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横店影视城。
《天下无双》剧组前几天刚刚移师到这里。
此时，一处仿古民居的院子里，正在拍一场张伟建和程好喝酒的戏。现场一个讲粤语，一个说着普通话的台词，基本是鸡同鸭讲。好在两位演员的经验都比较丰富，眼神和动作很到位，反正后期要配音，导演不会刻意去挑他们台词中的一些瑕疵。
三角恋爱这种狗血剧情永远是影视剧中的主题，程好饰演的万如意这个女二号的角色，就是那种痴痴暗恋，最后索爱不得的悲剧角色。
这场戏她就是为自己悲催的爱情借酒消愁，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然后一个踉跄，旁边的张伟建连忙一把扶住她。
这年头的古装剧还不象后世那么狗血，动不动就是吻戏啥的，至少还是比较尊重传统，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乎礼。
在张伟建扶住程好的那一刹那，两人之间不可避免的靠的很近，老练的摄影师迅速给两人推了一个画面的特写，就见程好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眼神显得有些慌乱，但当她微微低头跟对方的眼睛对视时，顿时波光流转，一时间风情无限。
盯着监视器导演冯百元看到这个画面不由暗暗赞叹，真不愧是万人迷啊！
画面中两人目光交织，张伟建先是有些看呆，接着马上露出羞涩之意，迅速把目光移开。这个明显有些生硬的转折让冯百元多少有些遗憾，他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喊停。
毕竟是电视剧嘛，想要求十全十美那是不可能的，足足四十集呢，连同素材加一块儿，总体量相当于十部电影呢，要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很多时候基本上都是只要没有明显的瑕疵，差不多就过了。何况这个镜头中的另外一个人的表演非常精彩，足以能弥补张伟建这个转折的生硬。
其实此时正在镜头前的程好突然感到很尴尬，平常她和自己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比如现在这样，她倒在男朋友的怀里，额头顶多碰到对方的下巴，而此时张伟建扶住她的时候，她抬起眼皮居然只看到对方光秃秃的脑门，然后需要微微低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这个真的很尴尬的，更何况自己穿的还是平底的那种布鞋。
她连忙掩饰着抬手扶住自己的头，道：“对不起，我的头有点疼，我先回家了。”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了画面，只留下张伟建在镜头中仰头感叹。
“cut！过了！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个镜头！”冯百元拿着大喇叭大声喊道。
早已走到一旁的程好想起刚才那一幕，自己居然要低头……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怎么了？”身边的小助理楚青莫名其妙地问道。
“哦，没事。”
程好捂着嘴强忍着笑意走回自己的椅子，接下去两个镜头都没她啥事，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靠墙的树荫下，小助理早就摆好了椅子，甚至担心树上掉东西下来，还支起了一把遮阳伞。
楚青搞不明白自家老板到底笑什么，递过一瓶水，道：“姐，喝点水吧。”
“没冰的嘛？”
“姐，都月初了，你还喝冰的，到时又要肚子疼了。”
这两年楚青早就历练出来了，不但把老板的衣食住行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老板的生理期都要注意。
贪凉一时爽，到时候疼起来可就要了命了。
程好喝了一口水，算算时间又一个月过去了，不禁悠悠一叹，感叹时间到底去哪儿了？
小院被四面高墙围起，想看风景也没处看，远处游人的喧嚣隐隐传来。以前在横店拍戏倒不觉得什么，但之前在上海的胜强影视基地待久了，这次来到横店反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在胜强影视基地拍戏的时候，那里虽说地方小，但却是全封闭的，没有闲杂人等打扰，住的酒店不但条件好，离的还近。不象在这里，游客多、拍戏的剧组也多，每天早上出门跟打仗似的。想到还要在这里拍一个月，程好想想都感到糟心。
“好好！”
程好回头一看，就见薛家宁颠颠的过来。
看到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程好不由惊讶道：“你们那边这么快就收工呢？”
剧组为了赶进度分成两组，薛家宁跟着另外一组在明清宫苑那边拍摄。
“没呢，我的戏份少，拍完就结束了。”
薛家宁摆了摆手，接着一脸兴奋道：“好好，我跟你说啊，今天小袁子有个同学过来探班，好家伙，长的可帅了！”
“咦，小袁子的同学，不也是你的师弟嘛！”
“是啊，真没想到我们学校现在招的男生质量是越来越高了，哪像我们上学的那个时候，男生尽是些歪瓜裂枣。”
薛家宁先是吐槽了一句，然后眼睛亮晶晶道：“小袁子挺帅的吧，我告诉你，他的那个同学比他还要帅十倍！”
“有这么夸张吗？”
程好明显有些不相信，她们口中的那个小袁子是上戏表演系01级的在读生，叫袁红，一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子，早早地就签了她们现在拍的这部《天下无双》的出品方唐仁，这次在戏里扮演少年康熙的角色。
“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薛家宁蹲在程好的边上，仰着头，一脸的花痴样，道：“其实那人我在电视上见过，以前是电视台一档中学生节目的主持人，那会儿还看不出啥，没想到长大了居然越来越帅，尤其那眼睛真的会放电吔！看的我这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怎么，春心萌动了？”程好笑着道。
“是有那么一点。”一向大大咧咧的薛家宁难得羞涩道。
“哎，你刚才说他是小袁子的同学，那岂不是比你小很多啊！怎么，还想老牛吃嫩草啊？”程好笑着打趣道。
“切，这有啥，你家那位不也比你小嘛！”薛家宁哼道，不过当她脑海里闪现出贺新那张脸，又忍不住笑道：“不过，你家那位说比你大十岁，恐怕也没人会不信！”
“他就是长的稍微成熟点，可不像你说的这么老啊！”程好顿时有些不高兴道，
接着又哼道：“既然你看上了你的那个小师弟，想老牛吃嫩草，你来我这儿干嘛呀？”
“哟哟，说你老公几句你就不高兴啦？”说着，薛家宁又难免有些遗憾道：“人家是顺路过来探班的，这会儿已经回上海了。”
“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是在上戏上学嘛，你既然喜欢人家，回头你到学校去追他呀！”
不料程好明显一句开玩笑的话，薛家宁居然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继而羞涩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显得我好象上杆子一样。不过我听小袁子说他也签了唐仁，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呢！”
看着她一副花痴的模样，程好惊讶地推了推她道：“你真当真啦？”
“那当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孩子朝我笑，我的心会跳的这么厉害的！好好，你当初看到你老公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吗？”
“呃……”
……
还好，暴雨下了两天就停了，当地政府也迅速地把被泥石流冲垮的道路修好。看得出来，在雨季类似这种泥石流冲垮道路的事情，对于当地政府来说，显然是司空见惯，一切都应对有序。
拍摄计划调整后，剧组现在集中精力赶拍贺新和舒琪的对手戏。与此同时，一条有关剧组要临时换角的传闻在剧组传开了。
其实一开始大家对房子兵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演技扎实，为人低调，没啥出格的地方。就连一开始他生病请假，好多人还以为是真的，直到传出他的经纪人为了待遇问题跟制片人刘晶吵架的消息传出来，大家总算明白，人家这是要挟剧组呢。
对于剧组的工作人员来说，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大家在一起工作，尤其是在这种环境艰苦的地方拍戏，都希望太太平平，快点把戏拍完。房子兵和他的经纪人突然闹出这种幺蛾子来，很多人也都是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剧组的决心这么大，居然要换角！
“你说现在怎么办？”
房间里房子兵象只没头苍蝇的一样，不停地走来走去，一头为了袁定国这个角色理的类似马桶盖的头发早就凌乱不堪，最后停在闷头抽烟的杜培红面前，神情烦躁的问道。
杜培红抬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刘晶的决心的会这么大，居然准备要换角，尽管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但是一连三四天了，通告上都没有房子兵的戏。
今天剧组去七十公里以外的老范寨取景，而且据说一去得两三天的工夫，就连制片人刘晶也跟着去了，居然就没有任何一个人通知他们，显然是把他们给排除在外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不演的，可你偏偏说要吓吓他们，还给我打了保票。但是现在呢？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房子兵见杜培红不吭声，忍不住砰砰拍着桌子，一脸吃屎的表情瞪着对方道。
此时他不但后悔，甚至都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要是真的被换了，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女人需要时光的沉淀才会更加美丽
“子兵，你别激动，我估计刘晶是想反过来吓吓咱们。换角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象你这样的主要角色，之前吕导就看过几十个演员都不满意，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样一个合适的，哪能轻易放弃？而且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贺新最多拍到二十五号就要走，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而且舒琪的档期当初只签了一个半月，他们拖不起的……”
“那万一他们拖得起怎么办？”
未等杜培红的话说完，就被房子兵粗暴地打断，就见他依旧一脸激动道：“舒琪的档期不是不可以延长，贺新去了威尼斯又不是不回来了，把我换了，电影照样能拍下去，无非就是多花点钱。但我呢？要是我真被换了，我该怎么办？”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的代价可大了去了，还不如满足我们的……”
“规矩！”
杜培红的话再次被激动的房子兵打断，“这是要立规矩！”
“呃……”
如果这次剧组铁了心宁可损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也要立规矩的话，那么杜培红就是有再多的小动作也无济于事，尽管他始终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房子兵见杜培红说不出话来了，愤然转身，走到窗口前，猛然打开窗户，一阵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在充满冷气的屋子里待的太久了，感受到外面炙热的空气，突然让房子兵怀念起了之前总是在闷热的环境中拍戏的情景。
看着外面因中午的烈日而人流稀疏的街道，房子兵不由苦笑起来，虽然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杜培红在怂恿，但是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刚刚出了点小名，就开始自我膨胀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许杜培红还想赌下去，但是他很清楚在这方面他一点都赌不起。所谓的主角的待遇，所谓的面子，现在统统都不重要，与其将来后悔，倒不如早点认怂。
房子兵这时才真正领会到当初在中戏上学时，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演员最终还是要靠演技和作品来证明自己，而不是其它。
他最终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身，看着依旧愁眉不展的杜培红，语气平静道：“杜哥，别想了，我认怂，一会儿我就自己雇车去老范寨，跟导演和刘制片认错。”
他不敢赌，按照之前的拍摄计划，他在老范寨跟舒琪有几场对手戏，现在剧组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转场去老范寨了，其中包含的意思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敢再去挑战导演和制片人的底线。
“子兵……”
杜培红听到这话，顿时神色激动地站起来，但当他面对房子兵平静且坚定的目光，劝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杜哥，你别再劝我了。我知道你这么做，说到底都是为了帮我，但是现在我只想好好演戏，什么主角待遇之类的，都是空的。我相信只要演技过硬，观众认可，以后这种所谓的主角待遇，就算我们不提，人家也会主动帮你安排……”
说到最后，房子兵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道：“就象贺新、舒琪那样！”
认怂是一回事，服不服气是另一回事。
说完，不等杜培红反应，房子兵就转身走过去打开行李箱，收拾了几件衣物塞进包里，准备一会儿自己找车赶去老范寨片场。
只是未等他收拾完，就见杜培红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子兵，你别忙活了，这件事你至始至终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全都是我在操作，即便是认怂那也是我认怂，我打电话跟刘晶道歉，跟导演说你身体好了，可以拍戏了。”
说到底这是个面子问题，同时也是个策略问题。
从房子兵装病开始，他几乎就没有出过房间，就算是一日三餐也都是让服务员送到房间里。外面都是杜培红在折腾，房子兵始终没有说过一次话，当然也没接刘晶想直接跟他交流打过来的电话。
如今认怂，被打脸的是杜培红，房子兵完全可以说自己确实生病，至于之前争论的那些所谓待遇问题，自己完全不知情。当然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只要不挑明，房子兵在面子上总算还是过得去的。
“杜哥……”
杜培红一抬胳膊阻止房子兵的想说的话，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经纪人，干的就是这种事。这次可能是我有些过于自信，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你是演员，你不能牵涉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中来。”
说着，杜培红勉强朝房子兵挤出一丝笑意，道：“你还是安心等我消息吧，你毕竟现在还是这个组的主要演员，只要我认怂了，想必他们也会给你足够的面子，这件事就等没有发生过。”
杜培红总算是拿出了他作为经纪人的担当，而房子兵则一脸感动地看着他，终于郑重其事道：“杜哥，你放心，你今天丢到的面子，总有一天我会帮你再挣回来。”
“好，我等着这一天。”
……
“好的，我知道了，这事我还要跟导演商量一下……对，你等我电话吧……嗯，再见！”
挂掉电话的一刹那，之前一直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傲慢地在讲电话的刘晶这一刻终于没有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坐在对面扒着盒饭的吕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跟我商量什么？”
刘晶忍着笑意朝吕悦摆摆手道：“你先让我高兴一会儿，回头再跟你讲。”
这些天他也确实被杜培红折腾的够呛，四十多岁的人难得跟个小青年一样肆意放纵的手舞足蹈起来。
直到吕悦把盒饭吃完，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之后，刘晶才笑着道：“没事了，房子兵的病好了，可以拍戏了。”
吕悦原本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道：“那还跟我商量什么，你让他直接过来不就完了。”
不管怎么说，当初他选中房子兵出演袁定国这个角色，就是因为房子兵合适这个人物。
“今天您就要拍他的戏？”
吕悦叼着烟想了想道：“今天肯定拍不了，可能要安排在明天。”
因为老范寨离县城比较远，加之路不好走，剧组这两天就住在这边。
刘晶一听，顿时乐了，道：“那不急，等晚上我再通知他们。”
这次刘晶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自然不会放过再让对方提心吊胆半天的机会。
贺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此时的他头上戴着一个夹杂着不少灰白发丝的发套，原本光洁的额头上画出了两道皱纹，眼部的妆刻意画的有点黑，下面勾勒出两道明显的泪沟纹。
再配上身上那件立领的中式月白衬衫，原本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五十多岁，历经岁月沧桑的老年人。
可能是对自己依旧挺拔的身体不太满意，只见他的肩膀忽的往下一收，脖子稍稍前伸，整个上半身顿时矮了几分，连带着笔直的后背一下子变得有些佝偻，老态毕显，整个人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鲜活，而不是方才仅仅是脸上呆板的妆容。
“嗯？”
画风转变的太快，让一旁的化妆师看的有些蒙。他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一个身体的变化，会让坐在椅子上那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甚至比自己刚刚化好妆起到的作用还要鲜明。
老范寨最著名的恐怕就是横跨在南溪河上的那座老范寨大桥。这是一座仅次于位于河口的中越铁路大桥外，在这条具有百年历史的穿梭在群山峻岭中的滇越铁路上的第二大铁路桥梁。
整座桥采用双轨，一侧留出一条宽不到一米，仅供行人的便道。上午，贺新已经和舒琪拍了一场在桥上的戏。他送舒琪过桥，在表白未果的情况下，拉着一位送三个麻风病人过桥的僧人，请他看一看两人是否有缘，和尚留下一句高深难懂的话语：“有缘是缘，无缘也是缘；有情是情，无情也是情。”
而下午要拍是几十年后，当叶星雨把袁定国的骨灰带回曾经的知青农场，当她再次站在那座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铁路大桥时，早已是年过半百，桥下的南溪河浑浊不堪，无意间一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桥的尽头，叶星雨一下子认出了他。
贺新保持着身体这个姿势，走路的时候，脚步比往常刻意的稍微提高一点，当他有些拖沓的走出房间的时候，隔壁化好妆的舒琪正巧也走出来，两人对视，惊讶的同时，不由都笑了起来。
舒琪是笑他的老态，而贺新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印象中的那个舒琪。果然女人是需要时光的沉淀才会更加美丽。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笑屁啊，再来！
“哈哈，小贺，又见面了！”
隔着老远，于东就伸出双手热情地迎上来。
“于总，您好！”
贺新略显拘束的跟他握了握手。
两人曾经在一个饭局上见过一面，只是那个饭局上人比较多，两人没有说上几句话，仅仅只是认识而已。似乎远没有达到需要于东如此热情的地步，但多少让他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人家是大佬嘛！
“怎么样，这边的条件很辛苦吧，戏拍的还顺利吗？”
“呃，挺好的，戏也拍的挺顺利。”
“哦，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呢，这次又有两部作品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真是为我们中国电影争光啊！”
“谢谢于总。”
面对于东的热情，贺新的反应总是有些木讷，或者说不自在。没办法，他两辈子都没有跟这样的成功人物打过交道，即便是这辈子总算混出个人样来了，但他始终对于应酬和所谓的高顿饭局有种莫名的恐惧。
在那种场合，即使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他每每都会食不甘味，远没有跟李梦楠、郝荣，甚至是邓朝他们在小饭馆里或者在街边喝着啤酒，撸着烤串来得自在。
他总认为自己是一名演员，演员只要演好戏就行。而且随着现在物质条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满足，渐渐的他已经不单单把演戏当做自己谋生的工具，套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讲，有点追求对表演本身的这件事，而不是跟之前那样单单为了钱而拍戏。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被宁皓忽悠着一起弄《香火》这部电影。
“希望这次你们能够载誉归来，到时候我给你们接风！”
“能够入围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胜利，至于获奖这件事，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敢想。”
这话贺新说的很坦诚，经过两次戛纳之行，他已经充分领会到当年贾科长带着《任逍遥》来到戛纳说的那句话，“能够来到戛纳就是胜利”的含义。从几千部电影中筛选出来这二三十部电影入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胜利。
“没错，这次威尼斯电影节说起来真的很遗憾，居然没有一部名义上的内地电影入围。”
不得不说于东很会说话，偏偏他说话时的表情总是一脸的诚恳，让人感觉他的确感同身受。
接着他便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香火》的出品公司香港星皓影业，就是你跟宁皓两人合作创办的吧？”
听到创办这个词，贺新忙摆手羞涩道：“就一皮包公司，就是为了卖片。”
“卖的怎么样？”
“眼下……”
贺新稍稍迟疑了一下，毕竟mk2那边仅仅是个意向，还没有最后敲定，然后才笑了笑道：“眼下还不知道呢，就是想去电影节碰碰运气。”
于东同样报以微笑，满含深意的看着他，道：“能够入围威尼斯电影节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电影肯定不愁卖的，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说话。”
“哟，谢谢于总关心！”
于东的博纳文化原本就是做发行起家的，也就是从今年开始涉足电影投资制作领域，《美人草》就是由博纳文化投资并主控的第一部电影。
贺新吃不准于东刚才的这句话仅仅是客套还是有意示好，但他心里却顿时一动。当初他和宁皓鼓捣《香火》的时候，很有自知之明，类似这种对宗教、政治、信仰讽刺，且充满各种隐喻的剧本是不可能通过有关部门审查的，所以压根就没有这个念头。
当初一个想效仿贾科长、王晓帅、楼烨等人的成名之路，另一个单纯就是想过过表演的瘾，后来是误打误撞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是眼下宁皓心心热热想要鼓捣的《绿草地》就不同了，贺新刚刚看过宁皓通过电子邮件发过来的《绿草地》的剧本。
这是一个讲三个草原孩子捡到一个乒乓球，奶奶告诉他们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珍珠，于是他们执着地要把乒乓球献给国家的故事。
这是一个非常治愈且让人感到温馨的故事，整个剧本非但没有任何违禁的地方，甚至还有关于环境保护、女童上学这种充满正能量的内容，完全可以通过正规的途径来操作。
这样的话电影拍出来之后，不但能跟《香火》一样在海外发行，说不定还能再国内上映，哪怕就是不能上映，还可以卖给电影频道啥的。
相比虚无缥缈的海外市场，内地市场那绝对要靠谱的多。贺新之前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眼下一听于东这话，心里便开始琢磨了，到时候说不定还真的需要这位国内电影发行界的大拿帮忙呢。
尤其是宁皓手里还捏着那本他如今满心惦记着，将来肯定能够大赚的《大钻石》呢。
于是，他接着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将来要是真的有什么事麻烦于总，到时候您可千万别推脱哟！”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于东当即眼睛一亮，笑呵呵道：“小贺，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呀，我这个人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绝对算数！”
打了个哈哈之后，马上又饱含深意道：“我是很期待跟你们合作的。”
贺新有些意外于东的反应，感觉对方似乎有种迫不及待，只是目前一切还不成熟，他只能做到心里有数。
其实贺新并不知道今年对于于东的博纳文化公司来说是个关键一年，随着在电影发行方面的成功，于东已经不满足于这种单一的经营方式，开始向电影产业的上游投资制作领域发展。
也正是这一年博纳和保利合作，开启了电影的投资、制作、发行、放映和演艺经纪为一体的保利博纳时代。
只是一部电影的诞生，一切源自于创意。有了好的创意，才会有后面的投资、制作、发行和放映。于东也想网罗人才，但是国内那些知名的，被票房或者奖项证明过的导演，要么有自己固定的合作伙伴，要么就是有自己的公司。
比如国师在新画面，冯晓刚是华艺的招牌，陈凯哥则早就被他的师傅韩三爷收容到世纪英雄的旗下。而那些所谓的第六代，贾科长和王晓帅都有自己的公司，楼烨则和上影厂关系密切。
不光是导演，就连演员也同样如此，近几年冒头的演员基本上都被华艺、荣信达、海闰瓜分的差不多了。
原时空中，等到下半年博纳和保利达成合作，同时又得到了海外资本的注资之后，于东在国内索求不得，索性便转而跟因市场萎缩急于北上发展的港圈合作，推出了一系列的合拍片。
但此时于东却在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入围名单中看到了一个跟贺新联系在一起名字——宁皓！
之前宁皓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结果一了解，发现人家也并非无名小卒，曾经获得过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导演，他担任编剧、导演、摄影的这部《香火》在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之前，还曾获得过香港国际电影节亚洲dv电影竞赛单元的金奖。
这让急于网罗人才的于东顿时眼前一亮，尤其是还跟贺新联系在一起。
于东这次过来探班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来探探贺新的口风，他的想法是如果有可能最好把这两人一起收编了，哪怕万一不成，也至少能结个善缘。
见面后的寥寥数语，于东总体还是满意的，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的，从贺新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将来还有合作的空间，这对于双方都是缓冲和考察的机会。
而贺新远没有于东想的这么远，他不过就是今天看到于东之后的临时起意罢了。尽管在他的印象中，博纳这个名字在后世经常会出现在一些大片的片头，毋庸置疑，一定是大公司。
只是他小富即安的性格，注定了他成不了隔壁大水毛UU小说的那些很嚣张的人物。即便是跟宁皓的合作，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恰逢其会罢了。
所以这次他跟于东之间的交流，也同样是结个善缘，保留一些将来能够合作的可能性。就他的本意而言，依旧是踏踏实实做个演员，就是有机会能赚点钱就赚点钱而已。
于东这次来探班除了来探探贺新的口风，安抚一下之前因待遇问题闹情绪的房子兵，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电影的宣传。
随同他一起来还有几个记者，分别找了吕悦、舒琪以及贺新做了一个专题的访谈，内容无非就是吹捧一下电影，谈谈自己的感想。
采访到贺新的时候，自然回避不了这次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话题，只不过两次从戛纳铩羽而归的经验告诉他，凡事还是低调一点，重复了一下之前就已经跟很多人说过的“能够走到威尼斯就算胜利”这类的话。
于东和记者们在剧组仅仅停留了两天，之后随着房子兵和他的经纪人杜培红彻底认怂，又经于东亲自安抚之后，《美人草》的拍摄终于渐入佳境。
……
“好家伙，晒得这么黑啊！”
当李梦楠进组的时候，贺新的戏份已经进入尾声了。他的戏份不多，在戏里扮演一个觊觎舒琪美色的，有点小权利的团里干事一角。
距离上次回京两人聚了一次之后，这一晃又是几个月没见着了。看到李梦楠依旧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贺新多少也放心了一点。
前不久这货终于跟老婆离婚了，啥也没捞着，净身出户，所以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在外面接戏。
好友久别重逢，而且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贺新少不了要关心一下，特地找了个小饭馆，两人边喝边聊。
李梦楠和他的前妻，贺新多少有点了解，离婚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说到底两人当初的结合就是凑在一块儿过日子，结果时间一长，因为性格、生活习惯等等各种不和谐的因素累加到一块儿，凑合不下去了，那么只能分道扬镳。
“那你现在住哪儿呢？”贺新问道。
“这不郝荣他们家不是刚搬了新房子嘛，老房子暂时就借给我住了。要不然，当时我说不定就来投靠你了。”李梦楠笑呵呵道。
这货离了婚这精神状态似乎比以前更好了，看到贺新一副担心的样子，反过来还安慰他道：“放心吧，我没事，真的！当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刹那，我这心里反倒是更加踏实了。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重新开始呗！哦，对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合适我的角色，记得帮我介绍介绍。我现在也得跟你当初一样，攒钱买房，总不能在老郝的那小房子窝一辈子吧！”
“成，这个没问题。”贺新忙点头道。
只是看着李梦楠那张笑起来依旧苦大仇深的脸，暗暗感叹现在时机不到啊，等过两年抗日神剧开始盛行后，就凭他的形象和演技那绝对是抢手货。
……
“cut！”
听到导演一喊停，趴在上面的那个人赶紧拎着裤子站起来，倒是躺在下面的那个人稍稍整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服，淡定地问道：“导演，怎么了？”
吕悦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有点想笑，但没有意思笑出来，只得含蓄道：“那啥，你有点过于主动了，得稍微生涩一点，主动的事让小贺来。”
这场戏是贺新的最后一场戏，也是一场重头戏，讲突如其来的好友卫红的死对舒琪的触动很大，这时贺新过来找她，把自己千方百计从李梦楠那里弄来的回城介绍信给她的时候，她再也抑制不住对贺新的爱情，把自己的初次给了贺新。
虽说这是一场激情&戏，但吕悦的拍摄手法还是比较朦胧的，在山顶的茅草屋内，没有任何灯光，镜头里只有两个人侧面的影子。
当然在情感爆发的一刹那，两人都是热烈的，从门口一直拥吻到屋内。
说起来对于吻戏贺新早已是轻车驾熟了，他跟孙丽拍过吻戏，跟李兵兵、章紫怡全都有过这样的戏份，而且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任何的借位，这次也同样如此，情到深处，需要的投入和真实。
不过听到导演略显尴尬和含蓄的话时，贺新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其实刚才在演的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异样，原因就在于对方对这种戏套路实在太过熟稔了，两条腿直接往自己的腰间一盘，自己反倒是变的被动起来。
此时听到导演的意见，老练的舒琪也不禁脸色微微一红，看到对面那个家伙还在哧哧的笑，顿时眼睛一瞪，彪悍道：“笑屁啊，再来！”
第二百六十章 威尼斯
贺新坐在酒店阳台上，沐浴在地中海和煦的阳光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八月末，威尼斯的气候非常怡人，白天的气温一般在二十四五度，晚上十七八度，而且阳光普照，晴空万里，这对于刚刚从每天三十七八度高温，且闷热潮湿的热带雨林中出来的贺新来说，宛如天堂一般。
二十五日凌晨天还未放亮，刚刚结束拍摄的贺新便从河口启程，一路颠簸，再次经历十几个小时的山路盘旋，在太阳西下之时赶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三个多小时的旅程，回到京城的家中已然是半夜。
第二天一早，红姐就急急忙忙用电话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临行前的各种事务，宁皓那边的联系接洽，紧接着下午又急匆匆登上飞往欧洲的航班。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次他们从京城飞到罗马转机再转机飞威尼斯的时候，订的居然不是联程机票，到了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还要排大队办理入关手续，然后取行李重新办理登机牌，忙碌了近四个小时才登上最近一班飞往威尼斯的航班，直到当地时间二十七日上午才堪堪抵达威尼斯马可波罗机场。
一到下榻的酒店，贺新累的连话也说不出，倒头就睡，倒是宁皓俩公母放下行李居然还有兴致拉着这次过来临时花高价聘请的同样精力惊人的女翻译一起出去逛街了。
说来也奇怪，到酒店时明明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困的不得了。但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又乱七八糟做了一大通的梦，醒来一看时间居然才刚刚过了一个多小时，躺下再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得从床上爬起来，泡了一杯茶，坐到阳台上吹吹海风，晒晒太阳，然后闭目养神。
只是一杯茶的工夫都不到，房间门就被砰砰敲响了。
贺新一开门就见宁皓和娜姐俩公母站在门口，哦不对，从他俩的人缝中，还看到一副嘻哈打扮的，临时高价请来的那位翻译。只是那妹子个子实在太矮，目标不太明显。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贺新看看时间，前后还不到俩小时。
宁皓一边进门，一边叹气道：“东西都贵的要死，没意思！”
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小翻译道：“而且古月万还说，这边买的那些纪念品大部分都是从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
“小胡，真的？”贺新把目光投向宁皓身后的小豆丁，惊讶道。
小豆丁翻译是宁皓找来的，据说是他一个专门做英语字幕的一个哥们介绍的，还是那哥们的前女友，两人都是京城外国语大学毕业的。
贺新昨天在京城经常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见她一个身高大概一米五出头一点小女孩居然背着个差不多比她人还要高的登山包，居然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印象十分深刻。
只是他听宁皓叫对方古月万，还以为对方姓古，笑么兮兮地跟对方喊了一声“小古”，结果惹来姑娘一阵白眼。
后来才知道人家姑娘姓胡，名字也很浪漫叫林语，古月万只是人家的外号，据说就是她那个已经分手的来自东北的前男友给取的，源自于东北土匪的黑话，翻译过来就是“姓胡的”的意思。
听完之后，贺新多少有点汗颜，自己怎么说也是东北人，居然会不知道东北土匪的黑话。
其实一开始请这位长的跟一个小豆丁一样的翻译，贺新多少有点不情愿，不但要负责对方往返机票、食宿之外，每天还要额外支付人家一千块的劳务费，这样算下来这一趟差不多要花三万多。还不如到了当地临时请个留学生当翻译呢。
不过对此宁皓还是比较慎重，因为卖片的时候还要涉及到文本的翻译以及里面是不是有陷阱之类，别看这个小豆丁其貌不扬，但人家厉害着呢，不但懂好几门外语，以前还在几家跨国公司干过，对于这种跨国买卖合同很熟悉。再说，虽然多花点钱，但毕竟也是知根知底的，总比那些不认识的留学生靠谱的多。
贺新原先还有些半信半疑，但在罗马转机的时候，听到小豆丁跟航空公司的地勤为转机的事情争论，那种他一个词都听不懂的弹舌音外语说的那叫一个溜。而且这次还幸亏带着她，才得以改签了一趟最快的航班，要不然这时候他们说不定还傻乎乎地等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能不能赶上今天晚上七点半的电影节的开幕红毯都不好说。
“当然是真的！”
小豆丁走过来，还不忘白了宁皓一眼，道：“我有一个朋友在米兰那边专门做这种小商品生意的，他亲口跟我说的。义乌小商品在国外最大的销售地就是意大利，他们在这边也搞批发，尤其象威尼斯这种旅游城市，外面卖的那些所谓纪念品十有**都是义乌过来，骗骗老外还行，要是咱们再上当，那就太冤了！”
“这么说，这儿的面具、手工蕾丝、玻璃制品、木制工艺品也都是从义乌过来的？”贺新忙道。
他就是个喜欢买纪念品的，这次过来前还特地提前在网上做了功课。
“不是跟你们说了嘛，十有**都是从义乌批发过来的，本地产量有多少啊，而且还贵，现在都是全球化时代了。”小豆丁一脸不耐烦道。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贺新道：“老板，你主演的那部《恋之风景》的排片好象不太妙啊！”
贺新接住一看，是官方发布的排片表。这种排片表大同小异，都是英文和本国语言。其实意大利文看上去跟英文差不多，但是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而且对于英文贺新也仅仅是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单词，大多数情况是靠猜。
他翻开排片表，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字母眼睛都有点花了，瞟了一眼此时正准备在阳台躺椅上坐下来的小豆丁，暗道：既然花了这么多钱请了翻译，自己还费这劲干嘛！
忙叫住她道：“小胡，你帮我找找，我看不懂啊！”
听到贺新声音，小豆子双手撑住躺椅的扶手，坐下的动作先是停滞了一下，等听清他的话之后，却依旧施施然坐在来，舒服地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道：“《恋之风景》排在九月一日首映，同一天首映的还有贝托鲁奇的《梦想家》、艾玛.汤普森主演的《梦想阿根廷》、乔治.克鲁尼的《难耐的残酷》、尼古拉斯.凯奇的《火柴人》。”
说完，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都是好莱坞大腕的作品，到时候你们的这部《恋之风景》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关注呢？”
贝托鲁奇是在好莱坞发展的意大利著名导演，堪称电影大师，国内观众最熟悉的他的作品就是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在内的九项大奖的《末代皇帝》。
他今年的这部《梦想家》的新作虽说没能入围主竞赛单元，但他在意大利的声望就相当于国师在中国。
另外两部参展的电影《难耐的残酷》和《火柴人》是既有好莱坞大明星主演，导演也分别是科恩兄弟和雷德利.斯科特这样的好莱坞一线大导。
至于同样入围主竞赛单元的英国电影《梦想阿根廷》，单单凭女主是奥斯卡影后艾玛.汤普森一个人的名字就够了。
《恋之风景》能够跟上述这四部电影排在同一天首映，不知道是荣幸还是悲哀？贺新愣了一会儿，也不由摇头长叹一声。
不过他马上又问道：“那三号跟《香火》一起首映的又哪些片子？”
相较于《恋之风景》他当然最关心的是自己真金白银投入的《香火》，放映的结果直接关系到这片子能不能顺利卖出，能卖多少！
“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片子有北野武的《座头市》和一部好象是俄罗斯的《回归》吧，还有就是……”
小豆丁大概也有点记不起了，摆摆手道：“反正都是一些我没听说的电影，估计不会有多大威胁。”
贺新翻着手里的小册子，九月三日首映的一共有四部电影，两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有专门的标注，另外两部除了《香火》之外另一部电影的英文名字他倒是认识，《the first letter》。
“第一封信……”
“对对对，这是一部伊朗电影。”小豆丁听他念出来忙道。
同一天首映的大概除了北野武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之外，一部俄罗斯电影和一部伊朗电影的导演名字似乎都没什么名气。
贺新跟宁皓对视了一眼，两人差不多同时松了口气。他又看了看小册子上《香火》的英译名《inse》，根据自己还是在初中时学的粗浅的音标知识，嘴里念着“因，因……”
因了半天没有因出来。
“因三诗！翻译过来名词就是香的意思，动词的意思是激怒。”躺在躺椅上的小豆丁估计听不下去了，难得主动道。
“哦，原来就是按照字面意思翻译成英文的。”贺新点点头，瞟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的宁皓道：“浩子，其实翻译成一个和尚的化缘或者空欢喜一场是不是更加准确？”
“没有啊，我觉得那因什么玩意的，听上去挺好的。”
《香火》作为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电影，主办方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为了省钱只能委屈宁皓和娜姐，把他们俩口子拆开，贺新和宁皓一间，娜姐跟小豆丁翻译胡林语一间。
一直到下午五点，四个人才到离下榻酒店不远的另一处酒店跟《恋之风景》剧组汇合，一同坐船前往丽都岛，参加七点半的红毯和开幕式。
《恋之风景》这次来的人也不多，参加红毯的就是李妙雪、林佳欣和摄影师黄月泰，郑伊建因为工作关系要到电影首映前才能赶过来。
贺新唯独有些遗憾的是制片人关金鹏由于目前正在加班加点赶制《画魂》的后期，没有过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过出发前倒是跟贺新通了一次电话，告诉他mk2方面的人在电影节期间会主动联系他的。
“宁导演，你好！”
“别，妙雪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小宁就行。”难得换上一身黑色正装的宁皓跟李妙雪握手道。
当初宁皓来青岛探班的时候跟大家就已经熟悉了，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那个时常凑到黄月泰身边讨教的小年轻，如今摇身一变，已然是作品入围威尼斯电影节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导演了。
“阿新，还没有恭喜你呢，居然都成为老板了！”已经换上一袭低胸黑色礼服的林佳欣跟贺新笑眯眯道。
“哪有啊，皮包公司罢了。这个关导和李导都清楚。”
几个月没见，这姑娘看上去好象又壮了一点。
也许是这姑娘在加拿大出生，从小就是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关系，这身材看上去总比一般的女演员长的壮，虎背熊腰的，加上她的皮肤又有点偏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穿成这样，贺新就有种想拍拍她那果露在外面的后背的冲动。
其实欧洲三大电影节的红毯都大同小异，只不过就是柏林的红毯短一点，规模小一些，戛纳则盛大且规矩繁多，威尼斯应该介于两者之间。
红毯的规模也似乎跟电影节的影响力相契合。戛纳、威尼斯、柏林，欧洲三大电影节，虽说是国际a类电影节中最权威，最著名，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但随着越来越偏重于商业性的戛纳电影节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无疑已经明显超过后两者。
而后两者虽然始终秉承传统，只是历史最悠久，风格上偏重艺术性和先锋的威尼斯电影节，显然始终能够压过最年轻的，且风格偏政治和社会性的柏林电影节一头。
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电影节红毯，宁皓跟贺新第一次在柏林走红毯一样，一脸的紧张，说好一起走的，只是等到贺新刚刚走到一半，还在跟周边的影迷挥手致意并停下脚步供媒体记者拍照的时候，一个不留心那货已经快步走到了红毯的尽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守规矩很重要
九月一日，《恋之风景》首映。
被挤在一堆好莱坞电影和大师作品中的这部华语电影不出意料的遭到了冷遇，五百人的影厅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五成的观众不算，影片只放映了十五分钟左右，便有西方记者和观众开始陆续离场。
西方观众往往习惯了三段式结构的电影，开场十五分钟一般就是开场的第一个段落，如果这个段落不吸引人，那么下面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到电影放映结束，影厅里剩下的观众甚至都不到一百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国内及香港媒体还是有些慕名而来的华人观众。
好死不死，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的新闻发布会，《恋之风景》剧组被主办方安排在尼古拉斯.凯奇的《火柴人》之后，当贺新跟着李妙雪、林佳欣和郑伊建入场的时候，原来坐的满满当当的新闻大厅里，西方记者们纷纷退场，场面一度很尴尬。
好在最终还是留下了几位西方记者，总算没有出现发布会现场清一色国内媒体和华人影迷的难看场面。
只是几位明显带着法国口音的西方记者很显然就是冲着贺新才留下来，他们的提问对《恋之风景》这部电影只字不提，却更加好奇他的另一部参赛作品《香火》。
原本贺新跟宁皓这个穷逼二人组就没钱做宣传，正好趁此机会大谈特谈，厚着脸皮宣传了一波。
“不好意思啊，李导。”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贺新免不了要跟李妙雪打声招呼，毕竟在人家作品的新闻发布会上宣传自己的另一部作品难免会有些不地道。
“没事，我看过《香火》，拍的确实不错。”李妙雪很大度道。
其实《恋之风景》入围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从一开始就是有争议的，李妙雪刚才在接受国内和香港媒体采访的时候，就毫不讳言这部电影艺术品性之外的商业特色。只是这种略带港式商业特色的电影在威尼斯并不讨巧。
她甚至在面对是否期待得奖时的问题，回答说：“我觉得《恋之风景》先参加国际影展再投放市场，这是一种很好的电影营销策略，能让影迷一下子关注到这部电影，也能帮助影片在华语地区以外的市场销售。”
很显然她这次来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目的就是为了宣传，至于得不得奖只能是看机缘了，其实无论是艺术电影还是商业电影，说到底都是要卖钱的。
“明天还希望大家能够赏脸，过来支持一下。”贺新接着又腆着脸邀请。
没办法，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电影虽说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片子受重视，但好歹《香火》明天首映主办方也安排了一个有三百个座位的影厅。
说实话即便如此，贺新还真担心会门庭冷落。多次参加电影节，他也多次目睹过曾经有入围或者展映电影几百人的影厅只有个位数观众的唏嘘场面，然后就很自然地沦为媒体嘲讽的对象。
其实这次《恋之风景》虽说也遭遇了冷遇，但还是算幸运。因为同一天首映的那部由奥斯卡影后艾玛.汤普森主演的电影《梦想阿根廷》在首映时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贺新没有去看这部电影，只是通过今天早上的报纸才得知这部电影的背景设置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阿根廷历史上这是一段特殊的时期，当时政局一片混乱，贝隆政府倒台，工人阶级斗争，军事独裁统治。在76年到83年之间，受政治波动的影响，至少有三万多人在各种政治运动中失踪。
但是导演却在这部现实主义电影中加入了灵异元素，赋予了男主角一种超自然的能力，被认为是对历史的亵渎。首映时不少观众愤愤离场，影评人更是对这部电影强烈不满，嘘声四起，称之为“无耻、肮脏的战争”。
“当然！”
“我也很期待你的这部作品哟！”
李妙雪和林佳欣都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只有郑伊建不好意思道：“阿新，对不起，我明天早上就要赶回香港，所以……”
“没关系，浩南哥！”
郑伊建虽然在香港很红，但这次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电影节，之前还有媒体报道说，为此他还特地在香港定做了一套两万港币的礼服。
其实他多少有点羡慕贺新，比如昨晚电影首映的时候，会有国外的影迷喊贺新的名字，今天还有西方记者特地为贺新留下来，而不像他，离开了华语地区，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他。
参加完新闻发布会，饥肠辘辘的贺新刚刚回到下榻的酒店准备吃饭，就看到早上去派出去发宣传单的小豆丁翻译胡林语拿着一份报纸兴冲冲地跑进来，嘴里还嚷嚷着：“老板，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贺新精神一振，忙问道。
只是看到跟在小豆丁后面进来的宁皓和娜姐脸上却看不到欣喜，相反是一种无奈和同情的神情。
小豆丁翻开手里的报纸，指着第二版上的一篇文章，道：“就是这个。”
“你说呀，我又看不懂！”
“是这样的，跟我们一起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那部伊朗电影《第一封信》明天不能上映了。”
贺新顿时眼睛一亮，不能上映就说明少了个竞争对手，只是看到宁皓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忙又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上映了？”
宁皓没吭声，只是看了小豆丁一眼。小豆丁却哼了一声，指着报纸上的那篇报道道：“这部电影被伊朗政府禁了，说是这部电影中有个情节涉及到一个***男孩和一个犹太女孩之间的爱情，这在他们那里是个大事情。电影拷贝都被没收了，而且现在虽然没有任何消息显示导演被拘留，但据电影的法国监制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导演的消息，十分担心。”
前面电影被禁，拷贝被没收，贺新还在暗自庆幸，直到听到最后连导演都没有消息了，这让他顿时感到震撼，同时也了解为什么宁皓和娜姐会有这种表情。
作为圈内人，他常常会听到一些人批评那些所谓第六代导演抨击国内的电影审查制度的时候，常常会举例说伊朗是全世界对于电影审查最严格的国家，却并不妨碍伊朗电影在国际上大放异彩。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别怪审查制度，你们所谓的创作受到审查的束缚只是你们的水平不够而已。
以前他倒是没感觉什么，但是今天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是有点被吓到了，或者说心里生出了另一种的庆幸。
拍了这么多不能在国内上映的电影，有时候他也会抱怨国内的审查制度。但是现在回过头来看，国内顶多是不让你放映，更严厉点就是对导演进行禁导处罚，比如田庄庄、姜闻、贾科长这种的，但是你依旧在地下偷拍或者在国际上大放厥词，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至少言论自由和人身安全是得到保障的。
这一刻，他也跟宁皓、娜姐一样，对那位到目前还没有消息的导演感到同情和担忧，毕竟大家都是吃同一碗饭的，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
“唉！”
这时小豆丁翻译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三人，一脸嫌弃道：“最讨厌你们这种文化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来参加评选和卖片的嘛，现在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当然应该是件好事，你们这副表情给谁看呢？”
“嗨，我说古月万，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呢？我……”
“你什么？”
宁皓的话被小豆丁翻译粗暴的打断，就见她一脸激动道：“不过就是一个外国导演而已，有什么好同情的？如果你还有这份廉价的同情心，还是去多关心关心我们国家西部的那些上不学，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孩子们吧……”
差点忘了，这位小豆丁翻译还是一位资深驴友，经常一个人背着差不多比她人还要高的登山包到处旅游，据说不但走遍了全国，还经常走出过国门，尽去一些非洲或者南美洲这种冷门且充满冒险的地方。她跟她的那位字幕组的前男友就是因为这个才分手的。
其实别看她人长的小，要真论岁数，其实她都被在座三人要大，眼看着就要三张了。按道理贺新应该尊称人家一声姐！只是看她瘦瘦小小，又天生一张萝莉脸，就跟面对周讯一样，姐姐这个词很难说出口。
宁皓张张嘴，刚想反驳，却又被小豆丁翻译挥手打断，继续道：“还有既然那位导演是那个国家的人，那就应该遵守那个国家的法律。当然因为信仰、习俗、价值观的不同，各个国家的法律也肯定不会相同，但是只要你身在这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的法律就你有约束力。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导演拍的这部电影到底好不好，但是就凭报纸上写的这个，在当地肯定是违法的。
报纸上说那位法国监制强调电影是超越了宗教去探讨爱情，这不过就是他们西方的那种价值观。我看那位导演就是想用本国的故事来迎合西方的这种价值观，说句难听点的就是想博出位罢了，这又有什么可同情的？”
“……”
不得不说小豆丁翻译这番激烈的言论说的三人哑口无言，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做任何事情都是要讲规矩的，你可以质疑规矩，但是在你没有能力改变规矩之前，就不得不要遵守规矩。说的再严重一点，如果大家都不守规矩，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嘛！
见三人说不出话来，小豆丁翻译拍了拍手中的报纸，得意道：“现在想想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呢？”
“呃……”
多说一句，之前宁皓还跟她有过一个口头协议，除了每天一千块的劳务费之外，要是片子卖的好的话，还会有额外的奖金。也难怪小豆丁翻译会如此关切。
“小胡，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就在这西方社会，就象你刚才说的，咱们得遵守这边的规矩。你刚才这番话出去可千万乱说啊！”贺新突然想起来提醒道。
“切，我又不傻！”小豆丁傲娇地甩头道。
他们下榻的酒店属于组委会指定的电影节接待酒店，吃饭相较于物价昂贵的威尼斯来说还是比较实惠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以自助餐的形式，二十多欧元一位。当然这个价格相较于国内来说已经是天价了，足够去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去搓一顿的了。
小豆丁发表完一通慷慨激昂的发言之后，便拉着娜姐一起先行下楼吃饭了。贺新看了一眼神情期待的宁皓，都不用他开口问，便苦笑着摇头道：“还是没有消息。”
电影节是个神奇的地方，一面是艺术的布道场，大师们举行发布会，向全世界的媒体和影迷宣扬艺术理念；另一面则是喧嚣的菜市场，约有一百多个国家的片商在这里贩卖产品。
作为入围电影，贺新和宁皓的香港星皓影片也在这个菜市场里分到了一个小小的展位，这几天宁皓、娜姐、小豆丁翻译三人整天混迹在市场里，展位上贴着海报，循环播放着预告片，同时向世界各地的片商、少数的游客和媒体记者分发着宣传小册子。
说起来可怜，他们可是说是这个市场里最寒酸的展位，没有明星站台，没有博人眼球的道具和摆设。就算是电影海报和宣传小册子也是从国内带来的，而且这些印刷品还是宁皓以前拍广告合作过的一家广告公司友情赞助的。
只是几天忙碌下来，成果依旧是零，没有卖出一个国家的版权。贺新则因为是分身乏术，那边还要兼顾《恋之风景》的宣传。好在他跟李妙雪私底下说好了，开完今天中午新闻发布会之后，他就要忙自己那摊子事了。
面对宁皓的焦虑，贺新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安慰道：“别急，等到明天首映完，才是做生意的时候，要不然人家没有看到你的作品到底怎么样，谁会来买片呀？前期的工作一般都是宣传。”
其实话虽这么说，但此时贺新心里未尝不把mk2那边当做救命稻草。至于他们迟迟没有联系，以他上辈子开杂货铺的经验，可能一方面是想抻一抻，到时候好压价；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等到电影首映后看一看市场的反响。
贺新现在真正担心的是《香火》如果象《恋之风景》这样受到冷遇无人问津的话，对方万一放弃，这个事情就难弄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香火》首映
电影节上的宣传也是五花八门，相比略显传统的欧洲演员和比较拘谨羞涩的亚洲演员，好莱坞明星们的表现就格外吸引眼球。
比如在《难耐的残酷》新闻发布会上，片中的两位主角，新晋奥斯卡最佳女配的获得者凯瑟琳.泽塔.琼斯一改奥斯卡颁奖典礼时臃肿的样子，卸货变身为时尚辣妈，长发披肩，梳着跟影片中同一发型，穿着黑色短袖丝绸洋装，出场时在影迷们的欢呼声中不停地派着飞吻。
而乔治.克鲁尼则同样黑色衬衫，淡灰色休闲西服，脸上始终挂着标志性的迷人微笑。就在他发言的时候，突然从记者席上走出来一位拄着双拐的年轻姑娘，拿起麦克风对克鲁尼说，她二十八岁了，还找不到理想的男人出嫁，《难耐的残酷》是她至今在威尼斯看到的最轻松有趣的电影。问克鲁尼是否可以让她高兴到底，跟她结婚？
这姑娘说着便拿出一幅白纱披上，递上一朵白花球。克鲁尼也就笑着假戏假做，站起来接过白花球，再和姑娘亲吻面颊为礼，然后将花球抛到观众席，引得现场一阵欢呼和掌声。
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是事先设计好的套路，但是观众看了热闹，而媒体自然也乐得在本届电影节上增加一个有趣的花絮。
再比如前一天晚上，尼古拉斯.赵四，呸！尼古拉斯.凯奇在进入首映场的时候，突然扭身就跑，吓坏了周围的保镖，结果这货居然跑到街边，沿着路障栏杆跟热情欢呼的观众一路握手。
这无疑增加了观众对明星的好感，同时又能博得版面为电影造势。
相比之下，如果按照国内百度百科上那种为自己脸上贴金的介绍，那就是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入围最佳男演员提名、最佳新人奖获得者，第38届金马奖最佳新人、最佳男演员，第55、5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入围最佳男演员提名，第60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入围最佳男演员提名，并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电影《香火》的男主角贺新，则要苦逼的多。
这货此时正捧着一叠宣传册子在街边散发着广告呢。
倒是有不少影迷认出他来，唯一让他感到比较欣慰的是，那些老外不再象前几次那样追着他喊：“烂鱼！烂鱼！”了，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小部分，随着他演的电影在欧洲上映的数量增多，大部分观众还是记住他的名字“贺！”
每次他都是热情的跟大家握手，很配合的合影、签名，然后递上一本小册子，指指身后的影厅，跟这些老外影迷结结巴巴道：“wely new movie！”
还真有影迷很给面子，直接跑到售票窗口去买票。
当然随着祖国的日益强大，电影节上也少不了来自国内的影迷或游客。看到贺新在那儿发小广告，激动之余，还纷纷嚷嚷着：“哟，强哥，忙着呢？”
照例递上小广告，接着来一句：“哥几个，给个面，帮忙捧捧场呗！”
“哟，强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边还跟着旅行团呢！”
“……”
不过也有给面的，胸膛拍的呯呯响，激动道：“强哥，瞧你说的，那是必须的！我们就是冲你来的呀！”
一直到快要临近下午两点半，《香火》正式首映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贺新和宁皓两人赶紧收拾收拾站在门口迎宾。
他目前请的客人只有《恋之风景》剧组的李妙雪、林佳欣和黄月泰三人，以及逆流而上单元的评委刘若瑛，原本他还想通过李妙雪请一下主竞赛单元的评委许安华过来壮壮声势。
如果要论关系的话，关金鹏算是许安华的学生，而作为关金鹏学生的李妙雪，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算是老太太的徒孙。
贺新本来想请老太太过来捧捧场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老太太跟其他评委都约好了，去看今天同时首映的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俄罗斯电影《回归》，只能让李妙雪带话说一声抱歉。
当然宁皓俩口子跟小豆丁翻译这段时间在菜市场里也没有白混，居然也勾搭了几个小片商前来观摩。
而且他们临时抱佛脚，从上午就开始在各处发传单，也起到了不小的效果，没有出现贺新最担心的门庭冷落的情景，还来了不少挂着记者证的媒体记者，那个三百人的影厅居然堪堪坐满了。
眼瞅着快到放映时间，站在门口迎宾的贺新跟宁皓准备撤退的时候，这时走来一个高个子斯文得体的老外，就见他径直走到贺新跟前，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道：“尼嚎，贺！”
“呃，你好，请问你是？”
贺新连忙跟他握了握手，只是有点疑惑，这人看上去并不像一般的影迷，更像是组委会官员或者片商一类的。
老外耸了耸肩，接着叽里呱啦冒出一串外语，听上去有点象英语，但贺新完全听不懂，抱歉地跟老外笑了笑，赶紧让宁皓把小豆丁翻译叫过来。
小豆丁先跟老外用英语交流了两句，接着便很自如的切换到法语模式，在这个过程中贺新注意到小豆丁明显眼睛一亮，接着连忙跟他介绍道：“老板，这位就是mk2的副总裁杜特龙先生！”
“哦，原来是杜先生，你好！你好！”贺新先是一愣，继而连忙再次主动伸手，热情地跟对方打招呼。
之前他和宁皓两个人是千盼万盼就盼着mk2方面的电话，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出场方式，来的人还是个副总裁！
杜先生？
小豆丁翻译的时候，明显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以示对贺新的老土表示不屑。
杜特龙似乎意料到贺新的反应，脸上始终挂着矜持的笑意，再次握手道：“贺，我很期待你的这部新作品。”
贺新这时才反应过来，现在压根就不是谈事的时候，所有的事都要等到看完电影再说。之前mk2的人应该看过片子，但听这位杜特龙先生的口气，他应该没看过，估计是想亲自确认一下电影质量吧？
他和宁皓两人赶紧把人先迎进去。邀请的客人以及媒体记者都坐前两排，当杜特龙走进影院的时候，坐在前两排的老外顿时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位小片商更是连忙站起来，满脸堆笑地跟这位mk2的副总裁打招呼。
而杜特龙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
见此情景，贺新跟宁皓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几乎同时出现了兴奋之情，看来这位杜特龙来头不小，越是这样说明卖片的事越是还是大有希望的。
坐下后不久，影厅里的灯光暗去，银幕亮起。
《香火》终于迎来了在威尼斯电影节上的首映。
贺新之前只看过粗糙的dvd，重新做过调色、音效之后，都还没来得及看，心里也是颇为期待。
片子开头乡间公路将画面一分为二：灰蒙蒙的天和蒙了雪的黄土地。一棵树突兀地出现在镜头中，接着传来了高亢婉转的民间小调，然后镜头中就出现了一辆三轮车从田地中驶过，剃着一头毛刺，身上裹着件破烂袈裟的贺新坐在车里。镜头扫过，晨雾中，白花花的地里还杵着一个稻草人戴顶破棉帽。
迎面而来就是那种西方观众熟悉的，类似张一谋和贾科长电影中的那种黄土、破旧、落后的中国气息扑面而来。
原本很淡定的杜特龙看到这个开头，明显眼睛一亮，微微坐直身体，很认真地欣赏下来。
南小寨村是一个户户养羊杀羊为生的村子，贺新是村里唯一的一座庙里的唯一的一个和尚。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纯和尚，不是纯正的信徒，没有很严格遵守节律：他抱回了非素的方便面，和杀羊的屠夫开着他妹妹的玩笑。
然而他是信佛的，他一再强调全村是杀羊的一定要有座庙，说明他相信佛教的因果报应，相信自己所从事的职业，而且相信这座庙那尊佛可以保他的生计，所以开始和尚是敬佛的，虽然礼佛时动作随意但看得出他是诚惶诚恐的，和尚是有信仰的。和尚一脸惬意，修补鞋子的过程中，突然，佛像坍塌了！和尚所相信的生计保障崩坏了，和尚不安了。他需要想办法把一切修复，保证他的生计和信仰。
贺新第一次去县城：和屠夫商量对策。可爱单纯的他决定向政府求助。
然而去想宗教办求助却碰了壁，因为人们在寻求新的信仰，他的信仰不被重视了，和尚脸上写满了失望。
文物办的不理睬更让贺新受到了打击。屠夫、宗教办科长、文物办小安、二表哥都劝他还俗，贺新却还坚持自己的原则：要做和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贺新第二次去县城：还和屠夫商量对策，惦记屠夫妹妹的相片。决定向大师兄求助估计有戏，还扛着窗框去找了文物办，这里他既想向他人求助也还希望自己努力保住生计保住信仰。
师兄劝他到自己庙里入股，放弃村里旧庙，但贺新还是坚持：“村里都是杀羊的，一定要有一座庙。”
他还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实在不易。化缘筹款被警察逮住，又遇到了几个妓女要为她捐钱。帮小伙子骗女朋友，之后又开始摆摊算命，被流氓毒打。
第二天贺新在回村的路上，被一个司机拉走给人看病，这时的他学会了骗人，最终骗到了重铸佛像的三千块钱。
佛像重塑好了，贺新为佛像开光，他一脸喜气，因为他获得了新的谋生手段，懂得了要把寺庙发展好，而这时却被告知庙要被拆掉。
片尾的设计很巧妙：在画着大大“拆”字的庙墙前，和尚凝视远方，喇叭里放着诵经声。画面逐渐变为大远景，这是一个侯小贤式的空镜头，不去拍人，而是对着惨淡的黄土地……
电影的画质跟之前看的那个粗糙的dvd版本简直天差地别，色彩饱满，音质清晰，这才符合一部电影该有的特质。
只是在看的过程中，贺新敏锐的注意到，宁皓又重新进行了一些剪辑和微调，比如说他第一次进城，就出现了旺火的镜头，这时候还是人们拉来的煤炭没来的及搭建。他和拉煤的人探讨二表哥的事情时，这时候他还是坚持自己信仰的那个和尚。
第二次进城，旺火的镜头再次出现，此时已经搭建成了基座，快要建成，而他骑车托着从庙里拆下来的窗框兴冲冲地赶往文物办，佛像似乎也有了希望。
然后又出现了两处旺火的镜头：一处是在他准备好功德簿开始化缘前，搭了一半的旺火，佛像似乎又见到希望了。
另一处则是他算命生意结束时，旺火已经搭起了，他正在点钱，貌似他的佛像到手了。
最后他被小流氓们抢劫之后，无处可去。夜晚，人们点燃了广场上的旺火，火光冲天，热闹非凡，人们对于生活改善的企盼对于物质生活的追求此时达到了最热烈。
而他一脸失意，此时他已经丢掉了自己的信仰。
宁皓似乎就是用旺火从无到有，最后点燃的一刹那，完成了一个和尚从起初坚定自己的信仰，到信仰一步步缺失，最后崩塌的一个过程！
“你后来又重新修改过啊？”贺新偏头问身边的宁皓。
这货狡黠的一笑，道：“嗯，稍微改了一下，我当时想着既然要参加国际影展，总得有点老外看得懂的东西吧……”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后面传来：
“哗哗哗！”
一阵掌声。
第二百六十三章 钱到手，不敢奢望奖项
“哗哗哗！”
银幕暗去，灯光亮起。
突如其来的热烈掌声，让贺新有点意外，如此热烈且真诚的掌声，还是曾经在柏林的时候感受过。他连忙拉了一把身边的宁皓，站起来转身向观众鞠躬致谢。
宁皓则明显很慌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脊骨一阵阵颤动，他学着贺新的样子笨拙地向观众鞠躬，然后挥手致意。
眼前那一张张面孔，近的很近，远的很远，都如此清晰可爱，满满的肯定和欣赏。看到他们鞠躬挥手，掌上愈加如潮，冲刷着两人的耳朵。
此刻，宁皓如同做梦一般，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正微笑向观众不断挥手致意的贺新，目光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贺新可能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偏头，两人目光一碰，不由相视一笑。
主持人走到台前，示意他们两人上来。
说起来这部电影的主创就是他们两人，宁皓身兼编剧、导演、摄影于一身，而片中唯一的主演就是贺新，两人同时又兼任制片人。
也许是看到这位如大头娃娃般的年轻导演刚上台面对观众时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观众席上居然还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散场的时候，还有不少观众围过来跟他们握手、签名跟合影。当然主要目标还是观众更加熟悉的贺新，也许是看惯了那种龙飞凤舞的签名，那些老外们反倒是对贺新的这种工工整整的方块字签名尤其感兴趣。
“哈！阿新，恭喜你，很棒的一部电影！”
等人群稍稍散去，刘若瑛率先过来恭喜。
“还要请若英姐多多关照哟！”贺新连忙握着她的手挤眉弄眼道。
人家可是逆流而上的评委！
“我们对入围的所有电影都是一视同仁的。”刘若瑛笑道，但同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过作为评委，她不宜在这里停留过久，在现场接受一家湾湾媒体的简短访问之后，就匆匆告辞了。
“阿新，祝贺你！”
林佳欣过来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复杂。她曾经虽然很惊艳贺新在《蓝宇》中的表演，但这次合作《恋之风景》的时候，贺新给她的感觉难免有些不如预期。但今天看到银幕上的那个生动的和尚时，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跟人家的差距有多少遥远。甚至在潜意识还生出一种《香火》比《恋之风景》更有资格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感慨。
李妙雪刚刚跟宁皓聊完，也是笑容可掬的过来祝贺，握着贺新的手，还开玩笑道：“阿新啊，今天的场面真让我妒忌！”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尴尬，前天《恋之风景》首映的时候别说掌声了，放完电影只剩下不到两成的观众。
送走了嘉宾和观众，面对记者的话筒，索性就在这里开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
今天来的媒体其实不多，除了两位例行公事的场刊记者之外，其他十来个记者除了一大半是内地及香港、湾湾的媒体之外，只有六七个随即跑来凑热闹的老外记者。
贺新一直不太擅长跟媒体打交道，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干他这行的跟媒体之前的关系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演员需要知名度需要宣传，而媒体则需要演员来制造新闻。
之所以不擅长，大致跟他的性格和前世的经历有关系。不过今天是为了卖片，他一反常态尽量做到有问必答，小豆丁翻译也相当醒目，不论是老外记者提问还是国内记者的问题，把贺新的回答全都翻译成国际通用语言。
很多时候人的潜力往往是逼出来的，今天的这场采访只能说是恰逢其会，贺新事先也没有什么准备，回答记者的问题就是临场发挥。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慢慢的就变的很流畅，比如他在回答一个国内记者请他谈谈这部电影诞生的经过时，他居然很煽情道：“当我的朋友宁皓拿来剧本给我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里面和尚这个角色。但是当时没有人给我们投资，于是我们便选择自己来。我的朋友宁皓拿出了他所有的积蓄来拍这部电影，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编剧、导演、摄影会是他一个人，因为我们只有很少的钱。拍摄的时候只能住在那种条件很差很便宜的小旅馆。
我朋友宁皓的女朋友，就是这位美丽的邢小姐，不但要负责剧组的后勤工作，还要临时充当场务、道具等不同的角色……虽然创作的过程很艰难，但是好在我们还是完成了这部电影，而且幸运的是我们能够来到美丽的水城威尼斯，刚才又得到那么观众的掌声，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大的褒奖和肯定，那些经历的苦难在这一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一旦处于亢奋状态，跟写网文时一样，那种灵感如泉涌一样的冒出来，甚至连打字的速度都跟不上。贺新现在也一样，完全是上辈子各种访谈、选秀节目看多了，如这些节目中的人物附体一般，各种煽情卖惨张口就来。
听的那些个记者奋笔疾书的同时，一个个也都神情动容。一个戴眼镜的小哥举手提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寻找投资，选择自己来呢？”
贺新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宁皓笑道：“我的这位导演朋友当时还只是一名正在实习的大学生，这恐怕在全世界都很难找到投资的，所以我们只能自己筹钱自己来。”
当记者的目光看向宁皓的时候，这货赶紧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其实贺新这话也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就象他的大师兄沈岩广告拍了十几年，这才刚刚混到能电视剧的机会，他如果按部就班的话，想要独立拍一部电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接着就见贺新同样神情一正，道：“我们选择自己来，同样也是源自于我们对艺术，对电影的热爱，好的剧本，好的角色，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当时都是怀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来创作这部电影！”
“哇哦！”
当小豆丁无比流畅地把这段话翻译成英语后，在场的老外记者们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对两位年轻的东方人对于艺术和电影的热爱、执着表示敬意。
“祝贺你，贺！你们带来了一部好作品。”
杜特龙始终很耐心地等到这场持续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临时新闻发布会结束，这才很有礼貌地上前来恭喜，神情显然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
“谢谢，杜特龙先生。”
“贺，该是我们坐下来聊聊的时候了，我知道前面有家很不错的咖啡馆。”
戏肉终于来了，贺新心里顿时一跳，但之前观众的反应和媒体的热情让他一下子底气足了很多，脸上挂着笑意，很淡定道：“悉听尊便，杜特龙先生。”
咖啡馆就在电影宫的附近，店里很安静，客人不多。里面的桌椅很漂亮，小隔间设置的既隐蔽又舒心。
来谈事当然不能一帮子人一起过来凑热闹，宁皓俩公母赶紧去跟来参加首映的那些小片商联络，不管怎么说在片子还没卖出去之前，一切都有可能。虽说宁皓的外语水平跟贺新大致相当，但好在娜姐还是会一些，简单的比划应该不成问题。
小豆丁翻译则跟着贺新一起过来。
“你们的发行工作进展的怎么样？”杜特龙没绕什么弯子，直接问道。
小豆丁看了一眼贺新，没有翻译，直接答道：“目前有好几家公司表示有意向，我们正在接触当中。”
多说一句，在贺新了解了小豆丁翻译的履历之后，特地跟宁皓商量了一下，为了激发小豆丁的积极性，采取了一个激励机制，就是以二十万欧元为基数，如果卖的多，增加部分的1%作为小豆丁的奖励。说穿了，就是他和宁皓都不算是正经的生意人。
杜特龙笑了笑，没理会她的小技巧，道：“贺先生，首先我得向你道歉，一开始我们低估了这部电影的品质，二十万欧元这个价格确实有点低了。”
说着，他竖起三根手指头，道：“三十万欧元买断全球发行权，我想应该是个很合理的数字！”
听到这话，小豆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才帮贺新翻译。其实当杜特龙竖起三根手指头的时候，贺新已经隐隐猜到了。
原来按照他跟宁皓商量的是，当初mk2报价的二十万欧元是他们的底线，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想办法再多卖点。
三十万欧元已经超出了他们一开始的预期，但是想到刚才观众的反应和媒体的热情，两人对视了一眼，明显都有些不甘心。
只是如何跟老外讨价还价，贺新这还是头一次，只得问小豆丁道：“你看我们开价多少合适？”
“你说呢？”
“我就是不懂才问你的，当然是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喽，最好能够再加点。”
也不知道这个杜特龙能不能听懂中文，两人低声商量一番之后，贺新索性把开价权交给了小豆丁，毕竟她在跨国公司干过，也参加过商务谈判，这方面有经验。
只是当小豆丁叽里呱啦用法语跟杜特龙说了一句之后，就见老外瞪大了眼睛，同时不住的摇头道：“不不不，你们太贪心了，这个数字绝对不可能。”
不用翻译贺新都懂了，连忙问道：“你跟他说多少？”
小豆丁在桌子底下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道：“我跟他说了这个数。”
贺新不由也跟杜特龙一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豆丁，心道：这是卖电影，可不是在秀水街买假名牌啊！
小豆丁可能也有点心虚，忙道：“那你说多少合适？”
贺新心里也犯难，生怕开低了吃亏，开高了人家又不接受。
当他就在为难之际，就听杜特龙又道：“贺先生，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当然首先这是一部好电影。所以我们愿意在三十万的基础上再多加五万，但我要声明，这是我们的底价，哪怕这部电影获得圣马可奖，也是这个价格。”
三十五万欧元已经很不错了，折合人民币将近三百万，如果算上扣除小豆丁的提成还是税收之类的，净到手最起码得二百六七十万。
贺新纵然很动心，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回去要跟宁皓商量一下。
对此杜特龙倒是没有任何异议，还表示自己会一直待到颁奖典礼结束，只是这个价格是不会改变的。
“卖！这个价格不卖还等什么？”
回到酒店，一听到这个价格，宁皓兴奋地都快要蹦到天花板上了，继而斩钉截铁道。
贺新也倾向于卖，毕竟把所有的投入，包括自己的片酬一起都算上，这个价格就足以能产生一倍的利润了，而且看杜特龙那个态度，即便能再加点，可能也是相当有限的。
“要不再等等？万一咱们这片子能获奖呢！说不定还能谈个整数。”
但小豆丁翻译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哪怕是每增加一万欧元，对她来说就多这1%的收入。
整数就是四十万，宁皓难免有些心动，只是他没有参加谈判，看看贺新道：“阿新，你说！”
贺新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别太贪心了，就算是跟mk2结个善缘吧。”
宁皓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把贾科长当做自己奋斗的榜样，当年老贾凭借《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出名之后，第二部《站台》就得到了mk2的五十万美元的投资，而且据说mk2对老贾一向很推崇。
也难怪人家贾科长一直在地下悠哉悠哉的，丝毫不为招安妥协，原因就在于人家拍出来的电影压根就不愁卖啊！
于是他们这帮人第二天就再次约见了劳伦.杜特龙，商谈合同细节，并极其迅速地达成共识，并且表示合作愉快。
至于说到得奖，逆流而上单元的最高奖是圣马可奖，去年的得主就是田庄庄的《小城之春》，难道连续两届都会颁给华语电影？
这点两人想都不敢想，如果能拿个特别奖就不错了！
还是那句话，能够走到威尼斯就是胜利！
第二百六十四章 患得患失
“我们很欣喜的看到中国新一代导演的变化，不谈理想，不谈信仰，不谈政治诉求，整个故事的推动力都是个人**与社会……”
“一个导演的深度和灵活机变从这个故事中完全可以展现出来。才华是被埋没不了的，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和尚的遭遇只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而已，从这个角度解读，这个社会的变与不变尽在其中……”
“很喜欢《香火》中对叙事节奏的拿捏，虽然片段式的情节构架显得非常刻意，但对一位新人来说，他无疑交出了一部优秀的作品……”
“贾科长是我最喜欢的中国导演，如今又多了一位，巧的是据说他们的家乡都在中国的同一个地区，而他们各自的处女作分别讲了‘小偷’和‘和尚’的故事，都是家乡的社会边缘人物。《小武》悲中带喜，《香火》喜中带悲，两者均通过善恶的落差形成戏剧冲突，角度新颖、艺术真实、情感动人……”
“太像贾科长了。既有主人公的改变也有对社会的披露，又像是苦行僧的修行又像是批判宗教……”
“从一部处女作的角度来说，堪称完美。导演对于中国问题的思考，让人想起贾科长，比贾科长拍得更加有趣，对于中国现实的讽刺很有意思……”
《香火》在九月三日、四日连续放映了两场，居然连场爆满。许是到了电影节的尾声，绝大部分有话题的作品都以放映完毕，电影节官方媒体居然用很惊奇的版面来报道这部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片子。
媒体对新人新作还是挺包容的，多为赞誉之声，即便是批评，也是比较客观的指出不足，而并非冷嘲热讽。
此前无人知晓的来自中国的青年导演宁皓如今在威尼斯算是小火了一把，也可以说是成功地“碰瓷”了贾科长。
甚至还有媒体把他描述成继贾科长之后，又一位深刻的中国现实主义青年电影导演。
这天上午，宁皓刚从房间下来，在酒店大堂里就被国内的各路记者团团围住，死乞白赖的想挖出点猛料。没办法，写稿的也辛苦啊，此次华语片堪称全军覆没。
《恋之风景》恶评如潮，场刊评分倒数第二，仅高于之前引起极大争议的英国电影《梦想阿根廷》；而作为前金狮奖得主，湾湾老牌文艺导演蔡明亮的新作《不散》，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他那标志性的节奏缓慢的叙事风格和凝固的长镜头很容易让人审美疲劳，只有《香火》在评价上捞回了点面子。
“你的处女作如此受欢迎，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真不知道说什么，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感觉像做梦一样。”
“那你的下部电影有计划么？”
“呵呵，我还没想那么远。”
“如果你获奖了，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呃，那等我真的拿到奖再说呗！”
这货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一溜小跑着来到隔着半条街的一间小餐馆。
这边的小餐馆很象国内类似上岛咖啡馆这种的，既然吃饭又能喝咖啡，闲着没事找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看书，听听音乐，欣赏欣赏街边的风景能够混一整天。
此时贺新和娜姐、小豆丁翻译三人正在坐在一张靠窗的座位边，用过早餐之后，两位女士每人一杯香浓的咖啡，而贺新则给了服务生两欧元的小费，用手势跟几个类似“hot water，tea”之类的单词跟他交流，用自己随身带过来的茶叶泡了一杯茶。
小豆丁翻译看着他这番骚操作，不由道：“老板，象你这种经常要到国外跑跑的，为什么不好好学点英语呢？”
“呃，我文化水平不高，基础差，再说平时也没什么时间。”
“我听说你们娱乐圈的明星好多都请英语私教的，我有个大学同学干过这种活，就是找她的那个女明星很笨，学了差不多一年，说起来还是磕磕巴巴。”
“谁啊？”娜姐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她也没说，毕竟传出去对人家不太好。”小豆丁摇摇头，接着又跟贺新道：“老板，要不你也找个英语私教呗，如果不算阅读和书写的话，我保你不出半年就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迎着小豆丁期待的目光，贺新却摇摇头道：“就你啊，太贵了，我可请不起！”
小豆丁忙道：“别呀，老板，这次你都赚这么多了，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足够小的吃喝了，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说着，小豆丁还不无遗憾道：“要是昨天别那么心急就好了，这两天媒体的评价这么好，撑到最后说不定就能多卖几万欧元呢！”
小豆丁同时也在为自己遗憾，能够多卖几万欧元，对于她来说也能多增加几百欧元的提成，可千万别小看这几百欧元，折合人民币都能顶得上在国内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时一脸春风得意的宁皓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小豆丁的话，一边坐下来一边笑着道：“我说古月万，你以为谁都跟你那样贪心啊，这部片子能够卖到三十五万欧元，之前我跟阿新连想都不敢想，知足吧！”
说着，还特地朝贺新扬了扬眉毛，骚气十足！
贺新没啥反应，倒是娜姐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道：“你怎么老是睡过头？好好跟人家阿新学学，早上起来跑跑步，生活要有规律。你看看你现在，都胖成啥样了！”
宁皓却嘿嘿笑道：“主要是这两天有点激动，晚上都睡不着。”
说着，还朝贺新道：“阿新，我晚上没吵着你吧？”
贺新摇摇头，淡然道：“没有！”
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想当初在建筑工地时候，好家伙！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工棚，打呼噜的、磨牙齿放屁的，还有各种浓郁的汗味、脚臭交织在一起的酸爽，他还不照样呼呼大睡，就宁皓这点小动静算啥呀？
其实之所以急于跟mk2达成协议，价格超出预期、跟mk2结个善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贺新隐隐对奖项有所期待，连续两次从戛纳空手而归，对于他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mk2是欧洲最大的文艺院线，而威尼斯电影节的宗旨一向强调电影的文艺性。参加过这么多次电影节的贺新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mk2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价钱买断了《香火》的全球发行权，自然要扩大这部片子的影响力，多卖几个国家的版权，同时为在自家院线公映造势。那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获奖，一部获奖的作品和一部没有获奖的作品，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所以，mk2方面肯定会积极的运作，而且今天场刊对《香火》极其友好的评价，很难说这里面没有mk2运作的结果。
当然这只是他的经验和猜想，这种事情毕竟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的，他也没有跟在座的几位提起过，要不然恐怕宁皓那货要更加嘚瑟了。
一切结果还要等到颁奖典礼的那一天，能获奖自然是惊喜，要是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卖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价钱。
宁皓胡乱扒完一盘意大利肉酱面，一抹嘴巴，笑呵呵道：“刚才出门的时候有记者问我，要是能获奖，最想感谢的人是谁？这还用问嘛，当然是我们阿新喽！”
眼瞅着身边的娜姐刻意噘起嘴表示不满，这货连忙搂着女朋友的肩膀，狗腿道：“当然也少不了我这辈子最亲密的战友和爱人！”
“噫！少肉麻，人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目前还是单身狗的小豆丁翻译看着这对公母一脸嫌弃道。
不过她马上又好奇地问贺新道：“老板，你说这次我们有希望获奖吗？”
听到这话，宁皓俩口子也顾不得打闹，忙一脸期待地看着贺新。
贺新瞟了他们一眼，斯条慢理道：“这谁知道啊，听天由命呗！”
“切！”
小豆丁却依旧不肯罢休，接着道：“你都参加过好几次电影节了，不可能一点经验都没有吧？我听说颁奖典礼前一天组委会会派发请柬，要是能拿到请柬就说明有可能获奖，有没有这回事啊？”
哟，没想到这小豆丁懂的还蛮多的！
贺新不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大概是这么回事，拿不到请柬肯定没戏。”
宁皓闻言，忙扳扳他那粗短的手指头算了算，患得患失道：“这么说明天就能揭晓了？”
“是啊，要是拿不到，咱们就得改签机票，提前回家了。”
既然已经走到了威尼斯，说不想拿奖肯定是特别虚伪，现在几乎所有的剧组都伸长脖子等着组委会明天下午即将要颁发的请柬。就算是在本届电影节上备受冷落且恶评不断的《恋之风景》，李妙雪和林佳欣、黄月泰还抱着侥幸心理在这儿等着呢。
《香火》虽说只是入围了逆流而上单元，但好歹也是除主竞赛单元之外的唯一一个竞赛单元，也有五个奖项的。即便是最高奖——圣马可奖不敢奢望，那么最佳男演员奖、导演特别奖和特别注目奖现在看来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豆丁
“嗯……”
贺新轻哼了一声，意识慢慢清明。
他睁开眼睛，看到宁皓躺在隔壁床上呼呼大睡，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看来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只是脑袋瓜子一阵阵的抽痛，在提醒他昨晚喝断片了，现在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离开酒吧回到酒店房间的。
那种冰镇过的意大利白葡萄酒喝起来酸溜溜的口感很不错，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昨天下午在万众期盼中，他们收到了三张颁奖典礼的邀请函，这意味着《香火》必定能获奖。狂喜之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们四个人，而邀请函只有三张。
贺新和宁皓是肯定是要出席的，可他们两个不懂外语的乡巴佬出席，自然就是少不了小豆丁翻译，只能委屈娜姐在酒店留守。
好在娜姐也很豁达，加之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喜抛头露面的人，用她的话来说，这次她就是沾男朋友的光过来凑热闹的，没必要把她算在帐里。
贺新挣扎着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钟了，比他平时起床出门跑步晚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在意大利，这个点是这边的人刚刚起床的时间，就相当于国内的七点钟。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跑步肯定是去不了。洗漱一下，洗了把冷水脸，总算人稍微清醒一点。
他没有去叫醒宁皓，正常情况下这货最起码要睡到十一二点。他换了件格子衬衫，下身一条卡其色七分裤，脚上套了双帆布板鞋。
刚刚走出房门，便见小豆丁翻译也是一身休闲打扮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老板早！”
小豆丁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只是看到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笑道：“老板，酒还没醒呢？”
正好，贺新忙问道：“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浩子背你回来的呗！没想到你挺大一个子，怎么酒量这么差，一瓶都不到就倒了！”
贺新默然，酒量不好是天生的，这个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回忆起昨天晚上喝的那种白葡萄酒的口感，他又问道：“昨晚我喝的是什么品种的葡萄酒？”
“达芬奇酒庄的特丽达白葡萄酒！我点的，怎么样，挺好喝的吧？”
“贵不贵？”
“放心吧，不贵，酒吧里才卖三十欧一瓶！而且昨天是宁皓请客。”
“这么说外面买肯定还要便宜？”
“那当然，人家酒吧也要赚钱的，外面我估计顶多也就二十欧一瓶。”
虽说贺新不太喜欢喝洋酒红酒一类的，但昨晚的那白葡萄酒口感不错，而且他一向是个喜欢出门买点东西回去的人，既然这里的很多纪念品都是国内义乌过来，便萌发了买两箱这种葡萄酒带回去，送送人也挺好的。
“那一会儿吃过早饭，你帮我一块儿去找找，我想带两箱回去。”
“嘻嘻，没问题，那早餐你请客喽？”
“没问题！”
两人依旧来到这两天经常光顾的离酒店不远的那家小餐馆。九点钟对于本地人来说，还是太早，店堂里冷冷清清的。
也算是熟客了，小豆丁一进门就跟趴在柜台上看报纸的那位白胡子大叔热情的打了声招呼，找了张靠窗的座位坐下来。
贺新照例要了一份可颂，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要了一杯意大利咖啡。据说咖啡是意大利人的最爱，一杯意大利咖啡配可颂面包，有点象国人豆浆加大饼油条的意思。
不过当小豆丁要的早餐端上桌时，贺新就不由皱眉。这种用新鲜的墨鱼汁跟面和在一起，然后用墨鱼汁煮面，然后再用洋葱、墨鱼肉、欧芹炒的配菜混合在一起，黑乎乎的一大坨，据说是威尼斯这边的特色，几乎每家餐馆都有，但是贺新见了就反胃，每次都是敬谢不敏。
小豆丁见他这副样子，还故意那叉子卷起一串面条，递到他嘴边，笑道：“老板，尝尝试试，一点腥味都没有，特别有弹性，有嚼劲，而且味道特别鲜美！”
“得得得，你还是自己享受吧！”贺新忙把头扭到一边。
小豆丁把面条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一边美美的嚼着，一边还嘟囔着：“老板，你这人虽说是大明星了，其实挺没劲的！年纪轻轻，心态却这么保守，一点新鲜的事物就不敢尝试。”
“……”
贺新想反驳却一时无从说起，可不是嘛，如果按照心理年龄，他这会儿都已经四十好几了。
他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越发地融入现在这个身份。但想想上辈子的自己，再回过头来看看现在的自己，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小豆丁见他沉默地望着窗外，还以为他生气了，忙道：“老板，你别介意啊，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话实说。其实保守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浩子明明比你大好几岁，但为人处世你比他可要成熟老练多了，一点都不象才刚刚二十出头的人。”
贺新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你算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你喽！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我这大的有点就是实话实说，象你这样的男孩子一看让人觉得很靠得住，不象浩子那种，浮！”
接着小豆丁又话锋一转，道：“老板，其实你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英语，你看这次颁奖典礼应该是小娜去的，就是因为你们不懂外语，才让我这个人外人得了便宜。考虑考虑我之前的建议呗，我给你打对折，这个数就成！”
说着，小豆丁张开五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五十啊！这倒可以考虑考虑。”贺新故意道。
“嘿……”小豆丁一听顿时气急。
“行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咱们还得上街买东西呢。你不是说晚上出席闭幕式红地毯没有衣服嘛，一百欧元以下，随便你挑，我请客！”
小豆丁一听，刚刚想拍桌子的手一下子定住了，一脸谄媚道：“老板，才一百欧元啊，这也太小气了吧，能不能再涨点？”
贺新打量了她一番，呵呵一笑道：“一百欧元我看足够了，还不知道店里有没有你这种尺寸，要不然考虑一下浩子昨天的建议？”
“老板，你……”
小豆丁顿时一脸幽怨。
昨天当得知自己能够有机会参加闭幕红毯时，小豆丁那叫一个兴奋，不过马上又开始发愁自己没有像样的裙子穿，总不能穿着t恤牛仔去走红毯吧？
同时更发愁象她这种袖珍体型的衣服确实不好买，宁皓当即提议让她去童装店看看，还说那里肯定有她的尺寸。
第二百六十六章 颁奖典礼
其实欧洲三大电影节有一个现象挺尴尬的，就是开幕式的时候，你会看到有大批的好莱坞明星在红毯上搔首弄姿。但闭幕的时候，一大半就不见人影了，只有少部分会坚持到最后。
比如象之前引起全城轰动的妮可.基德曼、凯瑟琳.泽塔.琼斯、艾玛.汤普森、乔治.克鲁尼、尼古拉斯.凯奇等人早就没影了。
原因很简单，这些好莱坞大咖们很多都是享有票房分成的，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宣传、卖电影票的，就这点而言，他们跟菜市场那些吆喝的大妈本质上没啥区别。
至于得奖与否，他们在乎吗？当然在乎，要不然象上半年的戛纳，《狗镇》的女主角妮可.基德曼也不会眼巴巴地等到最后，可最终还是没有获奖。
以旁人的目光好象欧洲三大电影节太过高冷，有些不待见好莱坞电影，尤其是象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类似科恩兄弟、伍迪.艾伦、贝托鲁奇、雷德利.斯科特等众多好莱坞名导的电影都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
其实就贺新看来，三大节这是真正的遵循国际化和文艺性的底线，绝对不会因为大牌明星或者票房而对有些电影网开一面，也绝对不会出现后世那种某些热卖的科幻爆米花电影会摘得最佳影片这种现象出现。
所以很多好莱坞大咖都有自知之明，完场任务及时闪人，省的留下来浪费时间。目前大概只有组委会邀请的颁奖嘉宾娜奥米.沃茨以及影帝的热门人选西恩.潘还在留守。
一般来说真正能够陪着电影节走完的，只有那些不太红的实力派演员和大部分视大三节为殿堂的欧洲咖。
贺新大概勉强算得上那种不太红的实力派演员之一吧！
好莱坞大咖们集体闪人，最郁闷的恐怕就是那些记者们，他们都找不到足够的明星来刷头条，都有些饥不择食了。这不，贺新和小豆丁翻译在购物的时候就被几个记者拦住。
“贺，我看了《香火》这部电影非常精彩。”
“谢谢！”
“你不觉得跟你的另一部电影《恋之风景》相比，《香火》似乎更有资格入围主竞赛单元吗？”
“如果跟科恩兄弟、伍迪.艾伦、贝托鲁奇这些大师作品相比，他们应该更有资格。当然《恋之风景》能够入围，一定有它的理由，你们说呢？”
没办法，《恋之风景》的口碑实在太差，也难怪剧组都走人，媒体还揪住不放。
当然记者们也很懂行，这个时候还在大街上晃荡，一定是受到了组委会的请柬。
于是又有人道：“贺，祝贺你能够留下来。”
“谢谢！”
“请问你对《香火》能拿下圣马可奖有信心吗？”
“能够来到威尼斯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褒奖和鼓励，当然今天能够留下来绝对是个大惊喜，只能能不能得奖或者得什么奖，一切都随缘吧。”
居然还有人指着在旁边翻译的小豆丁问道：“贺，请问这位女士是你的女朋友吗？”
如果是国内记者肯定不会这么问，因为两人站在一起完全不登对啊。但是老外们的口味总是那么奇葩，他们反而会认为贺新和一脸萝莉相，身高只到他胳肢窝的小豆丁站在一起很酷。
只是这个问题小豆丁都没翻译，直接翻了个白眼回怼过去道：“难道你没有发现我的身份仅仅是贺先生的翻译么？”
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这才好不容易甩开记者的纠缠。在回酒店的路上，贺新还好奇问道：“刚才那记者问什么了，你这么不高兴？”
其实小豆丁开始心情还不错的，总算买到了一条心仪的紫色裙子，价格也不贵，八十欧出头一点，至少比当年周讯获得巴黎影后穿的那件只有二百法郎，折合人民币也就二百出头一点要体面多了。
不过这也幸亏在意大利，这边个矮的人也有不少，象她这种身材的尺寸裙子还是能买得到的。如果这要是在柏林，恐怕还真的要去童装店才能买得到合适的衣服。
至于贺新要买的那种达芬奇酒庄的特丽达白葡萄酒在一家专营意大利当地葡萄酒的专卖店就有，价格不贵，十八欧一瓶，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一百五十块一瓶。如果要是在国内买的话，象这种档次的酒最起码得三四百块一瓶，价钱比茅台五粮液都贵，拿着送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作为一座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这家葡萄酒专卖店还有一项服务，就是一定数量还能帮顾客送到机场代办托运业务，这倒是颇合贺新的心意，索性就足足买了五箱，留了经纪人常季红的电话，等运到京城让红姐帮忙从机场搬回来就行。
小豆丁一听这个，顿时抬头看着贺新郁闷道：“那记者肯定是吃错药了，居然问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他这都啥眼光啊？我们俩怎么看都不象一对好不好！”
贺新也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但低头看到小豆丁脸上明显泛起不悦之色，忙开玩笑道：“你这该不会说是我配不上你吧？”
“切，你别安慰我了，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象你这种大明星我可高攀不起。”说着，小豆丁还感慨道：“像我这种应该不太适合结婚。”
“咦，为什么呀？”
“因为我注定成不了贤妻良母，你们男人不就都喜欢这种的嘛！”
“呃……”
回到酒店，宁皓俩公母这时才刚刚起床，正好早饭跟午饭一起解决。
下午六点不到，贺新便换好了礼服，系上小领结，头发用发蜡梳的油光锃亮，说不定就连苍蝇飞上去就要劈叉。
礼服还是上次定做的两套之一，这种衣服贵的要死，但也只能在这种场合穿一次。倒是上次在阿玛尼花了一折高价买的那套海军蓝的双排扣复古西装贺新挺喜欢的，平常出席一些酒会饭局之类的场合也能穿。
宁皓依旧一身开幕式时穿的黑色西装，据说之前置办的时候原打算结婚的时候穿的，这次来威尼斯算是提前派上了用场。
倒是当小豆丁翻译从房间里羞答答走出来的时候，让两人不由眼前一亮，娜姐帮她画的淡妆让她那种小脸一下子变的精致了许多，披肩的长发盘起，又穿了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一下子让她“高挑”了许多，那件新买的紫色长裙也很合身，唯一美中不足大概就是一对a，硬伤啊！
虽说闭幕式红毯要到七点半才开始，但他们住在威尼斯的老城，每次去丽都岛上的电影宫，还有坐船坐车，费时费力很不方便。不象在戛纳，几乎所有高档酒店都集中在电影宫附近，尤其是上次他住的卡尔顿大酒店，跟电影宫就隔了一条马路。至于柏林，毕竟也算是国际大都会，住的地方一般离主会场都不会远。
闭幕红毯因为缺少了众多的好莱坞大咖乏善可陈，宁皓也不象开幕式时那么紧张，面对记者的镜头和影迷们的欢呼，居然也懂得停留摆pose，挥手致意。倒是耍起嘴皮子来头头是道的小豆丁翻译，在面对一阵晃眼的闪光灯时，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在红毯上，辛亏旁边的贺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红毯的尽头是个很宽敞的采访区，开幕式时贺新因为咖位不够没轮到，而今天他总算是够资格了，主持人主动喊住了他跟宁皓，回答了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
“我说古月万，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的嘛，刚才居然还想在红毯故意摔倒博眼球啊！”
可能是八字相冲，宁皓跟小豆丁翻译两人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互怼斗嘴。不过这次小豆丁翻译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反击，可能是紧张的情绪还没有缓解，拍着她那单薄的小胸脯，心有余悸道：“这红毯果然不是人走的，下次打死我都不走了。”
“……”
“贺新！”
当他们刚刚走上台阶，就听到一个略显生硬的声音。
贺新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胡子拉碴，戴着副眼镜，半秃脑门的老外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虽然是初次见面，贺新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忙快步走上去，握住对方的手，激动道：“穆勒先生，非常感谢！”
“哪里，是我应该感谢你们选择了威尼斯，并且带来了一部伟大的作品。”
虽然语调生硬，但曾经在中国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马可.穆勒中文说起来还是很溜的，而且口音充满了东北味的喜感。
然后贺新又连忙介绍了一下宁皓。
宁皓见到这位如同千里驹遇伯乐一样激动，马可.穆勒也是满脸遇名士的表情，说了一句：“很高兴，中国又出了一个贾科长。”
更是让宁皓诚惶诚恐，要知道这时的贾科长就是他的偶像。
……
今年正好是威尼斯国际电影六十周年，在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前，组委会主席德哈德上台发表了一番演讲，贺新听小豆丁的实时翻译，大致就是回顾了电影节走过的六十年，致敬了每个历史时期有代表性的大师，其中就包括两度摘得金狮的中国导演张一谋。
然后就是展望和祝福。
老爷子七十多了，看上去依旧精神矍铄，演讲的时候非常动情。其实也难怪，本届影展结束，老爷子就要卸任了，而接替他的正是刚才贺新等人在门口碰上的马可.穆勒。
老爷子在台上巴拉巴拉讲了约莫十来分钟，然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首先就是评审团成员亮相，相比贺新之前参加过的一个柏林两次戛纳，本届威尼斯电影节评审团成员的星味淡了很多，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评审团主席马里奥.莫尼切利这位意大利电影界泰斗级的人物，喜剧之父，老爷子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却依旧眼不花耳不聋，脚步轻灵。
欧洲电影节的流程极为冗长，虽然没有歌舞表演，但奖项繁多，中间还穿插着各类古怪的回顾和小项目。今年是威尼斯电影节的六十年大庆，尤为如此。
他们坐的座位比较靠后，而且听又听不懂，相比初体验的宁皓一脸好奇地左顾右盼，贺新无聊的眼皮子都快要打架了。
突然旁边的小豆丁翻译推了他一把，激动道：“轮到我们了。”
“什么？”贺新跟宁皓都是一头雾水。
“接下去颁发的是逆流而上单元的特别注目奖。”
之前他们都研究过逆流而上单元的五个奖项，特别注目奖是影片奖，大致属于竞赛单元的第二名，仅次于单元最佳影片的圣马可奖。
颁奖嘉宾一个卷毛帅哥在台上说着废话，底下的贺新跟宁皓两人既期待却又不想听到自己电影的名字，因为能拿到请柬说明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五个奖项当中肯定有他们一个，但是拿到这个奖，就意味着跟圣马可奖交之失臂，同时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男演员奖的获奖希望也就不大了，毕竟分猪肉嘛！
接着就见卷毛帅哥利索的撕开信封，没有故作玄虚，直接公布道：“inse！”
这个根本用不着小豆丁翻译，宁皓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虽说之前心情很复杂，但真正听到获奖的名字，还是抑制不住激动，贺新也跟着跳了起来，两人神情激动地拥抱了一下。
然后这货便兴冲冲地上台了，贺新很意外小豆丁居然没有跟上去。
正当他想问，就见小豆丁抬头瞟了他一眼，撇嘴道：“获奖感言他早就准备好了，下午我看他偷偷背来着。”
果然就见宁皓跑到台上接过卷毛帅哥给他颁发的获奖证书，站到麦克风前面缓了两秒钟，估计是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就磕磕绊绊的用英语讲了一番获奖感言。
贺新在他的感言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的，但是这货具体讲了什么没听明白，忙问旁边的小豆丁道：“讲啥玩意儿呢？”
“谢谢组委会！谢谢评审团！这真是个令人激动万分的时刻，《香火》这部电影诞生非常艰难，这里我要特别感谢片中的男主角，我的好朋友贺新，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这部电影，今天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同时我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邢爱娜女士，是你的支持和包容才让我能够一直坚持梦想！还要感谢所有为这部电影做出努力的剧组工作人员，同时还要特别感谢关金鹏先生，沈岩先生，谢谢你们的帮助，谢谢！”
宁皓的这份获奖感言，原本就是小豆丁帮着翻译的，她几乎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这时宁皓摇摇晃晃的走回来，未等他坐下，贺新就把他手中的证书一把抢了过来，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洋文，但他还是仔细打量着。这跟两年多前《单车》在柏林获得评委会大奖的心情完全是两样的，那是王晓帅的电影，而《香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跟宁皓两个人的电影。
宁皓一直坐在旁边呵呵傻笑，只是笑着笑着，就见他隐蔽地擦了擦眼睛。这货别看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内心细腻的很。贺新也假装没看见，不禁也回想起当初在怀仁拍戏时的情景，心中也颇多感慨。
颁奖典礼继续进行，中间零零碎碎夹杂着一些安慰奖，也颁出了第一座银狮，阿塞拜疆导演穆拉德.伊布拉吉科夫的《油》获得最佳短片银狮奖。
相比柏林的九座银熊，三座金熊。威尼斯电影节显得要吝啬的多，只有最佳长片一座金狮，银狮三座，分别是评委会大奖、最佳导演和最佳短片。
第一座银狮颁发之后，小豆丁再一次激动地提醒道：“逆流而上单元最佳男演员颁奖了。”
出于对女性的尊重，欧洲电影节的颁奖一般都是男演员在前女演员在后。
虽说拿到特别注目奖之后，贺新以为自己获得逆流而上单元最佳男演员奖的几率不大，但当看到刘若瑛作为颁奖嘉宾出现在舞台上时，他的心顿时一紧。
就连宁皓也是眼睛一亮，忙拍拍他道：“看来有戏啊！”
比如在华人圈中，颁奖嘉宾往往会跟获奖者存在某种的关联，以增加话题度、具有象征意义又或传承一段佳话。
就是不知道老外会不会也喜欢搞这一套？
奶茶站在台上很优雅的用英语说了一些场面上的片汤话，接着嫣然一笑道：“虽然作为逆流而上竞赛单元评审团的一员，我早就知道了答案，而且这个答案毫无争议，是我们五位评审一致的选择。ok，我们来看看这位最没有争议的逆流而上竞赛单元最佳男演员是谁……”
刘若瑛慢慢地拆着信封，目光与此同时扫视了一圈，在信封拆开的一刹那，她都不用去看，目光停留在某一个人身上，笑着用清晰且准确的中文发音道：“贺新！”
“恭喜你，贺新！”
接下去一句刘若瑛完完全全是用中文说的。
虽然他俩从未合作过，但是从拍摄《粉红女郎》时算起的渊源，两人也算是朋友，对于贺新的获奖，奶茶也是由衷的高兴，欣然接受了主办方临时请她作为颁奖嘉宾的建议。
虽然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当真的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贺新还是在座位上愣了一秒钟才在全场的掌声中站起来。
“恭喜你啊，阿新！”
宁皓一个熊抱，同时在他耳边大喊。
虽说随着贺新的获奖，他心里期盼的希望很渺小的最佳导演奖彻底没戏了，但他是真心为贺新感到高兴，因为这同时也是电影的胜利。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一共十八部电影，《香火》能包揽五分之二的奖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哪怕是之后颁出的圣马可奖的获得者与之相比恐怕也得相形见绌。
“老板，恭喜你啊！”
贺新俯身跟小豆丁翻译抱了抱，然后意气风发道：“跟上，咱们一起上台领奖。”
贺新大踏步地往台上走去，小豆丁翻译赶紧小步快跑跟在他身后，虽说小豆丁今天穿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但是跟在瘦高的贺新身后，还是有种最萌身高差的喜感。
“阿新，恭喜你！”
奶茶跟他抱了抱，才把获奖证书递过来。
“谢谢你，若英姐。”贺新忙双手结果证书。
“我可没帮上什么忙，就算没有我这一票，其他评审也投的都是你。”奶茶笑着跟他挤眉弄眼道。
然后一个侧身把舞台让给了他。
贺新朝她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后踱到前台，站定，转身，扫视全场。小豆丁一声不吭的站在他身后一米处，随时准备翻译。
说实话有过两次戛纳空手而归的经历，这次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准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手中的获奖证书，突然笑了起来，道：“说真的，此刻站在这里，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真是受宠若惊！”
当小豆丁无比流畅地把他这句话译成英语，尤其是受宠若惊这个成语，她特地翻译成一句英语中的俚语，顿时惹来全场一阵轻笑。
“呃，正如之前我们这部电影的导演宁皓先生说的那样，这部电影的诞生非常不容易，但同时我们也很幸运在威尼斯这座美丽的城市里得到了认可。在此感谢组委会，感谢评审团，感谢这部电影的导演兼编剧宁皓。”
说着，他特意还把目光投向正坐在那边伸长脖子的宁皓，扬了扬手中的获奖证书大声道：“浩子，你是最棒最有眼光的导演！”
这句话再次迎来了全场的掌声。
“同时，我还要特别感谢王晓帅导演，他是我的领路人；感谢关金鹏导演对于我们无私的帮助。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女朋友……”
贺新不知道自己的这段获奖感言程好以后有没有机会看到，但他还是凝视着现场摄影机的镜头，神情道：“感谢你接受我的爱，因为你是我生活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意义！”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小豆丁很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即时翻译。
“哇哦！”
现场的老外们一边热烈鼓掌，一边很惊奇这个东方人的张扬、浪漫和热情。
第二百六十七章 要合作不要招安
逆流而上单元的奖项自然没有主竞赛单元分量那么重，但《香火》能拿到两个奖，还是让众多电影人及媒体纷纷侧目。
相比之前患得患失的心态，拿到两个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奖之后，贺新和宁皓神情轻松地开始看热闹。
逆流而上单元其它三个奖项，最佳女演员奖授予《迷失东京》的女主角斯嘉丽.约翰逊，这位贺新自然很熟悉，此时年仅十九岁的寡姐远没有后世那样的风情万种，看起来还青涩的很。
最佳导演被意大利本土电影《舒尔茨的忧郁》的导演迈克尔.索尔摘得。而最佳影片圣马可奖则授予了亚美尼亚电影《柠檬伏特加》。
颁奖典礼的重头戏自然是后半程的主竞赛单元的奖项揭晓，之前呼声很高的好莱坞明星西恩.潘如愿以偿，获得了影帝；影后则授予德国女演员卡嘉.蕾曼。
日本老炮北野武和黎巴嫩电影《风筝》，分别拿到了最佳导演和评审团大奖仅有的两座银狮。
金狮奖则毫无悬念地被俄罗斯电影《回归》摘得。
也拿到闭幕式请柬的华语电影《不散》颗粒无收，不过相比《恋之风景》剧组灰溜溜的提前打道回府，蔡明亮也不算空手而归，至少在颁奖典礼前他已经获得了一个场外的专业影评人费比西奖。
至此，第60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落幕。
但记者们的工作还远没有结束，当获奖剧组走出剧院的时候，就被一撮一撮的记者团团围住，贺新和宁皓、小豆丁翻译也不例外，甚至包围的记者更多，放眼望去除了一大半是东方面孔之外，还有不少的西方记者。
这次出征一共三部华语电影入围，相比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两部港台片，名义上也是香港电影的《香火》一开始关注的人并不多，一方面是《香火》仅仅入围了鼓励青年导演的逆流而上竞赛单元，这个有点类似于柏林电影节的青年论坛。
另一方面宁皓这个名字的确让人很陌生，要不是主演贺新还能吸引一点眼球的话，说不定压根就没人注意。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却拿下了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特别关注奖和最佳男演员奖，跟《恋之风景》的铩羽而归和蔡明亮的那个连鼓励奖都算不上的什么影评人奖，这可是实打实的荣誉。
内地媒体很兴奋，因为贺新和宁皓都是内地的演员和导演；香港媒体同样也很兴奋，因为这毕竟是香港电影；唯有湾湾媒体，连提出的问题都带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颁奖典礼结束后，主办方有个招待酒会，三人又过去露了个面，主要是向组委会和逆流而上单元的评审团去打声招呼，表示一下感谢，毕竟人家给了《香火》这么大荣誉，贺新和宁皓都感激。
然后匆匆赶回下榻酒店，叫上留守的娜姐一起就在经常光顾的那家小餐馆大肆庆祝了一番。
凌晨时分，贺新坐在床上，庆祝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在欢快的心情和气氛的衬托下，喝了不少，但这次好歹没有断片让宁皓背回来。不过他也不敢马上躺下，因为这脑瓜子还晕乎乎的，马上躺下怕反胃。
“咣当！”
宁皓光着身子，腰间只束了条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贺新如老僧坐定般的靠在床头，问道：“好点没有？”
贺新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那个膀大腰圆，还没到三十就是小腹凸出的身体，道：“没事，缓一缓就好。”
“嗨！”
宁皓感叹了一声，四肢朝天地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嘿嘿傻笑道：“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没想到我宁皓也有站在威尼斯电影节领奖台上的时候。”
“切，你小子连获奖感言都偷偷准备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贺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嘿嘿，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哎，你想好没有，这钱到手了你想怎么弄啊？”贺新问道。
mk2方面很爽快，合同签订，当场就把三十五万欧元的买断费付了。贺新之前跟宁皓提过一嘴，问他接下去拍《绿草地》该怎么操作？
如果《绿草地》还象《香火》这么挣钱，如果再按照《香火》这种操作模式，他也不好再占宁皓的便宜，毕竟这部电影没有合适他的角色，他也出不了什么力。当然电影同时也是风险很大的项目，他的参与也能帮宁皓分担一部分的投资风险。但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宁皓自己衡量，只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在前头。
“啧！”
宁皓砸吧着嘴，小眼睛咕溜溜地看着贺新，就跟当初忽悠他拍《香火》一样露出憨厚的笑容，显得很不好意思道：“这事吧，我跟娜娜也商量过，她的意思是既然我们已经成立公司了，就按照公司的正规路子来，就不知道你是啥意见？”
贺新一听就乐了，笑道：“如果按照公司的正规路子来，你就不怕我占便宜啊？”
宁皓忙摆手道：“千万别这么说！电影这行当风险太大了，这次我只能说是侥幸。其实我跟娜娜还担心万一《绿草地》砸了，还怕对不住你呢！”
“别啊，就冲着你这次帮我拿到了最佳男演员，你的片子我一定全力支持。”
“你的演技拿影帝那是迟早的事情，再说你早就是金马影帝了。就是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
“咱们这次回去后，能不能先分点红？不多，五十万就行，你三十我二十，主要是我这边还拉下点饥荒，既然片子得了奖，还卖出了个好价钱，不还给人家说不过去。”
“这没问题啊，你就是不说我也要提出来。我看那别五十万了，索性咱们把零头分了，账上留二百万给你拍戏用。”贺新道。
三十五万欧元，折合人民币三百万左右，去掉税收大概还能剩二百七八十万。
接着，他又道：“哦，对了，有个事情我也要跟你说一下，上次我还在云南拍戏的时候，博纳文化的老板于东过来探班时找我聊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象很有兴趣跟我们合作，当然也不排除招揽的意思。我想着如果可能的话，咱们就拿《绿草地》这个本子跟他谈谈。我琢磨着，这一方面咱们可以少担点风险，省点钱，这万一要是砸了，还有资本东山再起；另一方面博纳的发行能力很强，跟他们合作，《绿草地》完全可以在国内合作。你看怎么样？”
宁皓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那当然好了！不过还是合作吧，招揽就算了。”
没有哪个导演不想自己的电影能在国内上映的，那些所谓地下导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片子通不过审查，这才得不得转战海外。
《绿草地》跟《香火》完全是两个路子，目前的剧本几乎没有什么违禁的地方，相反还充满了正能量。
贺新点点头，他的意思其实跟宁皓一样，招揽就算了，合作还是可以的。
他笑道：“那回头咱们就找他聊聊，咱们也跟《无间道3》那样，搞个合拍片玩玩。”
所谓合拍片，就是前不久在香港回归六周年的时候，内地和香港签订了cepa，即《内地和香港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其中两地电影的合作就是重要的一项。
香港环亚和天津电影制片厂合作的《无间道3》就是体现这个协议的代表作，不但香港方面派出了梁朝韦、刘得华、黎民等强大阵容，内地也有陈导明和他的小弟黄智忠加盟，刚刚立项媒体就开始大肆宣扬，据说年底就要公映。
这部片子贺新上辈子看过，当时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总觉得没有第一部好看，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完全是两地演员表演方式的不同，以至于让陈导明和黄智忠在这部片子里的表演显得很突兀，分外格格不入。
“没错！”宁皓也一拍巴掌兴奋道，这次拿了奖，一下子让这货的自信心爆棚。
这时贺新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贺新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郝荣的电话。现在已是意大利时间凌晨两点，因为这边实行夏令时，跟国内差了六个小时，这会正好早上八点。贺新估计郝荣一定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恭喜。
贺新拿起电话的同时，嘴里还在嘀咕着这郝老哥该不是激动过度了吧，得亏自己还没睡，要不然好梦都要被打断了。
结果他一接通电话，就听电话那头的郝荣劈头就问：“小贺，你拿到威尼斯影帝啦？”
“没有啊！”贺新愣了一下，忙道：“我们入围的是逆流而上单元，我只是获得了这个单元的最佳男演员，影帝是人家西恩.潘。”
“你不是还有一部《恋之风景》也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嘛？”
“别提了，这部电影连毛都没捞着一根。”
“这么说是《香火》获奖了？”
“没错，不但拿了最佳男演员奖，还拿到了特别注目奖，逆流而上五个奖，我们拿了俩。”贺新一脸得意道。
电话那头的郝荣这才松了一口气，庆幸道：“得亏我没有急着去跟院长汇报，要不然就闹乌龙了，不过你能拿到逆流而上单元的影帝也不错，恭喜你啊！”
“谢谢！”接着，贺新又好奇道：“郝哥，你是听谁说的我拿了影帝啊？”
“还能听谁说，网上呗！”
空欢喜一场，郝老师的语气难免有些丧气，如果这次贺新真的能加冕威尼斯影帝，那我老郝手里就有一个，嗯不对，就有两个威尼斯影帝的学生了。只是夏宇当年获奖的时候，还没入学呢，这个说出去非但名堂不响，反而有借光的意思。
“这网上也不能瞎传吧？”贺新第一念头就是标题党，故意博眼球。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卧槽！”
然后郝荣便愤愤不平道：“大标题就是贺新、影帝四个大字，还特么两个惊叹号，下面的内容里才提到你获得的是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最佳男主角。”
听着郝老师骂骂咧咧发了一通牢骚，又很真诚的祝贺两句，挂断电话后，贺新连忙又给女朋友拨了电话过去。
别看他在颁奖典礼上很煽情的说什么女朋友接受了他的爱是他活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意义这种极其肉麻的话，要不是郝荣这个电话提醒，这会儿他正在跟宁皓聊的兴起，早就把向女朋友报喜这事忘到脑后了。
然后隔壁床上的宁皓就听到一连串肉麻的话。
“喂，好好，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啊？”
“哦，凌晨才睡啊，那你在网上看到了消息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呀？”
“噢，怕打扰我呀！好好，你真体贴！”
“我呀，当然跟你一样体贴喽，怕打搅你休息，就一直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估摸着你差不多该起床了，才敢打电话过来，结果还是吵醒你了，对不起啊……”
听到这里宁皓顿时“咝”的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结果隔壁床上那货居然还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道：“谢谢！我们是明天，哦不对，应该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我当然是直接飞到你这边喽！难道你不想我啊？”
“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
“你来接我呀，好的……嗯，么么哒，拜拜！”
……
九月初，上海白天的气温依旧要达到三十度以上，不过相比最热的七八月份，晚上就凉快很多，睡觉基本不用开空调。
上影厂隔壁一栋酒店式公寓的一二零八房间里，门口过道边的脱排油烟机正在“嗡嗡”的工作着。
一串白色水蒸气从架在炉火上的大砂锅盖子上的小孔中冒出来，走到近前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
三年生的放养下蛋老鸭，洗净，出一遍水，然后佐以生姜、葱白、黄酒、黄芪、枸杞、党参，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贺新站在水池边，把浸泡好的扁尖笋撕条剪段，刚刚上市的本地红梗芋艿去皮放入水中浸泡待用。
忙完这些活，他赶紧倒点醋在手上洗了洗，因为芋艿的粘液能刺激皮肤发痒，醋能起到中和作用。
今天天气还算怡人，他在屋里没有开空调。去卫生间用洗手液重新洗了遍手，顺便擦了把脸，总算可以歇会儿。
坐在仅有十来个平方的小客厅里，打量着过道边上局促的厨房操作空间，不由长长感叹一声：“房子还是太小啊！”
从威尼斯飞到罗马转机的时候，贺新便跟宁皓他们分乘两个航班，他们直飞京城，贺新则一个人坐上飞往上海浦东机场的班机。
到达的当天晚上，他接到宁皓的电话，说是在首都机场一下飞机他就遭到记者的围堵。听得出来这货话虽然是吐槽，但语气明显是别提有多嘚瑟了。然后还不忘提醒他，别在上海待太久，自己还在京城伸长脖子等分赃呢！
说到分赃，计算下来零头总共七十八万，贺新占六成能分到四十六万多，再加上《美人草》的片酬早已到位，这加起来又要小一百万了。这还不算上半年结清的《中国式离婚》和《恋之风景》的片酬。只是这两笔钱都被他拿来全款买下了当初在鱼山路看中的那套小院子。
说起来挺好笑的，那套小院子当初那房主咬住六十万不肯降价，结果后来因为传染病暴发，导致国内房价下跌，尤其是那段时间唱衰国内房地产市场的专家，还有国际上高唱中国崩溃论的政客特别多，那房主见势不妙，好不容易遇上个买主，就赶紧想出手。
这事贺新当初离开青岛时就全权委托程妈了，程妈也给力，硬生生的把价格压到四十五万成交。
现在手里的小百万，贺新原打算想买茅台的股票，但是此时看着这间狭小的公寓，又开始琢磨是不是在上海也买套房。
随着两种记忆的融合，原贺新一直有未来回到父亲老家的执念。而这个执念似乎也变成了贺新现在的一种责任。
说老实话，京城和上海同样都是一线城市，如果要选择的话，毫无疑问，临近海边的大上海比雾霾的京城更加宜居。
而且早上他出去买菜的时候还看到更临近徐家汇商圈的辛耕路上正好有个楼盘开盘，他随口问了一声，价格一万三起。
咋一听好象很贵，但是他心里明白，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那个店了，徐家汇商圈那可是上海最黄金的地段之一，若干年之后，这里的房价起码要在后面加个零。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女朋友的危机感
看着女朋友面对一堆鸭骨头，然后摸着小肚腩直哼哼，贺新总会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这次回来他发现女朋友又瘦了一圈，倒不是因为女朋友刻意减肥，一方面苦夏本就胃口不佳，另一方面太忙了。
因为《粉红女郎》的爆红，广告、商演纷至沓来，据说这段时间就接了十几个广告，几十场商演，每天都跟赶场子似的，还要兼顾拍戏，甚至连正常睡眠都不能保证。
让贺新心疼的不行，回来的这两天不但严令她减少工作量，还变着法地给她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傻笑什么呀？”
“我看你这两天胃口恢复的不错就高兴。”
“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不用减肥就能瘦下来，你这一回来我又要被你养胖了。”程好颇为苦恼道。
谁叫男朋友做的这么好吃呢，她每次想少吃却又勾不住肚里的馋虫。
只得又道：“学校都要开学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开学要十五号了，这不还有两天嘛！对了，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贺新环顾了一圈这间小公寓，道：“你不觉得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吗？”
“确实有点，我现在连衣服都衣橱里放不下了。”程好也跟着看了看摇摇头道。
贺新一听，忙道：“这两天我出去看了一下，就咱们北边辛耕路上新开盘了一个楼盘挺不错的，都是精装修的房子，年底就能交房，我想买一套。”
程好却不解道：“你怎么一门心思就想买房呀，你现在都有三套房了，还不够啊？是不是电影卖了点钱又开始骚包了？”
总算她的反应没有上次那么激烈，一方面当时他俩的关系没有象现在这么亲密，另一方面那会毕竟穷。
贺新忙摆摆手道：“不是，我是这么想的，这钱放着也是放着，我又不会做什么生意，倒不如买房来投资。”
“投资？”
程好撇嘴，泼冷水道：“你没见这段时间房价都在跌吗？咱们京城的那套房恐怕跌了不少吧？”
“这还不是因为传染病的关系？咱们京城的那套房当时买的原本就是内部价，就是再跌也不会亏。再说了，现在传染病都过去了，我估摸着房价很快就能往上涨。”
程好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随口又问了一声：“你看中的那个楼盘价钱多少呀？”
“均价一万三……”
“一万三？你有毛病啊，这么贵，还投什么资啊？”
程好一听顿时跳起来，当初在青岛买房的时候五千块的房价她都嫌贵，而且现在媒体上唱衰房价的论调有不少，这段时间她接的商演有不少都是楼盘的开盘典礼。楼盘开盘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请明星来助阵？说穿了就是现在房子不好卖了。
“你别急啊，你听我说呀！买房是现实需要，你这两年还都要在这边发展，总不能老是住在这儿吧？还是有那毕竟是精装修的房子，价钱高的也很合理，到时买点家具直接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另外，你想想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往城市跑，房价不可能不涨的。再说，你可别忘了，辛耕路那边紧挨的徐家汇啊，走到港汇、太平洋都用不了十分钟，这种地段的房子怎么可能跌啊？”
贺新别的可能记不大清，唯独这个房价，他清楚地记得2003年就是坎儿，哪怕是他前世生活了一辈子的东南沿海的那个小县城，过了今年之后这房价一飞冲天一去不复返了。更别说象上海这种国际性的大都市了。
这货说到最后还特意强调道：“买房投资的三要素是什么？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被他这么一说，程好倒是犹豫起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相反为人精明，很善于思考。
就见她沉吟片刻后道：“那边的房子多大啊？”
“那边都是大户型，180平米的三房两厅和260平米的四房三厅，哦对了顶层还有几套五百多平米的大复式，这个咱们现在当然买不起，我琢磨着就买一套楼层比较好的180平米的。”贺新道。
“算下来差不多要两百多万了，你还贷款呀？”程好皱了皱眉头，道：“要不然你在我这儿拿点，全款买下来算了，说不定还能有点优惠呢。”
这两年她也攒了不少钱，尤其是这几个月众多的广告和商演让她和公司赚的盆满钵满，当初吴克波投资在她身上的早就几倍甚至几十倍赚回来了。
“别呀，这年头能贷款还是贷款合算，你要是有闲钱倒不如投资股票，就我上次跟你说的，就买茅台的股票，这玩意将来能涨！”
“切，你左一个肯定能涨，右一个肯定能涨，靠不靠谱啊？再说，现在股市风险这么大，还不如跟你说的那样买房子靠谱呢！毕竟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程好冷哼一声，接着话锋一转道：“其实你就算买了那边房子，可能我也住不了。”
“为什么呀？”贺新讶然道。
“吴总准备把公司规模扩大，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日本方面谈投资。如果投资能够顺利谈下来的话，就要到京城成立分公司，不过虽然说分公司，将来的发展重点就在京城，到时候我也得过去。”
贺新顿时眼睛一亮，兴奋道：“那太好了，你来京城咱们就不用两地分居了。”
程好却愁眉不展道：“王总跟我说如果公司扩大估摸的话，我跟公司的合约要重新签。而且他还跟我透露，公司现在还正在私下里接触范兵兵。”
“这种公司内部机密他也跟你说啊？”
范兵兵目前签约在华艺，前段时间还跟李兵兵为了争咖位闹的沸沸扬扬的。
程好眉毛一挑道：“要是日本那边的投资谈下来的话，那他就是小股东了，他才无所谓呢。而且事情明摆着，公司一旦签了范兵兵之后，以后的资源恐怕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这么说倒是可以理解，那位骚包王总毕竟还是女朋友的经纪人，要是成了公司的小股东，他的利益更多的是跟女朋友捆绑在一起的，要是再来一位跟女朋友利益冲突的艺人，他自然会站在女朋友一边。
这种情况是难免的，就象当初红姐签了孙丽和余娜之后，李晓冉私下里就没少怨言，毕竟资源分薄了。
而且贺新最近还听说红姐正在跟因主演《拿什拯救你，我的爱人》走红的刘液接触，想把这位新晋小生签到旗下。按理说这势必为威胁到贺新作为一哥的地位，不过对于这点他倒是无所谓。
他跟红姐签约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更多的是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自己不用去做那些讨价还价没有逼格的事情。在接戏方面大概除了一部《小裁缝》之外，其他帮助真的不大，而且随着他因《征服》而走红，红姐更多的是帮自己做一些拒绝片约的工作。
所以红姐签不签刘液对他的影响真不大，而且以他现在这个知足常乐的性格，也巴不得有个人能帮自己分担一部分，省的红姐老是在他耳边叨逼呢。
不过女朋友明显有危机感，一方面此时的她正在上升势头，继续资源巩固她因爆红而勉强能够挤进一线小花的行列；一方面范兵兵成名已久，在圈内算是前辈，且戏路跟她有严重冲突。
这位比她还要年轻，一贯擅长在华艺搞风搞雨的前辈要是真的跟她同在一家公司，那么范小胖跟李兵兵的一幕，到时候恐怕就要在跟她之间重演了。
倒也不是她害怕竞争，毕竟原本自己唾手可得的资源，眼看着要被别人分一大半去，任谁都不会愿意。更何况艳名远播的范小胖在她眼里，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贺新问道。
“我也不知道，烦人！”程好一脸苦恼道。
“那你们新公司要是成立了打算跟你还要签几年呀？”
“最起码五年。”
程好之所以苦恼，其一是来自于范小胖的威胁，同时也是因为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做好自己的职业规划。
原本当初毕业的时候分配到人艺，她还满心期待地想在话剧舞台上证明自己，成为一个表演艺术家。
但是后来因为程爸的病，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辞职，签约了老吴的公司，为了回报老吴当初的帮助，她只能拼命演戏，结果又糊里糊涂的红了。
红的感觉当然非常好，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至少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会再为钱发愁了。
但是接下去该怎么办？她不知道，既担心自己因没有资源而昙花一现，但同时却不喜欢目前紧张忙碌的生活，尤其是在出席那些商演，在镜头前卖笑，跟她曾经的理想几乎背道而驰。
总之此时她的心态很矛盾，既贪心又想保持自己的文艺范，哪有这样的好事？其实她倒是挺佩服和羡慕自己男朋友的心态和处事方式，既能在国内走红又不妨碍他在国际上频频刷奖。
女朋友的心思，贺新多少了解一些，总体还是名利心在作祟，患得患失。
他想了想道：“那要不这样，要是将来真的那一步，我看你索性就公司解约算了。吴总当年对你的恩情，你这两年也回报的差不多了。再说到时你们公司如果真的签了范兵兵的话，也不差你一个。”
“那以后怎么办？”程好下意识道。
“我有两个想法，你参考一下啊！一个要不你就签红姐那里，跟我一样别签什么公司，就个人约，这样相对自由，而且你现在这么红，接戏应该不成问题，再者，红姐那边也能帮助你。另外一个就是我跟浩子两个人商量想成立一个工作室，要不然你就挂在我们工作室得了。”
“咦，你跟宁皓要成立工作室？”
程好自动忽略了前面一条建议，却对后面一条很惊讶。应该说这年头对工作室这个概念还相对比较陌生，最常见的就是大街上某某发型设计工作室之类的。
“就是我们想着能不能跟国内有发行资质的电影公司合作，以后有新电影想办法再国内上映。这样话香港的公司就不太合适了，所以就想着成立一个工作室，方便一点。”贺新道。
之前说跟《无间道3》那样搞合拍片，其实不过就是句玩笑话。
所谓合拍片，ecpa协议规定：香港主创工作人员所占比例不受限制，但内地演员的比例不得少于主要演员人数的三分之一；对故事发生地无限制，但故事情节或主要人员应跟内地有关。
贺新和宁皓成立的那家香港星皓影业，说穿了就是为了洗电影用的。《绿草地》就是一部实打实的内地作用，根本不用烦扰那群价格昂贵的香港大爷。
而且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合拍片的优惠政策，跟国产片享受同等待遇，压根就没什么卵用。
所以两人就商量着成立一个工作室，这样目标小一点，也低调一点。
“这么说宁皓又要准备拍新电影了？”程好紧接着又问道。
贺新知道女朋友的心思，笑道：“就是那部《绿草地》，讲草原上三个孩子的故事，没有你合适的角色，连我的都没有。”
程好一听明显露出失望之色，继而白了男朋友一眼，一脸不爽道：“以后让你帮我介绍电影，别再弄那种不靠谱的本子了，难道你希望我去拍哪种戏啊？”
说起这件事来贺新挺尴尬的，上次他从郝雷嘴里听说楼烨要开新戏选角的事，就想着能不能帮自家女朋友撬个角色。应该说这件事他原本就做的有些不地道，因为郝雷本身也在争取这部戏的女主角。
但是当时由于他忙着赶去云南拍《美人草》，只是跟楼烨在电话联系了一下，虽然电话里楼烨的语气听上去有点犹豫但还是给了自家女朋友一份剧本。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部戏的尺度会那么大，程好哪怕再想拍电影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银幕形象。当即打电话给他，一顿破口大骂，骂他缺心眼。
这时贺新才恍然大悟，也暗骂自己没有搞清情况就瞎介绍，连忙向女朋友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批评，然后又跟楼烨说声不好意思。
结果楼烨却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也在犹豫怎么跟他说这件事。原来人家楼导压根就没看上程好，只是碍于情面才给了一份剧本。
放下电话之后，贺新只得感叹，也就是楼烨这个闷葫芦，要是换成王晓帅，早就一五一十跟自己说清楚了，哪会还有后面的乌龙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返校
“贺老师！”
“贺老师！”
行走在中戏校园里，贺老师依旧那么受人尊敬，尤其是这次贺老师又一次载誉归来。一路上不少熟悉的同学纷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阔别校园已久，送走了九十年代最后一批入学的毕业生，再一次迎来了03级的新生。校园里多了很多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
贺新心里还颇为遗憾，年初的时候要不是接了《恋之风景》，说不定他又可以冒充面试官，看着这些学弟学妹们从海量的考生中脱颖而出。
咦，刚才迎面跑过去的那个瘦竹竿，看着怎么这么像卓亦凡！
“贺老师！”
这时背后又传来一个打招呼的声音，只是贺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朝那个笑靥如花，正朝自己走来的高挑身影道：“汤汤，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嘻嘻，我看大家都叫你贺老师，我总得应和一下。”
汤维很不见外的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新哥，还没祝贺你呢，拿了威尼斯小影帝！”
小影帝？
贺新顿时一脸黑线。
他拿的是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最佳男演员，虽然奖项的分量没有主竞赛单元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俗称的“威尼斯影帝”分量重。但那也是从十八部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影片中选出来的，而且五个评委都投了自己的票，毫无争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难度跟从二十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中挑选出威斯尼影帝不相上下。
怎么就是小影帝了？
不得不说这年头那些门户网站为了博眼球吸引点击率，经常会搞出一些耸人听闻的标题，先是故意弄了个“贺新！影帝！”的乌龙，而后又给他冠以“威尼斯小影帝”的名头。
汤维看着他这副脸色发黑的尊荣，摇着他的胳膊哧哧笑道：“好了，新哥，别生气了，这次咱们出师不利拿了个小影帝，改明儿咱们拿个大影帝！”
贺新把目光移到汤维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道：“怎么着？看来你这是想跟我制造绯闻，也想博眼球吗？”
“切，学校里谁不知道你贺老师的女朋友是咱们大名鼎鼎的程学姐！”说着，汤维又不由笑道：“你知道吗，你当年以一个食堂打饭师傅的身份追到校花程学姐的故事已经衍生出很多励志的版本了。我不过就是狐假虎威，显得咱俩关系好嘛！”
“什么打饭师傅，我那时可是进修班的学生，到食堂打饭不过是勤工俭学而已。”贺新一脸不服气道。
“对啊，正是因为这样才励志嘛！打饭师傅能追到校花，进修班的学生能获得柏林最佳新人、金马影帝和威尼斯小影帝。你现在可是很多男生心目中偶像啊！”
“行了，少给我灌**汤了！对了，老高那戏杀青了？”
《征服》不但捧红了贺新，同样也捧红了导演高群叔，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叫他“拍纪实的那个”了。而且还片约不断，前段时间正在拍一部叫《蜕变》的罪案片，男女主角分别是眼下正火的铁路文工团著名演员王志飞和湾湾著名模特演员孟光美。
鉴于上次在《征服》中的良好合作，汤维这次居然也捞到一个女三号的角色，出演一个近似于傻白甜的人物。
“这会儿应该差不多杀青了吧？这不要开学了嘛，我的戏份拍完就提前离开剧组了。”
汤维语气不太肯定，不过接着又一脸高兴道：“不过高导这部戏拍完后，马上又要开一部新戏，差不多仍然是女三号，演一个八面玲珑的交际花的角色，很有挑战性的。”
“那恭喜你啊，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表演梦！”贺新笑道。
老高的这部新戏贺新知道，早在拍《征服》之前，老高就已经开始鼓捣了，也是部罪案剧，据说是根据一部叫《十面埋伏》的小说改编的。
只是贺新记忆中《十面埋伏》就是国师导演，刘得华和章紫怡演的一部武侠电影，没听说还有这样一部电视剧。不过老高却对这个项目很重视，还曾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这部电视剧拍出来，质量绝对不亚于《征服》。
其实老高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他出演这部电视剧里的一个不择手段的**分子的角色。只是老高跟他提出这事的时间有点晚，那会儿他早已接了“扶弟魔”郭靖予导演的《我非英雄》，档期有冲突，而且轧戏这种事在他身上根本是不存在的，所以只能婉拒。
当时老高还挺不高兴的。
老高是个性情中人，高兴不高兴全都摆在脸上，这也是贺新跟他走的近的主要原因。毕竟谁都不希望找那种表面笑眯眯，背后却要插你一刀的插刀教朋友。
“这还得谢谢你，新哥，要不是你当初介绍高导给我认识，我可能到现在还没机会呢。”汤维笑着面露感激道。
“是金子总会闪光的！”贺新满含深意道。
前世就算没有他的帮助，汤维照样能成为一代文艺女神。只不过这一世有他介入，眼前看好象汤维的这条表演道路走的顺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以后对她是福还是祸？
接着贺新又随口道：“看来这部戏拍完你就要实习了嘛，找到实习单位了没？”
“导演系的实习单位难找啊！更何况我压根就不想当导演，这个难度太高了，我还是想演戏。”汤维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她马上又道：“高导倒是跟我提过，如果我实在找不到实习单位，他可以介绍我去华艺，而且如果表现好的话，到时还可以跟华艺签约，就是……”
说到最后她却一脸的犹豫。
“就是什么？华艺不是挺好嘛，国内民营电影公司的龙头！”
“好是挺好的，不过就是……”
汤维脸上露出扭捏之色，看了看贺新，估计姑娘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一个知心哥哥这种类型的，压低声音道：“就是我听说华艺那边常常要出去陪酒……还是那种陪酒。”
汤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看着贺新，虽说她曾谈过恋爱，也有过那方面的经历，但是那种所谓的陪酒文化，还是让她忍不住有些作呕。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跟街头亮着粉红色灯光的洗头店里的女的除了服务对象不同之外，好象没啥区别。
贺新默然，在圈子里待久了，他当然对某些潜规则不会陌生，那些长的好看却演技平庸的想出头，凭什么要选你啊？除了你有背景，没有背景也要懂得“付出”才有可能得到机会。
而且这种所谓“付出”在圈内几乎无所不在，甚至剧组中的灯光师也能碰上自荐枕席的，要求只有一个——拍戏的时候打光把她打的好看点。
当然在圈子里混正常的应酬也是免不了的，比如自己的女朋友接了那么多广告和商演，也经常会有应酬，但贺新了解自己的女朋友也相信她，她即便是对电影极度渴望，也不愿意去接《颐和园》这种大尺度的戏，更别说那种所谓的陪酒了。
只是华艺在这方面做得比较过分和明目张胆，也难怪几年后王晶花振臂一呼会众叛亲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贺新叹了口气道：“实习的事你先别急，到时候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单位，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到时候海闰或者红姐的公司都行，而且看在他的面子，估计也不会有人去故意为难这姑娘。
汤维眼睛顿时一亮，忙道：“谢谢新哥！”
“没事，你跟我还客气啥。”
贺新笑着拍拍她紧紧挽着自己的胳膊的手，道：“行了，别拉着了，我还得去觐见我的新班主任。”
贺新上进修班那会，班主任是教声乐的王老师，但负责这一块教学的是郝荣，后来两年大专的班主任也都是郝荣，所以请假补课啥的，郝荣都帮他安排的妥妥帖帖的，甚至一个学期没上几天课，照样不影响他专升本。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专升本之后，他被分在表演系01级本科一班，就是跟张馨艺一个班，这个班的班主任叫常丽。
这位常老师曾是96级明星班的班主任，在中戏是出了名的严格，当初梅是因为违反校规私自出去拍戏惨遭退学就是栽在这位常老师的手里。
老太太如今眼瞅着都快六十了，是表演系资格最老的教师，即便是贺新如今在学校里的靠山郝荣也是人老太太教出来的。
想到自己在学校的一贯表现，贺新心里难免有些打鼓。
第二百七十章 虚得很！
“常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有你这样一个学生，给我们01级一班添光彩才是。”
在中戏混了这么多年，常丽老师贺新当然认识。这位老太太怎么说呢？这神态举止有点象容嬷嬷，就是严肃不笑的时候满脸横肉看着有点渗人，很有些不怒自威，但是笑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慈眉善目，邻家奶奶的感觉。
“我听说你在学校从来没有排过舞台剧？”
“呃……”
“这可不好，我们戏剧学院，舞台剧是根本。我这儿也不给你做什么要求，只是希望明年的毕业大戏，你一定要参加。另外，以后你要出去拍戏，跟我报备一声就成，希望你能继续拍好戏，别接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本。”
“哎，常老师，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督促我自己。”
从老太太办公室出来，贺新不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然后苦笑着对陪他一块儿去觐见老太太的郝荣道：“我的妈呀，比见院长还要紧张。”
“行了，老太太对你的要求够宽松的了。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老太太自己对学生还是很爱护的。”郝荣拍拍他的肩膀道。
贺新点点头，又道：“郝哥，没事的话晚上聚聚呗！”
“今天不行，今天黄主任组了个局，我得一块儿参加。这样，明天吧，我让你嫂子炒几个好菜，叫上梦楠一起，咱就在家聚聚。”
说着，郝荣还笑道：“我这搬了新家，你都还没来过呢，昨天你嫂子还说起你来着。”
“成，那就明天。我可能过段时间时间也要搬过去，到时候咱们就是邻居了，少不了蹭吃蹭喝，只要嫂子不嫌烦就行。”
“瞧你说的，难道你嫂子还小气啊？”
“得咧，郝哥，那我就先告辞了，明儿见！”
“嗯，明儿见！”
贺新颠颠的从楼里出来，正打算去班里跟新同学们打个招呼，迎面就碰上一对手挽手的情侣。虽说学校并没有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的，但中戏的校园很小，一般即使是情侣也很注意影响，像他们这种堂而皇之还真的不多见。
“咦，贺老师！”
女的率先跟他打招呼，贺新抬眼一看，这姑娘大概除了个子高一点，这眉眼，这脸型，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章紫怡。
上回就在黄主任的办公室门口见过，只是贺新一直叫不出她的名字。倒是她身边那位男生贺新认识，在学校也算是知名人物，张果立的儿子张墨，01级二班。
“你好！”
贺新回声的同时，朝张墨也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毕竟现在大家都是表演系01级的同学。
虽然贺新平时在学校待的时间不多，但多少也听过一些有关张墨的传闻。比如独来独往不合群啦，比如在学校从来不提他爸的名字啦之类的。
对于这些贺新多少也有些理解，毕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听到的都是负心老爹和狐狸精的故事，然后长大了又不得不依靠负心老爹，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尤其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性格难免变的乖张扭曲。
比如现在贺新朝他点头打招呼，他也点头回应，却始终歪着脑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斜眼看人，这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孩子没有礼貌缺家教。
当然理解归理解，但并不代表贺新喜欢这个人，可能这样的人既从情感上排斥负心老爹，但同时自己的虚荣心又为有这样老爹沾沾自喜，感觉高人一等，这才显得在同学当中格格不入。
至于他身边这位小章紫怡，看到她，贺新总是会想起之前在黄主任办公室门口遇到的那一幕，以及后来郝荣那副紧张模样，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有事。但此时又看到她跟张墨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贺新本能有种膈应，匆匆打过招呼之后便跟两人擦肩而过。
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张墨很意外地朝他看了一眼。虽说张果立是他前世很喜欢的一个演员，而且在圈内也算是大佬级的人物，但并不代表他就要对张果立的儿子高看一眼。
“现在我给大家隆重介绍，柏林最佳新人、金马影帝、威尼斯小影帝，我们的新同学，贺新同学！”
如此嚣张搞怪的语调自然出自于那位“学川话时叫人家馨艺，现在新人换旧人，叫人家小张”戏精附体的小张同学。
然后班上的同学一块儿起哄似的热烈鼓掌。
中戏一向是小班教学，他们01级表演系一班加起来也就十来个同学，毕竟已经是大三了，大部分人贺新都看着脸熟，但能叫出名字来的却没几个。
被小张同学带着同学这么一起哄，贺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走到教室前台朝同学们鞠了一躬道：“今后两年大家都是同学，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让我们关照没问题，但请贺新同学对我们也要多多关照才是，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
于是大家看着贺新的目光难免多了几分火热。
毕竟到了大三，按照校规规定，在校生不但可以被允许出去拍戏，同时也就要面临今后毕业就业的问题，既然入了这一行，没有人不想成名成为大明星的。
而相对于他们，贺新不但早早的成名立万，还有不少绝大多数演员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奖项加身，自然成为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而且校园里通常是小道消息传起来最快的地方，导演系的汤维就是跟他走的近，据说这段时间就接了好几部戏，让大伙眼热不已。
不过毕竟都是大学生，相对也比较单纯，大家只会用热情来表示自己对贺新的欢迎和示好。当然很早就跟他有交集的小张同学是最为特殊的一位。
“新哥，这个暑假我挣钱了，请你吃饭，叫上汤汤姐，祝贺一下你获得威尼斯小影帝！”散场之后，张馨艺赶紧凑到他身边眉开眼笑道。
“算了，还是我请吧！”贺新笑道。
小张同学家境一般，而且她当年是在老家艺校毕业后去深圳歌舞团当了三年的舞蹈演员后才考上中戏的，在班级里算是年纪比较大，且在社会上混过的那种学生，一向都比较老练。
她所谓的暑假挣钱了，其实大部分时间是给人家跳舞或者拍mv赚来辛苦钱，贺新当然不会真的让她请客。
“对了，你再喊一声隔壁班的小王，还有……算了，就小王吧。”贺新接着又道。
他原本还想说再叫上02级的小文，毕竟之前打过几次篮球，也算玩的不错，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小文这人怎么说呢？当初邓朝召集的那帮子打篮球的人里面他不但个最小，岁数也最小，却很会来事。但就是因为太会来事了，贺新反倒对这人有点膈应。
历数他交的那些朋友基本上全都是心直爽快的那种，大概只有郝荣是个例外，但人家郝荣就算有再多的小九九，至少对他还是相当真诚和照顾的。有时他也估摸着象郝荣这种人其实也真心没啥朋友，这么多年经常混在一起的，好象就是他跟李梦楠两人。
而小文就是属于那种不大心直爽快的人，虽说每次见到他，脸上总是嘻嘻哈哈的，但贺新总觉得他的笑有点假，而且面相也不太好，用句上海话来形容有点“小吊模子”，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讲这个人不大气。想想后世那句著名的“且行其珍惜”放在他身上还真是挺贴切的。
只是张馨艺听到贺新还要让自己叫上小王，就有些不愿意道：“叫上他干嘛呀？”
贺新笑道：“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再说小王人不错，人多点热闹！”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王珑正喜欢张馨艺，而小张同学对小王同学无感，但偏偏小王同学的功课不错，为了交作业，小张同学常常需要小王同学的帮助。于是便演变成小王同学不敢表白，而小张同学因为用得上小王同学，就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
不得不说小张同学还是小心机满满，用句后世的流行语来形容就是有点婊。
也难怪程好一点都不喜欢她。同样在学校跟贺新走的比较近的女同学，对于性子大大咧咧的汤维，程好从来都不会说一句不好的话，相反因为男朋友的关系，现在跟汤维有点朝闺蜜发展的意思。
而对小张同学就不怎么客气，甚至还很刻薄的评价小张同学：“一看就是狐狸精！”
也许是上辈子贺新对张馨艺的荧屏形象印象不错，加上之前人家确实在他学川话时帮过他，所以他对小张同学一向很宽容。
至于小张同学为了作业的事利用小王同学，这大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而已。作为一名表演系本科的学生，贺新还对此很理解。
原因无他，因为同为表演系，相比之前贺新上过的进修班和大专班，跟本科班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比如每年招生，本科班就找二三十人，而大专班要招小一百号人。相比进修班和大专班的松散管理，表演系本科班可以说是整个中戏管理最严格，专业最可怕的一个班级。
学校里每天起床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是谁？表演系本科班的学生。学校里经常伤痕累累无暇休息的是谁？还是表演系本科班的学生。
平时清晨六点多钟，本科班的学生就要出晨功，也就是开嗓子，活动身体，发声连台词，练声音，练气息，练嘴皮子，如绕口令一类，八百标兵奔北坡，白石塔白石塔，黑化肥会挥发等等。
随着年级的上升还会有一些作业，独白，诗歌散文台词之类，都会在出晨功的时候复习和练习，就像军队院校的学生早晨要有晨练，京剧演员早晨要吊嗓子一样。这些都是在吃早饭之前完成的。
曾经贺新每当清晨骑车经过南铜锣巷，沿着巷子往学校的东棉花胡同骑去的时候，这时胡同里住着的老京城们也刚刚起床，开始了清早该有的作息，开门关门的声音，送孩子的声音，骑自行车的声音，养鸟的声音，平凡而美丽。
但同时也能听到一种更美妙更动听的声音，仿佛置身于梦一般的一个与现实不相交的世界，一会儿是京剧演员般的咿咿啊啊，一会儿是小孩子般的绕口令，一会儿是相声演员般的报菜名，一会儿是惆怅少女的抒情散文，一会儿是生动有趣的动物寓言，时而是老京城茶馆里的茶客，时而又是哈姆雷特里的的王子。
那便是本科班的学生晨功练台词的声音。
这些或清脆洪亮，或轻灵柔美的台词声，对于那时的贺新来说，那种感觉绝对是纯洁美好，是独属于象牙塔中的一道风景，激励人心。
虽说出晨功这种要求同样适用于进修班和大专班，但是本科班的要求要严格的多，几次晨功不出就算旷课，旷课是有处分和惩罚，几乎没有人敢挑战这个底线。不象进修班和大专班，你就是一个学期都不出也不会有人管。
同样，学校对于本科班的专业要求也是极其严苛的，大一大二基本上天天都泡在排练室里排练，出门也是去大街上观察人物，回来还要写观察手记，在表演角色时给老师参考查看用，老师能看出来你是真去观察了还是瞎编的。
台词课有小说散文诗歌寓言剧本对白，表演课有动物模拟人物观察生活小品小说改编剧本片段，并且表演系的学生都身兼着“编剧”和“舞美”的任务。
所有表演内容的故事情景都是由他们自己想出来的，包括台词课的散文也会要求自己写，小品是要自己编的，小说和片段都是要去改编的，而且编不好会被老师pass，接着编，一个又一个的如果都pass了，期末你就过不了啦。
压力真的很大！
也难怪程好现在动不动就要嚷嚷的减肥，而在学校的时候哪怕吃的再多，也没见她长胖过。因为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就是想胖也胖不了。
贺新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大三之后，一般都是排大戏，用的都是类似《雷雨》、《费加罗的婚礼》之类的现成的经典剧本，不用在挖空心思自己去当“编剧”和“舞美”。
而恰恰就是这些基本功对于贺新来说是缺失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对舞台剧发怵，因为这不是零零碎碎的拍电影，而是整场戏要一气呵成，如果没有扎实的基本功的话，是很容易出洋相的。
这同样也是今天贺新来本科班报到，在面对班主任常丽老师的时候，为什么会诚惶诚恐？
实在是他虚得很！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合作
名气这玩意儿是很容易的变现的，上次贺新和女朋友一块儿去看房，虽然两人都戴着大口罩，但还是第一时间被开发商注意到了。
然后一套位置和楼层俱佳，总价高达二百五十多万的三室二厅的房子，抹掉零头，整数二百万成交，开发商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目标客户人群中小范围宣扬一下，比如刘华强和万人迷在此共筑爱巢之类的，就足够让这个楼盘在同类中上一个档次了。
回到京城后，除了上学，贺新和宁皓的工作室也正在筹办中。所谓工作室，此时在演艺圈还比较罕见。形式一般分两种，挂靠大公司或者个人单干。
贺新和宁皓的这家按照六四比例合伙的星皓工作室就工商范畴而言就是两人参股的个体户。
红姐得知这个消息很紧张，还以为贺新这是打算单飞的前奏。为此贺新专门找她谈了谈，表示跟红姐的合作很愉快，希望以后能一直合作下去。至于工作室，依旧跟香港的那家皮包公司性质一样，就是为了拍电影。这才打消了红姐的顾虑，同时把开办工作室的那些繁杂手续都交给她来办，至于办公地址暂时就放在贺新目前团结湖的住处。
之前跟宁皓提到和博纳合作的事，贺新考虑到之前于东仅仅是提出了一个概念，并没有深入，决心先缓缓，等对方再次主动找上门来再说，不然显得己方过于上杆子，对以后合作的谈判不利。
再说宁皓的《绿草地》目前还在修改剧本，再过两个月草原上就要进入寒冬了，开拍最少也要等到来年四五月份，也不急在一时。
于是上学就成了贺新目前最紧要的任务，虽说常丽老师不对他做具体的要求，而且考虑到他又接了一部《我非英雄》的戏，没有把他列入这学期班级里要排的一部大戏名单中。
但是贺新还是很自觉，他知道自己目前最欠缺的还是基本功，于是乎每天一大早赶到学校也加入了练晨功的队伍当中。
开嗓子，活动身体，练声音，练气息，练嘴皮子，练台词，每天就是咿咿呀呀，八百标兵奔北坡，黑化肥会发挥等等，然后就是生存还是毁灭，这的确是个问题！为何在她散着金粉的眼皮之下，那双金色的眸子在看着我？之类的。
这跟电影台词完全不同，电影中更多的是通过表情、眼神来体现人物，台词很多时候是弱化的。但舞台剧恰恰相反，需要大量的台词来刻画人物、展开剧情、体现冲突，台词往往更加高亢、夸张。大致唯一相同就是都要进入到人物，付诸于充沛的感情。
当然贺新一开始加入练晨功的队伍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们对他既欢迎又好奇，居然还有不少人找他签名，其中就包括那个看起来很象卓亦凡的瘦竹竿。
老师们也趁机拿他当典型，告诫自己的学生，象贺新这种奖项加身的当红明星还在高标准的要求自己，你们就更加需要努力，机会是降临在有准备的头脑云云。
除了苦练基本功，他把剩余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研究《我非英雄》这部戏的剧本中。
他饰演的陈飞是一个曾经受过严重枪伤的战斗英雄，在执行任务中搭档意外被杀，他成了嫌疑对象，同时因为枪伤复发，让他不但生理上苦受折磨，同时也产生了严重的焦虑症。然后在工作中又被“挂了起来”，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而他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查清战友被害的真相，决定单兵作战……
人设、故事情节，还有漂亮的女心理医生，是不是跟后世某些热播的网剧十分相似？
这类题材哪怕过个十几二十年都不过时啊！
而且正是这样一个孤军奋战，同时还要饱受生理和心理伤病折磨的一个人物，要展现出来是需要类似舞台剧那种的很强的爆发力，正好跟他现在补上的自己在表演方面最薄弱的环节相契合，让他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
“喂，郭导……”
“开机时间定了是吧……哦，十二月初，那哪个呢？”
“好的，承德公安局，时间我自己定……”
“行，我知道了，我大概提前半个月过去。哦对了，郭导，那胡建国这个角色……”
“好好，谢谢郭导……嗯，再见！”
茶楼包厢里，贺新挂断了电话。
《我非英雄》比原计划推辞了半个月开机，另外体验生活郭靖予帮他安排在自己的老家承德那边的公安局，主要是考虑到京城毕竟首善之地，发生恶性案件的概率比较低。
还有就是自从拍完《美人草》之后，李梦楠一直闲着没事干，而且现在这货又成了光棍一条，似乎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隔三差五就找他喝酒。
贺新看他总是这么闲着也不是办法，就找郭靖予帮他在《我非英雄》这部戏里找了角色，客串自己在戏里被害的搭档胡建国，戏份不多就两集，好在价钱给的不错，一万块钱一集，总共两万片酬。
其实以李梦楠目前的行情，演电视剧大概在五六千块一集，制片方开出这个价钱，基本上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这货离婚的时候，除了他那辆心爱的二手吉普，几乎就是净身出户。身上就剩下几千块钱，拍《美人草》戏份不多，片酬也有限的很，要不是现在住着郝荣的老房子，说不定连房租都成问题，正好也能缓解一下他这段时间窘迫的经纪状况。
贺新摇摇头，暂时不去想那货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朝坐在对面已经看完剧本的于东笑了笑，表示一下歉意。
于东则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熟练地拿起一柄小壶，斟了两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喝茶！”
“好！”
贺新应了一声，拿起杯子直接饮尽。那茶看似温而不烫，但顺着喉咙下去，却激灵灵的在胃里炸开，肚子里暖烘烘一片。
“怎么样？”
对方看他的样子笑着问道。
“好茶！”
贺新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
这间茶楼是于东定的地方，不论环境还是服务品质远超之前他经常光顾的几间茶楼，档次到底不一样，就连茶的品质也要胜出数筹。
“哈哈！”
于东大笑，自己也一饮而尽。
接着话题回到正轨，他指了指刚刚看完放在桌上的剧本问道：“这个项目你们打算怎么操作？”
“我们想走正轨途径操作。”
于东点点头。
一句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一部电影走正轨途径，就是找一家具备出品资质的公司立项，剧本提交有关部门审查，审查通过拿到拍摄许可证，然后电影拍摄制作。制作完成，影片提交有关部门再次审查，审查通过才能拿到发行许可证和公映许可证。公映许可证就是俗称的龙标。
只有拿到龙标才能在国内上映。好比贺新之前拍的《单车》、《小裁缝》这类的都是只拿到了拍摄许可证，没有拿到龙标，所以只能在海外发行。至于《蓝宇》、《香火》这种什么证都没有的，就是典型的“三无产品”、“地下电影”，连申请龙标的资格都没有。
以前光立项都很困难，因为国家规定电影拍摄只有国内十三家电影制片厂才有资格，想要立项申请拍摄许可证，首先得向电影制片厂买厂标，比如《单车》，买的就是北影厂的厂标。
不过自从去年改革之后，这条放开，不少民营电影公司都拿到了电影制片的资质，类似华艺、新画面之类的，于东的博纳文化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此时的博纳已经完成了和保利集团旗下东方神龙电影公司的并购，已经正式更名为保利博纳。
所以贺新说的走正轨途径操作，首先必须要找到一家有电影制作资质的公司合作，然后才能申请拍摄许可证。当然如现在集出品权和发行权于一身的保利博纳，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你们这个项目投资规模有多大？”接着于东又问道。
咦，看完剧本不是应该先谈谈剧本嘛，怎么上来就问投资？
贺新不由稍稍一愣。
于东见状，笑了笑道：“这本子不错，一下子让我想起了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
于东居然哼唱了几句前两年很流行的腾哥尔老师的那首《天堂》。
接着道：“我们公司很愿意跟你们合作，所以想问问投资规模多大？”
按照宁皓之前的测算，这部片子按照胶片拍摄，估计得一百四十万预算，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但此时贺新为了保险起见，有些不好意思地竖起两根手指头道：“根据我们初步估算大概两百万左右。”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于东道：“没问题，这个项目我们公司投了。”
咦，怎么说投就投了？
贺新再次愣了一下，原本他的想法是最好能拉点投资，然后出品和发行由博纳负责；如果万一于东不看好这个项目，那么只能自己投资了，但出品和发行方面依旧需要跟博纳合作。
“那我们工作室……”
“哦，你看这样，这个项目由我们公司投资，你们星皓工作室以剧本和导演作为投入，占10%的份额，你看怎么样？”于东接着又道。
“呃，我的意思是我们工作室也想投点。”贺新犹豫道。
其实他心里也有小九九的，从他和宁皓合作，《香火》他是既出钱又演了，而且还通过老关的关系不但上了香港国际电影节还去了威尼斯，这六成份额他拿的心安理得。
但是《绿草地》不同，剧本导演都是宁皓的，如果按照于东说的以剧本和导演入股，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尽管是以工作室的名义入股，工作室他也占六成份额，按理说不会吃亏，但这难保宁皓不会有想法，同时他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只是他这话让于东倒是愣了一下，这年头极少有明星会把自己的血汗钱真金白银的拿出来，他们一般会找土豪融资，以降低风险。
比如象徐光头当年作为导演和主演，真乐道作为联合出品方，与光线一起推出了电影《人再囧途之泰囧》，投资四千万，他一分钱不出，导演和主演片酬照拿，同时享有10%的利润分成。这叫旱涝保收，即便电影亏本，他也没啥损失，最多没有分红罢了。
只是没想到《泰囧》最后居然会打破票房纪录，光线不但拿到了四亿的利润，股价甚至最高峰上涨了64%。
而徐光头除了一千万的导演和主演片酬，只拿到了净利润10%四千万的分红。
只是第二次他学乖了，真乐道和光线再次作为《港囧》的出品方，这次真乐道依旧没出一分钱，只是将编剧、导演和主演的片酬折成投资，享有电影票房47.5%的票房净收入收益权。
然后在《港囧》还未上映前，徐光头又以1.5亿的价格将这47.5%的收益权卖给了21控股，等于一分钱不花净赚了1.5亿。
后来《港囧》的票房高达16.13亿，如果按照徐光头之前47.5%的收益权来算的话，最起码可以分到2.5亿，从表面上来看徐光头亏了。但是别忘了21控股就是欢喜传媒的前身，徐光头用着1.5亿置换了19%的股份，成为21控股更名欢喜传媒后的第二大股东。随着股市一路上涨，他的19%的股份在2015年年底市值就达18亿港元。
且不论徐光头后面的一系列骚操作，关键是徐光头至始至终没有掏出过一分钱的真金白银。
所以当贺新提出工作室也要投一点的时候，让于东感到很意外，不由道：“你们就这么看好这个项目？”
对于于东来说，公司上半年完成海外资本的风险投资，如今又跟保利达成了合作，正是意气风发，捋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两百万对于他来说就是小case，哪怕是赔了也无所谓，他就是想通过这次合作能够绑定贺新和宁皓这对组合。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次合作大概就相当于保利博纳对贺新和宁皓的星皓工作室的风险投资。
当然星皓工作室自己愿意拿出钱来，对于于东来说，那就再好不过了，除了分担风险之外，他们也可以更加用心的拍这部电影。
“呃，谈不上看好不好看，只是我们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贺新只得硬着头皮道。
他要投资除了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之外，还有另一层考虑，毕竟宁皓后面还有一部《疯狂的石头》，如果依旧按照剧本、导演作为投入，占有10%的份额，那就损失太大了。
先把标杆立起来，以便今后操作。
“那你们想投多少？”
“八十万！两家各占一半。”
这个数字是贺新来之前就跟宁皓商量好的，二十万作为编剧和导演费用，比较符合宁皓目前刚刚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奖而“暴涨”的身价。
“一半啊？”
于东却沉吟着皱起了眉头。
贺新还以为自己开的条件让对方不满意，便道：“于总，您认为我们出多少合适？”
其实让于东不爽的是一半这个份额，想他堂堂保利博纳，做的都是上千万的生意，跟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合作，怎么能平起平坐呢？
刚才已经说了，他从一开始并不在乎这个项目是赚还是赔，他最主要的是看中这两人。但是在项目上他必须要占据主导，因为这关乎于面子。
“这样，你们出五十万，咱们六四开。”
“这……”
如果按照贺新之前提出的标准，六四开，那工作室得出资六十万，五十万这个价钱，明显是于东的让利。
这倒让贺新很不好意思，但想到后面的《疯狂的石头》，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只是还未等他张口，就见于东摆摆手道：“小贺，这个没商量，我们保利博纳必须占大头，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那……那我回去跟浩子商量一下。”贺新只得道。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于东笑呵呵道。
拿起小壶又斟了两杯茶，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笑道：“小贺，照道理象你这样的影帝不该跟我这种铜臭的商人谈生意，还有宁导演，你们都是很有才华的人，要不然你们跟我们公司合作算了。”
“这个……于总，您知道我的经纪人是红姐。”
于东却摇摇头笑道：“我可不是要挖红姐的墙角，其实我跟你们工作室将来可以展开深度合作。”
“……”
虽然于东说的含蓄，但贺新还是听明白了，所谓将来可以展开深度合作，这次双方要合作的《绿草地》项目，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一次考试，如果考试通过，那么就可以深度合作。而这个深度合作大概就是入股工作室，把他和宁皓彻底绑定在保利博纳这条大船上。
只是这个问题他目前还不好回答，在没跟宁皓商量和通盘考虑之前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