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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全文阅读

作者:宾果喵喵     夜先生和亦小姐txt下载     夜先生和亦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你妈是个怎样的人?

    “后天黎大的那个艺术展你还记得吧。”亦真赶紧提醒夜烬绝:“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一起去看的。”

    夜烬绝别过头,装起了糊涂:“我有说过这话吗?”

    “爱去不去。”亦真从座上站起来,见手机屏幕一亮,点开后看到班群里发布的关于暑假自主实习的通知,附带四张表。

    亦真依次往下看:自主实习申请表、自主实习学生承诺书、自主实习家长承诺书、自主实习单位接受证明及承诺。

    她看得专注,夜烬绝凑上来看,乐了:“哟,这得从六月十五实习到十月二十四号呢。”

    亦真狠狠剜他一眼,夜烬绝抽走她的手机,明知故问:“亦小姐找到下家了吗?”

    “要你管。”亦真背过身。

    “回来呗。”他环住她的腰,下巴硌在她肩窝里:“回来你当我大老板,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行不?”

    “不行。”

    亦真抽开他的手:“我就是个在垃圾堆里都淘不到有用废物的小辣鸡,高攀不起。”

    这话是挺伤自尊的。夜少爷难得丧权辱国一次,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围着她转。

    “今儿个我一大老爷们儿还就不要脸了,你让我跪搓衣板我就跪搓衣板,实在不行你抽我耳光,来来来千万别客气,只要你回来,想抽几巴掌都随你。”

    说着,他真抄起亦真的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亦真拿着水哈哈哈哈笑出声:“少爷,你的节操掉了。”

    “妇唱夫随,我媳妇儿就常抽自己耳光,不丢人。”

    “……”

    “我陪你去看艺术展。”夜烬绝想了想:“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卖身。”

    一口水从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亦真咳嗽,连连摆手:“您可千万别卖身……我回去还不行吗!”

    两人窝在家里无事可做,亦真就去花园里摘花,红绿黄白紫各摘了几样,夜烬绝在一边站着,饶有兴味:“你想插花?”

    “嗯,我学过一点儿。”亦真摆弄着手里的白玫瑰:“插花时,各枝条的基部插口应集中靠拢,运用线性材料产生动感。高低错落,不拘对偶,疏密有致,浓淡适宜。”

    白淡紫并做一束,佐以绿叶,瞧着恬淡清真。夜烬绝手上也没闲着,编了个花环,往亦真脑袋上一丢,说她像个傻子。

    俩人在花园里呆到下午,亦真靠着夜烬绝,乐此不疲的吃着糕点,手里玩着消消乐,还总偷吃他可乐杯里的冰块。

    吃到第五块的时候,夜烬绝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挠起了痒痒:“放着自己的冰块不吃,老吃我的冰块,坏蛋。”

    亦真嘻嘻哈哈扭了会儿,拿过他的杯子堂而皇之的吃了起来:“我从来不吃自己杯里的冰块,只挑最信任的人杯里的冰块吃,为这我妈没少打我。”

    “你妈是个怎样的人?”他好奇。

    亦真不自觉叹气:“特有才情,我妈要放在民国那就是林徽因,不过她没碰上梁思成,碰上了项舟。”

    “你长的像你妈,是不是?”

    “打小我就觉着我妈不爱项舟,项舟也不爱她,我就挺奇怪的,商业联姻为啥不找那高门大户呢,我外公非逼着我妈嫁给项舟。”

    “为什么?”

    “用我外公的话来说,项家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亦真又嚼了个冰块。

    “我外公以资金周转为出发点与项氏联姻,adela安然度过了金融危机,可是我外公在公司的账面上动了手脚,将累计至九千万的巨款,经过金融衍生品的多次交易,让这笔钱不翼而飞了。”

    夜烬绝听得一怔:“难道adela不是靠着这场联姻逢凶化吉的吗?怎么反被你外公算计了?”

    亦真哈哈哈笑着:“项舟估计后来才发现这笔亏空,可我妈都死了,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呗。”

    “那笔钱呢?”

    “鬼知道上哪去了。”亦真想了想,“说不准项舟已经找回来了。”

    夜烬绝把着她的手玩:“你怎么知道这档子事的?”

    亦真晃晃脑袋:“我偷听的。”

    夜烬绝伸手戳了戳她脑袋:“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多大就开始听墙角了?”

    “你敢说你没听过?”亦真扭头,一双狐狸眼儿瞪的圆圆的:“说假话尿尿分岔。”

    夜烬绝别过头,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咳:“高中时我常和薛子墨他们在酒店听墙角。”

    亦真听得一乐,腹诽:彼此彼此。

    “诶,你爸是个怎样的人?”

    夜烬绝板过她的脸,哈哈笑:“怎么了?急着见你公公呢?”

    亦真拨开他的手,撇嘴:“爱说不说。”

    “我爸啊。”夜烬绝想了想:“脾气不好,挺凶。”

    “那你小时候应该没少挨打。”

    “我还好,我跑得快,我家老头子也拿我没办法。倒是夜阡陌,他从小听话,我爸对他期望高,管的也严。小时候我和他一块学书法,一人一张木桌,上面摆一个砚台。他抓笔姿势不准,一个上午就站在太阳下练。”

    “那你呢?”亦真想了想他的字……可实在不像学过书法的人写的。

    夜烬绝嘴角一勾:“我?我翻墙呗。”

    “没被抓住过?”

    夜烬绝点头:“好几次我家老头儿就拿着棍子在外面候着我呢,问我到底想干啥,我说'天气好的想骂娘,不想练字想去浪。'”

    她哈哈大笑:“没少挨打吧。”

    “打就打呗,他打完了我继续出去玩儿我的。”

    亦真斜他:“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我那书法老师是书法界的泰斗,一幅丹青能炒到天价。说我就是个八风吹不动的顽石,聪明用不对地儿,偏偏他还挺喜欢我。”

    话到此,梁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不要来吃烤鱼!”

    五六点的天儿,落日熔金,穹窿飘着彩云,天角燃着晚霞,红紫参半。不得不说这儿的景色真是好,层林叠翠,织出呼呼的风声。

    夜烬绝和亦真到时,薛子墨正悠哉悠哉的烤着鱼,天地间尽是金色,晏晚凉冲他俩撇嘴:“你俩专门过来吃白食的吧,我们仨嗷嗷干了一天,你俩磨磨唧唧过来就吃。”

第十七章 野餐

    “你在我家蹭吃蹭喝我还没问你要房租呢。”

    晏晚凉一怔:“成,当我没说。”

    亦真编了两个麻花辫,和夜烬绝布置桌布和餐盒。

    “蛋卷、饭团、树莓派、沙拉、布朗尼……”梁熙清点着,忽而抬头:“咖啡豆呢?咖啡豆带了吗?”

    “包里呢。”亦真摆着餐盒:“我还带了收音机,能接收到radiohead,随便找首曲子就成。”

    “傻死了。”夜烬绝抓起她的麻花辫甩了甩:“跟个小村姑似的。”说着,他猛地凑近,戏谑挑眉:“亦翠花?”

    亦真气的要踢他,他往旁灵活一闪,还一脸嫌弃:“打人都打不着,笨死了。”

    亦真转身往回走,夜烬绝跟了她几步,见亦真从柴火堆里抽了根废柴,折步就撩。

    “夜烬绝!有本事你别跑!”

    夜烬绝哈哈笑:“丫头别着急,女追男,隔层纱!”

    天地朗朗,远处是层层起伏的梯田,金铃般的嬉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林间,和着衣袖被风吹起的细碎声。

    亦真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蹲在地上跑不动了,夜烬绝倒是大气不喘,走过来朝她伸手:“不早了,回吧。”

    亦真“咚”的起身朝他撞了过去,夜烬绝被她撞的一个趔趄,抱着她后退了两步,亦真捂着胸腔垂泪:疼。

    夜烬绝憋着笑:“挺软和。”

    她羞愤的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撞疼了?”他凑近:“不然我替你舒缓一下?”

    亦真后退,恨恨剜他一眼:“下次我要拿头撞。”

    夜烬绝没接她的话茬,走过去,一时也不知道把手往哪儿放,干脆勾住她的肩膀:“没事儿吧?”

    “还好不是假的。”

    他难得没有笑她,月亮已自树梢筑巢,天空变成掺着贝粉的蓝。两人走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胳膊,他的身上挺暖和。

    “可是回来了,还以为你俩丢了呢。”梁熙嘴里叼着串烤棉花糖,手从便携冰箱里摸出一瓶啤酒,扔给亦真,夜烬绝眼疾手快的替她接了。

    “你酒量还行吧。”他拉开拉环,没控制好力道,金色的气泡“呲”的涌了出来,流了他一手。

    别人都下意识的拿手绢,亦真想也不想,低头就俯在他手上喝了一口。这直接把薛子墨和晏晚凉惊呆了。

    亦真一愣。小小的脑袋伏在夜烬绝的手上,如一只贪嘴的小猫。接着,嗓子眼里一声“咕嘟”,咽了下去。

    地狱般沉静的三秒后,晏晚凉干笑:“咱家亦小姐……勤俭持家,适合做老婆。”

    薛子墨赶紧附和:“对对对……”

    夜烬绝扶起她僵在半截的腰,一本正经:“是呢么,我家丫头小时候就喜欢在地上捡黄瓜吃。”

    亦真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收音机里放着首不知名的老歌,林间偶有鸟鸣声响起。梁熙和薛子墨晏晚凉就着火堆打扑克,“诶诶诶,你当我瞎吗,刚刚那个不是同花顺……”

    “从这个角度看,像是枕在星空的碎片上。”亦真枕在夜烬绝腿上,伸手比了个相框。

    “夜烬绝。”

    他坐在地上静静抽着烟。

    见他没反应,亦真抽走他指尖的烟头,飞快的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夜烬绝反应过来,拍了她脑门一下:“不是不让你抽烟吗?怎么又抽上了?”

    她的表情有点委屈:“上次我和你吵架,在酒吧,就忍着只抽了一口。”

    “叫我啥事?”

    “诶,你说咱俩以后要能这样,多好。”

    夜烬绝方才觉着腿有些麻,伸手兜住她的脖子:“难。”

    “嗯?”

    “这世上的富贵都悬在钢丝绳上,脚下是悬崖,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亦真直起身来,听他说。

    “现在我爸还活着呢,万一,我说万一啊,到了那时候——”他把烟头摁在地上:“那时候就不是我和夜阡陌斗了,还冒出来一个秦氏,还有底下一群老王八……”

    “就拿我打拳来说,哪一场不是拿命换?”

    亦真还听闻他在赌场混过几年,什么炸金花、斗地主、麻将牌、梭哈、德州扑克玩儿的都挺溜。他说在赌桌上你永远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牌人的手速比眼速要快得多。

    “千术玩的就是洗、找、控。但是出千一旦被抓出来,轻则断手断脚,严重的直接被枪爆头。还有那些被带进千行里的富豪,一通杀猪局下来,能光着屁股出来。”

    拉斯维加斯有一座建在高岭上的顶级赌场,高空中常响起人声,那声音的轨迹似流星一样——那是一夜间赔光所有家产的富豪跳崖时发出的惨叫。

    “刚开始我跟着师傅捞了不少钱,后来我师傅和赌王过招,输的人拿命抵,我师傅赢了。”

    夜烬绝看亦真一眼:“可他们说他出千,废了他两条胳膊,但我清楚他没有,不过那不重要。赌王的名号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后来我师傅就退了那个圈儿,前两年去世了。”

    亦真听得惊心动魄,手把他抓的紧紧的。

    “怕呢?”夜烬绝观察着她的表情:“有年我在纽约打黑拳,打赢了上一届的拳王,出门就被人用枪顶住了头。”

    亦真听得后背一凉,如浮萍抓住树桩一样紧紧攀附着他:“后来呢?”

    他定定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男人又没吃亏,怕什么。”

    亦真“嗯”了一声,越往后听越是步步惊心。

    晚上开车回到别墅,已过了十二点。

    亦真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世界宛若黑布上涂了蓝油彩,这里的星星可真是亮,拉斐尔估计很难在这儿拍到月掩星。

    夜烬绝在背后拍她肩膀:“这么喜欢星星?”

    亦真点头。

    他拉起她:“跟我来。”

    别墅顶层的卧室建着玻璃天顶,因为来的仓促,很久没打扫了,尚算干净。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遥控器,关上灯,亦真枕在星空丝绒床上,身体似嵌入糖朵儿里一般,美的不真实。

    天顶全开,熠熠的星河跌入眼眸,星星在天上密密匝匝地挨着,鎏银般倾泻了一地。

第十八章 书信

    “夜有星光,吾有卿,挺好。”

    两人静静躺在床上,静谧流淌其间,夜烬绝听到她匀实的呼吸声,没多久也睡着了。

    打从早上睁眼开始,夜烬绝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亦真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谁啊?”

    夜烬绝索性把电话卡拔了,甩手往地上一扔:“还能是谁,秦巍呗。几天没见本少爷,坐不住了。”

    “你不想知道他找你啥事?”

    “只要我爸还是董事长,他们再闹也翻不了天。”夜烬绝把胳膊往脖子下一枕:“我猜夜阡陌已经开始给老秦施压了。”

    亦真从床上坐起来:“那你还不赶紧行动?等秦巍成了夜阡陌那边的人……”

    “秦巍不会甘于人后的。”夜烬绝打断她:“你以为他是来拉拢我的?不,他是想探我的底。他要我和夜阡陌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不过我想他现在已经备好了一系列应对计划,执行这些计划的前提是,我得和夜阡陌内斗,他才能待价而沽。”

    “凡事都有个万一。”亦真揉了揉头发,焦虑占了上风:“万一秦巍不按常理出牌,进了夜阡陌的阵营,后悔不死你。”

    “对我这么没信心?”夜烬绝冲她眨眼儿:“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楼下的餐厅空无一人,想来昨天喝嗨的三个人正呼呼睡着。别墅里没有打理的阿姨,亦真简单做了点,两人吃完便出门了。

    阳光流照在高楼大厦间,有种宁静自繁华里抽条的惬安。夜烬绝开了辆很低调的车,停至目的地,是信安基金会。

    “这是夜氏的基金会?”亦真摇下车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窗外。

    夜烬绝靠在座上:“老秦替我爸挨过枪子儿,我爸贼信任他,这基金会就是老秦替他打理的。”

    “哦。”亦真继续看了几眼:“你就是带我来看这个的?”

    “当时老秦来时,基金会贪污现象严重,项目上的问题层出不穷。老秦来后刹了不少歪风邪气,可据我了解,现今基金会只一个空壳架子撑着,里头被啃的差不多了。”

    亦真似乎明白了点:“你的意思是,老秦只是做了表面功夫,实则换了更高明的手段蚕食鲸吞?”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咱得单纯的就事论事。”夜烬绝指着门口的两盆植株:“当时负责公司盆栽的是我爸的助理,在门口摆了两盆观音莲,那时老秦还是我爸的秘书。”

    “观音莲?”

    “对,那植物的选择是费了心思的。观音莲分两种,景天科的没毒,天南星科的有毒。那个助理选的就是天南星科的观音莲。”

    亦真有点印象,这植物的叶为箭形盾状,从茎端抽生出白色的佛焰花序。不过一旦被误食,轻则舌喉肿胀,上吐下泻,重则窒息,心脏麻痹。

    “这植物摆在门口就是为提醒那些人,基金会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若有人想以权谋私,有所贪染,无异是在自食恶果。”

    “那时候我还小,在我爸办公室打游戏,那助理略提了一下,我听明白了,当时那姓秦的也在。倒是我爸没仔细听,过了这些年早忘了。”

    “后来那助理因为家里的缘故辞了职,而老秦才进基金会没几天,就把观音莲撤了换上了别的。”

    “现在你明白了吧,老秦能蛰伏这么些年,会等不了这几天?一旦他纳入夜阡陌的阵营,就失去了主动权。而且这事一但闹大,我爸那边他交代不过去,古代的皇帝老子最憎恶什么?臣子勾结儿子搞老子的江山。”

    这比喻挺贴切,亦真捧腹笑出声,想想又奇怪:“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这事捅出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升起车窗:“基金会里的秦巍多了去了,关键在得找个人出来顶事。”

    离开信安基金会后,夜烬绝顺道办了点事。亦真也没问,坐在车里刷朋友圈。

    划拉到傅媛媛的动态,图片里的她涂着芭比粉的口红,优雅的赏酌着一杯闪耀红色光泽的鸡尾酒。这是《**都市》里carrie的最爱,诞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迈阿密,倒和她挺搭。

    正浏览着大图,傅媛媛的视频通话就打进来了。

    也就几日的功夫,傅媛媛居然跑到了非洲,此刻身边环绕着一群非洲孩子,用英语给这头的她打招呼。

    “我在义工旅行。”傅媛媛调换着镜头:“准确来说,我在这儿的孤儿院支教。”

    “教钢琴吗?”亦真记得傅媛媛有英国圣三一音乐学院钢琴atcl演奏文凭。

    傅媛媛调转回镜头,素面朝天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因为书信的原保管人是我叔叔,我想还是等他回国见你一面更妥当,到时我再把东西交给你。”

    “傅媛姐——”亦真好奇:“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东西吗?”

    话到此,信号忽而嘲哳,接着网络信号中断。

    傅媛媛懒得再开视频,直接发了语音:“是你母亲的书信,不过我看不大懂,应该是古英语。”

    “古英语?”亦真听得嘴角一抽,心里大呼不妙。从前她和梁熙作死的去剧院看了场莎士比亚的英语戏剧,毛线听不懂,从头睡到尾。后来才明白,古英语就相当于中国的文言文……

    挂了电话,亦真转头问夜烬绝:“你能看懂古英语吗?”

    “古英语?”他敛眉:“有印象,小时候我看过凯尔特人的诗歌,里面用的就是古英语……”

    “不过还没到了能翻译的地步。”

    难道让我自己学吗?这样想着,亦真就很忧伤。

    当天夜里她在淘宝上购了一本厚厚的古英语字典,夜烬绝拿着水杯从她身边经过,问:“这么厚一本,你学的过来吗?”

    “其实我是买给你的。”亦真回头,笑的一脸奸诈:“我准备鞭策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给我翻译信件。”

    他觑她一眼,回:“你做梦。”

    亦真不是没想过找专人翻译,签一份保密合同,保证不会泄露给第三方,这是肯定要的。但若是单纯的信件,没必要特意交托给第三方保管吧?还大费周章的找她,显然是担心落到什么人手里。

    要这样可就不是单纯的翻译那么简单了,若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还是得自己推敲。

第十九章 是你?

    翌日早,亦真站在衣柜前挑了很久的衣服。

    要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去,要穿短袖和牛仔裤;可要是以夜烬绝的女伴的身份去,又会给他丢脸,所以她到底该穿什么?

    夜烬绝和晏晚凉薛子墨在客厅里玩德州扑克,梁熙将果盘搁茶几上,然后窝进沙发里刷起了微博。

    “跟你俩玩可真没意思,一直得放水,可真是我大爷。”夜烬绝扔下扑克牌:“不玩了,看给这对傻蛋喜得。”

    晏晚凉洗着牌,叹气:“我俩可没法儿跟你这混过赌场的比。”

    薛子墨点头:“你得让着我们。”

    夜烬绝扫了眼茶几上的果盘,叉起一块苹果,悠悠哉哉进了卧室。

    “别挑了。”他把衣柜门一阖,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她:“我明天穿休闲。”

    亦真心领神会,咬着苹果:“哟,少爷这是要和我共进退啊。”

    艺术展在晚上,早餐后亦真和梁熙出来逛街,梁熙在专柜上挑男士古龙香水,亦真凑过来,笑:“给薛子墨的?”

    “亦真,怎么样啊?”

    她闻了闻:“还行。”

    梁熙的脸有点红:“我是说……你觉得薛子墨对我怎么样?”

    “你是想问我,他对你有没有意思?”

    梁熙不吱声,亦真就继续说:“怎么说呢,我觉着你俩也不是不可能,就是……”

    梁熙两眼放光:“就是什么?”

    亦真沉思:“你没感觉薛子墨和晏晚凉就跟那连体婴儿一样吗?吃一块睡一块的,可咱也不敢说人家有奸情啊。”

    梁熙的脸上风云变幻:“老实说,有时候我站在他俩中间,有种小三的罪恶感。”

    梁熙和亦真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亦真结识了夜烬绝,梁熙就很自然的结识了薛子墨。那时候梁熙给薛子墨的qq备注是“旋风傻逼小二郎。”

    亦真和夜烬绝刚好上的那段时间,薛晏两家的公司因为股份利益闹得腥风血雨,用薛子墨的话来说就是:“我也曾挣扎过,但我摆脱不了这个男人。”

    没错,“这个男人”指的就是晏晚凉。

    薛家和晏家闹决裂,薛子墨和晏晚凉闹得也挺僵。可有天薛子墨被人打进了医院,晏晚凉偷偷来看薛子墨,被薛子墨撞了个正着。

    薛子墨出院后,这俩人还打了一架,打完就莫名其妙的和好了。股东大会上,薛父和晏父一脸黑青的看着这哥俩好的两人,心情极其复杂。

    发展到这还算ok,问题是后来薛父怒其不争的说:“我体会到了朱丽叶的爹的心情。”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家族是世仇,偏偏两人相爱了。

    梁熙笑的前仰后合,少女都有那么点粉红心事,薛子墨和晏晚凉就是她们强组的cp,有时候瞎编个段子都能笑一天。

    逛着逛着,家里那位爷就不行了,天雷滚滚地打来电话:“还能不能回来了?”

    亦真正悠悠把玩着一柄苏绣小团扇,看了看,又拿起手边一款松鹤延年主题的看,西方材料,韵味却很东方。

    她摇着扇子,想也不想:“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夜烬绝一本严肃:“我不要合欢扇,我要我媳妇儿。”

    亦小姐这点随她娘,少女情怀总是诗,喜欢点唯美古人的浪漫。

    “诶呀,难得出来一次,我不想回去了。”

    “亦真你是不是皮痒?想找打直说。”

    梁熙站在旁边,一脸鄙夷:“咱也不敢吱声,咱也不敢打断人家,咱就只能在旁边看着。”

    亦真赏梁熙一个爆栗子,看了看时间:“不然咱们直接在黎大碰头吧,不带着跑回去了。”

    “也成,到了给我打电话。”

    亦真到时夜烬绝还没来。梁熙去布置会场。亦真不想干活,就在展览馆里瞎转悠。一个同学不知道她是工作人员,还一脸热情的带她游历参观。

    “这画上的建筑是帕特农神庙,供奉雅典娜女神的神殿,坐落在卫城的中心……”

    “伊亚小镇你知道吗?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

    “这是我同学雕刻的维纳斯,这就要从维纳斯的诞生说起……”

    “维纳斯不是断臂女神吗?”亦真忍不住打断:“哟,这维纳斯的右手上咋还多长了根指头?”

    她又指着左手边,铸铜枕木上刻的爱情预言纠正:“applelove,意思是西红柿,不是爱情之果。”

    “哦,好吧,那我们再来说说这个。”

    接着,这位同学指着一个酷似马驹的木雕,说这是梼杌。

    “同学,还是我来带你看吧。”亦真径直带他穿过长廊,走入另一间,停在一幅壁画前。

    “做这个壁画的应该是个喜欢日本温泉文化的姑娘,无论是雪山上的、楼顶上的、还是悬崖上的温泉,细节的处理都很细腻。此外,一般人做壁画用树脂块,她用的是琉璃,这样的作品才算上乘。”

    “亦小姐真是有眼光。”

    亦真闻声回头,愣住了,“是你?”

    夜阡陌将一幅画递给她,亦真打开看了看,居然是上次她看的那幅《背影》。

    “工作人员说有人想买这幅画,一问才知道是你。”

    亦真把画还给他:“我没钱。”

    夜阡陌挑眉,碎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令人想起《诗经》里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亦真方才瞧出他与夜烬绝的不同。夜烬绝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夜阡陌看着倒挺和善。

    “我哥不给你钱吗?”夜阡陌打趣,亦真倒没啥表情:“那是他的钱,跟我有啥关系。”

    “那天,对不起了。”夜阡陌微微俯首:“有件事我得解释,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因为她,我和我哥相处的不是很融洽。所以当我得知你是我哥女朋友的时候,态度很不友善,我向你道歉。”

    “哦。”

    “你不好奇我哥和那个朋友的事?”

    亦真想了想:“有点。不过这世上有太多掺杂了误会的真相,而爱情这玩意儿恰恰不能要真相,要真相就没有爱情。幸福的信徒就从不会对自己的神刨根问底。”

第二十章 讨厌的秦美美

    “你真的很像她。”夜阡陌别过头,眼神寥落:“我那个朋友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爱情,有的只是天时地利的迷信,以及由此衍生出的顽固与背叛。”

    “你的朋友太悲观了,或者说,她太清醒了,而太清醒就容易不快乐。我和她不一样。”

    亦真转身:“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夜阡陌把画递给她:“送你吧,作为我的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这画我不能要。”亦真头也不回的走着:“我家少爷会不高兴的。”

    黎大艺术展的规模尚算宏大,很多圈内人都是奔着coculb的坐阵来的。亦真找到夜烬绝时,他正用英语和一位霜鬓老者交谈。

    “1946年我去宾州大学,见到第一台通用电子计算机eniac,重量接近三十吨,长30.48米,宽6米,高2.4米,占地面积有一间教室那么大。”

    老者正说到兴头上,见到亦真,微惊:“冒昧问一句,这是你的女友?”

    最近学的英语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亦真点头向老者问好。老者似乎对中国文化很有兴趣,扶着眼镜一脸认真的问:“亦小姐,西餐是什么时候在中国兴起的呢?”

    亦真和夜烬绝互看一眼,最后亦真接话:“据我所知,末代皇帝溥仪就很喜欢吃西餐,那时中国人管西餐叫番菜……”

    老者脸上的表情很专注,当听到因不爱吃西餐而备受溥仪虐待的文秀去律师事务所要求离婚时,他居然笑出了声。

    “那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妃子离婚,时人称之为'淑妃革命'。”

    “夜先生,你的女朋友很知性。”

    额,可能是她的英语不好,她就是这么理解的。

    “你昨天不是问我古英语吗?”夜烬绝大方介绍:“这位eric先生对古英语深有研究,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请教他。”

    亦真留了老者的电话,见他走远,问夜烬绝:“怪不得和人聊的那么起劲,给我牵线搭桥呢?”

    夜烬绝牵住她的手:“本来是想给你搭桥,结果你倒挺轻松拿下了。”

    crystal老远就看到了亦真,忙过来和她打招呼。夜烬绝被几个生意伙伴拉走,亦真就留下来和crystal聊天。

    “看来boss真的很喜欢你,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跟你低头。”

    亦真不想寒暄这些没用的,问:“公司最近怎样?”

    crystal叹气:“自秦巍告假,小秦总又被扯进来了……”

    亦真听得一愣,这秦巍可真是个老狐狸,都把自己儿子推出来挡事了。

    “我介绍你和小秦总认识吧,以后总要见面的……”

    亦真想拒绝,却已来不及了,crystal快步走向一个年轻男人,这一声问候,连带着男人身边的两个女孩儿也转过了头。

    看到项以柔那张银盘大脸,再看看一旁的秦美美,亦真就觉着不对劲。果然那个秦美美没让她失望,和项以柔一样的令人讨厌。

    crystal想跟过来,项以柔瞅着有戏,借着说事就把crystal拉走了。

    “这就是亦小姐吧?”秦美美扭着小细腰走过来,眼睛大大脸盘小小,天鹅颈下是一对勾人的蝴蝶骨,长相倒是很无害。

    秦美美盯着亦真,亦真也迎着目光直直地看着秦美美。两人互看几秒,亦真突然乐了。秦美美长的可真像一只黄鼠狼。

    见亦真毫无预兆的笑出声,秦美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沾到东西,才怒:“有病。”

    “美美。”秦严乜自家妹妹一眼:“没礼貌。”

    “没事没事。”亦真笑脸如花:“我怎么会和秦小姐这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计较呢。”

    秦严脸色微变,秦美美却已伸手朝亦真的衣领抓了过来。亦真被她扯的微微往后一跌,一个急步稳住,笑嘻嘻的抓住秦美美的手腕,露出六颗白牙:“哟,要揍我呀?”

    秦美美还没反应过来,左手手腕就被遏住,接着被按住的肘外侧呼啦往外就是一拧。秦美美痛呼出声,像只屈辱的小虾米一样被扭了外去。

    秦严想伸手拦下亦真,就听见身后有男声响起:“哟,这谁想对我媳妇儿动手啊?”

    秦严回头,就看到穿着破洞裤黑t恤的夜烬绝走了过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脱离桎梏的秦美美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扑向秦严:“哥!你得给我报仇!”

    夜烬绝把胳膊懒懒搭在亦真的肩膀上。这俩人诡异的很,无赖的很,就这么目也不瞬地盯着秦严和秦美美,王八对绿豆似的,一直看。

    “不许闹。”秦严低斥,乜秦美美一眼,旋即缓和了声色:“这位先生是夜伯伯的儿子,小时候你俩还见过呢。”

    秦美美想起来了,小时候她来夜伯伯家,总能碰到他打架,他挥着拳头冲在最前面,像只敏捷的南非豹子,一脚把人踹翻在地。要么就是一记狠拳打的对方头破血流,秦美美尖叫出声,他就指着她威胁:“再叫就把你头发烧了。”

    她去跟夜伯伯告状,他挨完打后就在她放学的路上等着她。也不打她,也没有烧她的辫子,直接往她头上丢了个毛毛虫,还是有毒的那种。秦美美吓得几天不敢上学,回想起这人,简直就是个流氓。

    现在,这个流氓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身边还站着个女流氓。

    不过再一打量,秦美美又讨厌不起来夜烬绝了,他这痞帅痞帅的样子,现今瞧着竟也欢喜了。

    夜烬绝瞅她一眼:“秦美美?”

    秦美美点头,总感觉他的目光透着股戏谑,或者说是挑衅。夜烬绝歪着脑袋打量她几秒,忽然开口:“你这脸有特色,小时候我就觉着你和我家花园里的黄鼬一个样。”

    明明是黄鼠狼。亦真腹诽。

    秦美美气的上牙绞下牙,一张脸如同被刷了层沥青。

    “怎么了这是?”

    夜烬绝话才刚落,亦真就接上了:“她说我有病,还要打我。”

    “亦小姐。”秦严笑的不卑不亢,倒是个好脾气的:“一点小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第二十一章 行了,别装了。

    亦真睐了眼夜烬绝,他和秦严好像还真的相处的不错。于是那句“谁跟她是自己人”就被咽了回去。

    几人沿着湖畔走,湖心荡荡无极,一弯峨眉月飘在湖心,映出几条游动的小鱼。

    距开幕还有半个小时,几个人准备晃悠上一会儿。秦严一路和夜烬绝说着小时候的事,亦真在一边默默听着,和着夜秦两家还是世交。

    这感觉挺不是滋味,世交什么的最讨厌了,各个都是联姻癖。亦真拿余光扫了几次秦美美,果然,这黄鼠狼盯上了自家的小哥哥,逮着机会就要偷看上几眼。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慢悠悠的盘桓着自己的小心思,一下下的,似老驴转磨子。

    “你干嘛!”秦美美在夜烬绝的旁边走的好好的,一只手突然把她揪了出来。

    “咱们走这边。”亦真扯着秦美美往边上靠,秦美美想挣扎,可她今天穿的gucci很贵,只能像棵任人摆布的小白菜一样离开了自己的家园。

    “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我家小哥哥只喜欢我。”

    秦美美轻蔑的冷哼:“你真是个迷之自信的人。我比你漂亮,比你有学历,还比你有家世,凭什么你就觉着……”

    “比我漂亮有学历还有家世的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秦美美两眼一瞪,这曲线救国的逻辑她理解不了。

    “我不和你绕弯子。”秦美美将下巴扬的高高的:“夜伯伯可喜欢我了,早就想让你家小哥哥娶我了。”

    亦真嘴角一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白日撞鬼。

    “所以我劝你知难而退吧,你妹妹都和我说了,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惯会勾引男人的绿茶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你敢来真的,全家火葬场!

    亦真没有犹豫,抬手一个耳光扇在了秦美美的脸上:“这么喜欢抢男人?和你妈手拉手滚进日军慰安营里尽情的抢啊!天天伴着石楠花吃米饭,死了大日本帝国还给你立个无字碑,每年清明淋狗尿,伴着黄泉一饮醉!”

    秦美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土拨鼠的尖叫,两个女人扭打在了一起。秦美美讨不到便宜,高跟鞋断了一只,如被吊打的洋葱一样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升天大爆哭。

    夜烬绝和秦严赶过来时,两个女人齐齐跌入了水里。

    秦美美不会游泳,湖水太深,她想缠住亦真自救。亦真笔直的伸直胳膊,强行撑住那只不断靠近着她的大脸。

    秦严手忙脚乱的脱西装外套,夜烬绝已经跳进了水里,这下秦美美手脚并用,逮住机会,像帽贝吸附岩石一样攀在夜烬绝的身上。亦真简直想把秦美美摁在湖底淹死,但她忍住了。

    秦美美坐在地上,汲水的长发耷拉在脸上,像只落水狗。夜烬绝浑身湿透,接过秦严递上来的外套给亦真擦脸,秦美美气的声音颤抖:“哥!她打我!”

    秦美美还没控诉完,亦真已经抢先一步哭出了声。脑袋埋在夜烬绝的胸口,如呜咽的小兽一样委屈极了,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好像她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委屈。

    秦严愧疚极了,秦美美恃宠行凶已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善后。

    听秦严致歉,夜烬绝都有点脸红,秦严和秦美美一走远,夜烬绝就很无奈拍拍亦真的肩膀:“行了,别装了。”

    亦真瞪他:“看刚刚把你给急的,英雄救美,救青梅竹马的老相好呢?”

    夜烬绝觉得莫名其妙:“谁和她青梅竹马了?我就见过她两面。”

    “见过两面你都能记到现在!”

    “我记性好你不知道啊。”

    “今儿个我才知道,原来人家才是你娃娃亲定下的正妻。”亦真是真的委屈。

    “娃娃亲?”夜烬绝一脸茫然:“什么年代了还结娃娃亲?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是心虚吧。”

    “你有病吧,冲我发什么脾气。”

    亦真气的半死,狠狠踢了夜烬绝一脚,这一脚正中膝盖,夜烬绝却也没躲,就由着她狠命的踢,一声没吱。

    “丫头,别走……”

    听到背后这声音,亦真吓了一跳。踅身赶紧扶住他,着急:“是不是踢坏了?疼不疼?对不起。”

    这么点力气哪里踢的坏他。他趁机把她抱进怀里,学她一样委屈极了:“哎呀,估计这腿要废了。我不管,我就赖上你了,你得对我负责。”

    亦真这才反应过来,在他背上连捶几下,真是个不要脸的骚包。

    “哥!真的是她拽着我的头发连带着我跳进了湖里!”秦美美一路被秦严拖着,几乎是潸然泪下的痛诉:“我承认我是想把她推进湖里,谁想到那个亦真死死拽着我的头发不放!她简直就是个魔鬼!”

    秦严也看出那亦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可为女人间这么点勾心斗角,没必要得罪夜烬绝吧。

    秦严回头就见秦美美哭的伤心极了,正心疼,就见秦美美哭出了一个鼻涕泡。秦严没绷住,狼心狗肺的笑出了声。

    “不许笑!”秦美美哭的更凶了。

    crystal提着两个大袋子火速救场,送来两套价格不菲的衣服,这下亦真也不敢活蹦乱跳了,安安分分坐在位子上看艺术展。

    到了服装设计展示的时候,秦严代表coculb发言。亦真方才注意到crystal就坐在秦严的旁边,项以柔则和秦美美坐到了稍远的地方。

    那两人正对自己侧目,眼神如刀,明显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亦真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碰碰夜烬绝的胳膊肘:“crystal怎么和秦严坐一块了?”

    夜烬绝没啥反应:“他们在中学时期就相识了,这些年来关系一直不错。”

    “你不担心crystal……”

    “放心吧。”夜烬绝看着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秦严人还不错,和他老子不一样,我心里有数。”

    “哦。”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亦真点点头,扫着会场四处瞧,没看到梁熙。

    “她和薛子墨走了。”夜烬绝专注的看着台上,心里却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亦真觉得无聊,不老实的在座上扭来扭去,一双小手在夜烬绝的身上左挠挠右抓抓。夜烬绝难得好脾气的让着她,后来她无聊了,脑袋往他的肩上一靠,就小猪呼呼的睡着了。

    夜烬绝看她一眼,有些好笑,前不久还张牙舞爪活力充沛呢,一安静下来就打起瞌睡了。

    后座的女生示意同伴看前面这两人,斑斓的彩光映照在男孩的侧脸上,他正轻轻地给靠在肩上的女孩儿盖上外套。敛去锋芒和戾气,只一个柔和的侧脸,眼里缱绻着温柔。

    那个女孩儿感慨:“要是一生中能有过这样的目不转睛,我也无憾了。”

第二十二章 亦小姐要去纽约。

    “425kg?那还在我预估的范围内,你现在就把michelle打比赛的视频传给我。”

    回家路上,亦真靠在车座上,依稀听到夜烬绝在讲电话。

    听到关键处,她倏而睁眼:“你要飞纽约打比赛?”

    夜烬绝一怔,拿着手机定定看着她,点了点头。

    “别去好吗?”大脑一片空白,亦真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可以去打正经的拳击比赛,我不会拦着你,可那是黑市拳击啊,万一你死了残了……”

    百分之百的ko率,一记高扫腿就可至人死亡。赛台上是鲜血淋漓与鲜花着锦对峙的鸿沟,台下则是观众捬操踊跃的欢呼与尖叫……

    “我等这场比赛有些日子了。”夜烬绝放下手机:“还记得我跟你说我在纽约打拳击,出门就被人拿枪顶住头的那个事吗?”

    那场比赛里夜烬绝踢死了michelle的拳王哥哥,michelle本打算一枪毙了夜烬绝,却在夺抢的瞬间被重击踢中,三根肋骨同时折断。

    michelle也是一名优秀的黑拳手,叹服夜烬绝的攻击速度,却不肯服输:“明年的今天,就在这儿,我等着你。”

    亦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问:“michelle的战绩是多少?”

    “219战全胜,其中95场击毙对手。”

    “夜烬绝!”亦真连嘴角都在颤抖:“你要是敢去,我今天晚上就在你床头上吊!还要胸口插大刀!”

    “丫头,我是个男人,一言九鼎。”夜烬绝安抚着她:“我有把握不会死在台上。”

    “那你有把握你不会残吗?”亦真哗哗流着眼泪:“万一那个狗玩意儿他抠你眼珠子怎么办;万一他把你打成植物人怎么办;万一他把你怎么了你后半辈子只能躺在轮椅上歪着脑袋流口水怎么办!”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夜烬绝不厌其烦的用纸巾替她擦眼泪,那眼泪如泄闸的洪水般流个不停。他不由啧啧:“就你这哭法,我还没到纽约,你就瞎了。”

    “你非要去是吧。”亦真见他态度坚决,咬牙:“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我就去瑞士安乐死!”

    薛子墨看着摔门后亦真怒气冲冲的背影,吓了一跳,和晏晚凉面面相觑几秒,才问夜烬绝:“这是怎么了?”

    “梁熙你得帮帮我,我不能做丧偶的小寡妇!”

    卧室里,亦真抹着眼泪,鼻涕又下来了,呼哧呼哧擤着鼻涕:“那个什么叫michelle的,他等个屁啊!等着被雷劈死吧!他敢把我家少爷怎么了,我就拿菜刀砍死他!”

    梁熙嘴角抽了抽,声音都被压低了一个度:“不会的不会的,你家少爷从不干没把握的事,倒是你这跟失心疯一样的,万一影响他状态啥的……”

    亦真立马就不哭了。

    “说不定那个michelle已经死了呢?”

    她眼睛一亮,瞬间峥嵘。眼泪都顾不上擦就冲到客厅里拿起手机百度。夜烬绝很是无语,最后亦真悲催地发现michelle不但没有死,还在一年前坐上了冠军的宝座。

    平地一声雷。亦真两眼一黑,一个急火攻心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夜烬绝把沥过凉水的毛巾搭在亦真的脑门上,拍拍梁熙的肩膀,委以重任:“我家丫头就交给你了。”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无论如何都不再跟他说话。夜烬绝穷尽毕生之力,甜言蜜语说的嘴都快打结了,亦真就是不理他。

    “你不跟我一起?”

    她不说话。夜烬绝也就不再强求,扯扯她蒙过头顶的被子:“你还活着吗?别把自己闷死了。”

    她忍住了捶死他的冲动,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团在被子里艰难的蠕动了几下。

    “丫头,我很快就回来,乖乖等着。”

    翌日夜烬绝就飞了纽约,他前脚刚走,亦真就捂在被子里哭出了声,是被气的。

    来到纽约后,夜烬绝几乎每天都泡在训练基地。相比泰拳、拳击、跆拳道、武术、自由搏击、综合格斗、以及各种无限制格斗,黑市拳是ko率最高的格斗比赛。

    要打综合格斗并不容易,夜烬绝一直保持着之前的记录,但这次他要赢,必须刷新自己的极限,练起来近乎是没日没夜。

    “咱哥虽然有过头牌拳王的先绩,可他后来不是回coculb收拾烂摊子吗?万一真栽了……”

    “你知道他师傅是谁吗?”晏晚凉打断薛子墨:“西伯利亚黑市拳训练营出来的ray,能一脚踢断27英寸的铁柱,每秒钟踢出4脚,徒手杀死一头北极熊。”

    拳击界的人喜欢把实力最强的拳手称为“魔王”,而ray就是创造了拳击史上神话的“地狱魔王”。

    “咱哥虽然没强到与ray比肩,但从踢技上来说,michelle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小子卑鄙无耻不要脸啊!”薛子墨给晏晚凉看他调出的视频:“掏裆、挖眼、咬喉咙、折手臂……他全都用过!”

    晏晚凉也有些担心。一年前,要不是michelle,夜烬绝是准备退出拳坛的。

    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黑拳手,除了要在死亡的威胁中掌握全面的技术,还必须疯狂的训练,把自己变成一台杀人机器。

    ray曾说过,强大的重击技术使夜烬绝具备成为魔王的潜质,但问题是他只想赚到足够多的钱去给coculb收拾烂摊子,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还对高中时期的女朋友念念不忘!

    “虽然近两个月来他没打过比赛,但训练强度可没降下来,应该没问题。”

    “也是,现在看不开的就咱亦小姐了。”

    亦真如愿以偿的百度到了michelle的死讯,醒来竟然发现是一场梦。

    “梁熙,我要去纽约。”一大早,亦真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身体好了?”

    “我本来就是在装病,结果夜烬绝那个杀千刀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亦真往行李箱里扔着衣服:“我阻止不了他,那他去哪,我就跟着。”

    梁熙下意识的想拦住她,却还是点了头,如果换作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走的。

    “我跟你去。”梁熙一时也想不出非去不可的理由,但她觉得亦真需要她。

    若换作平时,亦真肯定要打趣:你是为了陪我,还是想去见薛子墨啊。而现在的她患得患失,这感觉很难受,像鱼掬不住水。

    “你不跟夜烬绝说你去找他吗?”上了飞机,梁熙也没见亦真给夜烬绝打过一个电话。

    “他走到哪儿我就得跟到哪儿吗?”亦真还在生夜烬绝的气,一提到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恨恨的:“我可没那么离不开他。”

    “那你还贱兮兮地跑过来。”梁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二十三章 约法三章

    亦真无声的翕动唇角,半晌吐出一句:“庄公还对他妈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的屁话呢。我偷偷地跟着他来,他没见到我,那就相当于我没来过。”

    梁熙想起徐志摩在《爱眉小札》里说:就是你我,一南一北。你说是我甘愿离南,我只说是你不肯随我北来。

    莫名觉着她挺傻。口口声声说要一南一北,却偷偷的随了他来,强撑着同他对峙,背地里却早早地屈服了。

    出了机场,两个女孩子拉着行李箱,满头大汗地走在街上。亦真向y map上规划的安全区走,房子已经找好了,房东是个旅行社的老板。

    一路上,亦真拿着手机,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偶有高大的白人从旁经过,就会听到她亢奋的声音:“ oh!i'm almost there, like 5 mins!“

    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人在等着她一样。

    梁熙跟在她旁边,低笑:“你这是不是有点戏精上身了?”

    亦真从左口袋里摸出报警器:“这儿没咱们中国安全。万一蹦出个神经病杀人犯变态狂内衣控什么的来谋害我,可怎么办?”

    梁熙点点头,也是。

    到达旅行社时天正擦黑,两人进屋,就见门边卧着一只长毛老狗,因天气太热显得无精打采。

    房东是个大胡子男人,穿着无袖背心,正坐在杂乱的内间里看电视剧。门边的柜子上扔着登记薄,一条毛巾挂在墙壁的挂钩上。借着荧光,亦真看到地板上散乱着的女人的丝袜。

    !!!

    心里警铃大作,亦真触电般把伸出的脚飞快地缩了回去。那大胡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两人低下头,大气不敢出,转身就撩。

    眼看即将冲出大门,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男人脚,没任何意外的,亦真直挺挺地撞在了迎面来的人的肚子上。

    南璟风吃痛,用英语问:“你们是来租房的?房间在二楼。”

    亦真抬头,瞪了这人一眼。

    这一瞪,亦真倒有了意外的收获,南璟风是她来纽约后看到的第一个中国人。

    南璟风乐了,用汉语问:“中国人?”

    见她满眼都是警惕,南璟风解释:“这不是黑店,我已经住了小半年了,就在你们隔壁那间屋子。除了我,二楼还住着别人。”

    亦真狐疑的跟着他上去看房,确定没有危险,才提着行李进了房间。这还不算,她仔细排查了所有可疑角落,确定没有针孔摄像头,才松了一口气。

    “防范意识挺强啊。”南璟风靠在门边,微卷的刘海覆上眼眉:“还请多多包涵,两位新邻居。”

    两人早早睡下,夜半时突然被隔壁骇人的打游戏声惊醒,那声音,机关枪扫荡似的轰个不停。

    亦真暴躁的翻了个身,她明白南璟风那句“多多包涵”啥意思了。难怪只有他的隔壁有空房,上一位租客一定是被他这高分贝的噪音给轰跑的。

    她穿好衣服去擂门:“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能带上耳机吗!里面的人你听到了吗!”

    亦真才喊几声,一个老太太打开门,不知是出来干嘛的。看到她大喊大叫,吼她:“他就够吵了!你闭嘴!”

    亦真想叉腰和那老太太理论,忽然想起来美国不禁枪械,要是被这暴躁的老太太一枪打死可就不好玩了。她屈辱地转过身,一溜烟回到房间锁了门。

    噪声持续到凌晨四点钟,世界安静下来的那一瞬,亦真终于解脱地闭上了眼睛。

    其余租间的墙壁里都装着吸音海绵,只有她们这间没有,准确来说是和南璟风房屋的这道隔墙里没有。房东为了挣钱,在原来的房的中间筑了一堵墙,左边住着南璟风,右边则住着倒霉的亦真和梁熙。

    中午亦真出门倒垃圾,就见南璟风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梁熙拿着借来的音箱,和亦真相视一笑,两个人旋即跑回屋里锁上了门。

    她们把音箱口对着隔壁的南璟风,打开音乐外放,在房间里愉快地跳起了舞。

    这下轮着南璟风睡不成觉了,气急败坏地从屋里冲出来擂门。梁熙和亦真在里面又唱又跳,南璟风愤怒的骂声瞬间被音乐淹没。

    当天晚上,南璟风准备大战到黎明,战歌飙起没多久,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亦真把他房里的那根电线给拔了。

    南璟风掀门而出,又砰砰砰的捶起了她们的门,捶着捶着,远处有警车呜呜开过来。南璟风不以为意,继续捶门,然后警察就以“滋事挑唆,扰乱治安管理”把南璟风带走了。

    好啊,拔了他的电线不行,她们居然还报警!

    南璟风坐在警局里一宿没合眼,气的牙根痒痒。翌日被放回来,这两人居然大开着家门,手捧着小饭碗恭候着他的到来。

    “为了保证双方能够和平共处,我们得约法三章。”

    亦真将拟好的协议递给南璟风,上面整整齐齐地罗列着:

    第一,双方不得互相打扰、扰乱对方的生活作息,尤其是睡眠。

    第二,请南璟风先生息事宁人,停止无休止的斗争报复。

    第三,最终解释权归两位女士所有。

    南璟风恶恨恨地瞪了这两人好久,还有她们碗里热气腾腾的饺子,肚子很没出息的叫唤了几声。

    亦真笑脸如花的把一碗饺子摆在他面前:“签了它,这碗饺子就是你的了。”

    梁熙见他有所动摇,补充:“以后你可以来蹭饭。”

    南璟风立刻执笔,丧权辱国地在合约上的签了大名。

    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后,亦真按捺不住想去找夜烬绝。可问题来了,她不知道上哪找他。

    难道要她觍着脸给他打电话吗?不,她做不到。可如果去找薛子墨晏晚凉那两个大嘴猴,夜烬绝肯定会知道。

    亦真苦恼急了,正思忖,来蹭饭的南璟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思春呢?”

    亦真摇头,随口问:“你知道纽约的拳击训练基地在哪儿吗?”

    南璟风一愣,“纽约有很多拳击训练基地,你想找哪一个?”

    “我不知道。”

    “你要去打拳?”

    “我找人。”

    南璟风白她一眼:“那你找什么基地啊,我有个朋友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你告我你要找谁,我朋友能给你打听出来他在哪个基地。”

    亦真一拍脑门,她怎么这么笨呢?

第二十四章 冰块一样的男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能耐的。”

    天光正好,南璟风斜倚门扉,狭长的桃花眼好看地朝她一勾:“喏,地址。”

    亦真接过他手里的纸条,眉梢飞扬,欢喜极了。

    “男朋友?”,

    她脸上的喜悦一览无余,南璟风暗自不爽。他转过头,故作漫不经心的打击着:“他知道你来这儿找他吗?那种收入级别的人能打发女朋友住这地方?看给这傻颠颠的姑娘乐的,碰上渣男了吧。”

    脸上的笑瞬间冻住,亦真乜他一眼:“惊喜知不知道?你才是渣男呢。”

    “我才不渣。”南璟风半认真半不认真地打趣:“不然你跟了我得了?”

    她都懒得搭理他,像只蝴蝶一样欢快地跑了出去。南璟风哼哼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梁熙!”

    梁熙正准备去超市买摩卡壶,她喜欢在每早阳光探入窗柩时煮一壶咖啡,看一会儿电视。

    亦真呼哧呼哧跑过来,二话不说拉起梁熙就走:“我知道地址了!”

    梁熙反应过来,挑眉:“不生你家少爷的气了?”

    一不小心欢喜过了头,给忘了。亦真松开梁熙的手,觉着脸上火辣辣地疼。

    梁熙盯着亦真:“你这喜不自胜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奇奇。”

    奇奇是梁熙养在家里的宠物狗,每每见到梁熙回家,眼睛会瞬间一亮,然后撒蹄子冲上来,摇着尾巴围着梁熙一个劲儿地转圈。

    亦真认真想了想,她是挺像奇奇的。

    训练基地离这儿不算太远,得乘半小时的的士,还得走上好长一截路——的士司机拒绝在那里停车。

    不得不说南璟风挺有心,便条纸上还留了那个朋友的电话。亦真把纸条塞进口袋里,心下总觉得怪怪的。

    的士车绝尘而去,卷起的滚滚沙尘肆意扑面,几棵叫不出名的老树湮立在沙尘里,光秃秃的,都这个季节了还没顶出半点新绿。

    环境出乎意料的差,全然没有蓊蔚洇润之气。亦真看着不远处的高墙,再看看头顶黑压压的天空,她明明记得今天天气不错。

    “我怎么感觉这里怪瘆人的呢?”梁熙紧紧的抓住亦真,身子一抖:“你看这儿像不像奥斯威辛集中营?”

    奥斯威辛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nazi屠杀犹太人的死亡工厂,集结了上百万的怨灵。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走了半个小时啥也没瞧见,这里干净到人烟灭绝。亦真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梁熙汗流满面。

    “我也觉着是……”

    亦真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手心沁满凉汗,她逐个逐个看着纸上的那排小字。不知打哪突然刮来一阵邪凤,手里的纸片呼啦一声被刮走了,那几颗老树颤抖着枝桠,齐齐发出老妪般的悲咽。

    难道是有鬼?亦真正惊怕,梁熙就不合时宜的爆出了一声尖叫。

    亦真怔怔的看着梁熙,魂儿都被她这声尖叫给吓跑了,脑子一片空白。

    两人钉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狱般沉静的三秒后,空中又响起了女人的尖叫。那尖叫声浮云过巅,此起彼伏地冲着两人直直砸了过来。

    这下连亦真都开始尖叫了,两个女人尿流滚屁的往回冲。梁熙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尖叫,亦真跑着跑着,忽然反应过来刚刚那是回声。

    “梁熙你听我说……”

    “我不听!”梁熙捂着耳朵:“我不管刚刚那个是不是回声,我不要再回去!”

    “那我们来纽约干嘛!”亦真乜她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不然咱们还是给薛子墨打电话吧。”

    “不要!”亦真呵住梁熙,摸出手机:“我宁可求助南璟风的朋友。”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拍了照片。亦真表示她是不会向夜烬绝那个大男子主义的沙文猪屈服的。

    电话响了几声,大卫接了。

    大卫很是爽快拒绝了亦真的请求,表示:“我很忙,麻烦你们自己来。”

    多么冷漠。大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亦真一脸土色的听着那头的忙音,想哭。

    “要么给薛子墨打电话,要么咱们回家。”梁熙幽幽的看着亦真:“你选择。”

    亦真气的牙根痒痒,“我自己走。”

    有什么了不起的,亦真不信,天道坦坦夜荧闪闪,她还就找不到路了?

    “亦真!我可不陪你去!我走了!”梁熙愤愤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我真的要走了!”

    “我真的真的要走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天空紫红参半,对仗云霞的瑰丽在天光的寥落中渐渐颓陨,似水墨生绢上转淡的一笔。亦真走着走着,夜色浮上树梢,背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梁熙?”亦真心中一乐:“你不是回去了吗?”

    梁熙怕黑,一路上吓得要死,瞪着亦真愤愤发声:“我得陪着你啊。”

    亦真拉着梁熙的手,一脸的姐妹情深:“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梁熙抽手:“亦真,我回去一定要捶死你。”

    两人又走了十分钟,终于找到了后门。

    “为什么不走正门?”梁熙不解。

    “闲人免进啊。”亦真抬头,借着清疏的月光,可依稀看到面前这幽密的高墙上结着电网。

    大卫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亦真见到他就是下意识的一抖。不是因为他长的骇人,是那双眼睛实在过于锋利,只一个眼神,就让人感觉杀机四伏。

    “你是jay的朋友?”他问。

    亦真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大卫露出钦佩之色:“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拉斯维加斯,那天晚上他连续打了六场比赛。他的腿法很强劲,一上场就像砍柴一样将对手扫倒在地。”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啊?”亦真听得汗毛倒数:“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曾在一场比赛开始六秒时击毙对手。”大卫不以为然:“黑市拳赛中很多比赛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低水平拳赛里经常出现'泡蘑菇'场面,观众看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

    亦真和梁熙面面相觑,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这里不留外人住,你要去见朋友尽量快点,半小时后我们在这里见。”大卫并没有兴致知道她们来做什么,他就像个冷漠的冰块一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亦真和梁熙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兄弟,你没告诉我们上哪找啊,我们又不认识路……

第二十五章 摩尔曼斯克港遇到大西洋暖流,就成了不冻港

    梁熙拍着亦真的肩膀:“是时候发散你神奇的脑电波了!”

    亦真仍记得,进coculb的那天,隔着门扉,她认出廊外的脚步是夜烬绝的,然后一抬眼他就坐在她的面前,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现在想想,这世上没什么命中注定的爱,只一颗千回万转的心,你愿意给谁,谁就是对的人。

    两个人挨着墙走,这院落挺大,里面没有一棵树,遍布着约三十英寸宽的树桩。

    借着灯光,亦真看到一个肌肉嶙峋的男人,正飞速抬腿踢着木桩,训练场上则有很多人围着训练场疾跑。

    “天哪,这哪里像是在训练,这简直是在自残!”梁熙张圆了嘴巴。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如高速运作的机器,极尽人类残忍的本能,不知疲倦地淬炼着血肉之躯的威力。

    距西伯利亚训练营被捣毁已过了二十一年,但雄踞北极圈永冻冰层上的严寒体制依然存在。

    对于每一个黑市拳手,深蹲、跑步、回爬楼梯、对搏、群殴、甚至是与野兽搏斗,是他们的必修课。

    他们要用拳脚摆脱死亡的威胁,这比古罗马时代的角斗还要残忍。因为在擂台上,比赛往往瞬间定生死,而那些鄙嗤黑市拳手的所谓正统格斗界的冠军人士,只要几分钟就会被杀死。

    两人颤颤巍巍地走着,身后是木桩被“咔擦”踢断的声音。好在那些人都一副恨不得摧毁地球的嫉恶如仇的表情,踢木桩的踢木桩,踢钢铁的踢钢铁,还有踢石头练习腿法的。这些人的眼里只有置一切于死地的破坏欲,压根看不到她们。

    “等一下。”

    亦真停在一个门前面,梁熙也跟着透过门缝去看,两人直接傻了。

    偌大的房间内,白炽灯垂落在地板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三个手持铁棍的男人挥着铁棍横冲上来,势如破竹。

    亦真连忙捂住了嘴,目不敢瞬,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却不躲反攻,一个腾空飞扫踢开铁棍,被巨力弹开的铁棍在空中横飞如线。

    很快另一棍又砸了上来,可他动作更快,飞扫的钢腿如同利斧一般,直接朝三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势。腿法秉承着西伯利亚训练营的传统,技术简单、精确、凶狠,典型的压迫式打法。

    腾空腿法落在一人身上,肋骨瞬间断裂。没有僵持局面,其余两人甚至没有机会展开近体攻击,在外围就被重击腿法砍倒,当场毙命。

    门外的两人直接看傻了,梁熙死死咬唇,强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亦真惊地倒退一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不止是残忍、冷酷,对生命的漠视,更多的是发自心底的深深的恐惧。

    被踢断肋骨的人躺在地上惨号,夜烬绝置若罔闻。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深的如打了机锋一般,他脱掉上衣,忽而朝门这边看了过来。

    卧槽!亦真连忙闪到门边,又不敢动: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吧?

    他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紧不慢的朝着门走过来。她羞怕极了,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只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梁熙满眼同情的看着亦真,不住为她以后的婚姻生活担心。

    手触到门的瞬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薛子墨。

    “哥,夜阡陌那边没什么动静,秦巍那老头把秦严推出来挡事了,正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你呢。”

    亦真如遇大赦,拽着梁熙,两人如小鱼一般飞快地溜走了。

    他推开门,门外已没有人。他走出门懒懒靠在墙上,挂掉电话,忽而笑了。

    大卫如约将两人送出了训练基地,来时叽叽喳喳的两个小姑娘,走时就跟丢了魂一样,两张小脸惨白,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见到jay了?”大卫问亦真。

    亦真囊囊点头,眸底的担忧展露无疑,似乎下一秒就会流下眼泪。

    “他能打赢michelle吗?”

    大卫蹙眉:“你是他的女朋友?”

    亦真又是一愣,大卫了然于胸:“你因为担心他而流眼泪,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他吗?”

    梁熙在一旁点头,兄弟你是个明白人啊。

    “在你出现之前我认为没有问题,但现在,不一定了。”

    这话一出,她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亦真都顾不得擦,问:“为什么?”

    “擂台上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大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冷静:“黑拳手的眼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金钱,二是生命。他们注定要行走在社会的边缘,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

    “ray曾非常看好jay,ray曾公开表示过jay有望成为下一个'魔王',但ray最终放弃了他。亦小姐,摩尔曼斯克港遇到大西洋暖流,就成了不冻港,因为你的出现,jay永远同'魔王'的桂冠失之交臂了。”

    “不过我还是应该感谢你,这是jay最后一次参加比赛,结束后,他将永远退出拳坛。因为你,我离'魔王'的桂冠又进了一步。”

    亦真怔怔看着大卫,露出吞鸡蛋的表情,无话可说。

    亦真回来时,南璟风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打游戏,抬头扫了眼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跟棵蔫了的小葱一样。

    “见到了?”南璟风问。

    亦真蹲在地上,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了这是?”南璟风退出游戏界面,一脸关切:“他不要你?把你甩了?骂你了?还是对你动手了?”

    她把头埋的低低的,如花埋进尘埃里,良久,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我是不是不该来?”

    南璟风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了?”

    亦真整理好语言,将事件原委告诉了南璟风。

    南璟风沉默良久,难得认真:“傻姑娘,爱情这种东西,没有值不值得。退一步来讲,假设当初他选择你是个错误,没有人会傻到犯同样的错误两次。如果有,第二次就不是错误,而是选择。”

    “是他选择了你。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都是他从未动摇过的唯一。”

    ,

第二十六章 三个米虫。

    “想不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亦真抹干脸上的泪,“谢谢你,南璟风。”

    “我也想不到,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也会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满血复活的某人瞬间翻脸,狠狠瞪了南璟风一眼。

    南璟风乐了:“咱家亦小姐长这么大一双眼睛,就是用来瞪人的?”

    见亦真不理他,南璟风就来劲了,搬着小板凳往她身边一挪,碰碰她的胳膊肘:“明天还去吗?”

    “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

    “怕影响他训练。”

    南璟风不由“啧啧”,“那你接下来的时间打算干嘛?回国?”

    “我想留下来陪他。”

    “面都见不着,这也叫陪?”

    她没有答。似乎喜欢一个人的这种心思,揣在心里才能滋生出甜意,甜不到别人,甜甜自己也是好的。

    亦真觉着自己挺奇怪,大老远飞到纽约,哪儿都不想去,天天和梁熙窝在旅行社里做曲奇饼。也就去楼下的音像店去得勤点,租一大堆老式电影的录像带,一看就是一天。

    也不是没有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自由女神像。天太热,两人才出门,梁熙就受不了了。

    “这么热的天我们为什么要出来?”

    亦真觉得有道理,于是全副武装的两个人转身就回家了。

    “米虫。”

    南璟风把两条大长腿架在桌上,伸手拿起一块曲奇饼塞进了嘴里。

    “你也是。”

    亦真睐他一眼,懒得和他拌嘴。房间里没有安空调,就一台电风扇吱吱呀呀转个不停,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自打梁熙说过那句“你可以来蹭饭”后,南璟风果然不负众望,天天都来。一开始就只是中午来,后来是晚上,现在更离谱,一大早就在外面敲起了门:“我闻到红豆粥和煎三明治的味道了!”

    看在他给自己牵线搭桥的份上,亦真没有问他要伙食费,有时还会问他:“我们做了卤排骨,要不要留一点给你?”

    梁熙把零花钱都用在了疯狂购物上,不好意思问家里要,于是靠着亦真的银行卡安然做着米虫。两个星期下来,自暴自弃的胖了十斤。

    接着梁熙又迎来致命一击,亦真只胖了三斤。

    梁熙决定不能再安然做米虫了,她要奋发图强,她要去打工。

    亦真坐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华人报纸上写满了招聘信息。你适合的工作有餐馆洗碗工、餐馆服务员、厨师、看护、护士、按摩师、仓库工、大货柜司机……”

    “问题是你连一个月都做不了,谁要你啊。”

    亦真喝了口黄瓜汁:“我建议你可以去捡破烂,美国最穷的人的收入约3万多元人民币。或者你可以去华人教会蹭吃喝,华人留学生经常在那里开聚会,你等散会后打扫人员走了,还能趁机捞一些蛋糕甜点回来,作为你第二天的午饭。”

    “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定继续傍着你做米虫。”

    亦真放下手里的黄瓜汁,生无可恋:“现在问题来了,我的银行卡里只剩一百块,咱们连回国的机票钱都没有了。”

    梁熙一怔:“那怎么办?”

    亦真嘿嘿一笑:“当然是你去找薛子墨借钱啦。”

    梁熙幽怨的看着亦真:“我恨你。”

    “你说南璟风天天是做什么工作的?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猜他是做自由职业的。”

    梁熙才不关心南璟风做什么职业的,闺蜜是用来干嘛的?是用来坑的。梁熙凑过去,一脸殷勤地给亦真添满黄瓜汁,同样嘿嘿一笑:“你家少爷那么有钱,你管他要呗。”

    亦真转转眼睛,想起来了:“以前我问他借钱,他给过我一张银行卡——”

    “问题是我没带。说不定里面就一块钱呢。”

    “不可能只有一块钱!”梁熙想了想,决定向薛子墨借钱,可薛子墨也在国外,用的也是国外的电话卡,压根联系不上。

    两个米虫深入探讨了一下午,最后发现她们可能不适合活在这个世上,她们应该回到母亲的子宫里,回炉重造。

    晚上南璟风上门蹭饭,发现桌上只摆了三瓶白开水。连黄瓜汁也没有了。

    然后两个米虫手一摊,嗷嗷待哺:“我们山穷水尽了。”

    南璟风懒洋洋往座位上一靠:“实不相瞒,半年前我女朋友跟人跑了,我跑到纽约来找她,我爸一气之下冻结了我的信用卡和银行卡。我吃不起饭了就去开大车跑货,半年过去了,我还没攒下回国的机票钱……”

    南璟风黯然神伤:“本来我还想傍着你们安详度日,居然这么快就落空了……”

    三个米虫感慨了一夜的人生。翌日南璟风开着大车给人跑货,梁熙和亦真跑到华人教会蹭吃喝。亦真不是没有挣扎过,她给万超和大鹏打电话,那两人一听她是来讨债的,赶紧挂了电话。

    亦真想的太好了,华人教会里有不少像她们一样蹭吃蹭喝的难民,各个虎视眈眈。

    那晚,亦小姐终于屈辱地向夜先生低头求援,内容就四个字:借我点钱。

    他没回。亦真想了想,估计换了电话卡了。哪知翌日醒来,手机上就多了一条转账通知。

    金额巨大。她捂着小心脏点开微信对话框,就两条内容——

    够不够?

    我想你了。

    简单回了个“嗯”。她问:“你没换卡?”

    到了晚上他才回复:“换了卡你还怎么联系我?”

    亦真有意错开时差,怕他发现自己也在美国,蠢蠢地定了闹钟,半夜起来回他微信。

    “今天要下雨,记得带伞。”

    “有没有好好吃饭?”

    “哪有,我很乖的。”

    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三天,三天后的夜里,亦真关掉闹钟回他消息,他居然秒回。

    “你没有睡觉?”

    “你总在这个点发消息,我碰碰运气。”

    他发起视频通话,亦真赶紧挂了。

    开什么玩笑,中国现在是白天,这里可是黑夜啊!

    “嗯?”

    “我有事呢。”

    “你是不是来美国了?”

    手一松,手机“咣当”砸到了脸上。亦真疼得呲牙咧嘴,忍着疼回他:“没有啊,我要来了能不去找你?”

    “那天我隔着门,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感觉你就在门外。”

    看到这里,她捧着手机,眼泪一串串流下来,洇湿了枕面。

第二十七章 玫瑰饺子。

    “怎么可能?”

    这更像是否决,但她用来表达一种惊叹。想了想,她又补充:“好好训练吧。”

    “好。”

    泛着冷光的屏幕一点点地偃息下去,亦真把手机放在床头,似在眷恋着那头的他的温度,渐渐合上了眼睛。

    “丫头,好梦。”

    四五点钟的纽约,夜风里裹挟着酒意未消时的朦胧感。蓝丝绒般的夜幕里密密匝匝地嵌着一颗颗星子。他睡不着,习惯性地站在了窗前。

    十年前他初来这里,时有淹蹇。那时他看的是月亮,现在他不看月亮了,他看星星。因为她喜欢看星星,他连看星星都觉着像她。

    ray认为爱让人有了软肋,然他不知,爱比血肉之躯能爆发出的力量要强大得多。血肉之躯惧怕死亡,爱却可以超越生死。

    如果不是房东太太突然乍到,亦真对楼下那位大胡子老板的认知还停留在“丝袜癖”“变态狂”的阶段。

    其实房东是个蛮和善的大胡子,就是沉默寡言了些。房东太太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给她们分享新做的苹果派,同她们热情地打招呼,她会说中国话,虽然不太顺畅,但聊起天来蛮合拍。

    往往三个人聊的正嗨,南璟风就突然插话拆台,然后亦真就会和南璟风抬杠,梁熙则扇着扇子和房东太太继续聊天。

    起面做玫瑰饺子的那天傍晚,一声闷雷骤然划破长空,下起了来到纽约后的第一场雨。

    泥土里翻出爬满青虾的腥咸湿气,救护车和警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落在视网膜上,似电影里失焦模糊掉棱角的光圈。

    警笛声吸引了警戒线外的一大群围观群众。亦真提着菜从旁经过,看到脚下的雨水染了红。一个老太太在一旁说的很大声,死者是名独居的中国留学生。

    这样的雨天里,她格外想念他。

    厨房开窗,梁熙在一边拌馅儿,亦真将四片擀好的饺子皮呈阶梯状平行铺开,黏合好后再在饺子皮上铺一层薄薄的猪肉泥。

    “房东太太和她先生相恋时,两个人分住于布鲁克林和曼哈顿,连工作都不在一起。每天靠地铁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间穿梭,我听着浪漫极了。”

    亦真在烧热的平底锅里倒入色拉油,将一个个玫瑰饺摆上平底锅。

    《秒速五厘米》中,贵树搭乘新干线和明里相会,列车在大雪里晚了四个小时。贵树走下列车,看到候车室里依然等待着他的明里,喜极而泣。

    贵树和明里有没有在一起,亦真不记得了。雪夜列车里的那一幕倒记得格外清晰。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晚点延时的列车,愈下愈大的雪,以及飘失在风雪里的信……

    在这样的条件下,要保留多少胜算,才能导出一个未来?

    这样想着,连她也觉着很浪漫。即是再普通的爱情,不披荆斩棘,也难得异途同归。

    南璟风在廊檐下吃刚出锅的饺子,梁熙端了两盘送给楼下的房东太太。亦真把电风扇搬到厨房,不厌其烦的调好三鲜馅,重复着上一轮的工作。

    南璟风进来端下一盘,厨房里热的跟个蒸笼似的。她还在那慢吞吞的包着饺子,比上一轮还要用心,一张脸像刚从水里打捞过。

    “别包了,吃不完的。”

    亦真睐他一眼:“我可能又要打脸了。”

    南璟风这才反应过来,瞅着那盆三鲜馅,鄙夷:“你家少爷嘴这么刁?”

    “你就说陪不陪我去吧。”

    “明天去不成吗?”

    “饺子要现做的才好吃。”

    “我真是服了你了。”南璟风看到她连不插电的小锅都准备好了,只得硬着头皮随了她。

    两人打了的士,一路上她估算着时间,一定要确保饺子不会被煮烂。看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南璟风很想抽她,没出息。

    大卫和夜烬绝说过几次话,算不上亲近,不过比起那些和夜烬绝全然没有交流过的人,大卫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卫按照她的指示,将饺子沥过盛盘,亲手送到夜烬绝的面前,说是一个中国朋友送的,顺手送一盘给他,让他尝尝祖国的味道……

    如果不是有南璟风这个中间人,大卫压根不会搭理这种请求。比赛当前,夜烬绝也就没有仔细琢磨。

    “满意了?”南璟风撑着伞,脚下泥泞不堪,雨比来时下的更大了些,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亦真的身上,说话也要抢在她前头:“千万别感谢我,回去后记得拿着我的衣服去干洗,我的衣服很贵的。”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险些摔倒,南璟风伸手去扶,几个手电筒的光突然撞了上来。

    南璟风扯着亦真不断后退,三个黑影旋即逼了上来。接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向南璟风围了上来,亦真吓得膝盖一抖,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另一个高大雄壮的男人追着亦真,几步就把她生擒了。亦真尖叫着,负隅顽抗,那男人被她咬的光了火,几个耳光打了上来,她的嘴里都是血腥味。

    她不停的抵抗,还拿指甲疯狂地抓男人的脸,男人直接绕到后面桎梏住她,想用胳膊把她绞晕。

    亦真学过点防身术,连忙缩紧下颚,扳开对方小指。男人吃痛,握力变弱,她逮住机会,以肩为支点,抓住对方手腕使劲向内侧拉,由于脚下泥泞,顺利地将男人摔了个狗吃屎。

    南璟风那边的战斗如火如荼。亦真抄起手边的板砖,趁男人还没起来,穷尽毕生之力直接给他拍晕,板砖都碎成了两半。

    两个男人讨不到便宜,直接抄起了刀,南璟风没躲开,不甚被割破了动脉,血登时溅了出来。那两个人连忙后退,绕过亦真,抬起地上的同伴转身就跑。

    “没事……”南璟风安慰着她,捂着伤口,血水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里涌出来。亦真架着他拦车,一路上眼泪就没断过。

    梁熙赶来时,南璟风已从抢救室里被推了出来,坐在轮椅上,人还清醒着,只是脸色很苍白。

    “我留了那么多血,你哭够数了眼睛都该瞎了。”南璟风看她那眼睛肿得跟个桃似的,觉着做男人可真是不容易,光荣负伤不说了,还得安抚女同志那脆弱的小心灵。

第二十八章 咱这算是工伤吧?

    “你这手不会废吧?”亦真低头看他的手:“还疼吗?”

    南璟风长吁短叹:“谁知道呢,怎么没感觉呢!呀!!不会真的废了吧!!!”

    他装出一副震惊至极而又悲痛欲绝的样子,比电视剧里那些手术后醒来发现自己腿没了的演员的演技还要精湛三分。

    “医生,怎么办?他的手还能治吗?”亦真扯着医生的袖子,像浮萍紧紧抓着大树。

    他又成功地骗到了她,现在的她好骗极了。梁熙一脸鄙夷的乜着南璟风,南璟风偷偷勾了勾唇角。

    “这小伙子坏的很。”医生扶了扶眼镜:“都把人家姑娘担心成什么样了?还杵在一边暗自观赏?你还偷乐!”

    他被送来的时候几乎站都站不住,高大的身躯架着小小的她,她脚下踉跄着,嘴里喊着医生,哭的跟死了爹似的。

    “南璟风你够了啊。”梁熙踢了他一脚:“你妈没教过你让女孩子哭是不道德的吗?”

    南璟风瘫在轮椅上:“你也体谅一下我啊,我四分之一的血都流没了,我得从当事人的痛哭流涕中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见亦真不理他,南璟风吃瘪的努了努嘴,“我说亦姑娘啊,你不会忘恩负义吧?咱这算是工伤吧?嗯?”

    亦真简直想掐死他。她偏过头,半个脸还肿着,被冲淡的一抹红蜿蜒在唇角,南璟风看在眼里,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八点钟的阳光碎碎落在地板上,南璟风觑眸打量着床边的女孩儿。她正垂着眸子削苹果,生疏而笨拙,削的花也不好看,狗啃了似的。

    “还在生气?”

    亦真不理他,把苹果当他的头一样削。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家少爷的。”

    他穿着病号服,躺在靠垫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怎么我就碰不到这样的傻女孩呢?大晚上顶风淋雨的,就为了给他送一份热腾腾的饺子。”

    “那天我骗你的。我不是攒不到机票钱,我就是放不下她。人这一辈子,总得赌上那么一次,你说是不是?”

    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要是你赌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

    亦真方才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翘翘的。他的眼皮褶子浅,以这样清真的角度去看,眉飞目细,有些脱尘。

    “我就去找个男人。”

    “啊?”手一抖,水果刀呲溜滑在手上,在虎口上剌了个口子。

    南璟风无语的看着她,好在切口不深,他取了柜子上的创口贴扔给她,轻笑:“给你开玩笑的。”

    “我爸说他们那个年代不懂爱情,机器坏了先想着去修,枕边人也只有一个。咱们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想着换新的,朋友伴侣一茬接一茬地换,最后什么也留不住。”

    “所以你才在纽约呆这么久?”亦真想了想:“但我觉着你这行为就是在做布朗运动。你不想换也得机器愿意啊,你想修好了继续用,你知道机器怎么想的吗?与其栽你手里,它宁可自动报废。”

    “怎么说话呢!”南璟风直接从靠枕上弹了起来,一个爆栗子砸在亦真的脑袋上:“你妈没教你做人要善良吗?”

    “有妈生没妈教。”亦真被南璟风打得疼了,苹果也不给他吃了,咬着苹果就出了门。

    “诶你怎么自己吃了!”整条走廊里回荡着南璟风愤怒的咆哮。

    美国的医院好贵。亦真拿着账单扫了扫,还好花的不是她的钱。

    梁熙的厨艺好,花了一中午的时间,小火慢炖了一锅松露白芷多宝鱼汤,汤色乳白,遍散翠绿葱段。

    这汤和着米饭吃着贼爽,南璟风摸着吃的圆鼓鼓的肚皮,房间里还开着空调,跟个大爷一样,逮着谁都要使唤。

    这天亦真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手机里又多了条转账通知,点开微信对话框,夜烬绝又给她发了条微信。

    “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不瞒着你我找骂吗。亦真想,不过能被他骂一顿也是好的,她都好久没见他了。真的很想他。

    少了他的这些日子,她似乎又变回了学生时代,在小卖部买五毛钱一包的瓜子都刮不到奖的人。

    是真的,那时候她点特背。放学才出校门,就被从天而降的冰雹砸成了狗。冰雹停了之后她又继续走在路上,瓢泼大雨突然而至,窦娥都不带这么冤的。

    和夜烬绝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天,雨特大,两人都没有带伞,他和她站在十字路口的廊檐下避雨。风雨千墙处,炽白的车灯散在雨幕里,无数雨点被勒出一圈白亮的反光。

    唇很凉,胸膛很暖,一个吻似一个世纪般那么长。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敲出锃亮的水花,整个世界在磅礴的雨声里无法自拔地塌陷着,塌陷着。

    那时候她就想,可能此生再遇不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与她恰到好处地相拥着,像叶揽住花。

    中午做什么好呢?亦真在超市里悠悠哉哉挑着菜,如今病床上的那位爷娇贵的很,成天嗷嗷叫唤着他伤着了得大补,还要吃好的。

    昨天她恶作剧似的给南璟风煲了女人坐月子喝的补血汤,上面还浮着几颗大红枣,他全喝了,还说很好喝……

    葱姜在滚油里翻炒着,翻炒好青椒后倒入断了生的猪肝。梁熙叮嘱她要用大火翻炒,这样出锅的青椒猪肝才会又脆又鲜。

    “不错不错。”南璟风靠在床头上,剔着牙:“你的手艺精进不少,这都是我的功劳。”

    亦真嫌弃的剜他一眼:“你这手,能出院了吧。”

    他没接,只是问:“你就快离开了吧。”

    亦真点头,距离比赛只剩一周了。

    “走了还会回来吗?”

    “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回来干嘛?”

    “我在啊。”

    “你难道不走吗?”

    南璟风忧伤的长叹:“回去干嘛?那个城市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我回去找不痛快吗?”

    “哦。”亦真看着窗外:“可是你的朋友家人都在那里,在这儿你只是个外乡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把右腿搭在左腿上,抖了几抖:“怎么?舍不得我?你要是开口求我,说不定我还就真回去了。”

    “你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亦真白他一眼:“最近是把你惯成大爷了吧,皮痒难耐想讨打?”

    “我靠,你……”

    “少跟我装了,我昨天才问了医生,你的手早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 你还想骗我多久?

    嗫嚅半晌,南璟风实在是无话可说,良久吐出一句:“居然被你发现了。”

    南璟风被赶出医院的这天,云蒸霞蔚,天光正好。亦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地板上散着录像带、书、还有一大堆零食。

    南璟风丧权辱国地在《欠款声明》上签了字画了押,承诺必须在亦真回国前还清所有欠款——自他康复起那天起产生的所有住院费用。

    “咱们的革命情谊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

    亦真挖着西瓜,翻了个白眼:“你装病坑我使唤我的时候,想过所谓的'革命情谊'吗!我和你之间没有革命情谊!”

    南璟风还想再说,亦真补充:“从今天起,你不许再来蹭饭了。”

    “你非要这么绝情是吧!”

    “是!!”

    “亦真我告诉你!千万别给我逮着你有求于我的那一天!!”

    “求你?做梦吧!这辈子都不可能!!”

    南璟风摔门而去,亦真窝在沙发上继续吃西瓜,手机突然响了,是夜烬绝。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不对啊,为什么夜烬绝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揣着这种不安,她接起了电话。

    “我下周要打比赛,你来吗?”

    亦真拽着衣角,试探:“我……我要是来了,不会影响你吗?”

    他“哈哈”了两声:“也太小瞧你爷们儿了,你就是现在跑过来,也影响不了我。”

    怎么办,她好想告诉他她就在这儿。可是转念一想,这脸打的,多么屈辱啊!

    “不然你明天来吧,我去接你。就在……”

    “不用不用!”亦真咬紧嘴唇,脸蛋一红:“我……”

    “嗯?”

    “我自己来就行……”

    “你自己来?”夜烬绝睐了眼旁边的大卫,觑眸:“亦真,你还想骗我多久?”

    屈辱突如其来。亦真握着手机,双手在颤抖:怎么回事?夜烬绝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大卫把她给卖了?

    “把地址发过来,我去接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恼羞成怒:“是不是david(大卫)告诉你的?”

    “哟!原来你认识david啊!”夜烬绝扫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大卫,笑的贼坏。

    亦真怒拍脑门,为什么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为数不多的智商就会全部离家出走!

    “我自己去就成……”

    “少废话,地址发过来。”夜烬绝不容辩驳地打断她:“别做无畏抵抗了,你就是把自个儿埋了,我也能把你挖出来。”

    在他的威逼胁迫下,亦真很无奈的妥协了。囊囊挂断手机的瞬间,她触电般从沙发上弹起,一个健步冲到楼下,开始天雷滚滚地洗头。

    头发**的搭在脑袋上,她又一个健步冲进了南璟风的房间,南璟风被她下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河童。

    “我家少爷马上就要来了,你什么都不许说!”她焦急地转了个圈:“不对,你应该装作不认识我!”

    南璟风反应过来,瘫在沙发上摆起了谱:“你这是在求我吗?”

    多么屈辱啊。亦真低头,咬牙:“你说是就是吧。”

    南璟风掩面,像个生意兴隆的妈妈桑一样“吼吼”两声:“刚刚谁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都不会有有求于我的那天?”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不答应。”南璟风别过头:“一会儿你家少爷来了,我不禁要热情的跟你打招呼,还要告诉他你用他的钱养我……”

    “我什么时候用他的钱养你了!”亦真愤然,如一个暴走的番茄:“要不是你因为我受了伤……”

    “这就是你对我恩将仇报的理由吗!”

    “好了,这事咱们过往不究了,你不用还我钱了行了吧!”亦真用手指着他的脸:“南璟风,我告诉你,你要是管不好你这张大舌头,我就把你阉了!”

    南璟风吓得浑身一抖,亦真走到门边,临走时还不忘回他一个极具威慑力的眼神,并补刀一句:“我说到做到。”

    亦小姐跑回房间,开始天雷滚滚地收拾屋子,收拾到一半,门外突然想起一个戏谑的男声:“你确定,这里不是猪窝?”

    我靠,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羞愤地别过头,僵持着身子,没有动。

    健硕的臂圈在腰上,她被他轻轻拥进怀里。他板过她的脸,轻轻扫开她沥着水的头发,唇畔漾起一道浅淡的笑意。

    一笑半山醉,满目皆春风。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

    她低头,挤出几个字:“怕打脸。”

    “你打脸打的还少吗?”他环顾房间一周:“有吹风机吗?”

    “柜子里。”

    夜烬绝踢开脚下的易拉罐,蹙眉:“怎么这么乱?”

    亦真一愣,答的面不改色心不跳:“都是梁熙干的。”

    “你要住也找个好点的地方啊,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安全。”

    亦真抬头看着墙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南璟风那厮在偷听墙角。

    夜烬绝放下吹风机,帮她收拾屋子,亦真注意到他俏皮的小胡茬又冒出来了,不由伸出手摸抚了抚。

    他没说话,只是靠上来,温柔的覆上了她的唇,托着她的后脑勺,抵着她的下巴,慢慢地、细细地吻着,似研磨璞玉。

    亦真瞥了眼半开的门,有点窘,但并不担心,他是个懂克制的人,知道点到为止。

    “你跟我走吧。”须臾,夜烬绝离开她的唇:“这儿太偏,不安全。”

    “我和梁熙住哪?”

    “薛子墨已经给你们找下房子了。”

    那你还来问我。亦真白他一眼。

    “你这样跑出来,不会影响比赛吗?”亦真垮着脸:“我担心你在台上……”

    “别多想。”他起身,推开门,暖风穿堂而过。

    “你会赢的,对不对?”亦真上前,环住他的腰:“我对你有信心。”

    “你还在等着我,我怎么敢输。”

    “对了。”亦真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来美国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你来训练基地的时候我就觉着你来了,问你你不承认,我就信了。后来david给我送饺子,说是中国朋友送的,我就觉着是你。可我一连等了好几天,你都没动静,今天我问david,他没顶住,全招了。”

第三十章 打赌。

    真是蛇鼠一窝,就连交的朋友也和他南璟风一样的不靠谱。

    亦真在心里怒骂,夜烬绝没有放过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恨意,问:“你怎么认识david的?”

    糟了,把这个问题给忘了。亦真犹豫了一下,觉得瞒不住,索性招了。

    夜烬绝听完,蹙眉。亦真赶紧后退一步,夜少爷的占有欲那可不是一般的强,必要时得火速撤离战场。

    “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夜烬绝一把拽住她,挑眉:“我要去见他。”

    “你还是别去了。”亦真悒郁掩面:“他是个嘴挺贱的人,贱嘴之下必有冤情!”

    夜烬绝不说话,直接推开了隔壁的门。

    “嗨。里头的哥们儿,出来一下。”

    亦真退到夜烬绝的身后,对南璟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在亦真以为他要开始盘问的时候,夜烬绝注意到了南璟风手上被绷带束过的痕迹。

    “手怎么了?”

    南璟风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夜烬绝抓了起来,夜烬绝挑眉:“伤了有一周了吧,送饺子那天伤的?”

    南璟风只能点头。

    “汪个点子?”(黑话)

    “啊?”南璟风没反应过来。

    “我说,对方是三个人?”

    南璟风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烬绝似乎有点不耐烦:“手臂内侧切口的长度跟方向不是正面攻击的能造成的,和你缠斗的人至少还有一名同伙。你的体格、精神状态、行走姿势等等都不像练家子,对付你两个人足够了。”

    南璟风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那条路没有监控,受害者多是女性,既然是冲着女人来的,怎么也得有一个人负责抓女的吧——何况他们手里有刀,就是一个人拖住你也足够了。”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南璟风乜了眼后面一脸幸灾乐祸的亦真:“还是关心一下你那被抽了几个耳光的女朋友吧。”

    亦真闻言,笑容僵在脸上。夜烬绝回头乜她一眼,亦真立马低下头不吱声了。

    “谢谢。”夜烬绝摸出张名片递给南璟风:“以后有事用得着我的,甭客气。”

    南璟风看着名片,眼睛一亮,再一抬头,面前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你是傻子吗?”

    门砰的合上,夜烬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随随便便叫上一个男人就敢往那种地方跑?就算他没有坏心思,碰到危险啥的丢下你不管不顾怎么办?谁保护你?”

    “我没想那么多……”

    “你是压根儿就没有脑子。”

    委屈突如其来。亦真背过身,不说话了。

    “说你两句还生气了?”见她一脸鹌鹑相,他又气又好笑,板过她的脸:“我看看。”

    “已经好了。”亦真别过头,赌气不让他看。

    “打疼了吧。”夜烬绝撩起她的头发:“听力没受影响吧?不然咱们去医院看看?”

    “怎么不说话?聋了?”

    这个臭男人。亦真在心里暗骂,面上却乖顺的很:“那个,南璟风住院的钱,都是用的你转给我的……”

    “应该的。”

    他不在乎那些钱,只是想想挺揪心的:她怎么这么傻呢?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不让他知道。

    “我一定把那几个孙子给揪出来。”

    亦真抬头:“交给警局?”

    “那帮废物指望不上。”他嗤笑,还是那么一副唯我独尊的痞态:“纽约可是你爷们儿的老巢,掘地三尺我都能给他挖出来。”

    收拾完屋子,梁熙还没回来,亦真给梁熙打电话,原来梁熙已经被薛子墨接走了。

    两人开车去了家私房菜馆,专做中国菜。饭桌上,亦真觑了眼翻着菜单的夜烬绝,这人没啥忌口,看着狂放不羁的,其实骨子里是个挺传统的人。

    “你喜欢的我都帮你点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亦真接过看了看,连备注都标好了,就是字有些丑。

    “剩下几天我可能没时间看你,比赛完了再好好补偿你,嗯?”他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的有些邪乎。

    亦真嘴角一抽。果然,晏晚凉和薛子墨相视一笑,开始起哄:“好好补偿你……”

    薛子墨挑眉:“怎么补偿?”

    亦真剜薛子墨一眼,没搭理他。

    “那个……”亦真低声问夜烬绝:“我给你送饭,这个可以有吗?”

    夜烬绝觉着这小姑娘挺有意思,“怎么弄的自己跟被收房的小丫鬟一样?我没时间去找你,你可以来找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亦小姐忽然觉着很开心,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薛子墨找了个挺高级的公寓,设施齐全,亦真拿着手机找菜谱,梁熙今天很高兴,不到一个小时就喝了六杯水。

    “亦真,你说我要不要和他表白啊?”

    梁熙把玩儿着手指头:“我就觉着挺奇怪,有时候我感觉他是喜欢我的,有时候……又觉着他只把我当朋友,你说我要不要和他表白?”

    可这薛子墨也不像内敛的人啊,又不是没追过姑娘,要是对梁熙有意思,为什么不说出来?

    剩下的一周过得挺快,梁熙每天和薛子墨出去疯玩。亦真有时间就琢磨琢磨菜谱。南璟风就像是失踪了一样,没问她和梁熙去了哪,甚至连电话也没打,可能是为了避嫌,又或者连客套的疏远都省了。

    晏晚凉就比较惨了,因为出了之前的事,被委任为专职司机,随叫随到,有时送一顿饭还得搭上不少油费。

    “你俩可真够败家的。”晏晚凉对此痛心疾首。

    夜烬绝不轻易承诺,但凡说出口就有九成把握。比赛前一天,那三个攻击她的匪徒就被揪了出来。

    “开条子的。”夜烬绝放下手里的水,冲电话那头的人说:“你看着办吧。”

    他赤着上身,身后是十个被一脚踢断的直径三十英寸的木桩,这些天他只睡四个小时,连烟酒都戒了。亦真坐在旁边看他训练,一坐就是一天。

    “明天就要比赛了,我感觉我比你还紧张。”

    他还笑的出来:“对我有点信心行不行?”

    亦真点头,心里忐忑地要死,梁熙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我和薛子墨打了一个赌。”

    “什么?”

    “如果你家少爷打赢了,我们就在一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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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介绍:
夜烬绝曾是叱咤顶级拳市的头牌拳王,用五年时间回到(高中恋人)亦真身边,两人共同面临水深火热的集团内斗。神秘书信暗藏玄机,残酷真相伴随着危险悄然而至。夜父的意外死亡,陷害的接踵而至,火灾现场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历经磨难再度相逢的两人,能否重拾起最初的勇气?会有虐,结局甜。夜先生和亦小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先生和亦小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先生和亦小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