚上早点回来，天气预报说有雨，万一要是跟前几天那样大堵车，麻烦！”贺新看了看外面阴阴的天色提醒道。
眼下正值“七下八上”，北方主汛期，时不时的经常有大雨光临。而且京城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实在不怎么着，碰上大雨地势低洼的地方就积水，然后就大堵车。前两天晚高峰的一场大雨，听说很多立交桥下都淹了，堵车一直堵到了大半夜。
“没事，我们就在三里屯一带晃荡，离家很近的。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们得走了，拜拜！”
“哦，拜拜！”
贺新放下电话，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小豆丁之前送过来的《双驴记》的预算表格，成本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万出头。主要是演员少，主演就三人，写实拍摄，没啥特技镜头，剧组人员也相对很简单。
他已经坐了好半天，筋骨疲惫，遂起身绕着办公桌走了几圈。最后停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小花园。
经过大半个夏天的生长，初春种下的那些光秃秃树木花草早已是郁郁葱葱，绿色盎然，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只是天色有些阴沉，仰头望天上看，天边一大块暗沉沉的积雨云正在往城市压来。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四点半了，眼瞅着晚高峰就要到了。
天色有点不对头，前两天的教训让他有点心有余悸，想了想还是跟隔壁的小豆丁打了个电话：“我瞧这天色不对，今天还是早点下班吧，免得遇上前两天的情况，回家都是个问题。”
“哟，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小豆丁在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估计是看外面的天色，紧接着便笑着道：“还是我们老板有人性化。行，我这就通知。”
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近而远。没办法，胡总现在好歹也是一家像模像样的电影公司的ceo，要是还搁以前穿着运动鞋，没气势，必须十分公分的高跟鞋走起。
然后就听到楼下传来欢呼声。
贺新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有道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他也收拾收拾，准备提前回家。虽然女朋友说今天给他也放个假，可串串已经在家里关了一天了，得放他出来溜溜，还得准备点吃的喝的。
养宠物不光是为了获得慰藉和陪伴，同时也是培养一个人的爱心和耐心。
他出门路过ceo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门半开着，里面灯也亮着。探头往里一瞧，就见高跟鞋、铅笔裤、白衬衫，梳着个丸子头，看上去“高挑”了很多的小豆丁正在和公司财务部的负责人王琴还在商量工作。
“你俩怎么还没走啊？”贺新瞧了瞧门。
“没事，我俩住的近。”
话说小豆丁这两年也是收入暴增，年初的时候就在798艺术区对面隔着一条机场高速的望京买了套房子。后来又因一个人住着害怕为由，硬是拉着王琴陪她一起住。
王琴的家庭条件很困难，父母身体不好，两个弟弟妹妹都在上学，一家人的重担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当初被小豆丁挖到小猫两三只的新皓工作室，就是图工资高，这两年她的工资也涨的很快，但这姑娘艰苦惯了，依旧租住在大杂院里，小豆丁估计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此下策。
楼下办公区冷冷清清，大部分人都走了，只留下两个还在加班，看到贺新下来，忙打招呼。
“别太晚了，一会儿就回去吧。”
“知道了，老板！”
“老板，再见！”
小吕早就把车开到了门口，贺新刚出门就发现随着天边的黑云慢慢压过来，外面已经开始起风了，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他赶紧从侧门上了商务车，催促道：“赶紧的，看这架势一会儿雨肯定小不了。”
小吕子应了一声，车子驶出798艺术区，上了四环路还算通畅，就是转到朝阳南路的时候开始有点堵车，好在雨始终没下来。到了小区门口，贺新也不让他再去小区里绕了，就在门口下车，催促他赶紧走。
在轰隆隆的雷声和一道道闪电在空中闪烁下，他一溜小跑，刚刚跑进自家公寓楼的大堂，就听见“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地面和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贺新暗道一声幸运，跟往常一样，没坐电梯，脚步轻快的跑上三楼，哼着小曲打开房门。
“哟，倒是挺自觉的，这么早就回来啦！”
女朋友端着一盆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贺新进门还挺意外的。
佟亚丽坐在客厅沙发上，这时也赶紧站起来喊了一声：“新哥！”
“小佟来啦！”
他先朝客人点点头，接着纳闷道：“你们不会是说要去做spa，还要吃饭逛街吗，怎么又回来了？”
“别提了，今天spa馆人特别多，我们事先没有预约，只能等。我原本想先回来换身衣服，结果一回来就出不去了。你回来的正好，帮我们做饭吧！”
贺新放下包，走到卫生间洗手，一边洗一边冲着门外道：“那要是我不回来，你们俩打算吃什么呀？”
“原本打算等雨停了再出去吃，要不然方便面也行啊，反正丫丫又不是外人。”程好在客厅里高声道。
贺新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皱眉道：“都好几天没买菜了，冰箱里都没啥东西，这不是亏待客人嘛！”
佟亚丽忙客气道：“新哥，不用太麻烦，方便面就行。”
“瞧你这话说的，真用方便面招待客人，我这脸还往哪儿搁呀！”
说着，打量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略显局促的佟亚丽，发现这个原本就很都点黑瘦的小姑娘，这会儿看上去更加黑瘦，不禁道：“小佟，听说你之前在拍戏，挺艰苦的吧？”
佟亚丽听明白贺新的潜台词，有点害羞道：“还好，不怎么艰苦。就是广州那边太阳挺大的，还有就是在那边吃的也不大习惯……”
也是，一个疆省人在京城还凑合，真到了南方，这天气、饮食可能还真不大习惯。
他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你看烧羊肉怎么样？”
佟亚丽明显眼睛一亮，但马上又不好意思道：“新哥，真不用太麻烦了，我吃什么都行。”
“得咧，明白了！”
这货乐呵呵地掏出手机。
程好忙道：“别忘了，还要羊杂汤，羊肚多一点，还有芝麻烧饼。”
“行行行！”
烧羊肉自然就是团结湖老房子那边的老冯家烧羊肉馆。都是街坊邻居，早在贺新没成名前就已经很熟悉了。
如今成了大明星，依旧好他们家这一口，老冯家上下都觉得很体面。尽管外面下着大雨，一个电话过去，根本没二话，老冯头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保证，半个小时内，他家二小子一准送到。
趁着等菜的工夫，贺新又搞了两个凉菜，拍黄瓜和凉拌海蜇头。
老冯头的信誉还是很有保证的，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贺新开门一瞧，嚯，冯家二小子端着个大砂锅，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哥，两斤烧羊肉，十个烧饼，羊杂汤，羊肚另外多切了一份。”
“哟，谢谢！谢谢！”
贺新忙不迭的把东西接过来，临了把帐结了，还特意从储藏室拎了四瓶市面上买不到的老白干的原浆酒，拿给冯家二小子。
“上回你爸就说这酒不错，两瓶给你爸，还有两瓶你帮我给车棚的李大爷捎过去。”
虽说搬过来很久，但贺新一直没忘原先楼底下看车棚的李大爷。以前工作室在的时候，还常来常往的，如今连工作室都搬了，就难得碰面了。
“谢谢哥，我一准帮您送到李大爷手里。”冯家二小子忙应道。
香喷喷的烧羊肉，热气腾腾的羊杂汤，撒一把香菜进去，乳白色的汤绿色点点，看着就非常有食欲。一直假客气的佟亚丽这会儿也笑的眉眼弯弯。
“倒点鲜酱油过来，羊肚我要蘸着吃。”口味很重，特别爱吃下水的女朋友，也早就垂涎欲滴了，大马金刀的坐在餐桌边，一边挑着羊杂汤的里的杂碎，一边嚷嚷道。
“来了！”
贺新从厨房里拿了三个小碟，各自倒了点鲜酱油。又从柜子里拿出平时喝剩的半瓶茅台，笑眯眯道：“小佟，喝点？”
“哦，喝点。”
美味当前，佟亚丽也顾不得假客气了。
贺新又拿了三个半两的酒杯，小心翼翼的三杯倒满。
举杯道：“不好意思啊，小佟，你看头一回上我们家来吃饭，没啥可招待的，怠慢了！”
佟亚丽赶紧咽下嘴里的烧羊肉，端起杯子道：“哪里呀，新哥，这已经很好了。不怕你笑话，刚才闻到羊肉香味的时候，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来，新哥，我敬你一杯！”
“诶，你是客人，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贺新说着，特意朝女朋友看了一眼，示意她一同举杯。结果这娘们正忙着往碗里舀汤，看到男朋友的眼神暗示，忙道：“你们俩先喝，一会儿跟丫丫单独喝。”
贺新只得拿杯子跟佟亚丽碰了碰，“小佟，那咱俩先喝。”
“哎，新哥。”
两个杯子轻轻一碰，贺新笑着咪了一口，却讶然发现坐在对面的佟亚丽一仰头居然直接干了，喝完还笑着朝他亮了亮空杯。
还别说，这姑娘瞧着又黑又瘦，整个儿一柴火妞，刚才一仰脖的时候，脖子倒是挺长的，而且笑起来不但露出颗可爱的小虎牙，嘴角还有两个梨涡，瞅着倒是有几分村花的风采。
只是瞧见人家一声不吭就干了，贺新一时很尴尬。
佟亚丽见状忙客气道：“新哥，你随意！”
这么一说，就更不能随意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杯子里的酒干了，赶紧夹了口黄瓜压压酒，缓过来才强笑道：“小佟，这回咱们干了，下面大家随意啊！”
“呃，好啊！”佟亚丽连忙应了一声。
程好却瞟了他一眼，满脸不屑地哼道：“切，就你这酒量，三个加一块儿都不是我们丫丫的对手，嘚瑟什么劲儿呀？”
哟，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也是酒国高手，这货顿时肃然起敬，忙帮着倒酒的同时，连声道：“没，我没嘚瑟。大家随意，随意啊！”
程好又哼了一声，这会儿好不容易嘴巴才腾出空来，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故意道：“来，丫丫，该咱俩了，我敬你，咱们干杯！”
佟亚丽依旧笑眯眯的跟程好干了一杯，两杯下肚，面不改色，跟喝水没啥两样。
贺新暗自佩服的同时，想起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村花”这个概念。似乎眼前这个佟亚丽的形象很适合《双驴记》里彩凤这个角色。
他差点没拍自己的脑袋，之前刁一男就已经催过了，演员要体验生活，如果不是陕西籍演员的话还得要学当地的方言，让他尽快把角色给定下来。而他却一时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想等开学后到学校里挑，怎么就没想到眼前这个佟亚丽呢？
可能还是上辈子记忆里那个“丫丫这么美，你还出轨，真是个渣男”的固有印象给影响到了。现在的佟亚丽哪有什么女神的风采，又黑又瘦，充其量也就是村花这个级别的。
佟亚丽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贺新居然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特别是脸上还露出那种特像日本小电影里痴汉的笑容，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身边的程好瞟了一眼，同时感觉脸上发烫，不敢与之对视，赶紧害羞地低下头。
不过还未等到她多想，就听到对面有声音传来：“小佟，你会说陕西话么？”
第五百零八章 谨言慎行很重要
佟亚丽当然不会说陕西话，但是她的形象很合适，尤其是戏里还有一段舞蹈镜头，而佟亚丽本身就是舞蹈演员出身，刁一男看了很满意，当场就拍板定下了。
不过对她提出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比如要学会说陕西话，至少剧本中的台词必须能原汁原味的说出来，还有就是九月份之后，就要进组前往拍摄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体验生活，条件很艰苦。
学说陕西话，体验生活之类的对于佟亚丽来说，都不是个事。当她正式跟新皓传媒签了合同之后，简直就像是被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脑门一般晕乎乎的，继而欣喜若狂。
《双驴记》尽管只是一部小制作电影，但是有《石头》专美于前，任谁都不敢小觑。而且之前就已经有媒体报道，据说这是国内首部现实魔幻主义题材的电影。
虽说拿到剧本后，佟亚丽看到自己的戏份跟想象中的女一号戏份有些出入，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女一号的角色，而且还是和影帝演对手戏的女一号角色。足够让她犯晕的了。
说起来，她在学校里并不算什么出彩人物，甚至都有些不起眼，之前也只是利用假期时间在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视电影中跑过龙套，即便是学校里拍的话剧，重要角色一般都不会轮到她。
这次她被贺新挑中出演《双驴记》的女主角，不光她感觉是天上掉馅饼，就连陆续返校的中戏同学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羡慕的，妒忌的，甚至莫名其妙仇恨的兼而有之，于是乎便有各种各样的传言。
有的说别看佟亚丽平时傻乎乎的，其实精明的很，她就是靠拍程好的马屁，做拎包小妹，这才拿到了这个角色。
再难听一点，说她其实就是一通房丫头，帮着推背、接力之类的。
这段时间圈内出了不少花边新闻，比如马怡利遭闺蜜横刀夺爱，著名摄影师、导演黎叔出轨新晋小花等等。
然后就有人预言程好会是第二个马怡利啦，或者贺新出轨啦之类的。
虽然后二者有些扯，毕竟万人迷如今正值颜值巅峰，黑瘦扁平的佟亚丽在她面前根本没啥竞争力，可依旧有人津津乐道，没准咱们的贺影帝口味独特呢？
当然第一种说法还是比较靠谱的，就连佟亚丽自己也觉得是沾了大师姐的光。外面虽然说的难听，但她觉得能够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当拎包小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就是通房丫头那又怎样？
至少新哥年轻帅气，充满活力，总比某新晋小花上杆子去勾搭老帮菜一般的黎叔强吧？
当然这种想法佟亚丽只是藏在心底，她更感激的还是大师姐程好，毕竟她是通过了大师姐才能够进入新哥的视线。
“姐，出来呗，咱们去杰斯汀吃西餐，我请客！”
“你这丫头烧包呢，杰斯汀那么贵！”程好惊讶道。
杰斯汀在京城算是叫得上号的西餐馆，主打法国菜，当然价格也是极其辣眼睛的。
佟亚丽在电话里扭捏道：“我也没啥意思，就是想谢谢姐你……”
“谢我做啥呀，要谢，你谢他去呀，我可没帮你说啥话，是他看中的你。”
程好语气难免有些酸溜溜的，自己一直向往的是大银幕，虽说《双驴记》里女主的戏份不多，但她当初也是跃跃欲试，可惜那家伙非说自己不合适，搞的她很郁闷。
“哎呀，姐，人家马上就要去农村体验生活了，听说那里挺艰苦的，我现在就想吃顿好的，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佟亚丽在电话里撒娇道。
“好了，怕了你啦！杰斯汀就杰斯汀吧，不过说好了，我请客，要不然我可不去啊！”
“姐，那怎么好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吃完饭，你得陪我做个spa。哎，你现在人在哪儿呢？我一会儿接你去。”程好一副大姐头的口吻道。
“我……我在学校呢。”
“行，你等着，我换身衣服这就出门，顶多半个小时就到。”
其实外面的风言风语，程好多少也听到一点。这个圈子本身就是一个是非窝，对于那么难听的传闻，她当然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很了解自家男朋友，别看他在外头一副人模狗样，其实闷烧的很，典型的视觉系肉食动物。她连孙丽都不担心，怎么会担心跟一小鸡崽子似的的佟亚丽。
而且她的朋友原本就不多，难得遇上趣味相投的佟亚丽，她也很珍惜这段友情。尽管自家男朋友看不上自己，出人意料的找了佟亚丽，她还是挺为佟亚丽高兴的，同时也更加放心。总比找一个丰乳肥臀的妖艳贱货整天让自己提心吊胆要强多了。
刚才在电话里佟亚丽说自己在学校时打了一个咯噔，精明的程好一听就听出来这个姑娘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去学校接她，澄清一下最近学校里流传的一些不好的传闻。
程好当时就是会心一笑，这个小丫头还嫩的很，不过她倒也正好有这方面的考量。这种难听的传闻虽然荒唐，但还是有必要用行动回应一下。
她挂了电话，放下手里的剧本。这段时间她都在准备《双面胶》这部戏，尽管一开始她并不太想演这部戏，但要么不接，接下了就要全身心的投入，这是她一贯的工作态度。更何况这是自家的戏，怎么着也得对得起男朋友的这份信任和好意。
只是这次她主动没有用片酬折算投资，尽管男朋友跟她说这部戏一定火，投资很合算。她主要还是考虑新皓传媒毕竟宁皓跟男朋友合伙的，而且宁皓这次又凭借《石头》一战成名，她不想因此让男朋友和宁皓之间产生什么不愉快。
万一跟《武林外传》那样大赚，她难免有占便宜的嫌疑；但万一要是赔了，或者效益一般，又有点得不偿失。所以还是拿片酬比较稳妥，七万一集的片酬让她很满意，二十集左右的戏份，就算扣除分成，依旧还有七位数的进账。
这年头演员和演员之间的片酬差距是越拉越大，就好比佟亚丽之前在广州累死累活跑了一个月的龙套，拿到手的片酬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万块钱都不到。这次出演《双驴记》，一个月的体验生活，一个月的拍摄周期，片酬也只有三万块。所以她不可能真的让佟亚丽到杰斯汀这种地方请自己吃饭。
因为要去杰斯汀吃饭，她出么前稍微收拾了一下，画了点淡妆，换上一件今年新款的香奈儿的黑色丝绸长裙，一双黑色的红底高跟鞋。
香槟色的马六拐进狭窄的东棉花胡同，远远就看到同样穿着比较齐整的佟亚丽正站在校门口跟几个女同学说话。
这会儿虽说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但很多学生都已经陆续返校了，趁着开学前的空档，跑跑剧组，递递简历啥的。
看到很醒目的香槟色马六开进来，佟亚丽顿时眼睛一亮，忙跟身边的几个女同学道：“好了，不跟你们聊了，好好姐来接我了。”
“丫丫，你跟好好姐的关系真好，她还亲自来接你呀？”其中一位女同学一脸羡慕道。
佟亚丽笑了笑，装作不经意道：“我后天就要进组去农村体验生活了，好好姐想我临走前请我吃顿好的，去杰斯汀。”
说着，她也不等几位同学的反应，朝她们摆摆手道：“好了，我走了，拜拜！”
“哦，拜拜！”
“丫丫姐，再见！”
几个女同学一脸羡慕地看着佟亚丽一路小跑着过去，坐上了香槟色马六的副驾驶座，然后透过挡风玻璃，她们能清晰地看到佟亚丽跟戴着墨镜，一头大波浪卷披肩长发的程好有说有笑了两句，才见程好启动车子朝着交道口南大街的方向驶去。
“你说她们真的去杰斯汀吃饭呀？”
“谁知道呢，还说程好请她吃饭，说不定就是她自己请人家吃饭！”其中一个酸溜溜道。
“不会吧，我听说杰斯汀可贵啦！”
“切，打肿脸冲胖子呗！要不然就是程好也许真的请人吃饭，叫她陪着伺候，拎包小妹嘛！”
“嘻嘻，你还别说，拎包小妹这个词还真配她！瞧她刚才在车里的那幅谄媚劲，还真是拎包小妹。”
“唉，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刚进来的时候，看她挺老实的。可结果呢，人家心里有数的很！当初程好回来读研究生，人家立马就巴结上去了。你瞧现在收获来了吧？”
“哎，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通房丫头呀？”
“不可能吧，你们刚才没瞧见她跟程好关系这么好啊？”
“所以说叫通房丫头，要不然得叫小三了。我听说他们这些大明星很多都有怪癖，没准还真有这么回事！”
“嘻嘻，你说她会不会真的跪在床头帮忙推背呀……”
“哎，别乱说了，被人听见不好。我听说贺新跟咱们郝主任是铁哥们，万一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说是咱们说的，人家当起真来，咱们就惨了！”有个胆小的道。
几个姑娘一听顿时面面相觑，她们将来也是要进入这行的，深知谨言慎行的道理，尤其是象她们这种小角色，面对贺新、程好这种庞然大物，是一个都得罪不起的。就算佟亚丽，她们刚才还一个劲的讨好来着。
这万一她们中某一位要是那啥，那自己的前途可不就毁了，她们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同时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变的谨慎起来。
第五百零九章 普通朋友
而刚才的那一幕同样落入了离着校门不远的一高一矮两个姑娘的眼里。两人看着佟亚丽颠颠地上了香槟色的马六，然后车子在她们的视线中远去，矮个姑娘不由悠悠一叹道：“无论什么行业说穿了都是关系，你瞧人家多聪明呀，知道走夫人路线，竟然拿到了贺新新电影的女一号，真让人羡慕。”
说着，仰头看了看自己身边闺蜜脸上正阴晴不定的表情，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
可惜这个叫白婧的女孩子，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原版《双驴记》的女一号其实就是她。
而高个的白雪此时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明明自己认识贺老师很早，可这种机会怎么就落不到自己的头上呢？
不得不说她此时心里正一阵阵泛着酸楚。
按理说，她和程好才是真正的同乡，而且对方还曾自己童年的偶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总有点相看两厌的感觉。平时偶尔在校园里见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不过她并不后悔自己没能跟程好搞好关系，而是为贺老师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忘了感到很委屈。
“静静，你去吧，我不去了。”她突然停下脚步对身旁的闺蜜道。
“为什么呀？都到校门口了，干嘛不去呀？”白婧讶然道。
“我，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再说了，到了那里我也是傻乎乎地看着你们排练，一点都没意思，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白雪说完，甚至不等闺蜜的回复，就转身离开。
“哎……”
白婧想叫住她，但看着闺蜜落寞背影，也只得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叹了口气。
白雪漫无目的地从东棉花胡同走到南铜锣古巷，最后走进了一家平时经常光顾的咖啡馆。时值中午，咖啡馆刚刚开门，她是第一个客人。老板有点惊讶，但还是热情招呼，按照老规矩帮她泡了一杯卡普蒂诺，另外又额外送了一份刚刚出炉的小点心。
白雪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托腮望着窗外，面前的冒着热气且香气四溢的咖啡丝毫勾不起她的食欲，神情忧愁。
如果此时外面有人路过，看到窗口边上一个忧愁的少女，这个画面一定会感到很文艺。
情绪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的是捉摸不定。应该说白雪很少有这种伤春悲秋的时刻，更多时候是没心没肺。
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即将迈入大学的最后一年，潜意识里有种危机感；也许是看到身边的人发展的都很顺利，难免心里有些不平衡。
真正的原因，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曾经一度她总是认为自己很幸运，很幸运的考上了自己心仪的中戏，很幸运的在大二时第一次拍戏就接到了一部电视剧女二号的角色，而且电视剧播出后反响相当好。尽管期间有个丑男纠缠不清，但她依旧感觉那是一段相当美好的回忆，她很喜欢站在镜头面前展示自己。
原本以后自己会顺风顺水，一部戏接着一部戏，最后也能跟程好一样成为大明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过去的一年，她想象的所谓的演艺事业，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没有戏找她，去试镜也屡屡不成功，就算是学校里排音乐剧也轮不到她，她只能傻乎乎的坐在台下看着闺蜜在台上排练。
虽说大部分同学跟她都是一样的，甚至连找一个跑龙套的机会都相当不容易，但是品尝过女二号待遇的她，却相当不甘心，尤其是自己的闺蜜不声不响接连出演了两部小成本电影之后，让她那种急于想出人头地的心思就更加迫切了。
手机一直拿在手里，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手指移到发射键几次都没有拨出去，神情很犹豫，却又很不甘心。
手指再次在发射键上停留，这次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咬牙按了下去。
响了两声，电话很快便接通了，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出来：“喂，小白啊，有事吗？”
背景声音似乎有点嘈杂。
白雪拿着电话贴在耳边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喂，小白，你在吗？喂……”
“哦，贺老师，我在。”白雪忙道。
“刚才没声音，我还以为你的手机不小心碰到的呢。哦，你找我有事？”贺新在电话里道。
“呃……没事。”
“没事，你打什么电话呀？”贺新笑道。
“不是，贺老师，我就想问问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吃饭？”
“就，就今天，你有空吗？”
“今天，现在都几点了，你这才想起来请我吃饭呀？我现在正在吃呢，晚饭也不行，晚上我得回家做饭。”
“那明天呢？”白雪又急急道。
“明天可能也不行，我后天一早就要进组了，明天还一大堆事呢。哎，我说小白，你找我真的没事？”
“……”
“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明天还在京城，但后天就要走了，得去山区，手机信号可能都成问题，到时候你想找我，可就不一定能找得着了。”贺新听到电话那头的小辣椒沉默不语，有些不放心道。
“啊？……哦，那行，那等你以后回来再说吧。”
白雪说完便急急挂断了电话。
“喂，小白……”
798艺术区，新皓传媒旁边的小文食堂的包厢里，贺新冲着电话“喂喂”了两声，纳闷道：“这丫头，莫名其妙的，什么意思啊？”
坐在他对面一个理着平头三十开外，长的有些猥琐的男子笑道：“小贺，刚才听你一口一个小白的，是你的哪位好妹妹呀？”
“你这家伙，管这么宽干什么？我们阿新可是正派人，别胡说八道。”未等贺新开口，宁皓就嚷嚷道。
旁边的张一百也跟着凑趣，拿着筷子点点猥琐男，笑道：“我说磊子，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人家阿新眼光可高了，可不像你拉到篮子都是菜。”
别人也许不知情，但当初在重庆的时候，蒋琴琴隔三差五就来找贺新的事，张一百门清。这货说着的同时，还一个劲的朝贺新挤眉弄眼，好象再说：“兄弟，你的品位够高，老哥佩服！放心，老哥嘴巴最紧，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贺新被弄的有点尴尬，忙解释道：“不是什么好妹妹，就是中戏一小学妹，还是当初艺考的时候，我跟着郝主任帮忙那会儿认识的，跟我们家程好是同乡，也是青岛的。平时关系不错，这姑娘可能是遇上什么事了，刚才我想在电话里问她呢，可惜她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你说这事闹的？”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心思都活络，你可千万别小看她们，说不定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个香饽饽。”猥琐男筷子点点道。
接着又指了指张一百笑道：“不过老张就差点意思，好不容易挖掘个新人，结果便宜了另外一个老张。老张，你得努力啊，不然人家都把你当跳板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当初就是看中人家的才华。其实这姑娘条件真不错，而且演技也好，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还是心太急了。”
张一百摇头叹息，一脸惋惜之色，不知道是惋惜人家姑娘呢，还是惋惜自己当初怎么就没……
“你们别瞎说，万一人家是真爱呢！”宁皓瓮声瓮气道。
“屁的真爱，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张那人，就好这一口。你说放着刘贝这么好一个女人，偏偏就……唉，不知足啊！”猥琐男居然也叹息道。
“哦，差点忘了，当年刘贝还是你梦中情人来着。他们不是刚离婚么，还带着个孩子，你赶紧去收编啊！”宁皓调侃道。
“哎哎哎，耗子，你这就过分了啊！人刘贝当年是我的梦中情人不假，但人家刚遇到这种糟心事，你还拿她孤儿寡母的开玩笑有点过分了啊！”猥琐男难得一脸正经道。
“哦，不好意思，磊哥，是我不对，我罚酒！”话说出口，宁皓自己也意识到言语有些不妥，忙端起杯子自己罚了一杯。
眼前这个猥琐男叫王磊，业界也算一位著名的摄影师，掌镜过不少优秀的影视剧，比如大钢子的《三像》、《别了，温哥华》；丁小黑的《玉观音》、《平淡生活》；沈岩的《中国式离婚》、《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还有今年上半年热播的叶精的《跟青春有关的日子》等等。
他跟沈岩、宁皓当初都是一起拍mv、广告的哥们，跟贺新也合作过两次，平时大伙凑在一起经常吃吃喝喝的。另外他跟张一百也是哥们，今天也顺便一起拉过来。大家都是熟人，酒桌上的言谈也特别随意。
想想当年混在一起的哥们，沈岩和张一百早就是导演了，宁皓前几年还小打小闹，今年更是一鸣惊人，也把王磊给刺激到了。他前两年还曾作为执行导演也导过一部二十集的电视剧，这次找人攒了一个叫《幸福在哪里》的都市爱情题材的电视剧本子，也准备开启导演的生涯。
宁皓这货胡言乱语冒犯到了王磊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声，眼瞅着宁皓都自个儿罚酒了，王磊脸色却依旧不太好看，贺新忙主动岔开话题道：“磊哥，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小白，其实你也认识，就是那白雪。”
“哦，原来是她啊！这小姑娘不错啊，刚才我还偷听了一耳朵，她好象对你还挺尊敬的，一口一个贺老师的。”
王磊其实并不是要跟宁皓翻脸，这家伙就是故作姿态。一转移话题，马上又开始活灵活现，眉飞色舞道：“这姑娘演戏真不错，而且大高个，人也长的漂亮。当初拍摄的时候，那唱歌的姓陈的，还死机白咧的追过人家一阵子呢，可惜没追上。”
“哟，这姑娘不错，唱歌的那谁现在他们这个组合老火了。嗯，那陈啥的，歌倒是唱的不错，可惜长的有点对不起观众，也难怪人姑娘看不上他。”宁皓趁机笑呵呵搭话道。
王磊却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知道啥呀，那帮子家伙，要是真耍起流氓来，我告诉你，那姑娘压根就招架不住。人家在剧组是有人罩着，这才平安无事。”
说着，王磊把目光看向贺新，笑眯眯道：“我说当初齐欢怎么这么罩着白雪那姑娘，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贺新有点不好意思道：“当时人姑娘第一次拍戏，正好和齐欢在一个组里头，我就顺便拜托了一下齐欢帮着照顾一下。”
接着他马上又道：“不过你刚才说的那陈啥的追求她的事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小白和齐欢都没跟我提过这事。”
王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我估摸着这姑娘可能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是吗，怎么说？”贺新一愣，忙问道。
“就是姓陈的那家伙，追不上人家，不爽呗。听说还曾经在圈内放过话，如果以后谁用白雪就是跟他过不去。”
“他算哪棵葱啊？就一唱歌的，还管到影视圈来了？”宁皓一听就一脸不服气道。
没错，自从《石头》一鸣惊人之后，这货身上也多了几分大导演的气势。一发威，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耗子，你还别说，他还真有点能量。人家是叶精的小兄弟，在京圈里还是有资格发发声音的。再说，那姑娘有啥呀？没钱没势的，大家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姑娘去得罪人。”王磊一副语重心长道。
接着又指了指贺新，道：“如果那姑娘把小贺搬出来，大家可能还会卖咱们贺大影帝几分面子，可人家姑娘不招摇啊！我估摸她可能是撑不下了，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找小贺求援呢。咦，不过她怎么就啥也没说呢？说不定可能还蒙在鼓里呢……”
王磊神神叨叨的，暂且不提，贺新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小辣椒经历过这种事情。不过原时空里，她是真的嫁给了那位丑男。
只是小辣椒后来火了之后，就接二连三爆出女方一阳指、小狼狗；男方各种委屈，然后又吸度被抓之类的各种新闻。而这对夫妻据说早已经离婚了。
但这种事谁是谁非，谁也说不清楚，老百姓就是吃个瓜而已。
张一百有点后知后觉，刚刚才反应过来，问道：“磊子，你说的就是《跟青春有关的故事》里演乔乔的那姑娘吧？”
“对，就是她。当初拍的时候，她才刚刚大二，我瞅着这姑娘挺有灵性的。”王磊赞不绝口道。
“嗯，长的也挺漂亮的。”
张一百点点头，朝坐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贺新瞄了一眼，又对王磊道：“既然这样，你就伸手帮一帮这姑娘呗，也算是帮咱们小贺解决一个难题。”
“哎……”
贺新一听，怔了一下，道：“我有什么难题啊？”
“哎呀，小贺，行了，你啥也别说。都是自家兄弟，大伙心里有数，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到外面去瞎嚷嚷的，你还信不过我嘛！”张一百一个劲的朝他挤眉弄眼道。
紧跟着又催促王磊道：“我说磊子，想好了没？”
“这个……”
王磊挠挠头皮，一脸为难。
贺新大致猜到张一百的用意，也知道这帮家伙是误会了。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就算解释了，恐怕他们也会认为你小子是做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还得骂你一声虚伪。琢磨着可能还帮得上小辣椒的忙，索性就闭口不言。
宁皓小眼睛骨溜溜，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加柴添火道：“我说磊哥，难道你也怕得罪那姓陈的不成？不对啊，论起来你也算是京圈的人，你后边还有宝钢导演帮你撑着呢，难道你还得看那姓陈的脸色？”
“屁，我用得着看他的脸色？他看我的脸色还差不多！”
王磊终于被激起了豪气，一拍桌子道：“行，小贺这忙我帮定了。还别说，小白这姑娘还真挺适合我戏里女二号的角色。就这么着了，回头我就找她来试戏，要是没多大问题，这人我用了。”
“豪气！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咱们磊哥豪气！”宁皓翘着大拇指溜须道。
王磊跟宁皓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清楚这货是什么人，但被人恭维总是一件很舒坦的事。
尤其是宁皓马上又冲着贺新嚷嚷道：“我说，阿新，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敬咱们磊哥一杯！咱磊哥仗义！”
贺新连忙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满脸真诚道：“不管怎么说，磊哥，这杯酒我敬你，我谢谢你，这事只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自家兄弟客气啥？”
王磊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跟他干了一杯。
贺新勉强干掉一杯啤酒，继而又苦笑道：“不过我先声明一下，我跟小白纯粹就是普通朋友。其实她的事情，刚才磊哥不说的话，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张一百打断道：“得得得，我们都知道了，你们就是普通朋友，这总行了吧？不过，你不能光敬磊子一个人，也得敬我们一杯呀，没有我跟浩子敲边，他磊子能这么爽快嘛！”
“咦，我说老张，你这家伙说的什么话？敢情我王磊还是假仗义咯？”
“没没没，磊哥，老张他不会说话，你怎么可能是假仗义呢？我宁皓一百个不信，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贺新不禁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手机，有心想给小辣椒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不过他就是有点搞不明白，在汤维那边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不可阻挡，但小辣椒的人生道路怎么不经意间就改变了呢？
第五百十章 彪悍的丫丫
秦岭，周至老县城。
贺新第一次从刁一男口中听到老县城这个名字，还以为就是一座老城、古镇什么的，就跟平遥古城类似的那种。
可实际上所谓周至老县城地处秦岭腹地，海拔1800多米，离现在的周至县城足足有一百多公里。
这里是千年古道傥骆道途中唯一的要塞城池，曾是清代佛坪厅的所在地，其周围四山环抱，一水中流，被誉为中国北方的“香格里拉”。
据说老县城鼎盛时曾经居民过万，后因兵匪及官衙迁移，逐渐沉寂人疏，人口不足百户。于是昔日的老县城便成了现在的老县城村，如今更是成了保护区。
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这里经常有老虎、食铁兽、豹子、羚牛等大型动物出没，不过现在大概除了豹子，其他的已经几十年没见踪迹了。
这个如今看上去荒芜的小山村唯一留有古县城的痕迹，大概就是村子外围的一圈高大的石头城墙以及东、西、南三座城门，预示着这里祖上也曾经阔过。
贺新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一开始他还想装逼来着，想直接就在村里住下，正所谓体验生活就是同吃同住同劳作。
但是四下一转悠，发现真心不行。虽说村里的原生态保护的很好，很多地方还留有清代道光年间的遗迹，但是村里的人实在太少，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留守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不但没有手机信号，甚至还不能正常用上电，每天来1—2个小时，有时还电压不稳，家里的电器都闲置着。
他只得随着前期一起过来的置景组住在离老县城村十八公里远的厚畛子古镇上。这里虽说也破落，但至少水、电、手机信号这种基本的生活设施还是一应俱全，剧组下榻的太白山庄住宿条件也不错。
“你今天也这么早呀？”
“今天的戏安排的很紧，我五点钟就起来化妆了，这会儿真想再睡一会儿。”女朋友在电话里打着哈欠道。
贺新跟往常一样，一大早六点钟不到就起床，绕着镇子小跑一圈。时值九月，正是秦岭山区一年当中最美的时候，漫山遍野开满野花，甚至连空气都带着香味和甜味，让人心旷神怡。
今天他刚刚跑完步，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正准备出门就吃早饭就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
《双面胶》九月初就已经在上海开机了，女朋友被他早离开京城几天。虽说女朋友之前准备的还算充分，但是开机后却始终处于压力之中。
无他，这部戏可不是她之前拍《新上海滩》的时候，在那个剧组，除了李雪键老师超然的存在，什么小明哥、沙意、黄海博，甚至孙丽啥的，她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说的夸张一点，简直就是碾压。
但是《双面胶》剧组不同，每天跟她演对手戏的潘红、汪华英、容嬷嬷那都是老戏骨。尤其潘红、汪华英两位老师，本身就是上海人，他们演的一对上海父母，简直活灵活现。还有张奕和容嬷嬷这一对东北母子，同样也是得心应手。程好被夹杂在中间，稍不留神，缺点就会被放大，显得很突兀。
女朋友是个要强的人，咬着牙不服输，据说相当努力。以前每天晚上固定的打电话时间也开始变的不稳定，有时想起来才打一个，比如就象今天早晨。
“昨晚你们又拍夜戏了？”
“没有，昨天六六老师来了，我对丽娟这个人物感觉把握一直不太准确，就跟她聊了聊，没注意时间，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半夜。”
“咦，没这么夸张吧，你跟那新加坡女人哪来这么多共同语言？”
“人家六六老师人挺不错的，而且她还说我特别象她另外一本小说《安娜和王贵》中的安娜。哎，对了，她这本小说的影视版权也被你们公司买下了，打算什么时候拍呀？”
“这个项目按照计划明年上半年启动，怎么，你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我是被六六老师说的挺心动的……”
“那太没问题了，到时候你完全可以一起参与到整个项目的创作，比如再兼个制片人啥的。”贺新笑道。
“别，我就是个演员，别的我可干不了。”
“演员怎么了？你看看人家陈鸿老师，《无极》那么大的剧组，人家照样打理的井井有条，人家也是演员。”
“我可没她这么大的野心，再说你也不是陈大导啊！”
“先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回头等你也给我生俩儿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切，我才不想当什么制片人呢，我早就想好了，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就回学校当老师。我还是喜欢校园，简单一点，单纯一点。剧组那种环境，整天勾心斗角的，太复杂了……”
“复杂怕什么，我就不信你能应付不过来！”
“那样你不觉得会很累吗？……算了，不跟你说了，小青在喊我呢，我该下去了，拜拜！”
“嗯，再见！”
也难怪女朋友会对《安娜和王贵》动心，就艺术价值而言，《双面胶》不过就是婆婆妈妈的婆媳剧，而《安娜和王贵》描写的是一个时代，一个跨度达三十年的一个时代，涵盖了从改革开放初期一直到现在，无数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的一个缩影。无论是从演员表演的角度，还是作品本身的张力，应该说都是比较吸引人的。
《安娜和王贵》这种类型的年代剧，说穿了跟后世那些热播的《金婚》、《金婚风雨情》、《父母爱情》、《情满四合院》等优秀电视剧，都是一个路子。
其实之前女朋友一直执迷向电影方面发展，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毕竟这年头电影的资源非常稀缺，而且象她这种不尴不尬的咖位很难拿到好的资源。
比如前段时间从好莱坞“载誉归来”的吴宇森吴大导目前正在筹备的大制作电影《赤壁之战》，据说总投资高达八亿。就算是两部连拍，也大大刷新了《无极》号称的三点五亿的国产电影投资记录。
投资主体除了中影和保利华亿之外，据说老吴的橙天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的投资。没办法，目前流行的就是好莱坞模式的那种大投资大制作。尽管吴大导已然被好莱坞扫地出门，但在国内依旧是香饽饽，以其大导的身份，在选角方面内地掏了大钱的公司几乎插不上嘴，更何况眼下也正是迷信港台大明星的时代。
主角人选从一开始的周闰发、梁朝韦到渡边谦众所纷纭，反正没啥内地明星什么事。据说橙天作为大投资方，王晶花一直在积极运作，旗下的胡君、游勇等人，顶多只能捞个配角，而原本还想为橙天一姐程好争取女一号“小乔”这个角色，压根就没戏。人家吴大导连程好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
这次应该说对自家女朋友的打击还是蛮大的。虽然《赤壁之战》由于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开机日期一拖再拖，原先准备九月份开机，如今据说又要推辞到明年，而且角色最终还没有敲定，但自家女朋友显然已经是死心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对《安娜和王贵》感兴趣这种话出来。
想想也是，既然电影资源少，又拿不到好的资源，不如拍些优秀的电视剧，同样可以为人民群众服务，作为人民的艺术家理当如此。
“新哥，早！”
贺新一出门，便看到佟亚丽也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服，扎了一条高马尾，一晃一晃的，元气满满的跟自己打招呼。
“哦，小佟，你也早！”
其实她是不必这么早就跟贺新一起过来体验生活，她的戏份不多，完全可以提前半个月跟剧组大队人马一起过来就行。不过这姑娘可能第一次出演这么重要的角色，积极性很高，主动要求跟贺新一起过来。
彩凤这个角色按照小说中的描述：长得很大方，看上去不像农村女孩，皮肤很白，五官长得也很细……
这也是贺新一开始看中李白莲的原因，可惜李白莲一个年纪太大，一个又太贵，只能放弃。后来他跟刁一男商量，如果真的按照原著里的描写，找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呈现在银幕上感觉不真实。
看来看去，最后还是觉得皮肤有点黑，大脑门、瓜子脸，气质略显乡土的佟亚丽最合适。
别看她现在在贺新面前露着可爱的小虎牙笑的很灿烂，而外表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彪悍的很。
刚到这里没两天，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置景组的某个年轻的美工可能是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好欺负，口花花的调戏了几句，结果就被一盆连汤带菜大碗全扣到了脸上。
当时佟亚丽站在那里一副柳眉倒竖、杏眼怒睁的模样，吓得旁人谁都不敢吭声。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位年轻的美工被开除，而从此之后，谁也不敢跟这个彪悍且后台很硬的小姑娘乱开什么玩笑。
第五百十一章 人和驴
“怎么样，还适应吧？”贺新关心的问了一句。
前几天刁一男也一直在这边，贺新每天除了忙着跟几头驴联络感情，就是和刁一男一起商量各种细节。
没办法，动物一向是最难拍的，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场景看似人和动物在互动，其实真正拍的时候，都是先拍人的部分，然后再拍动物的部分；或者，先拍动物的部分，然后根据动物的反应，来设计人的表演。
总之，特别麻烦，贺新很多时间都需要对着空气表演。
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上次这姑娘跟置景组的年轻美工发生冲突，贺新过问了一下之外，还没顾得上关心一下人家。
“挺好的！这里的天气很舒服，空气也好。早上我还在窗口看到树上还有小松鼠呢。”佟亚丽笑道。
“哎，我看你每天都到村里，跟村民聊些什么呢？”贺新又问道。
说起来体验生活，他多少有点汗颜，他除了每天跟驴打交道，村里去的比较少，不象佟丽娅好象跟村里的好多住户都很熟悉，而且为了锻炼自己的方言水平，经常跟村民凑在一块儿说说笑笑。
“也没聊什么，就是聊他们的生活、工作，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什么都聊。他们还特爱听我聊我家乡的事情。”
想想也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这里有些老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大山，自然对外面的事物都很新鲜，尤其象疆省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地方。
佟亚丽接着又道：“不过今天我跟郭家二嫂子约好了，上山去採山茱萸。”
贺新不由笑道：“你这城市长大的小姑娘认识啥叫山茱萸不？”
“这有啥不好认的，都是红颜色的果子很好认的，再说还有郭家二嫂子教我认呢。”佟亚丽仰着头娇憨道。
她口中的郭家二嫂子贺新也认识，留守在村里为数不多的壮年女子，据说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膀大腰圆的，很象小说里描绘的大莲队长。
记得当初他和剧组在这边县领导陪同过来的时候，这个郭家二嫂子作为村干部之一还参加的接待工作。
《双驴记》虽说只是一部小成本的电影，但是大明星贺新的到来让当地政府相当重视。当然他不可能象陈大导当初拍《无极》那样，每到一处有省里的大领导出面接待那么夸张。
不过贺新双金影帝的招牌还是让当地县政府喜出望外，《双驴记》能够在周至取景，这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西部小县来说，无疑是展示周至文化旅游事业发展的一个良机。
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只要干部把其中的道理说透，朴素的老百姓还是很欢迎剧组的到来。所以不论剧组在村里搭景也好，演员体验生活也好，村民们都很欢迎，有时还乐意帮帮忙啥的。
镇上这家太白山庄的旅馆其实就是一家农家乐，平时生意不咋地，这次不但有大明星“强哥”光临，（老百姓大都很朴素，他们认定的明星往往都是来自于他们印象深刻的角色）而且据说半个月以后还有大队人马要过来，还要在这里驻扎一个多月，老板显得格外殷勤，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毕竟镇上不止他们一家农家乐。
贺新很中意这里老板娘亲手做的饦饦面，看着像一张张的馄饨皮，但是口感劲道爽滑，配上肥瘦相间的土猪肉丁炒的臊子，满满一大碗吃下去，充满了幸福。
吃过早饭，便随同置景组一起出发去老县城村。厚畛子镇离老县城村虽说只有十八公里，但是大都是弯弯曲曲且十分险峻的盘山路，一般不熟悉路况，着实有点危险。贺新开着从京城长途跋涉到这里的公司的那辆商务车，跟着前面那辆由当地司机开道的面包车，足足花了四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此时正值山茱萸成熟的季节，上午村里除了家家户户门口晒着的红彤彤的山茱萸，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影，老老少少都到山里采山茱萸去了。
这里野生山茱萸都是上好的药材，每年都能给这里的村民增收不少。车子到的时候，郭家二嫂子早就守在城门口等着了。
“二嫂子，堆补气，饿来晚咧！”佟亚丽忙跳下车，用她刚学会的蹩脚的本地话跟二嫂子打招呼道。
“莫四！莫四！”
二嫂子连连摆手，接着又连忙冲刚下车的贺新陪笑道：“贺老师，驴饿都喂过咧。”
剧组买了五头黑驴，平时就寄养在村里的牲口棚。一水膘肥体壮正宗的关中黑驴，据说还是导演刁一男亲自去挑选的，跟他本人一样，都属于关中出品。
演员需要体验生活，驴同样需要适应环境。所以贺新每天都过来伺候这帮驴爷，偶尔还帮村民们拉个车，牵个磨什么的。
“二嫂子，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以后驴我过来亲自喂，你们就别辛苦了。”
贺新作为知青在戏里依旧是一口普通话，不用跟着学当地的方言。而且这五头驴当时买回来的时候就说好了，等拍完戏，驴就捐给村里，算是剧组的一片心意。所以村民们平时都这五头驴都很上心。
“好咧，好咧，贺老师，饿知道咧。”二嫂子笑呵呵的应道。
说着，二嫂子看了看前面正在卸货的置景组的工作人员，凑近一步，刻意压低声音又略显扭捏道：“贺老师，中午饿杀只鸡，你和小佟一起来饿家吃中午饭。”
“这怎么好意思啊，二嫂子，不用麻烦了，我们这儿自己有午饭。”贺新忙摆手道。
置景组在这边干活，每天中午饭都有由镇上的农家乐送上来的。再者，山里的住户大部分生活条件都比较困难，二嫂子虽说是村干部，但男人常年在外地打工，女儿在一百公里外的周至县城上高中，她留在村里伺候老人，平时除了一点村干部的津贴，也就是靠种地和采摘山茱萸补贴家用。
“莫四！莫四！贺老师，你莫客气，饿家丫头可欢喜你咧，听说你们在村里拍戏，国庆节还要带着同学来看咧。昨天还打电话回来，让饿好好招待你们。贺老师，小佟，千万要给饿这个面子。”二嫂子非常热情的邀请道。
贺新推脱不过，只得点头答应。
二嫂子很高兴，接着便拉着佟亚丽道：“小佟，饿们走咧！”
“新哥，那我们就……”佟亚丽请示了一下。
“去吧，上山小心点啊！”
“知道了。”
“贺老师，放心，有饿在，保证莫四。”二嫂子也乐呵呵地拍着她那鼓鼓囊囊的胸脯道。
贺新把车就停在城门口的空地上，然后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进村。村里闲置的院子很多，大都十分破败，五头黑驴平时就寄养在属于村委会公产的牲口棚里，到时等置景组把村口一个独立院落收拾好了，到时还要迁过去，那里将是贺新跟五头驴在戏里的住处。
既然今天喂食的事已经被二嫂子代劳了，贺新拽着驴，沿着村子周边的土路遛了一圈，吃吃即将枯萎的青草，喝点山泉水，也算是人和驴之间联络联络感情。
其实一开始他对驴这种物种还是比较陌生和害怕，生怕被这种畜生尥蹶子踢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后来村里的老人帮着带了几天教他，他发现其实驴这种生物还是很温顺的，驾车、拉磨，甚至人骑上去都没问题，任劳任怨的。
在村子周边晃荡了大半个上午，与其说是溜驴，又何尝不是溜人。虽然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贺新多少有点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发现牵着驴，行走在这山川溪流之间，呼吸着香甜的空气，看着蓝天白云，彻底放空自己，其实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快要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大早进山采摘山茱萸的村民背着沉甸甸的背篓，陆续从山里走出来。
他们看到正在溜驴的贺新，都很热情的打着招呼。
对于他们来说，看到经常在电视剧出现的明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都很羞涩，后来发现这个电视里看着很凶的人，总是笑呵呵的，还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便也开始大着胆子回应，一来二去，熟悉了以后，就出现了现在和谐的场面。
贺新也牵着驴慢悠悠地回到牲口棚，很熟练地用村里用高粱拌着草料喂驴。完事之后，洗手擦脸，换下身上的用来干活的旧衣服，用山泉煮一壶茶水，坐在院门口慢悠悠的品着。
第五百十二章 演员的修养
九月十日，第6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落幕。
华语电影在本届电影节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大胜，贾科长的《三峡好人》勇夺金狮，继国师《一个都不能少》之后，中国内地导演再一次摘得该奖项，同时也让贾科长成为第一个获得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奖的第六代导演，真正意义上的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
而国内选送的主旋律电影《马背上的法庭》出人意料的拿到了由原先逆流而上单元改制的地平线竞赛单元的最佳影片奖。
昔日的所谓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的张远则拿到了罗伯特.布莱森奖。
不过普通观众更加关注的还是大牌云集的冯晓刚的新片《夜宴》在威尼斯举行盛大首映仪式。贺新上辈子印象很深刻的一幕，如今再一次在《夜宴》首映式重演。
首映礼当天，一脸严肃的裤子导演携主演章紫怡、周讯、吴念祖走上电影节主会场的红地毯。巩丽之后，中国最有名的女明星章紫怡选择了一袭色彩极为靓丽的桃红色低胸长裙打头，相比之下中规中矩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的周讯就显得很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像是跟在小姐身后的丫鬟一般。
而天性幽默的电影节组委会主席马可.穆勒这老家伙在领略到了章娘娘的风采之后，出人意料地来了个单膝下跪，来表达他对这位来自中国的美女影星的仰慕。
当然作秀的成分更加浓厚一些，毕竟章娘娘在《夜宴》中饰演的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娘娘，顿时博得现场镁光灯一片，给本届电影节增添了一出美丽的风景线。
……
“新哥！”
“咦，小文，怎么是你啊？”
贺新看到小文颇为惊讶，《双驴记》除了他、岳虹老师和佟亚丽之外，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配角，比如他饰演的马杰身边的小伙伴、捧哏、背锅侠的知青建伟。这些角色当初刁一男说从他老单位西影厂的演员剧团拉几个过来，贺新也就没放在心上。
“嘿嘿，刁导跟我说有个戏，跟您打打下手，我一听立马就来了。”小文嘿嘿笑道。
贺新认识小文很早，当初就觉得这家伙小鼻子小眼的挺会来事。后来的发展也果不其然，别看他个子小小，人瘦的跟猴似的，但逢人三分笑，在他们02级表演班这一拨男生当中算是混的最好的。
大一就参演了国内首部犯罪题材的单元电视剧《拯救少年犯》，他是其中一个单元的男主角；大二和白雪一起加盟了叶精导演的电视剧《和青春有关的故事》；大三在黎叔导演的古装片《锦衣卫》里混了个男三号；前不久又刚刚出演了大钢子导演的描写80后普通大学生奋斗历程的电视剧《奋斗》。
听说这家伙居然还跟马怡利好上了。这个八卦贺新还是听跟他们同剧组，在《奋斗》里饰演米莱的同公司的小师妹葛妹妹透露了。
多说一句，葛妹妹对他看不上自己出演《双驴记》里彩凤这个角色非常有意见。
“怎么，你分到西影厂了？”
作为中戏表演系02级的学生，小文今年夏天刚刚毕业。这家伙跟刁一男，以及贺新的前助理吕潇一样，都是属于正宗关中出品。
“没有，跑单帮呢，以后还要请新哥多多关照。”小文笑呵呵道。
一如既往的会来事。
贺新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小乖人”的性格，但也谈不上讨厌，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哦，小文，谢谢你能来帮忙，辛苦了！”
“新哥，瞧你说的，能够跟你一起演戏，那是我小文的荣幸！平时求都求不来呢，辛苦啥呀！新哥，千万别这么说。”
哟，贺新不禁对小文有些刮目项目，这种状态显然已经入戏了。
小文的戏份不多，属于客串性质。他饰演的建伟是跟马杰唯二一起插队的知青，对未来充满迷茫，但他很崇拜懂的比他多的马杰，也甘愿为他背黑锅。
比如作为下乡知青，马杰肯定看上了当地的女青年彩凤。
他要把从种驴黑六嘴里克扣下来的鸡蛋送给彩凤，可惜被大莲队长现场抓了包。
“鸡蛋哪来的？”
马杰急中生智，推了下建伟，建伟很委屈的承认了……
在戏里他和马杰住同一屋，睡同一张床，他对马杰和彩凤的故事相当感兴趣，很有那个时代**青年的风采。
“哎，你跟彩凤你俩拉手没有？”
“卧槽，你跟我说说！”
“你肯定亲嘴了吧？”
“卧槽！你肯定那个了！”
原本一直在装高冷的贺新抬头不解：“哪个？”
“就你养的那黑六老干那个！”
贺新不说话，缩进被窝。
小文更加来劲了：“你丫就不能说说吗？”
“有什么好说的？”贺新心虚。
小文一脸羡慕妒忌恨：“哼！畜生，你就是黑六！”
听到这，贺新急眼了，从被窝里蹿出来：“我踏马还不如畜生呢，它天天吃鸡蛋，我呢？踏马只能啃窝头！一大堆老婆想踏马干谁就干谁，真成皇帝了！”
小文瞬间感到平衡，笑道：“那它要是皇帝，你就是专门伺候皇帝的太监！”
贺新很生气，一脚把小文踹下了床……
“卡！非常好！”
刁一男对小文的表现很满意，感觉自己这个小同乡很有灵性。
但是镜头落到佟亚丽的身上的时候，就不那么愉快了。
尽管佟亚丽很努力，当地方言也说的有模有样，但就是表现出来的东西总是会让整个画面失衡或者格格不入。
原因很简单，就是表演痕迹太重，不自然。再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做作，有点装腔作势。参考例子：很象后世有一部叫《创业时代》的电视剧里大宝贝的表演。
比方说两人对戏的时候，因为马杰喜欢彩凤，所以贺新在盯着她看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微表情很丰富，然后面对的却是一张要么面瘫的脸，要么就是矫揉造作的表情。
两人之间有很多对白，在剧本上并没有详细的体现，很多时候需要现场创作。贺新每每总是会扯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因为原著小说包括剧本都提到马杰最爱的一本书就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而佟亚丽总是会很木讷，有时甚至会无言以对。
如果说贺新往镜头前一站，就是那个时代的人，那么佟亚丽只能是一个那个时代打扮的人，形似而神不似。
贺新也觉得很纳闷，在他的记忆里，佟亚丽在后世很红，而且他也看过佟亚丽演的《唐探》和《超时空同居》，现在回想起来观感也不错。而且作为中戏表演系04级的学生，她也已经接受了两年的专业训练，怎么会表现出来如此不堪呢？
没办法，这个也许就是天分问题，只能慢慢调教。
开机后半个月，小文结束了客串的戏份，临走还表现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用他的话来说：和新哥的合作，他的收获很大，真想继续留下来跟新哥好好学习，只是可惜档期不允许，他马上要赶到深圳去拍一部以反洗钱题材的电视剧，在那部电视剧里他出演的可是男一号。
不管小文是由衷的还是客气话，就冲着他临行前这一段真诚告白的表演，足以证明他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演员了。
第五百十三章 新皓传媒值五千万
《好奇害死猫》终于要上映了，发行方选择在十月十二日上映应该说是很鸡贼，避开了九月下旬相继上映的两部大片《夜宴》和《宝贝计划》的冲击。
同时十月又是国内三大电影协会倡导的“国产片放映月”，整个十月都不会有进口大片上映。而同档期上映竞争的，只有聂远和洪天明主演的警匪片《卧虎》，以及成泰生和张婧初主演的中国、爱沙尼亚合拍片《玉战士》。
发行方的鸡贼不止发映在选择上映日期上，早在八月份就已经开始造势，先是爆出“拒洗”风波，就是京城洗印厂的工人由于电影的尺度太大，拒绝洗印。然后制片方又出面回应，既然能够通过审查，说明电影没有问题，但还是建议儿童不宜。
紧接着又爆出“申奥”的话题，先是出品方向外界《好奇害死猫》已经向电影局递交申请，将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角逐，一时间闹的纷纷沸沸扬扬。因为能够代表中国报名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评选的电影通常只有一部，而早之前冯晓刚的《夜宴》和国师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就已经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思。
后二者无论是从投资规模，还是导演的咖位都要远远高于张一百导演的《好奇害死猫》。而且紧跟着电影局方面就做出回应，《好奇害死猫》目前只拿到了公映许可证，而对出品方声称的“申奥”申请一概不知。
先是炒作电影的大尺度，然后从炒作“申奥”话题，尽管后者闹到最后贻笑大方，但是宣传的效果却已经让《好奇害死猫》成为近期上映的影片中较受关注的一部，在全国发行的拷贝数量大幅度增加。
比如江苏东方院线的经理在接受采访时就表示，对《好奇害死猫》的票房非常有信心：“《好奇害死猫》是一部充满小资情调的影片，和张一百以前的《开往春天的地铁》相比，该片悬疑、惊悚的风格商业性更强，更符合市场的需要。”
贺新听张一百说出品方这次野心勃勃，同时又信心十足，《好奇害死猫》完全有可能复制上半年《石头》创作的票房奇迹。
甚至还模仿《石头》的宣传手法，剪了一段三十秒的预告片放在网上播放。而预告片的内容全部都是胡君和刘佳玲、宋嘉，以及贺新和刘佳玲之间的激情镜头。
贺新很反感这种低级的骚操作，《好奇害死猫》走的明明是悬疑题材的路子，如今都快炒作成三级片了。对此，张一百也很无奈，就好像自己明明是王佳卫，结果非要把他炒作成王京。
作为主创之一，贺新自然也要配合电影的宣传。日程排的比较紧张，先是十日、十一日分别在重庆和上海召开两次首映发布会，跑路演，十二日在京城参加正式的首映礼。
贺新十月九日下午拍完戏，就驱车赶往西安，然后连夜坐航班飞往重庆。
自从吕潇成了新皓传媒制片部的副经理之后，他身边又没了助理，之前红姐帮他找过几个，他可能是习惯了小吕子的路子，那几个看下去都不太满意，就暂时先耽搁了下来。不过出去参加电影宣传跑路演，身边要是没个助理还真不方便。于是剧组的助理制片陈溪主动请缨，成了他的临时助理。
哦，这个陈溪如今也赶时髦，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更加文艺范的陈芷溪。
说到这个富二代当初提出要到新皓传媒来实习的时候，贺新原本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没想到这姑娘不但很有韧劲还很有能力，非常胜任剧组助理制片的工作，就连一向很挑剔的小豆丁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贺老师，不如让我做你的专职助理算了。”陈芷溪一边开车一边不忘跟坐在后排的贺新搭话。
“我可不敢当，你一千金大小姐谁敢让你伺候。”贺新闭着眼睛道。
不得不说这个富二代能力真的挺强的，连车也开的又快又稳，跟专职司机似的，贺新放心大胆的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其实吧，我就是想跟着你身边学点东西。”
“你在我身边学什么东西，难道你还想当演员啊？”
“不是，做演员这条路我真的是死心了，就跟那佟亚丽一样，不是当演员的料。”
“你别瞎说，人家小佟还是很努力的，可能还不太适应，习惯了就好。再说人家也是你的师妹，你这么说人家可不太好。”
“得了吧，都要上大三了，你看她那演技简直跟业余的没啥两样，真不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混过来的？如果换我来演，都能比她演的好。你瞧瞧就她一个人就落了不少进度……”
贺新听着有些心烦，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有点后悔找了佟丽娅，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找那“小章紫怡”童谣呢。这姑娘其实演技倒是很不错的，只是去年年初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后，过的有点艰难，没人找她拍戏，就算在学校里也不受人待见。
其实当初如果说谁最适合彩凤这个角色，他一开始想到就是童谣，但转念一想，还是有点怕麻烦，毕竟黄主任怎么说算是郝荣的恩师，同时似乎又没必要去得罪张果立。
“好了，别说这么没用的了，都到现在了，难道还换人不成？哦对了，你还没说想在我身上学什么东西啊？”
“跟你学做生意啊！”
“什么，跟我学做生意？你开什么玩笑，我哪会做什么生意啊，你没见着现在公司里都是胡总在一手操持嘛！”贺新不禁哑然失笑道。
“贺老师，你就别蒙我了，胡总当然能力很强，但她说穿了就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公司真正的灵魂人物其实还是你。公司的项目最后都是你拍板的，而且拍一部赚一部，自从《石头》大卖之后，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眼红呢！”
贺新笑道：“我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当然《石头》能够成功，关键还是人家宁导有能力，我就是跟着沾光了。”
“但是你眼光好啊！宁导都说了，他起初不太重视《石头》这个本子，是你坚持的。还有《武林外传》，当初我也很看好这个项目，可惜你都不肯带我，说明你打一开始就看好这个项目，而且非常有自信。我就是想跟你学习挑项目的眼光。”
“别扯了，都跟你说了，我是运气好。而且我挑本子，就是看是不是我喜欢，我就是把自己放在观众的角度去看问题。再说了，这次正在拍的《双驴记》和《双面胶》，是赚是赔，我现在心里都没底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贺新还是感觉这个富二代的眼睛还真是挺毒的，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可惜这种本领别人是学不来的，这叫外挂！
说着，贺新有意岔开话题道：“这么说你以后也想开电影公司？”
“是啊，既然当不了演员，当制片人也挺不错的。”
“你家这么有钱，开电影公司还不容易呀！”贺新笑道。
“我家是有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芷溪撇了撇嘴，继而认真道“我家里人其实并不同意我开影视公司，他们觉得投资影视剧风险太大了，就跟赌博差不多，盈利概率太低了，所以我现在需要学习。”
说着，她又笑道：“当然贺老师，如果你同意让我投资你们公司，那就更好了！”
贺新也跟着笑道：“你就这么看好我们公司？”
“那当然，依我看新皓传媒现在的估值最起码值五千万！”
“嚯，你还真看得起我们，有这么夸张吗？”
贺新只当这姑娘开玩笑，连他自己都不认为刚刚升格为公司的新皓传媒能值这么多钱。
结果这姑娘真的认真道：“一点儿都不夸张！贺老师，要不这样，我投一千万，你让我占20%的股份，怎么样？”
“呃……”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初他和宁皓一起成立工作室，现在又变成了公司，虽说打一开始就是奔着挣钱的目的，但同时也有想拍一些自己想拍的戏的想法，从来没想过什么资本运作一类的事情。
其实在《石头》大卖之后，于东也曾委婉地表达过想收购或者退一步入股的意思。当然开价肯定没有陈芷溪现在报出来的五千万那么高。
只不过当时于东提出来以后，小豆丁是一心想要把新皓传媒做大做强，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她反对一切的收购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入股，她认为维持和保利博纳目前的合作关系，才是公司最佳的选择。
而宁皓的想法更简单，他就是想自由的拍电影，拍自己想拍的作品。贺新一向都很支持他，所以他也不想公司太复杂，将来有太多的杂音，现在这样挺好的。
至于贺新本人，他当然比小豆丁和宁皓想的更远，他知道将来国内的影视行业会有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
后世有一段时间都说影视行业的寒冬来了，其实对比现在，市场依旧非常庞大。只不过是之前大家的日子都太好过了，整个市场一下子膨胀了十几倍甚至几十倍，投资人、导演、演员几乎所有的从业者都在膨胀，以至于稍微有点萎缩都接受不了。
其实说穿了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由一个个**和低谷交错组成的，这是发展的规律，同时也是个优胜劣汰的发展过程。
大浪淘沙，只有不断地吸收进来，然后又不断地把渣渣排出去，才能不断的向前。
陈芷溪见他不吭声，从后视镜里朝他瞄了一眼，笑道：“贺老师，怎么样？我可是比博纳要有诚意多了，考虑考虑呗！”
咦？
贺新一怔，当初于东提出收购或者入股的建议纯属公司机密，她怎么知道的？
他下意识的含糊道：“什么博纳不博纳的！”
“贺老师，你就别打马虎眼了，就公司这么丁大的地方，什么消息能瞒住人啊？”陈芷溪咯咯笑道。
接着又道：“放心，不过我们肯定不会在外面乱传的。”
还我们？
贺新突然忍不住想吐槽，怎么公司现在都快变成天津站了，像个婊子，什么人都能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第五百十四章 无厘头的路演
“哈哈，军哥，你怎么好像又胖了？”
“我这是壮，不是胖！”
第二天中午，剧组在下榻酒店二楼的一间贵宾厅里集合，贺新和胡君两个好基友一见面就热情拥抱。两人说起来还是《石头》首映的时候见过一面，一晃又三个多月过去了。
胡君这段时间也很忙，一直在横店和陈导明合作拍明年的央视开年大戏《卧薪尝胆》，他在里面演吴王夫差，一个很霸气的人物，跟陈导明饰演的老阴比勾践，相得益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这部戏前两天才刚刚杀青。
哦，多说一句，戏里演越王后，也就是勾践的老婆雅鱼的正是道明叔的“好朋友”，且十分卖力“提携”的青年演员左小清。
“嘉玲姐，小宋，好久不见！”
然后他又跟刘佳玲和宋嘉握手打招呼，比起胡君来，这两位可是拍完《好奇害死猫》之后，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
嘉玲姐一头短发，一件黑白条纹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脸上只画了一些淡妆，显得十分干练，笑道：“小贺，恭喜啊，都已经成大老板了！”
《石头》的大卖，让贺新这位新皓传媒的老板也逐渐开始出现在业内人士的视野中。
“哪有，哪有，我就是瞎鼓捣，碰运气，那都是宁导的功劳。”
贺新此时也早已习惯了，反正每当有人恭维，他就把一切功劳都推到宁皓身上。对于一家电影公司来讲，导演往往就是公司的招牌。
比如新画面的国师，中影的陈大导，华艺的裤子。
“新哥，你在《石头》里演的真好，我没想到你还能驾驭这种角色，反差真的太大，当时真把我给看傻了！”宋嘉也在一旁恭维道。
说着，她又半真半假开玩笑道：“新哥，听说你现在又在拍新电影了，什么时候记得照顾一下我呀？”
“我倒是想找你，但你有档期吗？”贺新笑道。
话说这姑娘拍完《好奇害死猫》之后，也跟王晶花签了约，而且在过去的一年，可能在她老男友的帮助下，片约不断。
先是接拍了电影《大电影之数百亿》，而后跟徐光头、范小胖等一众大腕合作了《爱情呼叫转移》，前不久又刚刚加盟了山东影视中心的大制作《闯关东》。
撇开乱七八糟的私生活，贺新其实挺欣赏这位小花的。长相虽说并不是特别出挑的，但很耐看，而且个子高挑，身材也好。
更重要的是，之前合作的时候，贺新就发现这是一个聪明且有悟性的女演员，她对人物性格的理解很准确，懂得创造，表演有张力，尤其她的台词很有特点，充满了一种力量感。
如果说之前《潜伏》里翠萍这个角色，贺新最心仪的是汤维，现在已然是不可能了。贺新一点都不喜欢原版里的姚大嘴，主要还是受到姚大嘴当年离婚时的那一顿骚操作的影响，不管这是经纪公司的行为还是她个人的行为，总感觉这女人有点脏。
而且没有了《武林外传》的姚大嘴如今只是一个小角色，依旧在各种情景喜剧里打酱油，一点都没有竞争力。想想不出名也好，但愿他们夫妻幸福，别又让一个正宗关中出品的娃头上绿油油。
剧本里的翠萍当然不可能象原著里描写的那样，粗俗、抽旱烟、一口黄牙的农村悍妇形象，要真这样，这电视剧就没法看了。因为当初一开始想的是汤维，所以贺新对这个角色的设定是搞笑担当，某些粗俗和没见识变成了一种可爱，她只是抠门、直爽、大大咧咧、有着坚定的革命意志，当然她还有小女人的一面，她也喜欢有爱情，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这样一个角色，贺新扳扳手指头，在认识的女演员当中，也只有宋嘉最为合适。当然这也跟她后世在《悬崖》里的出色表演给贺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分不开。
说实话，当初看《悬崖》的时候，他真的很希望里面的顾秋妍能跟周乙假戏真做，凑成一对，如果找她演翠萍，最后跟余则成修成正果，也算是弥补了上辈子的某种缺憾吧。
“哎，你年底有档期吗？”
因为有了他提供的剧本骨架，姜炜对《潜伏》的改编比原时空轻松多了，只要把血肉填充进去就行，前不久刚刚完成初稿，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给了他。
贺新看了一遍，基本上跟他记忆里原版电视剧的内容**不离十。同时，他真的很佩服姜炜，文字功底真的非常深厚，设置的台词都极为考究。他本来抄袭原版的故事架构就已经足够精彩了，姜炜的文字更是让这个故事本身更上一层楼。
《潜伏》已经开始着手立项了，一部三十集的电视剧，初步投资在一千万左右。好在这次凭借《石头》，公司捞了不少，足够能够支撑起同时开拍两部电视剧加一部电影的规模。
宋嘉很聪明，一听就能闻弦知雅意，眼睛一亮的同时忙道：“应该没问题，《闯关东》剧组那边我跟导演商量，把我的戏份往前提一下。”
“咦，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戏，就这么草率啊？”
“新哥，你别逗了，现在谁不知道你们新皓传媒出品的一定是精品，我就怕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店了。”宋嘉笑道。
“成，回头我让人就把剧本发给你，你好好看看！”
贺新挺高兴，敲定了翠萍这个角色，其他的角色他就不用但心了，毕竟原版里那些角色个个都非常有特色，他很相信姜炜的眼光。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马队长这个角色，原版里赵燕子的前男友表现挺一般，他打算把这个角色留给李梦楠。
下午两点，剧组主创一行在下榻的重庆贝迪颐园温泉度假别墅召开新闻发布会，晚上七点和八点半分别到环艺影城和保利国际影城参加和观众的见面会。
这些都是路演的基本套路。
第二天上午又马不停蹄地飞往上海，同样下午两点在上海的国际影城召开两场新闻发布会。
可能是随着网络媒体的兴起，接连参加了两场新闻发布会，贺新感触最深的可能就是越发感觉到来到现场的记者，水平跟以往接触的专门跑电影的纸媒记者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问出来的问题简直跟大街上围追堵截的狗仔几乎没啥两样。
前不久刘佳玲的父亲刚刚去世，加上之前一直热炒的“刘胡恋”，以及预告片里的大尺度镜头，于是媒体记者的提问主要集中在刘佳玲、胡君和宋嘉的个人身上，对电影本身却避开不提。
比如：
“刘佳玲，你父亲的死对你有什么影响么？”
“听说你已经更梁朝韦结婚了，梁朝韦在你父亲悼念会上送来的花圈上写的是‘父亲’字样？”
“我看见你手上带的戒指，是结婚戒指吧？”
“胡君，你和刘佳玲的绯闻是否属实？”
“得知刘佳玲父亲去世，胡君有没有打电话给刘佳玲？说了什么话？”
“胡君跟小宋嘉在剧中的激情戏是怎么拍的？”
“……”
也有记者向贺新提问这种类似的问题：
“贺新，你和程好什么时候结婚？”
“程好目前也正在上海拍戏，你一会儿会去探班吗？”
相对于胡君、刘佳玲等人的尬问尬答，贺新面对这种问题则全程黑脸，就一句话：“我不回答跟电影无关的问题。”
不过说起来也挺搞笑的，按理说胡君早已结婚生女，刘佳玲和梁影帝有长达十几年的恋情。如果在后世，两人这么明目张胆传绯闻，估计类似“出轨的渣男”、“水性杨花的渣女”，早就被骂出翔来了，甚至还有可能被封杀。
而这年头的环境还真的算是宽松的，没有人去指责两人的出轨，反倒是对两人的绯闻津津乐道。
当然也有正经的电影记者的提问，但是在这种环境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比如有位戴眼镜的哥们向导演张一百问了一个关于电影的问题：“电影是一门遗憾的艺术，请问导演以及主演你们拍完本片，有什么遗憾？”
如此一个具有深度的电影却引来现场其他记者们一遍哄笑，更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记者还公然嘲讽道：“他该不会搬出电影史来问吧？”
场面一度有点乱，让台上正准备回答问题的张一百很无奈。好在之后又有一个叫方怡敏的南都记者又接连提问了三个一听就是经过事先准备，且很内行的问题。
“在同类电影中，美国的《致命的诱惑》最终选择了捍卫中产阶级家庭的稳定，请问本片想要捍卫或者说坚守的是什么？”
“为什么增加‘保安’这个人物？刘佳玲跟胡君相比，在剧中谁是主体？”
“在中国拍摄此类比较灰色的影片是否担心会影响票房？”
对于这种有深度、有水平的问题，张一百非常乐意回答。
“《致命的诱惑》是西方***潮流背景下产生的影片，我们这部影片前半段跟《致命的诱惑》比较相似，后半段就不样了，侧重点落在嘉玲扮演的郑太太身上，本片强调的是爱，保安对郑太太的爱，洗头妹对郑先生的爱，都是很执着很真实的。”
“片子用的是四种叙事角度，增加‘保安’这个人物，就是用保安的视角去看郑太太对郑先生出轨进行报复这件事，从最浅的角度一层层深入，抽丝剥茧，最后让真相大白。
佳玲和胡君，包括贺新、小宋和林苑都是主体，他们表现的都很好，很齐整。”
“这部片子说灰色不准确，应该说是黑色，黑色比较准确。人物很真实，故事很真实，我不担心票房，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观众的眼睛。”
只是他在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现场的大部分都有些心不在焉，有的甚至还在底下聊天。老张郁闷之余，还指着前面扛着摄影机的上海电视台的一位记者开玩笑道：“怎么一谈艺术，你连机子都停了。”
如果说记者象大街上的狗仔一样没水平的话，热衷于炒作的制片方也不敢恭维。虽说之前因为“申奥”事件弄的很难堪，但随同剧组主创一起参加路演的制片人胡其明还在炒作奥斯卡这个话题。
这货在发布会上大谈什么“最近我在好莱坞具有奥斯卡投票权的美国朋友给我发来邮件，表示影片音乐和摄影非常出色。《好奇害死猫》的海外出品方将安排影片于十二月末在洛杉矶点映，以获取报名最佳原创音乐和最佳摄影两个单项奖的资格。”
这种话其实明眼人一听就是忽悠，骗骗外行而已。但那些媒体记者仿佛也更愿意听到这种言论。
每每这个时候，坐在台上的贺新总会有种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他还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无厘头的路演。
第五百十五章 日常
车墩影视城一号摄影棚内灯火通明，《双面胶》正在紧张的拍摄。
《双面胶》的室内戏大部分都是在影棚里搭景拍摄，这样的好处是剧组可以不受自然条件和外在因素影响进行拍摄。
比如不受昼夜的影响；比如摄影、灯光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角度，画面的质量更高；比如现场收音可以尽最大可能消除杂音等等，总之好处多多。
当然如此一来，比实景拍摄相对成本要高一些。比如棚内搭了丽鹃和亚平的家、丽鹃父母家和丽鹃工作的报社办公室的景，就耗费了近百万。
“卡！”
“好，非常好！机位、灯光调整，我们再来一条。”
程强初执导筒，而且新皓传媒又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同时在拍摄过程中非常认真，对演员的要求也非常高。
他是摄影师出身的导演，这类导演的通病就是格外讲究镜头语言的表达，往往一场戏他会采用正面推拉、侧面斜拍、空中俯拍，从不同角度来拍摄。而演员则需要一遍一遍的来。
开机已经一个多月了，演员早就适应了导演的拍摄风格，无非就是辛苦一点。好在戏里的两位主演以及四位老戏骨在对待表演这件事情上都是相当认真的，尤其还有张奕这种戏疯子的存在，大家没有任何怨言，经过开机之初的磕磕绊绊之后，如今的拍摄还算顺畅。
在摄影师出身的导演手下掌镜，剧组的摄影师往往就会沦为工具人，此时工具人同样也适应了导演的拍摄风格，导演一喊停，马上就指挥手下人调整机位，动作非常麻利。
“灯光就位！”
“摄影准备好了！”
“收音没问题！”
“第三十二场，第三镜，一次！”
“a！”
镜头里程好穿着一件淡灰色高领毛衣，头上顶着一个卷发的头套坐在沙发。
房门一开，就见张奕趿着拖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蹭着地板凑过来。
“没什么大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呀？”程好仰着头一脸傲娇。
“稍微以后注意一下……”
“注意什么呀？”
张奕支支吾吾又嬉皮笑脸道：“当着，当着我妈面儿，你别老让我吃你的剩饭。你想啊，我妈从小吃我剩饭，我长大了又吃你剩饭。老人心里总会有点那个嘛！”
程好是笑非笑的看着他，操着一口带着明显上海腔的普通话道：“我知道，我耳朵又不聋。你们以后在厨房说话，用不着捏声捏气的，啊！把自己憋坏了多不划算呀！”
“哟哟哟，耳朵还挺尖啊！”张奕死皮赖脸地凑近道。
程好一甩头，把脸扭到一边，一副给你面子的样子道：“行，没问题，你妈看不惯，以后我直接倒掉就好了！”
张奕一听，顿时急道：“得得得，那，那你还是给我吃吧！你要敢倒掉，我妈更唠叨……”
说着，他学着容嬷嬷的口吻，手舞足蹈道：“你不节约，你浪费粮食，你天打五雷轰……算了吧！”
程好缩在沙发角落里，一边看着他的表演，一边吃吃的笑。
“卡！好，过了！”
程强一喊过了，如同天籁。程好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朝程强道：“导演，我的戏完了，我先撤了昂！”
“行行行，小程，实在不好意思，这一耽误谁知道耽误了这么久，回头跟小贺抱个歉啊！”程强也忙打招呼道。
“没事，导演，奕哥，还有大家都辛苦了啊！”
今天情况特殊，然后按照拍摄计划有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只能先紧着程好的戏份，完了张奕还留下补一些镜头。程好略微有点抱歉，着急忙活离开前，还不忘跟大伙打声招呼。
毕竟她在组里除了女一号，更是老板娘的身份。
匆匆卸了妆，换了衣服，许晋的车早已等候在门口，她和楚青一上车，就急急忙忙往市区赶。
好在此时已经快接近了午夜了，一路畅通，半个小时不到车子便停在了自家公寓的楼下。
许晋动作很迅速的下车帮着打开保姆车的侧门，坐在车里的楚青把包递给自家老板，问道：“姐，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你？”
“咦，你不上去？”
“新哥难得过来一次，我就不打扰了。”楚青抿嘴笑道。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程好还是娇嗔着白了她一眼，稍稍沉吟道：“明天还是老时间吧，反正他也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就要走了。”
程好一个人拎着包上楼，来到自家门口，刚刚抬手想按门铃，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翻出钥匙，放轻动作，自己开门进屋。
客厅里的灯亮着，电视机开着，人却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可能是放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椅子，弄出了点动静。睡觉一向很轻的贺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哦，你回来了！”
程好看到他身上还穿着一件邹巴巴的休闲西装，不禁皱眉道：“你这么连衣服也没换？”
贺新的意识刚刚才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摇摇头苦笑道：“太累了，回到家就不想动弹。我本来想看会电视等你回来，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程好一边脱下外衣，一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石英钟的指针将将要指向十二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十点半吧，晚上一连跑了三个影城。”
“观众很热情吧？”
“还行！主要是应付那帮子记者挺烦人的。”
贺新坐起来稍微清醒一下，站起来道：“饿了吧，下午我让陈溪到光明村买了一些小馄饨回来，我帮你下一碗。”
程好还真有点饿了，但看到自家男朋友一脸疲态，忙道：“算了，我自己下吧，你赶紧先洗个澡，回床上躺着吧。”
“没事，刚才小睡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正好我也饿了，你先去洗澡吧，出来就能吃了。”贺新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脖颈笑道。
“别太多了，我要二十个就够了。”
说着，程好还是忍不住笑着吐槽了一声道：“你还真把人家千金大小姐当成你的助理了，居然还让她去买小馄饨。”
“干一行爱一行嘛，人家富二代也还是很有觉悟的。再说人家还说了，想当我的专职助理，好跟在我身边学点本事。”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人家千金大小姐居然还想当你的助理伺候你，难道人家看上你了？”
“别瞎说，人家可是真心实意想跟我学点本事，以后好自己创业。”
“象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还用得着自己创业啊？”程好惊讶道。
“没准人家很有抱负，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呢！行了，赶紧洗澡吧，快点啊，小馄饨很快的。”
这段时间两人各忙各的，也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这次来上海宣传，贺新也算是百忙之中挤出点时间来，跟女朋友见一面，以解（交）相（公）思（粮）。
第五百十六章 贺新的老师属性
“卡……”
刁一男刚喊停，还未等他开口，就见贺新冲着佟亚丽道：“小佟，情绪！情绪！你得投入明白吗！你得眼里有光！不能老是这么表面化，这样的话，是没办法产生共情的，你懂不懂？”
也难怪贺新发火，这一条已经拍了八遍了，佟亚丽几乎就跟木头人似的，拨一拨，动一动，没有一点主动创造，表演太程式化表面化了。
“对不起，对不起，贺老师，实在对不起……”
这丫头此时连新哥都不敢叫了，一脸诚惶诚恐，除了说对不起，眼神很迷茫的。
看她这副样子，贺新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得挥挥手扭头朝刁一男喊了一声：“导演，休息一下吧？”
刁一男也很郁闷，看看时间都耽误了一个上午，索性宣布道：“放饭了，下午再拍。”
十月末，秋叶枯黄，秦岭山区的气温已经很低了。中午有太阳的时候，可能气温会蹿升到十度左右，一到晚上气温就会骤降到零度以下。
今天这场戏是外景，讲马杰因为被黑七报复，送医院待了一个月。出院回来的路上和彩凤一起，他看了看路边，发现有一片树林，就将大车赶了进去。
树林深处，小溪边上。风和日丽，流水潺潺。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好谈（ye）心（he）的地方了，非常浪漫。
虽说天气有点冷，但那时县级医院条件还很差，住院病人要自己带被子……
按照计划这场戏一天时间就要拍完的，但现在折腾了一个上午，连一个镜头都没过，整个现场的气氛都变的很压抑。听到导演喊放饭，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的送了口气。
这会儿镇上太白山庄的老板亲自开着一辆农用车上山来送饭。两个大大的保温桶，一个装馒头，一个装着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虽然简单，但胜在热菜热饭，量大管够，很受剧组工作人员的欢迎。
“哥，吃饭了。”
陈芷溪拿跟筷子插了个小半斤的白馒头，打了一饭盒的猪肉粉条拿过来。自从上次跟着贺新走了一遭路演之后，她这个剧组的助理制片，自动当起了贺新的助理。贺新说了几次，她也不理会，只能随她了。
“给她先送过去吧。”
贺新瞄了一眼一个人蹲在小溪边，不知道是在做心理建设还是一个人默默难受的佟亚丽道。
陈芷溪却把馒头和饭盒往他面前一送，撇了撇嘴，一副不愿意的样子。说起来她还真的对这个小师妹一点儿都不感冒。
贺新叹了一口气，只得接过来亲自送过去。
好歹也是自家女朋友的闺蜜，而且这丫头刚刚出道，什么助理之类的都没有，之前还因为教训调戏她的美工，搞的组里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人缘很差。
就象现在，她一个人蹲在那里，居然就没有人喊她一声，或者帮她打饭的。
“小佟，吃饭了。”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张凶巴巴的脸，只是看到的贺新的一刹那马上挤出一丝强笑，忙站起来道：“贺，贺老师……”
“行了，别再说什么对不起了，吃饭吧！其实刚才我的态度也不好，我向你道歉。”
他刚才没忍住自己的脾气，一方面的确是佟亚丽的表现太过不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情不太好。
《好奇害死猫》上映不到两个星期就陆续下线了。之前制片方大肆炒作什么大尺度、刘胡恋、冲奥等各种骚操作，而且还号称发行了超过两百个拷贝，拷贝发行量比《石头》还要多，甚至还摆出一副在票房上要赶超《石头》的架势。
但是这些统统都没啥卵用。
文艺片到底还是曲高和寡，上映十天票房才堪堪达到五百万，别说收回投资了，就连冲印拷贝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贺新之前连续三部电影，尽管评论褒贬不一，但《无极》1.8亿，《七剑》8000万，《石头》9600万，大概除了港台明星之外，内地男演员很少能够达到这种成就，同时又从侧面反映了他的票房号召力，片酬也跟着水涨船高。尽管他目前暂时不接外面的戏，但对外报价，商业片的片酬已经超过三百万，电视剧更是高达十万一集。
然而一部《好奇害死猫》又被打回了原型。更让他郁闷的是，《好奇害死猫》真心不是烂片，当初拍的时候他是付出了很大的投入和努力，包括其他几位主演的表演也都是可圈可点，可惜就是观众不卖账。
以至于让他对《双驴记》这部片子也产生了怀疑，弄不好还真有赔钱的可能。这也是他看到佟亚丽迟迟没有长进，忍不住发火的重要原因。
看到贺新把自己的饭给了佟亚丽，陈芷溪只得又帮他打来了一份，只是拿过来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佟亚丽一眼。而佟亚丽虽然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站在一旁，但贺新还是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哼”。
不得不说佟亚丽是个很坚强的妹子，遭受了打击不哭不闹，就知道蹲在一边一个人生闷气。
拍外景条件有限，两人在小溪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端在石头边吃饭。看到佟亚丽挑着饭盒里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却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贺新催促道：“趁热快点吃啊，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土猪肉、自家做的的粉条，回到京城可没地吃去。再说下午还得继续拍呢，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一副状态不好的样子。”
“哦！”
佟亚丽应了一声，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但是没吃两口又抬头问道：“贺老师，你说我该怎么演？我已经把学校里学到的都用上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
客观来说，此时的贺新已经收回了一开始的判断，佟亚丽真心没有《创业时代》里的大宝贝这么不堪，也没有“蚂蚁竞走十年”那么失控无序。
毕竟她今年九月份开学已经是中戏表演系大三的学生了，两年的学不是白上的，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也不用借助眼药水这种神器。
但是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入戏，为了表演而表演，表情浮夸，眼神更是重灾区，情感表达统统都没有。
贺新想了想，语气尽量缓和的跟她耐心分析道：“小佟，你知道吗，你的表演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程式化。我知道你肯定很努力，每次拍戏前都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表情和动作都是提前设计好的。但是表演恰恰是不可以去设计的，你可以探讨它表演前面的逻辑，但在整个表演过程中，是绝不可以去设计细节的。如果你一直处于一个理性分析状态，那么你的表演很难让人产生共情。你明白吗？”
“……”
贺新看她一副迷茫的样子，只得又道：“这么说吧，演员就是要通过自己的身体，把一个虚无的角色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去感动观众。而我们通常讲的演技好不好，就是你能不能把角色变成真实的人。但是你现在角色仍然是角色，一点看不出你演的彩凤是真实的，或者说我看的只是佟亚丽演的彩凤的佟亚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戏里你对我的笑，跟你在面对彩凤的父母，面对大莲队长的笑几乎没什么两样。彩凤是喜欢马杰的，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在你对眼神中看到有光，你明白吗？”
“可是……”佟亚丽有点不服气，还想辩解。
贺新摆摆手，语气开始变的不那么客气道：“观察、模仿以及对角色心理的揣摩都是演员的基本功，甚至还要进一步去介入生活中的真实场景来还原一个角色的真实反应。你之前一直在村里体验生活，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你在体验什么？难道就是学学方言吗？”
“可村里也象彩凤这样的女孩子。”佟亚丽低低的嘀咕了一声。
“没有彩凤这样的女孩子，但我看你平时经常跟蔡家二嫂子在一起，你就没有问问她年轻时候的事，她的初恋是怎么样的，她和她丈夫当年是怎么互动的，这些应该都是你要参考的东西。当然蔡家二嫂子跟彩凤不一样，但有些东西是共通的。”
“我问了……可，可蔡家二嫂子说……她说当年她是主动追的蔡家二哥，而且……呃，而且还是她偷偷钻了蔡家二哥的被窝这事才成的。”佟亚丽不服气的同时，又吞吞吐吐一脸害羞道。
“呃……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我有感觉，你懂不懂？”
贺新摆了摆手，又跟她揉碎了分析道：“就上午的戏，两个人眼看就要那个了，但是你得眼里有光，哪怕害羞，但只要你爱着这个男人，你肯定会有主动和激情的一面，而不是干巴巴的……”
说到最后，终于看到佟亚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贺新再次强调道：“你在戏里面对马杰，就是要找到你初恋的那种感觉，以及鼓起勇气把自己交给马杰时的那种大胆和勇敢。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谈过恋爱！”
“贺老师，你……”
被他这么一说，佟亚丽还真的羞红了脸，赶紧把头埋起来。
“好了，赶快吃吧！吃完再好好想想。”贺新拿筷子敲了敲饭盒。
第五百十七章 有点料
一个大馒头，一饭盒白菜猪肉炖粉条，贺新吃的很舒服。再瞟一眼佟亚丽，馒头一口没吃，饭盒里的菜下去薄薄一层，而且猪肉都被刻意的挑到一边，就吃了些白菜和粉条。
咦，不是说锡伯族不忌讳猪肉吗？
好吧，最胖时只有85斤，靠的都是管住嘴。
就是不节约，浪费粮食，要遭天打五雷轰……
贺新看过《双面胶》的剧本，有些方面他感觉自己跟亚平妈还有些共鸣。
菜是没办法了，只能当做泔水让老板拉回去喂猪，馒头放回去有点不合适，拿纸巾裹了裹，往兜里一揣，晚上肚子饿还可以烤馒头片吃。
想当初在羊八井拍《云水谣》的时候，都放了两三天的道具馒头，切片放炉子上烤一烤照样吃的挺香。
“你觉得她怎么样？”刁一男把贺新拉到一边忧心忡忡道。
他这种编剧出身的导演，最大的通病就是不会调教演员。他们往往只能说出一个想要的朦胧的感觉，具体全靠演员自身的发挥。碰到像贺新这样的演员，对于刁一男来说很幸运，就算不对，说一遍总能给你表现出来，有时甚至还能超出你的想象。
但是遇上象佟亚丽这样的菜鸟，只能抓瞎，他甚至感觉还不如用个当地的村姑，可能效果还好些。
贺新朝依旧坐在小溪边，这会儿确实正儿八经做着心理建设的佟亚丽看了一眼，虽说吃饭的时候他说了很多，但对方能不能领会，领会了能不能消化，消化了能不能表现出来，说实话他也吃不准，只能道：“一会儿再看吧。”
刁一男也只能点点头，都拍到这个份上了，换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且受着吧。
小憩片刻，日头有点偏西，趁着光线还好，剧组抓紧时间继续拍摄。
“小佟，怎么样？”
贺新专门跑到小溪边叫了一声吃过饭坐在那里没有动弹过的佟亚丽。
佟亚丽低着头，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我也不知道，试试看吧……哎呦！”
可能坐的时间有点长，腿麻了，她在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不由踉跄了一下。
“小心点！”
贺新赶忙一把拉住她。
“谢谢新哥！”
咦，她的称呼倒是蛮变化多端的，之前还贺老师来着。
只不过此时的佟亚丽似乎变得有些娇弱和腼腆，一直低着头，直到在贺新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这才羞答答的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一碰，贺新下意识的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的已经不再是那空洞的眼神，他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娇媚、羞涩，甚至还有些半推半就。
不象彩凤，倒是有点象棒子不小心砸中西门庆的潘金莲。
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怕眼神里的内容不准确，就怕眼神里没内容。
“你稍微再收一点那就更好。”
贺新提醒了一句，同时朝刁一男喊道：“导演，可以开始了，咱们先试着拍一条。”
按理应该先排练一下，但是一个时间不等人，下午两点钟略微偏西一点的光线刚刚好。另外他也担心佟亚丽好不容易找到了感觉，别排练的时候挺好，到实拍时感觉突然没了。
“a！”
贺新赶着黑七拉着的驴车带着彩凤顺着大路旁边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过树林，来到了小溪旁。
这货心怀鬼胎，兴冲冲地把缰绳栓在一棵树上。佟亚丽下车看了看四周，一脸懵逼，紧紧抓着手里的小包裹，问道：“这是啥地方嘛？”
贺新回过头，摸了摸鼻子，咧嘴笑道：“好地方！”
目光火辣辣地看着佟亚丽。
佟亚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羞涩，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的包裹，突然想起来。
“哦！”
她从包裹里翻出一副用毛线织的手套，羞答答地朝他一递。
“给，试一哈！”
她刻意侧着身子，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却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
戴着耳机，盯着监视器画面的刁一男这会儿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够稍稍放下来一点。至少到目前为止，佟亚丽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都非常准确，比上午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哎！”
贺新赶紧应了一声，接着一阵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跨过大车，跑到佟亚丽面前，想伸手去接，但又迟疑了一下，索性把双手伸到她面前。
佟亚丽娇嗔的看了一眼，还是帮着把手套给他戴上。
戴着暖烘烘的毛线手套，这货乐不可支，双手放在脸上，摩擦这毛茸茸的毛线感受了一下，又双手搓了搓。
佟亚丽见他高兴，心里也美滋滋的，问道：“咋样？”
“好，不能再好了。”
不过他一想不对，收了人家的礼得回礼啊，他摸摸口袋，目光落到自己胸口别着的那枚曾经让彩凤很羡慕的毛爷爷的为人民服务的胸章上，赶紧抓起胸口的衣服，把胸章展示给佟亚丽看。
“咋样？”
佟亚丽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为人民服务”标语下面毛爷爷的名字，一脸羡慕的点头道：“美滴很！”
“送給你吧！”
佟亚丽一听吓得忙摇头加摆手，紧接着就背过身去。
在那个荒唐的年代，毛爷爷的胸章那是至高无上的东西，只能是象贺新这样的知识青年，或者大莲队长这样的劳动模范才有资格戴。
佟亚丽自惭形秽。
贺新猫着腰，赶紧重新绕到她面前，二话没说，直接就把自己胸口的胸章摘下来，亲手别到佟亚丽的胸口的衣服上。
“哎哎哎……”
佟亚丽吓了一跳，同时也是害羞，毕竟一双男人的手贴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她一时手足无措，只能把自己的身体往后仰，而前面这家伙则弯着腰，跟她贴的很近，差不多整张脸都要往胸口上贴。
“卡！”
刁一男这时喊停，站起来道：“小佟，前面非常好，就是刚才马杰帮你戴胸章的时候，感觉稍微有点呆板，如果能够适当的加点肢体语言，效果可能更好。”
他也怕打击到姑娘的积极性，先是肯定，然后指出问题，语气也很婉转。
“啊？哦，我试试。”佟亚丽信心不足地回道。
她都想不出来什么才是适当的肢体语言。
贺新这时笑道：“哎，小佟，一会你这样……”
说着，就见他身子往后仰，脖子却僵硬的梗着，眼珠子朝下，尽量看着胸口，而双手紧紧拉着衣服的下摆，让衣服和自己的身体尽量保持一个腾空，这样既能让对方更方便的把胸章别上去，也避免触碰到自己胸口隐秘的地方。
佟亚丽顿时眼睛一亮，忙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新哥！”
再次开拍，佟亚丽学着贺新刚才样子，身体后仰，双手死命地抓着自己身上那件土气的草绿色粗布棉衣的下摆，尽量让衣服腾空。然后她还举一反三，头微微偏一点，梗着脖子，眼珠子斜着往下，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的胸口。
“好！”
刁一男拍了拍巴掌，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佟亚丽的戏拍了这么多天，这场让他最舒服。他不由想到自己以前经常听到有人叫贺新贺老师，老师这个称呼如今在圈内算是烂大街的，什么人都可以称老师，但是贺老师这个称呼，现在看来的确是货真价实的。
然后后面一个镜头就有点难度了，主要是贺新给佟亚丽戴上胸章的时候，可能是磕着碰着了，一时情难自禁。
可能他带着彩凤穿过树林来到人迹罕至的小溪边，一开始就是想说说话，或者来一些亲密一点动作，就跟情窦初开的情侣钻黑漆马虎的胡同和小树林没啥两样，然后后面的发展就不太容易受控制了。
青年男女本来就激情似火，更何况郎情妾意，很容易就会擦枪走火，两人紧紧抱着翻滚到大车上。关键这个镜头刁一男的设计尺度比较大，两人需要光着上身钻进被窝里，各种折腾，黑七拉着的这辆大车立刻就象一条汪洋中的小船似的，晃悠悠的摇荡起来。
当然这种大尺度的戏跟《好奇害死猫》里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相比那种充满了**、靡靡，刁一男还是比较害羞和含蓄，他把摄影机架设的很远，现场就是一驴一车，两人纠缠的人影，满山黄叶，流水潺潺，十分浪漫！
好在佟亚丽十分放得开，要不然这荒郊野岭的都没地方找替身去。上下翻滚动作还很生猛。因为机位调整的关系，这个镜头一连拍了三遍。
“好，过了！”
远远传来刁一男喊过的声音，贺新光着膀子也顾不得冷了，赶紧哧溜从被子里钻出来，蹦下大车，一溜小跑过来。陈芷溪同样也是眼疾手快，赶紧拿着件羽绒大衣张开迎上去，裹住他光溜溜的上半身。
至于佟亚丽还钻在被子里不敢动弹，尽管两人裤子都穿的好好的，但上半身毕竟都是光着的，镜头里还特地给了她一个果背的镜头。
好在剧组的那位膀大腰圆的女化妆师这时临时客串服装，帮着把衣服送过去，同时挡在前面充当肉屏障，一直等到佟亚丽淅淅索索躲在被子穿戴好。
刚才还抱着一起翻滚的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佟亚丽害羞的连头都不敢抬。话说女人有的时候真的很神奇，拍摄的时候非常生猛，一转眼就娇羞的跟青涩的小姑娘一样，真是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害羞。
不过贺新此时还依旧能感觉到胸膛上似乎还留有刚才的滑腻，还真没看出来，最胖时才85斤的这个小身材，居然有点料，至少不是一对a。
第五百十八章 细节决定成败
这场戏也是黑七的报复——黑六死在马杰手里，黑七作为它的亲弟弟，当然要报复！
马杰跟彩凤**一番之后，沉沉睡去，黑七咬开绳扣，拉着两个人在北高村游街……
在晃晃悠悠的大车上，马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自己的偶像保尔柯察金，而彩凤则是冬妮娅，两人幸福的载歌载舞，周围的人群都来向他们庆贺，但是当他迷迷糊糊醒来，却看见围在大车周围那一张张熟悉的脸……
“你现在的情况，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这一次闹出的事在村里影响很不好，非常不好，我已经派人把彩凤送去了她姨家，你这一阵也不要待在村里了，就先出去挖渠吧。”
岳虹老师抱着治病救人的态度跟贺新谈话。
他和彩凤被游街的事闹的满城风雨，贺新自知理亏只得点头道：“行！”
“关于派牲畜的事村里也已研究过了，就让黑七跟你去。”
“黑七？”
“虽然这一阵，黑七跟你闹出一些事来，可毕竟一直是你用它，你们彼此熟悉，况且它在村里除去拉车也没别的用处。”
贺新满脸不情愿，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他还真有点怕黑七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岳虹直接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卡！好，过了！”
刁一男大喊一声，然后率先拍起了巴掌。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自发的一边拍手一边围拢过来，包括刚刚还在岳虹老师面前唯唯诺诺的贺新也面带微笑的鼓掌向岳虹老师表示祝贺。
这是岳虹老师的最后一场戏，至此她的所有戏份正式杀青。
“谢谢大家！谢谢，谢……谢！”
岳虹老师也是满脸激动，不停地向大家鞠躬致谢，甚至声音也变的哽咽。
“岳虹老师，这荒郊野岭的，条件有限，都没有鲜花、蛋糕，抱歉啊。晚上大家摆一桌，给您践行！”作为投资方，贺新上前笑呵呵道。
“谢谢小贺，谢谢刁导，能给我这次机会，也谢谢大家！”
这是岳虹老师战胜癌症之后第一次出演电影，这时候任谁都会心境难以平复。
死里逃生，重获第二次艺术生命……
有太多的感慨。
其实岳虹老师岁数不大，也就四十出头，曾经也是经常在挂历上出现的大美女。要是在后世象她这样岁数的女明星，甚至还要比她大好几岁的，还在炒作什么腿精、翘臀、少女感、浪姐之类的。
还特么腿精，不知道建国后不许成精么！
相比之下岳虹老师就显得很朴素，很真实。她也是命运多舛，感情生活坎坷的女人。28岁离婚，独自带着女儿生活，40岁又患癌症，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战胜了病魔。
女儿是她心灵的寄托，还曾给大家看过她女儿的照片，一个浓眉大眼很可爱的小姑娘，就是长大后好象有点长残。
岳虹老师的戏杀青后，佟亚丽的戏份也所剩无几，这丫头居然还有些不舍。自从上次经过贺新调教之后，她就象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进步飞快。虽然还谈不上日后人们常说的那种演技炸裂，但是至少能达到一个平衡，不至于让人出戏。
《双驴记》其实就是分上下两个段落。第一大段讲马杰和种驴的故事；第二部分则是黑七的报复！
黑七的报复又细分成五个小故事。
第一个故事讲它咬断了牲畜棚的支撑梁木，牲畜棚倒塌，差点砸死马杰。
第二个故事则是它在运送粪水的途中，直接把马杰弄进水里，而且把两桶的粪水全都浇在了马杰头上，直接导致马杰在县医院住了一个月。
第三个故事，是讲它咬开拴着的缰绳，拖着正在大车上沉睡的马杰和彩凤游街，丑闻曝光。
第四次，就是马杰发配去挖渠，正吊悬崖上刷标语，黑七差点咬断了绑住马杰的安全绳，幸亏马杰早有防范，爬的快，要不然十几米的高空，非死即残……
当然第五个故事是最极端，最惊险，黑七要跟马杰同归于尽！
它踢翻了油桶，淋了自己一身，然后穿过火圈，直奔马杰而来，马杰慌不择路，跑进了一间屋子，然后锁上门……
天亮时，雪已越下越大，清新的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肉香。黑七仍站在大雪里，身上只剩了一具灰褐色的骨架。
这骨架还在冒着一缕缕坚硬的青烟，看上去如同金属的一般，就那样硬挺挺地站立在雪地里……
跟原著小说一样，电影要这里就结束了，很完美，给观众一点思考就行。
不象原版，最后还加了一段北电油腻小乖人黄老师回忆当年，并且深深被教育的片段……
也许是审查的需要，也许是想借助黄老师的人气来博眼球，毕竟这会儿的黄老师还不显得怎么油腻，观众缘还是挺好的。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显得画蛇添足。
没办法这是国内电影的通病。
比如年初《天狗》上映的时候，贺新专程去捧场。片子真心不错，富达龙演的也非常棒。如果最后没有当地政府什么县长之类的出来主持公道，把整部片子搞的尬出天际。如果结尾直接就是李天狗完成最后一击，跟坏人同归于尽，那么这部电影在艺术上堪称完美，完全可以跟李杨的《盲井》相媲美。
传说中靓仔青就是凭借这两部片子加冕了柏林和戛纳双料影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
十一月中旬，人物的所有戏份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驴的戏。说实话，难度有点大，剧组还特意请来了两位养驴高手帮着训驴。
“是我事先考虑不周，没想到做驴的笑和鱼尾纹的价格会这么贵，要不然我们就在国内做算了。”刁一男一脸诚恳，同时又带着自责道。
“可国内的水平不行啊！”贺新摇摇头。
驴笑还有鱼尾纹，是《双驴记》很特殊的描写，贯穿全文，黑六和黑七笑的时候，眼角都有鱼尾纹。
之前做预算的时候，刁一男是按照国内特效的价格来算的，但是这年头国内特效公司的水平还相当落后，做出来的特效就是常常被人诟病的五毛钱特效。
驴的鱼尾纹特效难度很高，每一根毛都要做的，要是做的不行还不如不做。可送到国外去做价格很贵，两项加起来比原计划高贵出一百多万。
“那索性就不做了。”刁一男倒也干脆。
“可要是没这个点，神秘感就会缺了不少。”
贺新有些犹豫，毕竟这不是一万、两万或者十几万，这可是一百多万，足够在四环边上买套两居室的公寓了，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是如果不做，那么整部片子的神秘感会缺失不少。而且经历了《好奇害死猫》的票房失利，贺新实在没有信心能从国内票房上收回投资。但要拿到海外去参展，那必须精益求精。
现在可不比《香火》那会，作为欧洲三大节的常客，他如今也算积累了不少人脉，跟三大电影节的选片人都熟悉，想拿到入场券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前提是你得拿得出手。
刁一男看他一副犹豫的样子，想了想又道：“我觉得电影的神秘感已经足够了，尤其是还有黑七舔黑六毛皮的那个镜头，拍的挺不错的，我看了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黑六被杀了之后，它的皮就被挂在了村集体的会议室。
黑七一来村集体就盯着那面墙壁。在那面墙壁上钉着一张黑色的驴皮。驴皮的四肢向两边伸展开，似乎是很舒服地趴在墙上，虽已有些干硬，但那身皮毛仍然闪着黑亮的光泽。旁边还有一小块驴头形状的毛皮，两只眼睛已是两个洞，似乎瞪得大大的。
接着，黑七就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它慢慢走过去，伸出舌头在那张驴皮上舔了舔，很诡异。
这段拍摄很费劲，因为扮演黑七的两头驴都不愿意舔毛皮，剧组的道具师想了个办法，在挂着的皮上喷洒了草汁还有蜂蜜水。
这一个镜头，增添了很强烈的神秘色彩！
不过贺新经过一番考量，还是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应该把鱼尾纹加进去，《双驴记》本身就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两头驴的复仇，细节方面应该详细一点。”
上辈子他看电影的时候，作为一名四六不懂的观众，关注的往往就是剧情。但是做了这一行之后，真的感觉电影有时候真的就是艺术品，需要从各个细节方面进行雕琢。
同时话也说回来，一部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优秀电影，不正是用无数精雕细末的细节组成的嘛！
《双驴记》是部好作品，所有细节都必须做好，这才是一位负责任的电影人应该做的事情。既然小三百万都已经扔出去了，就不差这么一哆嗦。
既然贺新愿意砸钱，刁一男就再好不过了，连忙道：“我对比了一下，去澳大利亚、新西兰做最贵，韩国和日本价位差不多，香港的数字王国相对便宜一些，在质量方面我看大同小异，基本上都差不多。”
“嗯，反正就一条，一定要做好。”既然已经决定砸钱了，贺新不介意多点少点，前提是一定要做好。
说着，他又提醒刁一男一句道：“对了，片尾别忘了加上一句，‘本片没有任何动物受到伤害！’得中英文都要有。”
“啊？”
刁一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马上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明白，一定忘不了！”
既然决定要拿到海外去参展，就必须要跟国际接轨。国际上那些形形色色的动物保护组织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在国内，这种意识也开始逐渐流行开来，讲究人和自然要和谐相处。
没见这两年明星穿动物毛皮衣服少了不少，就算偶尔围个毛领子，还不忘强调一声，这是人造皮毛。
但是这种多少有点赶时髦的意思，你就算强调围的毛领子是人造皮毛，但你拎着的限量版的爱马仕鳄鱼皮的包算怎么个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该守的规矩也一定的守规矩。哪怕你在拍摄的时候，真的有两头驴受伤，其中一头在村民们一片惋惜声中，杀了吃肉，但你还是得要强调一下——“本片没有任何动物受到伤害！”
嗯，多说一句，虽然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贺新真心吃不惯驴肉，就算在京城待着也从来不碰驴肉火烧。尤其是拍了《双驴记》之后，他真的感觉驴是有灵性的。有灵性的动物还是不吃为妙！
第五百十九章 安插眼线？
“吭哧，吭哧……”
程好在阳台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没过几分钟就听她在那里叫唤：“哎呦妈呀，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说起来可怜，年初拍《新上海滩》的时候，需要增肥，拍完之后好不容易把体重减下来，然后又接了《双面胶》，她演的丽鹃又是怀孕又是生孩子的，同样需要增肥。
这不刚刚拍完，体重历史性的突破了五十五公斤，直接就往六十公斤去了。但是接下来早就答应自家男朋友出演《潜伏》里的左蓝，那可是余则成的白月光啊，总不能是个腰粗肥臀的货色吧，体重必须要减到五十公斤以内。
贺新坐在沙发上扭头朝她看了一眼，道：“你就是身体素质太差，耐力不够，你都跑了多少啊，恐怕连一千米都不到吧？”
“切，你耐心好，我看你也不怎么样么？”
“我怎么可能不怎么样，我每天五公里……”
贺新刚说了一半，见女朋友一脸冷笑，眼睛往下三路瞄，不由顿了一下，但接着还是忍不住辩解道：“我这个主要是冲刺频率高好不好？”
“哼！”
程好不屑地撇了撇嘴，扭过身调了跑步机上的慢档，开始走路练习。
贺新看了一眼她紧身裤包裹下略显扁平的肥臀，嘴里暗暗嘀咕了一声：“晚上要你好看！”
回过身来，把目光重新投到手里拿着的剧本上。
他默背了几遍其中的一段台词，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酝酿了一番情绪。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先是坐直身体，活动了几下脖子，紧接着肩膀一收，腰塌下去，背微微弓起。整个人的气质从刚才那个精神的小伙变的很萎靡。
他把手里的剧本摊开，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声音低沉地开始读道：“左蓝同志，就是我们队伍中的一个同志。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意义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左蓝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她的死是比泰山还重的……
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不管是炊事员、是战士，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意义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用这样的方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眼神开始变的清亮，腰杆慢慢挺直，肩膀往后收，胸膛逐渐开始挺起。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最后突然手一松，手里的剧本掉落到茶几上，整个人慢慢往后躺，直至靠到沙发背上，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声音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仿佛强迫自己接受一般，低声道：“……寄托我们的哀思！”
话音刚落的一刹那，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溢出……
“啪啪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掌声，打断了他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颊，嘴巴咧了咧，尽量放松自己脸部的肌肉，同时让自己澎湃的心情尽量平复，再次深呼吸一次，这才回过头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好早已从跑步机上下来，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边拍着手，一边笑道：“咱们家贺大影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刚才这段台词，特有层次感，尤其最后那段特有力量，我都要感动的快哭了。”
贺新有意想考考她，问道：“是什么样的层次感？”
“嗯……应该是左蓝牺牲后，你的信仰崩塌了，开始变的迷茫，但是当你读到《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从中感悟，又重新坚定了革命的理想，所以你的语气从悲伤到坚强，声音从低到高，语速越来越快，就是一个从迷茫到坚定的过程。从左蓝的死，到余则成的悟，你在思想上完成了升华。”
程好的话音一落，就变成了贺新为她鼓掌。
一脸赞许道：“不错，不错，解读的非常到位！”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女朋友在表演上的悟性。佟亚丽跟她一比，简直就是渣渣。只是可惜自家女朋友还是过于陷入对己身形象的局限，一直没有碰到好的合适的角色。
其实这次橙天国际投资的《赤壁大战》中小乔的角色倒是非常适合她，只是可惜名气不够响，人家吴宇森吴大导都不带正眼瞄她一眼，宁可选择没啥表演的经验，却艳名远播的一个湾湾模特。这种事情真的是很讨厌，说起来也不能怪吴克波硬不起来，实在是这年头的大环境，自上而下对港台导演、艺人有种迷信般的追捧，更何况人家john吴还是在好莱坞混过的。
程好傲娇的仰着脖子，她的脖子很长，有点后世说的那种天鹅颈的意思，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身体部位之一。
只是紧接着她又突然问道：“哎，你说是三个女人当中，余则成最喜欢哪个？”
“当然是左蓝。”贺新脱口而出道。
在这点上他绝对不含糊，接着道：“要不然一开始我想演余则成的时候，也不会让你屈居左蓝这个女二号的角色。”
“得了吧，别净说好听的，你还不是因为觉得我合适这个角色罢了。哎，你也帮我分析分析，为什么说余则成最喜欢左蓝？”
“这还用得着分析呀，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哟，你还学上李崖了，那么你就说说怎么个板上钉钉法？”
这又是贺新特别欣赏女朋友的一个地方。女朋友只要接了戏，对于表演这件事总是非常认真，没有半点敷衍，从一开始就会熟读剧本。就象现在，他们目前拿到的只是初稿，但她早就已经对整部戏的剧情很熟了。
贺新扳着手指头跟她道：“首先说翠萍，她打一开始就是组织安排的，和余则成假扮夫妻，在一起共同生活工作，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后就算真的走到了一起，那也是左蓝牺牲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发生的，我的理解应该是革命同志之间的情谊更多一些。
然后是晚秋，这个就更不用说，她打一开始就是单恋余则成，余则成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最后到了湾湾，那同样也是组织安排的，充其量顶多就是第二个翠萍。
但左蓝就不同了，她原本就是余则成的未婚妻，两人倾心相爱，余则成走上革命道路，主要原因就是想跟左蓝在一起。他俩可以说是缔造了一段绝美的爱情故事！”
程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嗯，算你过关了。”
其实余则成真的最喜欢左蓝吗？
一开始贺新也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仔细一琢磨发现不对。
刚才他跟女朋友分析《潜伏》剧本里的三个女人，只不过是专挑女朋友爱听的说，肯定还有不爱听，自然就不会说。
比如晚秋这个人物，单纯、年轻、漂亮，一直爱恋着余则成。对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美人，男人大体是没有多大免疫力的，却也从未想过长久。
所以说到三人在余则成的生命力孰轻孰重，晚秋首先不在考虑之内。
至于左蓝，咋一看左蓝有文化，知书达礼，漂亮能干，就象一朵沁人心脾的白莲花，和余则成情投意合，两人有着多么美好动人的爱情啊！
然而从姜炜的字里行间仔细品味，再结合原版中颜王的表演，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比如左蓝牺牲后，余则成非常悲痛，但是他很快平复了情绪，继续参加工作。他只是反复朗读左蓝留下来的一本书来排解伤痛。
而他和翠萍在一起，却有着前所未有的童真，开心得像个孩子，傻傻学母鸡叫。尤其是当他听到翠萍牺牲后，悲伤到呕吐，四肢无力，全身发抖到晕厥倒地。
这是一个人悲伤到极致的生理表现。
生理反应是一个人最诚实的反应。
左蓝牺牲时，余则成远不至此。
显然，他爱翠萍已经远胜左蓝。
这些都是他不能跟女朋友说的自己对剧本里三个女人的理解。
还是那句老古话：深情不如久伴。
余则成和翠萍是现实里的朝夕相伴和荣辱与共，是日复一日柴米油盐里的温度！
正当他又陷入发散性思维的时候，女朋友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脚。
“想什么呢？跟你说件正经事，晚秋这个角色定下没有？”
“应该还没吧，姜炜老师没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怎么你有人选想推荐？”
贺新除了定下自己演余则成，女朋友演左蓝，李梦楠演马队长，然后又推荐了宋嘉代替原本打在账里的汤维演翠萍之外，其他角色都交给了姜炜决定。毕竟人家是原版的导演，肯定**不离十。
“我觉得丫丫挺合适的。”
“她太黑了吧？”贺新一听，不由迟疑道。
现在佟亚丽压根没有日后的女神风采，分明就是个又黑又瘦的柴火妞，演个彩凤还差不多。至于晚秋这个角色，人家姜炜老师在剧本里描写是皮肤白皙，容貌出色，妥妥的文艺女青年。
程好却满不在乎道：“化妆的时候，脸上多涂点粉不就完了！再说了，人家丫丫其实长的还是蛮漂亮的，你就这么看不上她呀？”
“不是，我就觉得她那演技……”
贺新还想挣扎一下。
却被女朋友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你不是贺老师么，教教人家呗。她可是跟我说了，这次跟你一起拍《双驴记》她的收获很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会演戏了。”
“咦，难道是她找你来说情的，她怎么自己不跟我说呀？”
贺新想了想，当初在拍《双驴记》的时候，他没少跟姜炜在电话里聊《潜伏》剧本的事，只要有心留意一下，不难猜出他又在准备新戏，然后再跟程好打听一下，似乎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人家不敢跟你贺老师，就是怕你看不上人家。剧本的初稿她也看了，她很喜欢里面晚秋这个角色。我觉得这个角色难度不高，丫丫演起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呃……”
晚秋在戏里是女三号，正要算起来，戏份不比女二号的左蓝少多少。但贺新怎么总感觉，好象自家女朋友有意想在剧组安插一个眼线呢？
他沉吟片刻，只得道：“回头我跟姜炜老师商量一下，再让小佟给姜老师看看。要是姜老师不满意，那就没办法了。”
第五百二十章 转型之作
知乎上有人问：贺新是影帝，是电影咖，为毛还要拍电视剧呢？
电影和电视剧有着本质的区别，拍摄方式不同，对表演的要求不同，观演的平台不同……
换句话说就是电影更加追求艺术，而电视剧更像是一种产品。
演员群体中电影咖始终比电视剧咖高一个等级的鄙视链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象葛尤、姜闻，包括现在的四小花旦，演上电影之后，便跟电视就基本绝缘了。
陈导明、陈保国则守着电视剧的垄断地位，偶尔客串一下电影什么的。当然他们是属于功成名就的那种，拍不拍电影都无损他们在圈内地位。
之所以还守着电视剧这一块儿，一方面可能是电影资源确实有限，他们虽然有过不少作品，但历史上从未被票房真正认可过，不象葛尤、姜闻这种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扛起一部电影。
而且到了他们这种咖位，既贵又难搞，很多导演都不愿意找他们，怕压不住；同时他们自己可能也更愿意躲在自己的舒适区，钱不少挣，还更为观众所熟知，可谓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演员在演电视剧的时候，导演不会过多的干涉他的表演，只要能让剧情顺下去，夸张或者怪异甚至模板化都不会有问题。
但电影不一样，电影对演员表演的要求更加苛刻和精细，同时相比电视剧，电影的主导很明确，就是导演，导演会倾尽全力要求最后表达出来的是他想要的样子。
所谓的影视双栖，大概通用于一些偶像派的，或者万金油类型的演员。比如后世如大宝贝、大幂幂、某吃货胖迪，以及各种小花、小鲜肉之流，一种模式化的表演包打天下，或者说她们本身卖的就不是演技，而是脸罢了。
真正的电影咖去演电视剧往往会让人觉得很尬，比如汤维的《大明风华》，张振的《宸汐缘》一度被观众群嘲。
是他们的演技不行？别开玩笑了，他们都是在大银幕上被证明过的演员。张振自不必说，就算汤维，《北西》里面那个八字脚的大肚婆，光是形体上的细节，可能80%的女演员拍马都赶不上。
同样电视咖演电影，要么花瓶，要么配角，勉强还算过得去，真要扛起一部大银幕的作品，可谓凤毛麟角。
原因就在于表演方式的不同，习惯了一种方式的表演，在不同的拍摄环境和观演平台，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言归正传，说到贺新为什么还要演电视剧，为了赚钱是肯定的，然后大概就是为了情怀和过瘾。
余则成这个人物他本身就很喜欢，而电视剧又能让他大开大合，尽情挥洒自己的表演**。
他并不是个难搞的演员，以往无论跟大导演合作还是跟小导演合作，他都很尊重导演，即使有不同的看法，也都是商量着来，尽量和导演达成共识。至于眼下大牌演员群体中很流行的改词，所谓的“二次创作”，他很少干这事。
他始终认为再牛逼的演员也比不上一个三流的编剧，对画面的掌控导演更有发言权。你总不能一心想着突出自己，让整个画面失衡，或者始终游离在剧情之外，格格不入吧？
在所有合作过的导演当中，他最想合作的其实还是楼烨，因为在楼烨的电影中，他能够获得在表演上极大的自由度，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创作。
楼烨从来不会禁止演员的自我发挥，只要你能够演，一直演下去都没有问题，当然最后他只是截取他认可的其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无用功。但这对演员而言却是一件极为过瘾的事情。
可惜楼烨只有一个，你想再过瘾，只能去电视剧里寻找这种感觉。
顶着柏林最佳新人、威尼斯小影帝、双金影帝的贺新，演技在线，观众缘不错，从来不缺剧本，而且自从《石头》大卖之后，更是有不少电影找他。
比如同样打造两岸三地概念的电影《天堂口》，投资方有内地的华艺兄弟、香港银都机构和湾湾的中环国际。邀请的演员都是三地的大牌，比如香港的吴念祖、湾湾的张振，另外还有舒琪、李小露、湾湾小鲜肉杨右宁的加盟，讲述三兄弟闯荡上海滩的故事。内地方面原本贺新就是不二人选。
而且这部片子的导演虽然不出名，但监制却是大名鼎鼎的吴雨森。
原本贺新倒是挺感兴趣的，毕竟是大制作的商业片。但是一拿到剧本，这都什么呀？有点象《英雄本色》和《上海滩》的结合体，又像是内地版的《喋血风云》，怎么看都不伦不类，甚至剧本结构就很有问题。
贺新如今早已不是菜鸟，类似这种连剧本都没有做好的片子，哪怕堆砌再多的大牌，做出来很大概率就是烂片。
于是他很自然就敬谢不敏。到了他这种程度，有时候势必会爱惜羽毛，尤其是有了自己公司，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耗费掉自己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观众缘。
不过最后倒是便宜了红姐旗下，目前发展势头很不错的刘液。
至于说投资方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是那句话，迷信港台大牌的导演和明星。遥想当年吴雨森凭借飞纸仔都能拍出经典的《英雄本色》、《喋血双雄》。如今虽然不是吴大导亲自执导，但由他的学生导演，又有他本人监制，投资商表示很放心。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识，就跟后世那些投资方同样迷信所谓的流量、大ip、小鲜肉一样，却忽略掉电影最根本的东西。
……
“冯老师，您辛苦！”
站长，冯恩河老师，八一厂的演员，很早就演过贺新上辈子那一代人耳熟能详打仗片《南征北战》、《解放石家庄》等片子。八十年代还以将近四十岁的高龄在北电进修过，他和姜炜的渊源就来自于此，当时姜炜正在北电上研究生。所以，姜炜这次特地邀请冯老师出演老奸巨猾的站长一角。
“小贺，年纪轻轻，了不起啊！”
冯老师在八一厂也是位不大不小的干部，说话的口吻总是带着些许体制内味道。这样倒是更符合站长的人设。
“吴钢老师，幸会！幸会！”
大长腿、欧式双眼皮的达康书记跟贺新是老相识了，尤其是今天程好也在这儿，吴钢乐呵呵地跟两人握手寒暄：“哈哈，小贺，小程，啥时候吃你们俩的喜糖呀？”
“快了，快了。”贺新只能打哈哈道。
身边的程好则完全是一副见到老同事的热络，抿嘴笑道：“放心，到时候一定忘不了您！”
“哟，祖峰老师！”
同样也是熟人，天驰老师的小男友，北电96明星班毕业，跟陈昆、小明哥、赵燕子都是同学，目前是北电代课老师，嗯，就是没有编制的那种，跟姜炜也算一挂的。
“不敢当！不敢当！”
祖峰老师性格内向腼腆，平时话不多，他跟天驰老师凑一对，多少有点女主外男主内的意思。
“您本来就是老师嘛，再说就算冲着天驰老师，我也得叫您一声老师。”
“呃，这位是曹老师吧？”
“哟，贺老师，我真的是不敢当！”曹炳坤一张嘴，露着两颗大板牙诚惶诚恐道。
姜炜在一旁笑道：“小贺，他跟你一样也是去年刚刚毕业。”
“是嘛？”
贺新看看那张长的比自己都要着急的脸，不由一愣。
曹炳坤赶紧跟着道：“贺老师，我83年的。”
居然还足足比自己小三岁，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新突然感觉自己心态很平衡，笑着跟他握手道：“那叫哥吧，哦，我80年的。”
“哎，哥！”
今天算是《潜伏》剧组的主创第一次在开机前碰个头，地点就设在新皓传媒的会议室里。除了以上几位还有程好、佟亚丽以及李梦楠俩口子。
嗯，梦楠哥的未婚妻王琴北电表演系97届的，也算是姜炜的学生，这次机缘巧合，姜炜让她出演许宝凤一角。
至于女一号宋嘉，如今还在东北冰天雪地里拍《闯关东》，要到十二月底才能进组。
“小贺，说两句呗！”
大家一一介绍，相互认识寒暄之后，姜炜看了看贺新笑道。
按道理他是投资方，出品人，剧组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
不过他姿态摆的很低，一听赶紧摆手道：“别，姜老师，您是导演，我就是一演员，反正咱们这剧组成立之后，您是老大，咱们都听您指挥。有什么任务，您布置就是了。”
贺新之所以摆出这副姿态，主要是还是为了树立姜炜在剧组的权威。姜炜本就是原版的编剧和导演，把《潜伏》交给他，自己一百个放心，唯一要做的就是塑造好余则成这个角度。
原时空中，余则成这个角色是颜王的转型之作，如今又何尝不是他摆脱“强哥”这个标签的转型之作呢？
这年头，普通观众更愿意接受的是演员在小荧屏上的形象，而非大银幕上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