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七章 朵朵
说是要回洛阳,但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成行。
这许多事情要处理,首先要向外发布郑言庆苏醒的消息,而后还有各种繁琐的事情要做。比如要拜访张琮和达奚善意,以感激他们及时的救援和对郑言庆的关照。
还要做足一些表面文章,比如安抚荥阳郑氏方面,通禀长孙晟和房彦谦。
同时要等待阳夏来人,接谢科回家。这个场面上的过程,必须要走。人家谢氏叔侄,无缘无故的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谢科更因此而受伤流血。若是不与谢家的人打个招呼,撒手就走,亍情于理,显然都说不过去,容易被人落下话柄。
阳夏谢氏,虽说今不如昔。
但和郑氏家族一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礼数上万万不可落失。
所以,方方面面的事特还真不少。好在郑世安八面玲珑,裴淑英更是聪明灵巧。
有这两个人在,大事小特的也无需郑言庆费心思。
他只需要在驿馆中呆着,继续装病就好。其余的事情,自有郑世安裴淑英来打理括呼。除了不太自由以外,言庆倒也还算逍遥自在。
平日里在驿馆里,和谢科聊聊天,与毛小念说说话……抽出空来,每天还要去探望一下党士杰三兄弟。
沈光的手臂伤势,在那张少林寺秘方的治疗下,渐渐恢复正常。
虽然经络依旧不甚妥当,可手臂巳经能用上力气。只是不太灵活方便,还要一段时间的治疗。不过沈光没有给郑言庆好脸色,想必还是对言庆打昏他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是一个护院,或者说是郑言庆的保镖。
却没有尽到一个保镖的职责,在言庆最危险的时候未能挺身而出,故而耿耿于怀。
郑言庆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嬉皮笑脸的,让沈光拿他也没有办。
“公子,你好歹也是个有名的人物,可这般痞赖,传扬出去可是不好……”
沈光在庭院中打拳,郑言庆则坐在回廊里,一边由毛小念伺候着,一边不停叫好,如同是看天桥底下打把势卖艺一样,喊得累子,干脆站起来,用力的鼓掌。
这要是换个人,沈光早就冲过去,一顿老拳让他好看。
偏偏对郑言庆,他是一点括数都没有。
只好收住了拳脚,指着郑言庆苦笑责备。
郑言庆浑然不在意,从毛小念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迈步走出回廊。
“沈大哥,我看你这手臂还不太灵活,想必是经络不通所致。
我有一套拳法,说不定能对你经络疏通有所用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学呢?”
“什么拳法?”
“这是当年孙先生教给我的拳法,融合了五禽戏和一些拳术的妙用,名为五禽拳。他长年行走于名山大川,深山老林,就是靠这套拳法护身,对身体颇有妙用呢。”
“哦?“
沈光当然知道,郑言庆曾与孙思邈结交,并学会了一套拳法。
其实言庆在竹园的时候,也经常练习。只是碍于江湖中的规矩,沈光从不去观摩。
郑言庆说:“你这伤势总也不好,等我回洛阳之后,说不定会有麻烦,总不成让我和人相斗吧。嘿嘿,你要是想学的话,就点点头“不过有个条件,笑一笑?”沈光被郑言庆气得……
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看你看,你还是笑得时候比较好看……小念,你说是不是?”
毛小念捂着嘴,轻轻点头。
那双鸦髻也随着轻轻抖动。显然是被郑言庆这种近手于无赖的行为,逗得不轻。
沈光,哭笑不得。
郑言庆脱下外衣,内里一身半臂,单衣。
他在庭院中站稳了身形,一套五禽拳打下来,却是行云流水,气势不凡。
虎扑,鹿跑,猿纵,熊抱。鹤舞……
这五禽戏,又名百步汗戏。意思是说,行百步而汗淋淋。五禽拳的在五禽戏的基础上,又融合了引导术的奥妙,其步伐、呼吸,手势,都有着极为精妙的讲究。
一套五禽拳球下来,郑言庆大汗淋漓。
不过,出了一身汗以后,他的感觉舒服了好多,有些神请气爽。收势之后,在院中慢慢活动,以平息体内的气血。
“最近躺的狠了,手却生了。”
说完,他又把五禽拳的一些要领告之沈光。
若说武艺的基砝,沈光比郑言庆更深。他连连点头,很快明悟了其中奥妙,在庭院里舒展开来。与言庆的五禽拳不太一样,沈光的五禽拳,显然更具有杀戈之意。
哪怕言庆在白雀寺射杀二十一名山贼,更亲手斩杀五人,但若论杀戈之气,依旧和沈光无法相比。沈光的一身功夫,是正经在搏杀中磨练出来的本事。五禽拳在他手中。更具杀伤力。特别是虎扑熊抱两式,韵味颇深。而猿纵一式原本是依照轻巧灵动的括数,但沈光使出
来,却是诡谲万分,令言庆暗自点头……
“沈大哥似乎比我,更适合这套括法。”
郑言庆对毛小念说道。
小念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分别,所以不太同意道:“可我还是觉得,少爷练起来最好看。”
郑言庆闻听,忍不住白眼一翻,扫了一眼毛小念。
已近初夏,气温不断增高。
小念身穿一件翠色的,单薄褥衣,衬托出胸前落蕾的凸起。乌黑的秀发,修长而雪白的颈子……言庆突然发现,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小念变得越发有女人味儿了!
就在这时,忽听沈光一声暴喝:“什么人!”
他垫步朝墙头扑去。扑出的同时,抬手一支袖箭飞出,挂着一股锐风,去势强猛。
从墙头窜出一道曼妙身影,寒光一身,铛的劈在袖箭之上。
轻飘飘落地的一刹那。沈光也已到了跟前。锵,一声龙吟响动,沈光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薄如蝉翼般的利剑,正是郑言庆与郑元寿打赌得来的龙环剑。
那一场角抵,是沈光用命搏回来的胜利。
而郑言庆所需要的,已经得到了!龙环剑不过是他额外的收获,所以也不是很在意。所以,他将龙环剑送给了沈光。
因为在郑言庆看来,这龙环剑在沈光的手中,远比在他手中的效果更好。
很显然,来人没有想到沈光手中会有这么一柄利器。待沈光抬手挺剑刺出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过她的武艺也不差,于是冷哼一声,反手一剑斜撩,仙人指路铛的崩开了沈光的龙环剑。顺势向后一退,横剑在胸前,凤目闪烁警惕之色。
她手里的剑,品质也不错。
虽说不得是神兵利器。却也能削铁如泥。
可就是在刚才那一次交铎,她的宝剑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缺口。
沈光见出手落空。二话不说,垫步再要扑上去的时候,就听言庆呼喊道:“沈大哥,住手!”
沈光连忙退后两步。诧异的向郑言庆看去。
只见言庆神特有些激动,快步从回廊里走出来,直勾勾的看着来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来人,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白衣玉带,秀发轻挽,美眸皓齿。
她轻咬红唇,神色复杂的看着郑言庆,片刻后轻声道:“小秀才,你还好吗?”
“朵朵,真的是你吗?”
那熟悉的称呼传入耳中,郑言庆兴奋的大声喊道。
他张开双臂,向少女跑过去,不过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朵朵,真的是你啊!”
见郑言庆和来人认识。沈光收起龙环剑。
不过他仍旧警惕的注视对方,直到那少女也收起宝剑,这才缓缓退到了回廊,之中。
“小念,公子好像和她认识?”
小念纤细的手指,缠绕着裙带,神情不虞的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这个女的。”
“她的武艺不错!”
沈光轻赞一声。不过扭头看见小念阴莽的脸色,沈光立刻息声。
这时候,最好还是别说话了,“看样子,公子和这小妞儿认识,却惹得另一个小妞儿不高兴了。不过也是,公子这般年纪。居然有如此手段。先有裴家小娘子。家里面还有个小念。如今又冒出来一个武艺高强的红颜知己,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秘密,不为人所知。
来人,赫然是朵朵。
一晃五载光阴,朵朵出落的亭亭玉立,戍了一个大姑娘。
郑言庆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偃师,与朵朵重逢。她的眼中,依旧带有浓浓戒意,不过又透着一丝丝关怀,还有一丝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奇异神采。两人都站在原处,谁也没有行动。只是那目光相触,却似乎在交流着分别后的思念。
你还好吗?
恩,我很好……你看上去,好像也不错。
“朵朵……”
“小秀才……”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却又同时闭上了嘴巴。朵朵突然间噗嗤笑出声来,郑言庆也忍不住笑了。
“小秀才,没想到一别五年,你巳经戍为赫赫有名的半缘君,鹅公子了!”
朵朵轻声道,美眸之中,透着一丝关怀之意,“我听说你受伤了,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回廊里,沈光忍不住嘀咕道:“小念,他们两个好像很熟悉啊。”“沈大哥,闭嘴!”
毛小念恶根根的瞪了沈光一眼,想了想,端起旁边的托盘。莲步轻移,款款行去。
“公子,这是您的朋友吗?”
朵朵看到毛小念的一棋那,目光陡然一凝。
小念只觉得这心脏。刹那间不争气的剧烈跳动。不过她还是强咬着牙,走上前去。
“小念,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童年好友,也是我的师父,徐。
“朵朵,这是小念。“
郑言庆没有觉寡到小念和朵朵之间,在电光火石间的一次较量。他跑过去,握住了朵朵的柔荑。朵朵的脸微微一红,似想要挣脱,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言庆握住。
她的手掌有些粗糙。指关节较之普通女孩子,显得宽大一些。
想必,这是由于她长年练武所致,郑言庆拉着她的手,带着小念来到回廊之中。
“朵朵,你怎么翻墙而入?”
“亨,你现在可了不得了……门口有个大家伙给你把风,我看有好多人前来,都被他拦下了。我一个弱女子,又没什么名气,人家怎可能放我进来。原以为你身受重伤,所以急着想来探望你……可没想到你却很悠闲,全不似受伤模样。”
郑言庆挠挠头。呵呵笑了。
小念旁边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了。
“谁说我家公子没有受伤,他被那贼人伤了心脉。若非路遇少林寺
的大师以大还丹吊住性命,而后又连夜请来巢元方先生以九九丹配以针灸之术救治,恐怕就危险了!”
“啊,伤了心脉?”
朵朵脸上陡然露出紧张之色,让一旁的小念,脸色更显阴郁。
郑言庆这时候也发现不太对劲儿,这两个小妞儿好像飓上了似地,若再呆在这边。只怕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岔子。
“小念啊。你去看看四眼和细腰吧。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见它们似乎有气无力……哦,沈大哥你也过去,顺便帮一帮小念。”
这里的气氛太紧张,沈光巴不得早点溜走。
小念虽然有些不太特愿,但也关心四眼和细腰,犹豫了一下,和沈光一起去了。
“这小丫头,似乎挺关心你嘛。”
郑言庆闻听,忍不住笑了,“朵朵,你还是老样子。”
“哼!”
朵朵一脸的不高兴,但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匣乎,放在了郑言庆的手中。
“这是什么?”
“我听说你受了伤,所以在来的时候,求了一粒碧玉丹。
这是用上等材料制成,功效未必输给那大还丹的作用。本想……不过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也用不着了。”
郑言庆一把将碧玉丹抢过来,“谁说用不着,我今天早上还咳嗽呢。”
朵朵噗嗤笑出声来,“这碧玉丹是以宫廷秘方所制,若是让哈公公知道你用它治疗咳嗽,非要气死不可。不过看到你现在没什么大碍,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郑言庆心中一暖,握着朵朵柔荑的手,不由得丹了些力。
“朵朵,你那天……你去了哪里?”朵朵轻声道:“其实,那几天我和娘本来就是要走的。我爹爹从前的部下找到了我们,只是娘觉得不告而别不好,所以一直在找机会。那天除了事之后,娘害怕连累到你,所以就下定决心,连夜动身离开……小秀才。这几年,我一直听人提起你的名字。一开始我还不相信,鹅公子就是小秀才,后来才知道,真的是你。
娘很高兴。还教记弟弟说,应该向你学……”
“你弟弟?”
“是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有个弟弟,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好像比你还大些呢。”
“徐妈她。好吗?”
郑言庆对徐妈,很有感情。
毕竟,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是靠着徐妈的奶水养大。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徐妈就如同他另一个母亲一样。而且那时候,徐妈对他极好。
“娘……去了!”
“啊?”
“去年开春。娘得了一场大病,此后缠绵榻上,秋天的时候……”
朵朵的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
郑言庆这心里面也不由得为之一痛,他很本能的伸出手臂,将朵朵轻轻拥入了怀中。
他和朵朵的个头差不多,搂在怀里的时候,隔着衣裳,能感受到那肌肤的细腻滑润。时隔五年,小朵朵已经长大了,带着一丝少女丰润的成熟。言庆觉察到,当他把朵朵拥入怀中的时候,那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手臂上出现了一曾细密的战栗。
其实,朵朵挺不喜欢被人这么搂抱。
五年前的那一幕,给她留下的阴影很深。
但不知为什么。她无法拒绝言庆的拥抱。五年前的那天晚上,言庆也就是这么搂着她,不停的低声安慰。当时,她感觉好温暖,好安全。而如今。她似乎再一次,重温了那种奇妙的感受。
“那你这些年,一直在哪儿?”
“汉南。”
“汉南?”郑言庆一怔,“你这些年一直在襄阳郡啊。”
“恩,一开始我和娘是在襄州。后来哈公公为我介绍了一位师父,所以就移居去了汉南。”
汉南,也就是后世的湖北宜城。
言庆能感受到朵朵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那你现在的功夫。一定很厉害吧。”
朵朵从郑言庆怀中挣扎出来,粉靥红扑朴的,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反正比某个被人伤了心脉的小笨蛋,要强许多。
这句话出口。似乎感您有些暧昧了些。
朵朵的脸更红了,螓首低下,不再敢和言庆直视。
言庆握着她的柔荑,“朵朵,那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哦,要走的。“
朵朵说着,从言庆手中抽出了柔荑,她轻声道:“我这次来,一是要给你送药。二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
郑言庆闻听一怔,“你向我道什么歉呢?”
朵朵的表情,很料结。
她似乎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天。她用低低的声音道:“其实,白衣弥勒……是我的属下。“今见徐公子言:江湖水深!
某深以为然……
第卌八章 小郡主
按照朵朵的猜想,言庆听到这样,个消息之后”定会无比震惊,甚至会愤怒。
哪知道,郑言庆的反应非常平静,平静到,只是,嗯,了一声。
他的这种反应,让多多有一些慌张了
“你说的哈公公,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那个襄此商人,哈士奇吧。”
,啊!”
朵尔呼的站起来,退后两步,瞪大双眸,震惊的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庆露出筹涩的笑容。
其实,他心里也很震惊。
只是他已经习惯于,不轻易表露出仙的情绪,以朵朵的经历,也方法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刚才朵朵说她先去了襄州,而后在汉南习武时,郑言庆就生出一种怪异的念头。
他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五年前,朵朵割发,书写别赋,派人送给他的时候,那些骑士的打扮,不正是白衣弥勒习…旧使用的装束吗?如果那些人是白衣弥勒,而朵朵又在襄洲习武,郑言庆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洛阳城中,丰都市里那个神秘的大定酒楼老板,哈士奇。
,我猜的。”
郑言庆微微一笑,站起来拉住了呆呆的小手。
,朵朵,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和白衣弥勒牟连上了?”
朵朵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郑言庆的手中挣脱出来。
可是言庆的力气也不算小,朵呆挣扎了两下,没有甩脱言庆的手,所以停止了抵抗。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什么。
而郑言庆则轻声道“其实,我注意白衣弥勒已经很久了,差不多从四年前,就开始关注。只是我没有想到、朵朵,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朵朵心中纠结万分。
其实,在她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把真相告诉言庆。
她也相信,这个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小弟弟,…小男人,绝对不会出卖她。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当郑言庆把她拥在怀中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言庆没有改变。
是的,或者说是改变不多。
一个已经定型了的性格,绝不可能轻易的发生变化。
改变的只可能是对于一个新时代的认识,改变的可能只是一些思想。但言庆还是那个言庆,他可以冷血的射杀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让…贼,也能满面春风的决断一个人的生死。可那股子里的性子,却始终没有改变太多,朵朵信任郑言庆。
可那些话,到了嘴边的时候,朵呆又不敢说了。
她非常害怕,当她说出那些真实的时候,也许会永远的失去那个温暖的怀抱
但她…必须要说!
,其实,我不姓徐,也不叫徐朵,那只是我娘的姓。”
郑言庆拉着呆系的小手,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于是拉着她坐下来,静静的做一个好听众。
“我,我,我其实复姓宇文。”
宇文?
这一下,郑言庆可吃惊不小。宇文这个姓氏,在大隋朝的治下,说起来也不算陌生。前有已经故去的将作大匠宇文惶,如今还有司隶大夫,濮阳郡公宇文述。
可郑言庆相信,呆朵的这个姓氏,和前面两个人的姓氏不一样。
宇文氏起源于辽东,是南单于之后。魏晋时,北方鲜卑族有宇文氏部落,自称是炎帝神农氏的后膏。从祖先葛乌荒开始、世袭为鲜卑东部大人,亦即十二部落首领之一。
根据周书记载,宇文氏祖先为鲜卑君长,有名普回者,因狩猎得玉垂三纽。上有文字,皇帝堡。普回因此而野心勃发,以为天授。按照鲜卑人的习俗,天子称之为宇”君王称之为,文,。故而以宇文氏而得名,东晋时期,入住中原。
朵朵似乎轻松了一些,深吸一口气,“我叫宇文朵、乃北周赵王,宇文伤孙女。”
郑言庆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呆朵的柔荑。
也许力大了一些,朵朵蛾眉一蹙,但是却没有出声。她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郑言庆。
郑言庆苦笑一声,,那我,岂不是要叫你郡主?”
,哦…”
朵朵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又想过许多种言庆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甚至想到言庆会与她反目。可偏偏就没想到,郑言庆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她准备好的种种说辞,都变得没有用了!
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可恶的小男人说话,总是会无从发力呢?
设想了各种可能,想要抢占这谈话的主导权。可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郑言庆总是会用各种出人意料的反应,来主导谈话的内容。
想到这里,呆呆陡然有一种无力感。她苦恼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男人,不知如何回答。
郑言庆不由得笑了!
这种掌控言语的控制权,也是仕途中经常会使用到的手段。朵朵的出人意料,的确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恐惧。他听人提起过,赵王宇文仿,那可不是隋朝的王爷,而是北周的赵王。当年杨坚篡夺了北周王朝,赵王宇文伤试图行剌杨坚,结果事发后满门被诛,不过具体的情况,郑言庆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一方面,是杨坚复夺北周,有意的控制了关于北周的种种话题。
而在另一方面,所有人也不愿意谈及此事。了解内情的人,是不敢谈,也不想谈;不了解内情的人,也无从谈起。以至于郑言庆对赵王宇文伤,并不算了解。
朵呆连续两次试图夺取主动权,都水能成功。
她索性不再用这些心思,轻声道,“”小秀才,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当年,你知不知道,你是被郑爷爷抱养过来的?”
“哦,爷爷和我说过,说我刚生下来就极人弃之荒野,他把我抱回来抚养成*人。”
“郑爷爷,只个好人。
朵呆轻声道“其实郑爷爷抱养你的时候,也正是杨贼追杀我们的时候。我父亲,是家祖的幼子。家祖遇难时,我父亲正好与哈总管出门,所以才幸免于难。后来,家父和哈总管在洛阳召集了昔日家祖旧部,慢慢积蓄力量,试图报仇雪恨。
可没想到,我们遭遇人出卖,被杨贼麾下悍将贺若弼等人率部围攻。
母亲带着我,在乱战中和哈总管等人失散。而当时我们没有身份,必须要寻一庇护之所,于是就到了郑家。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五年前,哈总管派人找到了我们我后来才知道,哈总管带着我弟弟杀出重围之后,凭借着当年家父遗留下来的一笔财富,在襄州站稳了脚跟,化名哈士奇,成为当地豪商。
不过在私下里,哈总管从未放弃过为家父报仇的念头。
但杨贼朝纲逐渐稳定,即便是经历了一次太子之争,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无奈之下,哈总管只好另辟蹊径。正好当时白衣弥勒在襄州开始兴起,哈总管于是花费了重金,加入白衣弥勒,并迅速的成为了白衣弥勒的首领,秘密积蓄力量。”
郑言庆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朵呆的言语。
“既然如此,你们不在襄咐好好发展,跑来洛阳做什么?”
“哈总管认为,襄州根基虽然稳固,但毕竟偏僻,不是大城镇,难以扩展信徒。
若一味在襄州发展,只怕难成大气候。
所以哈总管就和胡力迭护法商议,来洛阳发展。一来是洛阳地广人众,破适合传教;二来洛阳聚居有许多世家门闻。当年家族和家父,和许多世家往来密切,如果能获得这些世族的支持,对于我们的反隋大业会大有稗益,所以在去年,抵达洛阳。”
朵呆没有任何隐瞒,但一双明眸,却紧盯着言庆脸上的神情。
她希望能够从言庆的脸上,看出一些他的心思。
只可惜,论起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朵朵哪怕再修炼个十年,也未必能看穿言庆的心思。
说完这些话之后,朵朵的心里,突然间好一阵轻松。
她轻轻的出了一口气,,首阳山的两头蛇,本名郭孝恪,是阳狂人。于大业二年加入白衣弥勒,为偃师府将军。哈总管命他在首阳让…聚众而起,一方面是收拢流民,另一方面是为了将来起事时,可一举攻克偃师,引山东士马杀进洛阳。
只是,没想到他会
我和哈总管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我是清明后抵达洛阳,才一到洛阳,就听说你遇袭的消息。…小秀才,这件事真的是一个误会,我此次来,是要向你道歉。”
这一番话说完,朵朵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脑袋。
郑言庆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乌黑的秀发,,我当然知道这事情和你无关,你又何让向我道歉?而且,我猜想你这一次,一定是偷偷跑出来,对不对?”
“啊,你怎么知道?”
朵呆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郑言庆。
言庆笑了笑,,若我是哈士奇,断然不会让你过来告诉我这些事情。”
“可是”
“朵朵,你信得过我吗?”
朵呆楞了一下,旋即用力的点点头,,…小秀才,我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教中弥勒圣女,大家敬我畏我居多。我这么大,如果说有朋友的话,也只有你,人而已!!!
言庆的脸上,浮起温和笑容。
“立刻停止在洛阳传教,回襄州去。”
“为什么?”
“你们这样做,没有丝毫用处。”言庆站起身来,向四周查探了一下,轻声道,“朵朵,你看过我写的三国演义吗?”
朵杂说,“我看过。”
“当年,太平道张角麾下,信徒数十万人,振臂一呼,几乎令汉室江山倾塌。然则,他还是失败了这其中并不仅仅是因为汉室有一批能征惯战的名将,而是多方面的原因。说实在话,我很讨厌用这样的手段来起事,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如今隋室正兴盛,更有长剁晨,鱼俱罗,于仲文,段文升等一大批名将在世,还有许多治世的能臣。你们这时候想用太平道的方式来起事,简直是痴心妄想,绝无成功可能。也许你会说那些世族,你在郑家呆过,应该知道,世族子弟率先考虑的,是家族利益。当你们无法给予他们那此利益的时候,他们不会介意,从后狠狠一刀”
“可是””
“朵朵,你听无说,没有可是。
我读过史,对于你们这样的手段,再了解不过。我猜想,洛阳那边的情况一定不会太好,你过来,恐怕也怀着想让我出面说项的念头。
你看看,这只是房彦谦,一个河南尹区区动作,你们就已经承受不起。
若是隋室皇帝下令,你白衣弥勒尚能存否?”
朵朵闻听,不由得沉就了!
她此次前来,的确是存着这种念头。
房彦谦在洛阳,将白衣弥勒确定为反贼的名头,并下令曾入教者,十日之内向官府自首,则既往不咎。十日之后,官府将会对其教众进行凶狠的打压,到时候一旦确定为白衣弥勒者,格杀勿论。
只这么一条通告,就使得洛阳白衣弥勒教徒,人心惶惶。
在短短三天时间里,到官府投降者不计其数而官府更根据这些教众的交代,连续捣毁了十余个白衣弥勒的教坛。其中更有几家大豪,被房彦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满门捉拿。据说,这些人都已经被旱定为谋逆之罪,将在秋后问斩。
要说的话,哈士奇敢来洛阳发展,肯定是有他的一些手段和门路。
可是朵朵发现,白衣弥勒的那些门路,在经过官府的镇压之后,一下子全部关开。
郑言庆伸出手,把她的娇躯,轻轻搂在怀中。
“呆朵,听我的话,别做傻事。”
“你去说,也不行吗?”
“谁说都没有用,除非是隋室皇帝下诏,否则谁也不可能阻拦对白衣弥勒的清洗。
朵朵,你别怪我,我只是将这把火点燃起来。可点燃之后的结果,已非我能够控制。”
朵朵沉就了”
她知道,郑言庆这不是推托的言语,而是事实。
但她并不怪言庆,要怪的话,也只能怪那个两头蛇郭孝恪贪财,引发了这场清洗。
比之五年前,朵朵稳重成熟了许多。
她从言庆怀中挣扎出来,脸色有点发白,,小秀才,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
“什么办法?”
“离开洛阳,回汉南,回襄阳,从今往后,莫要再和白衣弥勒有牵连。安安静静,观察时局的变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郑言庆说的是心里话。
他不可能告诉朵呆,你们回去等着,过几年大隋朝就要完蛋了!
最多,他可以透露出一点口风,等着吧,看将来会不会出现变化?
朵朵紧咬银牙,怔怔的看着言庆。
突然,她转身就走,郑言庆在她身后喊道,“朵呆,你要去哪里?”
“…小秀才,我相信你!”
朵呆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没事儿了,我很开心。我这就回去告诉哈总管,让他着手准备撤离洛阳,…小秀才,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来求你帮忙的话,你愿不愿意帮我?”
郑言庆几乎没有考虑,点头道“我,愿意!”
朵呆的笑容,更加灿烂。
“记得哦,你答应过我的,将来一定会帮我。”
“呆朵,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可以,也许用不了多久!”
朵呆嘻嘻笑道,垫步腾空而起,身若灵燕一般,就飞上了墙头“”小秀才,我走了!”
银铃般的声音,犹自在言庆耳边回响,身形已杳渺无踪。
第卌九章 三娘子
朵朵走了!
言庆却没有感到特别轻松。相反,他心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让他难以轻松。
朵朵,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异认识的女人。
母亲和将他奶大的徐妈都已经走了,这也让言庆对呆朵,更加挂念。
如果没有见到朵朵,或许他还不会产生如此沉重的牵挂。事实上在言庆早先的猜想中,已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朵朵的不平凡。但从未想过,她竟然是弥勒圣女。
虽说对白衣弥勒的组织结构,并非十分了解。
可是从朵杂对那个两头蛇郭孝恪的职务称呼上,言庆似乎能够猜测到,应该是按照北周军府的设置。
不是说这接的结构好与坏,而是觉得,朵朵涉八太深了!
也许这并不是朵朵自己的意思,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这种命运。
言庆是害怕,朵朵会在这场风波之中,受到伤害
实在不行的话,此次回洛阳后,有必要和那个哈士奇谈一谈了。
在此之前,郑言庆很得意自己的年纪。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上,他可以悄悄的藏在后面,而不为人所关注。可是现在,他更希望自己能长大些。哈士奇会相信一个十岁童子的话吗三也许会,也许不会“……这让郑言庆感到很揪心。
数日后,阳夏谢家终于来人。
来的是谢科的父亲,名叫谢惠,年纪在四十出头,看上去很儒雅,是个读书人。
他来到阳夏,是奉谢科祖父,也就是当代谢氏族长谢冰之命,接谢科会阳夏养伤。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顺道来看一眼言庆的意思,也许只有谢惠自己清楚。
谢科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他的腿伤看上去虽然严重,却没有伤到筋骨。
只是要与言庆分别了,让谢科颇为不舍。如今,谢科小裴行俨的关系非常好,当然和郑言庆的关系更好。嗯必谢家也希望看到这种情况,从谢惠脸上的笑容,郑言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元庆,听姑姑说,你和谢家定亲了?”
“不会吧,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送走了谢惠父子之后,郑言庆神神秘秘的把裴行俨拉到一旁,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果然,裴行俨一听就,急了。
“嘿嘿,早上姑姑和我送谢先生他们走的时候,我听谢先生说,好像有什么事情,拜托了姑姑。姑姑也同意了说是回去之后,一定转告你父亲。我私下里问了一下,姑姑说: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貌似就是谢家娘子,是谢科那小子的族秣。”
裴行俨张着大嘴巴…面颊抽楠了几下“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你回去后…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了。”
郑言庆说着,突然叹了口气道:“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比谢科大两个月。若是娶了他的族妹,岂不是”
裴行俨张口结舌,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眼前是一个比他小,却很可能成为他姐夫的小男人;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比他小,但却要叫他妹失的家伙。一想到这些,囊行俨心中顿生悲戚的感觉,欲哭无泪。
郑言庆忍不住哈哈大笑,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也是他唯一的快乐!
能够缓解他对朵朵担忧的办法。虽然有点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痛苦去吧,只要别让他痛苦就行。这心情,似乎也随之舒缓了一些。
三天后,郑世安和裴淑英,终于处理完事情,离开偃师。
在偃师期间,那首阳酒接的老板还曾登门拜访,希望郑言庆能在首阳酒梭里面,再留墨宝。
五年前,郑言庆就是在首阳酒楼中成名,书味鹅体,做咏鹅诗,从而被誉为鹅公子。
而首阳酒楼的生意,也因为这一首咏鹅而闻名天下。
后来这首阳酒楼,更名为鹅苑,生意是越发的兴隆起来。言庆知道,这鹅苑背后的老板,就是张仲坚。而张仲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个人情,不能不给。
可要再作出一手咏鹅,可真难为了言庆。
好在裴淑英出面阻止,说言庆身上有伤,实不宜太费心思。所以郑言庆挥毫写了一个,鹅,字,权作礼物送给了鹅苑老板。言庆如今的书法,比五年前更加成熟。
这一个“鹅,字,就成了鹅苑的招牌,被镂刻于鹅碑之上。
随后,言庆的真迹,也被快马送往扬州,由张仲坚亲手保管起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郑言庆离开偃师之后,乘车一路颠簸,一天之后,抵达洛阳城外。
言庆此次回洛阳,与四年前回洛阳,又不一样。不仅是郑为善率洛阳郑府大小管事出来迎接,还有昔日天津桥老街坊们,也都来了。郑世安坐在车上,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自己竟能有如此风光的排场?
扭头向看似睡着了的郑言庆扫了一眼,郑世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言庆,咱们到了!”
抵达洛阳前,裴淑英和裂行俨姑侄两人,与郑言庆分道扬辗。他们是从洛水北岸八城,而言庆等人则要渡过洛水,自南岸八城。这一南一北,自然需要分开来。
况且,这里是洛阳。
郑世安随行有百十余人,根本不用担心出岔子。
长剁晨房彦谦的眼皮子底下,却招惹郑言庆?那这个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脑瓜子有问题。
所以,裴淑英也放心的回家去了。
她偷偷的跑出来,再偃师一待就是十几日,回去还要向老爷子解释一番才可以。
裴淑英现在头疼的是:该如何向裴世矩解释呢?
在郑府家人和天津桥老街坊的簇拥下,郑世安祖剁的车队,缓缓驶八了洛阳城。
在郑府大门前,言庆被毛小念搀扶着,装模作样的走进郑府。
待安顿妥当之后,郑为善将洛阳郑府名下的产业,与郑世安进行交割。当天晚上,郑为善不敢再耽搁,急急赶回荣阳去了。他已经得到消息,将随郑元寿前往永安,出任霍邑法曹之职。
法曹,有名司法参军事,掌鞠狱丽法,督盗贼,知赃贿没八。
在后世,就类似于派出所所长的职务。按照大隋律法,县府没有六司功曹。不过这六司功曹,也仅止在京畿司隶治下的县府中设置完备,地方县府之中,不般兵曹。
所以,郑为善这个司法参军事的职务,等同于兼领了兵曹职权。
对于郑为善来说,这无疑是一和极其适合于他,而且对他有着莫大好处的开始,
若非因为郑言庆受伤,郑世安迟迟无法赶来洛阳交接,郑为善早就走了。
第二天,言庆要去铜耻坊,拜见长剥昆。
沈光为他赶车,郑世安还拍了十名武士随行保护。经过白雀寺遇袭一事之后,郑世安对言庆的安全,非常看重。即便这里是洛阳,即便是在裂家小长刹家的眼皮子底下,郑世安还是不太放心。
言庆也不好拒绝爷爷的这份关心,只好答应下来。
来到铜耻坊,长剧星却不在家。
下人们说,长剃晨因去巡视各地军脆去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过想想,他这次巡视,很有可能和之前的白衣弥勒有关联。说不定,是清剁给地弥勒信徒吧。
高大人带裂长利无忌和长剁无垢,去香山寺上香,要晚上才能返回。
所以这府中,除了长到昆的妾室之外,再无管事的人了。言庆也不好冒昧拜见,于是留下名刺,请管家等高夫人回来后,转告一声。
离开霹态堂,郑言庆去了一趟南笺,探望还在狱中羁押的雄大海。
看起来,雄大海过的不错,黑紫脸膛,红光满面。
独居于一室,除了少些自由之判,一切都挺好。只是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囚室里更加闷热。于是郑言庆又花了些铜钱,请童环为雄大海更换一个囚室。
从原先最里面的囚室,换到了门口。这里通风比较好,至少不会闷热。反正雄大海也不可能逃跑,这外面的囚室虽没有里面囚室那般结实,所以特意防范。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在南祟庭院中晒晒太阳,练练功,打打拳。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奥妙就在于此处。
反正蛮环也乐得卖言庆一个人情,自然欣然答应。
看完了雄大海,言庆有些疲乏了,
“咱们回去吧。”
他本想去大定酒接,但又一想,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朵朵未必会在那里出现。
既然见不到朵朵,他去大定酒楼的意义也就不大。
于是沈光驱赶马车,朝着郑府方向行去。
“沈大哥,这洛阳看上去,比早先要萧条许多啊。”
郑言庆突然开口询问。
沈光笑着点点头“何止是萧条我昨天打听了一下,房大人加强了对洛阳的整治,特别是对那个什么弥勒信徒的扫荡,所以难免出现此等状况。据说,前些时候,因弥勒信徒之事而遭受牵连者,多达数千。许多人现在不敢出门,害怕受到牵累。
不过这几天好多了,特别是一些无知信徒被放回来以后,大家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很难想象,十天之前,洛阳会是什么景象。
郑言庆突然感到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生于三国时代,面对那近乎于赤地千里的黄祸,又该如何生存?
要知道,太平道之乱的规模,远比今日的弥勒教更可怕
“误,这不是肉飞仙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将郑言庆从胡思乱想中,拉四了现实。
他探头一看,只见裴淑英骑在一匹马上,在数十名家奴家将的簇拥下,从对面而来。
裂淑英没有看见郑言庆,却看见了沈光。
在偃师停留一段时间,她倒是对沈光做了一番了解,知道他曾在通远市打拼,有肉飞仙的美誉。
“小妖,你怎么也在?”郑言庆这一探头,立刻被眼尖的裴淑英逮了个正着。只见她顿时柳眉倒竖,纵马跑上前来。
一弯腰,伸出纤纤玉手,揪住了言庆的耳朵。
“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为何不听话?昨天刚回来,今天就跑出来了?”
时值初夏时节,人们身上的衣裳本就单薄。
裴淑英在马上一弯腰,郑言庆一眼就看见到了隐于白腻中的沟壑,还有两点嫣红。
“姑姑,你轻点我不走出来乱跑,我是去铜驰坊,拜见老师。曰
唔,姑姑这沟整,果然很厉害啊!
郑言庆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有心避开那诱人之处,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不过,裴淑英没有再给他这种机会。
她松开了郑言庆的耳朵,直起身子“哦,原来是这样,那还情有可原。不过我听父亲说,大将军去巡视各地军府,估计要两三天才能返回,你怕是扑了。个空。
不过,你怎么不异说呢?”
姑奶奶,你得给我机会说啊!
郑言庆揉着耳朵,对裴淑英的不讲道理,是无可奈何。
“不过既然出来了,那陪我去赴宴吧。”
“啊?”
裴淑英笑了笑“你家的小娘子要款待宾客,所以在洛水上包了一艘画船,要我也过去。
我本不想去的,可呆在家中确是有些烦闷。
正好遇见你,就随我一起去吧。”
什么。斤做,我家小娘子,?
郑言庆当然明白,辈淑英说的是谁。
脸登时通红,他懦懦想要拒绝,哪知不等他开口,辈淑英就对沈光发出了号令:“肉飞仙,你也去。”
沈光看了一眼郑言庆,只见郑言庆很无奈的点点头,从了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洛水渡口。
一艘露天画船正停泊在渡口上,裴淑英下马,只带着郑言庆迈步上前。远远的,裴翠云一袭水绿色襟裙,俏生生立在渡口。在她身边,还站有一名白衣少女。
看年纪,也就在十五六的模样,如男人般打扮,薄靴白裳,英姿勃勃。
与裂翠云站在一起,一个娇柔,一个英武,别有一番风韵。裴翠云看到了辈淑英,但同时也看到了郑言庆。她先是不由得一怔,旋即娇靥浮现出一抹淡淡羞涩。
“翠儿,好端端的,脸红什么?”
白衣少女觉察到了裴翠云的羞涩之态,不由得好奇问道。
不过,不等裴翠云回答,她也看见了裴淑英。很显然,她认得辈淑英,立刻招手欢笑道:“裴姑姑,这边。一
旋即低声问道:“翠儿,姑姑怎么带着一个小男生?没听说她有孩子啊!”
裴翠云红着脸,连忙解释道:“云秀,你莫要乱说话。那不是姑姑的孩儿,是郑公子。”
第五一章 裴淑英的迷茫
是夜,…小风。
院中的垂柳在风中摇曳,窗棱上树影摆动。
郑言庆泡在汤池中,用着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日间的种种状况。
裂淑英的一颦一笑,总是不断在眼前晃动。即便是在汤池里泡了很久,却依然有那丝滑温润的感觉,让他心浮气躁。
他挺喜欢这个姑姑,开朗而不失细腻,温柔又不失坚强。
若在前世,这种女人最能让他心动。没有萝菲的清涩,透着熟女人妻的妩媚风韵,很撩拨人心。
长孙无垢也好,裴翠云也罢,包括朵朵在内。
言庆也很蓄欢她们。
但在更多的时候,他对她们的喜欢,接近于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惜。特别是长刷无垢,…小丫头提出来的请求,郑言庆从未反驳过。
言庆更慧欢和姑姑呆在一起,因为可以有很多交流。
但他又害怕和姑姑呆在一起,因为辈淑英很聪明,他害怕弄个不好,就露出破绽。
日间李德武的挑衅,激怒了郑言庆。
言庆不是一个很血腥的人,即便是他杀过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迫不得已。可是今天,他五年来第一次生出主动杀人的心思。就好像五年前,那裴文安欺辱朵朵的时候,言庆心生暴虐之意。他无法看着他喜欢的女人们,被别人羞辱。
即便裴淑英,是他的长辈。
特别是在裴淑英面色苍白,娇躯颤抖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人看着心痛。
五年前,朵朵流露过这种绝望之色,然后郑言庆生平第一次杀人。
而这一次,他决意要杀死李德武。只因为李德武那最后一句话,让他无法接受。
郑言庆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我是为姑姑出去,无关乎情爱。
但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换成其他人,他会这样子做吗?恐怕不会那这是关怀,还是出于情爱的嫉妒之心?
想来,后一种更多吧。
“少爷您已经在里面一晚上了,再不出来,会泡坏的!”
小念在门外轻柔的提醒。
郑言庆答应了一声,哗啦从汤池中站起来,赤身**的走到地上,把身体擦干,换上了一件宽松单薄的衣裳,披散着头发,从汤屋里走出来。
“少爷,您没事巴。”小念关怀的问道。
“我没事儿!”
郑言庆点了点头,缓缓走回自己的住处。
两头小葵,似乎已适应了新家的环境,匍匐在门旁的垫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言庆进屋的时候,两头小彝都没有睁眼。
因为它们熟悉言庆的脚步声若换上一个人,只怕早就」睁开眼睛,警恨注视。
郑言庆趴在窗台上,呆呆的看着外面池塘中的水波荡漆。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天空下,洛水北岸的一幢小楼里,裴淑英坐靠在窗户旁边,白藕般玉臂搭在窗台上,性感的下巴匍在手臂,痴痴的一动不动。…小楼香炉中,焚一炉青艾。初夏时节,蚊虫增多,这青艾的气息很柔和,甚系对身体颇有补益,但对蚊虫却极为致命。
裴淑英内着一件水青色抹胸,外罩薄薄的,几近肉色的纱裙。
纱裙斜披,裸露出浑圆而丰润的肩膀。修长**光滑细腻,平放在榻上。
她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目光也显得很散乱,看似在欣赏箭致,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想要让自己平心静气,可越是想要这样,这思绪就越是混乱。
日间,言庆那身体的反应,如何能瞒得过去她。
一开始,裴淑英有些愤怒,但当她倒在言庆怀中的时候,愤怒很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身体不自觉的有此发烫。一想到那稍触即分的火热和坚硬,裴淑英的心,就抨抨直跳。**不由自当的蜷缩,曲成美妙的弧线。
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目光在这一刹那,更显得迷离…
粉嫩娇靥,渗出一抹娇柔春色,朱唇轻启,发出一声**。
不过,这一声**之后,裴淑英马上就清醒过来。连忙坐好了身子,心犹自狂跳不止。
言庆的无礼,让她生气。
但接踵而来的兴奋,又让她感到一分罪恶。
她是裴翠云的长辈,而言庆又是裴翠云所喜爱的人。说起来,郑言庆比裴淑英小了十几岁,她之所以去关注郑言庆,更多的是出于一种长辈之于晚辈的关注。
如果郑言庆不是裴翠云的绯司男友,裴淑英才懒得理睬,他是人是鬼。
偏偏又天意使然,让裴淑英和言庆几次亲密接触之后,这份情感渐渐发生了变化。
裴淑英一直认为,她喜欢言庆,是一种母亲似地关爱。
想当年她成亲不久,李德武就被发配去了岭南。以至于她膝下至今没有子解,所以在族中,裴淑英对晚辈的关爱,也是非常出名。哪怕是在木屋中,言庆抱着她熟睡时,她也没有太多反应;可现在想想,那一夜心中的悸动,果真是“……一想到这些,裴淑英的思绪就乱了!
本能的,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胡思乱想。甚至下次见到郑言庆时,对他不假颜色。
可她不忍,也不愿,…,那小男人给她带来的感受非常奇妙,奇妙的让裴淑英,难以自拔。
以至于当她听说郑言庆遭遇劫杀,身受重伤时,立刻就赶去偃师探望。在今天之前,她依旧是这么认为。但是听到季德武恶毒的咒骂时,裂淑英开始动摇了。
她当时脸色苍白,也许在旁人看来,是被气的!
可实际上,未尝没有一种羞耻感在其中作祟。一层薄薄的轻纱被李德武轻而易举的撕破。她喜欢哪个…小男仁,喜欢那个将来很可能成为他侄儿的小男人!但是,她可以喜欢吗?
裴淑英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但让她放弃,却又感到不舍。
深深吸一口气,她站起身来。
轻纱无声的滑落在地板,浑圆丰润的香肩,盈盈一握,不见半分赘肉的腰肢,修长玉立的美腿…几乎是**着,在窗口站里,任由风拂在身上,想要驱散心中的那一份迷茫,无助。
郑言庆做了一整夜接旎绮丽的梦,醒来时,裤裆凉嗖嗖,粘糊糊,让他陇然一惊。
他竟然梦遗了!
心中的羞耻感陡增,看屋外天刚蒙蒙亮,连忙把衬裤脱下,换上了一条新的裤子。
好像一个小男生一样,拿着衬裤,偷偷摸摸的溜出房司。
在僻静处,仙将衬裤烧掉。
而后心里空落落的。
前世,他不是一个很好色的人。特别是在仕途上,他希望继续进步,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很是严格。当然,逢场作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把持住自己的原则。
可是现在,郑言庆感到很罪恶。
因为在梦中,与他被翻红浪者,竟然是一直关怀他,爱护他的姑姑。这让他很紧张,哪怕只是做梦,依然会有一种罪恶感。难不成,这男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点禁忌偏爱?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
他身体提前进八生长期,四年来风雨不断的练习引导术,使之肾气超乎寻常的旺盛。这也使得他的身体发育,比之同龄人,哪怕是年纪比他大的人,还要成熟。
所以,生理上出现的代谢,也属于正常。
关键就在于,他这一次代谢的对象,实在过于禁忌了些。
从心理年龄而言,郑言庆倒也没什么问题;可偏偏他的身体两者的矛盾,使得言庆有些无所适从,变得好像一叶,普通的少年一样,有些无法面对现实。
天亮以后,徐世绩和王正搬来郑府。
言庆既然不再居住于竹园,那么他二人在那边,也没什么意思。
本来,依着郑世安的意思是要让毛旺夫妇也搬过来。
可上一次毛旺,就是在这座府邸中被打断了腿。也不知是心里压力,还是在竹园过的已经习惯了。大妇两人都不愿意搬来郑府住,而是选择在竹园中待下去。
郑世安也没有多想。
反正竹园那边,也的确需要有人看护。
既然毛旺大妇不愿意搬过来,他倒也没有勉强。这件事情,他和郑言庆说了一声。
可是言庆的心思正混乱不堪,以至于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毛小念倒是去了一趟竹园,试图劝说毛旺夫加。但最终,毛旺夫妇还是决定留在竹园,任凭小念如何劝说,他们都不愿改变主意三“少爷,我爹娘不愿意搬过来,怎么办?”哦,那就留在那边吧”
郑言庆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就一头钻进书房。整整一天,除了徐世绩过来的时候,他出门露了一脸之外,再也没有出现。
对于他这种反常的表现,毛小念有心询问,却又不敢。
毕竟,言庆是主,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哪怕郑世安许了她一个身份,当也必须知晓这尊卑之分。
第二天,郑言庆的情绪似乎有些好转,也肯走出书房,和徐世绩一起说笑。
见他恢复了正常,大家也就放了心。
而言庆也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烦心事,重又振作起来,练武读书,一切都似乎恢复正常。
一连几日,裴淑英没有再来看他。
裴行俨倒是来过两次,不过每一次来,显得有些愁眉苦脸。
“谢家派人来了!”
“哦?”
“我爹好像也同意了,娘的,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平白比谢科那小子低了一头,变成他的妹夫?”每一个人,似乎都有心烦的事情。
包括裴行俨在内。
不管这烦心事是否可笑,却让郑言庆感怀颇深。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只看他,看裂行俨,不都是愁眉苦脸。反倒是徐世绩最近挺开心,一方面是他顺利进八洛阳县学,另一方面,家中传来消息,郑仁基已经和徐盖商议妥当,郑仁基的女儿,郑丽珠,将和徐世绩定下亲事。
如此一来,郑仁基也就再获一个强援。
这对于徐家也好,郑仁基也罢,无疑都是一桩好事。
徐家借由这门亲事,可以抬高自己的门第;而郑仁基可以凭借徐家的财力,进一步掌控安远堂的权力。
至于徐世绩,对这门亲事也没有意见。
一方面是他知道,他反对也漫有用处,另一方面,郑言庆倒是见过郑丽珠。
才六岁大小,已颇有美人胚子的模样。
想必将来长大了,也会是个小美人。徐世绩听罢之后,倒也很开心,整日里笑嘻嘻的,练武之时,更是卖力。
看着在演武场中纵马舞槊的徐世绩,郑言庆和裴行俨则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呆呆发愣。
“少爷,少爷!”
毛小念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外面来了一人,说是铜耻坊长剁大将军所差,请少爷立刻过去。”
郑言庆一怔,长别发,回来了?
这两天有点疲沓,调整然下状态。
第五二章 何为盛世?
第五二章何为盛世?
…一二小昆回来了!
只是他是带着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回到了洛阳。
当郑言庆抵达霹雳堂的时候,下人们直接把他带到了后花园中。花园外,有数百名铁甲武士守卫。郑言庆远远的,就能够感受到,这是武士身上的浓重杀气。
“老师!”
郑言庆走进花园的亭子中时,意件的看到河南尹房彦谦也在。
他先向长孙晨问安,然后又走上去向房彦谦行礼。冷森森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房彦谦示意郑言庆坐下,“郑公子,这应该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
郑等庆连忙躬身道:“小侄醒来后,曾听下人们说过,有劳叔父挂念。”
长孙废咳嗽一声,打断了郑言庆和房彦谦之间的客套。
“言庆,我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询问你!”
郑言庆一怔,“不知老卑要问的是何事?”
“你”长孙废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真的认为,那白衣弥勒有可能造成太平道,或者天师道孙恩之乱时的灾祸吗?”
孙恩之乱小是东晋末年时期的一次暴动。
其性质与张角的太平道之乱颇为相似,而且也正是甩为孙恩之乱,毁去了东晋司马氏王朝的最后一点元气。此后刘裕建宋,正是拉开了南北朝对立的混乱局面。
郑言庆疑惑不解,不明白长孙员和房彦谦,为什么会就这个问题征求他的意见。
但想想,似乎也能理解。
毕竟清剿白衣弥勒,是郑言庆拉开的序幕。
不到月余时间,在河洛地区已清剿弥勒信徒多达三万余人,其中不泛一些当地豪强。
也许,房彦谦触动了一些利益集团的利益,开始感受到压力了吧。
言庆在瞬息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印象中,隋乱唐兴,朝代更迭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关于白衣弥勒的事迹。想来,在这场战乱中,白衣弥勒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小否则史书中,当留有记载。
如果在没有和朵朵重逢之前,郑言庆也许会下定决心,对白衣弥勒赶尽杀绝。
因为他对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邪教组织,的确是好感不多。
可现在,事情牵扯到了朵朵,郑言庆就不得不为朵朵做些考虑。朵朵已经答应撤离洛阳了,他需要为朵朵的撤离,争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但要如何开脱呢?
事情是由他引起,而且之前他也表露出了对白衣弥勒极端的关注。
下子推翻之前的作为,肯定会引起长孙晨和房彦谦的怀疑。但若不推翻的话,长孙晨和房彦谦继续追查下去,说不定会给朵朵带来巨大的危险,这很麻烦。
“老师,这个问题,学生实在不好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这白衣弥勒如今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如若似太平道那般的规模小一声召唤,八州响应,的确是非常危险。所以,若问后果,须看其影响力如何。”
长孙葳说:“若影响力不大,如何?”
“学生以为,如果影响力不大,事情倒也不会麻烦。毕竟我大隋江山,比之那汉末时期的状况差距十万八千里。太平道能动荡汉室。只因汉室顾然,本就摇摇欲坠。而我隋室江山,如今正鼎盛,永济渠开通之后,将使南北尽掌于手中。
若是这种情况。学生以为当以疏导为主,清剿为辅。
所谓“堵不如疏”趁白衣弥勒尚未成气候,尽早疏导,就可以让他自然消亡。”
如果白衣弥勒的声势,如同太平道那样,郑言庆想阻止也没有用处。
但如果只是雏形,那么疏导比强行镇压的作用更大。毕竟有些时候,这强行镇压的后果,会造成更大的不满。郑言庆不知道朵朵是否能说服哈士奇,但有一点他却明白,就算是哈士奇不走,朵朵也会听他的话,从洛阳这个是非之地撤离。
他现在要做的。是为朵朵争取时间。
至于白衣弥勒的结果会如何?郑言庆没有去想过,也不会去为白衣弥勒考虑。他只需要为朵朵一个人操心,那就足够工,
房彦谦点点头,“白衣弥勒的声势虽然还没有造成,可是其危害,却令人担忧。
不过郑公子说的也没有错,堵不如疏”只是强行镇压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大将军,看起来郑公子的考虑和你我差不多。不如就依先前所说,缓一缓,招抚为主,辅以武力。这样一来,想必能快速恢复洛阳繁荣小陛下亦不会怪罪。”
咦,这件事情,怎么又牵扯到了杨广?
郑言庆不由得感到疑惑,抬头向长孙晨看去。
却见长孙晨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会全力配合房府尹,尽快平息弥勒之乱。”
“那我回去立玄着手安排,就不在打搅了!”
“房府尹走好!”
房彦谦起身往外走,从言庆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拍了拍郑言庆的脑袋瓜子。
“郑公子小我听人说前几日,你曾把人打下了洛水?”
“啊”
“你莫紧张,我倒不是怪罪你。”房彦谦正色道:“只是你。联溢,如今在十林中,更为许多清流所推以小心自己的言行,莫要落下话柄。
需知。有很多人是以你为榜样。你的一举一动。都会为世人所关注”
说是不怪罪,可郑言庆心里还是一颤。
这房黑子一向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主儿。他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警告郑言庆,不要做触犯律法的事情。因为他是声名和身份,注定了会更受关注。
言庆连忙躬身答应,儒懦送房彦谦离去。
“你和谁发生了冲突?”
房彦谦一走,长孙昆立刻好奇的问道。
郑言庆回答说:“其实也没有和谁冲突 前几日裴家姑姑带我游河,不成想在河上与她前夫李德武相遇。那李德武满口污言秽语,更诋毁我和裴家姑姑,学生一时忍不住,就过去揍了他一顿。是他自己摔下船去,和学生并无太大关系。”
“李德武啊!”
长孙员点点头。“你说的裴家姑姑,就是裴淑英吧。嗯,那个李德武,我也看不入眼。想当初辅佐东宫时,仗着会几句诗章,得了淑英妹子的青睐。那家伙德行,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那是一个小人,弄不好会给你惹来麻烦。”
麻耸吗?
郑言庆心里冷哼一声。
连既然长孙员说他是小人,那就更不能放过他。
看起来,回去之后要催促沈光,加快行动才是”
“薛大家……走了!”
长孙晨看着水塘里的荷叶,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啊?”
“陛下此次西巡,成果到是不错。不过薛大家”被陛下赐死了。”
“为什么吗?”
长孙员看了一眼郑言庆,苦笑一声,“说起来,薛大家的死,和你倒是有一些关联。”
“和我有关联?”
郑言庆诧异不解,一脸茫然之色。
他都没有和薛道衡说过话。只是鞠战的时候,薛收曾为他指认了一下。但并未有过多接触。
长孙员轻轻搓揉面颊,“你在白雀寺遇袭,而后又牵累出了白衣弥勒的事情。薛大家听说以后。对时局似乎有些不满。所以私下里曾说:若高颖公在,何至于此。
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闻听后,勃然大怒。认为薛大家是诽谤朝政,对他心怀不满,所以处以极刑。”
郑言庆哑口无言。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薛道衡那句话,与其说是为言庆说,到不如看作是对杨广当初杀死高颖的不满。所谓妄议朝政”这罪名和当初高颖贺若弼的罪名,何其相似?他在白雀寺遭遇劫杀,不过是给了薛道衡一个牢骚的机会。而杨广呢,杀薛道衡之心,怕早已有之。
郑言庆知道薛道衡会死,但却没有想到,薛道衡的死,会和他扯上关系。
这岂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问你那些话吗?”
“学生不知。”
“陛下即将回转长安,并拟腊月始,在洛阳召集各国酋首。而这时候,房府尹在洛阳大肆捉拿白衣弥勒,已使得洛阳萧条不少。所以陛下很不高兴,命人前来,斥责房府尹。
房府尹也很为难。
在他而言,若不将白衣弥勒铲除,有可能会酿成太平道那样的大乱。但同时,陛下又不愿意承认。你可能不知道,此次陛下在张掖汇聚各国酋首,得天可汗之名,正志得意满。若是被那些酋首知道。京畿萧条,他的面子,岂不被落下?
所以,陛下下令,停止对白衣弥勒的镇压,并要求房府尹尽快恢复洛阳繁华,着手准备来年,在洛阳迎接各国酋首 言庆啊,听天使之意,陛下对你似有不满。”
“对我不糊 ”
郑言庆心里一咯噔,惊异的看向长孙员。
长孙晨苦笑道:“他认为你和薛收当初所做的那个劳什子太平论,根本就是荒谬无稽之谈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皇后倒是为你辩驳了两句,不会有什么大碍。”
萧皇后为我说情?
郑言庆更加糊涂了”,
他甚至没有见过萧皇后,这萧皇后,为何要为他求情呢?
长孙员说:“总之,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处处小心才是。高颖公和薛大家前车之鉴,你当牢记在心中。从明日起,你便恢复课业。平时,也少要在坊间走动。
郑言庆躬身应命。
长孙员又拉着他,询问了一会儿功课,这才放他离去。
言庆离去之后,长孙晨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自从杨广诛杀了高颖贺若弼之后,他就隐隐感觉到了杨广的变化。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听人劝,变得有些志得意满,变得开始骄狂起来。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可是长孙员对此却无能为力。
他站在荷花池旁,整整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心里面,有一丝丝不详之兆,,
长此以往,大隋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长孙员,真的很担心!(未完待续)
第五三章 暗涌(一)
第五三章暗涌(一)
攒过日炎炎,整个洛阳城。好似变成了座占大的火口
进入五月之后。天气变得格外炎热。加之自入夏以后,未曾下过一滴雨,更是气温高的惊人。虽然比不上后世的三大火炉城市。可细算一下,这也是言庆重生十年以来,最热的一年。只看街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就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有钱人家。或走进山避暑,或是买来冰块置放于家中,已降低温度。
普通人,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也能苦中作乐。或是藏在树荫之下,或是漫步洛水河畔。虽说凉快不了多少,可至少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心里会很舒服。
郑言庆骑在马上,在烈日下,神情凝重。
酷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对他带来太多的影响。若非他光着膀子,上身汗津津。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来,但从他平静的表情而言,还真不会让人感觉他有多热。
四十斤重的制式马槊,擎在手中。
言庆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持槊。他握着槊尾两尺处的槊干,槊头低垂,大约成六十度的角度。精钢槊首,在艳阳下灼灼闪烁,两指宽的槊刃,透着一抹寒光。
在他面前,左右各立有十个木人雕像。
每个雕像大约相距五米的距离,腿部绑有沉甸甸的铁块,已增强其底盘的力量。
这也是学槊的基础练习。
槊有一个基础动作,那就是刺击。
郑言庆必须要在纵马二十米的过程中,左右开弓,以最基本的刺击动作,刺中十个木人。但只是刺中还不行,要以刺倒才算成功。一个回合下来,至少要刺倒五个木人才算合格。七个木人即为良好,若能一回合刺倒十个木人,才是优等。
校场边上,长孙晨站在凉棚下,身形苇直,凝视着场中的郑言庆。
小哥哥,加油!”
长孙无垢挥舞手臂,大声为言庆鼓劲儿。
旁的长孙无忌。也是一副汗津津的模样。那张圆圆的胖脸,被汗水沾染的好像花猫脸一样。听到长孙无垢的呼喊,他忍不住一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他的妹妹?刚才我练槊的时候,可没听到你喊得这么起劲儿。”
长孙无垢扭过脸。很严肃的说:“我当然是你妹妹,可是你从不给我讲故事
无忌的脸,更苦了!
“开始!”
长孙葳一声令下。只见郑言庆一磕马腹,玉蹄儿希幸幸一声暴嘶,撒蹄狂奔。郑言庆在马上,身体呈现出一个非常轻弱的弧形,手臂一振,口中一声暴喝,蓬的一声,将第一个木人刺翻在地。木人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深有五厘米左右的扁圆剑孔。
马槊撞击木人。稍触即还。
在郑言庆的手里哉出了一个弧形,徒然斜刺而出,啪的刺在另一个木人上。
不过这一次。深度不足,未能将木人刺到。郑言庆理也不理,手中马槊刷的滑动,以槊纂再一次撞在木人上,反手又是刺击,将第三个木人刺倒。马槊呼呼作响,挂着一股锐风。言庆的出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竟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二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
郑言庆刺倒六个木人,成绩还算是不错。
他催马来到凉棚前,沈光和马三宝赶紧走上来,一个牵住了马,一个接过马槊。
言庆从马上下来。躬身向长孙员道:“老师,学生击槊完毕,请老师指点。”
总体而言,长孙昆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
“言庆,你既然读过马槊谱,当知道以槊者,力不可击,一击必泄。
你虽然已掌握了拙力生劲的奥妙,但并不纯熟,还需反复琢磨这劲力之巧妙所在。如果你能对劲力之妙掌握的更加熟练,刚才一轮下来,你至少可以多刺倒两尊木人。”
所谓力不可击,一击必泄。
其大致意思就是。不能以纯粹的拙力用槊,出槊需留三分劲。这样才可以保证力量的圆润和连绵。郑言庆也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小但知道和使用,却是两码事。
长孙晨是一名严师,对郑言庆的要求也很高。
否则以他刺倒六个木人的成绩,基本上就可以过关了。但长孙废,还是要求他继续练习。
“爹,走马十人,未免太难了吧。”
长孙无忌忍不住替郑言庆抱屈道:“您对言庆的要求太严格了,刺倒十人,不太可能。”
他之所以为言庆抱屈,并非没有原因。
无忌网只刺倒了三个木人,属于不及格的成绩。若言庆刺倒六个人还不算过关,那他岂不要更见不得人吗?
“不可糊 ”
长孙昆脸色一沉,示意家将把战马前来。
只见他飞身跨坐马上,提起一杆马槊,纵马冲向才扶立好的木人巷。马槊左右挥舞。一个个木人应手而倒。长孙昆刺倒木人,和郑言庆有点不同。言庆出槊,击中木人之后必有声响,有的木人胸口,更是木屑飞溅,出现一道道裂痕。
长孙葳击倒的木人,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创口处深度几乎一模一样,其用劲的巧妙小绝非郑言庆可以比
。
长孙晨下马之后。轻轻咳嗽了几声。郑言庆和无忌则跑过去,把木人扶起来,看着木人身上的创口,啧啧称赞。
“爹爹好厉害!”
长孙无垢拿着一条湿毛巾,为长孙葳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长孙废面带微笑,似乎也非常享受女儿的这种孝顺。只看得长孙无忌撇了撇嘴,轻声道:“小屁精。”
“哥哥,给你擦汗。”
长孙无垢拎着毛巾跑过来,长孙无忌露出一丝满意笑容,伸出手
。
哪知,无垢直接无视他。从无忌身边跑过去,把毛巾递给了一脸笑容的郑言庆。
“观音婢,真乖!”
郑言庆擦了把汗水,轻轻揉了一下无垢的小脑袋。
只气得无忌脸通红,在长孙员大笑声中跑回了凉棚,狠狠的接过家将递来的毛巾。
“若以槊而言。入体七分,方能致命。
天底下,使槊的名家有许多,各有其防身绝技。比如州西镇将尉迟罗迦,槊法精妙,更练得一身祖传的避槊之法;但若说使槊使得最好。当今世上以鱼太守最强。他可以将十个,木人全部击倒,并且全部是入体七分”被他刺中,绝难活命。”
“州西镇将,尉迟罗迦?”
郑言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不由得很是好奇。
长孙葳点点头。“此人是后魏平东将军尉迟说的后人,杀法骁勇,武艺高强。只是他的性子”,不是太好,为人也很圆滑。开皇初。先皇对他不甚喜欢,就把他派到了史涧书口四凹”日只广告,口丽亲慎”欲丽熏才吵唬下效过我听人说他身午骨不其妥当,恐怕命辣吠
。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
长孙晨说完。站起身来,“你回去以后,再好生体会劲力之妙”不过也别放松了兵法修行。过些时日,我会考研你兵法,到时候若不过关。休怪我的责骂。”
郑言庆拱手道:“学坐定不负老师厚望。”
长孙晨走了,无垢立刻欢呼起来。
“小哥哥。快给我讲故事。”
这小丫头呆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把郑言庆劫走讲故事。言庆不由得苦笑,看了一眼无忌。
而长孙无忌。则露出恳求之色。
拜托了。你莫耍再给这小丫头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否则的话,她又要折腾我。
言庆嘿嘿的笑了,拉着无垢的小手,“走,今天小哥哥给你讲一个。聂小倩的故事。”
“好听吗?”
“吓人吗?”
“唔。很吓人”不晓得观音婢敢不敢听。”
观音婢瞪着乌溜溜的明眸小脑袋瓜子点个不停,似乎害怕,却又带着几分渴望。
长孙无忌一拍额头:完喽,但愿这丫头不要半夜吓我!
郑言庆离开霹雳堂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
炎热中。似乎有了一点小风。但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多么凉爽,因为风也是热的。
言庆身穿一件单薄青衫,与沈光马三宝并马而行。
马三宝在完成了言庆交代给他的任务之后。就返回了洛阳。如今,他也是言庆身边颇受重用的人。一方面他做事的确机灵,再加上他是李基介绍。自然深得郑言庆信任。
三人缓缓而行。在过通远市浮桥时,突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敢问,是郑公子吗?”
言庆一怔。他不认识来人,于是点点头:“我是郑言庆。”
“我家小姐,请您一叙。”
“你家小姐是谁?对不起,我不认识。
哥者说了。天已晚了,我也要赶回家去,实在不好意思。”
“我家小姐说。一定要请您过去。”
说着话。他伸出手来。
沈光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刀柄上,警慢的注视着那人。
言庆连忙摆手。示意沈光不用紧张。
那人的手心。写着一个,朵,字,另一只手摊开,攥着一枚玉佩,上面镂刻一朵莲花。
是朵朵!
郑言庆心里不由得一动。
记得在偃师时。朵朵说过,会和他再见。
难道说。她还没有离开洛阳吗?这傻丫头为什么还在洛阳。难道不知道会有危险?
房彦谦转而以招抚之法来对付白衣弥勒以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挖出了好几个秘密教坛,更捕获了十几名弥勒弟子。加之长孙废和宇文述,不断对河洛地区施加压力,也使得白衣弥勒的生存空间,变得越发窄小。
这丫头留在洛阳,保不齐就会被人发现。
言庆眉头不由得一蹙,轻声道:“如此,我随你前去。”
然后他对马三宝说:“三宝,你回府告诉老太爷,就说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在家吃饭。”
马三宝答应一声,催马离去。
“沈大哥。随我一同前往。”
相比之下。郑言庆还是愿意更相信沈光。不仅仅是沈光的武艺高强。而且和他有并肩作战的友谊。再者说了,他对沈光的了解,远比对马三宝的了解更深。
沈光不是个大嘴巴!
这一点,郑言庆很是放心。
两人随着那人行去。径自进入了丰都市。在巷中兜转了几围,很快来到丰都市一条僻静的后街。三人在一件小杂货铺门前停下,从里面走出两人,拦住了沈光。
“郑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只见公子一人。”
郑言庆眉头一蹙,心中感到不太高兴,“这是我的亲随。”
“小小的们知道,但大小姐说过,只让公子一人过去。”
“既然如此郑言庆看了一眼汰光,而后翻身下马,把缰绳交到沈光手中。
“沈大哥。烦劳你在这里等候一下。”
沈光点头。轻声道:“公子小心些,我看运些人,不似善类。”
“我知道!”
言庆说罢,随着那三名下人走进杂货铺。穿过后堂之后。四人来到一个小小院子。
“启禀圣女,郑公子到了!”
“快快请他进来。”
那声音。对言庆而言再熟悉不过,正是朵朵的声音。
“郑公子。请!”
言庆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灯火透明,摆着一桌酒菜。
朵朵亭亭玉立在屋中央,娇靥带笑,静静的看着言庆。
秀才。你真的来了。”
郑言庆微微一笑,“是朵朵姐姐的召唤,小秀才怎敢不来呢?”
从前在郑家的时候,朵朵总是逼着郑言庆叫她姐姐。那时候,言庆对她还存有几分惧意。毕竟面对一个动辄就拔刀出来的小女孩儿,他心里还是听有顾虑。
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开始改变了称呼?
郑言庆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他却知道,在那个杀人的夜里,他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儿。并且愿意去相信她。
“朵朵。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逗留于洛阳,很危险”官府虽然表面上放松了对你们的打压,但实际上,却一直没有忽略你们。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真的很危险。”
看着言庆庄重的神色,朵朵心里面很开心。
最近一段时间。她听到了许多关于言庆的绯闻。其中也不泛言庆和裴家姑侄的恶意中伤”哦,是恶意中伤!至少在朵朵看来,郑言庆绝不是那种花心之人。
“小秀才。其实今天,并不是我找你,而是有人想见你。”
和言庆并肩坐在一起,朵朵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把你说的话。都转告了哈公公。哈公公说,冉想见见你,和你当面谈一谈。所以。我就让人请你过来。”
呛公公。哈士奇吗?”
郑言庆心里一惊。但旋即镇定下来。
既然朵朵也在这里。那想必哈士奇,应该没有恶意。
只是,他要和自己谈些什么呢?郑言庆心里正疑惑着,就听门外脚步声响起。门。被人拉开”
(未完待续)
第五四章 暗涌(二)
第五四章暗涌(二)
”)是由乱而治。时局不一样。产生的结果肯定不会相同山不说哈先生的弥勒们尚不成气候,就算是成就了和太平道一样的气候。恐怕还比不得孙恩之乱。
先生今日请我来,想必已做出了决断。
我与朵朵从小一起长大,绝不会害她”所以,先生想效仿太平道,如同痴人说梦。”
言庆说的很不客气。吓得朵朵在暗地里,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哪知,言庆反手抓住了她的柔荑。
当着哈士奇和她兄弟的面,朵朵的心忤枰直跳,粉靥羞红的,好像落日的晚霞。
轻轻拍了拍朵朵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郑言庆松开她柔荑的一刹那,朵朵在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这小儿女的动作。岂能瞒得过哈士奇的眼睛。他非但不怒,反而开心的笑了!
“郑公子未免有些夸大了,若民心思安,又岂能有许多人愿意加入我白衣弥勒?”
言庆正色道:“人们之所以要加入白衣弥勒,正是因为,他们想要求一个安定生活。哈先生说我夸大,我倒觉得我说的有些轻了。其实,哈先生您对白衣弥勒的控制力,并不如您想像中的那么强大。
两头蛇郭孝恪。为万贯钱帛,就敢劫杀我?
我想若是您知道此事。断然不会同意”还有,自朝廷开始打压白衣弥勒以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令无数信徒退出。先生,若您真要起事,除了一些亡命之徒和野心家之外,会有多少人跟随?这日子,凑合着还能过,没有人愿意做那株连满门的事情。
好吧,咱们再说一种可能。
您的白衣弥勒真的起事了,而且有人愿意响应。
可你能做到如太平道那样,一声呼唤,八方应和吗?以太平道那样巨大的声势,到头来还是不免落得个惨败结局。如今,你就能做到吗?再换一个说法。哈先生有把握,起事后在数年之中,令天下平靖吗?若不能,你教中内部定然产生分歧。到了最后,又是一场混战,涂炭苍生”我想。这与先生本意,并不相同。小
“你怎知道,我们不能平靖天下?”
小男生突煞开口。言语中有些不太服气。
“亚亚,不许胡闹。”
那小男生似乎挺害怕朵朵,嘴巴一撅,不再说话。
“他是我弟弟,宇文亚。”
郑言庆笑道,“亚亚,也许能,也许不能,这本就是不确定的事情。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投入身家性命?聪明人不会为之,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如此吧。”
你同意我的话。就是聪明人;不同意”
言庆玩笑着,下了一个套,令宇文亚哑口无言。
而哈士奇笑得更加开心。
他是个聪明人。其实在朵朵把言庆的话,第一时间转告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犹豫。只是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一下子放弃了。哈士奇有觉得有些不甘心。他今天见郑言庆,一方面是要好好观察他一下,另一方面,则希望他能说服自己。
“小郡主,您和小主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耍和郑公子单独
“哈公公,您
“放心,我是不会对郑公子不利的。”
哈士奇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朵朵,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戏谴笑意。
朵朵心中大羞。拉着宇文亚的小手,退出了房间。
“郑公子,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哈士奇轻声道:“上一次在洛浦书馆,你给我的感觉,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我也没有太关注。我听小郡主提起过你,但心里面,实不太认同”郑公子,我只问你一句话,如若有一天,你愿意待老夫,好好照顾小郡主和小主
郑芊庆毫不犹豫,“当然愿意。”
“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
哈士奇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张牛皮卷,甩手扔给了郑言庆。
“我曾听说,甘罗十二岁为承相,但我不相信。
我侍奉赵王三世。如今已近古稀之年。少年才俊,我见得多了,但唯方才与你相谈,我始相信有神童一说小郡主幼年飘零,对人多有提防,从不假人颜色。
唯对你推崇无比!
老夫希望,你莫要辜负了她”这是大定酒楼后院假山下的地宫图纸。我原本是打算。万一出了变故时,可有个退路。这地道直通城外伊水河畔,除我之外。再也无人知晓。地宫里,有三百副铁甲和兵器,也是我为防止万一。而准备。
我已决心,撤离洛阳。
这地道自然不再需要。就送与公子,以作不时之需。
另外,这上面还有一些我教中的信徒。他们都是我的心腹,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帮到公子。
只要公子持有这枚箭戒,不管我在与不在,他们都会听命于公
郑言庆展开牛皮卷,扫了一眼,立刻收入怀中。
“请哈总管放心。言庆一定会照顾朵朵周详。”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呵呵,十日之后,我将撤离洛阳。到时候就不再与公子照面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可派人往襄阳一行,我定当竭尽所能。”
哈士奇站起身,伸出手来。
郑言庆也起身过去,与哈士奇击掌三下,权作誓约。
两人击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哈士奇带着宇文朵和宇文亚走了,而郑言庆也如释重负,与沈光汇合一处,返回家中。
“公子,那些是什么人?如此神秘?”
言庆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些是朋友,以后也许会是一家人!”
(未完待续)
介浦河上,画航游船”流不息。 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若泛舟水上,到是能感受一些凉爽之意。两岸轻轻垂柳小在河风中摇曳。水波荡漾,更不时有丝竹歌舞之声,透出了一派盛世风雅气息。
艘体型巨大的画舷。缓缓行进。
那船头上插着一面黑色大毒。上书,宇文。两字,已充分的显示出,这画舷的来历。
画舷所到之处小游船纷纷退让,显得无比嚣张。
艘小船里面驶来。紧贴着画钻之后,从画舷上伸出一面舷梯,一名中年男子,飞快的攀上了画舷,随后小船与画航错身而过。蹦流而上,渐渐的消失在河面成群的游船中。
中年男子身高近八尺。体型清瘦。
头戴一顶帏帽,遮掩着他的脸。一袭黑衫,足下一双黑色单靴。有宇文氏的家将迎上前。密语两句之后,家将神色恭敬的让出路来,侧身引领那人往画航中走。
画舷分为两层。一层是一座大厅,陈设极其奢华。
有无数歌姬舞姬在画船大厅中吹拉弹唱,状似极其热闹。中年男子在家将的引领下小径自登上楼船二层。在尾部一间船舱门口停下,里面隐隐传来男女调笑之声。
“三公子小胡先生来了!”
船美艳女子。酥胸高耸。薄薄的轻纱之下,隐隐可以看见妙处春色,芳草萋萋。女子脸上犹带着一丝淡淡春情,颇有些不满了扫了一眼门外两人,而后款款的走下楼船去了。
“胡先生请!”
家将一摆手,黑衣男子侧身没入船舱。
那船舱里,颇为凉爽。只见两侧镂空的舱壁里,摆放着许多巨大的冰块。正是这冰块中传出的寒意,令舱内的温度颇为舒适。空气中弥漫这女人的脂粉气息。还带着些许****之味。一名三旬左右的男子,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大袍。正坐在船舱中,自斟自饮,状似逍遥
比。
黑衣男子连忙上前。“胡力迭拜见三公子。”
“胡子啊小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无需如此多礼。嘿嘿。你却是来的早了,却撞坏了我的好事。
刚才那小**颇有滋味,简直是蚀骨**啊”若非你来得早,我说什么也要再折腾她一番。”
三公子生的仪表堂堂,潇洒而有气度。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下流。黑衣男子摒下帏帽。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他不觉得下流。只觉得三公子这么说,是把他当成自己人。
“如此说来,确是小人的不对 ,不过三公子说的不错,那小**确有媚骨。刚才在门外扫了我一眼,只让小人失魂,落魄。如此美人儿,也唯有公子能制服。”
三公子大笑连连。“胡子,你就生了一张好嘴儿。”
“谢公子夸奖。”
这男人啊,求得无非就是个面子。
这面子从何而来?一是权势,二是女人。
胡子的话,恰到好处的挠到了三公子的痒处,,
“好了,咱们闲言少叙,事情办得如何?”
胡子露出愁苦之色。“非是小人不尽力,只是这教中事务,几乎都是那哈士奇一手把持小人虽有心。却使不出力气。最近也不知怎地,哈士奇一直琢磨着。要撤离洛阳小人和他争辩了几次,奈何他武艺高强,权柄甚重小人也无可奈何。”
“那老阉狗要撤离洛阳?”
“正是!”
“为什么?”
“哈士奇说,如今朝廷已经盯上了我们,再呆在洛阳的话,迟早会被朝廷发现。
如今之计小当停止传教,并迅速撤离洛阳。
唉,三公子,我是不想离开洛阳。现如今朝廷对我们的关注,正在慢慢松懈,等过了这个风头,就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机。再说了,我们从襄州过来,动用了无数财货,才在这边站稳脚跟。这时候离开洛阳,岂不是将心血,付之东流?”
三公子,摇了摇头。
“胡子,你却错了。”
“啊,请公子指点迷津。”
“那老阉狗为三世辅臣,从赵王开始,到现在,经历的风雨和事故可谓不少。他说的不错,如今你们若继续留在洛阳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暴露身份。据我所知。房黑子虽然在表面上放松了对你们的追剿,可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关注。
只不过把力量由明处转到了暗处”现如今,这洛阳的确不是你们传教的好地方。
呵呵,若非那老阉狗不知变通,到是个可用的人儿。”
胡子的脸色,顿时显出尴尬。
他网说完哈士奇的坏话,三公子就为啥士奇鸣不平。哈士奇是可用的人儿,那不就是说他。不可用吗?这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笑了笑,却低下头,没有说话。
“胡子,你没有那老阉狗经历的多,有些事情,所以也看不透。
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将来等你历练的多了,自然可以超过那阉狗。我今天找你过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胡子,你难道想这一辈子,都屈居于那老阉狗之下?”
“咖…”
胡力迭沉默了。
“呵呵,其实如今这形势,非常清楚。你们在洛阳无法立足的话,就只能返回襄阳。但问题是,回了襄阳,还是哈士奇做主,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将来。哈士奇走了,自有宇文亚接手教务。你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角色,你可想到这些?”
胡力迭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正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胡子,我看你是个人物,所以才想要提醒你一声。
宇文佑早已化为枯骨;宇文鸣也死了十几年。此次皇帝巡幸张掖,宣太后意外病故,昔日的荣光已难以回复。胡子,做人当看得远一些,”有眼前习该死的都死了。你若是还是和哈士奇一样,抱引。实际的幻想,迟早会身首异处。”
胡力迭,是弥勒教的长老,同时也是赵王宇文佑家臣的后裔。
三公子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别再想着为赵王报仇了,也别再想着复兴大周朝。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宣太后,就是隋文帝杨坚的长女,周宣帝宇文贷的皇后,大隋朝乐平公主杨丽华。
杨丽华已经死了。所谓的北周血脉,如今除了杨丽华的女儿宇文秀娥之外,已不复存在。难不成,你要辅佐一个女人做皇帝?再说了,宇文秀娥也没那个本事。
“请三公子指点。”
三公子微微一笑。为胡子满上一筋葡荀酒,然后又给自己斟满一杯。
“宇文亚,宇文朵姐弟,不足为虑。没有了哈士奇。你们教中又有谁会听他们的话呢?”
“三公子的意思是”
“胡子,你是聪明人。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么说吧,如果你能掌控白衣弥勒,再加上我从中斡旋,背后支持,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呵呵,从你的眼睛里,我知道,你做梦都在想这一天。现在,我给你机会,你是否愿意配合?”
胡力迭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热切之色。
三公子的话,深深打动了他的心。
与哈士奇东躲西藏许多年,好不容易愕了一个家业,可将来却要交给一个小孩子。
胡力迭这心里面。又如何能够愿意?
在教中,他表面上是二当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实际上呢,谁又在意过他?
哈士奇在,大家伙听哈士奇的吩咐!
哈士奇若是走了,他会扶起那个小畜生当家,永远也轮不到他胡力迭成为主角。
“可是,那老阉狗武艺高强,当世之中,恐少人有能及。
当年贺若弼率隋宫八尉,又联合了洛阳各大豪强高手,都没能要他的性命,,如若失手,我是担心
“哈,贺若弼那蠢材,当然杀不得哈士奇。
但若是加上长孙昆,于仲文,吐万绪和麦铁杖四人,再算县我那侄儿,天宝将军,岂有他的活路?”
胡力迭闻听。不由得心里一惊。
三公子说的这几个人,可全都是当世名将啊!
“麦大将军和天宝将军,不是在长安护驾?”
“呵呵,他们已秘密抵达洛阳。二十天后,皇帝将返回洛阳,所以你要早点拿定主意。”
胡力迭咬咬牙。“愿听公子调遣。”
“胡子,你别害怕”如今宇文亚还是个黄口孺子。不足为惧;宇文朵嘛,一个黄毛丫头,也算不得数。只要你能除掉哈士奇,就能掌控白衣弥勒。到时候权力,女人。你唾手可得。我会暗中帮助你,助你白衣弥勒壮大发展,岂不美哉?”
“那,如何除掉哈士奇?”
三公子摆手示意,“你附耳过来。”
他在胡力迭的耳边,低声细语不停。胡力迭连连点头,并不是发出两声赞叹和感慨。
“三公子,若胡子能执掌白衣弥勒,定当对公子俯首听命。”
“哈哈,莫要说这种话。我也是见不得你不得志,所以才想要帮你一把。咱们是兄弟。对不对?”
“能以三公子为兄长,实胡力迭三生之幸。
三公子豪爽大笑。“好了,正事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三公子要去何处?”
“嘿嘿,今天我侄儿回来,我爹在府中设下家宴。我还要赶回去,款待天宝将军。
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一下,这船上的美人儿,任你享用 ,胡子,你可悠着点,那些小**可是厉害的很,莫要明天起不来。我先走了,若安排妥当。我自会派人通知你。”
说完,三公子起身走出了船舱。
随着舱门关闭。胡子正打算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子骨。却听舱中传来几声轻响,紧跟着几盏油灯熄灭,使得舱内的光线,徒然暗下来。
胡子心里一惊,旋身沉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舱中暗门开启,只见先前在船舱门口遇到的美艳女子,身披一袭薄薄轻纱。在昏暗的光线中,款款行来。
、婢奉三公子之命,前来服侍大爷!”
声音悦耳柔媚,带着**的媚意。
刹那间,胡子目瞪口呆,任由美艳女子走到跟前,在他耳边轻声道:“老爷,何不宽衣沐浴,也好让小婢好生伺候?”
胡子的呼吸。徒然急促,”
哈士奇是个很健谈的人,也很开朗。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今年纪与言庆相仿的少年,正静静端坐,极为好奇的打量郑言庆。
朵朵则坐在言庆的身边,聆听着他与哈士奇的对话。
看得出来,哈士奇并没有因为言庆的年纪小,而对他有任何轻视之意。相反,他很看重言庆的意见。因为他不断的询问,郑言庆对汉末时期的黄巾之乱,有何感官。
若说其他的事情。言庆可能真不知如何回答。
但对黄巾之乱,他确是做足了功课。《后汉书》与《三国志》,他翻阅过无数次,还有蔡琶所著的东观纪要,以及两汉纪等史籍,也曾认真的做过笔记。
所以,对太平道的产生、发展和解决,言庆倒是不惧提问。
“哈先生,今与汉末时局不同。
皇帝虽大兴土木;增加继役。其固然有劳民伤财之举,然则开皇以来所聚集的财富,足矣让他实行这些举措。另外,自西晋南渡,五胡肆虐北方以来。三百载战火连绵不止,百姓思安。这与汉末的情况,又不相同”一个是由治而乱
第五五章 约定
让郑言庆看上奇等人的撤离,丹疑是个最明智矾州
不论是对哈士奇也好,朵朵也罢,还有郑言庆,白衣弥勒撤离洛阳,都是有益无害。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每天在长孙家学艺。然后与无忌无垢兄妹闲扯聊天。
回家了,还有小念伺候,裴翠云偶尔会过府拜访,小日子过的倒也舒心。
裴行俨定亲了!
不过他并不高兴。
在他看来。这一次定亲,更坐实了他成为谢映登妹夫的名份,故而有气无力的,兴致不算太高。谢映登的妹妹,名叫谢秀宁,年方十三,比裴行俨小个两岁。
郑言庆看过谢秀宁的画像,据说还是当世名家手笔。
画中的谢秀宁。很端庄,很秀气。看上去纤柔贤惠,端地是大家闺秀。看到了画像之后。裴行俨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转。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整日的愁眉苦脸。
莫要说什么只重品德不重相貌。
男人们,大都一个通病。如果那女孩子生的不美。想要他们主动起来,很困难。
为此。郑言庆私底下也曾取笑了一番裴行俨,不过裴行俨并不在
。
这一日,风云突变。
连续十几日的艳阳天,突然间乌云密布。起了风,而且风势很大,将郑府门前的大森吹倒,更砸坏了一面围墙。
不过大家还是很开心。
因为这乌云密布的夭气,代表着将会有一场暴雨来临。想必一场暴雨过后,能使的酷热天气,变得凉爽一下。如果在这样持续高温,对所有人都是一种折磨吧。
言庆坐在书房外的门廊上,品着冰凉解暑的酸梅汤。
小念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两头小奖匍匐在门口,半眯着眼睛。快一年了,两头小奏的个头增长不少,而且齿爪锋利,极为凶悍。在大多数时候。它们跟着言庆,显得很温和。但要是有人试图招惹它们,就会露出一口利齿,发出低沉呜咽。
前两日,裴行俨带着一头成年斗犬过来。
也不知怎么招惹到了四眼和细腰,在眨眼间被两头小粪撕成了两半,形状凄惨无比。
也使得裴行俨万分心痛,任凭言庆如何劝解,没有用处。
直到郑言庆保证,如若小婪有了后代,就送他一头。裴行俨这才算心满意足,破涕为笑。
“少爷。怎么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沈大哥?”
小念突然询问了一句。
平日这个时候。沈光肯定和郑言庆呆在一起。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大早就出门。也没有陪伴郑言庆去霹雳堂,直到这光景,都不见
言庆笑了笑,“老沈那么大一个人。腿长在他身上,谁能管得住?”
毛小念说:“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不打个招呼嘛”刚才党士杰找他,小婢是害怕耽搁了事情。”
“老党啊。找他吃酒罢了,没什么大事。”
郑言庆浑不在意,喝了一口酸梅汤。
他当然知道沈光去做什么。这段时间来,沈光通过他在洛阳城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已经把李德武的行踪打听的一清二楚。那李德武自从在洛水丢了面子以后,非但不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在坊间传播各种关于裴淑英的坏话,在他的口中,裴淑英几乎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其中,也牵连到了郑言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裴家并未作出反应。
裴世矩在月前赶往长安,迎接杨广的圣驾。而裴淑英,更没有站出来,澄清事实。
裴淑英不出头。却不代表着郑言庆能忍受这种污蔑。
没错,他是对姑姑怀着一份很禁忌的情感。但也只是埋藏在心里。这李德武自己混蛋。却要怪罪别人。言庆本来就对他生出杀意,如今就更不可能放过李德武。
轰隆隆,雷声轰鸣。
瓢泼大雨在憋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倾盆而下。
银蛇在厚重的乌云中舞动,惨亮的光,划破苍穹,似乎是要把天幕撕成碎片。
连天的雨幕。让郑言庆联想到了当日里,白雀寺的那一场血战。
那血战,不也是这样一场大雨,拉开了序幕?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言庆的心中突然多了分悸动。似有一种不样的预兆。但又不明白,究竟是何处的问题。想来是看到这场景,引发出来的一些不好回忆吧。
所以,郑言庆也没有太在意。
“言庆!”
徐世绩被淋得好像落汤鸡一样,跑进了书房。
接过毛巾。他擦干了湿发,然后从身边的牛皮书囊中,取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郑言庆。
“我判从徐彦盛那边回来,,
既然你要停止对大定酒楼的关注。那我也准备让徐彦盛回来了。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毛旺叔夫妇呆在竹园不放心嘛,干脆让徐彦盛去那边,“你看怎么样?”
徐彦盛。是徐家的仆人,三十妾岁。
当初郑言庆让徐世绩盯住大定酒楼,徐世绩就写信让徐盖,派来了一个信得过的人。
从这一点来看,徐世绩是个很小心的人。
他无法使用郑家的人,也不能自己出面,因为有可能被人认出。所以从离狐老家请人过来,假托行商之名,在大定酒楼附近居住,以方便监视大定酒楼的动静。击书来日涧书口口(烦顺,合吕,曲生岩稍
不过,既然朵朵是白衣弥勒的圣女,郑言庆也不好再监控下去。
他让徐世偻把徐彦盛撤回来,另作安排。
“老徐最近也辛苦了,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就让他去竹园看管。”
说着话,言庆拿起那本小册子,翻了几眼。
上面记载着大定酒楼角门平日出入的情况”,从徐彦盛开始监控第一天,一直到昨日。差不多近八十天的时间,记载的非常详细,还有徐彦盛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出来的各种消息。
“大定酒楼。还有一位二老爷?”
“是啊!”
郑言庆看到胡力迭的名字时,感觉有些奇怪。
他没听朵朵说过这么一个二老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草草的翻了一遍,就放在了书案上。与徐世绩在房间里摆开了围棋,两存手谈起来。
不过没多久。沈光就回来了。他也被淋透了,浑身湿漉漉。
“公子,解决了!小,
郑言庆捻起一枚棋子,“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呵呵,能有什么麻烦?”
沈光说:“一切顺利”我把他装进了箱子里,运上了一艘货船。估计明天一早就会离开洛阳等驶入河水,自有人处理掉箱子。少爷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你们再说什么?”
徐世绩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郑言庆淡定的一笑,“没什么,只是处理了一个垃圾。”
“哦!”
徐世绩虽非世族子弟,但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立刻明白。郑言庆怕是让沈光处理了什么人。只是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他也不会去追问。杀就杀了吧。算不得什么事情。以言庆的性子,若非把他惹得急了,言庆断然不会下此狠手。
毛小念拿来了一件干衣服,让沈光在屋中换上。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不少人聚在通远市码头,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通远市码头?”
“是啊,很多人,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吧。”
“哦,估计是要聚赌吧,通远市那些胡商,最喜欢做这种事。我听人说前些日子。那些家伙聚集了一百多人1就为了下注斗鸡。这一次,恐怕也是这种事。”
徐世绩见怪不怪。郑言庆也没有往心里面去。
戌时之后。徐世绩和沈光都下去休息,郑言庆也让毛小念休息去了,一个人坐在门廊下。看着渐渐止息的雨势,喝了一口茶,准备回房休息。也就是在他起身准备进屋的一刹那,四眼和细腰突然立起来,全身的毛发都乍立,发出低沉吼声。
言庆一怔,立刻回身。
“什么人?”
“小秀才。是我!小,
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朵朵身披一件黑色雨布,从院墙后跳下来。
言庆连忙喝止了蓄势待发的四眼和细腰,迈步迎过去,轻声道:“朵朵,你怎么来了?”
这丫头好像翻墙上瘾了!
上一次被沈光发现,这一次又是如此。
发髻湿漉漉的,朵朵的双手有些冰凉。郑言庆连忙把她拉进房间里。取来一块干布。心疼的为她擦干了头发,嘴里还埋怨道:1“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来了?”
朵朵说:“小秀才。我要走了。”
郑言庆一怔,旋即明白了朵朵的意思。
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舍之意,他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就走。”
朵朵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摞地契,塞到了郑言庆手里。她轻声道:“本来,我想让哈公公把大定酒楼抵给你。可哈公公说。大定酒楼太明显,若抵给你怕没有好处。不过,哈公公这些年在洛阳周围,以我娘的名义,买了不少土的,我想着你日后在这边发展1若没有自己的根基,只怕不太方便。所以就转到你的名下。”
“啊?”
郑言庆吃了一惊。本能的想要拒绝。
可是看到朵朵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太忍心,于是想了想,就把地契放进了怀中。
“那先放在我这边,等时局稳定一些,你再回来。
反正还是你的。我帮你照看着就是”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哈公公说。先回襄阳,然后把那边的产业处理一下,和白衣弥勒割离之后,就去蜀中定居。在蜀中待一两年后,再回来,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被人揭穿。”
这哈士奇的心思。果然缜密。
言庆说:“这样也好,先稳定住。等我这边得了空闲,到时候就去蜀中探望你。”
“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脑马难追!”
朵朵的脸上,绽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突然搂住了郑言庆的腰,把螓首埋在言庆怀中,用极其低弱的声音道:“那你要保证,要早一点去看我。”
心中,生出怜惜之情。郑言庆用力的把朵朵搂在怀里。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看你。”
唔,附张了。还差四张,老新提前发出。
第五五六章_入榖
洛水上空,漂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气,如丝如缕,宛若一个身披轻纱的美丽少女。
气温也降低下来,雨后的风里,夹带着凉爽之气,吹拂身上,感觉很舒适。
这也许是入夏以来,经过连日高温暴晒之后,让人感觉最为舒适惬意的一个。夜晚。
哈士奇把行李收拾妥当,看了一下天色,已过了子时。
朵朵出去快两个时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在返回的路上。等天一亮,他们就要离开洛阳。按照郑言庆的说法,是蛰伏起来。虽然郑言庆并没有说什么,但哈士奇能感觉到,这个小童子,似乎并不看好当下时局。至于是什么样的原因,哈士奇说不出来。这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感觉,让哈士奇选择,相信郑言庆。
同样,哈士奇还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小郡主将来真的嫁给了言庆,那么凭借这小家伙的能力小以及他背后的郑氏家族。说不定能兴复大周王朝?也许吧!亚亚能有这样的帮手,对他有莫大好处。
想到这里,哈士奇起身,走进卧室。
宇文亚在榻上睡着了
哈士奇将一件薄薄的披风,盖在了亚亚的身上。
对于这个他从小一手养大的孩子,哈士奇有着近乎于祖父一样的关爱。仔细想想,他和郑世安颇为相似。同样是不能人道,同样是失去了生育功能,同样的抚养一个婴儿长大。
只是不一样的。郑言庆开始为郑世安谋发小将来;而哈士奇,还需要为宇文亚操心。
毕竟,这些上有一个言庆这样的妖孽就足够了!
宇文亚在睡梦中,也许梦到了什么美丽的事务,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哈士奇心生怜惜之意,在宇文亚身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亚亚。
“大师伯,出事了!”
房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从屋外闯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文弱。
黑发披散肩头,他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口叫喊,一下子将沉睡中的宇文亚吵醒。
“毛公遂,你慌张个什么?”
如果郑言庆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认出来,这个名叫毛公遂的少年,就是当年弃家而去的毛小八。比之五年前,毛小八看上去似乎没有太大改变。依旧是一副清秀面容,眼睛略显细长。
“师尖,师父他,”
哈士奇眉头一蹙,“你师父怎么了?慢慢说,别慌张。”
“师父他带着人,说是要杀进皇城,取皇帝的脑袋。”
“你说什么?”
“师父他耸人去闯皇城了”
哈士奇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懵了。
“你师父母端端的,为何要闯皇城?”
毛公遂犹豫一下,轻声道:“师父说,大师伯您养尊处优。没了血性。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撤离洛阳。说你忘记了昔日的深仇大恨。所以,所以,师父说宁可战死。也不愿芶且偷生。他刚才召集了五百名教中弟子,往端门方向去了。”
哈士奇有些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该死的胡子,他疯了吗?”
哈士奇怒声咒骂道:“他知不知道,这样子做,会把我们全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行,我要拦住舰
毛公遂,你师父他何时行动?”
“他,他在刚才雨势最凶猛的时候。召集教中子弟,在通远市集合。
弟子拦他不住,只好跑回来通知大师伯。估计这个。时候。师父他网动身而已。”
哈士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屋中徘徊两圈。
“亚亚,你存这里等着,等你姐姐回来。若天亮之时,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等我了。你和你姐姐立刻离开洛阳,返回襄阳。我脱险之后,自会去寻你们。
毛公遂,你在这里照顾圣子。
待圣女回来之后,你随他们一同动身,回转襄阳”记住,万不可让圣女轻举妄动。”
毛公遂连忙答应,哈士奇二话不说,抄起横刀。大步如飞般冲出
他牵了一匹马,纵马向端门方向跑去。
如果胡子刚刚开始行动的话,那说不定能在他抵达端门之前,把他给抓回来。这家伙。平日里聪明的很,怎么这时候就想不开呢?不过是一时的撤离。又不是不回来。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说了,皇帝如今不在洛阳,他就算冲进端门。又有什么用处?这事情弄不好,将会牵连甚广。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小主和小郡主的将来。
哈士奇越是想,就越发感觉心急如焚。
好在大约过后,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挡路。平日里在这个时候。会有巡城卫士巡逻,但今夜的雨势太惊人了,想来那些卫士们,还没有上路。所以,哈士奇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端门而去,,
哈士奇走了之后,毛公遂坐在门槛上,不时的查看天色。
“你在看什么?”
“圣子,卑下是担心,如果事情失败的话,这个藏身之所,很可能会暴露出去。”
“啊?”
宇文亚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圣子,我想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我姐姐还没有回来啊”
“圣女去了何处?”
宇文亚犹豫了一下,“姐姐去探望一个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哈士奇告诉过宇文亚,不要把朵朵和郑言庆认识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亲密的人。
宇文亚英然小,可是记性却不算太差。
毛公遂询问,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毛公遂真实的答案。
“圣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事情发作,势必会封城戒严。到时候咱们再想出去。恐怕就难了,要不然这样,我到是有一个隐秘的去处。我先带你过去,然后再回来等候圣女。这样一来。即便是冉了事情,也可以保证圣子安全。”
“可哈总管说,要我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毛公遂露出和善笑容,轻声道:“圣子,这事发突然,想必大师伯也考虑的不周详。
我是洛阳人,对这周遭的情况非常熟悉”我先带您到安全之地,再寻大师伯和圣女与您汇合。岂不是更加妥当?相反,若您留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大师伯肯定会担心。到时候他再返回,弄不好更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
宇文亚想了想,觉得毛公遂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吧,那咱们现在就离开此地。”
两人说着话,就从房间里出来。毛公遂拎起沉甸甸的行李袋子,牵着三匹马。
把行李放在一匹马上。他又搀扶着宇文亚上了马
“小八,这时候城门都关闭了,咱们
毛公遂说:“圣子只管放心,我在通远市有些朋友,咱们可以坐船,溯流出城。”
“那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啊!”
“竹园”毛公遂轻声道:“圣子应该知道竹园吧,那是大名鼎鼎的云骑尉,半缘君郑公子的住处。不过郑公子现在住在城里,竹园空着。我爹娘就是为郑公子看护竹园。那里很冷清,就算是朝廷派人拨查,也不会拨查到竹园那边。小,
“啊。你认识言庆哥哥?”
毛公遂乍听宇文亚的这个称呼,不由得一怔。
“圣子。您刚才称呼郑公子,做什么?”
“言庆哥哥怀,,他和我姐姐相识多年,哈总管说,言庆哥哥有朝一日,会成为我姐夫呢。”
毛公遂的脸色,徒然变得非常难看。
“原来。圣子和郑公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很快就想明白,圣女去探望的朋友,很可能就是郑言庆。
毛公遂一刹那间,思绪千回百转。
出身于佃农家庭,靠着替别人种地为生,到死也难有大出息。当他为比他年纪还小的郑言庆牵马缀镫时,心里就生出一丝不甘的念头。大家都不是上等人,他虽出身佃农,但至少也是个八等出身,比之郑言庆的出身,还要高那么一头。
可是。他却要为郑言庆牵马缀镫。
以至于。当他的姐夫找到他,让他给郑言庆栽赃是。毛公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不过。当他看见郑言庆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玉带。毛公遂就生出了别样的念头。他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但如果继续呆在田庄,他难有出头机会。
正好那段时间白衣弥勒传教,使得毛公遂动了心思。
他耍学一技之长,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动了其他的念头”凭借着郑仁基的那条玉、带,毛公遂拜师于胡力迭的门下,开始习武练功。并读书识字。四只下来,他倒是真的学了一身本领。于是随着胡力迭又重回洛阳城。谁也不会想到。人模狗样的毛公遂,就是当年偷走玉带,舍弃家人的毛小、八。对外。他是大定酒楼的管事,对内,他是教中的核心弟子,比之当年的落魄,毛公遂不晓得有多么威风。
他也听说了父母的事情,心里也生出过一点点的愧疚。
可是这愧疚眨眼即逝”谁让你们把我生在佃农之家,若非如此,我岂能比郑言庆差?
他自以为。自己爬的很快。
却未想到。郑言庆比他爬的更快。
四只来。言庆非但不再是九等出身的贱口。更成为郑氏家族中,瞩目的一颗明珠。
言庆会蒙阳平息安远堂之祸的时候,毛公遂偷偷的和父母相见。
毛旺夫妇对他。是恨之入骨,但又无法舍弃,这份骨肉之情”殊不知,毛公遂之所以要和他们相认,只是希望能获得一个藏身之所。特别是在房彦谦打死缉捕白衣弥勒弟子的时候,毛公遂更感恐慌。竹园,对他无疑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
现在,他猜到了郑言庆和白衣弥勒之间的关系,心里徒然生出顾忌。
师父他老人家说的大靠山,能斗得过郑家吗?而且郑言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实力。远非毛公遂所能想象。走向官府揭破郑言庆和白衣弥勒的关系,还是,,
毛公遂的思绪很复杂,带着宇文亚来到通远市码头。
艘小船。停泊在码头上。
毛公遂带着宇文亚上船以后,看着宇文亚瘦小、的背影,眉头一蹙,眼中陡然流露杀机。
也许。师父这座靠山,还不够犬,“
哈士奇纵马疾驰,从建国门大街一路婆下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队身穿白衣,头戴金环的白衣弥勒弟子,正缓缓踏上了天津桥。
“全都停下来。停下来!”
哈士奇高声呼喊,冲向天津桥头。
“胡子,你给我滚出来”
“的。是总管大人!”
边行进。一边吟唱弥勒经的弥勒弟子,听到哈士奇的呼喊声,不由得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是哈士奇的时候,全都忍不住高声的欢呼。
“总管大人来了,咱们这次必能大获全胜。”
哈士奇冲到了弥勒弟子跟前,纵身下马,怒气冲冲的喊道:“胡子呢?二总管呢?”
“二总管”不在!”
“什么?”
哈士奇闻听。不由得一怔,心中徒然一惊,“二总管去了何处?他没和你们一起?”
弥勒弟子说:“二总管说,他去召集其他弟子,所以让我等前来。
他还说。我等有弥勒护佑,就算是千军万马。也休想阻拦我们。他说。他随后就到。”
哈士奇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不好,上当了!
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怕胡子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至于为什么引他过来,哈士奇也能隐约猜出一个大概端倪。胡子有点耐不住寂宾了!他想要夺取教中大权,设计陷害与我。
“大家快走,快离开这里!”
哈士奇说着话。翻身上马。
而一干弥勒弟子,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总管,端门就在前面,为何离开?”
“休要废话,弥勒降旨”,二总管背叛了我们!咱们都上当了,快点离开这里!”
哈士奇拨转马头,就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候,只听锁锁锁一阵急促的梆子响。紧跟着从桥下,道路两边的里坊墙内,还有端门城头上,出现了无数军卒。只听有人厉声喝道:“谋逆反贼,即入我较中,焉能放尔等离去,,放箭!”
刹那间,四面八方,万箭齐发。
本就不知所措的白衣弥勒,面对这雨点般飞来的箭矢,一时间手足
。
连串的惨叫声响起,每一名白衣弥勒的身上。至少被射中了四五十支利矢。如同刺猬一样,倒在了血泊里。哈士奇在马上。腾空而起,锵的抽出横刀,在半空中舞动。
战马。希幸幸惨嘶,被射的浑身是箭。
看得出。官军们认出抽是首脑,故而有一半的箭矢,都是朝着哈士奇狂射而去。
轮箭雨过后,哈士奇持刀落地。
身边已没有一名白衣弥勒弟子站立。随着里坊大门嘎吱吱开启,一队队铁甲军士。从坊间涌出。
而背后端门城下,同样列有一队队人马。
明晃晃的长矛步槊,对准了哈士奇,在夜色中,闪烁妖异寒光。
哈士奇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第五七章 俱伤
小秀才,天不早了,我该走了……否则哈公公佘担心!朵朵把手从郑言庆手中挣脱出来。
她看了看天色,幽幽道:“小秀才,记得来看我咯,莫要让我在蜀中等的太久。”
郑言庆点了点头,“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不送你,难道又让你翻墙头吗?”郑言庆笑嘻嘻的道了一句,朵朵的脸羞红。
天已晚了,郑世安等人也都早早睡下唧言庆和朵朵沿着回廊,穿过中堂夹道,来到大门后。
今夜当值的人,是党士雄。
他奇怪9!j看了一眼郑言庆身旁的朵朵,心里不免嘀咕道:这小娘子又是哪一位?什么时候来到府中,为何我一点都不知情?不过,公子果然厉害,一边有裴家小娘子千娇百媚,这位小娘子也是貌美如花……呵呵,但不知公子将来,如何选择?郑言庆当然不清楚党士雄的这番心思,与朵朵走出郑府大门。
他让党士雄牵来面匹马,亲手搀扶朵朵上马。
“小秀才,你莫要迷我……从这里到我的住处,并不算太远,我一个人能回去。”
“那怎么可以,这黑灯瞎火的,若每个人照护你,我岂能放心?说着话,言庆扳鞍上马,从党士雄手中接过灯笼,“好了,别再争执了,我迷你回去。”
朵朵虽然嘴上拒绝,可心却是甜滋滋的。
当下也不再推辞,和郑言庆并辔而行,朝着坊外而去。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党士雄啧啧摇摇头,“都说书人好风流,公子小小年纪,已有名士之风。”
合算着,脚踩两只船,就是名士?对于党士雄的想法,郑言庆不知道,知道了也奈何不得他。
已过了子时,若按照规矩,怀仁坊的大门,在这个时候都应该被关闭了。
戌时过后,属于夜禁时期。
除了三大市集外,其余各处的里坊,大都会是大门紧闭。
不过说是闭门,可若有人叫门,还是会开放。
至少郑言庆有几次回来的晚了,只喊了一嗓子,坊中的值夜者会立刻打开大门。
坊门紧闭,郑言庆催马上前,刚准备叫喊,却见怀仁坊里正,带着一队军卒,将他拦下来。
大业以来,隋炀帝对户籍的管理,依旧十分严格。
他延续了当年高颖设立的户籍制度,并在此基础上,以家为单位,设立的保、里、党三级基层管理制度。
五家为一保,设有保长;五保为一里,设有里正;五里为一党,设立党长。
三级制度,休戚相关。
一家做法,里正与党长借受牵连。
怀仁坊的里正姓王,说起来与郑家颇有渊源。
他早年也是郑家的附庸者,后来因家中有人立下功勋,故而赏赐了田地,并立为里正。
这王里正还是王正的远房亲戚,一直以来,与郑世安都有密切交往。
“王里正!”郑言庆诧异的向王里正看去,“您这是……王里正也看清楚了马上的郑言庆,示意身后的二十名军卒收起兵器,上前唱了个肥喏婪:“原来是郑公子啊……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何处?这位娘子是……“哦,这是我一位远房亲戚,世居蜀中。
这天色晚了,我担心她一人回去危险,所以想遂她回客栈。”
王里正看了一眼身后的军卒,“郑公子,您稍等片刻。”
他匆匆来到一名看似军官模样的男子跟前,附耳低声细语两句。
那军官先是阴沉着脸,但渐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点头,随着王里正走上前来。
“卑职王虎,右骁卫大将军麾,下三十三瘳一团二旅六队队正,参见云骑尉郑公子。”
隋室麾下,实行府兵制。
全国共六百三十四府,分别隶备于十二卫和东宫六率。
府,即为折冲府,下设团、旅、队、火等级。
其军官分别以校尉、旅帅、队正和火长为名。
郑言庆闻听这王虎的军职,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今天晚上,换成了官军值夜?一直以来,里坊中值夜的武卒,多是从各坊青壮为主。
这突然间变成了官军巡夜,显然是发生了事故。
郑言庆如何不震惊。
右骁卫,是长孙晟麾千。
可晌午在霹雳堂学习的时候,并没有听长孙晟说起这件事情。
言庆连忙下马,同时示意朵朵硅,下马。
“王队正一一一一“呵呵,郑公子莫要客气。
说起来,我叔祖还在您府中休养,一直未能当面道谢。”
“您的叔祖是……老虎爷爷?”“正是。”
王虎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朵朵,然后把郑言庆拉到旁边,“郑公子,您今夜最好在家里,莫要出门。
大将军、房府尹和濮阳郡公联合签署军令,今夜各坊门户紧闭,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
如今各坊的值夜人,全部有军府士卒接手……如果不是王里正认识您,您刚才过来,恐怕就要引发冲突。
还请公子见谅。”
长孙晟,房彦谦,宇文述三人签署军令?郑言庆这心里,更加紧张。
“那你可知道,为何要如此做?”“听说……好像有反贼出没。
大将军下令,但凡是子夜后仍在坊间逗留着,先拿下再做论处。
您是大将军的弟子,当然不会有问题。
不过军令如山,卑职职责所在,"安在不好通融。
您那朋友,是蜀中人氏还好说,如若是·袋障人士,恐怕就有麻烦了。
以卑职看,您还是别出去了,让您这位朋友,在府上过一夜。
估计天亮以后,就可以通行,恢复正常……现在出去,也是危险。”
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郑言庆强作笑颜,拱手道:“若非王大哥说,我险些惹了祸事。
如此,我先回去。”
说完,他再次道谢,将灯笼插在马鞍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一把攫住朵朵的胳膊,“姐姐,今晚城中夜禁,依我看,还是在我家中留住一夜,明日再走吧。”
从郑言庆的手劲儿上,朵朵已知道事情不妙。
她想要挣扎,可是被郑言庆虎目一瞪,立刻停止了反抗。
默默随着郑言庆往回走,郑言庆低声道:“别回头看,等回到家里,咱们再说。”
党士雄那边刚准备关门,却发现郑言庆和朵朵又回来了。
忙上前想要询问,却见郑言庆把马缰绳扔给了党士雄,而后拉着朵朵,急匆匆往府中走。
“这出去走了一园,就这么急吗?”他挠挠头,有点想不明白,郑言庆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看上去好像有点急不可耐。
天津桥头,喊杀声此起彼伏。
一队队,一列列军车从四面八方涌来,足有数千人之多。
有的手持步槊长矛,有的则是持弓握刀。
把哈士奇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逢。
几十名军车持槊冲过来,哈士奇嗔目怒喝一声,挥刀上前勺他的刀法非常简单,就是挑刺。
四尺长的大横刀,哪怕是特制也不过三四十斤的分量。
而对面那些步槊的分量,个个比横刀沉重。
但刀槊撞击,却每每是步槊被崩开。
一个又一个士卒被哈士奇祧飞出去,而且每一个士卒被挑杀之后,必然会撞得四五名军卒骨断筋折。
一柄横刀,却占尽了上风。
任凭军车人山人海,哈士奇却全然不惧。
只听他呼喝不停,横刀翻飞,将官军杀得连连后退。
远处端门城头上,房彦谦和宇文述都露出震惊之色。
“二十载不见,哈德的武艺,越发可怕。
宇文述认得哈士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房彦谦也紧蹙着眉头,轻声道:“郡公,这哈士奇真不愧是当年长安第一高手啊。”
宇文述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观望天津桥头的战事。
哈士奇左冲右突,也不记得究竟杀死了多少人。
每每逼开官军之后,他做势腾空跃起,想要从上三路逃走。
可是官军之中,似有一名高手,每次当哈士奇跃起的时候,总是一箭射出,生生将他从半空中逼下去,不得不再一次陷入苦战。
“长孙季赢,可有胆与我一战!”哈士奇须发贲张,浑身浴血,厉声喝道:“躲在暗处施放冷箭,非英雄所为。”
“哈总管,下官今日是奉旨杀贼,而不是与你做意气之争勺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二十年前在长安,就有第一高手之美誉。
单打独斗,下官甘拜下风。”
“无耻!”哈士奇怒吼一声,劈手抢过一柄步槊,轮、圆了一记横扫千军,几名军车当场毙命。
长孙晟见此情形,不由得暗自蹙眉。
这哈士奇显然已达到了化境,其力生生不息,若这样子打下去,只怕死伤惨重。
“麦柱国,还请你率部缠住此獠,我自当一旁配合。”
“早谆。
此!”长孙晟身后,一名大将厉声喝道:“孩儿们给我闪开,待我取此獠人头。”
说着话,他健步如飞,手中横刀挂着一道绮丽刀罡,呼啸着劈向哈士奇。
哈士奇反手一刀斜-撩,将麦铁杖势不可当的一击崩开,错身一拳,凶狠的轰向麦铁杖。
麦铁杖不知道这哈士奇的厉害,冷冷一笑,翻刀横推。
只听蓬的一声,麦铁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迸裂,鲜血淋漓,差一点握不住手中兵器。
反观哈士奇的拳头,却是安然无恙。
哈士奇阴阴一笑,垫步一刀挑刺。
与此同时,只听空中传来一声霹雳响上。
一支利箭好似凭空出现,直射哈士奇。
哈士奇不得不放弃麦铁杖,旋身一刀正披在那利箭之上。
利箭炸开,而哈士奇长刀也被崩起,连退两步。
“好射术,这就是霹雳堂的昝雳箭吗?”“还请哈总管指教……”长孙葳说完,深吸一口气,挽弓搭箭,看似极为随意连珠箭发,可是那箭箭相连,历啸声不止。
哈士奇不得不连连封挡,一方面还要小心其他士卒的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虎吼,“全都给我闪开,待本将军,诛杀此獠。
一匹雄骏红马,自人群中冲上前来。
马似蛟龙,人若猛虎勺手中一杆凤翅鎏金镗,只见来人当手舞动,眨眼间就到了哈士奇跟前,二话不说,一镗力劈华山,凶狠砸落下来。
凤翅鎏金镗挂着锐啸,势若千钧。
哈士奇来不及躲闪,挥刀迎上去,只听铛的一声响,哈士奇噔噔噔连退数步,张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而来将战马也后退不止。
马上那员大将,身高九尺,面似冠玉,生的膀阔腰圆。
一件唐猊宝铠挂在身上,紧握兵器的手,不停颤抖。
“天宝将军?”“不愧是长安第一高手,果然厉害。
那马上大将,厉声喝道:“只可惜了,你一身好本领,不思为国效力,却密谋不轨。
今日宇文成都奉旨杀蚧…。
哈士奇,再吃我一镗。”
胯下马希聿聿长嘶一声,宇文成都纵马再次冲向了哈士奇。
与此同时,麦铁杖拎刀扑来,迫的哈士奇无法躲闪,只能硬碰硬的再一次和宇文成都交锋。
横刀折断,不过却崩开了宇文成都的凤翅鎏金镗。
哈士奇怒吼一声,连环三腿逼退了麦铁杖之后,转身腾空而起,迎着宇文成都纵身扑去。
他赤手空拳……岂不是找死?宇文成都心中正感到奇怪,就听麦铁杖喊道:“成都小心,这家伙的拳头比刀还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哈士奇已经到了宇文成都跟前。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逃脱不了。
既然逃脱不了,索性杀个痛快,就让这宇文成都,做陪葬吧。
气沉丹田,抡拳轰击。
宇文成都是长兵器,一时间无法回转,于是一提缰绳,胯下汗血宝马希聿聿长嘶一声,前蹄腾起,正挡住了哈士奇的拳头。
那宝马惨嘶一声,鲜血喷洒。
哈士奇的拳头,如同锋利的宝刃,直接没入宝马胸口。
只见哈士奇浑身是血,大吼一声,生生将一颗血淋淋的马心掏出来。
战马噗通摔倒在地上,正压住了宇文成都的身子。
哈士奇纵步再次扑向宇文成都,长孙晟的利矢,已到了身前。
连珠十三箭,箭箭凶猛诡谲。
哈士奇一不小心,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大腿,腿一软,差点摔倒。
这时候,又有一员大将,策马拧枪,从人群中扑来。
哈士奇连忙一个翻滚,躲过来人必杀一枪,刚要站起来,麦铁杖从后面扑上前,一刀劈在了哈士奇的肩头。
鲜血喷涌,但哈士奇好似全无知觉,完好的右腿原地转动,一拳打在了麦铁杖的肩膀上。
这一拳下去,令麦铁杖大叫一声,弃刀而退。
长孙晟连发十三箭后,鼓足丹田之气,再一次挽弓。
却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令他一口气未能接上来,口喷殷红鲜血。
妈的,这老毛病居然在这时候犯了!长孙晟有气疾之疾,不能过于辛苦。
他这一次之所以留守洛阳,也正因为这个毛病。
可是,战斗已至白热化阶段,长孙晟不得不再次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连珠箭发。
而战场中,哈士奇也是连番受创。
宇文成都失去了战马,双手舞动鎏金镗,声势更加凶猛。
而麦铁杖虽然被打碎了肩膀,却仍指挥军卒,蜂拥而上。
最可怕的,还有两员马上大将。
于仲文和吐万绪两人,一个长枪,一个使双鞭,死死缠住了哈士奇,令他难以招架。
一个不留神,哈士奇的左腿被凤翅鎏金镗扫中。
宇文成都是何等神力,这一镗下去,打得哈士奇半只腿飞了出去。
只疼的哈士奇一声大叫,长孙岌连珠箭已到了,蓬蓬蓬,哈士奇的身体连续中箭,吐万绪乘势冲过来,一鞭打在他的肩膀上。
身体,被敏支长矛穿透……哈士奇口中吐出血沫子,犹自单腿站在天津桥头。
已过了丑时,麦铁杖和长孙斋在秦卫的搀扶下,走到人前。
长孙晟剧烈咳嗽不停,每一次咳嗽,都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的难受。
“把他的尸首,好好收敛起来吧。”
宇文成都突然道:“此等英雄,不应该连一具全尸都无法落下……爷爷,您以为如何?”濮阳郡公宇文述和房夯谦也在军卒的簇拥下上前。
天津桥JL的这场惨烈搏杀,完全出乎了两人预料之外。
麦铁杖一支胳膊废了,长孙晟旧疾备发。
宇文成都那匹汗血宝马战死,,除此之外,还有近两百骁果丧命。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杀死一个人?宇文述不由得暗自苦笑,上前轻声询问:“大将军,你们怎么看?”麦铁杖被打碎了肩膀,被人搀扶着,直呲牙咧嗒。
“天宝将军说的不错,此乃真豪杰。”
长孙晟捂着嘴巴,不停的咳出血丝,但也对宇文成都的意见表示赞同:“哈德先生虽是前朝余孽,但其忠贞,确令我等敬佩。
这等英雄,应当留有全尸。”
于仲文、吐万绪,也都是面带尊敬之色。
“既然如此,那就依诸位将军所言。”
房彦谦上前询问上前,看得长孙晟面色蜡黄,不由得有些担心:“大将军,你还好吧。”
“我生平第一次遇到这般凶悍之人……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妖怪。
我没事儿,只是旧疾发作罢了。
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房府尹莫要担心,你尚有要务处理。
哈士奇一死,大周余孽想必已无反抗之力。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赵王骨血。
天亮之后,还要安抚洛阳百姓……就交由濮阳郡公和府尹大人操劳。
“陛下三日后将抵达洛阳,几位将军还请好好休整。”
长孙晟等人,在各府亲军护卫下,返回家中。
宇文成都则留下来,负责收尾的事情。
看着眼前遍地尸体,房彦谦和宇文述的眼中,都流露出无奈之色。
不过在无奈之中,两人又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第五八章 天宝将军
邓世安在熟睡户中,被郑言庆派人来唤醒。
迷迷糊糊的来到后院书房中,就看见毛小念正陪着一个看上去颇有些眼熟的少女说话。两头獒在院门后警戒,郑言庆则在回廊下,不安的来回走动,神色焦虑。
“言庆,发生何事?”
郑世安愣住了!
年纪大,可是却有着非同于常人的警醒。还没有走进院子,他就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郑言庆连忙迎上前去。
怀仁坊大门紧闭,朝廷秘密抽调官军入驻洛阳城,并实行严格的夜禁。同时还开始盘查自襄阳的来人,一切都预示着,官府方面,准备对白永弥勒有大动作。
至亍为什么会突然下手,郑言庆还想不明白。
不过隐约能猜测到。哈士奇等人恐怕是暴露了……怎么暴露的?言庆不清楚。
按朵朵的说法,白衣弥勒在朝中也不是没有靠山。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出现暴露在官府的视线中?
除非……
有内奸!
这事情牵扯可就大了。朵朵昔定不能再抛头露面,弄不好她已轻暴露。先把她藏在郑府中。而后再寻找机会,送出洛阳。但问题是,偌大的郑府,人手也不少。朵朵藏在府中,迟早会被人发现,也不可能瞒得过郑世安。对于爷爷,言庆很放心。
但他却不能不把这件事情,先向郑世安交底儿。
人老成精。
郑世安虽说读书不多,但处理问题的轻验和手段,却有不少。甚至于,在具体操作事情上,言庆虽然才四十年的成年人轻历,也未必能比得上郑世安八面玲珑。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让郑世安知道。也只有爷爷点头,他才能做其他的计划了。
本来,毛小念对朵朵怀有一丝敌意。
因为她担心,朵朵会夺走一部分郑言庆的关怀。毕竟言庆和裴翠云的事情被传的神乎其神。她已轻失去了一部分关爱,若是再失去一部分,她还能拥有多少?
可是她后来听言庆说了朵朵的故事。
当然了,言庆不可能把朵朵的身份告诉毛小念,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引起毛小念的恐慌。
这女儿家的心思,真的是古怪。
当毛小念听说朵朵因躲避仇家而四处飘零的身世后,对朵朵的感官也改变许多。事实上,朵朵和言庆认识的最早,甚至比毛小念还早,她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小念,你在外面帮我把风,若有人来了,立刻禀报。”
毛小念答应了一声。匆匆井了房门。
虽然她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特,但是看言庆如此严肃的神情,心里也紧张不少。
“爷爷,还认得她吗?”
郑言庆先搀扶着郑世安坐下,然后拉着朵朵的手,走上前来。
郑世安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董好久,摇摇头说:“眼熟,但想不起来。”
“她是朵朵,还记得吗?”
“啊!”
郑世安吃了一惊,再次辨认好久,这才点头说:“朵朵,真的是你啊。”
想当年,徐妈朵朵母女。在郑家躲避了五年,一直就住在郑世安的住处。若非时隔五年。朵朵从一个黄毛小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郑世安又怎可能认不出来呢?徐妈母女当初为了掩护郑言庆,离开了郑家。(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郑世安一直这么认为)郑世安心里,对徐妈母女还是颇为挂念。只是他也知道,徐妈母女不是普通人。一封能让郑大士变色,甚至不敢保留的书信,足以说明这对母女的不同寻常。以至于郑世安认出朵朵之后,神色间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爷爷,您一向可好?”
“好,好,好!”郑世安笑呵呵的点头,“一别五载,徐妈还好吗?你们这些年都去了何处?”
“我娘她……已经故去了!”
朵朵说着,眼圈一红。
而郑言庆这时候,则在郑世安耳边低声细语。郑世安刚开始,还是一脸笑眯眯的表特,可是渐渐的,他的脸色凝重起来。等言庆说完,郑世安的脸色发白。
“言庆,你……疯了!”
朵朵说:“爷爷,这不关郑公乎的事情。您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现在就走。“
“朵朵,站住!”
郑言庆突然一声厉喝,朵朵诧异的看着他。
“爷爷……”他扑通一声跪下,“朵朵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时候你让她走,岂不是看着她陷入危险吗?再者说了,她出身在什么家庭,又不是她能够控制。祖辈的恩怨,何必要牵连到她的身上。别儿求您,帮一帮她,别让她去冒险。”
郑言庆这一跪,朵朵的眼睛湿润了。
她连忙也跪下来,拉着言庆的胳膊说:“小秀才,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要为我费心……”
“好啦,都起来吧。”
郑世安苦笑着上前,把朵朵和郑言庆都拉起来。
“言庆,爷爷并非怪你。也不是要赶朵朵离开。只如,“你总弄出这种出人意料的事特出来,爷爷一点准备都没有。朵朵啊,说起来,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险境。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远房亲戚。
就叫郑朵吧……记住。你是从蜀中来,可别和人说漏了。
言庆,你准备怎么办?”
郑言庆想了想,“现如今外面恐怕很乱,究竟是什么情况,咱们一点也不请楚。
不过既然王虎说,官军入城,估计城里守卫的会非常严格。我准备天亮之后,去打听一下情况,顺便到老师家中,探一探口风。先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才哈总管和亚亚现在是什么状况“
朵朵,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我会让小念全天和你在一起,你不得自作主张,擅自行动。还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吞总管他们真的出了意外,你要怎么做?”
“吞公公不会出事的,他的武艺那么厉害“……
“我是说如果!”郑言庆脸色一沉,朵朵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她很无助。
以前虽然也面临过这样的危机,但是有娘拿主意,保护她。后来又有哈士奇操持一切,她只要好好练功,根本不用去担心其他的事特。可是现在……如果哈士奇真的出了意外,那她该如何是好?朵朵很茫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日后的事情。这一刻,好像只有小秀才可以依靠。以至于言庆拉下脸。她立刻沉默了。
“如果朝廷是针对哈总管,那我估计,襄阳汉南那边,也不会安生。
朵朵。你听着……咱们往最坏处想,如果哈总管真的出了意外,你要听我的安排。”
朵朵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轻轻点头。
那娇柔无力的模样,让人看着好生心疼。郑世安叹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朵朵,就听言庆的主意吧。这个时候,咱们谁也帮不上忙,一切就交由言庆你来处理。
朵朵就跟着我,你去交代小念一下,莫要说走了嘴。等天亮以后,咱们打听请楚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做主张。”
郑言庆答应了一声,坐在书房门口,头不免有些昏沉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这一夜。对于言庆和朵朵而言,很难熬。
天亮以后,言庆就骑着马,出郑府大门,往坊外行去。怀仁坊两扇大门都开启了,不过大门口,各有十名军卒守卫。王里正和王虎,带着坊中青壮,挨家挨户的盘查。
“郑公子,这么一大早就出去?”
郑言庆微微一笑,“是啊,我要去老师府上做功课。“
“哦。那一路小心。”
王虎还特别叮嘱:“郑公子,这两天千万别括惹事情,城里的特况很复杂。”
“多谢王大哥提醒……对了,你们要不要去我家盘查一下?”
王里正笑了,“郑公子说笑了,府上的特况,我再清楚不过,不需要再盘查了。”
王虎也说:“是啊,我叔祖就在府上。若是我过去,岂不要被他劈头盖脸的臭骂?郑公子只管做事吧,这边有我看护,保证府上不会有人打搅。也不会出事故。”
“那有劳了!”
郑言庆打马扬鞭离去。
出了怀仁坊之后,他立刻就感受到了城中紧张的气息。
建阳门的五道城门,只开启了两道。一道进,一道出,过往行人,都需轻过仔细盘查,才能够进出建阳门。沿途,到处可以看见巡逻的军卒。不时拦下行人,进行盘问。
第五九章 噩耗
讣房中。长孙晨面色蜡黄。并伴随有剧烈的咳嗽
郑言庆见过长孙晨生病的样子,不过和天冷时发病相比,长孙员此时的模样,显然要眼中的多。
言庆进来的时候。长孙员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
那人的年纪比长孙葳小,圆圆的脸盘,额头有一块略显凸出,黑须白面,带有书生气。言庆认得这人,是长孙昆的本族兄弟,名叫长孙顺德,时任右勋卫将军。
注意,是将军。而非大将军。
历史上,此人颇有名声。辽东之战时,他为躲避战争,逃去了太原。后来随李渊在太原起兵,立下汗马功劳。李渊登基以后,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薛国公。
后来又在玄武门之变,协助李世民登上皇位。
至于有没有登上凌烟阁?时间太久远了,郑言庆有点记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个长孙顺德是个很有眼光,也很能下赌注的人,本事应该不会太差。
长孙顺德对言庆倒是很亲近,微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
“大兄,那我先走了,府中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过几天恒安就要回来,你只管安心养病。”
长孙员点点头,“言庆。待我送一下!”
般而言,做这种事情的人,多为子侄亲人。长孙晨吩咐言庆送客,也就表明了。他对言庆的态度。也许在长孙晨的心里面,言庆已经如同他子侄般的存在。
“叔父,这荐竟是怎么回事?”
送长孙顺德的时候,郑言庆忍不住问道:“来的时候,见城中守卫森严。老师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老师成如此模样?”
长孙顺德说:“北周余孽作乱,昨日大兄会同天宝将军。麦柱国等人,在端门城下。诱杀反贼。只是那反贼太过凶悍,以至于大兄在剿杀对方时,引发了旧疾,才成了这般状况,,那家伙,不愧是昔年长安第一高手,我今早清扫天津桥时,那个场景,真叫一个凄惨”那家伙一个人,竟杀了近二百禁军。五大高手合围,麦柱国重伤,天宝将军也痛失爱骑,他娘的,真是一个老妖怪啊!”
“叔父,您说的是谁?”
,万
长孙顺德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就是大象年间。大周宇文佑府中的总管哈德。不过他如今改了名字,叫做哈士奇”哦,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还有啊,你肯定猜不到。那家伙就是在白雀寺劫杀你的白衣弥勒的执掌者,你说吓人不吓人?
我还在大定酒楼吃过饭呢”若他当时动手,弄不好这朝中一半大臣,都没命了!”
长孙顺德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哆嗦一下,连连摇头。似有些后怕。
郑言庆这心里,咯噔一下。
好在他养气的功夫不错,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感。
而是做出一副震惊之态,“洛阳城里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那哈德现在如何?”
长孙顺德笑了笑,“出动三千禁军诱杀,又有五大高手出动,若再让他逃走”陛下的脸面。又将往何处放?死了,那家伙被杀死了。据说尸首已收拢起来。由天宝将军负责处理。好像是说,埋在了香山脚下”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郑言庆送长孙顺德离去,又返回了卧房。
长孙员很疲惫,双眸紧闭,靠在褥子上,似已睡着。
郑言庆轻手轻脚,为他把毯子盖好。
“言庆,这两日我无法督促你的课业,但你却不能放松”哦,你去后花园,陪陪观音婢吧。我晨间病情发作,把她吓坏了。这会儿无忌在陪她,但估计用处不大。那孩子挺缠人,你多费点心思。课业上有什么不懂,再过来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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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郑言庆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出门的一刹那,长孙员突然叫住了他。
“言庆!”
“学生在
长孙昆犹豫了一下,“有朝一日,若我不在了,还请你多费心,照顾好观音婢。”
“老师,您这是什么话?”
郑言庆吓了一跳。连忙道:“刚才巢先生还说。只要您好好休养,一定不会有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长孙昆笑了,“我也是随便说说罢了。呵呵,不过这几日。还请你多照顾观音婢。她年纪小,性子又柔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哄着。”
“老师放心。弟子一定会照顾好观音婢。”
长孙员又闭上了眼睛,郑言庆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轻轻拉上房门。
去花目的路上。正遇到高夫人过来。看得出,她似乎有些忧虑,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和言庆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就和言庆错身而过,急匆匆的走向卧房。
言庆在花园里。哄劝了一会儿无垢,直到她露出开心的笑容,才算是放下了心。
已过了正午,郑言庆先哄得无垢午睡。
然后在长孙家草草用了午饭,才告辞离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必须要表现的很正常。在许多人看来,郑言庆不可能与白衣弥勒有任何关系,而这也是他如今保护朵朵的最佳武器。只是不知道朵朵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又会是什么状况?
想到这些。郑言庆就有些头疼。
这里面,还牵扯到长孙员”要让朵朵明白,长孙员是奉旨行事。同时还要打消她有可能出现的报仇心理。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还有,哈士奇被葬在了香山?
郑言庆也不太相信。本能的。他认为这是一个陷阱。很有可能是朝廷为吸引出哈士奇的同党,而设下的陷阱。另外宇文亚的情况如何?会不会也出了意外呢?
言庆越想,越觉得脑袋发胀。
路上心事重垂。赶回怀仁坊郑府。
朵朵,正翘首期盼,等待着郑言庆的消息。其实这一个晌午,关于白衣弥勒的消息已经传开,郑世安当然不可能打听不到半点消息。可是朵朵还怀着几分期盼,这个时候,她更愿意相信言庆,更愿意从言庆口中听到一个她希望的答案。
可言庆带再来的消息,却让朵朵绝望了。
“我要杀了他们!”
朵朵抄起宝剑,就往外走。
郑言庆死死的抱住她,“朵朵,别冲动,皇帝现在不在洛阳,你只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冷静一点,别冲动。
哈总管虽然遭遇不幸,可还有亚亚!想想亚亚。如果你出了事,那亚亚该怎么办?”
朵朵突然咬住了郑言庆的胳膊,只疼的言庆。忍不住一呲牙。
毛小念立刻要冲过来拉开朵朵,却被郑言庆用眼色阻止。他紧紧搂住朵朵,任由朵朵咬着他的手臂。
“朵朵,听讣房中。长孙晨面色蜡黄。并伴随有剧烈的咳嗽。”
郑言庆见过长孙晨生病的样子,不过和天冷时发病相比,长孙员此时的模样,显然要眼中的多。
言庆进来的时候。长孙员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
那人的年纪比长孙葳小,圆圆的脸盘,额头有一块略显凸出,黑须白面,带有书生气。言庆认得这人,是长孙昆的本族兄弟,名叫长孙顺德,时任右勋卫将军。
注意,是将军。而非大将军。
历史上,此人颇有名声。辽东之战时,他为躲避战争,逃去了太原。后来随李渊在太原起兵,立下汗马功劳。李渊登基以后,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薛国公。
后来又在玄武门之变,协助李世民登上皇位。
至于有没有登上凌烟阁?时间太久远了,郑言庆有点记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个长孙顺德是个很有眼光,也很能下赌注的人,本事应该不会太差。
长孙顺德对言庆倒是很亲近,微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
“大兄,那我先走了,府中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过几天恒安就要回来,你只管安心养病。”
长孙员点点头,“言庆。待我送一下!”
般而言,做这种事情的人,多为子侄亲人。长孙晨吩咐言庆送客,也就表明了。他对言庆的态度。也许在长孙晨的心里面,言庆已经如同他子侄般的存在。
“叔父,这荐竟是怎么回事?”
送长孙顺德的时候,郑言庆忍不住问道:“来的时候,见城中守卫森严。老师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老师成如此模样?”
长孙顺德说:“北周余孽作乱,昨日大兄会同天宝将军。麦柱国等人,在端门城下。诱杀反贼。只是那反贼太过凶悍,以至于大兄在剿杀对方时,引发了旧疾,才成了这般状况,,那家伙,不愧是昔年长安第一高手,我今早清扫天津桥时,那个场景,真叫一个凄惨”那家伙一个人,竟杀了近二百禁军。五大高手合围,麦柱国重伤,天宝将军也痛失爱骑,他娘的,真是一个老妖怪啊!”
“叔父,您说的是谁?”
长孙顺德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就是大象年间。大周宇文佑府中的总管哈德。不过他如今改了名字,叫做哈士奇”哦,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还有啊,你肯定猜不到。那家伙就是在白雀寺劫杀你的白衣弥勒的执掌者,你说吓人不吓人?
我还在大定酒楼吃过饭呢”若他当时动手,弄不好这朝中一半大臣,都没命了!”
长孙顺德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哆嗦一下,连连摇头。似有些后怕。
郑言庆这心里,咯噔一下。
好在他养气的功夫不错,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感。
而是做出一副震惊之态,“洛阳城里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那哈德现在如何?。
长孙顺德笑了笑,“出动三千禁军诱杀,又有五大高手出动,若再让他逃走,陛下的脸面。又将往何处放?死了,那家伙被杀死了。据说尸首已收拢起来。由天宝将军负责处理。好像是说,埋在了香山脚下,,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郑言庆送长孙顺德离去,又返回了卧房。
长孙员很疲惫,双眸紧闭,靠在褥子上,似已睡着。
郑言庆轻手轻脚,为他把毯子盖好。
,万比北
“言庆,这两日我无法督促你的课业,但你却不能放松”哦,你去后花园,陪陪观音婢吧。我晨间病情发作,把她吓坏了。这会儿无忌在陪她,但估计用处不大。那孩子挺缠人,你多费点心思。课业上有什么不懂,再过来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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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郑言庆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出门的一刹那,长孙员突然叫住了他。
“言庆!”
“学生在,”
长孙昆犹豫了一下,“有朝一日,若我不在了,还请你多费心,照顾好观音婢。”
“老师,您这是什么话?”
郑言庆吓了一跳。连忙道:“刚才巢先生还说。只要您好好休养,一定不会有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长孙昆笑了,“我也是随便说说罢了。呵呵,不过这几日。还请你多照顾观音婢。她年纪小,性子又柔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哄着。”
“老师放心。弟子一定会照顾好观音婢。”
长孙员又闭上了眼睛,郑言庆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轻轻拉上房门。
去花目的路上。正遇到高夫人过来。看得出,她似乎有些忧虑,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和言庆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就和言庆错身而过,急匆匆的走向卧房。
言庆在花园里。哄劝了一会儿无垢,直到她露出开心的笑容,才算是放下了心。
已过了正午,郑言庆先哄得无垢午睡。
然后在长孙家草草用了午饭,才告辞离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必须要表现的很正常。在许多人看来,郑言庆不可能与白衣弥勒有任何关系,而这也是他如今保护朵朵的最佳武器。只是不知道朵朵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又会是什么状况?
想到这些。郑言庆就有些头疼。
这里面,还牵扯到长孙员”要让朵朵明白,长孙员是奉旨行事。同时还要打消她有可能出现的报仇心理。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还有,哈士奇被葬在了香山?
郑言庆也不太相信。本能的。他认为这是一个陷阱。很有可能是朝廷为吸引出哈士奇的同党,而设下的陷阱。另外宇文亚的情况如何?会不会也出了意外呢?
言庆越想,越觉得脑袋发胀。
路上心事重垂。赶回怀仁坊郑府。
朵朵,正翘首期盼,等待着郑言庆的消息。其实这一个晌午,关于白衣弥勒的消息已经传开,郑世安当然不可能打听不到半点消息。可是朵朵还怀着几分期盼,这个时候,她更愿意相信言庆,更愿意从言庆口中听到一个她希望的答案。
可言庆带再来的消息,却让朵朵绝望了。
“我要杀了他们!”
朵朵抄起宝剑,就往外走。
郑言庆死死的抱住她,“朵朵,别冲动,皇帝现在不在洛阳,你只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冷静一点,别冲动。
哈总管虽然遭遇不幸,可还有亚亚!想想亚亚。如果你出了事,那亚亚该怎么办?”
朵朵突然咬住了郑言庆的胳膊,只疼的言庆。忍不住一呲牙。
毛小念立刻要冲过来拉开朵朵,却被郑言庆用眼色阻止。他紧紧搂住朵朵,任由朵朵咬着他的手臂。
“朵朵,听
言庆一只手抚摸朵朵的秀发,“想哭就哭出来”但别太久,因为咱们还要去找亚亚。”
朵朵从喉咙里,挤出呜咽的声音,渐渐的松开了口。
郑言庆示意毛小念退下去,然后柔声道:“哈总管走了,可是你还有小秀才。我可能没有哈总管那么厉害的身手,但是我一定会帮你。不过此次虽说是皇帝下旨,可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内鬼作祟,否则哈总管不可能暴露。
我听说。当时好多白衣弥勒想要冲击端门。
哈总管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撤离,怎可能会组织人手,做这种不智的事情呢?”
朵朵慢慢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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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圈红肿,泪流满面。
“不会是亚亚,教中弟子很多还不知道亚亚的存在。除了哈总管,只有我和”胡力迭?”
“胡力迭是谁?”
“也是教中的总管,和哈公公一样,他早年是我爹的护卫。
白衣弥勒,是哈公公和他一手创立起来”可是,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卖哈公公?”
“那胡力迭在哪里?”
“不清楚,哈公公安排他和我们分开行动。几天前,他就不见人影,只有哈公公才知道他的去处。”
言庆想到了徐彦盛的那个册子。
他连忙把册子拿过来,翻开仔细阅读。
根据徐彦盛的记录,大定酒楼的二掌柜就是胡力迭。他出入很频繁,接触的人也不少。徐彦盛只是监视,却无法过于仔细的询问,所以很多人的来历都不清楚。
“朵朵,你们和濮阳郡公有来往?”
郑言庆突然在记录上。发现了一个名字。
朵朵想了想,“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你是说破野头吧,听哈公公说,好像有来往吧。只是我没有见过破野头家的人。你也知道。大定酒楼在洛阳立足,肯定会结交一些权贵嘛。”
“那一直是胡力迭做这件事?”
“和破野头家的联系,似乎是胡力迭一手操办”怎么了?”
言庆说:“几个月前,我因为发现一个熟人,呃。可能是熟人吧,出入大定酒楼的侧门。因为我听说过,那人是白衣弥勒。所以就对大定酒楼产生了好奇,让人在外面暗中监视。这上面是酒楼侧门人员出入的情况。根据记录。濮阳郡公家的车仗,有好几次在侧门出现。胡力迭出来之后,就是乘坐濮阳郡公家的车仗离开。”
“你是说,是胡力迭和破野头出卖了我们?”
郑言庆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我要杀了他。”
郑言庆沉喝一声:“朵朵,放下剑,如果是胡力迭出卖了你们,他现在一定是在濮阳郡公的保护之下。我晌午去老师家中的路上,遇到了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连哈公公都死在天宝将军手下,你如何是他的对手?
你这么冲动。我怎么能放下心呢?我告诉你,这事情还没有结束。坊间传言,哈公公被葬在香山脚下。但以我估计,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等着你们去上当
小秀才,我,我,我
,万比北
朵朵突然放声大哭,“我真没有用,哈公公死了,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真没有用。”
言庆过去,一把将朵朵搂在怀里。
“朵朵,你听我说,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亚亚,然后把你们安全送出洛阳。至于胡力迭,我相信他迟早会出现。朵朵,咱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郑言庆露出沉思之状。洗若自言自语一样。轻声道:“不会太远,相信我,不会太久。”
朵朵下意识的搂紧了言庆的腰,把粉靥紧紧贴在言庆的胸口。
这时候。也只有小秀才的怀抱,才让她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和安全
“少爷!”
房门突然被拉开,毛小念和徐世绩闯进屋中。“竹园,竹园出事了!”
“竹园出什么事了?”
徐世绩急促的说:“我午后送徐彦盛去竹园,可走到了竹园以后发现,毛旺夫妇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
毛小念眼泪涟涟,似乎已丢了魂魄,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我爹娘…”
朵朵忙过去,把小念扶稳。
郑言庆说:“徐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午后送徐彦盛去竹园,可是却不见毛旺一家。于是我就和徐彦盛寻找。结果先是在一间竹舍里,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后来又在厨房那边。找到了毛旺夫妇的尸首。竹园精舍很乱。马车和拉车的两匹北马也不见了”,徐彦盛还在竹园照看。”
郑言庆顿觉毛骨悚然。
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朵朵。你和小念都留在家里,我没有回来,不许离开一步。
沈光。备马”徐大哥,你立刻叫上党士杰和党士英,咱们马上去竹园,一探究竟。
朵朵疑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郑言庆,隐隐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愤怒。
“小秀才,你怎么了?”
“朵朵。你有没有听说过,毛小八,这个名字?”
朵朵挠挠头,“印象里好像没有”哦,你不会是说,你要监视的人。就是毛小八。”
毛小念也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言庆。
“少爷。您是吧,
郑言庆没有理睬毛小念,“朵朵,你再想想,洛阳本地人,姓毛,你可有印象?”
“啊。我想起来了。”
朵朵突然抚掌大叫:“胡力迭有一个弟子,姓毛。还是洛阳人。不过那个人不叫毛小八,而是叫做毛公遂小,恩,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挺秀气,说话也很柔,脾气很好。”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回来,谁都不许离开。”
郑言庆说完,扭头奔出了房间。
他在府门外翻身上马,和沈光、徐世绩四人打马扬鞭,冲出怀仁坊。
怪不的毛旺夫妇死活不肯来城里住,宁愿呆在偏僻的竹园里”
此前郑言庆还以为他们是不愿意住在城里。可现在想来,应该不是这个样子。毛旺夫妇肯定是找到了毛小八。留在竹园,是方便和儿子相见。疏忽了,疏忽了,,最近一段时间,郑言庆几乎忘记了毛小、八这个人,更不会把毛旺夫妇留守竹园,和毛小八联系到一起。可是这骨肉情深,血脉相连的亲情”他疏忽了!
第六十章 禽兽
第六十章 禽兽
竹园精舍,一片狼藉。
郑言庆先查看了毛旺夫妇的尸体。毛婶倒在锅台边,仰面朝天。头部受到重击,鲜血已染红了地面;毛旺坐在门口,背靠着墙。一根拨火用的铁钎子从后穿透了他的身体。憨厚敦实的脸上,似带着惊怒之色,那双眼睛,更瞪得溜圆……
这和言庆想像的,有些不太一样。
“带我去看看另外两具尸体。”
徐彦盛连忙带着郑言庆,走进一座竹楼。
这竹楼最初是杜如晦居住,后来徐世绩搬过来,曾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看起来,毛旺夫妇倒是还没有忘记身份。言庆用过的书楼,和正中间的主楼没有人住过。这一点从光洁的门廊上,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按照郑言庆原来的设想,这精舍中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会不会是毛小八呢?
可是当他走进去一看,却惊呆了。
大的那具尸体,年纪应该在四五十上下,一袭薄衣,但却极为陌生。郑言庆可以保证,他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另一具尸体,他却认得,赫然就是宇文亚,朵朵的亲兄弟。
宇文亚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徐彦盛在徐世绩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言庆,这个人是胡力迭。”
“你说什么?”
“彦盛认得这个人,就是大定酒楼的二当家,胡力迭。”
脑袋嗡的一声,郑言庆有点懵了。
“徐彦盛,你看清楚了?这个人,真的是胡力迭,大定酒楼的二当家吗?”
徐彦盛连忙上前,躬身道:“启禀郑公子,小的绝对没有看错。这段时间以来,小的每天在大定酒楼附近转悠,曾亲眼见过胡力迭。有几次还特意和他打了照面。
他左边眉毛上有一颗红痣,我记得清清楚楚……没错,就是这个人,他就是胡力迭。”
“胡力迭怎么会在我的竹园里?”
郑言庆惊怒不已。死者是宇文亚和胡力迭,那毛小八呢?
“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别人?”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炉灶里的柴火烧成了灰烬,应该是在清晨甚至更早的时候,发生的惨案。”
沈光一直蹲在尸体旁边,突然站起来,“公子,这两人是中毒而亡。”
“中毒?”
沈光点点头,指着宇文亚的尸体说:“他的口中,有一股杏仁香味,应该是类似于鹤顶红之类的毒药所致。您看这房间里,食物满地,并有呕吐之物。这个小孩子中毒较深,当场毙命;中年人则相对中毒浅了些,往外跑的时候,毒发身亡。”
郑言庆闭上了眼睛,双手用力搓热面颊。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毛小八要往饭菜里投毒,毛婶阻拦,一不小心跌倒,摔在了锅台的一角,脑浆迸裂;毛旺正好进来,看见这景象之后,愤怒不已,和毛小八扭打。结果被毛小八推倒在地,被铁钎子穿透身体致死。
而后,毛小八把混入毒药的食物,端到了竹楼中。
在这里苦等了一晚上的胡力迭和宇文亚,狼吞虎咽的吃下去。由于宇文亚年纪小,所以当场毙命。胡力迭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想要出去,可是却毒发身亡。
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毛旺夫妇和胡力迭两人的死因不同。
好吧,我们再往前推论。
胡力迭设计陷害了哈士奇之后,却又害怕哈士奇武艺高强,万一没有被杀死,肯定会找他的麻烦。所以他不敢在城里躲藏,而是跑到了竹园,等待事情的结果。
毛小八将宇文亚诱骗到了竹园……
具体是怎么诱骗的,郑言庆推测不出来。
朵朵说,哈士奇准备离开,肯定会备有行囊。而竹楼里什么都没有,那就是说……
当年,毛小八可以不顾爹娘,偷走玉带。
而今他会不会见财起意,再一次重复昔日的罪行?
言庆对毛小八……不对,也许应该叫毛公遂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属于那种极端自私,薄情寡义之辈。如果连爹娘的死活都可以不顾忌,还有什么能让他在意呢?五年前,他可以这样做;五年之后,他同样可以。
虽然言庆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画面,但是在内心里,却不愿意承认。
如若真是这样,那毛小八,肯真就是一个禽兽!
“公子,怎么办?”
郑言庆沉吟片刻,上前一把将宇文亚的尸体抱起来,“徐大哥,你立刻去向房府尹报案。”
“报案?”
“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能瞒得过去吗?
不过,你们都记住,只死了三个人,听到没有?是三个人,而不是四个人。”
看着言庆怀中宇文亚,沈光等人都心领神会。
至于徐彦盛,虽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既然郑言庆这么吩咐了,他也不会有意见。
事实上,死几个人,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区别。
毕竟大家和这几个死者,都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沈大哥!”
“在。”
“你带着这具尸体,立刻入龙门山……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地,把他埋好,留下记号。”
“我立刻就去。”
沈光抱起宇文亚的尸体,转身就走。
郑言庆则与党士杰党士英两兄弟走出竹楼。三个人坐在书楼的门廊上,默默不语。
“少爷,会是谁做的?”
“禽兽!”
郑言庆牙关紧咬,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但愿是我猜错,否则的话……你可真的是禽兽不如!
房彦谦听到报案,立刻叫上了宇文成都,赶到竹园查看。
验明了胡力迭的尸体之后,房彦谦也感觉有些疑惑,是谁做的这种事情?郑言庆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也没证据,说明这些人就是出自毛小八之手。宇文成都在竹园里走了几圈之后,回来告诉房彦谦,在郑言庆等人赶到之前,这竹园里应该有五个人。
死了三个,还有两个人,去了何处?
但不管是谁,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和郑言庆联系在一起。
所以盘问了一下之后,房彦谦只能结论:胡力迭昨夜带着属下藏身此地,被毛旺夫妇发现。
毛旺夫妇下毒,想要鸩杀胡力迭,不醒被发现,惨遭杀害。
胡力迭中毒而亡,另外两人则连夜逃逸。
这个结论当中,有很多破绽。如果仔细推敲起来的话,根本就说不通。可房彦谦也懒得继续追究了。哈士奇死了,胡力迭死了,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至于宇文朵和宇文亚姐弟,应该已经逃走……
房彦谦并不把这两人放在心上,或者说,不想赶尽杀绝。两个小孩子,又能翻出什么浪花?而且皇帝即将返回洛阳,他需要尽快的平息洛阳的事态,以早日恢复正常。郑言庆不好说毛小八的名字,因为这很可能会惹麻烦上身。所以,当房彦谦做出结论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甚至连连点头,以期能早一日风平浪静。
“郑公子!”
当郑言庆准备离开的时候,宇文成都突然叫住了他。
他的眼中,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把郑言庆拉到一旁,“晌午,我们拦截到一艘商船。”
郑言庆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结果在船上,我们从一个箱子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经核实,那死尸名叫李德武……郑公子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他在昨晚,被杀了。”
心里咯噔一下,郑言庆暗地里咽了一口唾沫。
该死,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经历了许多事情,整个人一直处于紧张之中。昨夜沈光杀死李德武的事,早就抛到脑后。现在想起来了,沈光把李德武的尸体装进箱子,送到了一艘商船。本来这商船天亮就应该离开洛阳,可不成想发生了昨夜的事情。
如此一来,商船自然无法离开。
今天又全城戒严,对过往行人船只的盘查,都非常严格。
他强笑一声,“我知道这个人。”
“呵呵,我猜想郑公子一定知道……他是被人杀死,而且是被一个高手杀死,一刀毙命。我盘查过商船上的伙计,那伙计说装着李德武尸体的箱子,是有人出钱让他装上了货船,准备在入河水之后处理掉。郑公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呃……我能有什么看法?”
郑言庆的心,砰砰直跳。
“我只见过李德武一次,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虽说有过冲突,那是因为他侮辱了裴家姑姑,所以我才教训他。后来我整天忙于练功,就再也没见过此人。”
宇文成都连连点头。
“我也知道这件事和郑公子无关,说实话,我挺讨厌这个李德武,无才无德之辈。
我是想听听郑公子对此事的看法,你说,会是什么人要杀他?还不敢被人知道?”
郑言庆挠挠头,“兴许他露了财,被人盯上了?”
“唔,这个倒是很有可能……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是白衣弥勒看中了他身上的财货,所以昨夜趁机动手。后来发现他的身份,害怕招惹是非,所以才让人运出洛阳城,毁尸灭迹?”
郑言庆眼睛一亮。
他听得出,宇文成都是在为他开脱。
虽然这个解释并不是特别合理。但牵扯到了白衣弥勒,谁又会真的追究下去呢?
只是他不明白,宇文成都为何要卖这个人情给他。
“甚有可能。”郑言庆郑重其事的回答。
宇文成都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如此上报司隶台,敲定此案。郑公子,多谢了!”
郑言庆连忙拱手,和宇文成都道别。
“言庆,他刚才在和你嘀咕什么?”
回去的路上,徐世绩好奇的打听道:“就是那个天宝将军。我听说这个人,很厉害啊。”
“哦,没什么!”
郑言庆也想不清楚,这宇文成都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及盗,还是应该多加小心。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向朵朵和毛小念解释这件事情?朵朵失去了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肯定会很难过;而毛小念,更可能是面临一桩人伦惨案。如果被她知道,杀死毛旺夫妇的人,很可能是她的亲哥哥,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呢?
一想到这些事情,言庆就觉得这脑袋瓜子,生疼……
两个女人,两桩惨案!
不,如果李德武被杀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他还要面对另一个女人,裴淑英的诘问吧。
第六一章 雄大海出狱
三天后,隋炀帝抵达洛阳。
历时半年之久的西巡,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白衣弥勒事件,似手也到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杨广下诏,不再就此事追查下去。不过此前缉拿者,今万人流放且末鄯善四郡,成卫屯田,没有再祭起屠刀。
居住于洛阳的百姓,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又七日,突厥启民可汗卒。其子咄吉接掌其位,史称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继位之后,上书朝廷,请求娶义成公主为妻。这位义成公主,是隋朝宗室之女。开皇十九年,与启民可汗和亲的安义公主卒,隋文帝又以义成公主嫁于启民可汗。说起来,这位义成公主,还是始毕可汗的母亲。但若依照突厥人的习俗,子娶母再正常不过。于是隋焰帝杨广下诏同意,并为启民可汗废朝三日。
同月,隋炀帝杨广正是下诏,设立洛阳为隋室东都,与长安并立。
为了庆祝东都设立,杨广在七月初一登端门祭天,并下旨赦免洛阳囚徒,并免除河南尹治下三年赋税。此前,新洛城营建完成,杨广曾免去洛阳五年的赋税。
如今才刚过了第四个年头,第五年还未到,又延长三年。
等同于洛阳百姓在未来四年中,无需缴纳赋税。一时间,百姓欢呼雀跃,世家豪门,更是欣喜万分。原以为杨广回来,会追究留守洛阳官员的失察之罪。如今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确立了洛阳东都的名份。这等同于洛阳官员,平白提高了一级。
京官和外放官员的层次。当然不会一样。
不过,房彦谦以河南尹之职,而坐视白衣弥勒壮大,有失察之责。
在刚成为半年的河南府尹之后,房彦谦就被罢去了河南尹的职务,出任司隶台,洛阳别驾,按寡河洛地区各郡县的刑案。同时又因为他即使行动,消除了白衣弥勒的隐患,故而被授以通义大夫爵位,授仪同,并委任以长秋监少卿之职。
通议大夫,属九大夫之一。
是杨广登基之后,在大业三年是掸设爵位。将原有上柱国以下,至都督十一等爵位废除,改为光禄、左右光禄、金紫、银青、正议、通议、朝请、朝散九大夫。
对于这样一个委任,出子了许多人的意料。
所有人都知道,房彦谦在河南尹的位子上坐不长久。以他那种暴烈的手段,到最后难有一个好下场。可是,房彦谦虽然从河南尹的位子上下来,却又以洛阳别驾的职务出现,对河南尹有监察职渍。同时爵位提高,也使得他成为洛阳新兴贵族。
同年,房彦谦之子,限城冉房玄龄因功绩卓著,被擢升荥阳郡管城县县令。
从苦寒的限城,调至中原腹地的管蜘,“
这不仅仅是半品官职的提高,还代表着房玄龄正式成为新贵子弟。
杨广的这一任命,使得所才人都看不明白,他心里面究竟是如何盘算。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吧。
不过郑言庆却知道,杨广的这一任命,正确无疑。
房彦谦的性情过于刚直,若继续留在河南尹的位子上,迟早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相反这洛阳别驾,却是最适合他的职务。他无权插手具体事务,却又有按察职责。可以有效的进行监督;而洛阳地区的世族豪门,也会因此而松一口气,走了一个房黑子,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同样的,他们也不会去找房彦谦的麻烦。
“皇帝的这个安排,着实有识人之明啊。“
郑言庆在郑府花园里,不由得出言感慨。谁说杨广是昏君?只者这个安排,端地巧妙。
房弃谦如今的职责,就如同后世纪委的责权相似,负责监察吏治。
而以卢楚接任河南尹,并调陇西郡太守樊子盖出任河南留守,更是神来之笔。
卢楚原本是尚书省尚书右司郎,接任河南尹,从官职而言,属于平级调动。
然则卢楚这个人的先天条件,远远比房彦谦强大。他出身关东士族,五姓七大家之一的范阳卢氏,正轻的二品出身,远非房彦谦的卑品可比;他同样是性特刚直。为尚书右司郎的时候,就敢直言冒犯权贵,令得满朝公卿都为之忌惮几分。
出身好,又是从尚书省出来。在后世这属于空降干部。
这么一个人,可以有效的使各府豪门息声。你们不是说房彦谦卑品出身吗?好,那我现在就放一个二品出身的世族子弟出来,你们这些豪门世族,还有什么话说?
同时,又将陇西太守樊子盖调入洛阳。
这个人,属于南来贵族子弟。在开皇年间就得了上开府的殊荣,被封为上蔡县公,食邑七百户。此后履立功勋,也是新兴贵族当中,实力派的人物。手段强硬而酷烈。在对吐谷浑之战中,樊子盖曾尽屠降卒,也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这两位来到洛阳,一个执掌河南府尹,一个手握洛阳军权,谁敢去?
以至于言庆在听说之后。也不禁为之赞叹。
一袭孝装打扮的朵朵和毛小念,坐在他身旁,同时发出一声。
亚亚的死讯传来,朵朵当时就昏迷过去。而毛小念比她好不了多少,险些哭死。
一个失去了兄弟,另一个失去了父母。
偏偏这凶手……却可能是失去父母那人舟兄弟。
其中的复杂关系,颇才些难以说明。但二女却不约而同的,找到了她们共同的敌人。
对于兴复大周,朵朵的兴趣原本就不大。
可是亲兄弟惨死,哈士奇被杀,令得朵朵悲愤欲绝。呼喊着要去杀了杨广,但却被郑言庆厉声呵斥。
“你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送死?
想报仇,就乖乖的听我安排,将来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望;如果你想去送死,就立刻去皇城。皇帝就要回来了,你大可单人单剑杀过去。不过很可能没等你靠近,就被射成刺猬。
论武艺,你比的上哈总管吗?论手段,你能和朝中那些老家伙们博斗吗?
朵朵,你如果想让哈总管死不瞑目;想让亚亚不明不白的离开人世,连报仇的人都没才,你只管去就是。你要是觉得不够,我陪你一起去,了不起一起死就是了。”
和郑言庆认识这么久,言庆从未用如此严厉的态度,和朵朵说话。
朵朵被吓住了,只能握着郑言庆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朵朵,人这一世,最大的财富就是等待和希望。别放弃希望,也别放弃等待。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报仇并不困难。”
安抚了朵朵之后,言庆还要去安慰毛小念。
小念的情况,和朵朵又有很大的不同。因为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很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而且,小念的心思比朵朵重,想得也比朵朵多。
郑言庆同样是苦口婆心,几子说干了唾沫,磨破了嘴皮子,总算是让小念稳定一些。
两个同命相连的女孩子,在这一刻似子找到了一些共同语言。
她们整天呆在一起,相互安慰,慢慢的成长;朵朵教小念剑术,而小念则尽可能的照砸好朵朵。她们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一定要找到毛小八,把这个禽兽杀死。
言庆又不禁暗自庆幸。
幸好是两个女人。她们能够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彼此能够照顾对方。若只是一个人。只怕要磨破了他的嘴皮子。
杨广回洛阳之后,言庆并没有停止,对外界的关注。
即便是杨广下了诏书,说不在追究白衣弥勒之事。可郑言庆心里并没有感到安稳。
因为洛阳城门,依旧盘查严密。
而且在所谓的香山哈士奇坟墓旁,一直驻守有官军。
长孙晟私下里告诉言庆:“陛下对哈德的忠贞,也是非常赞赏。并且下诏将哈士奇的棺椁,运往长安,秘密安葬于周静帝宇文衍的陵墓旁边,令其在九泉下继续护卫周静帝。“
说起来,周静帝宇文衍,是隋文帝杨坚的外孙,也是杨广的外甥。
所以能有一座陵墓,也算是一件幸事。反正哈士奇是周朝臣子,陪葬宇文衍倒也不错。
至于香山的那座坟茔,不过是吸引北周余孽的一个幌子。
郑言庆不由的暗自庆幸。幸亏是当初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有听信长孙顺德的小道消息,否则他还真要才危险了。
“你们哼什么?”
郑言庆笑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赞叹的是皇帝的手段,又不是其他?
如果我们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连别人的优点都看不到,那又谈什么报仇雪恨呢?”
“小秀才若是做皇帝,肯定比他强。“
郑言庆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一把捂住了朵朵的嘴。
“我求你了。以后千万别再说这样的估。否则不等我帮你报仇,我就被人干掉了。“
朵朵给了言庆一个卫生眼,不再赘言。
“少爷,什么时候,可以送朵朵离开这里?
她继续留在洛阳。实在是太危险了。这城里到处都是官军盘查,真的不太安全啊。”
言庆挠挠头。轻声道:“我也在发愁此事。
昨天我去拜访善果叔父,他告诉我说,民部侍郎前日奏报朝廷,将对设立三长制,重新普查人口。如果朝廷真的批复下来。那么很快就会从长安洛阳开始。”
“三长制?”毛小念好奇问道:“那又是什么?”
不等言庆回答。朵朵正色道:“三长制;是前朝所立民籍制度。在畿内,才保长、闾正和族正;在畿外,则有保长、里正和党长,其实和现在的状况差不多。”
“但是增加了一条,允许邻里告发。”
郑言庆轻声道:“若是如此,咱们郑府怕是要被人盯上。因为凡栓举一丁者,被检举之家,将要代其赋役。“
“那怎么办?”朵朵也紧张起来。
“别着急,我估计这件事就算是通过,也要在来年执行。
来年之前,我会设法把你送出洛阳,若是有可能,我还想让你暂时加入我族中。”
朵朵点点头。表示明白。
如今,她已将所有的信任,都寄托到了言庆的身上。
朵朵相信,这个年纪比她还小,但却又近子于妖孽存在的小男人,一定会为她处理好这件事情。
这时候,沈光来到凉亭外。
“公子,老太爷让我前来催促您,说怀仁坊的雄老爷已轻到了,不要耽搁了好时辰。”
“哦,我马上就去。”
郑言庆说着估。起身往凉亭外走。
朵朵疑感的问道:“雄老爷是谁?”
“哦,就是老太爷的好友,也是当年猛虎扈从仅存的几名扈从之一。他侄孙去年因杀了倭奴国使者,所以被官府缉拿。还是少爷从中想办法,保住了性命……
本来说是要监三年的,没想到设立东都,遇到了大赦,所以就提前出来了。”
“那干嘛要小秀才去接他?”
“少爷是那个雄大海的哥哥……嘻嘻,其实他比少爷大好多。不过雄老爷说,少爷对他才再造之恩,所以就拜了少爷做大哥。而且少爷对那个大块头也很好。听老太爷的意思,很可能是雄大海出来以后,要搬到这边住。朵朵。你不知道,那个雄大海真的好高哦“特别是那个块头,我记得入狱前,就非常可观。”
“原来如此!”
朵朵想了想。拉着小念的手说:“小念,那你和我说说,小秀才这些年的轻历吧。”
“恩,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也就是从四年前说起……”
郑言庆换了身衣服,骑上了马。
郑世安、雄大锤和王虎,也都上了马车。有数十名郑家护卫,在前面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奔
这次大赦,令洛阳囚室顿空。
持别是北寮,关押的大都是一些罪行不严重的犯人,不少人已提前开。
本来雄大海在昨日就可以出来,但却被雄大锤阻拦住。
他认为,入狱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出狱更要隆重一些。
要选一个好时辰,然后还要做足仪式。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带着晦气出来,以后还要继续倒霉。
所以,雄大锤请了白马寺的神棍,挑选了一个好日子。好时辰。
当马车来到北寮外的时候,童环已轻早早的等候着。一见郑言庆,他连忙迎上前来。
唱了个肥喏,“郑公子。你们可算是来了,若再不来,大海兄弟可要不耐烦了。”
“给童大哥添麻烦了。”
郑言庆说着话,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贯铜钱塞进了童环手中。
攥着手中的铜钱,童环是感慨万千。
说实在估,他可真不希望雄大海这么走了。毕竟言庆每次过来,都会奉上些心意。这些心意加起来,快赶上他两年的俸禄。雄大海这一走,日后可就短了一个财路。
心里暗自感觉可惜。但脸上还是堆满了谀笑。
“大海子,把衣服都脱了。“
雄大锤命人拉起一块帷布,三面挡住了北寮大门。然后才家仆从车上抬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水,摆放在帷布里。在大门口,又放了一个火盆,点起火。
“爷爷,脱了就光着了,怎么出去啊。”
“让你脱,你就脱,少那么多的废估。”
雄大锤手里拿着一挂柚子叶,和郑言庆站在帷帐里。看着雄大锤好像小媳妇一样的扭捏着。把衣服脱光,赤身裸体的往外走。双手捂着裆部,迈过了火盆。
“快点洗洗,把晦气都冲走。“
这边雄大锤吆喝着。把柚子叶交给了郑世安王正等人。然后让雄大海迈进木桶。浸泡了一下出来后,他和雄威抱起木桶,将里面的水从头倾泻下来。而郑世安和王正则走过去,用柚子叶擦过雄大海的身子,口中还念叨着各种祈福的话语。
人大,鸟也大……
看着雄大海胯间晃荡的那一坨事物,郑言庆顿生自卑。
好在,这自卑并没才持续太久。待雄大海把身子擦干,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走到郑言庆跟前,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说:“有劳哥哥的照顾。”
再大,也得叫我哥!
郑言庆的心里舒服了一点,连忙把雄大海搀扶起来。
要说言庆的个头也不算太低,可是站在雄大海跟前,却足足低了一个头还要多。
这家伙现在的个头。就快赶上宇文成都了!
宇文成都估计不太可能再长个,可是这家伙……
郑言庆忍不住啧渍渍的感叹:“大海啊,你在牢里待得不错,他娘的又长个了。”
“只会长个,不长心眼。”
雄大锤说着话,拍了拍雄大海的脑袋,这大家伙憨憨的笑了笑,挠了挠头。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雄大锤笑道:“你郑爷爷在正俗坊的丰庆楼安排了酒宴,就等着你呢。”
如今,郑世安的身份变了,不再是郑氏的管家,而是正经的族老。
这也让雄大锤和王正。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对郑世安的称呼。以前可以大鼻子长,大鼻子短的称呼。现在可就不行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容不得放肆。
帷帐撤掉,沈光牵着一匹黑马,到了雄大海跟前。
“我不会骑马。”
郑言庆说:“不会骑马以后学,不过别担心,这匹马已经去势了,很温顺。等你学会了骑马。我想请人给你弄一匹好马来。呵呵,这匹马,你就先凑合着骑吧。”
那边,郑世安等人已经上了车。
雄大海骑上马,有仆人上前拉住缰绳。
郑言庆则走到童环跟前。童大哥,今日我兄弟大喜,不知童大哥可有时间,赏脸喝一杯呢?这小一年来,多亏了童大哥的关照,我这兄弟在里面才没妥罪。“
“啊,这个是应该的,应该的。“
童环欣喜万分。
本以为是卸磨杀驴。没想到人家还是这么给他面子。
童环本就是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别看当个牢头,可是在洛阳城里,除了对牢里的那些犯人们吆五喝六,对其他人,他算不得什么,连蝼蚁都不是。
郑言庆是谁?
那是荥阳郑氏子弟,郑家族老的孙子;同时还是士林中的才子,近子于宗师般的存在;在民间,因他写过三国,粉丝无数,堪称明星;在官场,他是大将军长剁昆的得意门生,还是堂堂云骑尉,前程远大。
不管哪一样,都只有童环巴结的份儿。
如今郑言庆主动示好。童环这心里一个热乎……郑公子是好人啊,就冲人家这么看得起我,日后粉身碎骨都心甘情愿。
童环连忙安排下去。
反正牢里没什么犯人,他是牢头,他说了算。
骑上一头黑驴,在狱卒羡慕的目光中,童环屁颠屁颠的跟上了郑言庆等人。
王正和雄大锤在马车里看到,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心中无比感慨。
“老郑啊,你这孙子,将来了不得。
小小年纪,就能虚怀若谷,拉拢人心。这要是长大了,肯定是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郑世安闻听,满是褶皱的老脸,快要笑出了一朵花。
第六二章 殇逝
雄大海在出狱后的第二天,就搬入正俗坊。
不过看得出。他好像有一些紧张。站在中堂大厅的门廊下,颇有些拘束的扭来牛去。直到郑言庆一身单衣,从回廊尽头出现,他这才好像放轻松了一些。
昨天晚上,雄大锤对他说:“大黑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虽说不缺你一口饭,可呆在这边,你将来最多就是个衣食无忧。你不会打理生意,也不懂的和旁人交往,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你叔父的忙。所以,叔爷想了很久,决定让你去郑家。
庆娃儿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他又是你大哥,跟着他,叔爷也能否放心。”
对于郑言庆,雄大海始终怀有一份尊敬和感激之情。
所以,让他去跟着郑言庆,他也没啥意见七不过雄大锤又和他说了很多关于郑言庆的事情。雄大海虽然脑袋不算灵光,但最多是迟钝了一点,和呆傻挨不上边。
没想到,那个比他小,个头又比他低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名气。
雄大海不免感到了一丝紧张。
他害怕自己做的不好,或者做错了事情,郑言庆会把他赶回去,那样可就是丢死人了。
当雄大锤和郑世安在中堂里说话的时候,雄大海不免忐忑不安。
不过,当他看见郑言庆的时候,紧张的心情,似乎减弱许多。这一年来,郑言庆探望他的次数,甚至比他的家人还多。每一次看见言庆,雄大海就会很轻松。
“哥哥!”
他憨憨的上前问好,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发涩。
原来,这个哥哥竟然是官,而且还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郑言庆疑惑的看着雄大海说:“大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自己来的?你叔爷呢?”
“叔爷在屋里和郑爷爷说话。”
“哦!”
郑言庆当然知道,雄大海会来郑府跟随他。
这也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的驯青。于是拍了拍雄大海的屁股,他迈步走进了中堂。
“言庆啊,你来的正好,你大锤子爷爷把大海带来了。”
“哦,我看见了!”
郑言庆先向郑世安三人行礼,然后退到郑世安身后,好奇的问道:
“雄爷爷,您和大黑子说什么了?我看他挺紧张的,在外面晃来晃去。
呵呵,您可别吓他。““我跟他说。让他听你的话,好好跟着你,保护好你的安全。
如果惹了祸事,或者被赶回去,我也不会再认他这个侄孙”,庆娃儿,以后就要辛苦你,好好调丨教一下这傻小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言庆闻听,不禁哑然失笑。
“没那么严重,大黑子挺不错。
我教他的东西,也练得很好……,雄爷爷,您吓到他了。呵呵,我这就带他去安顿住所。以后就让他和沈光跟着我就是了。雄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大黑子。”
有了郑言庆这一番话,雄大锤似乎也放下了心。
于是,郑言庆离开中堂,带着雄大海来到他的住所。言庆的住所,是在后宅里的一个独立院落。有五间正房,还有三间偏房,一个马厩。马厩里有四五匹马,不过玉蹄儿不在这里,而是散放在房后的花园中,沈光在那里建了一座马棚。
除了郑言庆之外,朵朵和小念各有一间房舍。
剩下两间,则打通成了一间,是郑言庆的书房。沈光占了一间偏房,郑言庆把雅大海安排在另一间偏房中。还有一间,则变成了细腰和四眼的住所,位于月亮门的旁边。
郑言庆把雄大海介绍给了大家。
然后说:“大黑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看看缺少什么,就告诉小念。出去往右拐,是后花园;往左走,则是演武场。我这里没什么大规矩,只是别太吵就行。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沈大哥请教……恩,大概就是这些,你记住了?”
雄大海点点头,“记下了。”
“大黑子,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恩,没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帮叔叔锻打,或者送送货。
后来在牢里。能做的事情就更少了……平时也就是打打拳,练练你教给我的功夫。”
这么好的一块料子,不练武实在可惜。
朵朵看着雄大海裸露在外,那两只黑粗,虬起的肌肉,轻声道:
“小秀才,不如让大黑子好好学习武艺。依我看,他也不是读书的材料,不如让他专心的练好武艺。
恩,哈公公所创的降龙伏虎功,倒是挺适合他这体型,你觉得如“降龙伏虎功?”
郑言庆诧异道:“和你以前教我的降龙功,有什么联系吗?”
朵朵咯咯笑道:“差别可大了……降龙功只是一门筑基的功夫。
降龙伏虎功则不一样。是哈公公在这过去十年中独创出来的功夫。练起来也不算复杂。原本想传授给护法弟子。可后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一直就放在我这里保存。”
若是哈士奇创出来的功夫,肯定不一般。
要知道,长孙晟曾不止一次的夸奖哈士奇的功夫,说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
单打独斗,恐怕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也是杨广密令房彦谦和长孙晟,务必除掉哈士奇的一大原因,试想,这么一个人若是活着,将会是悬在杨广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永远不得安宁。
“大黑子,那你以后,就跟朵朵姐姐学习吧。”
哪知,雄大海颇不情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我一根指头就能打倒她。”朵朵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黑大个,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不是看不起你,你这么小,又这么瘦……“那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
“唔。那有什么不敢……不过俺害怕,你这么娇娇小小,万一打伤了你,我哥哥岂不是会不高兴?”
郑言庆和沈光,不由得大笑起来。
只笑的朵朵粉靥羞红”,好,那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打伤谁。”
朵朵较真了!
郑言庆连忙上前阻拦,可是朵朵死活要和雄大海比试。无奈之下,言庆只好答应。
不过沈光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依我看,大黑子不是小娘子的对手。”
“哦?”
“小娘子的基本功比我还扎实,显然是受高人指点。论力气,她肯定不是大黑子的对手,但是若较量起来,两个大黑子,也未必能打得过她。莫忘了,她是谁的弟子。”
是啊。朵朵虽然不是哈士奇的弟子,但要说哈士奇没指点过她,郑言庆打死都不会相信。而且,以朵朵练功的刻苦程度,她的水准就算是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于是。郑言庆把朵朵和雄大海带到了演武场。
“沈大哥。你说以大黑子这块头,让他用什么武器好呢?”
“他这样子,依我看用刀剑枪棒都不合适。最好还是用那种拙力沉重的兵器。
所谓一力降十会。
这家伙力气大,上了疆场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敢打敢杀,绝对是一员猛将。”
“唔!”
郑言庆刚准备开口,就听场中噗通一声,扭头看去,却见雄大海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朵朵。他猛然站起来,大吼一声:“这不可能……你耍赖,咱们再比过。”
说着话,他做势一个虎扑,冲向了朵朵。
朵朵也不慌张,原地错步一让,纤手搭在雄大海的胳膊上,脚下使了个绊子,娇躯猛然发力,向上一靠。雄大海噔噔噔立足不稳,一个嘴啃泥,就摔在了地上。
“服不服?”
“不服!”
“那再来……言庆看出来了,朵朵的身手,绝对在雄大海之上。
她使用的是类似于四两拨千斤那种内家招数。看似轻柔,却招招暗藏杀机。雄大海虽粗通力量的使用技巧。但对于已经化力成劲的朵朵而言,显然不是在一个档次。
他一身黑色半臂单衣,腰中扎着大带。
郑言庆突然说:“沈大哥,你说让他学斧如何?”
“长钺吗?”沈光说:“那玩意儿可是难练的很,看着威风,可练起来却很难。”
“不是长钺,是双斧。”
不知为何。郑言庆脑海中浮现出水浒传中,那一百零八将里的黑旋风李逡。再看眼前的雄大海,除了没有那钢针似的络腮胡子,论体型,论力气,可比李遣强。
“双斧倒是简单些,也容易练。”沈光轻轻点头”,不过这样一来,大黑子就只能成为步下将。练双斧,可做不好马上将。”
“步下将就可以了……你看他这年纪,现在学骑术,恐怕也难以精湛。倒不如做个步下将。呵呵,这家伙要上了疆场,就算是步下将,照样是万夫不挡之勇。
恩,就用双斧。连他的绰号我都想好了:黑旋风。”
“嗯。这名字妥帖,比我那‘肉飞仙’的绰号还要响亮。公子果然厉害,随口一说,就远胜他人。”
沈光连连点头,表示对这个绰号的赞赏,顺手还给了言庆一记马郑言庆笑着骂了一句,抬头看去,却见雄大海再一次被朵朵摔飞出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雄大海被朵朵捧了十几个跟头。也搭着是他皮糙肉厚,若换个人,这十几个跟头下去就算是不能骨断筋折,想站起来却不容易。
“服了。服了,我服了!”
雄大海趴在地上,连声大叫。
毛小念在一旁咯咯直笑”,大黑子,那你还答应跟着朵朵姐姐学?”
“姐姐。我愿意了。”
雄大海大声回答。
只是他的年纪比朵朵要大一些,却叫朵朵姐姐,让朵朵感觉好生尴尬。
郑言庆笑着起身,“大黑子,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朵朵习武,要听她的吩咐。
我去找大锤子爷爷,让他给你打造出趁手的兵器来。
好了,现在去洗洗吧……灰头灰脸的,一会儿雄爷爷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雄大海挠挠头,憨厚的笑了。
就这样,雄大海在郑家,算是安顿下来。
天气渐渐转凉,刚过了十月初三,洛阳下了一场小雪之后,气温陡然疾降,变的格外寒冷。
往年都是到了十月中,才会使用火盆。
然而在这一年,刚过了立冬,火盆子火塘子就开始纷纷使用,也使得洛阳坊间的炭价迅速攀升起来。用炭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卖炭翁们的生意!变得很红火。
长孙晟的病情,也在立冬之后,陡然加重。
秋高气爽时,长孙晟的病情有了好转。甚至有一段时间,可以手把手的指点言庆练箭。
骑马舞槊显然力不从心,包括传授箭术时,也是多以口授为主。
不过当时看他的情况,的确是好转了许多。
甚至连巢元方探访时,也认为不会有大问题。之后,巢元方奉命前往长安。编纂《诸病源候论》,离开洛阳。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长孙晟快好了。很快就能重掌大权。
可是。一场突如其其来的雪,却让长孙晟一下子病倒。而且病得非常突然。
以至于包括高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杨广亲自过府探望,并下旨命人将巢元方从长安接回来。但为时已晚……按照巢元方的说法:大将军此次乃旧疾发作。此前剿杀哈士奇时,已经伤到了内府。而今气温疾降,使得寒气入骨,更使得旧疾加重。加之大将军操劳过多,以至于病入膏肓,难以救治。
言下之意:他死定了!
“夫人,孩子们呢?”
长孙晟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夜半时分。
屋子里摆放着三个火盆子。炭火熊熊,使得房间里的温度闷热。
高夫人轻声道:“恒安和行操连日操劳,我让他们回房休息了“无忌在高俭那边,观音婢陪了你一下午,怎么也不肯休息。言庆刚哄着她,去睡了。”
“言庆还没走吗?”
高夫人眼睛红红的,轻声道:“言庆没走。你昏迷这两天,他一直呆在府中。
如果不是他照顾观音婢和无忌,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季晟,你收了一个好徒弟。连裴公都说你好福气“这两天,也真是辛苦了他。”
“朝廷那边……”
“莫要再说公事了。陛下曾委托皇后前来,让你好好休养。皇后说,陛下暂免去了你右骁卫大将军之职,同时调韦云起前来,接手你的职务。等你身子大好了,还要委以重任……皇后还说,陛下已征召各地名医,前来洛阳,为你诊治。”
看得出来,杨广对长孙晟真的是非常在意。
长孙晟点了点头”,若有韦郎君接掌右骁卫,我可以放心了!”
韦郎君,是治书侍御史韦云起的昵称。此人出身京兆门阀韦氏家族,是北周名将韦孝宽的后人,素以奇谋而著称。大业元年,也就是公元旺年,他未用隋朝一兵一卒。俘虏契丹四万余人,从此令契丹人服服帖帖,不敢有任何异心。
隋焰帝得知后,亲自推荐他为治书侍御史之职。
不管是从治兵的手段,还是从战术思想而言,韦云起都是长孙晟最得力的接班人。
长孙晟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也卸去不少。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长孙晟心里很明白,他可能不行了……其实,早在两三个月前,他为了剿杀哈士奇,不惜旧疾发作,强行连续施展十三连珠箭法,已伤了根本。后来经过治疗,将伤势压住。
可天气的突然变化,令他猝不及防。以至于伤势发作,伤寒入骨,恐帕神仙来了,也无法将他救活。
活了五十八年,立下赫赫战功。
更有得意门生为他赋《出塞诗》:今有龙城飞将在,胡马怎敢渡关山……这一辈子,他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唯一放不下的两件事:一个是谁来接任他的职务;另一个就是他的妻儿未来。
“夫人,我若是有不测,还请你牢记我两句话。”
高夫人闻听,大将失色,“夫君,何故说这种不详之语?”
“夫人,自家事,自家清楚……我生平征战无数,杀人无数,能死于家中暖榻,已足够幸运。然则,我尚有几件事不放心。恒安刚恢,叔德自私,此二人不可靠。
高俭熟读诗书,然则计算颇多,凡事只求功利,恐怕也难以依靠。
所以,我死之后,遇事可多与言庆商议。那孩子年纪虽小,然则思绪和心计,不弱于成人。依我看,陛下如今虽对他多有不屑,未尝没有历练他的心思。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所以,我想把观音婢托付与他,将来与无忌,也有照应。”
高夫人一怔,旋即颔首道:“夫君放心,妾身定不忘夫君,今日之言。”
“烦夫人将言庆唤来。”
“现在吗?”高夫人轻声道:“已经很晚了,你刚醒来,有什么话,何不天亮再说。”
“去把他叫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他说。”高夫人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唤他过来。”
自从长孙晟病倒以后,言庆就一直呆在霹雳堂,未曾还家。
他有一种直觉,长孙晟这一病,恐怕是难以撑过这个冬夭。他担心错过了和长孙晟的最后一面,所以两天来一直呆在这里。
不仅仅是因为,长孙晟是他的授业恩师。
事实上,当你了解了长孙晟所建立过的功勋之后,就不可避免的对他生出敬佩之情。
他的功业,甚至远超过了那位汉代的李广将军。
只因为他的血统,所以在后世。远不如李广那般响亮。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长孙晨这个名字。而知道的人里面,有半数以上,也是因为他的女儿和儿子。
甚至,很少人知道,一箭双雕的成语,就出自于长孙晟。
这个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堪称典范。郑言庆和长孙晟接触的越久,认识的越深,就越发对他怀有敬意。
本来颇有些疲倦,躲在厢房里打盹儿。听说长孙晟要见他,郑言庆二话不说,就跟着高夫人一同前往。在进屋之前,他停下了脚步。
庄重的整理衣冠,然后用积雪抹在脸上,以洗去脸上的倦意。
只这么两个动作下来,让高夫人对他的好感,就增加了许多。她微笑着站在门口,看着言庆收拾妥当,才轻声道:“言庆,你帏父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郑言庆拉开门,闪集走进卧房。随即又合上了门。
“言庆,你来了!”
郑言庆在长孙晟身边坐下。”老师,您感觉如何?”
“呵呵,挺不错听说你这些天都没有回去,又是招呼客人又是照顾观音婢,辛苦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乃弟子应尽之事,安敢有辛苦之。”
长孙晟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又询问了一下郑言庆的功课,见他并没有拉下。眼中更透着赞赏。
“言庆,还记的上次,我和你说过的事吗?”
郑言庆闻听,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轻轻摇头,“请老师恕罪,弟子有些记不得了。”
“上次我病中时,曾托付你好好照顾观音婢。
如今,我想再问你一次,若是我这一次真的撑不过去,你可愿代我,照顾观音婢一世否?”
郑言庆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翻身跪倒:“老师何故说这等不吉言语?”
“你莫要管这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郑言庆明白。长孙晟是希望自己,将来娶长孙无垢为妻。
他嘴巴张了张,在长孙晟那期盼,更带着几分急切之意的目光注视下,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推脱的借口。或许,他是不想找,也不忍心找吧……“弟子愿意!”
长孙晟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观音婢的性子柔弱,日后只怕还要连累你许多。不过,她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和裴家小娘子的事情。
按道理说,世族之间通婚,原本正常。可有一点,裴世矩虽然看重你的才华,却未必肯冒着被陛下猜忌的风险,点头答应。裴家,如今如日中天,裴矩裴蕴皆出自东眷,这风头无两。而你,日后必会得到陛下重用。若裴、郑两家结合,所产生的影响,不仅仅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甚至连其他家族,也未必能同意。
如若这样,不仅是对裴家,包括你在内,都会有杀身之祸。”
郑言庆点头。”弟子,明白。”
长孙晟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帝王之道,最讲究平衡二字。其实不仅仅是帝王,包括家族间,家族内,也要讲求这两个字。
休看世族之间盘根错节,可谁也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
如今最强盛的裴家,和未来有可能最强盛的郑家,如果结合在一起,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谁也说不清……可是,让言庆就这么退开,他又不太同意。
对裴翠云,他说不上情爱,但却是颇有好感。在他认识的女人中,能够和他说上一些话的,恐怕除了裴淑英之外,也只剩下裴翠云。
在这一点上,朵朵也比不得。
长孙晟轻声道:“不过,若是裴家小娘子能断绝了和裴家的关系,却也无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朝着言庆眨了眨眼睛。
言庆一怔,旋即就明白了长孙晟话中的含义。他知道郑言庆未必能舍弃裴翠云,所以和裴翠云,也并非是没有希望。只不过,能不能做到,要看郑言庆的手段了。
这年头,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
长孙晟也知道。言庆将来,未必会只有无垢一个妻子。
无垢那种天真烂漫性子,加之年纪又小,未必能勾住言庆的心。所以,为了能给无垢有个扶持,长孙晟倒是不介意郑言庆和裴翠云。但前提是,裴翠云要脱离裴家。
裴翠云很疼爱无垢,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但她若和裴家没了关系,则注定无法成为言庆的正室。
长孙晟的算计很深,但能不能成功,却要看郑言庆的手段。他现在,要为女儿争取一个名份。
郑言庆虽然也有心计,却没有想到,长孙晟这时候在算计。
他正觉得尴尬。想要向长孙晟解释一番。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言庆,去把案上的那份卷轴拿来。”
郑言庆忙站起身来,走到书案旁,拿起上面的卷轴。
打开来,却是当初他拜长孙晟为师时,送长孙晟的那首《出塞》。
长孙、晟着人装猿了一番,时常放在身边,极为珍惜。
郑言庆把卷轴递到了长孙晟手中。
长孙晟打开来。默默的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把卷轴贴在胸前,闭目似在回味。片刻之后,他突然问道:
“言庆,我记得你写三国演义时,曾作有一首《临江仙》?呵呵……但不知能否为我歌上一曲?”
言庆点点头,看了一下房间一隅摆放的古琴。
在竹园五载。琴棋书画是不可缺少的娱乐。但对于言庆而言,造诣最深就是书法。画工其次,棋力排在第三,而音律方面,造诣最差,排在最末。不过虽然最差,倒也能抚琴而歌。比之那些大家,自然不成。若只是自娱自乐。却足够。
他将古琴摆好。坐在琴后,调整了琴弦。
凝神静气,手指拂过琴弦,发出清雅琴音:“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言庆引颈而歌。声音虽稚嫩,倒也颇有韵味。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长孙晟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抱紧了《出塞》。眼角,滚下两颗浑浊的老泪,但脸上,却又带着一丝满足之意。
“白发渔樵江萍上,看惯秋月春风。”
屋外,高夫人静静聆听,轻咬红唇,面露悲戚之色。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出塞》,从长孙晟怀中滚落地上,郑言庆的心中一阵绞痛,刹那间,亦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