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章 割喉礼
郑言庆站在半人高的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短襟。
然后将挂在墙上的大红色战袍斜披身上,从书架上拿起一根腰带勒在腰间,用力的紧了紧,将虎头辔扣扣死。腰带大约有成*人的巴掌宽,对现在的郑言庆而言,显得略有些宽大了。不过这根李基送给他的祖传腰带,却可以起到保护作用。
毛小念去荥阳了,言庆自己把头发扎好。
“言庆,准备好了没有?”
徐世绩走上书楼,沉声问道。
他和言庆一样,也是白儒红袍,显得格外精神。
言庆点点头,走到楼边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两头小獒的脑袋,而后和徐世绩一起,走下书楼。
竹楼外,裴行俨等人已整装待发。
清一色白祷红袍,脚蹬黑色马靴,手持大红漆鞠杖。
虽然只就个人,却流露出一股凝重之气。王正把鞠杖交给了郑言庆,一言不发。
“好了,大家都别这么紧张,不就是打球吗?”
郑言庆能够感受到裴行俨等人心中的紧张,于是微微一笑,开口道:“轻松一点,想想咱们前些天泡温泉时的感觉。薛大哥,鞠战还未开始,你无需瞠目欲裂。”
众人闻听,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
薛万彻本来是挺紧张,可言庆这一句话,令他有些赧颜,嘿嘿笑了一声,身子板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窦孝文作为替补随行,还负责携带几十支鞠杖。
由于鞠战时,会有激烈的搏斗,所以鞠杖损毁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雄大锤牵着玉蹄俊走过来,郑言庆也不客气,抓住辔头,翻身上马。那玉蹄俊似手感受到那种大战将临的气氛,忽然间仰蹄昂首狂嘶,引得其余马匹一起嘶鸣。
“出发!”
随着言庆一声呼喊,一行骑队,风驰电掣般冲出了竹园。
王正和雄大锤站在竹楼的门廊上,目送言庆等人远去的背影,两个老头相视一眼,轻出一口浊气。
年轻人的世界,不是他们两个糟老头子可以掺和进去。
再者说了,郑言庆如今所处的那个圈子,不管是王正还是雄大锤,都难有发言的资格。
“大锤子,咱们真不过去给娃儿助威吗?”
“去有何用?”雄大锤苦笑一声,你以为凭咱们这种身份,能有资格进入南苑吗?”
王正挠挠头,也不由得嘿嘿笑了!
没错,南苑岂是寻常人可以进入的地方?
虽说圆壁城不过是皇城外廓,但终究也是皇城所在,驻扎有禁军守卫,普通人焉能靠近?
若非郑言庆是要和麦子仲鞠战,而且又有鱼俱罗出面,加之双方的出身和地位,才能有资格进入圆壁城校场。
辰时,玄武门上彩旗飞舞,绣带飘扬。
围绕着圆壁城校场四周的城头上,已聚集了许多人。一面面绘有各家堂号的大纛,插在左右两边城头。而正对玄武门的尤光门外墙,明显要比玄武门城墙低许多。
这里也是普通朝臣和洛阳豪门名流聚集之处。
站在外墙上,需仰视才能看到玄武门门楼上飘扬的大纛旗,以表示皇权至高无上。
郑言庆等人要先过洛水,而后从尤光门进入圆壁城。
眼见着距离已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有名隅中)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言庆等人抵达尤光门城外。
守卫尤光门的人,名叫裴虔通,是裴行俨的族叔。
他拦住了郑言庆等人的去路,示意众人下马,然后命宿卫上前,捏查言庆等人的衣装和随身物品。
“叔父,用不着这么严吧。”
裴行俨嬉皮笑脸的说:“难不成我们还能图谋不轨不成?”
“嘘!”
裴虔通脸色骤然一变,恶狠狠的瞪了裴行俨一眼”,你这小子,胡言乱语也不看看地方,当这是你家里不成?记住,进去之后,先环场一周,要向陛下行礼。”
“我知道啦!”
“知道就赶快滚进去……”
裴虔通说着话,突然压低声音”,臭小子,一定要赢。你姑姑可是押了三千贯在你们身上,如果输了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喽?嘿嘿,她可就在城楼上观战。”
“啊!”
裴行俨的身子一哆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姑姑是谁?怎么看上去,你有些畏惧?”郑言庆检查完后牵马上前,与裴行俨并肩而行。
“就是我淑英姑姑。”
裴行俨似手有些不愿意提起他的姑姑,咬牙切齿道:“今天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赢!”
郑言庆越发觉得奇怪。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裴行俨,怎么会对他的姑姑如此畏惧呢?
只是没等他来得及询问,耳边骤然响起一阵子山崩地裂的战鼓之声。这是鞠队进场时的奋威鼓,为参赛鞠队壮大声势。上百面战鼓咕隆,咕隆隆同时敲响,令郑言庆顿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激动。全身的血液,似平在刹那间都沸腾的一样,他的脸也因为这鼓声,而呈现出一抹红色。
不得不说,言庆这一队人的扮相,非常抢眼。
清一色白祷红袍,黑色马靴。郑言庆和裴行俨走在最前面,两人都属于那种体态修长,相貌俊秀的美男子,一时间引得那城头之上,无数人同时大声的叫好。
玄武门城头,一面飞龙旗下,杨广带着他的后宫嫔妃,早已经坐稳身形。
杨广今年尚不到四十岁,不过看上去,似手更加年轻一些。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冕冠,腰扎九龙玉带,披着一件大红色披风,显得英姿飒爽,别有气质。
他不似杨坚,给人以阴郁之气。
相反,乍看杨广,会觉得他很阳光,玉面朱唇,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在他身旁,端坐一美妇,一双灵动的眼睛,眸光闪烁,秋波荡漾,流露出万种风情。她坐在杨广身边,不时和杨广说上两句,引得杨广大笑不止。
她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的模样。
但别被她的外貌所迷惑,这美妇正是当朝皇后,杨广的正妻,南梁皇室后裔萧皇后。
她的实际年龄,比杨广还要大。
可在外人看起来,却是个千娇百媚,风情无限的小娘子。
当奋威鼓敲响的一利那,萧皇后探螓首向城楼下观望。
她轻声笑道:“皇上,哪个是半缘君?”
杨广一怔,他也没有见过郑言庆啊,“于是向身边的内侍询问,“半缘君是哪个?”
“陛下,就是走在最前面,牵白马的小郎君。”
“哦?”
杨广和萧皇后都来了兴致,微微探身看去。至于他二人身后的嫔妃,一个个也颇为好奇。指着城楼下的郑言庆等人,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来娇柔的笑声。
“挺秀气的小郎君,不像是那种桀骜之徒啊?”
萧皇后笑道:“还以为做出天子呼来不上朝,自称臣是酒中仙的半缘君会是什么模样。这看起来,却像个小姑娘似地秀气“皇上,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杨广则哼了一声”,还不桀骜吗?三年前敢作,士甘焚死不公侯”如今又,天子呼来不上朝,“以朕看来,这小郎君桀骜的,快要没边了!”
萧皇后美目秋波流转,纤纤玉手轻柔握住杨广的手掌。
“陛下,昨日您可还赞他,处江湖之远忧其君,呢,怎地今天就变了口风?”
杨广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即便是他最宠爱的嫔妃,也不敢抵触他的言语。可偏偏,萧皇后不管说他什么,甚至语出不敬,杨广也都不会放在心上。算起来,二十余载的夫妻,萧皇后比杨广大一些。在杨广最为艰难的时候,能与之同甘共苦者,也唯有萧皇后。
所以对于萧皇后,杨广又爱又敬。
即便他设立了西苑十六夫人,相比之下,还是萧皇后最得他宠爱。
闻听萧皇后的打趣之言,杨广不怒反笑”,梓潼,你似乎对半缘君他们,很看好啊。”
“皇上真非忘记了妾身的出身?”
萧皇后是南梁皇室,而南梁皇室则出自于琅琊萧氏,也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名门望族。
旁边那些嫔妃,立刻默不作声。
这萧皇后可真是胆大,居然明目张胆的挑开了隐藏于这场鞠战背后的权力之争。
而且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她的立场“我是琅琊萧氏出身,自然站在关东士族一边。
若换个人,说不定这就是死罪。
但从萧皇后口中说出这番话,杨广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顺耳。
梓潼于朕,事无不可言啊!
萧皇后越是这样子,就越是说明心怀坦荡。和杨广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她对杨广的了解,可能比杨广自己都要清楚。躲躲藏藏,才会被杨广猜忌……
“既然梓潼要支持半缘君,那朕就选麦子仲他们胜出。”
萧皇后咯咯娇笑”,那好啊,妾身就与陛下打个赌,如何?”
“哦,那要什么赌注?”
“如果半缘君输了,妾身就将那条祖传的玉佩蛮带和朱贵儿送与陛下,你看如何?”
朱贵儿,是萧皇后的女官,二八好年华,生的是花容月貌,杨广早就心痒痒了。
“那好,若是麦子仲输了,朕就把阿史那献上的那匹什伐赤送与梓潼。”
什伐,在波斯语当中,就是,马,的意思。
萧皇后闻听,顿时笑逐颜开。
她刚要开口谢恩,耳边突然又响起一阵轰鸣奋威鼓。两人连忙向城下看去,原来是麦子仲率领鞠队,行入圆壁城。
麦子仲一身黑儒黑袍,牵着乌骓马,绕圆壁城走了一圈。
这些天,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原本只是一场少年之间的争风吃醋,哪晓得会演变成新旧权贵之间的博弈。麦铁杖虽然是个大老粗,可是在得知了消息之后,也是气得立刻派人前来,把麦子仲骂的狗血淋头。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场权贵之战,若麦子仲找其他门阀任何一个人的事情,麦铁杖未必会气急败坏。非但不会气急败坏,说不定还要在后面推波助澜。可问题是,麦子仲惹上的是郑言庆。别看郑言庆年纪小,而且是个白身,但他在清流之中,名头极为响亮。得罪了关东士族,麦铁杖未必害怕,但他真不想去招惹那些清流。
所以,麦子仲的压力很大!
不仅仅是来自于新兴权贵的期望,还有许多清流对他的指责。
五十天来,他几乎是足不出户,在家中埋头苦练。
当进场的一利那,玄武门两边的城墙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嘘声,让麦子仲办分恼火。
他也知道,那些发出嘘声的人,他惹不起。
再者说,大都是女人在嘘他,难不成让他跑去和那些大婶大嫂们较真?
麦子仲和郑言庆两支人马,在绕场一周之后,来到玄武门下。
有内侍高声宣杨广的旨意,不过在旨意宣完毕之后,他明显停顿了一下,扭头向后看去。
片刻后,内侍大声说:“圣上有旨,郑言庆、麦子仲击鞠,胜者将封为云骑尉。”
云骑尉,是隋文帝时期,置下的八尉头衔。
准确的说,这个官职没有任何权利,是一个武散官头衔。但不可否认,这却是一个荣耀。
麦子仲和郑言庆一怔,连忙叩头谢恩。
与此同时,周围城楼上,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声……
“小白脸,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麦子仲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郑言庆说:“过一会儿,我会让你爹娘都认不得你。”
“麦肥,你别嚣张!”
郑言庆还没有回答,薛万彻已忍耐不住道:“肥子,待会儿输了,可别找你娘去哭诉。”
“说不定会是谁哭呢……”
麦子仲毫不示弱,瞪着薛万彻,冷冷道:“听说天宝将军要来洛阳,薛三郎,你有种就别再跑。”
这一句话,把薛万彻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裴行俨还要说话,却被郑言庆一把拉住,“会叫的狗不咬人,咱们鞠场上见分晓。”
比口舌之利,薛万彻不是麦子仲的对手。
可若要拿麦子仲和郑言庆做比较,那麦子仲又明显不是郑言庆的对手。麦子仲原本是想要威慑裴行俨等人,这在鞠战当中,是经常使用的心理战招数。但没想到,郑言庆一句话,把个麦子仲气得暴跳如雷,口中哇呀呀咆哮,若非身后家将拉住他,只怕他就要冲过去,和郑言庆比试一下拳脚的高下。
城头上,李渊窦威和长孙晨这些人坐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李渊不由得眉头一蹙。
“这些个小家伙,好像要动真格的啊。”
前天晚上,李渊并没有回答长别昆,他和郑言庆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在长孙员的心里,却已经把郑言庆定位在李渊的私生子上。闻听微微一笑,轻声道:“叔德,你又不是不知道,关东士族和南来权贵素来不合,小辈中有些火气,也很正常。
再说了,鞠战嘛,“不动真格的,又有什么看头?”
窦威说:“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你家小子上去?”
“哈哈哈,我家那小子才十二岁,又没有和麦子仲争风吃醋,他跑上去做什么?”
不远处,一名身材雄武的中年男子,用力的哼了一声!
这名男子,就是裴行俨的老爹裴仁基。这段时间他有点抬不起头……因为这满城的人都知道,麦子仲和郑言庆冲突的起因,就是他那个宝贝女儿。
以至于不少人见他都会打趣:裴将军,可曾选定,让哪个做你女婿?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裴仁基都是赧颜苦笑。
也是长别员的声音大了点,周围的人全都朝裴仁基看过去,一个个面带诡异笑容。
只气得裴仁基扭头,狠狠瞪了长孙昆一叭,“
城头上,鼓声再次响起,这是奋进鼓,也预示着鞠战即将开始。
三通奋进鼓之后,就要开始鞠战。郑言庆等人这井候,也都纷纷上马,各自抄起鞠杖。
一匹匹雄骏战马,在圆壁城两端希幸幸仰蹄暴嘶,使得圆壁城中登时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玉蹄俊也感受到了那种大战将临的紧张气氛,不停的踩踏地面,摇头摆尾。
也就在这时候,郑言庆纵马上前,用手遥遥点指对面的麦子仲,而后在脖颈前一横,做出一个在后世极为经典的割喉礼。
麦子仲的脸色,顿时铁青!
第廿一章 先声夺人
围城四周,突然间鸦雀无声!
没有人见过这个手势,也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其中的含义。可是所有人却能体会到,它所蕴含的挑衅之意,以及郑言庆对方子仲的轻视不能不承认,这手势很酷,甚至酷到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地步。郑言庆,这个在所有人印象中,总是笑眯眯,看上去很阳光的少年,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向麦子仲挑衅,
“爹爹”小哥哥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垢从母亲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跑到长孙晨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询问道。
长孙晟突然笑了“他在宣战!”
殊不知,就在他回答的一刹那,站在傀身后的少年,眼中闪烁着炽热的火焰。
不仅仅是少年,包括许多成年人,也沉混于割喉礼所带来的不羁年。狂傲。
樟涛,你现在还认为,半缘君不续骜吗?”
萧皇后无言以对,一双灵目看着场中的郑言庆,久久无语。
郑言庆原本只是想要用这一种手段,来激怒麦子仲三使其失去冷静。可这产生的效果,连他都没能想到。许久之后,突然听到城楼土有女人高声呼喊,“半缘君,杀死他!”
扭头看去,只见相示着河东裴氏家族标志的大露下,一名年轻女子,正在振臂呼喊。
这女人的呼喊声,顿时引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息。
“杀死他,杀死*……”
杀死谁?
其实包括呼喊的人在内,恐怕也说不清楚。只是被言庆这种极其割悍的行为,引发出心中那一点狂野的血性。杀死谁都不重要,重要的这将是一场精彩的鞠战。
奋进鼓声再次响起!
郑言庆不理面色铁清的麦子仲,调转马头返回己方阵营。
“贤弟,你刚才那动作,是怎么想到的?”
裴行俨兴奋的呼喊“看见没有,麦子仲被你挑衅的,快要发疯了…*……”
是的,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言庆这种带有极其侮辱意味的挑衅,麦子仲血气方刚,如何能受得了?如果不是在圆壁城,有皇帝老儿盯着,这厮说不定就已经冲出来,要和郑言庆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比试。
郑言庆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麦子仲,而麦子仲也瞪着一双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眼睛,正盯着他。
可怜的娃儿!
郑言庆心中一笑,回过神道,“大家都听好了,麦子仲已经被我激怒,估计开赛之后,他恐附用不上什么战术。我会缠着他大家要越他冷静下来之前,奠定足够的优势。”
徐世绩和薛收相视一眼,这家伙一肚子鬼主意,就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
的确,郑言庆等人心里都很清楚,麦子仲的骑队,在长安经过无数次鞠战,不论是实力还是从就契的程度上,远非己方这些临时组建起来的鞠队可比。嗯要获胜,不容易!言庆用这样的方式激怒了麦子仲,一定要在他清醒之前占居优势。
三通奋进鼓毕,随着一声铜锣响,郑言庆和麦子仲双方都催马冲进鞠场中。
与此同时,杨广也起身来到了城楼边沿,从一名内侍手中接过一枚木鞠,奋力向城楼下抛去”
夺鞠,就是争奋控球权二
能率先夺得木鞠的一方,将拥有进攻的优势。当然了,这种控制权是在不断的变化,如果技不如人,被别人抢走控制权,也是再职常不过的事情。
总之,就在杨广掷出木鞠的一刹那,圆壁城顿时沸腾了!
十六匹战马,六十四只铁蹄踏踩地面,犹如
万马奔腾一样,弓得人冒土滕激素分泌都是增强。麦子仲挥舞鞠梭,冲在最前面。胯下乌雕马奋蹄突进,如同闪电一般,冲向鞠场中央,而郑言庆也毫不退缩,一马当先,迎着麦子仲就冲了过去。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飞驰,眨眼间就冲到了鞠场中间。
而木鞠也就在这时候落下来,麦子仲挥杖击打,郑言庆则一催玉蹄俊,胯下坐骑猛然间一长身,凌空跃起。赤红色的鞠杖,与黑色鞠梭交击一处,发出一声闷响。
麦子仲势在芯得的一击,被郑言庆破坏,心中怒火更盛。
两匹马照头一刹那,乌雕马猛然一个甩头,正中玉蹄俊的脖子。也幸亏是玉蹄俊,换做普通马匹的话,乌雕这一计甩头,足以撞断脖颈。白马一声长嘶,一个急停之后,横身就撞向了乌雕马。把个乌雕马吓得连忙向后倒退,希牵牵暴嘶不停。
战马争锋,马上的骑士同样是互不相让。
麦子仲挥杖连劈带砍,郑言庆摆梭相迎玉蹄俊逼退了乌雕马之后,木鞠落在地土,发出空的一声闷响。一道火红色彩子掠过、马土骑士侧身一个探腰,挥杖空的敲击在木鞠上面,木鞠飞起,紧跟着薛收催马跟上,凌空一击横敲,将木鞠敲向姚义。
而沈光和徐世绩,已拦住了冲上来的麦家鞠手。
麦子仲一看这木鞠落入郑言庆等人手中,登时急了眼,拨马就要向姚义冲过去。
这时候,一匹战马斜里窜出,正拦在了麦子仲身前。
麦子仲连忙勒马躲闪,定睛看去,却是一个陌生骑手。此人也正是裴行俨的家将。
他的责任,就是帮助言庆阻截麦子仲二
趁麦子仲被拦下的一刹那,郑言庆突骑猛进。
言庆,击球!”
几名麦家的家将甩脱了徐世绩和沈光的阻拦,向姚义冲过去二而姚义并不慌张,突然间把木鞠往旁边一拉,挥枝空的击出。几乎是从几匹马的马腿之间穿过,正落在了后场地面。而此时,麦家鞠门前,却是一马平“不见一个人。
“拦住他们!”
麦子仲顾不得找那家将的麻烦,拨马往回走。
一道白色闪电,绕过拥挤在一处的人群,冲向木鞠。郑言庆两腿夹紧马腹,使出镫里藏身的绝技,在马背上侧身弯腰,一杖击出,空的一声,木鞠向鞠门飞去。
“好!”
城楼上李渊等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这观战的人,大都知兵二对于击鞠也赤常熟悉,一眼可以看出,这次进攻的套路是多么的巧妙。
进了…进了,进了!”
长孙无垢挥舞手臂,兴奋的叫喊道,“爹爹,小哥哥中一鞠二”
长孙裂连连点头,瘦削面颊,露出几分笑意,这些小家伙,看起来是下了功夫。”
他扭头对身后少年说,“无忌,可看流门道?”
站在长孙星身后的少年,是长孙晟的幼子,也是高夫人的亲生儿子,长孙无忌,年十二岁。
他轻轻点头“这是好鞠,路线非常清晰,
不过麦子仲似乎有点乱了方寸,在刚才的争夺中,他几乎完全落入对方的算计,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水平来。爹爹,这一场鞠战的关键,只看麦子仲何时能冷静下来。”
长孙员眼睛一眯,不置可否。
而场中,麦子仲目瞪口呆的勒马停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被郑言庆等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先拔头筹。说是要冷静冷静,可麦子仲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能受得了这种欺辱。而且,当郑言庆把木鞠敲入大门之后,拨马面相麦子仲,面带轻蔑之色,伸出手朝他一指,先是竖起大拇指,然后将大拇指向下一翻二
士可杀不可辱!
麦子仲刚刚冷静下来的头脑,顿时又开始发热了,
这家伙太猖狂了,太招狂了,简直欺人太甚!
“进攻,进攻!”
麦子仲在郑言庆连番挑衅下,终于无法忍受,胸中怒火彻底爆发起来。他接住己方传来的木鞠,挥梭就要击打。而就在这时候,郑言庆再次冲到了他的跟前,举起鞠枝朝着麦子仲就劈过来。那可是狂木做成,打在身土,可令人骨断筋折。
吓得麦子仲连忙闪身让开,却见郑言庆挥杖凶猛,落杖却格外轻灵,探身轻轻一勾,挑起木鞠,空的敲出去二而这一次,却是姚义薛收等人工前阻拦骑队,薛万彻与麦子仲擦身而过,凌空一个摆渡,被从后面插上了裂行俨接得一个正着。
麦子仲拨马就要追赶,哪知玉蹄俊却在这时候张口嘴,狠狠的咬在了乌雏马的尾巴上。
刚才被乌雅马撞了一下,玉蹄俊可是怀恨在心。
这么好的机会,它岂能放过。这一口下去,只咬得那乌雅马痛嘶长吟,扬后蹄就踹向玉蹄俊二郑言庆岂能被它踹中早在乌雕马仰蹄的一刹那,他以催马躲开,横身拦住了麦子仲。而这时候,只听四周城墙工又是一阵欢呼雀跃之声。
原来,就在郑言庆缠住麦子仲的时候,裴行俨已经将木鞠再次敲入了麦子仲一方的大门。
短短时间里,被郑言庆一方连入两鞠,麦子仲脸色铁清。
“麦肥,你小子在干什么?”
城头上,传来一个怒吼二
麦子仲扭头看去,只见鱼俱罗面红脖子粗的站在城墙上,正对着他是破口大骂。
“你这混小子,不好好打球,和那小郎君纠缠个甚?
你他娘的如果不会击鞠,就赶快给我滚一边去。老子上去,都比你这家伙要强百倍。”
若换一个人,麦子仲早就回骂过去。
偏偏在鱼俱罗面前,他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长孙晨呵呵笑个不停,扭头道“鱼老柱国威风不减当年啊,这骂起人来,可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窦威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我听说这老儿拿了一年的俸禄,押在麦子仲那边。
若是稻了的话,他这一年哈,我看是要喝西北风去了。”
不好说!”
长孙晨摇摇头“郑言庆他们出其不意,趁着麦子仲还没有冷静下来的功夫,先声夺人,拿下两鞠。只是麦子仲若冷静下来的话,只怕是还要有一番苦战啊”
果然,被鱼俱罗破口大骂之后,麦子仲渐渐冷静下来。
他策马在场中盘旋,厉声喝道,“稳一下,稳一下不要慌,大家千万别慌!不过输了两鞠,咱们稳住,还有八鞠机会,咱们扳回来就,是……大家稳下来。”
麦家的骑队,不愧是久经战阵。
被郑言庆等人连续出其不意的打入两鞠后,的确是乱了阵脚二
可经过麦子仲这一番呼喊,众骑士渐渐稳定下来。有条不紊的分散开,三五成群,看似混乱,但却又显得颇有秩序。
郑言庆眉头一蹙,扭头朝城墙土看去。
该死的老家伙,早不早这时候叫喊,让麦子仲比他先前所预计的,提前冷静下来!
看起来,这一场鞠战,现在才算是拉开了序幕
第廿二章 言庆出招
日将正午,不知不觉中,己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圆壁城中的击鞠,激战正酣。谁也没有想到,一帮子小后生竟然打出了如此精彩的场面。麦子仲的鞠队在长安时就大大的有名,可算得工同龄人之中的翘楚。
可是在今天的鞠战中,竟然被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鞠队连中两鞠。
如果说,州开始的两鞠,是郑言庆成功的使用激将法所得。但是在麦子仲冷静下来之后,局面却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这不得不说,郑言庆一方成功的策略。
早在鞠战前,郑言庆等人就制造了一个假象,那就是这支鞠队,是以言庆为核心。
所以当麦子仲冷静下来以后,本能的视郑言庆为大敌。
不仅仅是麦子仲被郑言庆牵制住,连管着鞠队中另外两名家将,也被郑言庆吸引。
如此一来,裴行俨等人在局部就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
麦子仲连中三鞠,成绩卓然。可是刻行俨等人却依靠着个人的技术,打中四鞠。
当麦子仲反应过来以后,他非但没有反超,反而又落后了一鞠。
“你,给我盯死郑言庆,切断他和其他人的联系就行。不管他做什么,你只要跟着他就行。”
麦子仲拉住一个家将,咬牙切齿地吩咐。
他算是明白了,郑言庆原来是一个纸老虎,似乎除了击鞠准确之外,其他的技术根本就不过关。派一个人盯死他,郑言庆基本工就没有了用处。而其他人,配合终究比不工自家的鞠队,只要他能稳住阵脚,不再犯错误,取胜只在早晚!
果然,当麦子仲撒手不再理睬郑言庆,而加入了己方的阵营之后,裴行俨等人的人数优势随之丧失殆尽。击鞠不仅仅是要讲求个人的技术,更要讲求团队配合。
哪怕是裴行俨的力量比麦子仲大,可是面对麦子仲的团队配合,很快就陷入单打独斗的局面。他们在接下来的比试当中,虽然又打中两鞠。可麦子仲一方扳回六鞠,从而反超过去……,杨广得意洋洋”怎样,联说过,郑家那小郎君,斗不过麦子仲。”萧皇后这时也收起笑容,撅着嘴说:“这小郎君好像不会击鞠啊,其他人虽则个个能战,却比不得麦子仲那般配合就契。就下,看起来这次,妾身是输了。”哈哈哈!”扬广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在两边观战的权贵们,有的笑逐颜开,有的则是眉头紧蹙。
“郑言庆他们被麦子仲分害了叔德贤弟,他的技术似乎并不出众,其他人又无法配合起来,这样下去,迟早被麦子仲击败。”长剁、昆有此阴郁地说道。
反倒是定威一脸轻松“言庆之前本不会击鞠,若不是被鱼老头自作主张,他岂能答应麦子仲?不过这孩子也不差,短短五十天时间,从不会击鞠练到这种地步,还把麦子仲他们逼得如此狼狈…哈,要我说啊,言庆就算输了,虽败犹荣啊。”李渊和长刹昆相视一眼,突然道:“鱼老柱国,可真是童心未泯啊。”他既然这么好热闹,那我也不会让他舒服的赢钱。
长剥晨轻轻咳嗽两声,把长削无垢放到一旁,站起身来。
“爹爹,你要去哪儿?”长刹无垢拉着他的衣襟,好奇地询问。
我去找你鱼伯父说话观音婢乖,在这里好好陪你娘亲。叔德,咱们一起去吧。”
李渊笑道:“正合我意。”两人顺着城墙甫道,很快来到了鱼俱罗的位置工。
鱼老柱国。”鱼俱罗眼见麦子仲获胜,正乐得眉开眼笑。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看,也连忙站起来。
“季员,叔德,你们怎么过来了?”“哼我们过来,是要找你算账!”长剥昆说着话,就坐了下来。鱼俱罗连忙让儿子工酒,又请李渊一同坐下,这才好奇地问道:
“季昆,你找我算什么帐?”长剁昆刚要开口,突然间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
原来在圆壁城场中,郑言庆突然催马冲了起来。与此同时,在己方后场的裴行俨好不容易抢下了木鞠,见郑言庆冲起来,他连忙挥杖击鞠,将木鞠扫向郑言庆。
拳头大的木鞠在空中飞行,速度非常快心裴行俨这一击传鞠,就类似于足球比赛的后场传球一样,精确元比,直找郑言庆。
而郑言庆则不停催马加速,向木鞠冲去。
此时麦子仲等人都挤在一起,见情况不妙,连忙大声呼喊:“拦住他,拦住他!”家将眼见郑言庆的速度提起来了,心中大急。
猛然脚挂双镫,呼的长身而起,黑漆鞠杖恶狠狠朝着郑言庆的后脑就劈了下去。这要是劈中了,郑言庆难保不会脑浆迸裂。以至于周围城头观战的女人们,都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
那站在裴家大喜下的女人,更是面露紧张之色。
“郑言庆,小心后边。”言庆也知道后面的家将下毒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脚钩住马镫,也呼的在马工长身而起。身随战马起伏,犹如一体。司时曲折扭身,反手一楼横扫。
只听砰的一声,一红一黑两支鞠杖交击一处,家将手里的鞠杖应声而折。
“撞死他!”麦子仲一声怒吼,马工的家将甩掉了折断的鞠杖,腾身扑出。郑言庆击断了对方的鞠杖之后,顺势回身。当家将扑过来的一刹那,一只脚周开马镫,身体离开马鞍,远远看去,就好像是要从马工飞出去一样,同时鞠杖空的击中了木鞠。要知道,郑言庆的一只脚,还接在马镫里。这要是摔下去,弄不好就会被战马拖死。好像这样的事情,在鞠战里并不少见。
长孙昆等人都手扶城保,探身向外张望。
而玄武门城头上,杨广舞皇后也都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城下的变化。
刹那司,郑言庆击中木鞠之后,也甩掉了鞠枝单手在地上蓬的一巴掌拍下去,手掌和粗粉的地面摩擦,顿时变得血肉模糊。也就是借着这一股巧劲,言庆的身子陡然向上腾起,曲折。玉蹄俊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一个急停,硬生生将身体打横。两股力道扭在一起,言庆的一支手臂蓬的抱住了马脖子,扭身重新坐稳。
城头上发出一连串惊呼,紧跟着欢呼声响起。
言庆坐稳之后,手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低头一看,这掌心血淋淋的,看上去很光吓人。
“中了,中了…”””长刷无垢稚嫩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原来郑言庆州才那一枝,将木鞠打进了麦子仲一方的球门。
郑言庆一边倒吸凉气,但脸上却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麦子仲勤住战马,怔怔看向郑言庆。突然,他把鞠杖横在马鞍上,朝着郑言庆拍起手来。
哪怕定情敌,对于这漂亮的一鞠,麦子仲也要由衷喝彩。
他突然催马上前,用手一指”郑言庆,不管今天谁输谁赢,我都要说,你是个好汉。”郑言庆也没有在挑衅,而是在马上微微一欠身,将受伤的虚按胸前,以示还寿4这个时候,已没有拖衅的必要了!
当言庆使用这样的市节时,城头上又是传来一阵阵惊叫。
杨广也忍不住大笑摇头,“棹童,这个小郎君的花样还真是多,连突厥人的礼节也用上了。”萧皇后更是抿嘴笑个不停,这小郎君才多大年纪,就有如此古怪。将来长大了,不晓得会让多少姑娘家痴迷呢。”十六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比分虽然追平了,郑言庆一方却面临巨大的危机。
言庆的一只手已经无法再握住鞠枝,继续留在场法,也难以发挥用处。这一场鞠战当中,言庆中了两鞠。如今九比九打平,在这关键时候,他却无法继续了!
,贤弟,还能坚持吗?”薛收催马过来,看着言庆血肉模糊的手,不由得眉头紧蹙。
击鞠必须要用到双手,一手负责控制战马的奔行,一只手握鞠杖。鞠枝可以左右开弓,但必须要有一只手来控制战马。看言庆这手上的伤势,只附难以坚持。
郑言庆疼的直呲牙,别说握住鞠杖,现在就连伸一下手掌都觉得钻心疼痛。
,郑少爷,要不我替你上去?”一直在旁边默默观战的宝孝文,突然开口。
“你?”薛万彻面色一寒“言庆虽然技术不好,但至少击鞠准确,而且骑术精湛。你一不会击鞠,骑术也不过刚州入门,就算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滚一边去。”窒孝文脸一红,低下头懦懦不语。
在学舍中,他可以称王称霸。但这是什么地方?是圆壁城,是皇城所在这里的人,随便拉出来一个,弄死他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如果不是郑言庆接纳他,估计薛万彻连话都不会和他说一句。和薛万彻犯冲户那是找不自在。
“老寰,先扶我下来!”郑言庆这时候退出场外,在宝孝拖的搀扶中,下了战马。
玉蹄儿也知道主人受伤了,把硕大的脑袋贴在郑言庆身上,一双迷离眼眸,透出关怀之意。这畜生若是通灵,比人还要强。想当初,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被言庆一口咬在耳朵上,从此成为了言庆的伙伴。
这”也许就是一种所谓的缘分吧。
,娘,…小哥哥是不是不能打了?”长刮无垢拉着高夫人的衣襟,关切的询问。
刚才言庆的那个动作,可是让高夫人也吓了一跳。以至于到现在,脸色还有些发白。
“看上去是这样,小哥哥受伤了。”“那小哥哥,…,疼吗?”高夫人强自一笑,搂着长刮无垢说:“不疼的,你看小哥哥不是好好的吗?观音婢不难过。”
而这时候,郑言庆把薛万彻裴行俨等人拉到了旁边,低声细语几句。
然后又把窒孝文叫过来,咬了一阵耳朵。窦孝文的黑脸上,顿时流露出兴奋之色。
薛万彻裴行俨等人虽有些不太情愿,可还是点了点头。
言庆转身上前,对麦子仲说:“最后一鞠,换人。”嘿嘿,换不换人都一样,郑言庆你输定了!”郑言庆呵呵一笑,“小将军,输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咱们拭目以待吧!”说着,他把窦孝文叫过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元庆,保护好老宝!”这家伙是谁?
麦子仲还真不认识交孝文,听郑言庆那自信满满的口气,心里面不由得一秃噜。
高手?奇兵?
不仅仅是麦子仲在犯嘀咕,甚至连所有观战的人,都在犯迷糊。
鱼俱罗被长剥员李渊拉了过去,来到窒威身边。
,老寅,这黑脸的,什么来头?”窒威也很诧异他倒是知道窒孝文加入了鞠队,可是对窒孝文,他却不是很了解。
不过鱼俱罗问起来,窒威还是做出一脸的神秘状。
“那是我的族孙。”“哦”””鱼俱罗点点头。而此时,场中宝孝文已经翻身上马,在脚鲫等人的簇拥下入场。
心里有点发像,鱼俱罗左顾右盼。
他可是押了一年的俸禄,赌麦子仲胜利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这窒孝文是郑言庆手中的奇兵,事情就麻烦了。
挠抚花白的头发,鱼俱罗突然噌的一下子窜到了城墙边沿,探头大吼一声:“麦子,盯死那家伙他是老实家的人”长孙昆和李渊,甚至包括准备过来打听消息的裴仁基,几乎是司时冲上去。
李渊从后面捂径了鱼俱罗的嘴巴,长剥晨抱住了鱼俱罗的身子,裴仁基抱住了他的腿,三个人齐心合力,把鱼俱罗从城头拖到了一边。
这一幕幂象,被杨广也看到了,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老鱼是不是押注了?”“启禀万岁,鱼老柱国押了一年的俸禄,肪麦公子夺魁。”萧皇后捂着嘴轻笑,比不得如此,鱼老柱国若是输了,来年的日子怕不好过。”
“这老家伙”””杨广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而圆壁城中,麦子仲心里咯噔一下。
鱼老桂国这算不算是提醒我,这个家伙是高手?
阴差阳错之下,录子仲这心里越发的嘀咕起来。
“一会儿,我盯着那个家伙,你们给我看死辈行俨他们绝不能再让他们中鞠。”家将们齐声应命,哗啦啦散落开来。
言庆也听到了鱼俱罗的叫喊声,忍不住抬起头,向城头上看去,眼中闪过一抹狡估笑意。
鱼老柱国,您还真够配合啊……鞠战再次开始,双方缠斗一处。…小心翼翼,同时又时刹准备着,做出致命的一击。
有什么招数,全都使了出来。
战况从一开始,就变得惨烈无比。裴行俨的战袍被撕成了碰片,薛万彻徐世绩沈光等人,也都是伤痕累累。就连一向注重仪表的薛收,此刻也变得披头散发。
麦子仲绝对有点不太对劲儿”…,这位高手,似乎没什么表到啊。明明有大好的机会,可裴行俨等人却不传鞠过来。而寰孝文似乎也不着急,就是催马绕着战圈不停驰骋,就好像是旁观客般。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麦子仲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甩掉宝孝文,还是应该继续盯死交孝文的时候,裴行俨从家将的鞠楼下抢过了木鞠,挥杖击出,朝着寄孝文就飞了过来。
果然是高手,裴行俨他们在找机会呢!
想到这里,麦子仲暗自庆幸,连忙催马冲了过去。
他要赶在窒孝文之前,抢回控制权。哪知道,寰孝文根本就不理那木鞠的落点,直接就拦在了麦子仲身前。与此同时,徐世绩从后场催马杀出,抢过了木鞠”“拦住那家伙!
随着麦子仲一声大喝,一名教将扑向徐世绩。
徐世绩看也不看,将木鞠挑起,横敲向了薛万彻这时候,裴行俨那边可就有了空挡。麦子仲一见情况不好,准备舍了窒孝文,去阻拦裴行俨。偏偏这时候郑言庆在场下大叫一声“薛三哥,传鞠给老寅啊””
薛万彻毫不犹豫,挥杖击鞠。
麦子仲连忙又改变了主意,拨马扑向了窒孝文。
但是窒孝文,还是没有去理睬木鞠,反而迎着麦子仲就冲了过去。
从头到尾,还没有中过一鞠的沈光,也不知是从哪儿钻出来,侧身一杖,把木鞠横敲。这一个大转移,正落在了裴行俨的跟前。
麦子仲大叫一声不好!
这帮子小白脸太狡帽了这个什么害孝文根本就不会击鞠,可是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悲行俨这时候,根本没有人去看管,只要他掩到木鞠,眼前就是一马平“啊。
麦子仲气得哇呀呀大叫,也顾不得咒骂郑言庆狡猾,催马直扑向了裴行俨。
至于教孝文,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老子才不管他。
裴行俨的火龙驹,麦子仲胯下的乌雕马。一红一黑,犹如两道闪电,扑向落地的木鞠。对于麦子仲的气势汹汹,裴行俨根本就不理不问。麦子仲眼看着就要先一步招到了木鞠,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大声叫喊起来:“刷少爷,…小心啊””麦子仲扭头一看,只见笋孝文催胯下马,双手抱着马脖子,横里就,冲了过来。
麦子仲想要再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砰的一声,紧跟着希幸牵战马狂嘶。麦子仲胯下的乌雕马被窒孝文的战马生生的撞翻地上。麦子仲一条腿则被压在马身下,而宝孝文的坐骑,似乎发疯了似地撒蹄狂奔原来,就在刚才寄孝文用鞠杖砸在了自己的坐骑臀部。
这匹马,疯了!
麦子仲摔倒在地,裴行俨轻松的冲过来,一杖将木鞠送入了球门。
“你们,耍赖…””当等孝文制住了坐骑,脸色惨白的从马上下来时,麦子仲也被人从马身下拉了出来。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寄孝文的衣襟,厉声咆哮。
,肥子,兵不厌诈的俗语,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在全场的欢呼声中,薛万彻冲上前,隔开了麦子仲和窒孝文,嬉皮笑脸的说:“你今天输了,输在你太蠢,太笨!连这么简单的计策都看不明白,还敢击鞠?”麦子仲的脸色,铁青,……
第廿三章裴娘子
中了,中了,中了,一,当裂行俨将木鞠扫入鞠门的一刹那,全场寂静无声,但旋即就爆发出一片欢呼。
姑姑,我们赢了!”
裴行俨击中木鞠之后,直接就冲到了一面城墙下,冲着城头上大声呼喊。
那裂家大荐下,一直为郑言庆等人加油助威的女人,绽放出灿烂笑容她叫裴淑英,是裴世矩的亲生女儿二按照辈分,是裴行俨的姑母。可实际上,她的年纪还不到三十。这是一个特立独行,极有主见,同时对情感又极其坚贞的女人。
十八岁那年,裴淑英的丈夫李德武,一个隶属东宫的小吏,因为隐太子的缘故,被发配去了岭南,至今已有八载光阴。
八年里,裴世矩也好,亦或者闺中密友也罢,都劝她改嫁,莫苦苦守候。
可是这女人却坚勉守护着心中那一份真挚爱情。甚至不惜要脱离裴家,也不愿意改嫁。岭南距离河东,不知几千里远,裴世矩无奈之下,也只能妥协,随她的意愿。
对这个姑姑,裴行俨又畏惧,又敬低二看到裴淑英灿烂的笑容,辈行俨也感到莫名的开心。
八年了,整整八年,没有见过裴淑英这样子开怀的笑靥。薛收等人冲过去,把裴行俨从马上扑下来;沈光窒孝文徐世绩三人,则兴奋的围在郑言庆身旁,为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而雀跃。长孙晨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向玄武门走去。
随着一阵铜锣严响,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击鞠大战,也落下了帷幕。
鱼俱罗万分悔恨的看着准备退场的郑言庆,,这小后生却是把我也给算计了!”
他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旋即露出一丝若笑。
赔大了,这一次可真的是赔大了!
正后悔之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跑了过来,老柱国,圣上有请,让您过去说话。”
,啊?”
鱼俱罗愣子一下,硬是没有回话。
当初,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鱼俱赞因为虐杀属下,而被隋焰帝杨广斥责,回家后一时想不开,自尽身亡。本来这件事和鱼俱罗关系不大,并且从内心深处而言,鱼俱罗也不怨恨杨广可没想到,扬广却怕他心怀怨恨,于是罢了鱼俱罗的官职。
这就让鱼俱罗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扬广此次从榆林返回,下旨让他从下邦老家前往河内。可是到了河内,杨广又不接见他,直接把鱼俱罗带回了洛阳,并且下旨让鱼俱罗一家老小都接了过来。
然后,又没了音讯…,,一来二去,鱼俱罗这心思也就凉了。
杨广这时候突然召见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鱼柱国,请吧,刻下还等着你呢。”
李渊也轻轻推了他一下,鱼俱罗这才算有了反应,连忙说,“老臣遵旨!”
郑言庆等人的鞠战结束之后,还有一场禁军骁果为杨广献上的鞠战。
所以,言庆等人收拾了一下,就退出了圆壁城。
城中传来了奋威鼓声,想来是骁果入场吧。不过那和郑言庆等人,都已经没了关系。
在场上憋着一口气,可是鞠战结束后,一个个显得格外疲乏二毕竟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太大,而今天的鞠战又格外激烈、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即便是体力充沛,精神旺盛的薛万彻裴行俨,也有些无精打采。
反倒是窒孝文,看上去很精神。
他最后玩儿命似地冲撞,也算是撞开了胜利的大门。穿孝文相信,凭此一撞,他已经迈步走上了将军堂的台阶。寅家的目光,将会在他身上停留,只要继续努力下去,他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想到这里,宝孝文感激的向郑言庆看了过去二郑言庆显得很疲乏,主要是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让他很难受。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郑言庆面前停下。马上的骑士,赫然是麦子仲。
他那匹乌雄马被寅孝文撞伤,估计没一段时间的修养,只怕难以恢复。
故而,麦子仲骑得是一匹大青马,他拦住了郑言庆的去路,双眸就似喷火一样。
“肥子,输不起吗?”
薛万彻呼的抢身上前,拦住了麦子仲。
不仅仅是薛万彻,沈光等人都跑过来,警怯的看着麦子仲。而麦子仲也不下马,端坐马上,凝视郑言庆许久。
郑言庆,今天你运气好,赢了我会依约离开洛阳。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完,我绝不会就此放弃。我警告你,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负了粪家娘子,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说完,麦子仲拨转马头,扬鞭奋蹄而去。
只留下了滚滚的尘烟,呛得郑言庆等人捂着鼻子,好一阵咳嗽。
“这家伙输了还敢这么嚣张!”
薛万彻连呸了好几声,挥了挥手,朝着麦子仲的背影啐了一口,恶狠狠说道,“贤弟,你莫要怕他!他若是敢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们,看不收拾这小子。”
郑言庆却笑了!
“几位哥哥,你们不觉得,这麦子仲颇有豪侠之气吗?”
他摇摇头,轻声道,“若易地而处,我定会交他这个朋友。虽然蛮横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好朋友。
,对了,璀下不是说,胜者将得云骑马之行吗?”一徐世绩好奇的问道,“这鞠战已经结束了,可这云骑尉之衔,何时会授予言庆呢?”
薛收笑道,“你以为云骑尉是个什么官职?
不过是一个武散官罢了,算不得什么二我听说,当年房齐得中州进士,朝廷也就是派了个人过去宣布而已二八尉头衔,也就是让你将来出仕时,能得个清官之身。”
郑言庆这才明白了云骑尉的含义,原来就是个荣誉罢了。
怪不得房玄龄当了几年羽骑尉,一上手就是县尉的实权职务二这其实也就是个出身罢了…
一行人从尤光门出去,准备渡过洛水二“贤弟,今天大胜麦子仲,咱们该找个去处,好好庆祝一下二”
郑言庆举起经过简单包扎的手掌,几位哥哥,…小弟也想去,不过现在更想找个医馆,把这手上的伤势处理一下。”
“哦,说的也是!”锋收一拍手“我知道积善坊有一家医馆,如今请了名医吴景贤坐堂。咱们不如先送言庆去那里治伤,然后再寻个,去处,好好庆祝如何?”
郑言庆刚要答应,却听裴行俨轻呼一声二扭叉看去,只见他从马上下来,快步向渡口走去。
洛水渡口上,有一艘小舟二船头上,一名白衣少女站立,风吹过,拂动她衣带飘扬,宛如仙女一般。郑言庆一眼就认出,那少女正是裴行俨的姐姐,裴翠云。
裴行俨跑过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父亲不让我去观战,所以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们。”裂翠云说着话,似水秋波,有意无意的越过裴行俨的肩头,向郑言庆扫了月眼,而后幕地又低垂眼帘。
薛收忍不住笑了!
他迈步上前,朝着裴翠云一拱手,裂娘子,我言庆兄弟受了点伤,正准备往积善坊求治。这若是绕城一周,路途颇有些遥远。裴娘子既然有船,能否带他一程?”
“郑公暴受伤了?”
蒙翠云顿时流露出惊慌之色,向郑言庆看过去。
哥哥们,我才十岁啊就算这年月流行早恋,可这也太早了点吧。郑言庆当然明白薛收的心思,刚要开口拒绝,却见薛收抓起他的胳膊,往空中摆了摆。
“啊,那郑公子快些上船吧。”
“贤弟,别说哥哥不给你创造机会,辈小娘子可是长安有名的才女,倒也不会弱了你半缘君的名号嘿嘿,加把劲儿,千万别让麦子仲那家伙抢了便宜。”
说着话,薛收就把郑言庆推上了画船二辈行俨也要跟着上去,但是被姚义给拽住了。
,老姚,你这是干嘛?”
“船太小,坐不下!”
姚义轻声道了一句,然后对裴翠云说,“裴娘子,就烦劳你送郑贤弟一程。郑贤弟放心,你那宝贝玉砌匕有老沈照看,出不得岔子二我们还有事情,就不打搅二位二”
裴翠云娇靥微微一红,但并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年头,女孩子早熟的很,十四岁就当母亲的有很多。
加之受胡风影响,民风也相对开放,远没有南宋以来,那种礼教大防之说。虽有些羞涩,不过依旧落落大方。
言庆想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恶狠狠的向薛收瞪过去,却见霹收面带笑容,朝他拱拱手,,贤弟,保重!”
撑舟的稍公,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小丫鬟二裹翠云让郑言庆在油篷里坐好,然后道了声开船,…小舟悠悠驶离渡口,顺洛水东去。
“那船不小啊!”裴行俨一头雾水,“干嘛不让我上船?”
薛万彻抄起一根鞠枝,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上船干计么?”
,送言庆去就医啊。”
“有裴娘子一人就足够了,你跟着只是过去讨嫌,难不成,你还想让裂娘子送麦子仲不成?”
裴行俨蓦地明白过来,呵呵笑个不停。
“也是,有我姐姐一个人就足够了…不对,言庆年纪比我小啊!
他若是和我姐姐那我岂不是不行,我得过去看着,要不然言庆真成了我……,绝对不行!”
裴行俨连忙翻身上马,拨马往回走。
渡口没有船只,他只能往回走,从洛阳北面的徽安门进城,然后再绕道天津桥过洛水,前往积善坊。
只是这么一绕道,郑言庆和裴翠云还会在积善坊吗?
薛收姚义等人相视一眼,突然间放声大笑。
没错,如果言庆和裴翠云真的有那个什么的话,裴行俨以后见到言庆,岂不是要叫他姐夫?
一想到这些,薛收等人就笑得越发不可收拾。
到了最后,薛万彻和沈光两人更是蹲在河岸边上,不停揉肚子。
笑声在洛水上空回荡,为这寒冷的深冬,平添了几分盎然之气。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河岸边上垂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嫩绿……寒冬即将过去,而春天,还距离遥远吗?
注,吴景贤,隋代医家。生平及里籍欠详。依《隋书经籍志》,景贤著《诸病源候论》五卷,目录一卷。据此,该书或为巢元方与吴氏合著,或吴氏别有一已佚之同名书,有待深入考证。
第廿四章 长孙召见
轰轰烈烈的击鞠献礼,只经过去多日。
少年间的意气之争,在无声无息中演化为一场新旧权贵的博弈,而后又无声无息的落幕。
麦子仲黯然离开洛阳。
没有人要驱赶他,可他却不愿意违背诺言,带着十几名家将,重又返回了长安。
正月初一,在大业三年中,因受高颖贺若弼之事牵连,而被贬为平民的左仆射苏威,重又返回朝堂。以太常卿。纳言之职参与政事,并加封开府仪同三司…
这也是关陇贵族与关东士族联手,片对杨广削弱关陇世族力量的一次反击。
不过,扬广重新启用苏威的同时,又启用了闲赋在家,无所事事的前丰州总管,柱国大将军,大都督鱼俱罗为隆山郡太守,并兼掌兵事,等同于将军政大权,尽数交由鱼俱罗掌控。对于这样一个诏令,关陇贵族和关东士族都保持了沉就。
隆山,位于蜀中,毗邻眉山郡和资阳郡之间,是一个不起眼,但又极为重要,平衡巴蜀稳定的要地。鱼俱罗出任隆山郡太守,看似平平,却有监控巴蜀之妙用。
又数日,杨广巡幸张掖。
招汝南太守麦铁挂,以及留守于长安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随行。
长孙员奉命留守于洛阳,一方面休养身体,另一方面还有威慑江东士马的作用。
李渊前往长安,随行的还有被委任为内史舍人,兼考功郎中的宝威。
命司隶台大夫呼文述返还洛阳,宇文化及伴驾这宇文化及,原本因为和突厥人做生意,而被贬为宇文述的家奴。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又重回朝堂之上。
杨广的心思,果然变化莫测。
这一场无声的博弈,看似是关陇世族占了便宜,苏威重新被任用,黛威又升官,形式一片大好。但实际上了,家威的升职,使得关陇贵族对河洛地区的控制力,一下子削弱了许多。以前穿威以司隶台别驾之职,位卑而权重。这内史舍人之职看似风光,但权力却被大大削弱。而考功郎中虽是从三品,有监察百官功绩之责,可也只是监察。实际的决定权,在经过一连串的变化之后,牢牢掌控在杨广的手中……,
这就是权术!
杨广通过一系列人事变动,即稳定了关陇贵族,又进一步拉拢了南来重臣。
手段之巧妙,可算是令人叹为观止。
西巡之前,郑言庆被封为云骑尉。
一名内侍,一件青缎子武官服,一块腰牌,一枚印信,几乎没有做任何声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送到了郑言庆的手中二对于这个武散官的头衔,郑言庆倒是不太在意。没有任何权利,只不过将来他要出仕的话,可以凭此而得到重用。
除此之外,唯一好处就是郑言庆每年可以得到三百石的俸禄。
换句话说,郑言庆如今已经算是体制内的人了,开始吃公家饭了但能吃到什么程度?却不好做出定论。这武散官八尉头衔,即便是得到了,也会有高低分别。就比如房乔房玄龄,以羽骑尉出身,得了一个县尉的职务;而宇文成都同样是羽骑尉,十五岁时就已得了千牛备身,如今更尊为天宝将军,和房玄龄,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言庆来说,笋威去了长安,他失去了一大屏障。
不过呢,房彦谦,也就是房玄龄的老爹,从许州司马的位置上,一跃成为河南尹。
从四品,到正三品,连升三级。
这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任命…让人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四年前郑言庆的《石灰吟》。
就是从那首石灰吟出世开始,房彦谦可谓官路亨通啊!
正月十五,洛阳灯会。
郑言庆本打算在这一天,叫上裴行俨薛万彻等人一起去看灯会。
没想到一大早,龙门山竹园外,却来了一人。
,小人马三宝,求见半缘君。”
来人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皂衣短施打扮,神色恭敬,手持一张名对,递给了党士杰。
这党士杰就是当初随沈光前来的三人之一。
雄大锤找来了四个人,除沈光外,其他三人是一母同胞。年纪最大的名叫党士杰,依次是党士英,党士雄。之前由于郑言庆和麦子仲约战,裴行俨等人都搬来了竹园,使得竹园显得有些拥挤。于是郑言庆就让毛旺在竹林边缘,又营建起一排竹舍,党家三兄弟居住于此,一方面是负责护卫,另一方面可迎来送往。
毛旺年纪渐渐大了,加之小八的事情影响,以至于有些精神恍惚。
郑言庆也不好说什么,只让毛旺平时负责采办物品,打扫庭院。毕竟他对毛旺还算了解,也知道这是个老实人。虽说精神不好,但采买物品,还算是尽心尽力。
所以,毛旺夫妇住在林中的第二道竹舍当中,负责打扫和亨煮。
薛收和姚义因为鞠战结束,而后准备外出游历,故而已搬出竹园。裴何伊薛万彻倒是偶尔过来,但也不是很频繁。除此之外,裴翠云也来过一次,但只是探望了一下郑言庆手上的伤势,又说了一会儿的诗词歌赋,就带着婢女起身离开。
如今,这洛阳城里关于言庆和翠云的谣言可不少,大都是一些才子佳人的说法。
即便是民风开放,裴翠云也不能不避嫌。
她的确是挺喜欢言庆,但主要是因为言庆的诗书才学。毕竟言庆比裴翠云小不少,裴翠云也不得不矜持一些二而言庆呢,对裴翠云也挺有好感,可现在就谈感情,未免太扯了一点。故而两人虽无视那些谣言,偶尔相见还可以,太频繁的话,就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麦子仲的前车之鉴,言庆翠云不得不多加小心。
“你就是马三宝?”
言庆在竹楼中看着眼前的少年,总德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十年了,有一些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了!
虽然郑言庆偷偷的记下一些事件和人物,以便提醒自己。但毕竟有更多的事情和人物,他无法一一记得。有些人,有些事,可能要碰到了才能想起来。就比如这马三宝的名字,他感觉有一些熟悉。可搜肠专肚的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小人就是马三宝,奉长孙大将军之命,请郑少爷过府一叙。”
郑言庆闻听,心中不由得一喜。
长孙员,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即便言庆得了个云骑尉的头衔,可这是洛阳,遍地权贵豪强。一个云骑尉的名号,也只能在日后给他带来一些好处。但是在当前,这头衔远比不得长孙鼠的认可,更能得到实惠。
杨广西巡了,河洛地区最高军事指挥官、非长孙晨莫属。
言庆边忙问道:“大将军让我过去,不知有何吩咐?”
,大将军说,郑少爷过去了,自然就明白。”
,那何时过去”
,午时以前。”
郑言庆点了点头,,如此,请回禀大将军,就说言庆必准时赴约。”
马三宝应了一声之后,躬身退下。
郑言庆连忙把徐世绩叫过来,告诉他今天可能无法聚会了。徐世绩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一些端倪,所以并没有责怪言庆。相反,他对郑言庆能拜入霹雳堂也很高兴。毕竟徐世绩清楚言庆目前的处境,别看他战胜了麦子仲,但也得罪了不少南来权贵。一个云骑尉的头衔,尚不足以护持。但有长孙晨这张保护伞的话,言庆在洛阳的生活,就会改善许多。
,言庆,既然大将军要你过去,你总不能空着手吧。”
,唔,徐大哥说的有道理!”
这礼多人不怪,你带不带走一回事,人家收不收是另一回事。
是洛阳人都清楚,长孙晨从来不收礼物。可这并不代表,郑言庆就,可以空着手去。
但带什么过去呢?
却要费些思量。黄白之物,长孙昆肯定看不入眼。
似长孙员这种地位的人,估计对马匹啊,兵器啊更感兴趣。马匹,郑言庆有,但又舍不得;兵器嘛…郑言庆自己还想弄一柄极品马槊而不得,又拿什么送给长孙惑,
徐世绩也帮他出谋划策,可想到了最后,还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礼物。
眼看时间快到了,郑言庆一咬牙,噔噔噔跑上了书楼。
徐世绩跟着他上去,就见郑言庆在书案前,铺开一张白纸,蘸饱了一笔浓墨,而后奋笔疾书。
“奉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今有龙城飞将在,
胡马怎敢渡关山。”
言庆写完,徐世绩也正好诵毕。
他不由得连连点头,,若说大将军的功业,飞将军亦难比肩。”
的确,长孙晨的功绩,主要就集中在对突厥的战役当中。细算起来,从开皇年间对突厥的战事中,长孙敌的身影无处不在。从打击到分化,从威慑到驱逐,长孙员的功业,还真不是汉时飞将军李广能够比拟。言庆以此诗做礼物,倒也非常得当。
毕竟在长孙昆死后,隋焰帝北巡时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所围时,也说过同样的话语:向使长孙昆在,不令匈奴至此。
第廿五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长孙昆终于下决心了!
其实,早在腊月廿八的那场鞠战之后,长孙昆就报奏杨广,要收郑言庆为门生。
到了长孙晨这种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算是个人行为。
就以收门生弟子这件事情,宇文述和他说过,裴世矩也和他说过,包括麦铁枝,独孤武都这些朝中的权贵大臣们,都私下里提起过,可长孙晨却全部拒绝了。
在长孙员看来,他的弟子必须能帮助长孙家撑起霹雳堂的人。
这个人不单单要有良好的出身,还零拥有才华。大到参与朝政,小至提携长孙后人,若是达不到他的要求,长孙昆宁可不收弟子。而另一方面,长孙晨收门生弟子,也有顾忌。好似河东辈氏子弟,他绝不能收。因为那会使裴家权势更盛,甚至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长孙昆自然不愿意卷入其中。
破野头宇文述?
哈,一介家奴罢了。
即便宇文述很得杨广的信任,长孙晨她看不在眼里二哪怕当初宇文述请他收宇文成都,他也不愿意。长孙家比不得五姓七大家,可也是响当当的河洛望族啊。
所以,当李渊向他提起郑言庆的时候,长孙昆心动了!
一来郑家的和霹雳堂长孙氏同属河洛大族,门当户对;二来郑家经过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已后继无人,在五姓七大家当中,排名垫底。所以,即便是郑大士当初站错了队伍,杨广也没有对郑家赶尽杀绝。一方面是不屑于;另一方面,他还需要郑家来稳定河洛地区,同时制衡其他门阔世家,以达到某种平衡的局面。
郑言庆出身郑家,若是猜在长孙门下,杨广不但不会猜忌,反而会乐意促成此事。
一个半死不活的郑家,远比一个强势进入河洛的山东士马容易控制。
当然了,长孙昆还有另一个目的。
那就是收下郑言庆以后,言庆身后的隐性力量,将有助于霹雳堂的发展。即便李渊什么都没有说,长孙晨依旧认为,言庆可能是李渊的私生子。能得到关中李阔的支持,霹雳堂百年之内,定能稳如锋石。
这是长孙员内心里的计算!当然,若是言庆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出众,长孙晨也未必点头。种种因素加起来,促成了长孙晨将言庆收入门下。
言庆风头正盛,皇帝也没有任何意见。
所以长孙员决心要借助这一股东风,把这拜师大典,准备的风风光光。
他把言庆找来,就是要把事情说明白。
而郑言庆早就得到了消息,等长孙敌开口,已经有些心焦了。当长孙昆提出要收他为弟子的时候,言庆立刹点头答应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更坚定了长孙员的想法,这孩子一定和李阔有关!想必在这之前,唐国公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
,言庆,你如今在士林已站稳脚跟”小有菏名。
加之腊月廿八的鞠战,也使得朝堂中许多人都认识你。所以呢,为师准备将拜师礼风光大办,以示天下人知。我请人算过,十天之后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为师将邀请洛阳士伸,在霹雳堂行拜师者。这十天里,你需好生斋戒,修身养性。”
“弟子明白!”
郑言庆很快就反应过来,长孙员这是在为他造势,同时也是为霹雳堂增添光彩。
他恭恭敬敬,用双手将卷轴奉上。
,老师,学生久慕老师之名,如今能拜入老师门下,甚感荣幸。
只是苦于无甚觐见之礼,所以就仓促赋诗一首,奉与老师…还请老师万勿见怪。”
书房中,只有长孙员和郑言庆两人二他好奇的从郑言庆手中接过卷轴,笑道,“我亦久闻言庆诗书双绝,正要见识一番二”
长孙员打开卷轴,只见里面是四句七言绝句。
,吞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二今有龙城飞将在,胡马怎敢渡关江,…”
瘦削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几乎是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天下人,莫不喜欢夸奖。
只是喜好不同,所以夸奖的方式也不一样。毫无疑问,言庆这一首诗,正挠在了长孙晨的痒处。把他与飞将军李广相提并论吗?长孙员心里,可是欢喜的紧。
“言庆,你这首诗,为师很喜欢!”
郑言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没有和长孙敌面对面的接触过,对长孙员的了解也算不得太多。他还真有点害怕,这首诗不和长孙敌的心意。现在看来,他过关了!长孙晨似乎也很满意。
长孙晨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郑言庆的功课。
对于言庆以开始研五经,他并不感觉奇怪…倒是问起言庆如何治史的时候,长孙是似乎有些意见。
“言庆啊,你研三国并无错误,但是百年来,天下人以治汉书为主,你当多研汉书才好。挫下开设科举,广纳天下有才之士。其中尤以汉书为最,你若是不汉书,即便是有云骑尉的出身,却不是正途我有兵书十三卷,汉书六卷,权作礼物送与你二此外,霹雳长孙,素以骑射而著称,你以后当多用心。”
郑言庆连忙拜谢,从长孙昆手中接过了书册。
又和长孙晨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告辞…
“言庆!”
“学生在!”
长孙晨和言庆走出书房,突然叫住了他,你如今住在竹园,难免会有不便。
我送你一个人,日后也可以多些照应马三宝。、,,,小人在!”
好像一直是在院子里等候,马三宝应声从假山旁跑过来,恭恭敬敬的向长孙晨和言庆行礼。
“以后,你就跟着郑言庆,凡事需听他的吩咐。”
“,小人遵命!”
郑言庆有些反应不过来,扭头诧异的向长孙员看去。
长孙昆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拍拍郑言庆的肩膀说,
”早些回去吧,记得这十天,一定要修身养性,莫再招惹是非。河南尹房大人,是个不狗私情的人。没有事情,最好不要进城来,在竹园那边呆着,好好书,切记切记!”
郑言庆觉得,长孙员尸话中有话。
但他不愿意说明,言庆也不好追问二看了看马三宝,郑言庆觉得好生古怪二这好端端的塞给我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言庆满怀疑问的走了,长孙昆则站在书房门。的外廊上,看着他的背影从角门消失二,夫人,此子如何?”
从回廊一端,转出了一名中年美妇。
盈盈走到长孙敌身边”这小郎君倒是能沉住气的人,你把马三宝就这么强塞给他,他居然连问都不问。只是,唐国公为何要经过你的手,把马三宝送出呢?”
长孙员嘿嘿一笑,“叔德是个小心的人。
刻下如今对关陇不甚满意,甚至迁都洛阳,也不愿意留驻长安。
叔德是关陇代表,一举一动,都会被陛下关注。若是他把马三宝送出去,岂不是暴露了他和小郎君的关系?”
高夫人好歹也是北齐皇室之后,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并不陌生。
长孙晨对她素来敬重有加,而高夫人呢,也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所以夫妻没有什么隐瞒。
,哦,看起来唐国公对这小郎君,挺看重啊!”
,呵呵,我估计,这孩子可能并不知道他和叔德之间的关系。否则叔德也用不着神神道道的行事不过,他这个年纪,能似他这样沉得住气的人,可不多啊。”
高夫人掩口一笑,,老爷似乎也很看重这孩子?”
,唔,他诗书双绝,确有才华。”
,既然如此,老爷可曾想过其他的事情?”
长孙员一怔,扭头诧异的看着高夫人,“其他的事情?夫人有什么话,何不明说?”
高夫人挽着长孙晨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释奴今年已经十二,等他将来长大,身边终究要有人扶持。
老爷在时,释奴自可无忧无虑;可有一天,若老爷谁能为他说话?我哥哥虽说有些能力,但终究不是长孙家的人。老爷之前不是还说,安远堂的郑大士走的突然,以至于郑仁基匆忙接手,难免会有纷乱。今日之郑仁基,说不得就是日后释奴前车之鉴啊!”、释奴,是高夫人亲生子,长孙无忌的乳名。
这年月的人们,喜欢给孩子起个佛家的名字。比如长孙无垢,就,叫观音婢,而长孙无忌则叫释奴,以树求佛祖的保伤。长孙员并不傻,立刻听出了高夫人话中含意。
他有四个儿子,长子行布已亡,次子惶安正当年。
只是恒安非高夫人所出,而且与高夫人素来不亲善。当初长孙晨让恒安接手行布的爵位,其实已打定了主意,霹雳堂日后会有长孙无忌来接掌。
可是,长孙无忌的年纪,终究太小,,夫人的意思是,观音婢?”
高夫人笑了,笑得有些灿烂,轻点螓首。
,这,”长孙员不由得有些心动。要说起来,言庆和无垢的年纪差不多,比爱女大三岁,倒是挺合适。如果郑言庆真的和长孙方垢那长孙无忌日后接掌霹雳堂,倒是能有个强援二明里有那瘦死,张肥必马大的蒙阳郑家,暗地里还有李阔和宝家。
郑言庆本身,也是个才华出众的人。
不仅仅诗书双绝,而且从腊月廿八的那场鞠战中可以看出来,郑言庆颇有心计。
这样一个人帮助长孙无忌的话,霹雳堂绝对无忧。
只是…
高夫人似乎看出长孙无忌的顾虑,嘻嘻一笑“怎地,莫不是担心裴家的小娘子?”
,裴翠云?”
长孙员连连摇头,,他二人怕是无甚可能。以辈家的实力,加上裴世矩的老谋深算,已经是风头无两。若是再让裴家和郑家结合,只怕是连刻下都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老爷还担心什么?”
长孙员挠挠头,“此事先不用着急,我先看看再说心如果郑言庆和观音婢真的能成,我就算拼着得罪老裴家,也定会成全他们两人。
只是现在还有些为时过早,待我再观察一下郑言庆,再观察一下……,亡恩,九千字,也算是完成了承诺。
今天下午家里的事情折腾了一下,心情有点乱,所以就这么多了。
明天第一更可能会晚一点,大概两点左右,提前告知一下,还请君弟们能见谅!
第廿六章 长孙有女初成长
郑言庆和马,宝穿讨安道,寺讲条回廊。
这里是长孙家的后花园,初春时节,园中的海棠花含岚待放,明媚阳光洒在园中,照映池塘鳞波荡流,极为动人。凉亭里,一个少年正手捧书卷,摇头晃脑的诵。院子里,偶尔传来少女若银铃般的笑声,更令这满园春色,添加几分生趣。
“哥哥,哥哥!”
郑言庆听到一阵稚嫩的呼喊声,于是顺着声音看去。
却见一个小女孩儿,正骑在一棵高大的樱桃树枝狂上,兴奋的朝着凉亭里的少年招手。
她手上有一枝鲜红欲滴,似已成熟的樱桃。
骑在书商,…小女孩儿兴奋的大声叫喊“毫哥快看,樱桃熟了,樱桃熟了!,凉亭里的少年抬起头,一看这情况,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观音婢,快下来,危险!”
说完,他从凉亭里跑出来,一边走边让小女孩儿坐稳。
可小,女孩儿却似乎没有听见,仍兴奋的挥舞手臂。这也许是她生平第一次,爬上这么高的树吧。不过见少年往他这边跑,小女孩儿好像有点紧张了,一手攥着那一挂樱桃,慢慢的向后退。
嘎吱嘎吱!
树狂突然抖动起来,并发出轻弱的断裂声。
少年看出情况有些不妙,也顾不得再顾虑自己的仪容,撒开腿狂奔,朝着樱桃树飞快跑去。可就在他绕过水塘,快到树下的时候,只听小女孩儿啊的一声惊叫,树桠折断,…小女孩呼的掉下来。少年惊恐的长大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叫喊声,一道人影闪过,将小女孩儿一下子抱住,噗通摔倒在地,就势一个翻滚、“境音婢,观音婢!”
少年大声呼喊女孩儿的名字,园中正在嬉戏的婢女,也朝这边赶来。
嫩绿的草地上,郑言庆把小,女孩儿扶好“丫头,你没事儿吧。”
小女孩儿瞪大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突然司哇的一声哭起来。刚才事发突然,她给吓到了,以至于忘记了哭噎。这时候看见郑言庆,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旋即哭出声来二“咦,是你?”
少年奔跑过来,见到郑言庆的时候,不由得一怔。
他当然认得郑言庆,不过这时候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小女孩儿身上,顾不得和言庆见礼,匆匆跑过来,一把将小女孩儿抱住,左看看,右看看,见小女孩儿并没有受伤,这才如释重负般的出了一口气。
搂着小女孩儿,少年连声劝慰,“瑰音婢乖,观音婢不哭!”
这小丫头是没什么事,哭了两声之后,就缩在少年怀里,好奇的向郑言庆看过去。
言庆此时的形象有的狼狈,一身白袍,早已经脏兮兮。
小丫头突然笑出声来,那梨花带雨的娇靥,却因这一笑,显出几分妩媚之色。
“小哥哥,吃樱桃!”
她手里还攥着那一枝樱桃,递向了郑言庆。
言庆一怔,旋即一笑,接过了小女孩儿手中的樱桃心“小丫头的笑容,更加灿烂。
少年站起来,扭头向郑言庆看去。
“郑言庆,你来我家做什么?”
“你家?”
“哦,我叫长孙无忌,这是我妹妹无垢州才多谢你出手相救,我妹妹才未受伤。”
郑言庆幢孔不由一收!
他,就是长孙无忌吗?
对于这十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郑言庆可说是仰慕已久。
虽说心里清楚,他迟早会和长孙无忌见面。
但却未想到,会这么快,并且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和长孙无忌兄秣相见。
长孙无忌的年纪,比郑言庆略大。不过身高却比郑言庆略低半十头。有一点婴儿肥,脸圆圆的,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线,与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二但却不要小觑了此人!
这个人,可是在未来和李二大人一手打造出了赫赫有名的贞观时代。
“原来是长孙大兄。”
郑言庆拱手道,我是奉大将军之邀,前来拜访无垢吗?刚才没有吓到吧!”
长孙无垢那白若瓷,粉若桃花般的小脸蛋上,露出一抹红晕。
她缩在长孙无忌的身边,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长孙无忌有此奇怪,父亲邀他过来?又有什么事情?
正思忖着,郑言庆却已拱手道,“大兄,我还有事,就不再打搅。观音婢,以后要乖一些,不要再爬树了,听到没有?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爹娘会因此而难过。”
长孙无垢乖巧的答应一声。
郑言庆和马三宝走了!
这时候高夫人和长孙晨也得到消息,急匆匆跑了过来。
高夫人一把将长孙无垢抱在怀里“观音婢,你没有手上吧。”
长孙无垢摇头,突然搂着高夫人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娘,我刚才看见神气的小哥哥啦!”
高夫人一怔。
这时候长孙无忌上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高夫人才知道,长孙无垢口中的神气小,哥哥,就是郑言庆。心里不由得一动,脸上浮现出几阴怎意”境音婢,以后你可以经常看到那十,,小再哥,你高阴吗刃,一“真的吗?”
长孙无垢瞪大丁眼睛,有些兴奋,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呵斥婢女的长孙是,高夫人压低声音说,“你爹爹已经决定,收郑言庆为弟子啦!”
长孙无忌身子砌震,父亲要收郑言庆为弟子吗?
长孙鼠要收半缘君为弟子,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洛阳大街小巷。
对于这样一个消息,人们既疑惑,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长孙是是朝廷重臣,又是名门望族;而郑言庆出身黎阳郑氏,才华出众,可算得上是文武双全。所以,郑言庆拜师长孙昆,也在情理之中。有心人甚至能觉察到,郑言庆这一次拜师,将会为他的前程,画上极为亮丽的一笔。
与此同时,言庆为长孙昆献上的那首《出塞》,也流传出来。
细想,长孙昆自出仕以来,所立下的种种功业,倒也配得上这首《出塞》诗。
许多留守洛阳的朝中大臣,都暗自叮嘱自家的孩子,莫要再惹是生非,莫要学那麦子仲,去挑衅郑言庆。不仅仅是因为郑言庆如今风头极盛,更有长孙昆的缘故在其中。他们或许可以忽视,没落的豪阳郑氏,但决不可能小觑长孙员的能量。
那可是真正的朝中重臣!
“言庆,你要拜长孙大将军为师?”
当天晚上,裴行俨没有去参加洛阳灯会,而是和薛万彻急匆匆跑来了竹园询问。
腊月廿八的鞠队,如今已分崩离析。
薛收姚义离开了洛阳,寅孝文被窒威带去了长安,说是来年窒孝文十六岁,要送他去窒抗麾下效力。这说明,窒孝文已经正式进入了窒家的视线,开始着重培养。
八去其五,据说薛万彻马上也要返回河东…
郑言庆等人泡在山峪中的温泉里,听辈行俨询问,他点了点头。
“是啊,十天之后行拜师礼,但在这之前,我要斋戒静心,最近怕是难与诸位兄长相聚。对了,裴大兄,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河南尹要有所行动吗?”
在郑言庆想来,长孙昆绝不会轻易提及河南尹的事情,还郑重其事让他少进洛阳。
裴行俨想了想,应该没什么行动吧二不过我听父亲说,强下似乎要在河北修治永济渠,准备将沁水连通河水,自辉县至临清,顺为何抵涿郡,工程极为浩大哦,我想起来了,我爹也说过,让我最近安分一些。听说河南尹房大人准备整治洛阳流民,应该就是这些事情吧。”
洛阳流民数量日渐增多,整治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郑言庆倒不是非常在意。想来房彦谦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借助整治流民的机会,清肃洛阳治安问题。这洛阳权贵越来越多,随着先前一些留驻长安的朝廷重臣迁移过来,一些权贵子弟在洛阳街头极为猖狂,已渐渐成为一大流毒。
只是,房彦谦有这样的资本,和那牡权贵抗衡吗?
早先他在许州为司马时,也曾大刀阔斧的进行各方面整治,效果不错。然后许此可比不得洛阳。房座谦能否如同在许州时春风得意,郑言庆并不是非常看好。
弄不好,房彦谦还会因此而倒霉,郑言庆在意的,是修治永济渠。
不是说这永济渠修治不好,而是以大隋目前的国力,这样做似乎有些竭泽而淡的意思。去年隋焰帝修治通济渠,造成河南流民四起,土地荒芜;如今又修治河北永济渠,弄得不好,只怕会造成严重后果。
杨广的书生气,尽显无遗凡事追求多快好省,却没有考虑其他方面的情况。听说河北在去年就开始出现流寇,如果再大兴土木,会不会使得河北的流民状况更加严重?这是个大问题!
也许,隋朝的没落,就是从这兴修大运河埋下的伏笔吧!
可面对这一切,郑言庆不想管,也无力去过问。
和p帮子小兄弟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出浴更衣,返回竹园。
裴行俨和薛万彻泡了一晚上,骨头有点发酥。所以就不打算再回洛阳,而是借宿于竹园。
反正竹园的房舍够多,呆在这边,家里人也不会太过排斥。
而郑言庆则看了一会儿的书,把马三宝叫道了跟前。
“马三宝,你不是长孙家的人吧。”
他看似很无意的一句询问,让马三宝不由得心里一惊,诧异的抬起头,向郑言庆看去。
“今天在霹雳堂,我发现你在见到长孙无忌的时候,并没有行主仆之元。而长孙无忌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甚至在和我交谈时,他根本就没有朝你看上一眼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霹雳堂的人。马三宝,还请你告诉我,你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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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章 缘来如此
马三宝心里,惊,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从他受命要过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研究郑言庆的性情。马三宝可从未想过,他能瞒过郑言庆。可他却没有想到,这种场景会来的如此快。快的甚至让他有些吃惊。说起来,郑言庆并没有和他说太多的话,马三宝自己也非常小心。
可是,郑言庆依旧看出了破绽!
书案上平放着一柄大横刀,黑兄皮刀鞘,上面呈现出斑驳之色,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马三宝相信,如果自己不说实话,郑言庆也不会因为长孙员而不敢杀他。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郑少爷,您这明光可真是毒辣。…小人自认为已经非常小心,没想到还是被您看出了破绽小人马三宝,自夏州来,奉唐国公之命,前来伺候少爷。九爷说,您一个人呆在洛阳,身边需要一个跑腿办事的人。”
夏州?
郑言庆先是一怔,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暖流。
这世上,能如此关心自己的人,除了郑世安之外,恐怕也只有那远在夏州的老师。
即便郑言庆口头上愿意称长孙涛为老师,但内心里,始终将李基当成唯一的老师。马三宝的这一番话,也从另一方面,使得郑言庆进一步确定了李基的身份。
老师,原来是李闹族人。
不过李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这样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呢?
郑言反依旧不太明白。但他也知道,马三宝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内情。即便唐国公李渊派他过来,已经说明他值得信赖。可有些事情,李渊不可能告诉一个下人。
“老师他,……,好吗?”
郑言庆语音有些颤抖,看着马三宝,眼中却多了几分暖意。
马三宝恭敬的回答:“去岁末,九爷去了姑盛,如今在陇西堂做客,请少爷放心二““陇西堂?”
“就是陇西李氏所在。”
郑言庆奇怪的问道:“老师去随西堂做什么?”
“这十据说是拜访陇西族长李行之。但具体的事情,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过来之前,唐国公只说让小人好好照看少爷,听少爷的吩咐,其他一概没有说明。”
郑言庆应了一声,示意马三宝坐下二“马三宝,我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过楼下毛旺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活,这样吧,以后采买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平时你就住在竹舍中,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毛旺就好,若有事情,我自会吩咐你。”
马三宝恭声答应。
郑言庆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让马三宝离开。
他从书架上找出一卷元氏志,翻了两页之后,很快找到关于陇西李氏家族的记录。
陇西李氏,是五姓七大家之一。
在五姓当中,仅列在了崔姓之后。其堂号为陇西堂,下分十三个族房,家族规模庞大。其中,姑域李氏又是整个陇西堂的大房,其家主李行之,表字义通,小名师子,先后仕齐,周,隋三朝。隋文帝时被封为固始县男,后称疾而致仕。
李基跑去找李行之,又有什么目的呢?
郑言庆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元氏志合起来,走到竹窗前,向外面观望。
初春时节,竹园青青。
月光如洗,洒在那一根根翠竹之上,宛如罩上了一层银霜。林中很寂静,郑言庆披上袍子,带着细腰和四眼,走出竹楼,在林中散步。
走到竹林后端,隐隐约约,见到有一十,人站在那里。言庆忙走过去,细腰和四眼,也从两边包抄。
已经小半年了,细腰和四眼长大了不少。
虽然还不能单独捕猎,却已经有了几分黎的凶性二那人听到声息,忙转身过来。
“徐大哥?”
郑言庆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徐世绩二于是连忙召回了细腰和四眼,走到徐世绩跟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徐世绩笑了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徐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郑言庆看得出来,徐世绩似乎忧心仲钟。
徐世绩在一根竹拦上坐下。这竹栏大约有儿臂粗细,横在竹林边上。也是当初竹园里马匹众多,言庆担心战马跑出去,所以在竹林边缘立下了竹栏。齐腰高,坐在工面,可以看见远处奔流伊水,聆听流水呜咽,渐渐的也就成了一处景致。
“言庆,你如今得了云骑尉出身,又拜入霹雳堂,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可是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官学测试、听说今年有许多官宦子弟也要入官学,我这心里面,没底儿啊!”
的确,今年官学测试,较之往年激烈许多。
随着杨广大规模将长安朝臣迁来洛阳,使得洛阳官学,压力陡增。
言庆听说过,在仁寿年间,洛阳官学差不多是二十进一的比例。而今年,据统计已接近一百五十进一,难度增加了七倍有余心也难怪徐世绩会感到忧虑,这种情况下,他进学的难度非常大。弄不好,就会被某家权贵子弟给挤下去,岂非功亏一篑。
他来到郑家门下,来到洛阳,就是为了能进入洛阳官学。
若进不得,之前许多努力,亦将白白浪费。郑言庆也坐在了竹栏上,两头小黎则匍匐竹栏边沿。
言庆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徐世绩。
这官宦子弟,朝廷权贵要想挤掉徐世绩,让出一个名额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要不,过些日子,我请老师出面?”
徐世绩眼睛先是一亮但旋即摇摇头,轻声道,大将军收你为弟子,都是你的福气。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让大将军对你生出看法,岂不是坏了你的前程吗?
言庆,你聪明,学识又好,且不可莽撞行事。
我这边好办,如若真不能入洛阳官学,那就回家去二爹年纪也大了,前些时候还思忖着,说是想要离开离狐,在滑县那边定居。他在滑县也颇有路子,到时候我入滑县官学就是了。其实,洛阳官学也好,滑县官学也罢,差距也不太大!”
差距不大?
郑言庆才不会相信徐世绩的这个说法二洛阳官学和滑县官学的差距,只可能越来越大……,一个是地方县城的学府,一个是帝都学舍。不管是在地位上还是从眼界人脉上,从洛阳,长安两地官学出来的人,机会也好,人脉也罢,远非地方官学学子可比。
洛阳确定东都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和长安的差距越来越小,与地方的差距………”
郑言庆伸手搂住徐世绩的肩膀,“徐大哥,你切莫考虑太多,反而会乱了心思口依我看,你考入官学可能性很大,就算落选,也非你之罪,了不起回家继续读书。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必拘泥于官学学舍呢?至少你兵法谋略,就远胜过我。”
徐世绩喃喃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吗?”
他陡然振奋了精神,从竹栏上跳下来,扭头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管他结果如何,先考了再说。了不起回家,反正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做呢”…”
见徐世绩放开心情,郑言庆也开心的笑了。
两人就在这竹林边上,嘻嘻哈哈的说起话来。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房座谦果然行动起来!
他对洛阳流民开始整顿的司时,又对里坊间那些权贵子弟予以凶狠的打击。短短三天,房座谦就抓捕了十七名在里坊中横行霸道的权贵子弟,引得洛阳各大豪族,都不得不胆战心惊,警告家中子弟不可以妄为。但说实话,对于房彦谦的这种行为,郑言庆不是很看好。在他看来,房彦谦就是以卵击石,待杨广还都,也就是他倒霎的时候。
扬广如今不在洛阳,他身为河南尹,自然手握大权,无人敢去招惹。
可如若杨广回来,杨广能承受住各大家族的压力吗?如果承受不住,最后也只有把房彦谦推出来做替罪羊。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往往得不到好下场。
郑言庆思忖许久,决定写一封信给房彦谦,想要劝说他一下。
但是房座谦给他的回信,却是言庆赠给房秀谦的那一首《石灰吟》。并在信中说:小友是我的知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般下修治永济渠,需要有各方面的支持。我身为河南尹,也许帮不上太多的忙。但辜少要为皇帝保证一个稳定的河洛通济渠开通以后,南方大批物资运集于河洛,使得河洛地区的重要性陡然增加。所以,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对于房彦谦的回答,郑言庆也只能为之感慨。
的确,随着河洛地区的重要性增加,治安也日益变得混乱起来。
永济渠的开通,大批物资都是有河洛来供应。如果不能保持河洛地区的稳定,的确是造成很大的麻烦。
言辞之间,房彦谦似乎并不赞同皇帝修治永济渠的计划。
但身为臣子,皇帝既然已经决断下来,他也只能顺从,想方设法的把事情做好。
郑言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拉拢房玄龄而作的石灰吟,究竟是对,还是错……,好在,十天之后,郑言庆拜师霹雳堂,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当天前去观礼的人很多,除了长孙氏的亲友和族人之外,还有濮阳郡公宇文述也前来祝贺。
凭心而论,宇文述是个相貌风度俱佳的老男人。
虽说如今年纪大了,可是从他流露在外的风度和相貌轮廓,依日能看出此人早年的风华。只是言庆对这个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感官,亦或者真的是宇文述让他不舒服,总之言庆总觉得,此人阴鸷。
不过言庆在神色中,却没有把这种心情表露出来。
相反,他对宇文述毕恭毕敬,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宁可方之以君子,不可得罪于小人。在郑言庆的眼中,宇文述差不多就等司于小人!而且他又掌控司隶台,也算是留守洛阳众臣工里,权力较大的人。郑言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他。
“言庆,破野头今天来告罪了!”
拜师礼结束之后,长孙昆把郑言庆拉到一旁,之前关于你和裴家小娘子的谣言,就是他的孙儿宇文成趾传出。宇文述刚才已向我低头认错,并送来一张画影弓,以赤诚意我思忖之后,决定接过此事。
毕竟破野头堂堂郡公,非你可比。”
郑言庆早就猜出,他和麦子仲之旬的冲突,是有人推波助懈。
但他没有想到会是宇文述的孙子“这也难怪,当时宇文述还在长安,故而郑言庆也没有把这件事和宇文述联系起来。
宇文述之所以过来认错,恐怕也是长孙昆对他施加了足够的压力所致。
“这张画影,倒是一张好弓。
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妥当使用。你既然拜入我霹雳堂门下,这骑射是必修的功得我为你准备了一张,石硬弓,你可慢慢练习。这张画影,你就先收好吧!一言庆曾随李基学过射礼,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础。
他接过硬弓,轻轻牵引两下,感觉力道稍有些重。别看这硬弓才一石力,却要考虑到,隋唐时期的一石等于四均,一均等于三十个而一斤差不多是后世的踪量。如果换算过来的话,隋朝一石弓,就是一百六十斤的力量。军中普遍是用的,就是这种一石硬弓。
按照隋朝兵制,州岁才会服兵役。
言庆今年只有十岁,但从力量上而已,他已经快要赶上一个普通成年人的力量。
“老师,这画影是几石力?”
长孙晨笑道:“画影为四石强弓,非壮士不得用二”
四石?
郑言庆走过去,将一枚引弦铜戒套在指头上,轻轻拉引了一下,却见弓弦纹丝不动。
好硬的弓!他气沉丹刃,使足了全身力道,只见画影嘎嘣嘣张开。
但只拉开了一次,郑言庆就感觉到一阵气短”
“呵呵,你现在勉强开弓和次,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难得。不过你开弓之后,手掌不稳,手臂颤抖。莫说要射杀敌人,恐怕开一次弓,就再也没有力气!凡事当循序渐进,不要心急。我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只怕还比不得你的力气。”
“那老诉所用弓矢,力有几何?”
“两石!”
长孙晨的回答,让郑言庆颇为吃惊。
在他看来,似长孙晨这种级别的人物,至少也是用画影这类弓矢啊。没想到,只有两石力。
“力不在大小,只在运用得当。”
长孙晨笑着拍了拍郑言庆的脑袋“我看你在鞠战之中,能使出明劲,想必也清楚这力量的巧妙,无需我再赘言。鱼俱罗鱼老柱国力大无穷,能开六石强弓。
但若在疆场之上,只论射术,为师三箭,足以取他性命,说出这番话时,长孙员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骄傲。郑言庆也不禁暗自咋舌,这位老师,可真敢说啊!
从这以后,郑言庆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凑起来。
每天天没亮,他就要起床练功,然后骑马来到铜驻坊,晌午随长孙晨学习孙子十三篇,以及汉书;中午,他会留在霹雳堂吃饭,午饭过后,则随长孙晨前往圆壁城修习武艺。
长孙晨号称箭槊双绝。
不仅仅是射术精妙,而且枪法强绝。一杆马槊施展起来,可说得上是水泼不进。
言庆曾见他和军中强勇比槊,只两个回合,就把对方扫落马下。
但在私下里,长孙员却告诉郑言庆:“若论使槊,非鱼柱国莫说。
他曾自创无回枪,招招取人性命。天宝将军虽然师从他的门下,但并未得到鱼柱国的真传。”
言庆大吃一惊!
他当然知道,长孙晨所说的天宝将军是什么人二宇文成都,那可是后世演义中,隋唐第二条好汉,大名鼎鼎的宇文成都啊!
这么牛逼的一人,师从鱼俱罗门下也就罢了,居然还没有得到鱼俱罗的真传?
那鱼俱罗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为什么?难道鱼柱国不喜天宝将军?”
“那倒不是,天宝将军的资质非常好,鱼柱国对他也非常喜欢。
只是,天宝将军天生巨力,即便是鱼柱国也比不得他的力量。所以鱼柱国传授天宝将军,也只能根据他的特点而设计。无回枪法精妙,但于天宝将军而言,却不太适合…”
郑言庆受教,连连点头。
“如若有机会的话,我会介绍你随鱼柱国学槊。
他那无回枪法若是就此失传,的确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不过,你要学槊,就必须要有一柄好槊。只可惜自言师子失踪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如他那般,制造好槊了。”
言师子,就是言虎。
郑言庆差点就要追问言虎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分得清楚轻重,有些事情啊,他若是问的太过于露骨,反而会让长孙昆怀疑。
当年长孙晨可以向宁长真求情,保住言虎的性命。
但他可未殛会愿意保住言庆…弄不好,郑言庆还会因此,而丢掉了性命所以,言虎的事情,他只能藏在心里面。
默默的寻找机会,再去向长孙员来求证。
这一天,郑言庆和长孙晨在军中练箭完毕,在尤光门外分手。
长孙昆住在洛水北岸,可以从徽安门入城,直接返回铜驻坊;而郑言庆则住在竹园,必须要渡河,往西南走才可以。这练了一整天,言庆也是格外疲惫。从渡口过河之后,他回到竹园时,天已经黑了竹楼里,灯火通明。
郑言庆翻身下马,就见马三宝急匆匆走过来“少爷,郑府来人,似乎有急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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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八章 安远堂告急
郑为善坐在竹楼容厅甲”袭青衫,看似照闲的和徐世懈榴话。
为什么是徐世绩在这里相陪呢?原因很简单,薛万彻回河东了,裴行俨则被老爷子禁足在家中。房彦谦大肆整治洛阳治安,一应权贵公子哥,都要老老实实,且莫招惹风头。因为房彦谦铁面无私,属于那种六亲不认的主儿。前些日子齐王世子在洛阳街头纵马伤人,被房座谦下令捉拿,打了十杖才放还家中。
齐王世子,那可是杨广的孙子!
房座谦照打不误,令许多人都感到畏惧。
裴行俨薛万彻都不在竹园,言庆每天要去学习,故而家中只剩下王正和徐世绩两人二王正是卑品出身,自然没有资格出采迎接客人。
于是这接待客人的事情,就落到了徐世绩的身上。徐世绩也是卑品,但终究是中中出身,虽然比郑为善出身差了一些,可论家世的话,未必会比郑为善差太多。
只是,他终究是个孩了,许多时候还要郑为善引出话题,以免冷场。
当郑言庆走进客厅的时候,郑为裹连忙起身。
他可以在徐世绩面前派架子,甚至可以在几个月前和郑言庆拿架子,但现在,他必须要恭恭敬敬。无他,言庆如今不仅仅是长孙鼠的学生,还背着一个云骑尉的头衔。
就凭这个头衔,郑为善也不敢托大二公子回来了!”
郑为善拱手行干。他看上去很平静,一点也没有马三宝所说的那种焦急。可是从他的目光中,言庆还是看到了几分忧虑之色。于是笑着摆手,请郑为善落座。不管怎么说,这郑为善对他祖孙一直不错,从一开始,就始终保持足够的善意。
凭这一点,言庆对郑为善的感官非常好二“三宝,把前些日子张三哥给我送来的武陵茶奉上。”
郑言庆年纪小,所以不怎么喝酒。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奉茶待客。不过这时候就不是用煎茶法待客,因为煎茶耗费的时闻太长,倒不如用彻茶来的更方便些。
“言庆,看起来你最近过的不错啊二”
郑为善心中感慨,当年郑家的小家奴,如今已成长到了连他这个纯…
粹的郑家子弟都不敢小觑的程度,实在是令人感叹。当初他只是觉得,郑言庆非是池中之物。但没有想到,言庆会以这样的速度发展。
年仅十岁,就已获得了云骑尉的头衔。
纵观郑家七房子弟当中,无人能与郑言庆相提并论。
他又感到庆幸,当初和郑世安祖孙保持了足够友好的关系。言庆写的那副字,如今已价值连城。郑家二房的家主,也就是郑为善的叔父,曾想用八千贯从郑为善手中买下那首《清明》,但是被郑为善拒绝。郑为善现在,以一个远支庶出子弟的身份,已隐隐获得了二房的话语权。这其中,亦有言庆这首诗的功劳。
郑言庆笑道,“叔父却是客气,…小侄不过是将就着过罢了,谈什么错与不错呢?”
“言庆,连大将军都送你书童,对你的重视可见一斑。
大公子前些日子还来信夸奖,说你大大的涨了安远堂的面子,言语中很是开心。”
马三宝端着茶水上来,言庆三人一人一盏。
而后退出客厅,与沈光站在门廊下。
郑言庆说,“郑叔叔,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事故?”
“远”…”
郑为善犹豫了一下,叹口气说,“言庆,你是安远堂子弟,我也不想向你隐瞒。
大老爷故去之后,大公子虽然接手了安远堂,但一直不太平静。
家中各房一直蠢蠢欲动,七房家主郑士机最为活跃。不过你在腊月廿八夺得云骑尉之后,郑士机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可就在十天前,郑士机在族会上突然发难,试图将大公子驱逐出安远堂,取而代之。族长似乎也站在了他这一边,竟同意清明于祖庙中商议。
大公子觉察后,已经无力阻止。如今七房那边频频活动,与各房的族老联系,恐怕是…”
郑士机?
言庆倒是有一点印象。
不过郑士机并非居住于豪阳,而是定居于彭城。
七房始祖郑羲的后人,分为两支。一支是留在豪阳,另一支则定居于葛城。在北魏年旬,定居于彭城的一支,混的风生水起。先有郑据为或城太守,后有郑颐为东魏太原公高洋的东阁祭酒,建立北齐之中,为散骑常侍,位高而权柄极重。
又有郑仲礼,姐姐嫁给了齐神武帝,后来是帐内都督总之,在过去百余年中,七房的确是人才辈出。不论是武将还是名瞧碎替属翘基。然则七层兴盛的时代,也是,个极为动荡猴就绕的年月。随着郑仲礼被杀之后,七房渐渐没落。并且从最早期的尚勇好武,而转变为诗歌风流,没于北周。
言庆有些奇怪。
彭城郑氏,不过是七房的分支。
早在北齐灭亡后,就转而从商,又有什么资格,来挑战安远堂的地位?
最奇怪的是,著经堂郑善愿,从来不参与各房之间的争斗。这一次又旗帜鲜明的站出来为七房助威,原因何在?
“郑叔叔,那大公子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倒没有说什么,我这次来,其实是小公子的意思。”
“宏毅!”
郑言庆和徐世绩相视一眼,而后问道,“宏毅是什么意思?”
“他派人送来书信,让我转交于你。”
郑为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了郑言庆的手中。
打开书信,言庆扫了一眼。
郑宏抵在洛阳时,就开始临摹言庆的咏鹅体。书信是以颜体梢书书写,郑言庆一眼就能认出,这的确是郑宏毅的手笔。宏毅的文字,犹带着几分生涩,笔力颇显稚嫩。
大致意思是说,郑仁基最近很烦躁,有时候彻夜不眠。
他作为郑仁基的儿子,却不能为父亲分解忧愁故而写信给言庆,希望言庆能给他一个主意。
这是一封求救的书信,应该是郑宏毅自己的意思。
若是郑仁基指使,里面的很多语句和文字,一定会经过推敲,而不是这样子**裸求教。
郑言庆把书信感给了徐世绩,闲上眼睛,沉思不语。
也许,在郑宏毅的心中,能编造出三国演义这种精彩故事的郑言庆,一定能想出好办法。而事实上,言庆给郑宏毅留下的印象,几近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所以当郑宏毅苦恼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言庆。
郑为善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徐世绩看罢书信以后,收好向郑言庆看去。
“言庆,可有什么好主意?”
郑言庆心中苦笑,这种事情,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他睁开眼睛“郑叔叔,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根据蒙阳来人所言,还有我家中长辈的书信来看,似乎有些严重。最主要的是,七房似乎吞下了南来郑氏,所以实力暴涨。言庆你也知道,大公子辞去了洛阳曹猿之后,安远堂在朝中再无半点根基可言而南来郑氏在江南经营许久,颇有根基。虽说在朝中并无根基,可是其财力雄厚,七房得此臂助,自然不会甘于人后二,、南来郑氏?
郑言庆一裂眉,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郑氏在两晋时期,分为南北两宗。一宗留守蒙阳,一宗则随东晋迁移至了江南。
南祖郑氏的始祖,是北祖郑氏郑晔的三弟。
不过南迁之后,南祖只持续了五代。
至第五代时出了一个郑敬宾,楚人辅国将军,中散大夫,在当时极具权柄。但到了北齐北周对峙时期,南祖郑氏彻底没落。
但由于在江南经营百余年,所以财力极为丰沛。
如今大隋倒一天下,特别是在大运河开通之后,南北流通加大,也使得南祖郑氏产生了想要归宗认祖的念头。毕竟,他们能背靠蒙阳郑氏,始终是一大助力。
南祖归宗的事情,早在郑大士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运作。
当时郑大士也是非常积极的筹划,此事,想要将南祖一支,纳入到安远堂的旗下。
但后来由于各种原因,使得此事中断、,没想到,这么一大锅菜,居然落到了七房的手里。怪不得郑善愿一改往日的立场,积极的帮助七房入主安远堂。说穿了,这是要为南祖郑氏,创造足够条件。
“我爷爷好吗?”
郑言庆突然话锋一转,笑问郑为善。
“哦,世安老爷子在豪阳挺好。
大公子对他颇为依仗,还在百花谷那边拨出了三百顷的田庄,归到老爷子名下。”
“哦?”
郑言庆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大公子对我祖孙,的确是很照顾啊!”
“是啊,大公子如今,对老爷子非常尊重。”
“蒙阳作坊,现在如何?”
对于郑言庆这种毫无头绪,宛若天马行空般的问题,郑为善也觉得有点发懵。
他不明白,这豪阳浩铁作坊,和郑世安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郑言庆既然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
情况不是太好自从蔑下转而从南方订制兵器稿重,蜘榷随边的状鬼一负不太妙。
南方制作的兵器精良,而且价格不高。据说鞋下新组骁果,所用的兵器铠甲,尽出于南方工坊。大公子前些时候查账,发现自去年以来,豪阳工坊亏空达七万余贯…若非其他产业支撑,单只这一个黎阳工坊,就足矣令安远堂库府告馨。”
“有这么严重吗?”
郑言庆沉思许久,猛然起身,“马三宝,你去我书楼里,将北面书架上从上而下第三层,有一十木头匣子拿来。”
马三宝在外面应了一声,就跑去书楼二郑言庆笑了笑“那除了南来郑氏之引,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原因嘛,肯定还有”……”
郑为善想了想,苦笑道,“其实你也应该叭说过,归昌公和大老爷的政见一直不太吻合。开皇二十年,太子之争时,归昌公要扶持那个)
人,而大老爷则看好陛下。
结果呢,涛下获得了胜利,大公子在那之后,一路官运亨通。
先皇驾崩时,归昌公意欲与汉王联手,结果汉王事败,归昌公被削去爵位。
所以一直以来,归昌公对咱们这一房就怀有敌意。只是从前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以至于难以动手。现在大老爷走了,大公子又白身接掌安远堂,归昌公觉得时机成熟。再加上南来郑氏的因素呵呵,我觉得这后面,未尝不是归昌公推波助懈。”
归昌公,就是现在蒙阳郑氏著经堂的族长郑善愿二郑言庆对这位灿昌公了解不是太多,但是从他两次站队错误来看,估计也掀不起太大风浪。不过,他这次借助七房郑士机吞下南来郑氏的契机,试图将六房,也就是郑仁基这一支赶出安远堂,时机把握的倒是非常巧妙。
如果郑仁基不能妥善应对,还真就会很危险。
对于著经堂的这一次有针对性的行动,想必其他各房,也在思忖着种种利害。
这时候,马三宝将木匣子取来,摆放着郑言庆跟前二言庆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摞图纸,但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图抵上,而是思索着其他的事情。
“郑叔叔,叔祖如何看待此事?”
郑言庆说的叔祖,是郑为善的叔父,二房家主郑道玄。
郑为善摇摇头“我叔父倒是没有说什么,而且在来信中还吩咐我,要我好好做事二”
郑道玄,也是个老狐狸!
什么好好做事,分明是要坐山观虎斗,而后得渣人之利。
让郑为善好好做事,只怕是想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谋取最大的利益。最好是能借助郑为善之手,一举掌控住洛阳的严业。不管郑仁基到最后是否能把持安远堂,洛阳这边的利益,已经被二房把持手中。
这老家伙,出手就要割下洛阳一大块肉啊。
言庆抬起头,看了一眼郑为善。
“郑叔叔,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你也知道我年纪小,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发言权二只是我觉得,大老爷故去后,咱们安远堂在族会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二如果不能在族会中发出声音,日后怕会非常难过。”
郑为善不解的向郑言庆看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郑言庆的意思。
不过言庆既然这么说,显然有送客的意思。郑为善就算是再不懂事,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于是起身一拱手“那我先告辞了!”
郑叔叔,请转告大公子,特别是我那句话,还请大公子三思。”
“我定会转告大公子。”
郑为善告辞离去。
客厅里,只留下了徐世绩和郑言庆两人。
“言庆,你刚才那句话,莫不是想把郑爷爷,推进族老会吗?”
徐世绩拉着郑言庆的手,偷偷询问。
郑言庆嘿嘿一笑,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徐世绩的脖子“我不仅要让爷爷进族老会,还要为你,谋划一个大好前程。”
第廿九章 回荥阳(一)
为徐世绩谋划前程? <br><br>那是扯淡! <br><br>郑言庆很清楚,隋朝的寿命,不会超过十年。十年后,徐世绩才二十多岁,此时的前程,又有什么用处?他知道,徐世绩虽然和他关系不错,但是他需要一条更有力的线,让徐世绩和他联系在一起。 <br><br>有李基在,郑言庆很清楚,自己和李阔已经扯上了关联。 <br><br>但这还不够! <br><br>李二那厮长大后心狠手辣,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何况是一个族人的学生?郑言庆想要牢牢的抱住李二的大腿,司时还要编织出一张能够保护自己的关系网。 <br><br>徐世绩是这张大网中的一个点,还有早先的杜如晦,房玄龄,都是这张闪的一份子二只要有这么一张网保护着他,他就能安安心心的抱李二大腿,逍遥快活。 <br><br>说起来,言庆挺遗憾。 <br><br>李渊两次来到洛阳,却又两次和他擦肩而过。 <br><br>想想真是不甘心可他也知道,李淡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非常尴尬,非常微妙。 <br><br>去年末,洛阳街头出现了一首民谣。 <br><br>歌曰: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心勿浪语,谁道许,,这首在后世极为著名的《桃李章》出现,使得杨广开始心生疑虑。 <br><br>是谁做出的这首民谣,又是从何处传出?谁也说不清楚!然而,在桃李章出现不久,李渊就被罢去楼烦太守之职,从一个实权诸侯,一下子变成无甚权柄的殿内少监! <br><br>若说这里面没有,桃李章,的因素? <br><br>只怕连杨广自己都不太相信。 <br><br>所以,李渊去年末抵达洛阳后,没有见郑言庆。 <br><br>拜访了几个老友,正月初二一大早,就匆匆离开洛阳。不过还算不错,他留下了马三宝,也算是言庆和李间之间,正式有了一条连线。 <br><br>夜色深沉,大家都已经熟睡。 <br><br>言庆睡不着,坐在门廊上,全神贯注的煎茶亨汤。 <br><br>幽幽的茶香弥漫在林间,似有若无,随着竹叶的沙沙声响,慢慢散去。两头小黎匍匐在言庆身旁,半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可是那直棱耳朵一动一动,若有风吹草动,它们会立刻做出反应。 <br><br>郑家内讧? <br><br>言庆并不在意这个。 <br><br>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声名和财富,不管郑仁基能否执掌安远堂,郑家也不敢动他分毫。 <br><br>他可是朝廷里,堂堂云骑尉。 <br><br>又是长孙昆的学生,将来出将入相,都是常理之中二郑善愿也罢,郑士机也好,就算真的想要动他郑言庆,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郑言庆不怕! <br><br>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为他祖孙获得更大的利益。 <br><br>如果郑世安能进入族老会,那么日后他在郑家,就讨旧有了一个可以发言的渠道。 <br><br>别小看这族老会,在这个时代,一个宗族有时候能影响到一个朝代。 <br><br>小小的族老会,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能够在族老会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对于郑言庆而言,有着巨大的好处。这就等同于后世市县里的常委,你有一个常委的头衔,作用之大,不可估量。 <br><br>亲生父母,至今没有线索。 <br><br>言虎生死不明,连长孙魔那等人物,也寻找不到二郑言庆已经不再去想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如果寻找不到,他就必须在郑家立足,站稳脚跟。 <br><br>随郑世安归宗,只是第一步。 <br><br>取得族老会的发言权,是他的第二步计划。 <br><br>而后,能够慢慢的渗透,乃至掌控豪阳郑氏,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br><br>通过郑氏,他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是李建成和李二争夺太子,他只需恪守中立即可等太子之争平息,就是他向朝堂中渗透的机会。 <br><br>怀抱李二大腿,背靠郑家大树,再加上他如今编织的那张巨大关系网哈,谁敢动我分毫? <br><br>郑言庆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道俊秀的弧线。 <br><br>他放下手中的茶碗,从身旁拿起木匣子。 <br><br>这里面的图纸,是他早在三年前就绘好的曲辕犁图纸。 <br><br>与隋唐时流行的直辕犁相比,曲辕犁做出了几个重要的改进。首先将直辕和长辕改变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使犁架变得更小更轻,还可以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比之直辕犁灵活许多,可以节省更多的人力和畜力。 <br><br>根据记忆,郑言庆又增加了犁评和犁键。 <br><br>如推进犁评,可使犁许入土更深三若提起犁评,则使犁键向上,犁桦入土则浅。 <br><br>这种将犁评了犁键和犁猝合理使用,有机结合的构造,适用于深耕,浅耕的不同需求。并且能调节耕地深浅的规范化,更有利于精耕细作。 <br><br>同时,犁壁能随图,并将翻耕出来的土推到旁边,减少阻力。 <br><br>历史上,江东犁的出现,在极大程度上加强了农业化的进度。而且其合理的构造,即便是历经宋元明清四个朝代,乃至于共和国成立之后,也未能有更大的变化。 <br><br>后世只是将其构造做细小改动,使其更加合理化。 <br><br>郑言庆设计出来的曲辕犁,已经接近于后世犁的构造。整张曲辕犁分解为十一个重要组件言庆设计出这曲辕犁后,还请雄大锤亲自出手,打造了一雷。 <br><br>但也仅止于这一副,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推广这副曲辕犁。 <br><br>将白砂糖和冰糖的制法交给张仲坚,使他得到了吴县张氏家族的友谊,并获取了巨大利益。 <br><br>现在,他需要获取郑家的话语权,那么这张曲辕犁,就是时候登场了! <br><br>想到这里,他吧曲辕犁的图纸收拾好,放在匣中。 <br><br>喝了一口茶水,言庆闭上眼睛,沐浴中柔和的夜风中,许久之后,长呼出一口浊气。 <br><br>” <br><br>第二天,言庆早界起床。 <br><br>虽然昨夜睡得有些晚,但生物钟已经形成了习惯,刚过了寅时,天还黑,他就醒了。 <br><br>带着两头小粪,在竹园中跑步。 <br><br>四眼黎的速度惊人,只是由于年纪还门”所以还没有显露出来。 <br><br>不过即便如此,它们也能跟上言庆的速度。待奔跑了三圈之后,全身热起来,郑言庆便在林中空地上练功。 <br><br>一套引导养生术练毕,再以桩功凝神。 <br><br>被功名为混元桩,是长孙昆所传。他可以有效的平息气血,增强冒气生长,作为引导养生术的辅助功法,颇有效用。 <br><br>同时,混元桩有增长目力,壮气的效果。 <br><br>这是学习长孙氏的箭术基础,言庆目力本就比普通人好,如今有了混元桩的辅助,更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二练完功,已经过了卯时。 <br><br>此事天蒙蒙亮,不过竹园里的人们,也都纷纷起床开始活动。 <br><br>毛旺打扫竹园小径,毛婶开始准备饭食。党士杰三兄弟,则在沈光的带领下,练武打熬力气。徐世绩和王正练了一会儿刀法,然后又骑马练习马槊的基本功。 <br><br>趁着徐世绩练功,王正则悠悠然,换上一件宽松的大衫,在林中漫步。 <br><br>郑言庆把马三宝找来,将一封信交到他的手里。 <br><br>“三宝,我如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教给你做。 <br><br>你持我腰牌,晌午动身,前往江都张府,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张三哥。你告诉张三哥,就说是我说的,务必要在十天之内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我欠他一个,人情。” <br><br>马三宝郑重点头,接过书信之后,准备物品。 <br><br>从洛阳到江都,需要大概五天的时间。好在郑言庆这边不缺好马,当初薛举送过来十几匹西域宝马,脚力极为强健。吩咐了马三宝之后,毛婶准备好了早餐。 <br><br>这时候沈光徐世绩等人也都回来,大家就坐在门廊客厅里用餐。 <br><br>这也是竹园的一个特色。 <br><br>换做其他家庭,奴仆别说和主人坐在一起吃饭,仅是两餐温饱都未必能保证。 <br><br>而在竹园,一日三餐不说,言庆又没有什么架子二党家三兄弟在这里过的也是非常舒心,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也都是尽心尽力。 <br><br>“沈大哥,我有一件事情托付与你。” <br><br>“什么事?” <br><br>“我请你秘密前往豪阳,记住,是秘密前往。” <br><br>郑言庆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把这封信,交给小念,让她立刻专程我祖父。” <br><br>秘密,就是不让人知道。 <br><br>波光没有见过郑世安,但是却见过毛小念。 <br><br>他立刻接过书信“少爷只管放心,沈光定然会把这件事办得安当。 <br><br>王正等人,疑惑不解。 <br><br>他们不清楚,郑言庆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而徐世绩昨夜已经猜出了一个端倪,心里很是激动。他激动不为别的,只因为言庆昨夜刚告诉他,要为他谋求一个前程,今日就行动起来,说明言庆所言不虚。郑言庆如此看得起他,如此看重他、这对于一个只是商贾出身的徐世绩而言,牢牢的记住了言庆的友谊。 <br><br>他什么也没有说,看了看郑言庆,而后默默喝了一口豆浆。 <br><br>“言庆,需要我做什么吗?” <br><br>“徐大哥,你的任务最重!”郑言庆笑道:“马上就要开试了,你最近一段时间,要努力读书,一定要拿一个好成绩出来心辜于其他,我会尽力为你操作。” <br><br>徐世绩这心头一暖,用力的点头应承。 <br><br>“言庆娃儿,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 <br><br>王正忍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br><br>郑言庆咬了一口毛婶儿做的肉包子,嘿嘿一笑“若我猜的不错,不日大公子会派人过来,要我回转豪阳正好清明将至,自四年前我返回洛阳,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祭祖了!” <br><br>祭奠先人,那可是一件大事。 <br><br>郑言庆如今列在郑氏族谱之中,返乡祭祖,也没什么不妥。 <br><br>徐世绩微微一笑,同时暗自感叹:言庆年纪比我小,却有如此筹谋。我还要更加努力才是,否则会和言庆相距越来越大,到时候我又有何面目,担得起他一声,徐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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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章 回荥阳(二)
坐门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郑言庆披上一件薄薄的油布披风,骑着马离开竹园。
渡口,雾蒙蒙!
岸边垂柳翠郁,随风摇曳,在雨雾中呈现婀娜之色,宛如洛水两岸,玉立婷婷少女口空气中,弥漫泥土芬芳之气。
这农耕时节,积蓄了一个寒酷严冬的地气勃发,似乎是在为这春色摇旗呐喊,壮丽景致。
郑言庆欣赏着沿途风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徽安门外。
守卫徽安门的门伯士本们,也都认得这个每天风雨无阻,进出徽安门的白衣少年。有熟悉的还上前问一声好,然后直接放行。大名鼎鼎的半缘君,何需检验号牌?
号牌管理,也是房彦谦出任河南尹来,一直主抓的事情。
凡洛阳人进出城市,需顾验号牌。
出城时获取,入城时收回。这样一来,每天出入洛阳的人员虽然众多,但都可以得到安善的管理。甚至包括有多少外地人进入洛阳,又有多少洛阳人远足他处。大致上从每天分发的号牌,就能看出端倪。
不得不说,房彦谦这号牌管理,的确使洛阳的治安状况好转许多。
郑言庆交还号牌之后,催马徐徐而行。
洛阳城中,不得纵马疾驰,这也是一项法规。
即便房座谦对言庆青睐有加,郑言庆也不敢触犯。天晓得那房黑脸会不会一瞪眼睛,赏他十棍子作为处罚?房彦谦连齐王世子都敢动,焉知不会对言庆铁面无私呢?
雨中的洛阳,极有风韵。
那一面面在里坊街道飘扬的幌子,宛若一面面旗帜二楼阁林立,坊间错落有致。路土行人行色匆匆,或出城,或入城,形成一幕极为雅致的景色。
郑言庆在霹雳堂门前下马。
早有门子上前,一脸谀笑道,“这么大的雨,还以为郑少爷会晚些过来。”
郑言庆微微一笑,把缰绳递给了门子。
“老师可在家中?”
“大将军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出门。”
“不舒服?”
“是啊,每逢这种阴郁天气,大将军就不太舒服。这是老毛病了,太医说是气疾症,需慢慢调养。”
长孙昆身体不好,这在洛阳并非是什么秘密。
不过霹雳堂的门子,也不会随随便便和人谈论此事。若非言庆是长孙晨的弟子,恐怕他也不会谈及此事。
郑言庆点点头,迈步走进长孙府的大门口已经拜师十余天了,郑言庆对长孙府也算是轻车熟路。
刚走上回廊,就见从回廊的另一头,气冲冲走来一个青年男子。
看年纪,大约三旬左右,生的倒是眉目清秀,一表人才。带着淡淡的书卷气,只是因为气愤,所以显得有些阴鸷。
“高大人早!”
言庆认得这青年,正是长孙昆的妻弟,名叫高给。
这个名字也许有点陌生,但若提起他另一名字,想来就会熟悉许多。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高士廉,正是此人。郑言庆早在拜师那天,就和高士廉见过面。
史书里,对高实力的评价颇高。
说他,少有器局,颇涉文史。也就是说他有眼光,并且文采不错。
郑言庆不敢怠慢,连忙侧身让路,同时行礼问安高士廉却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甩袖远去。言庆有些奇怪,这位高士廉怎么了?
来到书房,就见长孙昆正在收拾书案。
“老师,还是让学生来吧。”
郑言庆连忙上前,从长孙昆手中接过了活也长孙昆倒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下。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有点惨白。
也不知是因为那气疾症的缘故,还是因为和高士廉刚才不愉快所致?郑言庆不敢多问,把书案收拾干净二“言庆啊,今天咱们不读孙子,你给我读一读论语吧。”
郑言庆答应了一声,从随身的书囊里取出一卷论语,恭敬的在书案前跪下来,开始大声朗读。屋角桌子上的青铜香炉中,飘散出缕缕青烟。香是好像,有点类似于西域特产的香木气息。这种香木焚烧之后,有安身清脑的作用,不过价格昂贵。
“言庆,读《乡党》一文。”
乡党,是论语的第十篇。
长孙鼠轻声吩咐,郑言庆不敢怠慢,略一停顿,直接背诵起来,
“孔子于乡党,拘拘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哦,言庆已能诵读论语了吗?”
长孙员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意,轻声说,“那正好,把你的书给我,你来诵读。”
说着话,他把郑言庆的《论语》拿过去,郑言庆则接着背诵,而长孙晨则翻开书卷,随着郑言庆的诵读而翻阅。渐渐的,长孙昆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神采。
“慢着!”
他突然唤住了言庆,指着那书上批注的各种标点符号“言庆,这些是什么意思?”
隋朝时期的书,没有标点符号。
通常是长篇连接,也没有分隔。这一来,在诵读的时候,常常因为断句的缘故,而使得文章出现各种歧义。郑言庆学得是郑玄所注论语,大字小字的挤在一起,又是竖排,很容易会看差。所以言庆在听完讲解之后,习惯性的加入标点断句。
他的书本,一般不许人翻动。
长孙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标点符号,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是武将出身不假,但同时也饱读诗书,应该属于儒将智将。对于这标点符号的作用,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虽然还不明白这逗号句号的作用,却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大用途。如若真的能将这种符号推广开来,定然会在文坛上,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郑言庆上前,把这标点符号的含义,做出了详尽的解释。
“学生每次听老师解读,害附记不住,于是用这种方法加以标注,回家之后反复揣摩。
这些标点符号,不过是学生为偷懒求方便所造,还请老师勿怪责。”
长孙晨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这个学生啊,还真的是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二为了偷懒求方便?这年月,想要偷懒求方便的人多了去,也没有看他们用什么标点符号来为书本做注诗啊”,“言庆,你这本书,可不可以先留下来?”
郑言庆说,“老师既然这么说,学生自无不可!!!田“恩,那你接着诵读。”
于是,言庆把论语接着往下背诵,从第十篇开始,一直背到了最后。期间长孙晨也没有叫停一次。等言庆背完之后,他又讲解了一番,对于郑言庆的提问,做出相应回答。
“言庆啊,下午我们就不去军营演武了。
为师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明天再接着讲解孙子十三篇。”
郑言庆应命,不过没有立刻离开。
“老师,学生有一不情之请。”
长孙星这时候心情好转一些,于是问道,“什么事?
“学生有一好友,师从颜师古颜先生,在洛阳苦读已有四载。过些天就是洛阳县学开试,我担心您也知道,洛阳如今人数众多,比之四年前有些不一样。”
长孙晨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郑言庆的意思。
“你是担心,你那好友被他人挤走?”
“也不能说是挤走,只是人数众多,难免会争夺激烈。我听人说,今年洛阳县学只有三十个名限,我是害怕万一我那好友才情出众,若是因此而落选,我觉得可惜。”
长孙藏点了点头…
“那你想如何?
“我只希望能在同等水准中,录取其人,莫遭了暗算。”
长孙晨说,“此事你应该去找房公啊!他身为河南尹,同时也有纠察学府之责。”
言庆若笑道,“老听又不是不知道,房公虽有纠察之责,但其铁面无私。我若不找他,说不得我那好友还有机会;若是找他的话,反而有弄巧成拙之可能。”
长孙员不由得笑了!
“你那好友叫什么名字?方便时,我会请人托付一二。
“徐世绩,是离狐人,四品出身,恩、大公子对他也非常赞赏,曾有意扶持。”
长孙藏想了想说,“此事我已知晓,你莫要担心。若这徐世绩真的有才学,断不会让他吃亏。”
郑言庆喜出望外,有长孙员这一句话,他也算是能放下心来。
“还有一件事,清明将至,学生过此日子,可能要回蒙阳一趟,还请老师恩准。”
“哦,返乡祭奠,此乃大事。
你若是决定行程,提前两日告诉我声即可。”
长孙晨断然不会反对言庆返乡祭祖的请求,所以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郑言庆这才告辞离去。从书房离开,穿过后院夹道,外面的小雨,业已经停息二花园里,几梭桃树正绽放花朵,海棠花灿烂。
在一番细雨的洗礼之下,阳光照应,折射出五彩光晕。长孙无垢一身雪白的衣裙,在花园中正和一帮子婢女们玩耍。只见她站在一片粉红中,如白瓷般粉雕玉琢的精致面颊上,露出灿烂笑容二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将雨后的那一丝寒意,也驱散了不少郑言庆不由得驻足,站在回廊下,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长孙无垢。
对于这个日后会成为一代贤后的小女孩儿,言庆蛮喜欢。
而事实上,长孙无垢在贞观历史中,曾留下极为浓重的一笔。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是说有一次李世民在朝堂上被魏征顶的胃疼,回宫中后,愤怒的叫喊着要杀了魏征。可没想到长孙皇后听说后,反而郑重其事的换上朝服宫中,祝贺李二能有这样一位贤臣。
这个典故也许说明不了太多,但是长孙皇后的贤明善良,凸显方疑。
只可惜,小丫头好像死得挺早,死因是什么来着?
言庆一下子想不起来,好像是因病而亡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不像有病。
“小哥哥,言痴哥哥!”
郑言庆正在想着心事,长孙无垢看见了他,于是兴奋的挥舞着胖嘟啡的小手,朝他跑过来。
“观音婢,今天乖不乖?”
郑言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他看见长孙无垢天真灿烂的笑容时,心里格外平静。
他从回廊走出来,蹲下了身子。
长孙无垢冲到他跟前,却被他一把抱住,高高的举起,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儿,惹得无垢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观音婢最乖了!”
长孙无垢拉着郑言庆的手”…小哥哥,你答应过我的,只要观音婢听话,你就要讲好听的故事给观音婢听观音婢很听话,没有再爬树,早上还吃了一个甜饼呢!”
嫣女们没有跟过来。
她们大都认识郑言庆,知道这位小郎君是长孙大人的得意门生,而且名头响亮。
郑言庆笑了,拉着无垢在回廊下坐好二“既然观音婢这么乖,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
郑言庆想了想,三国演义的故事对无垢而言,肯定是不合适。那么给她讲什么故事呢?
言庆心里一动,想起了后世的白雪公主。
这种故事,对小女孩儿最具吸引力。善恶分明,讲给无垢听,她一定会非常喜欢。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非常恶毒的皇后…”
说实话,白雪公主虽是西方的故事,但把它套在东方的世界背景中,也没什么不可以。长孙无垢很快就听得入迷了,握着郑言庆的手,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
就连那些婢女们,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跑过来听小郎君讲故事。
当言庆讲到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之后,无垢的眼睛发红,连连摇晃郑言庆的手臂,,小哥哥,白雪公主不要死,无垢不要白雪公主死”“郑言庆哭笑不得,挠挠头,揉着无垢的小脑袋说,“白雪公主当然不会死!”
于是他继续往下讲,讲七个),小矮人为救白雪公主如何努力,讲王子如何亲响公主,令她苏醒过来。无垢听到最后,笑逐颜开,而其他婢女也表现的非常开心。
“好啦,…小哥哥要回去了!”
无垢有些不太情愿,拉着郑言庆的手,死活不肯放松”不要,小哥哥再讲一个。”
“观音婢要听话,只要听话我每天都会给你讲一个故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哥哥说话算数!”
无垢这才放过了郑言庆,依依不舍的送郑言庆离去……
第卅一章 回荥阳(三)
出铜驼坊大门,正午时。
言庆牵着马,沿着里坊间的大街缓步而行。
本想顺路去裴仁基家中,看望裴行俨。但又一想,他和裴翠云的绯闻到现在还没有平息。这时候冒然跑去老裴家,岂不是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是算了!
不可否认,郑言庆也挺喜欢和裴翠云相处。
毕竟美人相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他的身体是十岁的身体,但却有四十岁成年人的思想。对于美女的欣赏,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便郑言庆也无法免俗。
只有一点不好,那翠云娘子每次见面时,总是期盼着言庆做出新的诗句。
可这时局那有那么容易?
俗话说,熟唐诗三百首,不会吟来也会溜。溜鼻来的诗词,终究上不得台面。
郑言庆可没有那种自负,说是自己写一篇诗词,就能够征服这个时代。
想想还是算了,能不作诗则不作诗。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办法盗窃两首应景的诗词眠所以,郑言庆喜欢和裴翠云呆在一起,烹茶聊天;但又害怕和她在一起,因为这肚子里的墨水,迟早会用完。等用完了那些诗词之后,他又该拿什么出来呢?
雨后的洛阳城,空气格外清新。
言庆看天色尚早,于是在坊间买了些酒食,又提了两盒甜饼,转到了洛阳县牢。
算算日子,雄大海坐牢也有段日子了。
郑言庆也隔三差五的去探望他一下。害怕他在牢中太过憋闷,甚至把当年朵朵教给他的降龙功一并传授给了雄大海。你让这黑厮书,可能性等同于零;但让他习武,他就显得很兴趣浓厚。这个人有个人的特点,让雄大海书,基本上等同于黑瞎子写毛笔字反倒是舞刀弄枪这种事情,能引发他浓厚的兴趣。
看守县牢的,还是童环。
一看见郑言庆过来,童环就溜溜的迎上来,恭恭敬敬的问好,“郑公子,您又来看您兄弟啦!”
“童大人辛苦!”
郑言庆把酒食递给童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兄弟在里面,劳大人您费心了。”
“当不得,当不得!”童环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郑公子果然是大家出身,哪怕今时地位不同,对咱们这些苦哈哈,照样颇为看重。其实,以郑言庆现在的地位,只要派个人过来吩咐一声,童环他们也不敢拒绝。
问题就是,言庆和从前一样,似乎没有太大改变。
这也让童环等人的心里,暖洋洋的。觉着郑言庆看得起他们,给他们这个面子。
说到底,人争一口气嘛!
言庆敬童环一尺,童环还言庆一丈,就是这个道理。
“我兄弟这段时间,可好?”
言庆低声的询问,去见童环脸上笑容一滞,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怎么,莫非他给大人添了麻烦?”
“这麻烦倒是没有”不过最近牢中人满为患,有些不长眼的家伙,趁我们不在意,招惹了大海兄弟。不瞒郑少爷,这人一多,难免在安置上有点困难。所以我让几个家伙和大海兄弟住在一起。也是我考虑不周,送饭菜时被那些刁民见到,就琢磨着”大海兄弟脾气忒火爆了些,一怒之下就还手反击,打伤了几个人。”
“哦?”
“不过郑少爷放心,都是些坊间痞赖,此事我已压下了。
只是这跌打医疗……”
郑言庆一听,就知道童环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从怀中摸出三贯铜钱,塞到了童环手里。
“童大人,我今天出门也没带多少钱两,这些钱就权作大人喝再钱。
医治的费用,我会通知雄家,回头奉上。只是那些痞赖,你也知道,我兄弟那性子刚直暴烈,加之力量有些大,冲突起来难免会有伤害。所以还请大人多费心。
此事尽量别再上去,您也知道,房大人虽然与我有叔侄之谊,但做起事来很无私,我担心他会不高兴。”
我捧你一下,但是也要警告你一下!
想当初你收了我的钱,答应我给雄大海一个单间。如今却用什么犯人多做借口,我管你什么借口?伤了人,我可以赔钱,但是你该怎么对待雄大海,还要怎么对待。
我可是和河南尹房彦谦大人是叔侄关系,惹急了我,我就去找房彦谦说说道理。
洛阳县牢虽说直属洛阳县衙,但洛阳县衙,却在河南尹治下。
天下人谁不知道,房大人清廉正直;天下人又有谁不知道,是郑言庆的那首《石灰吟》,令得房彦谦声名鹊起,平步青云?说叔侄关系那是浅的,说不定……童环这种人,虽然没什么大学问,却是八面玲珑之辈。
他如何听不出郑言庆这话语中的不快之意。心里不由得一咯噔,连忙说,“郑少爷放心,大海的事情,我可是一直操着心呢。如今牢房虽然紧张,也不能委屈了雄少爷……恩,那些痞赖们挤一挤就是呵呵,雄少爷有郑少爷这么一个哥哥,可是八辈子的福气。”
开玩笑,若真是闹到房彦谦的跟前,自己绝无好果子吃。
谁不知道房黑脸那张脸一板下来,能把人活活打死。自己一介牢头,还是小心点为好。
郑言庆点了童环一句,旋即笑呵呵的把酒食和钱塞到了童环手中。
“我去看看我兄弟,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童环连忙命人打开牢门,郑言庆提着食盒,走进牢里。这洛阳县牢,有一个天井似地院落,四周房舍,尽是牢房。童环在前面引路,穿过一条阴暗森幽的甬道,来到一座牢室门口。
还没走近牢室,就听见那牢房里,砰砰砰,一连串沉闷声响。
言庆在牢房门口一看,只见雄大海站在牢门前,一身崭新的囚衣,正在联系降龙功里的招式。一拳本轰在墙壁上,只打得那墙壁一阵阵颤抖,灰尘扑簌簌直落。
三四个囚犯缩在牢室一隅,好像受了惊吓的小羔羊。
雄大海的脚上,挂着铁链,想来是限制他走动。不过即便如此,他退一步,进半步,每一拳轰出去,都挂着一股风声。
“大海!”
郑言庆唤了一声,雄大海听到,转过身欣喜万分道,“哥哥,你又来看我了吗?”
童环连忙大声招呼,“猴子,赵四,赶快过来,给大海兄弟卸下脚镣。
把这几个贱骨头给我带出来,关入大牢里面郑少爷,不是我为难大海兄弟。
他这力气太大了,若是不这样限制住,只怕那些个家伙,迟早被他给打死。”
童环急急向郑言庆解释。
好在郑言庆也没有跟他计较,等两个狱卒把几个犯人带走,顺便松开了雄大海的脚镣之后,他拎着食盒进去,示意雄大海坐下,“大海,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食罗甜饼。”
雄大海立刻喜出望外,坐在郑言庆的对面。
这家伙在牢狱中关了些时日,可是这个头比之早先,似乎又长高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几近八尺身高。郑言庆要和他说话,需仰头才能看见。不由得摇头苦笑,言庆看着雄大海把甜饼吃完,然后收起食盒。
“大海,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回荣阳,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
雄大海问道,“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多则两三耳,少则一个月。”
郑言庆要回去为郑世安争夺话语权,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轻声道,“我回来之前,你需在这里老老实实,不可再和人争执。好好练功,等我回来以后,给你带好吃的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请童大人转告家里,明白吗?”
雄大海似有些不舍,但还是轻轻点头。
“哥哥,你要早些回来。
大海在这里呆的好憋闷,前些日子还有人想欺负我””
“呵呵,若有人敢欺负你,打他娘的。”
“恩!”
反正被关到这里的人,大都不会有什么背景。真正有背景的人,就算是关押,也是被关在河南尹的牢房里,那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县衙出面盘查审定?
言庆和雄大海又聊了一些时候,临走前,把降龙功后面四式一并传授给他。
反复叮嘱他以后,郑言庆这才起身离去。
除了县衙大牢,言庆骑上马,准备从通远市的桥上过河,然后横穿洛阳离开。
在经过通远市浮桥的时候,言庆突然勒住了肆马。
只见一个颇有些眼熟,但却又很陌生的身影在岸边晃了晃,然后转而往丰都市方向行去。
时隔四年,郑言庆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但他依旧能认出,那背影很像已失踪许久的毛小八。去年,毛小、念曾和他说过,在洛阳里坊中见到过毛小八。为此,毛旺夫妇不惜加入弥勒,以求相见。
然而,毛小八突然间消失了!
连带着白衣弥勒也偃旗息鼓,一下子没了动静,使得毛旺夫妇希望落空。有好长一段时间,毛旺夫妇魂不守舍,连做工都没了心思。郑言庆以为毛小八又跑了。可是没想到,他还在洛阳城里。四年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可有一些东西,却无法改变。
比如毛小八的断眉,比如毛小八走路的时候,会边走边用手中的物品拍击大腿。
言庆不由得心生好奇,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随着毛小八的背影,追过去。
终于调整回来了! 第卅二章 回荥阳(四)
背影酷似小八的青年,讨桥点后,直奔丰都市而去只郑言庆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大约落下了有十几米的距离。他没有学过跟踪,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后世电视剧里的套路,未必都有用,也未必一点用处都没有。
至少青年就没有注意到言庆的跟踪二一方面是言庆小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行人渐渐增多,有效的形成一种保护。
郑言庆跟着那人进了丰都市,然后穿过两条小街,就见那人进了一个角门。
到这个时候,言庆就没法子再跟进了!
毕竟那小巷里人迹稀少,也很容易暴数自己。于是言庆停下来,在路边的一个汤饼摊子上坐下来。已经过了正午,郑言庆也有点饥肠辘辘,于是要了两碗汤饼,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掏出十枚铜钱丢在案子上,好似无意的向伙计打听“这巷子可真冷清,院墙这么高,也像是大户人家,怎么看上去冷冷清清呢?”
“哈,公子说笑了,这是人家的后院角门,平时不怎么使用。
从这条街绕过去,就是大定酒楼正门二这院子是大定酒楼的后院,一般人也出入不得。采买物品,人家走的是另夕一边的角门,所以这边就显得冷清了一些。”
“这是大定酒楼的产业?”
郑言庆不由得一怔,顺秀那抛计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之嘛,刚才发顾着跟踪人,却没有注意到,再往前走一拐角,就是大定酒楼的正门。
大定酒楼,如今可是极有名气。
特别在年前请来享誉北地的唐轻河唐大家在这里坐场二十天,一举奠定了大定酒楼的奢华声誉。郑言庆没有去过,但薛收去过一次,回来后曾好生炫耀了一番。
言庆依稀记得,这大定酒楼是一个襄州商人经营二但此人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以至于外人并不清楚那位商人究竟是谁。不过薛收说,这位襄州商人好像和朝廷一此高官有来往。但具体是什么人,却又说不清楚。
莫非,那个人不是毛小八?
郑言庆心中疑虑重重,在面摊上又坐了一会儿,见角门紧闭,再世无人进出,于是起身离开。
他也不敢肯定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毛小八。
如果是毛小八的话,那这个大定酒楼的来历,可就值得他去琢磨了”……路过雄大锤家的时候,郑言庆顺路去探望了一下雄大锤,并把雄大海在牢中的情况和雄大锤说了一下。雄大锤对他这个侄孙也确实很操心,立刻派人前往县牢打点。虽说郑言庆已经交代过了,但必要的心意还是应该奉上,这人情冷暖,雄大锤不比郑言庆懂得少。
“雄爷爷,和你打听一个事情。”
“你说!”
“丰都市的大定酒楼,您知道是谁家名下的产业?、有些事情,市井小民的确不可能知晓二但雄大锤如今可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民。
那雄记商铺,已开始在长安、江都,甚至巴蜀地区设立分号。
雄大锤是足不出户,也能日进斗金二说起来,他也算是中下出身,对一些内幕消息,颇有耳目。
“哦,年初我和张管事喝酒,他在酒后说,这大定酒楼的主人似乎姓哈。”
“哈?哈士奇?”
雄大锤连连点头“好像就是这名字,哈士奇襄州的商人。
不过我听说,大定酒楼也不是他一个人操办,似乎是和某位朝中的权贵联手,但具体和谁,张管事也不太清楚。张管事还说,这个哈士奇在襄州的身家似乎也听厚实,好像和岭南某个大家族关系也非常密切。如今雄记在洛阳的冰糖,大定酒楼就收购近半数二言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了?”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
雄大锤呵呵笑道:“说起来,我也有此奇怪。”
“奇怪?”
“是啊,我总觉得这大定酒楼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来历。”
大定酒楼的名字,那就是,大定,两字!
雄大锤这么一说出来,郑言庆也觉得有点熟悉。
他和雄大锤又聊了一会儿,告诉雄大锤,他过些日子可能要返乡祭祖,请他有空去竹园,也可以和王正做个伴儿。对此,雄大锤自然没有意见。他在城里住的厌烦了,倒是很中意竹园清幽的环境。只是他又属于那种热烈的性子,住一段时旬,就会觉得竹园太冷清…反正来来回回的,郑言庆感觉,他颇乐此不疲。
离开雄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日头开始偏西,不过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挺遁麒郑言庆催马,一路悠悠然向竹园行去。
脑海中却仍日在思索着,那,大定,的来历。突然间,他勒住了缰绳!大定?
这好像是一个年号!
言庆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对这个时代之前的历史,也算是做过一些了解。南朝西梁宣帝清誓,似乎使用过,大定,的年号。具体是那一年,言庆有点模糊了。除了萧譬之外,百年中还有一个人使用过,大定,的年号。不过时间非常短,甚至不足一年…如果不是雄大锤突然提起了话茬子,言庆都不可能想起。
北周最后一个皇帝,周静帝宇文衍!
他一共使用过两个年号,一个是大象,还有一个是大定。宇文衍在位的最后一年,也就是杨坚数夺北周政权的那一年,就是大定元年。
只是因为时间短暂的关系,所以在史书中,也是一笔带过。周静帝在位一共三年,所以基本上以大象年号来代表。
大象三年,也就是大定元年难道说,这大定酒楼和北周,或者西凉有关?
若是和西凉有关,那就光萧皇后的一支;但如果是和北周有关那就是逆党!
郑言魔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迷茫了。
他不清楚,这太定酒楼,还有那个哈士奇究竟属于皇亲国戚,还是北周逆党呢?
回到竹园以后,徐世绩见言庆忧思仲忡,也不禁有些紧张。
“言庆,发生了什么事?”
郑言庆犹豫了一下,搂着徐世绩的脖子“徐大哥,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去黎阳,我不在的时候,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盯着大定酒楼?”
“大定酒楼?”
“恩,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毛旺夫妇。”
“这个,…”
徐世绩想了想”恩,就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不过你干嘛要盯大定酒楼?我听元庆上次漏了口风,说那大定酒楼的背后,颇有些来历。”
郑言庆说:“你莫问这么多,只要想办法盯着九曲桥头的那个角门,看他每天有什么人出入,其他的一概莫问。我会给你留下银两,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二”
见郑言庆说的郑重其事,徐世绩也不敢怠慢。
他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任何人发现。”
郑言庆松了一口气,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一旁。
说实话,他对那大定酒楼倒是兴趣不大。管他是北周余孽,还是西粱皇族?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子毛小八,那就等司于说,大定酒楼和白衣弥勒之间有联系。
言庆不得不对此事加以关注。
同时,他对大定酒楼的主人,也非常好奇。
哈士奇,会不会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如果他是大定酒楼的主人,和白衣弥勒又有什么关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三天后,洛阳迎来了一个细密的雨季二每天雨蒙蒙,淅淅沥沥的,忽而毛毛细雨,忽而碧空万里。这一日间,会有好几次变化,令人难以捉摸。
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会突然旬下起细雨。
也许只十几分钟,雨住了,太阳露出来了可过一两个时辰,又会细雨蒙蒙。
郑言庆每天,一如平常的去铜耻坊学习。
但由于天气的关系,长孙震一直不太舒服,所以大多数时间,言庆只上半天课。
不过课业却没有落下,长孙晨不舒服的时候,会让言庆持槊练习基本功,或者在长孙府中的小校场里练习骑射。闲暇时,他每天给长孙无垢将一个童话故事。
说说美人鱼,讲讲海妖,亦或者说两个聊斋中的凄美故事,总是让小丫头如醉如痴二这一天,郑言庆得到消息,郑仁基让他返乡祭祖二看起来郑仁基的情况,的确是不太妙。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做出回应。若不是情况已经紧急到了某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以他那性子,未必会愿意向言庆低头。
毕竟,言庆的条件摆在那里:郑世安进入族老会!
郑世安是什么人?
早先安远堂里的一介家奴,却要进入族老会?
安远堂里的老人不少,并不只有郑世安这一个人二就算郑世安入了郑家族谱,成为安远堂的一份子,但也不过是一个远支旁宗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入族老会呢?
郑仁基连这样一个要求都肯答应,那安远堂的情况,该有多么糜烂。
算算日子,沈光如果已经和毛小念接惬碎那郑世安想必也该行动起来了z而马:串这时候,也应猿略附七江都,和张仲,坚会面。郑言庆相信,只要张仲坚愿意出手,那这件事情就算成了一牛。但不知,张仲坚对他开出的条件,能否动心?
根据郑言庆对张仲坚的了解,这个人多半会愿意出手。
接下来,只看时间够不够充裕了!
毕竟从现在到清明祭祖,时间并不是太多。如果张仲坚加紧出手的话,说不定还能来得及。若是张仲坚那边不能摆平南来郑氏,那么整个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言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天亮以后,他命党士杰三兄弟准备行装。
此次回豪阳,算不得衣锦还乡,但一应的礼物心意,却要准备妥当,不能落人口实。
好在舁有准备,所以也不会太紧张。
郑言庆骑马来到铜耻坊,拜见了长孙鼠之后,说明来意。
长孙飘身子骨好了些,听郑言庆说完,又叮嘱了他几句。言庆临分别时,长孙魔突然道:言庆,你此次回乡,顺路去一趟管城,代我拜访一下几位老友。”管城?”我有一老友,名崔至仁,昔日曾为太子右庶子,因身体原因,致仕还乡,乃白水县开国公。他是清河崔氏族人,在管蒙之地颇有威望,即便是豪阳太守,也需给他几分薄面。另外,他还是老郑浑家的族叔,若能请他出来,想来会方便许多。”
郑言庆愕然,看了看长孙昆。
他立刻明白了,长孙晨这是要帮他!
试想,以豪阳郑氏在河洛地区的名望,即便是没落,可牵扯到堂号更迭,不可避免的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郑言庆之前,还真不知道崔至仁这么一个,人物。
他知道,在管城,也就是后世的郑州,有一支清河崔氏的族房。
郑仁基的老婆崔夫人,就是出自于郑州崔氏。但由于其家世没落,所以在族中的地位不算太高。崔至仁是崔夫人的族叔,按道理说,应该是由崔夫人出面邀请才是。可郑仁基现在面临这样的窘况,郑州崔氏族房却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想必是崔夫人请不得崔至仁。
崔至仁有正四品的开国公爵位,足以抵消掉六房所带来的压力。
长孙敌既然要他拜访崔至仁,想必是胸有成竹。郑言庆躬身向长孙晨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出了书房,郑言庆正准备离开,不成想被长孙无忌拦住。
“郑言庆,烦请你以后不要再给观音婢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如今整日里也不肯读书,尽是些古里古怪的念头。什么狐狸精啊,什么美人鱼…你也是读书人,当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你给她讲那些东西,传扬出去与你声名不妥。”
长孙无忌沉着脸,似乎非常不高兴。
看起来,他被长孙无垢折磨的不轻郑言庆呵呵一笑,拱手道:
“无忌兄,我也知你是为我考虑。只是观音婢年纪还小,你和她说那些女诫之类的东西,她也未必会敢兴趣。她喜欢听故事,那就让她拥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又何必强求?
“可是,你知不知道她…”长孙无忌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把言庆拉到旁边“你的好意我也知道。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前两天我在屋中读书,就觉得院子里阴恻恻结果一杳找,发现是那小丫头搞得鬼怪,还美其名曰是要考验我的意志。
我拜托你,你讲故事,就讲一些正常的,别狐狸精啊,深山古庙啊”我快要被她逼疯了!”原来,长孙无垢自从听了郑言庆的那些故事以后,就开始模仿里面的一此片段。
比如,她会早上赖床不起,高夫人问她时,她就回答说:要等王子亲吻她才能醒来。
把个高夫人闹得,是哭笑不得。
亦或者在长孙无忌读书时,她带着几个婢女在窗外装神弄鬼。
甚至还让婢女做狐狸精的模样,去引诱长孙无忌,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是考验长孙无忌的心志。
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长孙无忌有点顶不住了。
不得已,他只好私下里找到了郑言庆。
郑言庆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那史书中贤良且端庄的长孙皇后”小时候居然是这种活泼性子。
他再三向长孙无忌赔礼,这才算是过了关。
只是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被长孙无忌又拉住,神神秘秘的问道:
“言庆,你那三国,可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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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日,龙抬头。
郑言庆在这一天启程上路,也是希望能在这一天,博取一个好彩头。
来到这个时代,他越来越习惯于去遵循古人们的习俗。在后世,龙抬头这一天,也叫青龙节,春龙节。不过那是宋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目前,还没有节日的说法。
不过人们喜欢在这一天挑菜,迎富,踏青。
所以这到许多罗衣雅士,风流书生,或携美眷,或在洛水河畔,与美人吟诗对唱。
郑言庆坐在车上,玉蹄儿紧随其后。
竟士杰三兄弟一个驾车,两个骑马,全都是劲装打粉,随身更携带者弓矢刀剑,英气勃勃。从洛阳城出来,三兄弟不晓得吸引了多少少女怀春的荡涛秋波。不过却没有人工前阻拦,因为车虽然只有一辆,可是看那随行的战马,还有牵引车辆的马匹,就知道这辆车上坐着的,绝不会是普通富豪,恐怕是非富则贵。
马车驶离洛阳,沿着官路行进。
郑言庆轻轻抚摸着匍匐在身边的两头小黎,双眸紧闭,心里面却在思量抵达豪阳之后,将要面临的种种情况。即便是已做好了安排,但如果张仲坚不能搞定南来郑氏的话,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吞并了南来郑氏的七房,再加上三房的推波助懈,郑仁基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击吗?
虽然长孙昆要他去非见崔至仁,以获取郑州崔氏的支持。
但言庆很清楚,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或许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但涉及到家族内部的纠纷,大都会采取缄就和旁观的态度。即便崔至仁答应他出面相助,最多也就是震慑郑善愿使他不敢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除此之外,帮助不大。
即便是撕破脸,等事情,鱼埃落定之后,双方还是会设法弥补裂痕。
毕竟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的确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郑言庆轻叹一口气,可惜了,李建成娶得是三房之女,也从某种程度上,使得郑善愿气焰高炽。如果这件事情上,远在长安的李渊能站出来说一句话,效果远胜各种手段。只是,李渊会出头吗?
哪怕他对郑言庆很关怀,怕也不会为了他,而背上参与郑家内政的名头。
言庆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摇头。
如果郑仁基真的要从安远堂搬出来,那么就必须要为日后东山再起,做出准备。
凡事,要先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想出最好的办法二这也是郑言庆的一种习惯,坐在油篷车中,随着车辆的颠簸,言庆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掩。
午后,风云突变,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
雨势不同往日,很密也很急。
竟士杰不得不打断郑言庆的沉思“少爷,这雨水好生缠人,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郑言庆点点头。
视线不清,在这种濛濛细雨中赶路,很容易出事。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场细雨对于即将开耕的农人而言,是何等的珍贵。充足的雨水,会酝酿出一个丰收的好年景。但愿得这一场好雨,能为洛阳换来平稳……”
“我记得四年前从这边路过时,前面转弯处有一片疏林,里面似建有木屋。
只是不晓得四载光阴,那木屋是否还在士英士雄,你二人骑马过去看一下,我们随后就到。若是没有木屋的话,咱们也只能在疏林里避一避,但愿得这雨莫持续太久。”
竟士英党士雄两兄弟答应一声,催马疾驰而去。
郑言庆呵呵笑道,“这缠人的雨水,来的还真是时候。前两日放晴,偏偏咱们赶路的时候落下。士杰啊,咱们也赶一下。如果这雨不停歇的话,只怕要露宿荒野了。”
竟士杰是个持重的人,挥马鞭,口中连声吆喝,车辆行进的速度,陡然加快。
很快来到疏林里,那木屋犹在。
只是年久失修,木屋已经非常残破二不过遮风挡雨倒是没问题,郑言庆两人来到疏林的时候,党士英两兄弟已经点燃了屋中的火塘。
这木屋里倒是不缺柴火,想必是好心人为了给路人方便,所以故意留下。熊熊的塘火,驱散了春雨的寒意。
郑言庆几人草草的用过了晚饭,可这雨势却没有停息之意。
党士杰说,“少爷,看起来咱们今天,真要在这里留宿了,“既然如此,你们分好班,咱们早些休息。
待明日雨停,我换乘玉蹄儿,加紧赶路。明天就不在偃师留宿了,直奔记水关。”
“遵命!”
党士杰立刻安排起来,与两个兄弟商议好值夜的安排。
言庆带着细腰和四眼,躺在柔软暖和的垫子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大约快到午夜时,言庆突然惊醒。
坐起身来,却见两头小黎都睁开眼睛,瞪着幽绿双眸,向屋外看去。竟士杰和党士雄在木屋门口,怀抱横刀,身上盖着棉披风。党士英则坐在火塘边上,脑袋一点一点,似乎是在打盹儿。
“二党!”
郑言庆起身,抄起十字刀,推醒了党士英。
“少爷,有什么事?”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竟士杰和党士雄也都醒了,持刀起身,走出木屋。
春雨冰寒,几匹马在简易的马棚中,似乎很安静。郑言庆侧耳倾听,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阵马蹄声。
这么晚了,谁还在赶路?
郑言庆心中疑惑,看了一眼党士杰,党士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叫工党士英,两人持刀执弓,披上蓑衣,闪身走出木屋,隐藏在木屋两边的林木后面二竟士雄则陪着郑言庆在木屋中呆着,两头小黎警慑的向屋外张望。
河北有流寇出没,河南流民四起,也有盗匪横生。这种天气,一般人要么已找地方住宿,要么干脆不会出门。而这时候还在赶路的人,若非是有特别状况,那十有**可能是盗匪。
所以,郑言庆等人都不敢怠慢…
几匹骏马,风驰电掣般闯进了林中。
马上骑士魁梧壮硕,纵身从马上跳下来,泥水四溅。
“屋里的人听着,立刻出来。”
林中光线极为昏暗,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郑言庆轻轻摆手,示意党士雄不要轻举妄动。而后又拍了拍小黎的脑袋,慢慢的抽出大横刀,将小横刀隐于肘后。
“屋里的人赶快出来,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为首的骑士,是个火爆性子,连吼两声见木屋里没有动静,于是迈步走上门廊。
几乎是在他迈步的一刹那,从木屋里发出一声尖锐口哨声。
两支利矢唰的从两边树上射过来,几名骑士吓了一跳,闪身玄之又玄的躲过去。
不过,这两箭也激怒了为首的骑士。
“藏头缩尾,非奸及盗,给我上!”
四名骑士做势就要冲过来,郑言庆点头,党士雄再次发出口哨声,党士杰兄弟开弓放箭,几乎是在司时,党士雄垫步冲出了木屋,仓呦一声横刀出鞘,一招拨草寻蛇,向为首骑士冲去。而骑士也早有觉察,两名骑士躲过了箭矢之后,朝着党士杰兄弟藏身处扑去,那首领和另一名骑士,则冲上前,双战党士雄。
言庆在屋中,静静观察。
竟士雄显然不是那两人对手,只四五个回合,就落在下风。
言庆放下了横刀,拿分长孙昆送他的一石硬弓,挽弓搭箭,弓开若满月一般,手指一滑,只听铮的一声响,一支利箭呼啸着从屋中飞出,直奔一名骑士而去。
要说郑言庆拜师时间并不长,但若论射术,却是从四年前开始学习。
李基为他打好了极为扎实的射术基础,而长孙虽则将射术的要诀传授给了言庆。
时间不长,但他的射术已经登堂入室。
一石硬弓力道凶猛,而且快若闪电一般。那骑士猝不及防,眼见利矢飞来,连忙一闪身,躲过了要害。可是那箭矢来的太快,虽躲过了要害,却听噗的一声,正中那骑士的大腿。
骑士惨叫一声,抱腿跌倒在地。
两头小黎风一般冲出木屋,眨眼间来到那骑士跟前,张口就朝骑士的咽喉咬过去。
“畜生大胆,敢伤我家臣!”
一声娇叱传来,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冲进了疏林。
马上是一员女将,弓开若满月,挽弓搭箭,照准细腰就是一箭。
女将出现的太快,细腰终究年幼,也来不及躲闪。眼见着就要丧命于利矢之下,又听见一声弓弦响,从木屋中飞出一支利矢,正撞在女将射出的利矢之上。两箭同时落地。
“细腰四眼回来!”
郑言庆叫喊一声,又捻出一支利矢。
突然,马棚里的玉蹄俊发出一声希幸牵暴嘶。紧跟着女将胯下坐骑,也仰首长嘶,好像亲人相见,分外激动。这红马不安分的蹦跳,令马上的女将也花容失色。
一手死死挽住缰绳,不停的呼喝。
“大家都住手!”
郑言庆也认出了那女将胯下的坐骑,赫然是裴行俨心爱的赤炭火龙驹。
他心知可能误会,连忙出声喊喝竟士杰三人甩开了对手,退回木屋前二而女将也翻身下马,只见一匹毛色纯白的龙驹从屋后转过来,红马迎着玉蹄俊兴奋的奔跑过去。
五十天并肩作战,这赤炭火龙驹和白龙马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两匹马跑到一起,脖颈相交,非常亲热。
赤炭火龙驹是母马,故而对玉蹄儿极为依恋。
言庆示意党家三兄弟让开,沉声喝道“外面的人,可是河东裴氏族人?我乃郑言庆,与裴行俨是好朋友。”
“咦?”
女将惊奇轻呼,摆手示意骑士止步。
这时候,从林外又匆匆进来十几个骑士,手举松油火把,一下子把林中照亮。
“酒中仙,你怎会在这里?”
女将一眼认出了郑言庆。这酒中仙,也是当初言庆戏作八仙歌时,给予自己的称谓。
后来传出去,竟被无数人采用。
从最开始的鹅公子,到后来的半缘君,再到现在的酒中仙连郑言庆自己都不清楚,他还有什么雅号。不过,这女将看上去挺眼熟,又骑着裂行俨的坐骑,想必是粪家颇为重要的人物。
郑言庆上前一步,把手中硬弓交给了党士杰。
而后一拱手“敢问这位姐姐,与裹行俨如何称呼?”
女将闻听,先是一怔,旋即咯咯笑不停,只笑得花枝乱颤,流露出万种风情。
“…小家伏,你刚才叫我什么?”
“啊,姐姐啊!”
女将笑得更厉害了,迈步上前,“小家伙,裴行俨见到我,要叫我一声姑姑,你居然叫我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我叫裂淑英,曾在圆壁城,为你呐喊助威。”
“啊”“”
郑言庆顿时面红脖子粗,分外尴尬。
“早就听说,你有两头好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嘻嘻,这才多大一点,就学会了咬人。
庆哥儿,这么大的雨,能否请我进去避避寒呢?”
郑言庆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女将看上去有一点点眼熟呢。
当日她曾在圆壁城为他加油。只是距离太远,郑言庆也看的不是很真切。隐隐约约听裴行俨提起过,那十叫喊最为疯狂的女人,就是裴世矩的独生女,裂淑英。
“姑姑快请进,刚才实在是您这家将也不报出身份,我还以为是盗匪出没。罪过罪过,那位大哥没事儿吧。”
被郑言庆射中的家将,此时也被人搀扶起来,腿上的利矢已经拔去。
他正痛的呲牙,闻听郑言庆询问,连忙道,“有劳郑公子挂念,小人学艺不精,怪不得郑公子。”
裂淑英点点头,对那为首的骑士道,“今夜就在这里宿营,那马袋兜囊中,有巢元方秘制的金创药,给裴义敷上即可还有你们三个,就麻烦也住在外面吧。”
辈淑英毫不客气,对党士杰三人吩咐二党士杰向郑言庆看了一眼,郑言庆轻轻点头,表示无妨。
裴淑英不司于郑言庆,她出门在外,各种用具配备的非常齐全。
从外面驶进来两辆马车,裴家的家将立刻行动起来,以木屋为中心,迅速搭建起几座帐篷二党家三兄弟也分得一顶。
虽比不得木屋里暖和干燥,但却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刚才还拔刀相向的一群汉子,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嬉笑打闹在一起,好像一家人。
,小郎君,你这出门在外,可是一点也不讲究啊。”裂淑英看着木居中简陋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轻声的感叹一句”不过这样子,倒也有些江湖气概!” 第卅三章 回荥阳(六)
所谓江湖与概,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说好听一点,就是豪迈不羁,不拘小节,有豪士风采;但说难听的话,就是说粗鄙俚俗,没有风骨。
不过郑言庆不管怎么想,都不会认为,裴淑英是在讽刺他。
所以也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做什么回应。
他默默走到火塘旁边,抄起一根火筷子把塘火重新撩起,然后又扔进去几根柴火,火苗子登时噗噗直窜,将木屋里的雨夜幽寒驱散不少,更令屋中暖意洋洋。
这时候,几名裂家的家将,从车上卸下一应用具,搬进木屋内。
裴淑英的排场可是比郑言庆讲究多了,一张大红色幕帘低垂,将木屋一分为二。
地板上还铺土了一层红色绒毯,并摆上酒食。
看得出,裴淑英似乎很喜欢红色。她让家臣下去,然后转身走到幕帘后,摘取身土甲胄。幕帘并不算太厚,影影憧憧,言庆可以看见一副娇好胴体晃动二这年月民风开放,对女性的束缚也不太多。以至于裴淑英在木屋中更换甲胄衣衫,竟不避着郑言庆。
也许,在裴淑英的眼中,十岁的郑言庆除了个头高一点之外,根本算不得男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老子好歹四十步的熟男灵魂,居然这情调之说,并非赤裸裸坦诚相见。半遮半掩,影影绰绰,有时候更具吸引力。
言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来到这个时代,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朵朵那时候太小,还是个小孩子,至于有时候和裴行俨他们出去玩耍,对接来送往的女子,他的兴趣也不大。
可是现在“言庆连忙眼帘一耷拉,如老僧入定般跪坐火塘边。
幕帘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似有还无,妇人成熟的体香幽幽,格外撩人。
郑言庆的身体虽小,可常年修炼引导术”骨气强健,已开始发育。
这幽香,也就变得更具吸引力。
片刻,裴淑英换土了一件大红唬裙,外罩一件红色罗裳。如云黑发披散肩头,胸前一抹雪白,令那涛下高耸,分外诱人。她赤足走土红色绒毯,红白映衬,颇具吸引力。
此时的裴淑英,全无先前甲胄在身时的英姿,倒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慵懒之气。
玉杯红毯,醉酒美人…
言庆不敢向裂淑英张望,只低着头,拨弄火塘子里的篝火。
“小鬼头,在想什么?”哦,没想什么。”
“嘻嘻,那你为什么不过来坐?”裴淑英娇柔道,“过来,陪姑姑聊天,喝酒。”要说起来,黎行俨叫辈淑英姑姑,郑言庆称她姑姑也没什么错误。
只是这姑姑,的称呼,很容易惹出祸事啊!
君不见神雕侠侣,过儿的姑姑,到最后却成了龙儿。言庆脑海中浮现出邪恶念头,但转眼就压下去。一方面裴淑英的确是他的长辈;另一方面裴淑英后面的老爹,也不是他敢去招惹的人物。
河东裴氏,如今可是被豪阳郑氏强上百倍。
“姑姑,我不喝酒!”
哈,不喝酒还敢自称酒中仙?”
这个,……”
郑言庆挠挠头,苦笑着走过去,在绒毯边土坐下二“姑姑,这么恶劣的天气,您怎么还要赶路呢?您这是要去哪儿?”
这,姑姑,的称呼,真的非常别扭,很容易就撩拨起人内心中,极为邪恶的念头。
况且这个姑姑,姿色不俗,颇有熟女风韵啊,哪知言庆这随口询问,裴淑英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阴郁。
“回河东。”啊?”郑言痴诧异的抬起头。他听裂行俨说过,裴淑英是在去年底才来洛阳。
如今裂世矩很快也要返回洛阳,裴淑英难道就不想见见她老子吗?
怎地突然旬就要离开洛阳,返回河东去了?
制,妖。”
裴淑英突然展颜笑道,“我听说,杜如晦叫你小妖,可是如此?”那个杜大嘴”郑言庆有些尴尬,挠头回道,“枉我人前人后还称他杜大哥,他怎地胡言乱语?”咯咯咯,你莫怪他,杜如晦对你可是推崇的很呢。”
裴淑英娇笑道,似乎是想要把那不开心的事情抛到旁。她端起白玉杯,喝了一口葡萄酒,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姑姑可是有心事?”
郑言庆忍不住询问。
她忧郁的模样真的很动人,即便是强作笑颜,可是却无法隐藏内心中的苦闷。檀口呼出如兰之气,**幽幽,颇为动听。郑言庆也动了好奇心,实不知,如此美人,会为何事而忧郁?
“怎么,想知道啊。”
“唔,有点好奇。”
“咯咯,想听的话,就陪姑姑喝酒。”
说着话,裴淑英把一杯嫣红的葡岛酒推到郑言庆面前。郑言庆眉头一蹙,想了想,咬牙端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饮得急了,呛得他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却把个裴淑英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想逗逗这小鬼头,以舒缓心中的郁闷。
哪知道言庆还当了真,那么一大杯酒喝下去,裹淑英倒是听裂行俨说过,郑言庆不是很喜欢喝酒,更喜欢饮茶。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他会饮土一两杯。但说真格的,言庆的酒阴顾势很大,而月苏制力极高。”你这小鬼头,姑姑不过是逗你的,喝这么猛做什么?”裹淑英连忙过来,轻轻摩挲郑言庆的后背。那熟女温香传来,让郑言庆的脸腾地涨红。好在他喝了点酒,原本就有些工脸,所以才掩饰过去。可即便如此,仍是让他一阵心神荡涛。因为那啸衣下的沟整,还有隐隐粉红,都尽入他眼帘。
“姑姑,我没事儿了!”
郑言庆不敢再看,连忙闭上眼。
裴淑英见他平缓过来,这才放下心。同时觉得,这小郎君倒是个可人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小妖,你这是要去哪儿?”“哦…”…,回象阳。”这时候回蒙阳吗?”裂淑英蛾眉一蹙,轻声道,“我听说郑家如今斗的正厉害,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就是安远堂一支吧。怪不得这时候要回豪阳去。”“姑姑也知道我家的事情?”“l小鬼头,关东世族休戚相连,你郑雾七房之争,我又怎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族侄,妻得就是你郑家二房之女。所以隐隐约约,倒是知道一些端倪只是,你现在回去有何用处?大人家的事情,你最好别掺和反正以你现在的名声,不论结果如何,谁又会来招惹你呢?要我说,只管让那些家伙斗去。”裴淑英是好意,郑言庆也只能心领。
只是她不在毅中,焉知其中要害?郑言庆这次回去,可不仅仅是为了什么堂号之争,他回去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郑世安进入族老会。
至于六房能否保住安远堂的堂号,也只是他顺带的目标。但这些话,他还真不好说出来,只能懦懦不语。
黎淑英说,“不过我也知道,你怕是身不由己。
在旁人眼中,你我这等人头上顶着世家大族之名,无需为生计操劳,看似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咱们都身不由己,许多事情,哪怕不想做,却不得不做,不过小妖,姑姑有句话你要记住,日后若成亲,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才好。否则会有许多烦恼生出。”郑言庆疑惑的向裴淑英看去,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改变话题。
裹淑英则怔怔的看着塘火熊熊,长出一口气,轻声道,“当初,我不想听从父母安排,一味逞强。原以为寻了一个中意的人儿,可长相厮守。哪知道,我能等得他,他却信不过我,如若当年听了爹爹的话,我又何至于如今这般模样,成为他人笑柄?”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而裴淑英恍惚然,却似不知。
这娇柔之状,哪还有方才的英武气概。郑言庆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也是一痛。
他听说过装淑英的事情,那李德武流放略南八载,裴淑英仍痴心等待。前些时候还听裴行俨说,裴淑英为能让李德武早日返还中原,拉着脸,恳求了许多人。
除了长孙昆的大人高氏之外,还有广阳公主,南阳公主可为何突然间,却成了这般模样?
辈淑英抹去脸上的泪水,伸手在郑言庆的脑袋瓜子上,轻轻揉了两下“却让小妖看了笑话。”“姑姑,是不是那常李德武”“不要再提此人的名字!”黎淑英脸色陡然一变,眼中闪烁愤怒的光焰“那负心人的名字,莫要再提起。
姑姑瞎了眼睛,为了那无情无义之徒,苦等八载,言庆,你日后一定要好好待翠云,她是个好孩子,表面上看似刚硬要强,可性子很柔弱,受不得委屈。”
怎么又转到了裂翠云的头上?
郑言庆张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又咽了回去二算了,这种事情说不清楚,越解释越黑,还不如不解释。同时,他也听出了一些端倪。裴淑英的丈夫李德武,怕是在岭南流放期间,做出了什么对不起辈淑英的事情。以至于粪淑英在这边低声下气的四处求人,他却在岭南逍遥快活如今,裴淑英听到了消息,心巾自然会感受悲苦。
想想也是,她这等性子刚强的人,那受得了这种打击?且不说别的,如果郑言庆没有猜错的话,洛阳权贵们,不晓得私底下是如何笑话她。那这样一来,裴淑英连夜冒雨离开洛阳,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姑姑,你莫要难过,为了这等人难过,不值得。、,郑言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裴淑英,只能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喝酒。粪淑英诧异的看了一眼郑言庆,突然咯咯笑起来。
她伸出手臂,将郑言庆搂在怀中“果然是个小妖,怪不得元庆对你佩服有加,翠云也整日念叨你的名字。放心吧,姑姑万万不会为了那个臭男人,整日伤心。”
“恩,姑姑不要惦记那臭男人,你还有我…和元庆在身边呢。”郑言庆被温香软玉所包围,头顶裴淑英胸前的温软坚挺,这心里面扑通通直跳。
差一点就说走了嘴,不过好在反应及时,把裴行俨也给扯了进来。
“姑姑应该每天开心快乐,越来越美,让那臭男人看着在一旁后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裴淑英露出甜美笑容,纤瘦轻轻拍着郑言庆的后背。
小妖说的不错,我应该开心,我应该高兴,让那家伙后悔去。
哼,我干嘛要去躲他?应该是他躲着我才是恩,我明天就源回涤阳,看那负心人黎阴辈嘴脸。”这感觉真好!
言庆把身体埋在了裴淑英的怀中,下意识搂住她纤细腰身。
至于裴淑英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这意乱情迷之中,让他难以再去思考其他事情。
这就是熟女的威力,同时那种淡淡的温馨感,又让言庆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
自重生于开皇,除了幼年时徐妈给他过这样的感觉外,似乎已久违了。
而辈淑英此时也不知道,她怀中这个十岁的老男人,正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她没有子嗣,结婚不久丈夫就被发配岭南,而后八载守身如玉,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当言庆的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时,裂淑英的心中,也生出了异样感觉。
很奇妙,司时也很复杂。
怀中这小男人的身工,有一种很态怪的气质。
成熟的好像一个老男户,但在圆壁城激战之时,又显示出少年郎独有的活力和青春。
有疼怕,好像母亲对孩儿的关爱可有旖念,好像是内心深处的冲动”…”郑言庆心生安合感,裴淑英又何尝不是。她刃工眼睛,轻轻摩挲言庆的头发。
这小,郎君脸红红的,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熟睡过去心她轻轻感叹一声,将郑言庆平放在绒毯!”又拿起一副毯子,给郑言庆盖好。然后斜倚在言庆身旁,用纤细的手指,拂过言庆的面颊,娇靥工浮现出一抹淡淡笑容…
郑言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绒毯上,身土盖着一条毯子。鼻端,萦绕着一缕幽香,让他总算清醒过来。连忙翻身坐起,向周围看去。
火塘里的火已经熄灭,那张红色幕帘,也不见了踪迹二裂淑英并不在木屋里,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屋中,预示着一个好天气二言庆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两头小黎也跟着机灵的站起来,抖了抖身子。
木屋门拉开,裂淑英带着两个家臣进来。那家臣一个手中端着水盆,另一个手中则拿着托盘,工面摆放着蒸饼和一壶奶茶。奶茶是用乳游融开,一般用以配酒。
不过裴淑英知道,郑言庆不喜欢饮酒,于是就让人碾碎了茶叶,制成奶茶。”小鬼头,快洗洗然后吃饭,咱们还要赶路。”
“赶路?”
“你既然要回豪阳帮忙,这么光明正大的回去,岂不是让其他人多了几分提防?
姑姑心情好,就帮你掩护一下。
虽不知道你是如何打算,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岂不是效果更好?好了,莫要耽搁时辰,快点洗漱,我们好启程出发。今天天气不错,但愿得老天爷莫再变脸。说不定今晚,咱们能抵达记水关呢…
只是要委屈你一下,做我的小厮吧。”
说完,裴淑英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言庆心里一暖,也不矫情,走过去洗脸牧口。
裴淑英说的没有错,既然是要回去帮忙,那何不做一支奇兵?他本就掺和不得这里面的争斗,索性隐于幕后,更具安全性。最好,连郑仁基也能隐瞒过去,,…,郑言庆想到这里,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辈淑英既然这样做,想必是要帮他一把。能有她的帮忙,这把握恐怕也会更大。
制、妖,你的酒量实在太差。”
吃饭时,裴淑英突然蹙眉道,“才两三杯酒,便倒下了,如何敢自称,酒中仙,。我家那元庆小子,似你这般年纪时,已能饮三解烈酒,恩,日后要好生调教才行。”
郑言庆一口奶茶入口,听裴淑英这么一说,险些喷出去。
窘迫的模样,又引得裴淑英咯咯直笑。
郑言庆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昨日要死要活的回家,这今日心情好了,却把自家快乐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唉,怪不得裴行俨在她面前,活像是老鼠见了猫。
不过,这一路上能有如此美人相伴,想来会有趣许多。
两人吃罢了早饭,整装走出木屋。
党士杰牵着玉蹄儿过来,郑言庆认镫搬鞍,翻身土马。而裴淑英也换土了劲装打扮,一件大红色披风在身土,更显飒爽英姿。她跨土了赤炭火龙驹之后,突然回眸一笑。
制,妖,我们比比脚程,谁先见到偃师,就算谁胜出,恩,输得的人,要作诗一首,可有胆量?”
那一笑,令郑言庆一恍惚。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句诗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也不知那杨美人的一笑,可有淑英姑姑这般动人?听到裴淑英的话语,言庆下意识的点头。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裴淑英一催火龙驹,那红马希牵申长嘶一声,撒蹄狂条”…”“姑姑,你作弊!”
郑言庆一愣,忍不住笑喊一声,催马追了过去。
本节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