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章 纸女人
深夜，白阳学派。
得到传音，江炎来到欧阳修雅住处，来到那个宽敞、精致的房间。
“你成功了？”
橘黄色的光芒映照下，江炎被靠矮榻，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清丽女子。
欧阳修雅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摊开修长五指，显露出掌心的一项事物。
这是一件样式古朴，类似令牌形状的器具，通体湛蓝，有着繁杂精巧的细致纹路，微弱蓝光闪烁之间，深沉厚重的法理随之荡开。
“应该是好运眷顾，事情的进展比我想的还要更顺利一些。”
这个时候，欧阳修雅原本紧绷的俏脸稍稍化开，变得生动，她抬起脑袋，漆黑瞳孔将对面男子的身影映照：
“你提供的材料位阶很高，炼制成功后，‘四星’在具备你要实现的防御特性之外，还有着一定的被动反击之力。
这力量来源于材料本身，具体以闪电，狂风，冰蚀之雨呈现。”
说着话，欧阳修雅手腕扭动，让这件新器具脱离手掌，飞向江炎，然后，她用一种区别之前，略显柔和的口吻说道：
“你提供的妖物血肉效果很好，我现在的伤势已经初步恢复，并有一定积累，这会缩短我在实丹境的时间。”
啪！
江炎抬手将新器具接下，随意翻看一下，就首先注意到正面刻印的二字。
“四星！”
这就是欧阳修雅为新器具起的名字吗？真是普普通通，一点霸气的感觉都没有……他不甚在意的吐槽几句，便将这件器具收起，不再探查，而是转移视线，看向欧阳修雅。
一袭素色蓝底白梅花长衫，淡然素雅，额间贴佩赤金翡翠花细，又添灵动，脸色红润，眸光润泽。
她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蓬勃生机外显，再也没了那日的虚弱。
“恭喜，等你恢复结束，继续积累一段时间，就能够冲击金丹境了。”
符境妖族的血肉内蕴丰富的天地元机，服食过部分高位阶妖族血肉后，欧阳修雅会很快跨过积累阶段，完成晋升。
等江炎把话说完，欧阳修雅很小幅度的点了下头，没有丝毫矫饰的赞同对方的说法，只是声音更显柔和：
“这离不开你的帮助。”
……
……
离开欧阳修雅住处时，小雨降了下来。
江炎举着借来的伞，一步步朝着学派正门走去，他没有运转身法疾行，而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雨中漫步。
浓厚的湿气迎面拍来，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微弱雨丝，打在脸上，只会让人觉得温柔。
走出学派，江炎短暂驻足，环视一圈，发现街面上行人甚少，这里的空间多被黑夜与微雨占据，显得宁静非常。
呼～
轻轻呼出口气，江炎没有过多停留，而是选择继续前行。
沿途中，他听到了某些院墙内传出的孩童哭泣声，看到了不规则门缝中穿透出的柔光。
一片叶子飘落下来，江炎脚步不停，就要闪过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忽的停了下来，任由这片叶子落到身上。
“谁？”
江炎心有触动，转首看向近处的一处巷口，眸子一点点变得金黄，仿若两团金色焰火。
“被发现了？”
娇柔的女声首先传来，继而是脚掌摩擦地面的奇特声音，紧接着，一个纸面人从充满黑暗的狭窄巷子里缓缓蠕动出来。
这个纸面人是女子形象，衣服是以彩墨描绘成的雪白云纹宫装，脸上涂满腮红，眼睛大大，眉毛弯弯。
见到江炎，纸面女子立刻福了一礼，抢先表态：
“前辈，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您。”
接着，似是为了取信江炎，它又立刻补充道：
“我是欧阳修雅的朋友。”
……
……
“你的目的？”
一处尚为打烊的茶楼厢房内，江炎表情平静的望着对坐的纸人，语气没有多少起伏的问。
“前辈……”“我……我希望……”
只是被男子的目光平静注视，杜玫心情竟有些慌张，有些焦灼，有些不能自已，无法完整的掌握自己的情绪。
这种感觉，有如直面一位高位阶强者。
“欧阳修雅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强者，金丹境会有这般强横的压迫气机？”
一时间，杜玫思绪纷呈。
自欧阳修雅得到高位阶材料后，她就有些好奇，有些羡慕，特别想得到与对方一样的境遇，于器具师而言，高等的器具材料，意义太多。
是以，她用了某种方法，达到了能够大致了解欧阳修雅那里情况的目的，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前辈，我……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器具制作委托……嗯……高位阶器具委托。”
磕磕绊绊中，杜玫将内心的期望直接表达出来，没有任何委婉。
这样的情形，和她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在这个纸面女人设想中，应该是它对江炎侃侃而谈，详细介绍完自己的某些优势，让这位“前辈”主动开口承认她。
以此造成“客户”的争夺。
“这样啊……”江炎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但他未做回应，而是起身打开窗户，说起另外一个话题，语气平缓但不含任何情绪的道：
“咱们先讨论一下别的事情。”
他望向它，眼神内蕴侵略，口中同时吐出几个词语：
“你扰乱了我宁静的心灵，怎么赔偿？”
赔…赔偿？这怎么赔偿？这又需要赔偿多少？杜玫脑袋顿时有些懵然，破坏一位前辈的“好心情”的确是一件严重的事情……这般想着，她心中竟变得忐忑，变得害怕。
这个时候，她内心忽的涌出一个念头：
强者不可试探，不可招惹。
这时，她不得不以一种近乎恍惚的、颤抖的语气说道：
“前辈，你想要什么？”
“一个纸人，形象为男子，能膨胀的那种。”江炎边沉吟，边考虑细节，在他看来，对方这种能够容纳精神意志的纸人器具，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下，会有特殊的作用。
他记得欧阳修雅就有这么一个类似的事物。
“啊？这？”“没有问题，前辈。”
杜玫听到这个要求，顾不得回气，就立刻答应下来，怕江炎反悔，再让她赔偿别的。
同时，它心下也渐渐安定下来，意识到江炎对它并无真正恶意，否则就不会勒索一个纸人器具了，刚刚的“赔偿”，像是一个玩笑，一个警告，一个提醒。
“……是了，我与修雅可是朋友，这已经通过消息符证实，前辈大概率不会伤害我，是我自己太紧张。”
这般想着，杜玫内心又涌起了某个念头，它用一种饱含期待的语气说道：
“前辈，那我刚刚的要求？”
还是希望获得一次炼制高位阶器具的机会。
“十个纸人，不同形象。”江炎没有回绝，而是连续张了两次手掌，示意了一个数字，然后说道：
“你可用这个，换取一次机会。
若是炼制失败，材料损毁，你需要进行赔偿，当然，并不需要全部，不会超出你的承受极限。”
“那…那我接受。”
杜玫决定答应对方的条件，只是这其中代价有些沉重，这让它刚刚口气不显坚决。
毕竟，炼制十个纸人会有一定耗费，若炼制高位阶器具失败，它的损失会更多。
“炼制成功后，可以通过欧阳修雅联系我。”
没有继续沟通，交流的意愿，将事情谈妥，江炎简单交代了句，就抬步跃出窗外，化成一道清冽月光，乘空而去。
“这……飞天……”
杜玫的纸面人没有表情，但其周身气机却在此刻不受控制的动荡，显然内心触动极大，虽然已经有过设想，但真的见到这位前辈御空飞走，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从这种状态下恢复少许，无声自语：
“符境。”
说完这句，它似有了某种反应：
“这是不是另外一种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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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章 超大符阵
仙花街。
带着些许湿气返回家中，陆鹿早已深眠，江炎没有选择去打扰她，而是轻步踏入别的房间。
房间内。
江炎褪去衣衫，将整个人投在松软的床榻上，细致感受着丝微暖意一点点聚集。
他闭上眼睛，今日的经历开始如水墨画一般，一幕幕描绘、闪烁。
最终，画面定格于武道会正厅。
在那里，他得到了涉及自身的一些情报，知道了有疑似高位阶武者在暗中调查他，目的不明。
深沉的黑暗里，江炎叹息一声：
“想清静过活，真的很难。”
根据符阳的描述，他又暗自揣度了下这位未知的、神秘的强者莫名窥视自身的某些可能，提前预想出一些应对的布置、手段后，便暂时止住这方面的联想，转而伸展手臂，拿起一项事物。
微弱却纯净的蓝色光束映入江炎眼眸，同时也将这项事物的形状大体勾勒而出，反映出它的身份。
四星！
这是江炎今日新获的器具，来自欧阳修雅。
“……有材料本身赋予的厚重，这构成了防御特性，而另外的三类并列的力量……风、电、雨……则属于道、理，来源于鳞片主人本身。”
细细感知下，就有极深极沉的法理遽然显现，被江炎轻易捕捉。
“不错的器具。”
“这会对我之后的行动产生一定帮助。”
江炎低声自语一声，对这件新器具做出评价后，就不再关注，而是将之收起。
霎时间，蓝光消逝，这里重新被黑暗占据。
……
……
翌日。
清晨。
长山酒楼。
“就是这里了。”
徐赣立在长山酒楼不远处，抬起脑袋，望向眼前这座高峻宏壮的灰白色建筑。
他看到了一楼正门络绎不绝的人流，看到了那块刻有“长山酒楼”四字的巨大牌匾。
“与前辈描述几无差别。”
在徐赣左侧，杭山同样望着长山酒楼，此刻听到好友低语，不由赞同般的点点头：
“传说这里是夜槐民间武者聚集之地，哪怕在度望城，都有所耳闻，现在看来，这并非传说，而是现实。”
说到这里，他忽的压低声音，语气似紧张又似新奇：
“……只是这么一会儿，我就已经发现了数尊大高手。”
“那是自然。”严右适时接话，以一种近乎唏嘘的口吻说道：
“这里，可是郡城。”
夜槐为一郡地域核心，是这片广袤大地的积淀与精华所在，武者的数量、层次自然不是其他治所可比。
“咱们进去吧。”
紧了紧怀中的木匣，徐赣将视线定在长山酒楼正门，抬起脚掌，一步步走向那个地方。
这个过程中，他边示意两位好友跟上，边将左掌探去衣兜，触摸着一个纸条。
这上面的内容对他很重要，记录的是江炎的联系方式。
“希望这次收集的内容，能够让‘恩公’满意，这样一来，我或许就能换取一部品阶较高的真气境功法了。”
徐赣半是期待半是奢望的想着。
保持着这个念头，三人顺着人流，步入一楼正门，进入长山酒楼。
……
……
夜槐之南，异化之地。
自妖族变乱后，这片为被高位阶怪异侵染、影响的地域，短时间内负面力量得到增强，竟一下子衍生出许多强大、残忍、恐怖的怪物。
这加重了夜槐的混乱，让这里短时间内难归宁静。
现在，在危险增加的处境下，已经少有冒险者来这里猎杀怪异，获取器具材料了。
呼～
阴风呼啸，景谆立于长空，将视线投向异化之地最深处，望着那片浓郁的、几如实质般的黑暗。
“……如我所想，肆虐的负面之力果然与这里的特殊秘力结合了，即将孕育出一尊八阶顶尖怪异。”
八阶怪异，按照官家所列品阶比对，是能够媲美纹境武者的强大存在。
“这样一件八阶器具材料，能够让我获得州主大人的关注了。”
又凝视一阵，见那尊还在孕育中的怪物并无特殊异动，景谆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在整个异化之地边缘地带，众多武者将一个个阵盘固定在地，并将之激发，数量众多的阵盘勾连交互，逐步组成一个影响范围极大的超大符阵。
这符阵是为即将诞生的八阶怪异准备，是景谆提前做的准备，做的布置。
按照他的位阶，自然高过八阶怪异，但怪异的力量惊悚而恐怖，神秘而残忍，有些时候，胜负并不完全以品阶而论。
“……真不明白，天地间会有这类生灵，秉持污秽、扭曲之力诞生，有着令百族羡慕的晋升方式，实力恐怖，神通诡异。
若非有王者镇压，若非高位阶怪异只是初步拥有灵性，这个世界恐怕都要毁灭。”
这个时候，他身侧虚空忽的如水般抖动，一个黑衣黑眸的负剑男子从中跨出。
“使者大人，大阵已成。”游涵衍微一躬身，简单做了汇报。
“很好，做的不错。”
听到游涵衍的话，景谆微微颔首的同时，神态也略显和缓，语气也变得轻快。
他视线所及，无数道橘黄色光束自虚空衍生，纵横交织间，绘编成一个球状气泡，将异化之地包裹在内。
这是镇压，这是封禁。
这能保证景谆的目的。
然而。
就在异化之地被镇压后，不足十息，整方地域就蓦的一颤，随即像活过来一样，剧烈翻动起来。
狂风怒号，云浪激荡，无边黑气朝着四面八方齐齐涌去，将橘黄色的气泡封印冲击出一个又一个明显的凸起。
嗡～
异化之地最深处，那片浓郁的黑暗中，一点灰光倏然亮起，穿透黑幕，穿透气泡，朝着景谆快速飞来。
“还没出生，就这么不安分吗？”
扬起右臂，景谆一指点去，精准与灰光相抵，将之湮灭。
随后，他朝着指尖看去，就见自身指尖已经变得灰白，就像一个快速风化的石头那样，一点点蜕下石皮，回归大地。
甚至，这抹灰意还有上扬蔓延的趋势，要把他彻底侵染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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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8章 七彩天尊
咔咔咔！
清脆声响中，深沉灰意蔓延往上，沿着景谆指尖一点点攀爬，缓慢且坚定。
这让他的身体逐步石化，失去生机，不像是个活人。
“使者大人。”
游涵衍目视着这抹灰气，见它如毒蛇般一圈圈裹缠景谆指尖、手掌、臂腕，一点点将鲜活的血肉改变性质。
虽然清楚知道这种层次、位阶的力量无法真正侵染身前的这位极境武者，但他还是本能的呼喊一声。
“不用担心。”
感知到游涵衍身上溢出的强烈情绪，体味到他语气中内蕴的紧张、关切，景谆低笑一声，以一种略显轻快口吻说道：
“这只是一次没什么危险的尝试，目的是精确判断这只怪物目前所处的层次。
现在，它的位阶是八阶顶尖，但力量还差一些，这种程度完全在我掌握之内。”
说到这里，景谆低下脑袋，视线垂在正逐渐石化的右臂上，眸光一下子变得深邃。
在他眼眸深处，一个接近虚幻，显得并不真实的世界映照而出。
这个世界整体阴暗，底下由颜色漆黑的海水组成，风暴肆虐下，巨浪如峰拍击，将千百吨海水卷上长空，吹到浓暗的、看不到尽头的天穹之上。
而在这样的场景里，一团庞大阴影从海洋深处浮起，靠近海面。
这是一只四肢粗壮，尾巴细长，形体若鳄的生灵，整个脑袋没有别的五官，只有一双堪比山岳般的猩红眼眸。
“闇！”
现实与虚幻的交互里，如血般的瞳孔蓦的发出猩红光彩，这点光亮以景谆眼眸为介，初步透了出来，照在他正变的灰白的手臂上。
这个时候，受到特殊力量影响，他的手臂石化的速度开始减弱，随着时间流逝，这种趋向甚至消失。
没有源头力量作为支撑，灰意内蕴的某种力量经过短暂对峙后，就被迅速磨灭。
“……好了。”
景谆闭了闭眼，随即睁开，他已经不显神秘的眸子再次看向异化之地最深处，嘴角上扬：
“再有半月，果实就要‘成熟’了。”
“那个时候，夜槐域内的纷乱想必会近一步的减弱，我也可适时退离夜槐，返回南炎。”
……
……
超大符阵的另一侧。
“真是壮观。”
巫元嘉立于古树冠顶，望着这座笼罩周围千里地域，将整个异化之地彻底容纳的超大符阵，半是感叹半是心痛的感慨一声。
这般繁杂丰富的巨大阵法，能够布置起来，本身就是一场壮观。
而这其中，消耗自然难以估量。
“只是，本不必如此的。”
构建超大符阵，是来自州城的那位极境武者之令，目的是彻底封禁异化之地，以最大力量削弱那只即将诞生的高位阶怪物。
这位使者大人并未有掩饰自身企图的任何意思，所有人都清楚知道，他是想在怪异诞生之初，便将之击杀，获取材料。
但在巫元嘉看来，为了一件高位阶材料，就动用这般多资源，实在浪费。
而且，已经发现异化之地深处有大怪孕育，最合理的方式是将之提前处理，将可能存在的危险泯于萌芽状态。
“也许，使者大人自有思量。”
在巫元嘉身侧，夜槐副军主司梁烨与他并排而立，同样凝视着这片被橘黄气泡包裹的地域，语气飘忽：
“一件八阶材料已经珍贵至极，以其炼制成器具的话，即便使者大人是极境武者，也会有些不小作用。”
说到这里，他似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
“不要忘记，这里能够孕育八阶怪异的真正的缘由。”
怪异以污秽、负面之力结合天地元机为源机缘衍生，但八阶怪异这等高位阶存在，却极难出现。
异化之地能够孕育大怪，真正的缘由来源于“橘神骷”，这尊强大存在曾在这里短暂停留，曾无意识下留下了丝缕气机。
正是这一点本质，造就了异化之地，也是这一点本质，勾连容纳了因为妖族变乱催生的负面暗黑力量，这导致了八阶大怪的诞生，才有了今日这般场景。
“我知道这其中的特殊。”
巫元嘉面无表情，语气未有起伏的道：
“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有些担心……担心异化之地诞生的怪异会有着超越品阶的特性，毕竟，它的源头是那样特殊，构成它本质的力量又那般难以想象。”
“实际上，不只是你我……”
司梁烨抬起手臂，指着近处闪烁微光的符阵，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语气莫名道：
“你觉得这是什么？
能够构建这座符阵，这说明使者大人同样思虑了某种可能，顾念到了你我的担忧，他同样忧心大怪会发生异变。
这座阵法就是为了应对那种意外。”
“我知道。”巫元嘉一步跨出，来到符阵边缘，然后抬起手掌，挨到气泡光膜上方寸许处，感触着那似有似无得危机感。
“……按照使者大人说完，这符阵构筑之法，来自神都，来自人族祖地，为七彩天尊少年所创，也不知真假？”
七彩天尊，万年前人族盖世天骄，天资绝世，所学繁杂，器具炼制、符箓绘制、丹药熬制、阵法布置都有涉及，且都有极高成就。
他是人族万年来，最后一尊证道王境的武者，威慑万族，镇压着整个族群气运。
“真假不知，但这套符阵的内蕴的力量，让我感到心忌。”
司梁烨同样飞了过来，他抬起脑袋，看向前方，目光似已穿透符阵，看到了对面场景：
“希望使者做的布置足够多，能让这件事情按计划发现下去。
夜槐，需要宁静。”
……
……
仙花街。
江炎与陆鹿隔着桌子两相对坐，边吃早餐边说着小话。
“公子，一会儿蓝心要来。”
陆鹿放下瓷碗，手臂探前，将一块颜色翠绿的新鲜菜蔬放入江炎近前，抿了下嘴唇，神色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们今天要去流明寺，那里有一个交易小会，所以，不能赔你了。”
流明寺……交易小会……你们两人，一个是夜槐阀族嫡女，另一个也有着耗费不尽的修炼资源，什么层次的小会值得参加？这分明就是少女心发作了。
但江炎没有挽留，没有破坏陆鹿此刻明显雀跃的心情，而是从安全角度问出两个问题：
“流明寺是在城内吗？
此刻出行，可有蓝家护卫跟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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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不要熬夜。
549章 私人订制
“流明寺就在城内，靠近郡守府。”
陆鹿伸出手掌，捧起瓷碗，将最后一口浓粥喝掉，轻抹了下嘴巴，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
“我两不需要蓝府派出护卫。”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语气变得轻快，向江炎传递出一个新消息：
“蓝心已经触摸到了瓶颈，即将突破，成为丹境武者。”
听到这个消息，江炎先是一怔，随即就变的释然，发现自己对此并不是那么惊异。
“能到这个程度，与蓝心自身的天赋、勤奋有关，最重要的是，她背后有蓝氏门阀，有着海量的、常人难以想象的修炼资源。
与前者相比，后者才是关键。”
一个即将进阶丹境的武者，只是在夜槐城内活动，还在郡守府附近，即便遭遇一些别的情况，只要反应过来，稍稍拖延，就能等来更高层次高手的关注。
想到这里，江炎没有再做其他提醒，低头将陆鹿夹来的青菜吃掉，又重新盛了一碗粥。
陆鹿则走入内院，重新换了装束。
“公子，今日你若无要事的话，就和我两一起吧。”
但我不想和女子逛街，还是两个，那会很累……江炎并不觉得世界不同，属于女子的某些属性就会消失，他下意识想拒绝，但迎着陆鹿略显期待的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他忽的心有触动，随即低下脑袋，手掌探去衣兜，取出一项事物。
那是一枚正在发光的消息符。
……
……
长山酒楼，一处精致雅间内。
“拜见前辈。”
徐赣三人见到房间打开，立刻停止小声聊天，齐齐站起，腰身微弯，对着江炎施礼。
江炎轻轻颔首，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一张空荡木椅处坐下。
这个时候，他才分出更多注意力打量三人，发现他们衣衫褶皱，鞋掌着泥，脸上有沧桑保留，这般状态，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猜测。
“你们连夜赶路，才到这里？”江炎近乎肯定的反问道。
“是，前辈。”
徐赣离江炎近，此刻听到他的话，先于两位好友做出回应：
“度望城是卫城，是夜槐核心地域，不是野外，夜间行走并不危险。”
他解释了句，便跳过这个话题：
“前辈，按照您的吩咐，这段时日我们三人一直在搜集度望城附近的怪异情报，并进行归纳整理，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具体是……”
说话间，徐赣将抱在怀间的木匣推至江炎跟前，示意对方探查，他目光忐忑，同时又饱含某种期待。
“希望木匣中的事物，能够满足前辈的要求……”
江炎接下木匣，没做什么犹豫，就在三人注视下将之打开，取出一叠细心折叠的整齐纸页，随即便选了一张，认真看了起来：
“度望有传闻，城南三百里外，州田岚崖上，满月时，曾出现过一座城市，它自月光中呈现，像是真的一样，有人以为这是某个秘境外显，探险寻宝，但之后再未出现过。”
“在夷河坡，有一尊新诞生的怪异肆虐，它潜伏在黑夜里，在日落后出现，被杀死的人，会失去脑髓，眼球，肝脏，度望官家已经给其命名，白引。”
“……”
江炎一页页看下去，直至最后，发现徐赣三人整理的怪异情报，很是详细，甚至能够根据这些资料，他有把握找到这上面记录的大部分怪异。
“做的不错。”
他将这叠纸页重新放入木匣，盖上盖子，环视一圈，对上三人隐蔽投来的、蕴含多种意义的视线，嘴角上扬，语气和缓，肯定说道：
“这就是我需要的东西。”
得到肯定的回应，他看到离的最近的徐赣忽的捏了拳头，身形却骤然放松了不少，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忐忑、拘谨。
笑了笑，江炎继续说道：
“按照与你三人的约定，我将支付报酬，具体以功法、元晶来体现。
现在，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
这就成了……得到最期待的答案，徐赣三人互相对视，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欢喜，纷纷咧开嘴角，流淌出无法掩饰的喜悦，只觉得最近的辛苦、冒险没有白费，得到了回报。
并且，这份回报还可能异常珍贵。
见三人这般姿态，江炎没有开口，没有打扰他们，他依旧保持微笑，安静等待这种遽然狂涌的情绪慢慢平复。
过了半晌，徐赣终于从这种喜悦的心境中恢复过来，他别开视线，不再看向江炎，语气有些起伏：
“让前辈见笑了。”
“人之常情。”江炎表情不变的轻轻点头，他也是从小人物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能够理解这三人突然之间情绪爆发。
接着，他又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们考虑好了没？需要什么？如果现在没有答案，可以之后再告诉我。
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前辈，我想要一部功法，具体是真气境水属性功法，要……要……中品品阶以上。”
没有将机会积攒到下一次使用，徐赣甚至连思考的停顿都没有，就将内心的渴望坦然说出。
显然，这个场景在他心中不知滚动了多少遍。
水属性功法？……中品品阶之上……这个要求并不难，之前对我而言，完全可以现场制作，私人订制……江炎先是打开武道修改器，既而以一种不甚在意的口吻说道：
“不介意的话，将你目前修习的功详细叙说一次，这有助于我判断出更加符合你个人条件的选择。”
顿了顿，他补充道：
“你知道的，武道一途，所修功法是有延续性的，不可随意修炼特性不同的功法。而同类功法中，指向与着重也有不同。”
“我知道，我明白。”
徐赣没有一点犹豫，丝毫不介意将所修功法完整呈现于江炎，甚至讲述时，将个人对这功法的理解也说了出来。
等他彻底说完，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
“根据你目前的情况，我这里有这样一部功法，与你相匹。”
江炎视线稍抬，定在其他三人无法瞧见的虚空，看着修改器根据徐赣所修修炼法，重新推演出的更强功法，笑意不减：
“它的名称，流霜雷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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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了，衷心感激你们的陪伴。
550章 你就是！
“流霜雷录……”
得到肯定的反馈，听到功法的名称，徐赣之前平复的情绪再次翻涌，他抬起脑袋，眸光清亮，饱含某种期待。
“前辈，敢问这修炼法的品阶？”
“高品。”江炎低笑颔首，不紧不慢做出回应。
高品……徐赣忽觉精神恍惚了下，要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晕掉，真气境高品功法到底有多难得，他自然知道，这等层次的功法，完全可以当做小家族的底蕴。
来此之前，他的预期只是一部真气境中品功法而已，却不成想，这次的回报竟超出想象。
想到这里，徐赣急忙起身，深深一躬，嗓音略显颤抖：
“多谢前辈成全。”
“这完全来自你的付出。”江炎望了对方一眼，随即移开，似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语气起伏不大的说道：
“你提供的情报很详细，对我很有用处。”
说完这些，他话语一转，继续让话题回归到“流霜雷录”这部功法上，为徐赣简单介绍道：
“修炼流霜雷录之后，真气性质会有所转变，具体表现为真气内蕴流霜冰封之力。
而且，这部功法自带秘技……阴雷，这是水属力量的某个极致状态。”
“这……这……”
徐赣听到这里，身躯微颤，已经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这个时候，他很想说一些话，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表达对江炎的感激，但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最终，他只是张开嘴巴，再次说道：
“感谢前辈。”
“这部功法我并未携带，你三日后再来这里。”江炎语气平缓的嘱咐徐赣一句，便移动视线，望向杭山、严右二人，主动询问：
“你二人考虑好了吗？想要修炼法还是元晶，当然也能以妖族血肉代替。”
“功法。”杭山没有一点犹豫的说道。
“我也一样，前辈。”严右做出相同的选择。
见识到徐赣的收获，二人纷纷放弃之前的目标。
“好。”江炎没有丝毫意外的轻点脑袋，轻咳一声道：
“我依然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现在所修的功法。”
……
……
江炎离开后，这处雅间短暂陷入沉默。
直至两刻钟过去，三人才从那种异常特别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变得平静。
杭山放下掌中已经失去热度的茶杯，望向两位好友，咧开嘴角，以一种近乎唏嘘的话语打破寂静：
“这就是高位阶的层次吗？咱们三个苦求不得的目标就这般轻易实现了。
到了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一场并不真实的梦境。”
“这是真的，并不是梦。”严右先是口气严肃的反驳了一句，旋即感慨：
“真气境修炼法对我等而言，是珍贵之物，但对那等存在，只是一般事物罢了。”
说完这些，他环视一圈，看向徐赣，问道：“三日后，得到功法后，还有别的打算吗？”
“当然。”
徐赣轻轻点头，将心中刚刚酝酿的某个念头坦然讲出：
“我打算继续追随江炎前辈。
我打算继续重复之前的事情，从各个渠道调查高位阶怪异的详细情报，并以此换取报酬。”
他强调道：“这里虽有风险，但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机会。”
“我也正有此意。”
严右笑了起来，显然认可徐赣的打算，若能与这么一位讲究等价交换的高位阶强者建立联系，的确是他们的机会。
甚至可谓之为奇遇。
……
……
度望城，夷河坡。
云天极高处，清澈纯净的银白月光遽然浮现，纵横交织间，勾勒出一道挺拔身形。
他剑眉星目，黑衣黑发，身负一柄“彩虹”长剑，正是江炎。
“那只‘白引’已经扰乱了这里的宁静。”
俯瞰整个夷河坡，江炎看到破败与衰落，这个时候，即将正午，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段，但却看不到太多人在外奔波。
由怪异出没造成的恐慌，已经充斥在这片地域的每一个角落，让许多人无法正常的生活。
念及此，江炎没有犹豫，右掌抬起间，身后就有凝沉滞涩的气机隐隐诞生，这股气机极速膨胀中，一座高有千丈的神山巨岳虚影缓缓浮现出来。
轰！
随着缚山印自虚空挤入现实，初步降临，一时间，云流跌宕，排空千里，无穷无尽的压力自长空垂流而下。
镇压一切，封镇一切。
这一刻，整个夷河坡都被庞大的压迫气机笼罩，变得凝固，宛如巨大琥珀中的脆弱昆虫。
“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要赶快行动。”
感受了下体内元机的流逝速度，江炎缓缓收回手掌，周身银光倏然爆开，整个人如一道流光般朝着夷河坡边缘飞去。
等到百米低空，他开始呈直线、等间距一排排有序飞行。
这是地毯式搜索，依靠修改器能够感知到怪异这项特性。
“缺月飞天术，这门秘技搭配修改器，真的很合适。”
如果没有飞天之能，江炎想这般快速的找到潜伏于城市中的怪异，绝无可能。
……
……
随着时间流逝，浮于长空的高大山峰开始坍塌，开始弱小，开始变得模糊。
这表示支撑它的力量在缓步衰退，而随着“缚山印”逐步消散，它对夷河坡这片地域的镇封也变得松动。
“阿耶，那是什么啊？”
一处普通院落内，甜腻稚嫩的童声响起，身形娇弱的女童趴在老者背上，抬首望着天空，语气兴奋中夹着好奇：
“那是不是神？阿娘说过，神住在仙山上。”
“那不是神。”老者反手将女童放到地上，细细为她捋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认真回答：
“那是人，是强大的人，是武者。”
“那什么是武者啊？”女童很有求知欲的缠着阿耶追问。
“这个……”
老者张了张口，发现竟无法完整的回答自家孙女这个问题，他沉吟一下，只能按自己的理解，道出重点：
“武者是猎杀怪异，守护夜槐安宁的人。”
“那什么是怪异呢？”女童继续问道。
“你就是！”
未等老者回答，天空就有一团银光落下，将女童身边的老者罩住，与此同时，一道凌厉气机将女童牢牢锁定。
……
551章 三分之一
“阿耶，阿耶……”
似是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女童先是一呆，随后就咧开嘴巴，大声哭了起来，声音凄迷，透着股难言的哀怜。
“你是谁？快放开我！”
银光笼罩中，老者听到孙女哭声，神情惊怒中，隐约夹杂中某种更深层次的敬畏。
他似是猜到了江炎的身份，所以只是呼喝，不敢太过近前争论。
“没明白我的话吗？眼前这个小东西可不是你家娃娃，只是披着一层人皮罢了。”
没有理睬老者，江炎左掌一拂，将其卷上高空，降落安全地带后，眼眸微转，视线越过正悲伤哭泣的女童，投向墙角处的阴影角落。
他没有选择立刻动手，而是凝望那处黑暗些许时间，语气探究：
“你摆脱了疯狂，恢复了灵性？”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近前哭泣的女童声音戛然而止，而她整个人也由饱满变的干瘪，变的薄薄一层，成了一张人皮，不再是个人。
一点金光乍现，将之焚烧成灰，彻底抹除。
没有太过关注这个结果，江炎姿势未变，依旧凝视着那片越发昏暗的阴影，没有开口，等待回应。
据他了解，怪异初步诞生，实力弱小时，没有丝毫灵性，行动只受本能支配，作为天地污秽之力衍生的生灵，它们本能的表现出疯狂与嗜血。
充满着攻击性。
但随着位阶的晋升，层次的提高，会有部分怪异找回属于生灵自身的灵性，变的拥有灵智，能够一定程度上克制自身的恶性趋向。
江炎自习武至今，经历丰富，除却几尊无法想象的超阶怪异外，却只有一次遭遇中，那怪异拥有着理性。
那是在渔阳村时，他自外来商队中意外购买了一面铜镜，里面有着一只自称为“不死者”的怪异。
但。
当时他太弱小，感觉自己无法掌控它，怕遭遇阴谋，承受意外，所以直接利用修改器特性吸收了它的本质，使其死亡。
近前这只被官家称为“白引”的存在，会隐藏，能交流，善欺诈，明显拥有着灵性，存在着一定智慧。
这让江炎对其产生了些许兴趣，没有立刻选择杀死它，而是试图沟通，试图交流。
但角落处的阴影却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选择沉默，并企图退离这处院落。
只是这处院落已被江炎重新镇封，它想要顺利离开，近乎不可能。
又过了一会儿，见对方始终未开口，江炎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他微点脑袋，表情不见失望的道：
“你很聪明，以为不开口就会引起我更大的兴趣。
这样一来，我或许就不会杀你，会留下你的命，你的命运就有了变数，或许就有了另外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嘴角缓缓上扬，扯出一个弧度：
“但你知不知道，你只是我的食物，无论如何，我都会吃掉。
你有着灵性，拥有着智慧，也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更有趣罢了，对我并无太大增益。”
说完这些，江炎微微躬身，旋即转身离开，未带任何犹豫。
而随着他一步步接近大门，这里渐渐被更多的金黄色彩占据，难以言喻的恐怖焰流一点点将这处院落填满，将这里构筑成一方火焰世界。
唳！
蓦然，一声尖锐的、近乎能够刺穿心灵的某种波动倏忽而起，越过层层叠叠的金色焰流，一下就包裹住江炎的身躯，将他彻底笼罩。
这是“白引”怪异积攒许久的袭击，按照它的想象，那尊比它强大的武者遭遇偷袭，即便不会受伤，也会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分神。
而这，就是它的机会，逃脱的机会。
但是，意外发生了。
被精神力量席卷的江炎似乎未受影响，他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走到院落大门，打开门栓，跨步离开。
“……真是浪费时间。”
江炎环视一圈，看到了些逐渐朝着这个方向接近的人。
并未在意这些，他从衣兜里取出了叠折好的纸页，找到描述“白引”的这一张，随手捏碎，继而打开另外一页，认真看了一遍。
“目的地：滋溪阜。
猎杀目标：电缎。”
做完这些，他又将那叠纸页重新收起，脚步前踏，身影随即变得影影绰绰，快速淡化，变得透明。
……
……
傍晚，武道会。
符阳在某个纸页上写下最后一笔，将之叠好，装入信封，并吩咐麾下武者将其带出。
做完这些，他并未离开，而是一个人待在大厅，目视着这里的光线由明亮一点点变得昏暗。
这个时候，他肚腹隐有丝痛传出，被其迅速感知到。
“该死，中午吃的那些食物……”
符阳缓缓起身，抬起脑袋，望了眼已然昏沉的大厅正门，他犹豫着是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还是继续等待一会儿。
毕竟，昨日与江炎约定的时间就要来到。
但还等他做出决定，灵感就突有触发，当即转首望向了身体左侧的某张椅子。
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纯净清澈的月光，在这银白月光中，一道身影缓缓勾勒，从模糊到清晰。
正是江炎。
“拜见前辈。”
符阳顺势转正，身形微躬，垂目低眉，不敢再真的直视他，心下则有某种疑惑泛起，疑惑江炎为何今昨两日，表现的功法特性如此不同。
“昨日初见，其人若大日金阳，其光无尽，其势煌煌，若至阳降临，压迫心灵。
今日再遇，却身化银月，清冷冰寒中内蕴着纯粹至极的攻伐之力……
世间竟有这般功法，能够同时容纳这两种力量，真的神奇。”
思绪乍闪乍灭间，符阳强自将内心情绪沉淀，没让这些表现出来，没等江炎开口，他主动说道：
“前辈，您昨日的任务委托已有部分结果。”
……
……
江炎坐在木椅上，掌间随意摩挲着一件钩状事物，这是他今日的收获，具体来自于某个六阶怪异。
今日一番奔波，徐赣贡献的那叠纸页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作为对应，他的收获也颇为丰富，非但怪异值有了大幅增益，还意外获取了部分怪异材料。
而这，又是一笔财富。
这个时候，江炎抬起脑袋，视线投向徐赣，语气和缓：
“你没有让我失望，这很好。
那么，为我具体介绍一下情况。”
……
ps：感谢读者—流枫无双—的打赏，你要成月榜首了（笑）。
感谢。
552章 鹿龙崖
武道会大厅内，昏沉黑暗，只有一道厚重男声层叠回荡。
“前辈，经过初步筛选，夜槐附近高位阶怪异情报已被汇总，编制成册。”
符阳将一叠没写名目的书册递上，沉吟了下，斟酌说道：
“因为本身层次的原因，这些情报的真实性及其中内蕴的危险，武道会成员并不能很好的辨别，这需要您进一步去判断。”
江炎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颔首表示知道，然后打开书册，一页页看了下去，这个过程中，双方都没有再开口，保持着沉默。
整个房间内，只余下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大约一刻钟后，江炎将掌中事物合起，放置一旁，他抬起脑袋，将视线投向对方，轻声说道：
“做的不错。”
“这正是我需要的。”
作为符境武者坐镇的隐蔽势力，武道会的情报渠道确实强大，这般短时间，就有了可见成效的结果。
只是粗略查看了下，江炎就轻易判别出几只符合的目标。
接着，他补充说道：“稍后，我会将报酬给你。”
“是，前辈。”
符阳轻声应下，并未拒绝，只是一些资源而已，对他来说，这或许足够珍贵，但较于这位“前辈”而言，并不算什么。
没太在意这件事，他顿了顿，整理了下思路，开始叙说起江炎另外一个委托，这个时候，他语气中忽的多了许波动：
“关于巨灵社，我了解的不多。
只是大体知道这是南炎州顶尖门派之一，有着数种强大传承，其中以‘大日真形’为最，另外，巨灵社镇宗神兵似是承接近古，传闻蕴含着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符阳补充说道：
“只是，近千年来，巨灵社因为某些原因，有了衰落的趋向。”
“……”
听到这个消息，江炎神情不变，心下却开始好奇杨惊雷的身份……能够那般任由心意将这功法透露给他，杨惊雷显然不是宗派弟子……那么，他是因为某个际遇获得大日真形法？
“不论如何，这门功法在某个未来，可能会带来一些无法掌控的意外，而这，需要提前预防。
这其中，一方面要寻到杨惊雷，问清大日真形法的来由，另一方面需要继续用别的方法，获取巨灵社对于功法外泄的真正态度……
如果有可能，我并不想莫名其妙的引来这种庞然大物的敌意注视。”
能在南炎州被称为顶尖宗派，几乎不用揣测，就能知道，在巨灵社内，一定有高位阶武者镇压。
可能是极境，甚至劫境。
不过，联想到符阳的话，知道巨灵社近千年来处于衰落期，那里最大可能，是留存着极境武者。
“好在，我身处夜槐，与南炎州城，与巨灵社暂时没有半分交互的可能。”
想到这里，江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强行止住这方面的联想，他微微颔首，一句也没讨论这个，而是岔开话题，主动问道：
“昨日那位神秘阁下的身份，你们可曾确定？”
“没有。”
符阳先是简单回应一句，继而补充道：“经过探查，我们发现夜槐及周围地域，并没有类似的强者与那位昨日表现的形象相类。”
他大胆猜测道：“这位阁下应该提前做过一定伪装。”
只要还有脑子，就一定会伪装……江炎小幅度点头，认可对方的推断，他表情不见失望的道：
“对这位阁下身份的探查，继续进行，行动要足够隐蔽，但不要太在乎结果。”
“是，前辈。”
符阳本能察觉到，江炎的这个命令，前后矛盾，因果不合，但却没有出声问询，而是先答应下来，打算稍后思考这其中蕴含的更深层含义。
无论这人是谁，三日……不，两日后只要他现身，就会进入我提前做好的布置……现在让武道会继续探查，是为了麻痹对方，让其少一点谨慎，不要察觉异常，提前退离。
交代完这件事后，江炎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他缓缓起身，左脚前踏，准备离开。
但这个时候，他脑中忽的生出某个念头，于是动作停下，居高临下的俯瞰符阳：
“符长山，在哪？”
……
……
夜槐东南，鹿龙崖。
何崇立于一方尖锐石块顶端，望着下方因为挖掘，逐渐清晰的倾斜石阶，神情冷淡眸光炙热：
“古籍记载是真的，鹿龙崖真有大能洞府。
机缘，真是大机缘！”
何崇并非夜槐郡人，而是来自清溪郡，他能够远赴几千里来到这里，主要是仇家强大，不得不远走避难。
再者，则是因为某个不切实际的期待。
就在几年前，因为某次连自己都记不清的黑市交易，何崇获得了一册看似古朴、仿若从深墓中新挖出的古籍。
起初，他并在在意，只是以普通事物的态度对待。
直到一天，他因为某个遭遇，无意中翻阅了这本古籍，发现里面居然记录一个大秘，具体是一位大能武者归墟时，真正的洞府所在。
在古籍里，那位武道大能的尊名，生前事迹，洞府所在，开启之法，都有详细介绍。
就和真的一样。
这一切，让何崇有所触动，虽然从心灵深处认为古籍中的内容为假，但他却依旧有那么几分相信，这是真的。
只是，清溪遥隔夜槐几千里，远行中可以预想到的各类危险，阻碍了他的行动。
直到何家遭逢大难，他被迫离开清溪时，不得不远行时，才压制不住这个酝酿太久的想法，将目标定在了夜槐。
“只要能顺利进入这方洞府，哪怕只是在外围，也一定会有收获，容纳消化之下，我应该也能获得巨大好处。
那个时候，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
何崇低下脑袋，默默望着向下倾斜的石阶，一点点深入地底，进入黑暗，身体本能的泛起一抹凉意。
“留下这本古籍的人目的未知。”
“一定要小心、谨慎，只在外围探索，首先保证自身安全。
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这般想着，何崇纵身一跃，落入黑暗。
……
553章 神秘探求会
武道会正厅。
自江炎离开后，符阳就像变成了石像，一动不动，呆坐在椅子上，仿若凝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在正厅主位，江炎之前坐过的那个位置，忽有点点青光亮起，将占据这里的黑暗驱离。
青色光彩中，一颗袖珍玲珑的红色蘑菇遽然勾勒，于半空浮沉，呈现出并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这种变化，迅速被符阳感知，他当即抬起脑袋，将关注的视线投向这里，看到了这株形态诡异的血色植株。
“唰！”
遇到未知事物，不清楚它的状态，他没有犹豫，整个人仿若平移一般，来到了门口，准备暂时退离这里。
只是。
就在符阳即将出去，即将摆脱这突然遭遇时，脑海倏然涌起某些回忆，脚步顿下，脖颈微扭，目光中再次映照出那株血色蘑菇。
他半是戒备半是试探的开口问道：
“族主？”
符长山成就符境的时间已长，即便是民间武者，这般年来也积累有巨大沉淀。
这个过程中，‘符’这个姓氏，自然因其得道升天，这其中，天资卓越、能力出众者被符长山着重培养，成为他的辅佐者，追随者。
“你的做法有些鲁莽。”
青光浮沉中，那株怪异蘑菇轻轻晃动，像是在舒展身躯，熟悉的男声透过空气介质震荡传递，略显低沉：
“面对不了解的事物，在不清楚它的特性、危害之前，应该及时退离，保证自身安全……”
“是，我知道。”
符阳边点头边重新走入屋子，一步步接近那片氤氲青光，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话语中隐含的训斥意味。
随着逐步接近对方，他神情开始和缓，甚至变的从容。
符长山已经归来，整个武道会及附属势力就有实质性的支柱、奠基，这让他近日内心中涌现的彷徨、迷茫倏忽而散，不剩一点痕迹。
“说一下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光彩收敛中，红色蘑菇逐渐扭曲为一个中年男子形象，他宽额头，瘦脸庞，眼眸灰褐黯淡，脸色苍白，近成病态。
“族主，你的伤……”
符长山斜倚而坐，未做任何遮掩，呈现出直观可见的虚弱，这般状态，与符阳记忆中的那个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性命无碍。”
见符阳神态焦灼，目光关切，符长山语气和缓下来：
“只是需要用更长时间恢复。”
说完这句，未等符阳开口，他以一种叹息般的口气多解释了句：
“这次妖族变乱中，有更高的、超出符境层次的强者参与，我不幸被高位阶战斗余波淹没，还遭遇追杀，险些陨落。”
居然这般凶险，强如自家族主这等符境武者都险些死去……
符阳脑海嗡鸣动荡，嘴巴张开，神情凝固下来，暂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中恢复。
这个时候，符阳看到坐于主位的符长山脸色俞发苍白，像个死人。
族主很疲惫……心下闪过这个念头，他当即放弃进一步询问对方受伤的细节，转而回答之前的那个问题：
“一位疑似符境的神秘武者来到武道会，做出了一项威胁性调查委托，目标与‘江炎’前辈有关。
一位对武道会，对您抱有敌意的女性符境武者曾来试探，这被江炎前辈解决。
江炎前辈下达了两个委托，分别是调查夜槐地域的高位阶怪异及探查南炎州巨灵社的详细情报。”
随着符阳的话语说出，符长山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神情变的凝重。
“只是短短两日，竟涉及了两尊符境，涉及了巨灵社……”
……
……
仙花街。
徐赣趁着夜色，快步走入一处灰白色二层建筑，来到二层的某个房间，见到了正俯案整理某些事物的严右。
随意打了个招呼，他直接说道：
“今日的行动很顺利，仙花街附近的三个小帮派都已经被我收服，这些成员虽然多是普通人，但数目却很多，足够我们前期的计划展开了。”
“很好。”
严右弯腰从脚下抱起一叠纸页，放到桌上，将其中一张递给徐赣：
“这是明日的任务。
这需要我们麾下所有成员，利用各自渠道，将它们流通到各种地方，最终遍布夜槐每一个角落。”
接过纸张，徐赣低首望去，见到了这上面的完整内容：
“搜集可靠的怪异情报，具体报酬为……”
放下纸张，徐赣轻轻颔首，轻叹一声：
“以我们现在掌握的力量，占有的层次，即便将这些内容全城流通，恐怕也不会有太多收获，另外还要考虑某些虚假的情报。”
“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尝试。”严右小幅度的点头，并不反驳对方的话，而是顺势说道：
“这个尝试不需要付出太多，只是给某些人、某些势力一个印象。”
他止住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过了明日，我们三人分头行动，拜访周围势力，要尽快融入这里，组建新的关系。
其中，各世家，帮派，郡守府，学派，靖夜司，夜槐军……
这些都是我们的目标，是我们消息渠道的重要部分。”
自三人决定暗中追随江炎后，便通过某些“以理服人”的手段陆续将仙花街的凡人帮派收服，打算建立起一个势力，一点点构建起服务于自身的情报渠道。
到了今日，所有准备已经就绪。
笃笃！笃笃！
这个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这让正准备进一步讨论的二人闭上嘴巴，同步转首看向屋门处。
杭山打开房门，看见屋内一片橘黄，看见了被这光彩晕的变成同样颜色的两位好友。
“你们回来了。”
这位穿着黑色长袍，踩着皮靴，存在感一直不高的男子自然走入屋内，来到一张空荡椅子跟前坐下，自顾自喝了一通茶水后，加入了两位好友再次开始的讨论。
这二人在讨论新势力的名称，但没有达成一致。
“神秘探求会？
你们觉得怎么样？”
……
ps：多谢“小小的嫩草”的打赏，多谢支持，原早成舵主。
554章 一个际遇
翌日。
长山酒楼。
因为与武道会有着关联、沟通，属于长山酒楼的执事们记住了江炎的面庞，在他靠近这里时，一个方脸、络腮胡男子就快步迎了过来，神情恭敬。
“您的朋友在三楼。”
方脸执事先是低语一声，继而转身上前带路，直接到了三楼中段的某个装饰精致的雅阁。
宽敞明亮的厅房中，江炎见到了坐在巨大方桌四周的徐赣三人，与前日相比，这个时候的他们精神饱满，富有生机，不再颓废，没有沧桑。
他脚步未停，径直走了过去，首先开口道：
“看起来，你们过的还不错。”
“只是暂时安稳下来。”
三人齐齐站起，躬身行礼后，徐赣简洁说了下近况，就将他们的计划坦然说出：
“前辈，我们愿意追随您。
我们创立了一个主要负责搜集怪异情报的小势力，想依靠获取的内容与您等价交换。
这个势力的名称是：神秘探求会。”
这，才过去两天，三人就拉起了一个势力，这热情有些难以抗拒啊……神秘探求会，这个名称还不错，听上去就比大河帮泗水派之类有格调！
不过，我似乎并不需要追随者啊，这是要强行追随吗？
江炎本能的就想拒绝对方，但话语涌到喉咙，他又想起三人搜集来的怪异情报带来的怪异值增益，想起武道会只是一日时间就完成了他的任务委托。
貌似，麾下若有某个势力，能够代他意志行走，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于是，他沉吟了下，抬起脑袋，迎上三对饱含期待的眼神，嘱咐一声：
“不要招惹太多麻烦。
必要的时候，可以向我请求救援。”
“是，前辈！”
徐赣三人齐声答应，彼此对视间，脸上浮出大片笑容，于他们而言，既然江炎能够以这般口吻交代事情，就等于接纳了他们，承认了神秘探求会。
这就意味着，在某个关键时刻，这个势力会得到一位高阶武者的庇护。
“……在搜查情报时，在发展势力时，你们同样需要提升自己。
努力做事，这只是开始。”
在三人注目中，江炎右掌探入衣兜，取出三份功法秘籍，这分别对应着他们，是之前交易中，已经承诺过的事物。
“这……”
见到桌上的三本功法秘籍，徐赣等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狂涌出的情绪，神情激动间再次站起，大声开口：
“多谢前辈。”
……
……
被动拥有一个附庸实力的江炎离开长山酒楼，来到武道会。
今日，是他坐镇武道会，护佑这里的最后的一天，同样也是暗中调查他情报那尊强者到来的日子，为了好好招待这位抱有恶意的阁下，他提前来了这里，打算做些布置。
但步入武道会正厅后，江炎却发现符阳没有按照约定在这里等他，但与之对应的是，见到了一个另外一位男子。
他宽额头，瘦脸庞，眸光黯淡幽沉，脸色苍白无血。
武道会之主，符长山。
让我护庇武道会三日，结果时间未到，符长山就已经回到夜槐……他愿意现在现身，愿意呈现自身的状态，这就说明，他现在有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江炎无声吸了口气，抬起脑袋，将视线投向对方，语气不见起伏的道：
“你的伤势，似乎没有那般严重。”
“阁下当日所见，就是真实。”
符长山轻轻摇头，望着江炎，语气低沉夹杂着虚弱：
“能够恢复这般，是因为别的际遇。”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认真说道：
“这两日的遭遇，我已经通过符阳有了了解，为了感谢阁下逼退我那位对方，我同样会将这个际遇分享给阁下，以做补偿。”
符长山当日那个样子，就像是随时会死掉一样，现在看上去虽然虚弱，但符境的本质应已恢复，没有了跌落境界的可能，这般看来，他确实有了别的收获。
天地灵药？强者遗留？
江炎边猜测边点头，他不打算拒绝，准备接受，于是低声应下：
“好。”
似对他的选择没有意外，符长山早有准备的将一纸页推送过来，同时说道：
“我的那份际遇在鹿龙崖，那似是一位强者遗留的洞府，现在正被某个小势力探索。
因为自身的原因，得到一定好处后，我没有继续探索，而是选择了回返。
更具体的描述，你可以再看这纸页。”
江炎微微颔首，没有选择这个时候观看纸页内容，而是将其收起，说起别的话题：
“既然这两日的遭遇，阁下已经了解，那应该知道，有位不知身份的强者，正在窥探我的身份，似抱有恶意。
对此，我想要给其一个印象深刻的反击，但这需要帮手？”
说到这里，江炎再次望了符长山一眼，意味明显。
“抱歉。”
符长山用力摇了下头，反手指了指自己，苦笑着拒绝：
“我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争斗。
无论是试探还是更进一步的围杀，都不可能，否则，死的人更可能是我。”
“另外，我的强力器具都已经作为报酬送给了你，而新的还没来得及炼制。”符长山在心底默默补充了句，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三日”才会恢复的你，根本没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也不需要依靠别人……对于符长山的拒绝，江炎没有失望，他环顾一圈，提出另外一个请求：
“那是否可以让符阳配合我这个行动。”
“能具体说一下他负责的事情吗？”符长山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打算进一步询问江炎的计划细节，并做出解释：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不想让他去冒险。”
说完这个，他额外道了一句，语气变得柔和：
“他不只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晚辈。”
这我已经猜到了，金丹境的符姓武者，肯定与你有所关联……江炎恍若才知道答案那样点了点头，给以回应道：
“一个并不算危险的事情。
符阳需要等待那位神秘阁下到来，并拖延一百个呼吸，过了这个时间，我在这里做的布置就会发生反应，会暂时镇压那位。
这个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退离。”
……
555章 送其归墟
鹿龙崖。
幽暗深邃的地下世界。
“终于到了这里。”
许崇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抬起脑袋，望着近前处这项高大事物，目生恍然。
这是一面巨大门户，颜色暗青，无数繁杂纷乱的奇特花纹布满整个门体，隐隐交构成一只狰狞凶恶的兽首。
“许十，去试试！”
随着他话语落下，一个短发灰眸的高大青年离开人群，没有丝毫犹豫的大步走向青铜门户。
众多视线投射过来，关注着青年人的接下来的动作。
嗒嗒！嗒嗒！
高大青年迅速来到门前，随即停下脚步，他半转头颅，重新望向许崇，看见自家首领正颔首致意，眸光隐含鼓励，夹杂期待。
对视的过程中，青年人不在夷犹，直接抬起右臂，向着布满锈迹的沉重大门按去。
唰！
与想象的不同，他并没有触摸到看上去质地冰冷的青铜门户，而是直接将手掌插入了门后。
这近乎真实的、阻碍众人前行的事物，竟是一场虚幻。
见到这般异状，许崇没有上前，而是加强了戒备，然后，他对正陷于惊诧，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许十道：
“离开那里，但不要靠近我们。”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同，如果……”
话未说完，许崇就止住话语，瞪大眼睛，神情变得木然，整个人仿若凝固，成了石像。
眸光映照中，他清楚看到，许十身躯猝然裂开千百条密密麻麻的裂缝，露出里面暗红的肌肉和白色的骨茬，紧接着，大片的鲜血涌了出来。
“噗嗤”一声，一个活人就这样死掉，成了数不清的猩红色碎片。
“后退，三百步。”
这个时候，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回荡层叠，一遍遍进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继而支配起他们的行动，这让被变故击中心灵，尚未完全恢复的众人机械式的转身奔跑起来，暂时远离了那里。
“首领，接下来怎么办？”
凝滞压抑的气氛直直持续了几十息，才被人打破，这个声音，正是刚刚提醒诸人退离的主人。
许崇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将视线投向青铜门户方向，望着那片殷红地面，沉默几息后，声音没有起伏的道：
“我并没有发现许十有任何异常。”
但！
追随他奔波千里的仆人就这般没有丝毫预兆的死掉了，死的异常惨烈，异常惊悚。
“我同样没有。”那个声音道出了与他相同的答案。
许崇再次沉默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是继续冒险探索这座情况莫名的“机缘之地”，还是退出这里，保存家族有数的精锐力量。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类似探索这样的地方，哪怕我们这些人全部死掉，都不算是什么意外。
到来之前，我依旧心存侥幸。
现在看来，退离这里，避开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我不甘心！”
背负着仇恨，铭记着家族大怨，许崇时刻都想着返回故乡，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缘，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
而眼前这面高大门户后面的某些事物，就是机缘。
甚至是大造化。
只是，自家仆人死的那般诡异，这让许崇暂时不敢接近那里，怕遭遇同样的危险。
“一个与现实发生交互，并内蕴某种致命危险的秘境，如何规避危险，如何真的进入？”
思绪迸发中，许崇发现自己即便拥有必要的牺牲和勇气，也无法规避这初步遇到的危险，因为根本不知这危险的源头。
而且，他也无法确定，整个人一下冲入门内，是否就真的等于进入秘境。
“难道是命运不眷顾我？”
许崇有些苦恼的想着，神情越发沉郁，就在这时，他忽的心生触动，忙低下脑袋，望向胸口。
点点光芒透过衣衫来到半空，纵横交错间，勾勒出一个身形修长，面容模糊的身影。
“就是这里……”
近乎叹息般巨大声响回荡中，那道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放佛活了过来，一个前踏就迈入了那高大的门户，消失不见。
咔咔！
下一息，原本禁闭的青铜大门发出无法忽视的巨大声响，裂开了缝隙，呈现出了门后的那个世界。
许崇顺势看去，看到了一片光的海洋。
光怪陆离。
……
……
武道会正厅。
假扮成符阳形象的江炎掌中摩挲着一颗银光珠子，静默无声，等待着黄昏来临，等待着某位“客人”到来。
“符境武者也是人，同样有着弱点。”
江炎稍稍抬首，眼眸微转，前方近处元机就有所震动，凝成一面“镜子”，这让他彻底看清了里面的人。
同样的宽额头，瘦脸庞，胡须茂密，气质威严，约四十岁许。
正是“符阳”。
“经过接触，符长山的某些弱点已经呈现了些微，例如：他很看重家族。”
随意分析了下武道会主的性格，江炎就止住这个念头，转而猜测起那位暗中探索自身情报神秘武者的身份。
经过这两日思考，他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首先排除夜槐官家势力，初入夜槐时，他武道境界不高，甚至都未进阶丹境，是一个小人物，那时候也没有遮掩身份的想法。
他的身份，若是官家势力探查，那近乎透明，而且，官家有靖夜司，有夜槐军，与学派也有着紧密联系，并不需要武道会的渠道。
所以，那位阁下大概率来自其他地域，不是本地人。
再者，他自来到夜槐之后，就低调发育，几乎没有招惹别的势力，而有过交互的势力中，拥有符境武者的，更是没有。
“那么，目标指向已经足够清晰。
那位，应该来自罪恶之地的某个势力。”
前些时日，为了提升进阶速度，江炎在罪恶之地虹光堡、莲华地域搅动风雨，抢掠了大量资源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功法，由此连进两阶，最终臻至金丹境。
“后续的麻烦来了。”
思绪纷呈间，一抹艳丽红光在他手心绽放，化成一柄精致玲珑的剑器。
“在夜槐城，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我无法杀掉一位状态完好的符境。
但这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
为了之后的平静生活不被打扰，只能动用一次底牌了，送其归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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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欢迎你回来。
556章 识破
同一时刻。
武道会某个隐秘地下房间内。
符长山脑袋微垂，将目光投向置于桌上的黄金镜面，看着里面清晰映照的年轻武者，视线在其掌中那柄艳红剑器停了几瞬，语气莫名：
“周围没有别的帮手，只有一人。
仅是依靠大厅那些简陋布置，他只有一到两次的攻击机会，如果不能籍此取得优势，那这次伏击计划就有了失败的趋向。”
说到这里，他眼神蓦然变得锋锐：
“真想知道他依仗着什么，强力器具？高阶符箓？还是别的……”
因为自身就在这个层次，符长山自然清楚符境武者的能力，知道在位阶相差不大的情形下，短时间内杀灭对手，是一件极其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了这个阶段武者们，都有属于自身的隐秘底牌，不会因为那么一个暗袭，就被轻易杀死。
但！
在他仔细探查下，江炎真的只是在武道会正厅布置了座有着禁锢与封禁双重效果的符阵。
根据他的判断，这座阵法能够禁锢一位符境武者半息，并封闭那里三息。
只是这点时间，能给江炎的帮助并不会太多。
“难道是我判断有差，他没有想着真的杀死那人？但这怎么可能，既然选择动手，自然就没了能够回转的余地……”
陷入思维矛盾的符长山变的沉默起来，直直百息后，他摇摇脑袋，强行将这个念头压制，转而看向对面静坐的符阳，低沉问道：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这……”符阳愣了下，似是没有想到自家族主会向他问询意见，要知道，这件事涉及的是两位高位阶强者。
顿了下，他认真想了想，谨慎回答：
“我无法判断。
我与这两位接触不多，见识也不够……”
“你是担心自己的话影响我的判断吗？这大可不必。”符长山缓慢摇头，轻笑一声，目光再次投向桌上的黄金镜面，望着大厅内那道仿若凝固的身影，嘴角一点一点勾起：
“我不会参与这件事。
无论优势属于谁，都与我无关。”
见符阳因为自己的话陷入沉思，符长山没有立刻解开这位后辈的疑惑，道出他真正的目的，而是转换话题：
“昨日我安排的事情，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接到您的命令，家族嫡系主支已于今早大数来到夜槐，目前驻扎在城外坨华村。”
听到询问，符阳立刻放弃对之前那话的思考，迅速做出回应。
“很好。”符长山微微颔首，似对这件事的结果很满意，然后，他神情变得严肃，话语威严道：
“交给你一件事去做。
去坨华村，告诉诸位族老，按计划行事。”
“这……”符阳第二次愣住，这才发觉，族主昨晚聚集嫡系主支子弟这件事里面，还有着其他内涵。
他抬起脑袋，张开嘴巴，本能就想追问其中的细节，但迎上同样对射过来的威严目光后，涌到喉咙的某些话语迅速蒸发变化，最终变成一个词汇：
“是！”
说完这句话，他旋即站起，转身快步离开。
等到大门合拢，房间变得幽暗，只剩符长山自己时，只听他用一个人才能察觉的声音自语道：
“是时候离开夜槐了。”
他现在状态有缺，暗中却有某个人或势力恶意窥视着，这种情形下，他与自身麾下势力并不安全。
“况且，到了我现在这个层次，在夜槐这里获得的好处，也只是维持位阶，却难有晋升的机缘。
与其防备暗中那不知具体是谁的敌人，不如主动退离，去别的地方寻找机会。
毕竟，我首先是一个武者。”
忽然，只听一声嗡鸣，置于桌上的黄金镜面大放光彩，缕缕黄金般光束将整个空间晕染。
符长山心生触动，微微垂首，就有一个面容普通，气质桀骜的中年男子映照而出。
“来了！”
他瞬间积淀情绪，不再思考其他，目光紧紧盯着镜面，打算完整记录下整个事情的进程。
但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沉默静坐，如雕塑一般的江炎倏然抬首，不含感情的向上看了一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下一息，整个黄金镜面内部同样被金黄充斥，不再清晰，没了那两个人的踪迹。
“被发现了……”
……
……
正厅。
干扰了暗中窥视的某种力量后，江炎顺势转首，将目光投向正厅主位上，看清了那个遽然浮现的身影。
短发黑眸，中等身材。
面容普通，气质桀骜。
苦苦回想之下，江炎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没有一丝熟悉感，这是一个陌生人，他没有见过。
“三日时间已到。”
姒海一站起身来，俯视江炎，声若闷雷一般炸开，于这方密闭空间内层叠回荡：
“给我结果！”
“是，阁下。”
“符阳”形象的江炎同样站了起来，只是垂着脑袋，似无法承受近前那高位阶者的威严：
“关于您的委托，我们已经有了部分结果，具体内容是……”
江炎话语未完，周身就变得凝固如铁，整个人如被禁锢在胶体中的昆虫，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迟缓，成了沼泽。
他艰难抬头的刹那，就看到姒海一投射过来的、充满嘲弄意味的目光。
“一个人最根本的不是容貌。”
“你并不是他？你到底是谁？你现在代表着谁？”
这就被发现了……事情刚刚开始，我伪装成符阳，先行套取这人部分情报，真正确定他身份这个计划就被识破，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另外，符长山给的这“幻容珠”效果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感慨一声，江炎不再掩饰，他眸光瞬间变的深邃，变的漆黑，放佛一片无光之暗，如同深沉荒野与废弃矿洞，暗流积蓄。
精神秘技：夺心幻神。
危险！
危险！
刹那之间，姒海一就似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脑海就嗡鸣一声，像是有难以形容的尖啸涌过。
他鼻端有黏稠的血液往下掉落，呼吸压抑，精神恍惚，只觉得自身仿若正在坠入没有底部的深渊。
趁着这个间隙，江炎周身涌起一层黄金般的浆流，熊熊燃烧，快速将禁锢他的那种秘力焚化虚无。
一息。
三息。
十息。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江炎瞬觉轻快，那道无形的禁锢力量消失了，被大日金火硬生生磨灭。
而这个时候，他看见僵立原地的姒海一身形不自然扭动了下，表情不再麻木，眸光略显灵动。
这表示，对手即将从心灵风暴中恢复，重新找回自我。
“呵……”江炎笑一下，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取出一块纯白阵盘，引动元机，随即不含感情的低语一声：
“镇压！”
……
557章 扭曲无序
“镇压！”
随着江炎话语落下，大厅内部霍然有道道阵纹亮起，这让那桀骜男子四周变得粘稠，放佛成了被坚硬琥珀封印的脆弱昆虫。
那道身形顿时凝固下来，静止成了某类石像，难以动弹分毫。
“机会！”
眸光再次变的深邃，变的慑人心灵，他右掌摊开，那柄散发着艳红光彩的剑器兀自飞起，并于盘旋中剑尖逐渐对准那道静立身形。
与此同时，一抹难以言状的法理悠然荡开，具体以锋锐割裂的力量呈现。
“斩！”
低声轻叱中，红色剑器周身光芒一点点盛放，缓缓下压，涌现出一个遥斩攻击姿态。
咔咔咔的声响中，道道漆黑深邃、呈不规则锯齿状的裂缝于姒海一身周倏然浮现，快速蔓延。
这个过程中，姒海一没有任何挣扎就被割裂成一块块碎片，散落在地。
哐当！
未等江炎有进一步动作，他耳边顿时响起一阵轰鸣，而伴随这剧烈震荡加深，遍布整个大厅、有着封镇作用的阵纹则快速黯淡，失去光彩。
江炎抬手招回剑器，旋即转首朝着声源望去，发现了道虚幻身影浮于半空。
在其头顶上方，一枚碧绿虚幻镜体缓缓旋转，灰褐色光雾垂流而下，将其笼罩。
“没死？”
“这是什么器具？”
看到依旧保持完整，状态未变的对手，望着那枚阴绿妖冶的镜子器具，江炎神情变的严肃，身体开始紧绷，不自觉的保持戒备。
红剑的力量来自于真灵，内蕴法理极深极沉，有着割裂万物的特性，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之一。
自掌握这把剑器以来，无论遇到各种凶险，皆可一剑破之，这让江炎所行所经虽凶险，却并没有遭遇过真正的生死危机。
现在，在它的攻击下，有生灵存活了下来，并未受损。
“这人有着与我对等的力量，那枚器具，同样不凡……”
姒海一似有感应，同样转首望向伫立这方空间中心的那道身影，与之对视，重点则在其掌心那枚艳红剑器上流转几息。
嗡～
这个时候，半浮于空的镜子变的碧翠，变的生动，表层那无数怪异而模糊的符文逐渐清晰，似在复苏某种层次的力量。
这种变化，让它看上去不再虚幻，走向真实。
在镜体表面，愈发浓郁的灰雾仿若实质，成为液体，缓缓蠕动间，勾绘出两个字体：
“挪移！”
因为背负着罪主的某个任务，为了保护或是监视，这枚镜子一直潜藏于姒海一身上某处，曾在他遭遇龙蛟大妖王那次现身，并将罪主留存的部分力量投射下来，护佑了他一次。
他曾以为，属于幻幽心镜的力量已经消弭，不在他身上留存，毕竟上次亲眼目睹，这镜体风化碎裂。
但！
面临刚刚那致命的、依靠他本身根本无法避开，只能等待死亡来临的危机时，这枚属于罪主的神秘器具遽然降临，帮他抵消了必死的命运。
下一息，姒海一消失了，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在幻幽心镜的“主动”帮助下，在江炎眼皮底下。
见到对手这般离开，江炎握着红剑的右手不自觉动了下，随即放松，放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只是安静站在那里，抬首保持着刚刚凝视的动作，一动未动，眸光幽沉，嘴角无笑。
……
……
鹿龙崖。
哐当声响中，高大沉重的青铜门户一点点打开，自动的打开，逐步将门后事物呈现出现，被人看到。
门后不是许崇想象的巍峨宫殿，不是桃源仙境，不是试炼传承，而是一团扭曲的、杂乱无序的光。
这光被某种力量牵引，没有散开，而是团团一起，缓慢蠕动，不时凹凸，仿若一团被透明胶袋收集的液体。
“这算什么……”
许崇眸中期待未散，惊异上涌，望着近前这神奇景象，只觉得这一切超出了自身的认知，这让他再次回忆起某些细节，不由轻声默念一句：
“天玑道人。”
他能够来到这里，全凭那本无意中购买的秘册，而在那里面，主人公就是天玑道人，这是一位成名于远古时代的大能武者。
“首领，需要试探一下吗？”
这时，许崇身侧一人同样观察着那团不可名状的臃肿光团，主动开口询问：
“如果需要，我愿为您效力。”
“再等一等。”
眼见布满锈痕的大门还差一点就会彻底打开，已经有着经验许崇没有盲目，没有立刻驱使麾下做出某些尝试，而是维持冷静：
“等这些变化停止，观察之后再做打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似想起某件事，遂转首对刚刚说话之人道：
“许九，去地面捉一些野兽。
嗯，要活的！”
“是，首领。”
轮廓坚硬，身材高大的年轻武者瞬间就了解到了自家首领的意图，这是想用别的东西来代替他们，他后退一步，旋即转身沿着石阶离开。
嗒嗒！嗒嗒！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于沉默空寂的黑暗中格刺耳，分外孤独。
许九步上百阶后，忽的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异常沉重的闷响声，脚下感到些许震动。
“这应是那扇神秘门户彻底打开了。”
心下迸发这个念头的同时，许九忍不住停了下，继而转首向下观望。
但只是这么一眼，他整个人就凝固下来，瞳孔缩放，神情恐惧。
高如山岳般的扭曲光团似是因为门户彻底打开，失去了某种意义上的支撑，陡然“坍塌”，若雪崩一般自高处落下，如浪拍击而来。
“海浪”狂涌而下，脱离门户的限制，来到外界，在这个过程中，原本呈现多种色彩的光团开始变得透明，失去颜色。
但！
那种力量并没有消失一点，许九清楚看到，处于下方的同伴们才发现异状，正打算退离，就一个个变得僵直，在一声声“扑通”声中砸在地上，不知生死。
“跑。”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立刻狂奔向上，但还不等他跑出几步，脑海忽的一阵恍惚，意识陷入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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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章 黑色城堡
夜槐地域，无名荒野上空。
丝丝缕缕的灰褐雾气从虚空钻出，缠绕交织间，逐步勾勒出一件碧绿事物。
它整体虚幻，表面布满怪异且纷乱的复杂符文，古朴而妖冶。
正是幻幽心镜。
随着镜体凝实，一道人影被其投射而出，静止于半空。
“这里……”
姒海一环顾一圈，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知道这里已不是夜槐城，不是那座布满杀机的封闭空间，这个发现，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
“安全了……”
之前的那场遭遇，是他近年来遇到的最危险的事件，自其成就符境以来，没有哪次祸兆比这次强烈。
当那柄艳红剑尖遥垂于他，姒海一整个人都似被冰冻，难以动弹，只觉被难以言状的毁灭气机锁定，放佛下一刻就会永坠黑暗，再也无法醒来。
“……又是你救了我？”
姒海一微抬脑袋，看向那浮于半空的灰面圆镜，眸光一下子变得复杂，戒备有余，感激暗藏。
凭谁而论，知道这么一项器具潜伏于身，被更遥远的存在莫名关注、监视，都是件值得抗拒的事。
但这里也有好处，因为幻幽心镜的存在，姒海一两次脱离了近乎必死的境遇，得到救赎。
咔咔咔！
就在这个时候，变化突生，点点细微裂纹于灰褐镜面遽然迸发，旋即扩张，为成一片纵横交错深刻印痕，并布满整个镜体。
下一刻，这面具备神秘的镜子轰然崩碎，化成一颗颗细致均匀的灰白事物，四散八方。
而这个过程中，那些碎块似被赋予某种特性，持续分裂，没有止息。
“似乎真的被摧毁了……”
“是那柄剑器！”
就在幻幽心镜归墟的刹那，姒海一忽的心生触动，精神瞬时放空，变的轻快，放佛摆脱了某种异常沉重枷锁。
这种迥异于常的奇特变化，让他萌发某种明悟，幻幽心镜虚影，这次真的碎了，并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是表象的损毁。
这种变化让姒海一情绪变的复杂，显得既闲适又失落，他得到了一定自由，却又失去最大的保护。
一时间，他整个人陷入某种奇特的场景里，未能脱离。
……
……
好一会儿后，姒海一才从摆脱那种状态，他深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沉淀压制，既而环顾左右，落到了离他最近的那处山丘。
“夜槐城暂时无法回去了。”
那人掌握的剑器威能超出想象，现在回去被发现的话，就真的死了，没有丝毫活着的可能。
现在，最重要是与宁鹿州取得联系，将这里发生的情况汇报上去，等待新的命令。
嗯，以这件器具的特性，或许会引起罪主大人兴趣……”
仔细分析了下自身处境，姒海一决心暂时离开夜槐地域，以避开那位掌控强大器具存在的关注，尽力摆脱危险。
“最后，将此事告知莲华。
至于她如何决断，做出怎样的行动，与我无关。”
想清楚这些，姒海一不再犹豫，一个跨步来至长空云海处，整个人被层层碧光包裹，化成一柄通体翠绿的虚幻长刀，划破天穹，朝着夜槐反方向迅疾掠去。
只是，还未飞远，他就突然停下，霍然抬首，视线定向前方，目光扫视之间，神情已变得凝重一片。
夜幕苍茫，黑暗浓郁，似有某种危机暗藏于内，随时都可能冒出一些不可形容的怪物。
但！
姒海一关注的并非这些，在他灵感预示下，这片浓郁的、难以化开的黑暗背后，有些更大的凶险正狂涌而至，正要降临。
“幻幽心镜已将我挪移至荒野，那位阁下短时间内很难找到我，那这次的危险预感来自于哪？
是荒野中的强大怪物？”
没有丝毫粗莽之意，做出初步判断后，姒海一旋即侧身转向，打算绕过这片“危殆”之地，迂向自身目的地。
然而，未等他再有动作，就听见了声不够真实的吱呀开门声在心灵响起，恍惚之间，某个画面自姒海一脑中涌现而出：
黑暗深邃的地下世界中，内蕴沧桑、古朴妖冶的青铜门户徐徐开启，裂开了一道缝隙。
在缝隙背后，是一团充满各类色彩的扭曲胶体，胶体中光芒流转，显现出无数难以言状的怪诞画面。
多色胶团深处，隐约间透出一个巨大建筑轮廓，这是一座城堡，通体黑色，充满死寂。
而在这座寂恸建筑后面，有两道人影对峙，“它们”身形大如山岳，近乎与城堡等高。
唰！
这个时候，随着那漆黑城堡逐渐真实，一条通向那里的石阶显露倏然浮现，在姒海一脚下经过。
“帮我！帮帮我！！”
蓦然，一个尖锐刺耳的男声突兀出现，如根锥子狠狠凿入他的脑袋。
“唔……”姒海一闷哼一声，忍不住用右掌按住眉心，他鼻尖、口腔有某种液体上涌，充满腥甜。
“帮我！帮帮我啊！！”
无尽循环的尖锐声音如精神风暴般拍击心灵，姒海一只觉得脑袋都要被撑炸，甚至有种直觉，若这凄厉求救声还不停止的话，他的脑袋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嘭”的一声炸开，呈现出一场血腥却美丽的血肉烟花。
他整个人陷入恍惚，已渐渐抵抗不住这种程度心灵风暴，身形颤抖，近乎失去对自我的掌控。
下一息，姒海一脚步一个锒铛，软倒在身侧的石阶上，竟没有力气起来。
“难道要死在这里？”
他心下不由冒出这个念头。
……
……
异化之地。
刚刚将那八阶怪异酝酿的某种波动抹平，景谆似有所感的抬起脑袋，望向鹿龙崖方向，眸光幽沉。
“这是？”
“精神秘境？”
他目光所映，只见一团苍茫浩荡的气机自鹿龙崖某处喷涌而起，席卷长空，并朝着夜槐城方向蔓延。
这团气机蔓延下，一切被笼罩的生灵，无论人虫兽怪，尽皆失去自我，没了灵性，本身灵智仿若被拉入另外的、不存于世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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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章 帮帮我！
“使者大人？”
不知什么时候，游涵衍来到景谆近前，并排而立，神情凝重的望着夜槐城方向。
他同样发觉了那和方向正发生着某种异变，只是鉴于见识、经验，无法看透其中的本质，不知道这真正代表着什么。
没有丝毫遮掩的趋向，景谆当即开口，半是戒备半是渴望说道：
“有秘境被触发。”
“只是这秘境状态特别，它不存在于现实，更像是一个梦境、一段回忆。”
听到景谆的话，游涵衍心下忽有某种熟悉感酝酿，捉住这个契机，他细细思索，记忆深处某项知识渐渐与眼前这般情景重叠。
他近乎肯定的反问道：
“精神秘境？”
“对！”
景谆动作未改，依旧“凝望”着那团将整个夜槐城笼罩的无形气机，表情没有变化的道：
“就是这类秘境。”
说完这话，他微微转首，望着身侧这位黑衣黑眸的靖夜司主，语气保持不变：
“你想去探索？”
“我无法立即决定。“游涵衍摇了下头，将内心最深处念头坦白表达，他嘴角紧紧抿起，语气模糊道：
“精神秘境涉及神魂，与心灵有关，强行探索，可能会遭遇某种无法预料意外，这种意外可能会带来大的危险。
甚至，威胁生命。”
与其他秘境不同，精神秘境并非天地构筑，而是起源于生灵的精神世界，多是某些强大存在的强大执念，精神烙印。
在这类场地，探索者得不到任何实际物品，但却能够通过“浏览”，获得种种知识。
而某些时候，知识无价。
当然，此类秘境，因为涉及到真正的高位存在，并与神魂、心灵息息相关，事情的发展会充满不确定性，会衍生某种不可描述的危险。
可能是一个记忆，也可能是某个见闻，就会让人遭遇危险。
“有些事情，既有犹豫，那就不要尝试。”景谆眼眸微转，似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以一种告诫后辈的口吻说道：
“没有准备，鲁莽行动，会更大概率被厄运袭中。
精神秘境不比其他? 贸然探索，可能会遭遇难以扭转的神魂伤害。”
“另外。”他从细节上指出一个问题：
“你还不了解这个秘境的源头来自谁? 来自什么……”
……
夜槐城。
静谧安宁的深夜? 大部漆黑，只余点点橘黄灯火不规则点缀? 仿若深沉幕布上的几抹光彩。
呼～
似有微风流动，笼罩整个夜槐的护城符阵忽的轻荡涟漪? 染上了些许白色? 只是这种变化太过微弱，时间又处于夜晚，谁也没发现? 谁也未注意。
无声无息间? 整个城市蓦然扭曲了下，开始变的虚幻? 变的死寂? 就像被一张遮蔽天幕的薄纱罩住，封闭了四周。
这样的场景里? 正处于深眠状态的多数人眉头同时狠狠皱起? 但随即平复? 呼吸重新变得绵长。
而依旧清醒、未能入睡，依旧忙着别的事情的少数人眼前则变得朦胧? 脑中映射出一副神秘画卷：
在深邃黑暗的某个地方，一道布满铜锈，古朴沧桑的巨大门户缓缓展开，透出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多种色彩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声音，充满冷寂，一副副怪诞画面挑选，就像是内容丰富的哑剧。
天空之上，一个巨大建筑轮廓隐约可见，这是一座城堡，通体灰黑，有着不同于当下建筑的风格，恢宏且沧桑。
这个时候，缥缈细微的声音自那座黑暗城堡垂流而下，穿荡四周，让这方冷寂世界多了某种生动。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精神恍惚的诸人来不及思索，就下意识的想要探究之后的发展。
“帮我！帮帮……”
蓦然，一个尖锐疯狂声音层叠堆积，瞬时涌入这些人的脑袋，接着，这些人同时做出了类似动作，双手抱头，似要抵制某种痛苦，但动作未能真的成型，就一个个扑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
一条条虚幻石阶在这些人身侧遽然浮现，但还未凝实，就变的透明，飞快消失。
……
……
仙花街。
江炎从噩梦中惊醒，睁开双眸，环视周围，发现已不在自家院落，来到了一处陌生地带。
这是一片荒芜幽静的广袤平原。
“帮帮我，帮帮我！”
醒来之后，梦中映现的呼救声仿若突破某种限制，骤然增强了不知多少倍，直刺心灵深处。
“好似梦中世界，有别的精神力量无序播散。”
“夺心幻神！”
江炎左手按住额头，双眸闪动间，周身赫然有缕缕白雾浮出，形成一面半透明“罩子”将其盖住。
处在防御之后，耳边的呼喊声很快变得缥缈微弱下来，那能够撕裂脑袋的尖锐刺痛也随之减弱，这让他能够分出更多精力，观察一些别的事物。
浮于天空，闪烁微光的建筑群首先映入眼帘，那是一座黑色城堡，空冷孤寂，初望之下，直觉充满着神秘与不详。
“这是？”
观察许久，江炎也没能看出那座静止伫立的城堡到底预示着什么，代表着什么，苦思无果后，他随即压下这方面的猜测，低首看向脚下。
在他脚下，一条细窄且长的半虚幻石阶倏然现出，并向前延伸到长空高处，尽头是那座黑堡。
“这到底算什么？真实与虚幻的交互之地？”
江炎紧抿了下唇，抬首再次凝望那黑堡一眼，旋即转身朝着反方向行去。
他很清楚，空中那座城堡一定是这方奇特地域关键之地，隐藏着这里最大的秘密，很可能有着脱离这里的某些线索。
但！
那里也可能蕴含着与之匹配的危险。
“首先，要先想办法弄明白，这里的一切，到底算什么状态？”
“这里是现实世界的某个特殊地方，还是梦境，抑或其他……”
这般想着，江炎不由加深戒备，他望着没有一人的石阶小路，无声吸了口气，抬步向前走去。
嗒嗒！
嗒嗒！
石阶似乎没有尽头。
按照默算，江炎一路没有停留，现在已经行了近十里路，这一路上，除了持续、不停歇的疯狂嘶吼声，他没有听到第二个声音，也没有见到第二个生灵。
这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
560章 你很孤独！
“终点，亦是起点。”
细窄狭长的灰白石阶上，江炎直身伫立，抬目望着近前的荒芜平原，眸光幽沉，一时无言。
反向而行没有什么危险，却也不是离开这片神秘诡异场地的正确途径。
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他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最初降临这里的这片幽静荒原。
仿若经历了一个首尾相合环形旅途。
“有无形的力量散布在周围，干扰了我的灵觉。”
无声自语一声，江炎环视一圈，视线再次投向那座浮于长空云海上的漆黑城堡，目光变得探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出口的线索真的在那里吗？”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未做进一步尝试，好似陷入了深沉冗长的沉思，不能自拔。
嗒嗒！
嗒嗒！
这个时候，一阵突兀且清脆的脚步声乍然挤入这片空间，让这里有了声音，变的生动。
江炎心生感应，霍然转首，就看到一条石阶自昏暗深处蔓延而来，自其近前穿过，向着天空黑堡延伸。
他动作未变，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打量着阴晦朦胧远处，等着着制造声响的那人。
很快，一双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双靴子玲珑精致，大方工细，前尖椭圆，上围绣着一层淡金丝线。
江炎微抬脑袋，视线上移中，一个女子缓步出现，来到他的对面。
这个女子体型欣长，容貌秀美，身着月白莲花曳地长裙，右臂手腕处戴着一枚样式普通银镯。
“是你？！”
……
……
看清来人面容，江炎身形本能紧绷，维持戒备姿态，他认识这女子，与她有过一定交集。
就在前些时日，杨惊雷不知何故被此人追杀，江炎为了却因果，更为试验本身实力，与这女子有过短暂交手，未分胜负。
这是一位真正的符境大高手。
“哦？是你啊？”
莲华道人抬眸看向江炎，只见近前这人被层层淡白雾气包裹? 头部更有金光缭绕，让人看不清面容。
但她依旧认出了江炎? 知道这是那日拒绝与自己“双修”的那人：
“外在并非是生灵的真正本质，能够代表着自身的法、理才是。
如果你想避开身份，不想这么容易被人发现? 可以试将修炼一项别的功法，经营一个别的身份。”
说到这里? 她一个前踏? 从自身所在石阶跳离，来到属于江炎本身那条石阶。
“阴沉，灰暗，没有活人。”
“落地”之后，莲华道人身形微颤一下? 略有锒铛? 清丽双眸瞬时变的黯淡? 变的幽黑? 变的沉郁。
但她没有在意自身变化，而是低笑一声：
“这是一个被神秘覆盖的地方。
我两现在所见所闻? 大体是你内心最深处的一种特殊情绪映现。
你很孤独，对不对？”
听到对方试探性的话语，江炎没有开口? 而是抬起右掌，掀起风暴，闪电般印向这位目的不明的女子。
但！
面对突袭，莲华道人却没有做出任何防备，她站在原处，表情不变的看着暴厉凶恶的攻击来到近前，接触形体，然后穿越本身，落向昏暗深处。
“这……”
见到这一幕，江炎整个人不由怔了下，一时间没能接受这个结果。
在其想象中，莲华道人即便能够抵挡这蓄势一击，过程也会艰难，取得先机之后，他会全力镇压此人。
不谈之前的因果，只从此女刚刚只言片语中，透出对这片神秘空间的了解，就值得他出手了，能控制她，就能问出部分秘密，增加对这里的了解。
只是，江炎未曾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莲华道人仿若是道虚幻的、并不真实的存在，没能收到任何影响。
“有些邪门啊，难道这里限制攻击？”
江炎迅疾退离，与莲华道人拉开距离，见她没有反击倾向后，速度渐缓。
“呵……”
莲华道人目光垂下，定在右腕处那枚银镯之上，声音柔和但不含感情的道：
“你似乎对我颇有敌意？
这大可不必，我们之间没有矛盾，交集处也只是杨惊雷那件事，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还无法让我因为这个就与一位同层次的强者结怨。”
说到这里，她嘴角勾起，语气玩味道：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只是路过。”
“我的目标，并不是这里。”
听到她的话，江炎并未立刻停下，而是继续后退，直到二者间距三十丈许，彼此之间有了一个足够的缓冲距离后，才彻底站定。
而这个期间，他思绪转动，思索分辨着对方的企图，但最终没有发现什么。
“……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我们之前没有因果，没有见过。
我只是阻碍了一次她的行动，还不知是否成功，彼此关系能够定义到陌生人层次，不算有大怨。
嗯，这女人还想与我“双修”，想借助至阴至阳相生相克之力突破瓶颈，达成晋升。”
这般想着，江炎顿时平静下来，戒备稍减，但他没为刚才事情解释，而是问道：
“你似乎对这里很了解？”
“只是比你了解的多。”莲华道人抿起嘴角，收敛笑容，望了他一眼，：
“我可以将我掌握的情报告诉你一部分，但不会免费，你需要做出补偿。”
只要不是双修，我都能答应……江炎暗自嘀咕了声，脸色变得严肃，他开口道：
“我可以付出报酬。
但你要保证提供情报的准确性。”
“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莲华道人笑了一下，但没真的承诺什么，保证什么，她摩挲了下手腕处银镯纹路，语气没什么变化的道：
“你只有半刻钟的事件。”
“我的报酬同样是某个问题的答案，你获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这样的话，就看彼此的诚意了，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又有多少信任可言，但无论怎样，我都能借此了解这里，哪怕这一部分还有错误……另外，她会向我探寻哪些答案……思绪纷呈间，江炎没有犹豫，果断开口：
“如何离开这里？”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听到江炎的话，莲华道人并未立刻回应，她眼眸略微睁大，再次上下打量了江炎一番，缓慢开口道：
“离开这里很简单，只要留在原地，默默等待就好，维持这个秘境的那种力量是没有源头的，一经现世，衰落消亡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下一秒，未等江炎将所得情报消化掉，莲华道人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和赵十三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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