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夹缝中生存
“啥感觉啊?”
大斌有些艳羡地问旺旺。
“就是那种,像看小电影一样……”
“哇,那一定很爽啊,下次我也试试。”
“算了吧,当时老难受了,估计这是不严重,严重的话恐怕就嗝儿屁了。”
另一边,孙光辉在跟童建军小声说话:“我让大斌跟着你吧?”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那你要小心点啊。”
童建军虽然对这三个家伙不太放心,但处了这几天,感觉光辉还是挺靠谱的,至少能镇住那两个大块儿头。
这样一来,童建军就敢放手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越国的联络人是个华侨,叫林益民,经过我们多方动员,加上他的好几个亲人在排华运动中惨死,因此愿意配合我方行动,成为一名越奸。
童建军几天前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时,林益民在镇上买种子耽误了,没能及时赶回来。
跟光辉他们交待一番后,童建军走出树林向山下的村子走去。
一路上,童建军都小心翼翼地。
虽然身形有些高大,但他皮肤黝黑,穿着邋遢,打眼看去还真像当地的山民。
林益民家住在山脚下一个角落里,前后左右其它的居民离他都挺远,怎么也得在半里地外。
快到时,童建军还是四下打量几眼,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朝林益民家走去。
房子、院子虽然有些破败,但收拾的利利索索,一看就是住家过日子的人。
一个大眼睛、高颧骨的女人正在院子里洗菜,看见童建军走进来,也不打招呼,低头不语。
“嫂子,老林回来了吗?”
“没有。”
童建军转身要走,那女人轻轻叹口气:“要不到屋里喝口水吧。”
童建军一抬头,看到两个小女孩儿从里屋出来。
这是老林的闺女,一个七八岁,一个十来岁。
童建军过来时也没敢带有包装的、有商标的、有文字的小食品。
就带了点散装的硬糖块儿,两个女孩儿一定吃的很开心,这会儿又眼巴巴地看着童建军。
童建军冲她们招招手:“下次叔叔给你们拿好吃的。”
两个女孩子笑着不说话。
走出院子时,童建军暗暗思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路上耽误也不该耽误这么长时间啊?
10年前,童建军他们特务连的人在这边执行任务时,就经常收买当地人获取情报。
尤其以华侨居多。
这些人一方面是贪财,另一方面确实有情感在里面。
但他们又是善变的。
尤其经历几次排华后,他们不得不变得谨慎起来。
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童建军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刚才在院子里观察到的一切。
院子收拾利利索索的,劈柴垒的老高,很多都是那种粗大的树杈,碴子也挺新,显然是用斧头劈好的。
童建军再看一眼林益民家房后的田地,这显然也是刚翻过的。
这边的女人非常能干。
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情形:瘦小的女人在田间地头忙活着,男人在家里抽烟喝酒。
不过,老林应该不是这种男人。
老林是咱华夏人,疼老婆是咱华夏的传统。
这一点从老林的两个女儿身上就能看出来。
当地的女孩子都是羞涩谦卑的。
她们身上却能看出自信和傲娇。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拐过一个山包时,童建军侧脸看了一眼老林家的方向。
老林的老婆还在门口站着,目送童建军离去。
童建军大步流星上山走进树林里了,老林老婆这才转身回去了。
童建军躲在树后向老林家看了会儿,便在树根下坐下了。
吃一吃肉干,喝两口水,打个盹儿。
恍惚间,童建军似乎又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
“小心!”
阮六一一把推开童建军,一梭子子弹从他们身旁打过。
“谢谢六一!”
童建军在上前线前并不认识阮六一。
因为阮六一是南方某军区的。
战斗打响前几天,两人才认识。
刚开始,童建军对阮六一印象并不好。
这是个兵油子,平时在生活中总是想方设法多吃多占。
换句话说,是个没觉悟的人。
不过随着战斗打响,经历过一次又一次血雨腥风,两人渐渐建立起深厚的战友友谊。
阮六一不仅救了童建军几次,而且随着了解加深,童建军更发现他诸多优点。
精明、头脑机警、熟悉当地环境……
在战斗中,两人打散了。
童建军历尽艰险终于归队,阮六一却没能回来。
像这种战场失踪人员,十之**就是阵亡了。
但童建军却抱有侥幸心理,总感觉某一天阮六一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年、两年、三年……
转眼10年过去了,童建军也不抱幻想了。
但突然有一天,吕团给他打电话说,有线人发现阮六一的踪迹。
吕团并没要求童建军去找阮六一。
毕竟童建军身有残疾。
是童建军自己强烈要求的。
因为,像他们这样的情报人员不能留在敌人境内。
“如果能活着带回来最好……”
童建军自问,如果他自己落入敌手的话,他应该能承受住严刑拷打。
而阮六一就不一定了。
阮六一断根手指都哭爹喊娘。
而且他是那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人。
不管他有没有泄露重要的情报,对我方都是一个重大损失。
必须清除掉这个安全隐患。
童建军之所以强烈毛遂自荐,很大程度是想保战友周全,如果能找到阮六一,就有把握说服他,带着他回来。
要是换别人去就不一定了,没有战友情,谁愿意多费口舌。
吕团想来想去,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人派遣,只好同意童建军出马了。
眼瞅着太阳偏斜,童建军从树下站起来,再朝林家张望。
打量一会儿,果然看到林益民扛着锄头从院子里出来,东张西望一会儿,向田间地头走去。
童建军猫着腰小心翼翼靠拢过去。
到了跟前,林益民猛地抬头发现了童建军。
“老林,你刚回来啊?”
童建军故意给林益民一个台阶下。
其实,这是童建军第一次见到林益民。
但身为公安人员,童建军见过照片,再看过对外貌的描述,也能一眼认出对方。
就直接绕过繁文缛节了。
“您是北边来的同志吧?”
“是啊。”
“不好意,让你久等了啊,来,屋里坐。”
林益民尬笑着,走进林家,他老婆更是阴云密布。
260、空手接子弹
虽然林益民两口子看起来都不太情愿,但童建军进屋没多久,林益民还是认真仔细地把他掌握的情况向童建军介绍一番。
“姓阮的那位同志有人曾在山西看到他……”
越国的很多地名跟华国类似,乍听之下还以为回到国内了。
“好!谢谢你做的工作。”
“不客气。”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那个,过个三四天吧。”
林益民支吾着,看一看自己老婆。
“择日不如撞日,你要是没啥事儿,咱们明天就出发吧?”
“这个……再过个两三天吧。”
“好!那就后天,怎么样?”
“行,行吧……”
童建军之所以这么急着赶鸭子上架是因为他感觉林益民主意未定,必须快刀斩乱麻。
这要是没有线人配合,童建军那不两眼一抹黑啊,上哪去找战友?
搞不好还把自己搭上去。
低着头从林家出来时,已经快到傍晚了,童建军抓紧时间赶路。
上山回到原始森林里,起码还得走两个小时,等天完全黑下来,恐怕就不好走了。
童建军匆忙走着,拐过那个土包时,差点跟一个人撞到一起。
“你踏马眼瞎啊!”
这人只有一米六多点,长着一对金鱼眼,满嘴的大龅牙,气场却有两米。
童建军也不想惹麻烦,就冷冷地笑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那金鱼眼只是咋呼而已,要真动起手来也占不到便宜。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所以,他也不敢继续找茬儿,就在嘴巴上给自己壮壮威风:“哼!算你明白!”
然后摇摇晃晃向林家走来了。
快到林家院子前时,又有两个人从房后闪了出来。
这两人跟金鱼眼一样,都是一副凶狠蛮横相。
他们三个人摇摇晃晃走进林家院子时,林益民和他老婆脸色顿时变了。
为首的外号叫肥肠东,在三个人中算是高大一些。
因为当过基干民兵,会舞枪弄棒,在远近乡镇有些嚣张。
一走进院子,肥肠东就大声呵斥:“日你老木,罚款准备好了没有?”
林益民点头哈腰地过来,递上手里的香烟:“来!抽根儿烟!”
林益民的老婆也连忙端来水果。
“少来这套!”
肥肠东一把将香烟打掉。
林益民依然面带微笑地点头哈腰,蹲下来捡起香烟。
金鱼眼和另一个瘦猴儿也瞪圆了眼睛:“少废话!赶紧把钱拿来!”
“嘿嘿,俺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林益民从怀里掏出一叠钱。
肥肠东接过来,皱着眉头掂量一下:“怎么才一半儿?”
“那个,马上要春耕了,刚添置了些东西……”
“你这王八蛋!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肥肠东当胸揪起林益民的衣襟。
“不敢!不敢!”
林益民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来年有收成了,才好孝敬您嘛!”
“来年是来年!你先得把今年的账算了!”
肥肠东呵斥着,突然看到里屋门帘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立刻大步向屋里走来。
林益民的老婆连忙跟进来。
屋子里,林益民的两个女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肥肠东咽着口水凑过来:“一年不见,又长了,快成大姑娘了……”
林益民的老婆连忙把女儿挡在身后:“她们还小……”
林益民双拳紧握,皮笑肉不笑:“东哥您再宽限几日……”
“哼!明天!老子明天再来!到时候你拿不出钱来,别怪老子……”
说着,肥肠东看一眼两个小女孩儿,哈哈笑着向外走去了。
几个人刚走,林益民便颓然坐在椅子上,林益民的老婆则在一旁抽泣,嘴里嘟哝着:“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两个小女孩儿却懵懂无知,小的过来拉一拉林益民的老婆:“妈,我饿了……”
林益民的老婆抹一把脸,强做笑颜:“妈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林益民耷拉着脑袋向外面走去。
刚走出院子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过来,吓得打了个激灵:“怎么又……”
过来的是童建军,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别担心!”
林益民苦笑着点点头,和童建军一起向房后走去。
童建军说:“我回去的路上看到他们,感觉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是啊,一群杂碎!吃人不吐骨头的狗杂碎!”
林益民咬牙切齿。
“他们什么来头?”
“那个肥肠东以前是基干民兵。战争爆发时,他和其他民兵经常躲在树林里打黑枪,杀害不少你们的人。因此受到重用,现在是乡镇里的红人……”
“这个王八蛋!”
当年,童建军在前线时,最痛恨的就是肥肠东这种人了。
他们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并不能造成太大损失,但就像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一样,不咬人膈应人。
“他们没事就在村子里乱转,欺男霸女、敲诈勒索。”
“这种恶人留着他过年啊?”
“唉,他们势力大,再说咱拖家带口的……”
“树挪死人挪活!你们不如搬到大城市去,趁这会儿大城市落户容易。”
“咱哪有那条件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别急,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安慰林益民几句后,童建军就要回山上去了。
“黑灯瞎火的,住一晚上再走吧。”
“没事儿,这边山林还不算密。”
“要不我给你拿盏油灯。”
“不用了,我带着手电呢。”
童建军说着从身上拿出狼眼手电:“先走了啊!”
说着,冲林益民挥挥手,朝山上走去了。
第二天,林益民一家正在院子里吃早饭,肥肠东他们三个人便得意洋洋地来了。
“哈哈哈哈!准备怎么样了?”
林益民老婆吓得搂紧两个女儿就往屋里钻。
金鱼眼一下冲过来挡在门前。
林益民双拳紧握:“你们这些狗杂种,你们会不得好死!”
“嘿嘿,我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肥肠东咬牙切齿向林益民的老婆女儿走过来。
“住手!”
只听一声怒喝,童建军、孙光辉、旺旺和大斌走了进来。
肥肠东手疾,伸手拔枪,“砰”地一声向童建军打来。
童建军不紧不慢,抬手一抓,松开手时,一枚扁扁的弹头掉了下来。
261、一路向南
肥肠东正愣神间,童建军已经冲到近前,直接把他枪夺过来,用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
孙光辉和大斌、旺旺也动作麻利拿下了另外两个。
童建军冲惊魂未定的林益民老婆点点头,带着三个家伙就向外走去了。
童建军早就寻摸好地方了。
离林益民家不远就有一条小河。
河岸虽然不算宽阔,但挺深,而且水流湍急。
到了河边,童建军向孙光辉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便开始动手。
童建军直接拧断了肥肠东的脖子,一脚踹进河里。
孙光辉也心狠手辣,一刀抹了瘦猴儿的脖子。
旺旺和大斌则墨迹点,“酷嗤!酷嗤!”捅了金鱼眼好几刀,这才把金鱼眼扔进河里。
完事儿后,旺旺和大斌都一脸兴奋,孙光辉则若无其事地洗着刀。
童建军微微皱起眉头:“你小子杀过人吧?”
“嘿嘿,杀过畜生……”
童建军起身往身后一看,只见林益民走了过来,到了近前轻轻叹息。
童建军把他拉到一旁:“他们一定会追查下来吧?”
“唉,不好说啊。”
“那就搬走嘛,眼下拨乱反正,大城市更容易讨生活。”
“可我拖家带口的……”
童建军一把抓过林益民的手:“我们会帮你的……”
林益民摊开手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他手心里是手指头那么粗的一根金条。
“这,这使不得。”
“不用客气,组织给你的。”
“啊?组织这么大方……”
“呵呵,那当然了。”
童建军心说,有个有钱老哥就是好啊。
有了安家费,林益民和他老婆就开始张罗搬家了。
好在眼下是初春,年前的时候林益民就把大肥猪卖掉了,还没来得及买更多的幼畜。
家里只有两只鸡、三只鸭子、一只大鹅。
童建军和光辉他们三个就在这里住下来。
林益民抓紧时间收拾家当。
鸡鸭鹅都宰杀了,犒劳童建军他们几个。
吃不完的就熏制起来。
三天后,林益民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
林益民的老婆背上背着、手里拿着,两个女儿也背着小包裹。
林益民背上背着包裹,还推着一辆独轮车。
从屋里出来时,林益民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谁愿意抛家舍业啊。
童建军忍不住安抚似地拍一拍林益民的肩膀。
他也不想林益民放弃家业,可没办法,得罪了那些歹人,不斩草除根,就没法保两个女儿周全。
再说,眼下越国也准备改开了,大城市里有更多的发展机遇。
林益民强做笑颜:“稍微等会儿。”
他转身拿起火把向屋子里扔进去。
屋子里堆着柴火,又泼上了菜籽油,火把扔进去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林益民的老婆忍不住哭了,林益民咧嘴笑着,过来搂着老婆:“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旺旺和大斌在一旁都忍不住叹息。
光辉说:“老林啊,你不是咱华夏人吗?”
“是啊,俺是秦川人咧。”
“哇,也是北方人啊。眼下,咱华夏正在改开,生活越来越富裕了,你干嘛不回去啊?”
“呵呵……”
还是那句话,但凡有点出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童建军多少知道一点林益民的情况。
他十几岁就逃出来了,家里肯定发生了重大变故。
那些年的事,不用问就知道,不堪回首月明中。
旺旺说:“俺其实挺喜欢这边的,到处都绿油油的。不像咱那里,一年当中有七八个月都灰突突、暴土扬尘的。这两天我感觉鼻子都好了。”
大斌也说:“是啊,这王八蛋,这几天没听他打呼噜了。”
旺旺有鼻炎,晚上睡觉时,呼噜声像打雷一样。
到了这边后,或许空气湿润的关系,他的鼻炎就渐渐好了。
林益民也有些得意:“是的呢!咱越国真是水草丰美、养人之地啊!稻子一年能种三季,山上长的,海里游的统统都是好东西。只要上边不折腾,老百姓真的是衣食无忧啊!”
“是啊,哪里都一样,上边都爱折腾。等到快把船弄沉时,他们自己先穿好救生衣了,嘴里还在嚷嚷着,抓紧了!抓紧努力了!”
“唉……”
几个人都忍不住叹息。
童建军和光辉他们几个心狠手辣干掉了三个恶人,扔进水流湍急的河里。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有一个恶人竟然活了下来。
这就是金鱼眼。
旺旺和大斌虽然也好勇斗狠,但不像光辉手头麻利,“酷嗤!酷嗤!”捅了金鱼眼好几刀,竟然都没捅到要害上。
按理说一般人捅这么多刀,再扔进河里,10条命也丢了。
偏偏这金鱼眼命大。
他身上挨了几刀本来已经昏死过去,可他被河流又卷到了下游的岸边,被凉水一激竟然活了过来。
金鱼眼把流出肚子外的肠子捋一捋塞回去,用手按着踉踉跄跄地朝岸上走去。
照理说,他这个样子也凶多吉少,根本走不了多远,下场还是难逃一死。
结果他又遇到个猎人,把他带到治疗牲畜的乡村医生那里,经过一番治疗竟然活了下来。
能下地走动后,金鱼眼连忙赶往县城公安局报案。
越国的公安局跟华夏国类似,也有专门的帝侦部门,叫做帝侦大队。
大队长是个退伍老兵,也属于特务连那种,叫武大队。
武大队带领两个手下到现场勘查一番后,沿着踪迹向童建军他们追来。
此时,童建军他们已经走到大路上了。
林益民拦了一辆大卡车给了司机一笔钱,几个人挤在堆满货物的车斗里,一路颠簸着朝河内赶来。
走在河内大街上,林益民一家兴奋不已。
林益民老婆说:“咱们可以在那边开个卖米线的摊子……”
林益民点头:“嗯,我可以在旁边烤洋芋。”
童建军本来还想多等林益民些日子,等他全家完全稳定下来再说。
可没想到他刚找到落脚的地方,便急匆匆地:“老王,咱们抓紧时间找你那个朋友吧。”
“你这边不得先收拾收拾吗?”
“没事儿,俺家那婆娘你别看长得瘦小,可能干了。再说,山西离得也没多远,去去就回。”
“好吧,又得麻烦你跑一趟。”
林益民领着童建军他们四个又赶往山西,寻访阮六一的踪迹。
一路上,童建军又兴奋又忐忑。
十年生死两茫茫,没想到战友还活着。
可阮六一为什么不归队?
如果他不肯跟我走怎么办?
在山西,一行人打探了三天,依然没能找到阮六一。
原来,林益民获取的情报有些过期了。
早在两年前,阮六一就去往高棉了。
而高棉在越国的南方,这又将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262、跟踪追击
在“沸腾的生活”旋律中,大家欢快地吃着、喝着、说笑着。
五一,陈红和鳏夫团长终于结婚了。
在所有知青同学中,她是最后一个了,总算是有了归宿。
演奏电子琴的自然是刘承赞。
其实,刘承赞也是知青,也是老光棍。
好多人私下里都替刘承赞惋惜。
这要是早点出来,跟陈红正好凑成一对。
也有人说:“男人40一枝花,刘承赞有文化,多才多艺,20岁大姑娘都能找到。”
电子琴是集团配备的,童建国特地让刘承赞来演奏。
整天吹口琴,总感觉惨兮兮的,还是电子琴喜庆。
大多数老百姓第一次见到电子琴是在去年的“青年歌手大奖赛”上,付笛生便弹便唱。
有点若干年后玖月奇迹的感觉。
其实早在1975年,罗马尼亚的《沸腾的生活》就使用了电子琴,那悠扬的旋律简直就是时代的记忆。
刘承赞用电子琴演奏了好几段曲子,但女同学们还不满意,纷纷嚷嚷着让刘承赞吹口琴。
其实童建国也不喜欢电子琴,总觉得这玩意差点意思。
用文艺的话来说,这乐器木有灵魂。
刘承赞用口琴演奏果然吸引了一票观众。
他尽量吹欢快的、应景的曲子。
可他吹起“让我们荡起双桨”时,还是有很多女同学泪水涟涟。
“我去!你们不至于吧?”
胖子直撇嘴。
女同学们个个信誓旦旦:“这首歌曲本来就挺忧伤的啊。”
“是啊,淡淡的忧伤,让我们想起逝去的岁月。”
“大海航行靠舵手估计也能让你们听出蛋蛋的忧伤。”
“必须地啊!船长都准备跑路了,能不忧伤吗?”
消息不够准确,林益民十分愧疚,执意要陪童建军他们到高棉去。
“不用了,老林,你老婆孩子还没安顿下来,就先别操心我们的事了。你这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别啊,你们两眼一抹黑的,没有当地人帮忙怎么行。”
“我们就按接下来的线索继续寻找好了,再说我会说点当地的方言嘛。”
双方僵持了片刻,林益民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再等两天,我小舅子经常往西贡跑。”
“行!”
童建军他们四个在河内住了下来。
孙光辉盯紧旺旺和大斌,不让他们乱跑。
林益民的老婆这两天忙忙叨叨的,在街边支起了一个摊子卖米线,生意竟出奇的好。
其实,林益民老婆是当地人,他们越人生活习惯跟广省、云省人类似,都喜欢吃米线。
不过,他们可没有广省、云省那么丰富的做法。
林益民以前学的,就教给自己老婆了。
眼下,越国也渐渐开始改开了,整个河内处于百废待兴的局面,机遇无处不在。
林益民一家渐渐在河内扎下根基,童建军也深感欣慰。
两天后,林益民的小舅子陈富泰回来了,林益民把他叫到一旁嘀咕了好一阵子。
陈富泰明显不太情愿带着童建军他们几个,只是被林益民强逼着,无法拒绝而已。
童建军哪能亏待他,等钻进副驾驶了,童建军拍拍他的肩膀:“小哥们儿,我们不会让你白跑的。”
“当然不会了,我姐夫答应将来帮我娶媳妇,哈哈!”
“你姐夫也不容易……”
“是啊,要不是为了我姐和我姐夫……”
“来,这点东西,你先拿着……”
童建军说着,往陈富泰掌心里放了个东西。
陈富泰一看是个金豆子。
也就黄豆那么大,但对他来说也非同小可,顿时喜出望外:“王老板,您真阔气!”
“应该的,应该的,您跑这一趟也不容易。”
一路上,童建军也没亏待陈富泰。
吃喝拉撒全是童建军负担,每日好肉、好菜款待。
这陈富泰虽然人有些鸡贼,心地倒也不坏。
“王老板,你们到高棉做什么生意?”
“找一个朋友。”
“那你可得小心点啊。”
“怎么了?”
“高棉老百姓都挺恨你们华国人。”
“怎么可能?要不是我们,高棉早被你们越人吞并了。”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我们解放了高棉老百姓,帮他们打跑了凶狠残暴的波特。”
童建军忍不住摇头叹息:伟大领袖说得对啊,我们不占领舆论高地,敌对势力就会占领。
童建军他们前脚离开河内,武大队他们后脚就追踪而至了。
他带着两个手下在街头转了两天,很快就找到了林益民的老婆。
那会儿,林益民老婆林陈氏生意正好着,跟前围了一大帮人。
武大队和两个手下过来时,林陈氏还忙不迭地打招呼。
“来了,老弟!”
武大队的一个手下朝食客们挥挥手:“去!去!都散了!”
食客们面面相觑,拿了自己的食物散去了。
林陈氏正愠怒之际,一看武大队他们大义凛然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是官家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但她还是假装懵懂无知:“那个,怎么了?我交过地摊儿费了啊。”
“怎么了?”武大队的一个手下瞪圆了眼睛,“你们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啊?”
“啊?那个……”
“走吧,到你家里坐会儿。”
“我,我们还没安顿下来……”
“那就跟我们到局里去一趟!”
说着,武大队的手下做出要砸摊子的举动,林陈氏连忙挡住摊子:“好!我领你们到我家里。”
林陈氏收拾好摊子,推着三轮车往前走去,武大队和手下紧紧跟随。
林家租住的也是独门独院,但没法跟乡下比。
只有一间厨房一个睡觉的屋子,放点东西,连落脚都困难。
林陈氏忙不迭地收拾地方想让武大队他们坐下。
武大队忍不住叹息了。
这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作奸犯科。
“不用了,我们就站着。”
武大队挥挥手阻止林陈氏忙碌。
“嗯,那我给你们弄点水喝。”
这一次,武大队没有拒绝。
林陈氏端来一瓢水,武大队和手下咕咚咕咚喝着。
在街头忙活两天了,三个人每天都又渴又累。
武大队抹抹嘴:“你只要老实交待那几个人的去向,我们就不为难你了。”
“这个……”
林陈氏还有些犹豫。
武大队的一个手下厉声呵斥:“你有暂住证吗?”
“还没来得及……”
“那你就是盲流!应该被送到河边筛沙子!”
“我说,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武大队刚拿出纸笔,就听到门口一声大喝:“不要告诉他们!”
263、胖玻璃球
武大队回头一看,只见林益民走了进来。
武大队的两个手下火冒三丈,冲过去把林益民按到墙上戴上手铐。
“你个狗特务!不老实交待就让你家破人亡!”
林陈氏哭了:“好不容易安顿下来……”
“你个臭婆娘!咱不能干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儿!”
武大队的一个手下抓起毛巾堵住林益民的嘴,另一个要挥拳打林益民,武大队连忙把他拉开。
武大队蹲在林陈氏面前叹口气:“为了这个家,你老老实实交待了吧。”
“嗯……”
在林益民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时,林陈氏把童建军他们的来龙去脉交待了。
等武大队长出一口气站起来时,林益民也像泄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
武大队过来拿掉林益民口中的毛巾,林益民嘴里还叱骂着:“臭婆娘!”
武大队厉声呵斥:“住口!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可,可他们是好人啊!”
“好人坏人用不着你来定义!”
到了外面,武大队眯缝着眼:“那个家伙我以前应该见过他……”
“哦,他也是个老兵?”
“嗯,如果真是他的话,我们三个人也对付不了他。”
“那我们要不要找兄弟单位协助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一路上陈富泰殷勤又热情。
“王老板,你们在高棉有啥熟人啊?”
“没有啊,只能循着线索慢慢去找。”
“那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好啊,那感情好。”
“可我这生意……”
“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嘿嘿,谢谢王老板。”
到了西贡后,陈富泰先忙自己的事,童建军、光辉他们又得等几天。
越国是1986年六大以后开始革新开放的。
眼下的情形和华国70年代末类似。
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百废待兴的景象。
而且,这西贡就相当于华国的上塰、羊城之类的。
经济比政治更发达。
街上男女青年们穿着打扮更时髦,甚至有不少多国混血、黄白混血。
童建军他们这种看起来有些出挑的外貌在这里倒也不显得太突兀。
孙光辉照例严格看管旺旺和大斌,不许他们到处乱窜。
西贡这花花世界比河内更繁荣,把旺旺和大斌憋得,待在小屋子里就像没头苍蝇一样。
童建军都看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以后恐怕都没机会来了,咱们好好逛一逛吧。”
旺旺连忙说:“谢谢童哥!”
光辉立刻板起脸:“忘了怎么称呼了?”
“对,对,王老板,哈哈!”
四个人嘻嘻哈哈地到街上溜达起来。
当然,光辉他们几个不会说当地语言,孙光辉就让大斌和旺旺不要开口说话。
实在要说,就冒充南朝鮮人胡说八道。
“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
“胖玻璃球?”
四个人走上街头欢快地玩耍起来。
另一边,武大队他们也追踪到西贡了。
但西贡不同于河内,这里经济更繁荣,人员也更杂乱,想追查几个外来者,凭武大队他们自己显然是不可能的。
必须借助当地公安的力量。
武大队来到当地公安局,亮明身份。
“哦,河内的啊……”
负责接待的公安一边吃着螺蛳粉一边低头看着武大队的证件。
武大队是河内公安局帝侦大队的,这个部门在西贡都不存在。
而且,西贡人跟河内人互相看不上眼。
河内人勤快却贫困。
西贡人懒散但又富裕。
世界三大米市,西贡就占一个。
可想而知,西贡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
而且,在南北未统一之前,西贡在法兰西人多年经营之下生活优渥富得流油。
就像50年代以前的魔都,老百姓太穷了,报摊小贩穿不起布鞋,只能穿皮鞋,穷苦人家实在没得吃的,只能吃大闸蟹。
老百姓又不瞎,管你康熙大帝逐鹿中原,还是天地会问鼎九州,日子过得舒坦才是正道。
要不是河内人打过来,让西贡穷苦百姓被代表、被解放了,人家早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了。
1986年革新开放以后,西贡也比河内更早发展起来,更早出现市场经济。
所以,这些年他们更瞧不起河内人了。
“嗯,那个,我们知道,给你登记一下。”
武大队的一个手下有些恼火,这劲头就像应付报案的老百姓一样。
“你们应该派人到各个旅店宾馆盘查外来人口……”
“啥?你在教我怎么办案吗?”
“你!”
武大队连忙把手下拉开,陪着笑脸:“同志,麻烦您了啊,有情况随时通知我们。”
“行了,知道了。”
“这是我们的地址,我们住在公安招待所403房间,或者给服务员留话也可以……”
“行了!”
“您记下来,把地址、电话记到备注里。”
“真够麻烦的。”
工作人员嘟哝着,不太情愿把武大队他们的地址、电话记下来了。
“行了吧,你看,都记下来了。”
“好咧!谢谢你啊!小同志,回头我请你吃桂地正宗的螺蛳粉!”
“哈哈!谢谢!”
从公安局出来,武大队的手下还忿忿不平:“这些资产阶级狗崽子!当初就收拾他们轻了!”
“唉,时代不同了嘛,总得向前看。”
“向钱看,看向钱!”
童建军、光辉、旺旺、大斌他们四个在街上转了转。
刚开始还挺兴趣十足的,过了会儿便索然无味了。
越国的革新开放毕竟才三四年而已,西贡的繁荣程度别说跟魔都、羊城比,就是跟东北的二线城市比,都要落后一些。
街上也播放着《红楼梦》、《西游记》、《聊斋》、《济公》等热播剧的主题曲。
商店里也有牛仔裤、体恤衫。
但总体还是落后,吃的玩的用的都跟华国80年代初差不多,10层以上的高楼都没几栋。
不过,等到傍晚时分,花灯初上,西贡这座城市却开始展现另一番景致。
就像羊城、魔都一样,生活再怎么简单,夜生活还是必须有的。
尤其革新开放的当下。
街头已经开始有酒吧、咖啡吧了。
看着一排闪烁的霓虹灯,旺旺直咽口水:“说不定有菌子吃……”
光辉给了他一巴掌:“你个狗日的,净惦记这些东西,出来这么多天了,一点觉悟都没有。”
大斌说:“听说这里有种东西叫加非,挺好喝的……”
“咖啡吧。”
“大城市里的人都喝这个,喝了倍儿舒服。”
“那就跟抽烟喝酒差不多,是郭嘉允许的,走吧,咱们进去喝几杯。”
童建军和光辉他们几个在街上转了转。
光辉虽然不会当地语言,但见过的世面不必童建军少,而且人更精明。
他特地挑了家涉外性质的酒吧,几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酒吧里南来北往,形形色色。
有白人有黄种人,有皮肤黝黑的马来人,有扁头的北方人。
童建军他们进来,并没引起太多注意。
酒吧酒吧,当然以酒水为主。
童建军、旺旺、大斌刚喝了几口咖啡就放下了。
“这啥啊,这不刷锅水吗?”
“多放点糖能好点。”
“刷锅水放糖?那成啥了?”
好在还有扎啤喝,哥俩喝的不亦乐乎,一边喝着一边不时用韩式汉语说话。
“那个……妹子身材真好,胖玻璃球……”
“纳尼?”
“这好像不是韩语,胖玻璃球……”
“哦,看到了,胖玻璃球……”
“不胖啊,胖玻璃球……”
“我是说,胖玻璃球……那啥,这越国妹子身材都不错啊,个子虽然不高,但基本都腰细胸大,皮肤也白……”
“胖玻璃球……”
“对,对,胖玻璃球!”
两个人在这里胡吃海聊着,不远处,一个“胖玻璃球”注意到他们,不时向他们这边点点头、笑一笑。
“那小哥们儿是不是想跟咱们聊聊啊?胖玻璃球……”
“小心点,没听说吗?有那种人……”
“胖玻璃球!”
“对,对,胖玻璃球。你没看杂志上说得吗?就是知男而上,男上加男那种。那个,胖玻璃球……”
“呸呸!真他娘的恶心!胖玻璃球!”
旺旺朝那个“胖玻璃球”狠狠瞪眼,结果却适得其反,“胖玻璃球”举杯朝旺旺敬酒。
旺旺朝他比划小指头。
这是东北地区比较常见的骂人的手势。
像竖中指之类的,其实都是跟西方人学的,这会儿还没流行开来。
但“胖玻璃球”对这个手势似乎有所误解,竟端着酒杯朝过来了。
大斌在一旁幸灾乐祸:“你瞧瞧!他看上你了,哈哈!胖玻璃球。”
“妈拉个巴子!这个烂定眼的,老子削死他!”
“嘿嘿,不要轻举妄动,你忘了老大叮嘱我们的,胖玻璃球……”
旺旺往一旁桌子看去,童建军喝着扎啤、光辉喝着咖啡,两人正在小声聊着,还没注意到他们这里。
等“胖玻璃球”凑过来时,旺旺强压怒火,狠狠地挥挥手:“滚!”
“胖玻璃球”笑容可掬点头哈腰,嘴里嘟哝着什么。
大斌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这是李鬼碰到李逵了!
连忙朝旺旺使眼色,旺旺却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厉声呵斥:“滚!你妈拉个巴子听不懂啊?”
“胖玻璃球”虽然没听懂旺旺说的什么,但旺旺的神情是国际通用语言。
“胖玻璃球”顿时红了脸,讪讪地离开了。
大斌悄悄把情况跟旺旺说了,旺旺顿时恍然大悟:“奶奶个熊,说鬼话把鬼招来了。”
哥俩又继续欢快地胡吃海喝瞎聊起来。
喝扎啤走肾,哥俩隔三差五往卫生间溜达。
结果没想到冤家路窄,哥俩这一次在卫生间遇到了“胖玻璃球”,而且这一次是一群“胖玻璃球”。
264、拦路虎
别人都喝不惯加非,光辉喝的还挺优哉游哉的。
童建军喝着扎啤跟他倒是各得其乐。
聊着聊着,光辉不时看向旺旺和大斌他们那里。
“这两个王八蛋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是不是喝多了喝坏肚子了?”
“不会,这两个家伙皮实着呢,再说就算坏肚子,他们也快去快回。”
“那怎么?”
“玛德,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正好,我也要上厕所,我去看看他们。”
“走!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朝卫生间走来。
离得没多远就看到有人惊慌地奔逃。
“打起来了!那边打起来了!”
童建军和光辉一听便知道不妙,连忙朝那边跑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旺旺和大斌跟几个人打起来了。
那几个人个子不高,但都挺结实,而且明显训练有素,精通专业的格斗技术。
旺旺和大斌虽然人高马大,但会的都是街头霸王拳那种,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一个个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近不了人家的身。
光辉虽然平时对两位老弟严格要求,但关键时刻还是护着他们的。
一看眼下的情形顿时急了,不等童建军发话,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光辉比旺旺、大斌会打架,但同样也是打野架出身的,没法跟训练有素的人比,也同样占不到便宜。
童建军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伙训练有素的人十有**当过兵,而且上过前线。
从他们的口音就能听出来,他们是正宗的棒子。
搞不好70年代他们曾跟随美军从西贡登陆。
光辉加入战斗也很快落了下风。
而且这伙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等童建军准备出手时,他们立刻派出两个人过来拦截。
好家伙,很挺讲究战术嘛。
这两个家伙也很难缠,使的都是拳击,猫着腰举着拳头向童建军靠近。
童建军眼见光辉他们几个吃亏,急着想摆脱纠缠,等两个人靠近过来时,他便主动出击。
接连两拳打过去,对方都晃着脑袋躲开。
卫生间外的过道很狭窄,童建军施展不开腿法,只能跟他们一样,用拳击搏斗。
打了几拳,童建军渐渐冷静下来。
光辉他们三个虽然处于下风,但身大力不亏,就算被对方压着打,其实也伤不了太重,顶多鼻青脸肿。
童建军咬牙应付着两个家伙,趁一个家伙露出破绽之际,挥动铁臂铁拳击打过去。
这伙计也挺灵活,见躲闪不开就用胳膊肘来阻挡童建军的铁拳。
“啊!”
他没想到童建军的拳头比他胳膊肘还硬,格挡之下几乎骨折,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同伴重伤,另一个伙计顿时有些慌了,童建军步步紧逼,乘其不备,脚下一绊便将他撂倒在地,然后过来给光辉他们解围。
接连挫败“胖玻璃球”两员大将,童建军也信心大增,反正瞅准机会就挥动铁拳、铁臂。
中到一下就腿断胳膊折,格挡也能被重创失去战斗力。
童建军越战越勇,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旺旺和大斌也来精神头了,打倒一个对手后,把惹事的那个小胖子逼到墙角。
“你,你们要干什么?”
“胖玻璃球!老子要用拳头狠狠收拾你!”
“不要啊,会撑坏的……”
另一边,童建军几乎把每一个“胖玻璃球”都干趴下了,就剩一个跟旺旺块儿头差不多的家伙还想负隅顽抗。
他挥拳打来,童建国伸出铁手接住,稍一用力,大块儿头疼的直冒冷汗。
“到此为止吧!”童建军用越语大喝。
他们能到西贡来玩,十有**懂一点越语。
趁那家伙愣神的功夫,童建军挥挥手:“走!”
光辉心领神会,也连忙拉起旺旺和大斌,四个人疾步向酒吧侧门赶去。
“着啥急?”
刚从酒吧出来大斌还心有不甘。
光辉一眼看到有几个穿着嫩绿色警服的公安朝正门走去。
“少废话!赶紧走吧!”
回到住处,童建军还有些愧疚,没想到若无其事地笑了:“小意思,咱们明天就该走了!”
一夜无事,天亮后童建军、光辉他们几个跟着陈富泰出发赶往高棉了。
与此同时,武大队他们三个人从外面吃完早饭回来时,服务员叫住他们:“哪位同志姓武?”
“我!”武大队挺身过去。
服务员把一张纸条递给他。
武大队扫一眼顿时喜出望外:“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一个手下看一眼也撇撇嘴:“这些资产阶级总算干了点人事儿。”
原来,昨晚童建军他们在酒吧打架很快惊动了公安。
幸好童建军他们及时溜走,公安只抓到那几个南朝鮮退伍兵。
经过一番口供录取,公安惊讶地发现对方好像是来自华国的人。
可惜左请示右汇报,传达给武大队他们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童建军他们已经出发到几十公里之外了。
武大队借了一辆吉普车火速追上去。
武大队也是特务连出身,几乎精通各种交通工具。
把这辆老掉牙的吉普车开的飞起来。
半路上,武大队的手下还不放心:“头儿,您不是说那个华国人身手了得吗?咱们不找帮手能行吗?”
另一个手下一脸不屑:“别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咱有家伙在身,那家伙是铜头铁臂不成?”
“嗯,小心点好,从这一路的情形看,他们都没带家伙,按理说我们是可以占一点上风的。”
童建军他们雇佣的是农村四轮车那种车,最高时速也就50公里。
武大队开着吉普眼看着就追了上来。
童建军和光辉坐在副驾驶里正在打盹,瞅一眼反光镜猛然感觉不对。
一辆气势汹汹的吉普车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挡住!别让他上来!”
童建军猛扳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
吉普车猛地冲到前面去,而且横在马路上。
光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知道来者不善,连忙大喊:“撞!撞上去!”
司机却吓得脸色苍白:“不行啊,公安,有家伙!”
武大队和两个手下从车上下来一字排开,每人手里都举着家伙对准车玻璃。
“啥情况?打个架这么吓人?”
童建军却脸色煞白:“冤家路窄啊!”
265、兄弟 来根华子
童建军一眼认出了武大队。
10年前,童建军在前线搞侦查活动时,就不止一次跟武大队打过交道,每一次都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下。
光辉本来还想抗拒几下,但他一看童建军的神色就知道不妙。
能让童建军心虚的,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司机停下车,麻溜钻出驾驶室,屁颠儿屁颠儿地凑过去。
“举起手来!狗东西!”
武大队的手下厉声呵斥。
司机高举双手:“啥情况啊?老总?”
武大队挥挥手:“你们车上都是什么人?”
“北边来的,他们雇我的车,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啥的。”
“他们能听懂咱们说话不?”
“能,能,能。还能说几句呢。”
“你站到一边去!”
武大队和一个手下举着家伙向驾驶室包抄过来。
副驾驶的车门一开,童建军便高举双手从车上下来,脸上挂着笑容。
武大队冷笑:“果然是你这个王八蛋!”
童建军点点头:“老伙计!你还好吗?”
“少他娘的虚情假意!现在都停战了,你又跑回来干什么?”
“嘿嘿,来看你呗。”
“煮熟的鸭子你还挺嘴硬啊?别急,到时候有让你张嘴的机会。”
“嗯,俺等着呢。”
“你要不想造成太大伤亡就让你的人统统下车投降。”
“木问题。”
童建军回头朝光辉他们点点头,光辉也朝旺旺和大斌点点头,他们几个虽然不情愿,但也乖乖下车了。
陈富泰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俺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雇俺当导游。”
“少废话,回局里接受调查。”
武大队的两个手下过来搜索一番给每个人都戴上手铐。
这一过程中,童建军表情轻松,反而让武大队神情紧张。
武大队太了解这个对手了,哪怕死到临头他也总有办法逃出生天。
直到每个人手铐都戴严实了,武大队才长出一口气。
再说,武大队也不想在老对手面前露怯。
本来就是半斤八两、难分伯仲,手铐都戴上了,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那不让人笑话吗?
武大队收起枪,忍不住还有些同情童建军了:“你说你,战争都结束了,还跑回来,简直自投罗网。”
“唉……”
童建军低头叹息了。
“来根儿华子!”
武大队掏出烟,突然又想起什么,“你个狗日的五毒不侵,就像个机器人……”
话音刚落,童建军突然挣脱了手铐,用一条胳膊夹住了武大队的脖子,另一只手取下了他腰间的家伙。
武大队的一个手下还迅速拔枪想负隅顽抗,但突然一只铁拳飞来将他击倒在地。
“别动!”童建军举着家伙对准武大队的两个手下。
两个手下正懵逼的时候,那只铁拳突然又飞回来接到童建军的手腕上。
这一回武大队也懵逼了:“你个狗日的,你作弊!”
“我自己的手,自己的胳膊,咋就作弊了?”
其实光辉他们也挺懵逼的。
他们几个亲眼看到童建军伸手接子弹,还以为他神功护体,没想到他是假手、假胳膊。
童建军伸手从武大队身上搜出手铐钥匙扔给光辉。
光辉麻利地打开手铐,又给旺旺和大斌的手铐解开了,然后把武大队他们三个拷上了。
旺旺和大斌摘下了武大队两个手下腰间的家伙欣喜地摆弄着。
童建军摇摇头:“别拿走!”
光辉连忙把家伙收上来拿给童建军了。
童建军把三只家伙都扔进旁边的小水沟里,将手铐钥匙扔到了荒野中。
然后冲司机和陈富泰瞪着眼睛:“你们两个王八蛋,我们离开后数十个数儿再去找钥匙!”
武大队朝童建军怒吼:“你个狗娘养的,这次还敢回来让你少条腿儿。”
“不敢了,不敢了,俺这就离开你们郭嘉。”
说着,童建军和光辉、旺旺、大斌跳上武大队的吉普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快!快!”
武大队招呼陈富泰和司机。
他们两个连忙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荒野里找手铐钥匙去了。
可武大队心里明白,等他们打开手铐,童建军他们多半已经出境了。
开着吉普车,童建军如鱼得水,在马路上飞快地奔驰起来。
一路上,旺旺和大斌敬佩不已。
“童……王老板,你的拳头太厉害了!”
“私下里随便称呼。”
“嗯,童哥这拳头是高科技啊。”
“唉……”
“别瞎说,童哥这是为了祖国流血牺牲。”
童建军苦笑着摇摇头:“我这算什么,多少好男儿已经长眠在这块土地上了。”
“嗯,是啊,是啊。我们应该继承先烈的光荣传统,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行了,行了。就你会说。”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边境线上。
这高棉与越国的情形跟毛子国与吉黑两省类似,都是被对方欺负的不成样子。
本来大家可以共享海岸线,结果一方被另一方欺负的要死,把仅有的一点海岸线完全夺走,生生变成内陆国家和内陆省份。
眼下,高棉以前的洪高政权被粉碎,越国救高棉百姓于水火之中,虽然越国已经撤军,双方依然亲密如一个国家,国境线也形同虚设。
童建军他们几个借助夜色的掩护,再次潜入树林,再次开启野外生存模式。
“哎呀,说不定有菌子……”
一边找柴火,旺旺一边心心念他的菌子。
光辉厉声呵斥:“你再吃菌子老子就把你扔在这片原始森林里!”
“有人!”
正说着,大斌小声提醒。
童建军侧耳倾听一会儿:“应该是什么动物……”
旺旺有些兴奋:“好啊,送吃的来了!”
“感觉个头儿不小……”
“要是狗熊就麻烦了。”
“是啊,早知道咱们就不该把那几只家伙给那些王八蛋留下。”
“应该不是狗熊……”
童建军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侧耳倾听着。
透过茂密的枝叶,只见一只杂毛大野猪正在东张西望。
“妈呀,这大个儿,好多肉啊。”
旺旺直咽口水。
光辉撇嘴:“没听说过啊?一猪二熊三虎!老虎都不敢惹的玩意,你敢惹?”
童建军皱着眉头看了看:“咱们这么多人应该可以拿下!”
266、高棉幸存者(上)
童建军他们几个为了不引起太大麻烦都没带家伙。
但匕首之类玩意还是少不了的。
童建军有着熟练的野外生存经验,他指挥光辉他们几个,用四把匕首、四根棍子迅速做了四把长矛。
大斌还有些忐忑:“听说那玩意皮厚肉糙,子弹都打不透。”
“是啊,不过杀猪杀屁股。”
“也对啊,野猪好歹也是猪。”
童建军跟大家交待了一番,然后分头行动。
光辉他们三个端着长矛向野猪头部靠近过去。
野猪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光辉他们离得七八米远的时候就被察觉到了。
野猪这玩意跟平头哥类似,碰到危险他不是想办法逃走,而是惦记着干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光辉他们离野猪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野猪就猛地前蹄刨地、喘着粗气,朝光辉他们冲过来。
光辉他们三个则举起了长矛对准野猪。
野猪楞归楞,但也不傻,他不可能照着尖锐的匕首硬撞。
他一边躲闪着匕首,一边寻找着漏洞,想得住一人放倒。
此时,童建军悄悄靠近过来。
大野猪正在忙活着,童建军冷不丁朝他屁股扎来。
这真是杀猪杀屁股,一家伙就把野猪扎的嗷嗷叫。
猛一转头,正好露出脖子,光辉抓住机会猛扎过去。
与此同时,旺旺和大斌也得住机会猛扎。
“酷嗤!酷嗤!”
大野猪被前后左右夹击着,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再扎几下便一头栽倒爬不起来。
童建军又狠狠扎向大野猪的心脏,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几个人风餐露宿,带的都是干巴巴的食物,能整点野味儿吃吃那当然是美的狠了。
而且,这玩意也可以当做伪装。
四个人吃饱喝足在篝火旁躺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乔装打扮一番,带着两条大猪腿,活脱脱就是当地的四个猎人。
眼下的高棉比越国更乱。
洪高被推翻后,各方势力竞相角逐,下面的流寇、暴徒也趁机兴风作浪。
好在童建军他们四个牛高马大,一路上虽然跟面目不详的人偶有交集,但也都有惊无险,各自相安无事。
童建军根据林益民和他小舅子陈富泰提供的消息,再按图索骥,经过一番跋山涉水终于来到阮六一最后出现的乡镇。
就要见到老战友了,童建军还有几分激动。
大斌和旺旺也挺感兴趣。
“童哥,你那个战友比你还厉害?”
“那当然了,这家伙贼精贼精的。”
“那他身手肯定不如你。”
“枪法好啊,全军大汇演拿过第一名,一个月的时间内狙杀敌军90多个。要是不掉队的话,起码能立一等功。”
“哇,传说中的杀人王啊!”
“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这是英雄,这是战神!”
“对,对,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几个人便说便聊着,老远看见河边有洗衣的女子,童建军就想快走几步过去打听打听。
大斌和旺旺也兴奋不已:哇!那里有好多妹子呢,一个比一个好看。
高棉女子跟越国女子一样,都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几个人正往那边走去时,突然有五六个猴子一样的男子冲过来,直接朝女子们扑去,就像一群牲口一般。
女子们发出阵阵尖叫,不用听懂语言也知她们内心的恐惧。
“王八蛋!”旺旺忍不住握紧拳头。
大斌还看一看光辉和童建军等待他们进一步发话。
童建军怒吼一声:“干!”
几个人便一起朝河边冲去。
这几个小猴子根本不够打。
哪怕他们有人亮出匕首,也三下五除二被干倒在地,然后爬起来争先恐后地逃走了。
奇怪的是那些女子们的态度。
她们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惊恐地打量童建军他们几眼,也纷纷逃走了。
“奶奶的,你们……”
大斌还想骂两句,童建军把他拉开了。
“算了,咱们帮她们又不是图什么。”
几个人继续往乡镇方向走去。
刚走出一里地,童建军突然停下脚步:“有车子!”
“好啊!咱们可以搭车了!”
几个人一起驻足张望。
刚看了一会儿,童建军便脸色大变:“不好!”
光辉也看清了,这是一伙荷枪实弹的家伙。
看他们穿着军装,歪戴着帽,就知道这是一伙游寇。
在乱世,游寇比匪徒更可恶,因为他们有一定战斗力,又更没底线。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光辉醒悟过来。
“快!快!我们躲起来!”
跑是来不及了,两条腿哪跑得过四个轮子。
可他们在光秃秃的荒野中,能躲到哪去?
“占据有利地形!”
童建军大吼一声,率领大家躲到一个土丘后面。
这里易守难攻。
不过,他们手里没家伙,只能等对方靠近过来,展开肉搏。
眨眼间,三辆敞篷吉普车开到跟前,游寇们端着枪从车上下来。
其中几个就是刚才调戏妇女被童建军他们打跑的那几个。
他们也很鸡贼,并不急于靠近过来,而是对着童建军他们的藏身地一阵猛烈扫射。
溅起的泥土几乎把童建军他们埋了。
扫射了一会儿后,为首的一个家伙大喊:“我数十个数儿,你们他娘的都给老子爬出来,不然用手雷把你们炸成渣渣!”
童建军掸了掸脑袋上的尘土叹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
光辉知道童建军又要像对付那几个越国公安一样故技重施。
可三个公安好对付,十几个游寇就不一定了。
四个人正要探出头去时,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声,这跟刚才“突突突”的枪声显然不同。
大斌连忙缩回脑袋:“他们骗怎么出去!”
“不对,好像另外有人……”
童建军皱起眉头,侧耳听着。
接着,又是两声,伴随着闷哼倒地的声,显然有人被打中倒下。
这一回,童建军听出来了,这是大狙的声音。
但他还是没急于探头,直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敌人逃走了!”
大家纷纷探头出去。
只见外面荒地上撂下两具游寇的尸体。
童建军看着尸体,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个狗日子赶紧给老子出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土坡后面,一高一矮两个人缓缓站了起来。
267、高棉幸存者(中)
光辉一听童建军的口气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来者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童建军的老战友阮六一。
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阮六一和一个**岁的男孩子各自提着一条长枪走了过来。
令童建军大吃一惊的是阮六一依然穿着10年前的军装,只是摘下了领章帽徽。
整套军装都洗的发白有毛边儿了,有好几处都是补丁摞补丁。
童建军鼻根发酸:“你个狗日的战争贩子,都停战这么久了,你还没完没了……”
跟童建军他们不怕流血牺牲不同,阮六一这家伙是酷爱打仗,没仗打他就浑身不舒服。
“可你丫这水平退化的也挺厉害啊,三枪才放到两个。”
话音刚落,那个还没枪高的小家伙就摸摸脑袋,用流利的汉语说:“俺刚才晃眼睛了……”
“狡辩!”
阮六一宠溺地扑撸扑撸男孩儿的头发。
“你个狗日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爱华,叫叔叔,童叔叔。”
“童叔叔好!”阮爱华向童建军鞠躬。
“这是光辉、旺旺、大斌……”
“你们好!”
阮六一跟光辉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继续跟童建军寒暄。
“建军你怎么样?”
“嗯,我也有个儿子,比爱华小……”
“嘿嘿,下手慢了吧。”
“不过,我还有个女儿。”童建军昂首挺胸。
“嗯,俺有两个。”
“你个狗日的……”
眨眼间,众人来到一个村子前。
这村子就像一个坞堡。
四周用石头围着,各个方向还有岗楼、哨塔。
大门口的村民一个个也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进了大门,村子里却是一派鸡犬相闻、世外桃源的景象。
一群穿着鲜艳衣服的女子迎上来,其中几个就是刚才童建军他们在河边救下的。
她们一起向阮六一说了几句什么,阮六一点点头,她们立刻端着水朝旺旺和大斌过来了,嗲声嗲气地要给他们喂水喝。
北方猛男哪受得了这个,骨头都酥了,忙不迭地端起碗“咕咚!咕咚!”大口喝水。
看着眼下村民们安静祥和的生活,童建军却心情沉重。
他压低声音问阮六一:“那伙人到底什么来头?”
阮六一苦笑:“我曾经的战友……”
一边说着,阮六一一边领着童建国走进屋里。
原来,1979年战争结束后,阮六一觉得不尽兴,就偷偷潜入高棉为洪高输出主义。
哪知道这波特领导下的洪高是一群食人恶魔,他们几乎干掉了高棉四分之一的人口。
“杀的日月无光、山川变色,河流都堵塞了。真是洪色江山啊!”
童建军目瞪口呆:“难道武大队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在帮瘸子打瞎子?”
阮六一苦笑:“我们想创造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剥削压迫的美好天堂,没想到我们却亲手缔造了一个人间地狱。”
童建军也忍不住叹息了:“这一路上我也看到了……”
“那个洪屠,我曾手把手教他游击战术,没想到却养虎成患……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坏种!他是个屠夫出身,被波特重用,成为三大刽子手之一。当年,他亲自动手处决80名反动分子。反动分子五花大绑跪在江边,他一个个割断他们的喉咙后,又怕他们不死,再拿钢钎把反动分子的喉管挑出来,打手电的都昏死过去了,他就嘴里叼着手电继续干……”
“这个畜生!”童建军忍不住咬牙切齿。
“我干了一两年就感觉不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这里的村民收留了我,从此就扎根儿下来……”
“可这个洪屠早晚是个大麻烦啊!”
“是啊,这些年波特倒台了,洪屠他们这些走狗便成了流寇,到处袭扰百姓。我们村子也被他们袭扰多次。没办法只能武装起来,建立起坞堡。”
“这种坞堡抵抗占山为王的土匪还可以,对付这种有一定军事素质的流寇,恐怕不太容易。”
“是啊。洪屠本来只有七八十个人、五六十条枪。这些年聚集了更多的散兵游勇,已经有300多人了。不光有各种长短枪,还有轻机枪、重机枪,最近听说他们又弄到榴弹炮了。”
“我去,榴弹炮一响,你们这村子不得化为瓦砾啊。”
“唉,为今之计,只能逃到深山老林里躲几年了。”
“六一啊,这不是你啊,是不是娶了南国的妹子骨头都酥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道理俺懂,可俺们村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女多男少。”
“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连年战争,男丁减员严重。就拿我们村子来说,200多名村民,青壮年男子只有十几个,算上老弱也才30多个。”
“确实太少了。”
“这些年我往返于越高两地,想弄点装备。可越国停战,装备也不好搞了……”
“唉,可惜,我们这次过来怕惹麻烦,也没敢带装备。不过,我们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嗯,你们过来了,我就踏实多了。当然,你这家伙千里迢迢跑过来,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哼!算你聪明。等忙活完了,军法处置等着你!”
“哈哈!我这项上人头随时都给组织留着。”
其他三个人,除了光辉善于察言观色,能够体会童建军忧虑。
旺旺和大斌都比较迟钝,这会儿美的忘乎所以了。
傍晚吃饭时,妹子们围绕着他们,一会儿夹菜、一会儿敬酒的。
北方虎比娘们儿哪会这些,把小哥俩整的五迷三道,不时小声嘀咕:“嘿,这个不错,咪咪好大啊,将来孩子饿不着。”
“那个好,那个屁屁大腰细,一看就能生儿子……”
其实,光辉也对这些南国的妹子怦然心动。
北方的虎比娘们儿腿长、皮儿白、脸盘子大。
能跟男人称兄道弟、上刀山下火海。
可要论过日子还是这南国的妹子地道。
光辉这一路上见识不少南国妹子。
兴许女多男少的关系,这里的男人被女人们宠的无法无天了。
在集贸市场上买卖东西,以及来回搬运东西的,基本都是瘦小的老娘们儿。
男人们则统统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吹牛。
南国妹子固然好,可看见童建军和阮六一一脸的忧虑,光辉就知道这种舒坦日子持续不了多久了。
269、高棉幸存者(下)
两个**都十分瘦小,童建军、阮六一两条壮汉一人一个就把他们收拾了,夹着脖子拖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用匕首顶着脖子厉声呵斥:“老实点!”
“不敢,不敢!”
“老实,老实!”
童建军和阮六一审问一番,把军营里的情况掌握得更透彻,然后干掉两个舌头,回到了村子里。
哥俩挑灯奋战,先把地形图画出来,接着开始谋划战斗策略。
一直忙活到天蒙蒙亮了,阮六一再三催促:“该休息休息了,白天再说。”
童建军这才停下了,眯瞪了一会儿。
上午吃完饭后,阮六一说:“咱们多找几个伙计过来一块儿商量商量。”
“嗯,我叫光辉过来,他虽然没打过仗,但脑瓜子挺灵。”
“我也叫一个过来。”
没一会儿,童建军把光辉叫过来了,阮六一也带来个人。
一打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男的。
一米七来个儿,宽肩膀、大胯骨,穿着迷彩裤、战术靴,扎着马尾巴。
虽然身形像北方虎比娘们儿,面相却是典型的南国妹子。
柳眉大眼,眼眶略深,皮肤微黑。
看见自己的小姨子,阮六一还微微叹口气:“这是我老婆的妹妹小丽。”
“嗯,你好,这是我兄弟光辉。”
童建军能理解阮六一的心情。
他这小姨子怎么也有二十七八了,在当地都算灭绝师太了。
可穿着打扮钙里钙气的,对男人好像也没啥兴趣,再加上粥多僧少,这猴年马月也成不了家啊。
寒暄几句,四个人在地图前坐下来研究一番。
童建军说:“这是我和六一昨晚侦查的情况。这伙人还是有一点军事素质的。他们安营扎寨的地点,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急流险滩。另两边,一边视野开阔,一边道路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阮六一点头:“嗯,总而言之,易守难攻啊!”
小丽摸摸脑袋:“俺脚着,炸掉他们的军火库他们就完蛋了。”
童建军和光辉相视一笑,点点头:“嗯,是个好办法。”
阮六一撇撇嘴,指着地图:“军火库旁边就是岗楼,居高临下,24小时监视,你拿啥炸?”
“那个,我可以想办法潜入进去……”
光辉在一旁听着,吓了一跳,心说这妹子比俺们东北的虎比娘们儿还虎啊!
阮六一对自己的小姨子依然冷嘲热讽:“怎么潜入?你想美色诱惑啊?”
小丽微微脸红。
光辉正在琢磨她会怎么说,没想到小丽张口道:“俺,俺听说他们有几个人喜欢搞基……”
我去,她没把自己当美女,却把自己当美少年了。
光辉忍不住说:“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小丽脸上刚露出一丝喜悦,她的毒舌姐夫立刻补刀:“你看人光辉多会说话。”
童建军说:“小丽说得对,咱们能炸掉弹药库就成功一半了。当然,难度确实有点大。”
光辉说:“相对来说油库的防备略薄弱些。”
童建军和阮六一不约而同点头:“而且,油库离营房比较近,要是能端掉油库就能把营房也一块儿端了……”
“机枪的位置在这里,岗楼的位置在这里……”
几个人埋头商议着。
但商议来商议去,人员还是差的太远。
村子里的青壮年男子只有十来个,小丽也能划拉七八个会舞刀弄枪的娘子军,加上童建军他们四人也不过二十多人。
放火烧油库、夺机枪、袭击兵营、炸军火库等等一系列动作要同时完成。
不然,等三百来号敌军都反应过来,光是用轻武器你都对付不了。
“风险太大,搞不好全军覆没。”
小丽挺起胸脯:“干啥没风险?与其生活在恐惧中不如拼一把。”
“与其等他们动手不如我们先动手。”
阮六一点点头:“嗯,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等我们出发时就让爱华带头组织村子里的妇孺,随时做好逃离的准备。”
童建军叹息:“要是可以远程攻击,就可以大大地增加成功几率。”
“没有大炮没有榴弹,拿啥远程攻击啊……”
“要不……”
童建军想着什么。
“有啥想法尽管说!”
阮六一鼓励他。
童建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在电影里看过,古代人打仗用的那种东西,像个大勺子一样,把石头抛进城里……”
“对,对,这个好像叫抛石机!”
“好!这东西好!”
“真有你的建军,这都能想出来!”
“可这东西恐怕不太好做啊。”
童建军有些担忧。
“不难,咱村子里有现成的骡车,还有以前用过的榨油机,改一改就能做出来。”
商定下来以后,大家就分头忙碌起来。
其实除了抛石机,阮六一也有别的准备。
八个汽油桶,几十个炸药包,可以当做简易迫击炮,就是射程有点短。
开始,童建军和阮六一商议夜晚发动攻击。
后来,大家在一起又商议了一下,觉得并不合适。
晚上敌人视线固然不好,我方却也好不到哪去。
敌人占有数量的绝对优势,浑水摸鱼的话,我们恐怕吃亏更大。
最后商定:凌晨时发动攻击。
正好可以趁着夜色在敌营周围挖掘壕沟、陷坑。
下午,全村的男女老幼依然在忙碌着,准备装备、物资。
童建军、阮六一他们主力人员则轮流休息。
天黑下来以后,大家在一起饱餐一顿。
全村老百姓拿出了最丰盛的食物款待大家。
饭后却依依惜别,因为这一次一旦失败,村民们就得背井离乡。
因此,童建军、阮六一他们率领30名男女勇士出征时,阮六一的儿子阮爱华则跟村里的长者以及其他女眷们也开始收拾行装,随时准备离开。
童建军、阮六一他们借助夜色掩护悄悄来到洪屠他们军营外的空旷地带,一点点向军营靠近过去,直到快进入军营哨塔的视线范围。
这些年,阮六一虽然没弄到太多的武器弹药,但其他的东西还是没少准备。
汽油应有尽有,战备锹、野战匕首等也是人手一套。
童建军、阮六一他们二十来个男的,小丽率领的十来个女的,大家一起摸黑奋战。
先挖出三道两米深的沟壑,再偷偷向军营掘进,挖出三个大陷坑,并往里搬运装满汽油的陶土罐子。
洪屠他们军营一面是悬崖峭壁,退无可退。
一面是水流湍急的河流,跳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一面是这里的空旷地带,另一面则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羊肠小道。
光辉率领几个人在抛石机前严阵以待,小丽和其他的勇士在沟壑前埋伏好,童建军和阮六一则在羊肠小道上埋伏好,阻击试图从这里逃走的敌人。
凌晨5点钟,军营里一片寂静。
岗哨楼上的匪兵正在打着哈欠,突然一个火球从他眼前掠过。
他正一脸懵逼时,油库着火了,营房着火了,弹药库也着了起来。
“来人啊!”
他刚喊一声,一个燃烧的陶罐砸过来,整个岗楼燃烧起来,他也瞬间变成了火人,惨叫着栽落下去。
掌舵抛石机的是光辉。
这家伙从小就爱玩弹弓,这下派上了用场。
几个装满汽油的陶罐扔出去后,兵营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但军营很大,有300多号人呢。
光靠抛石机不可能把他们都干掉,顶多能卸掉一大半战斗力,同时对敌人造成最大的威慑。
光辉已经把军营的各个重要位置熟记下来了,几乎每一个陶罐都例不虚发。
但还是没能把所有的机枪点拔除。
一个慌里慌张的匪兵扑到机枪前,端起来就扫射。
不过,他一个敌人都打不到,只扫倒了几个战友。
一名低级军官冲过去,一枪干掉了他。
军营中一片鬼哭狼嚎声,到处都是一个个火人。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逃出了军营。
顺着大门逃出来的匪兵又掉进了陷坑里,瞬间葬身火海。
其他匪兵想绕开陷坑逃走,光辉、小丽他们纷纷用汽油瓶、子弹招呼过去。
眨眼间,空气中都弥漫起焦肉的气味儿。
“二十五,二十六……”
童建军举着长枪射击着、数着,再斜眼看看对面山坡上的阮六一,这家伙也是一脸得意,不时看向这边。
等狙杀了五六十个敌人后,军营里的鬼哭狼嚎声渐渐轻微了,逃出来的匪兵也渐渐稀少了,童建军和阮六一彼此打了个呼哨,一起从山坡上下来,朝军营出口围堵过去。
两人一左一右走进军营。
军营里依然有着火的匪兵四处奔逃。
但烟雾中,童建军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啊!”
“小心!”
阮六一大吼一声,猛地把童建军扑倒在地。
“突突突突!”
一排机枪子弹扫射过来。
接着,十几个匪兵端着枪向这边猛烈射击。
看来这是几个老兵,他们知道外面有人阻击,故意诱敌深入。
童建军和阮六一被压在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且,这十几个匪兵压制一阵后便渐渐包围过来。
眼看着童建军和阮六一不是被活捉,就得被射成筛子。
一对老战友不由得苦笑:这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也好,眼看敌人就要被打败了。
“啊!”童建军和阮六一大吼一声,站起来就想跟敌人拼命。
但突然斜刺里一阵“砰!砰!”的枪响,有三个身影冲过来,把匪兵打退下去。
童建军拨开浓雾一看,原来是武大队他们三个人。
阮六一也认出了武大队,看看童建军,再看看武大队一脸懵逼。
“你们这是……”
“说来话长,他们追我,就如同我来找你。”
五个昔日的对手并肩作战,打退了匪兵的围攻,但这十几个幸存下来的匪兵很狡猾,火力又凶猛。
眼看又要撑不住了,幸好光辉和小丽他们及时围堵过来了,几下合围,终于将残匪统统消灭了。
最令人惊喜的是,小丽他们几个女兵还生擒了匪首洪屠。
这家伙其实并不善战,枪都不怎么会用,只是靠着阴险恶毒聚拢这批散兵游勇。
押着几个俘虏撤出兵营后,童建军和阮六一他们一起清点了一下伤亡情况。
30来个人有两人牺牲,5人重伤,8人轻伤。
而300多名匪兵几乎都被消灭干净。
算起来真是大获全胜。
大斌把宣称轻伤的旺旺扶过来时,童建军却脸色大变:“伤到哪里了?”
“一点小伤……”
旺旺笑嘻嘻地。
童建军扯开他胸口的衣服一看。
确实是个小伤,伤口只有指甲大小。
但童建军一看伤口灼烧的形状,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是被流弹打中了,而且弹片十有**还留在身体内。
“不要乱动,快!担架抬过来。”
小丽他们连忙把担架拿过来了。
回到村子里,到处是一片欢欣雀跃的景象,大家商议着怎么处决洪屠。
这些年,洪屠把老百姓害苦了。
他手里的血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
而且这家伙亲自动手杀人时,从来不让人痛快,他能变着法儿地折磨人。
这种人岂能轻饶了他。
但童建军和阮六一都觉得,我们如果用刽子手的一套来对付刽子手,我们跟刽子手还有何区别?
在群情激昂中,洪屠被押到村外高台上,阮六一亲自掌刀,砍下了洪屠的脑袋。
旺旺刚从战场上下来时还活蹦乱跳的,等抬回村子里了,却越来越虚弱了。
童建军和阮六一他们几个人检查一番才发现,弹片扎进旺旺的身体太深,甚至离心脏不远。
附近的乡镇甚至远方的县城里都做不了这种手术,只能眼睁睁看着旺旺越来越虚弱。
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旺旺又开始发烧了,嘴里嘟哝着什么。
大斌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眼含热泪说:“旺旺想吃菌子……”
“我去给他找!”
小丽和几个女孩儿自告奋勇出去了。
没一会儿给旺旺找回来好多菌子。
喝着菌子熬的汤,旺旺果然平静下来,大斌搂着旺旺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大斌突然惊醒,只见旺旺在吃吃地笑着,嘴里嘟哝着:“有意思!有点意思!”
渐渐地,旺旺便一动不动了。
第二天,童建军、光辉和大斌一起把旺旺埋在村外一棵大棕榈树下。
大斌把坟堆垒的高高的。
“旺旺喜欢这里,以后他就可以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了。”
大斌哽咽着说。
又过了一天,童建军要离开了。
大斌和光辉也整理形装跟了出来,童建军却按住了他们的肩膀:“你们留下来吧,这里更需要你们!”
送行的南国妹子们中,小丽换上了裙子鹤立鸡群。
跟大斌眉来眼去的细腰翘臀妹子也直抹眼泪。
光辉和大斌还有些不甘:“童大哥,你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
“傻瓜!”
童建军搂着他们的肩膀。
“这次多亏你们了,你们已经完成你们的使命了,是时候过你们该享受的生活了。”
“可我答应童老板……”
“我哥也会很高兴你们找到归宿。”
武大队在一旁说:“放心吧,我会监视他的,一旦他敢踏入我国境内,我就把他就地正法!”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阮六一拿出一个小包裹:“我也该上缴一些东西了……”
童建军打开了,里面是阮六一保留十几年的新锃锃的领章帽徽和军功章。
童建军又把包裹包上了还给阮六一:“留着吧老兄,这是你应得的。”
武大队也说:“过去的荣光和屈辱就让他留在过去吧。等到铸剑为犁的那一天,我们还会回来,一起把酒言欢、笑谈古今!”
270、人生如戏
电视剧《芙蓉镇》去年年初就已经制作完成了。
放了一年,到90年年初时,终于在各省电视台播出了。
唯独没在央视播出。
其实,童建国有点过于小心了。
电视剧版《芙蓉镇》跟电影版《芙蓉镇》差异还是很大的。
电影版还带着“伤痕文学”的味道,也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性,同时有着40年代以前老知识分子的那种矫情的感觉。
电视剧更多的是年代剧的味道,有喜怒哀乐、有酸甜苦辣,动不动就撒点狗血,坏人受到的也是比电影更大的惩罚。
电视剧刚一播出就引来专家教授一片狂吠。
他们指责的焦点就是电视剧缺乏批判性,对严酷年代缺乏深刻认识。
好在原导演谢晋他们很支持电视剧。
他们都觉得电视剧这种艺术形式跟电影还是不同的,得考虑老少咸宜。
再加上观众的强烈支持,专家教授们才渐渐闭嘴了。
不管专家教授们怎么批评剧情,对于演员的表演他们却无话可说。
电影版《芙蓉镇》的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文和刘晓庆。
刘晓庆演得确实不错,但外形跟小说描述的豆腐西施那种外貌有一定差距。
姜文演得一般,外形跟小说描述也不符。
电视剧版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道明和乐韵。
陈道明自带知识分子气质,只需要把“围城”里方鸿渐的感觉拿出来那么一点点,这个角色就活了。
至于乐韵,最起码外貌比刘晓庆符合小说描述,哪怕落魄、哪怕蓬头垢面都是美人。
乐韵太年轻,按正常情况看,她无法更好诠释这个角色。
不过,这两三年乐韵经历过《红楼梦》选角失败、流落香港等人生经历,人也变得成熟了,对角色的理解也更加到位。
去年,陈道明就因为《末代皇帝》拿了个金鹰奖视帝。按照那些人和稀泥的尿性,今年肯定没他了。
不过,乐韵的视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这会儿,《李香兰》电视剧也制作完成了,电影也开始进入补拍以及后期制作当中。
崔新却有些忧虑。
“鬼子跟着西方世界走,也开始抵制咱们了。电视剧恐怕不太好卖啊。”
“啊?文化产品也算吗?”
“那当然了。”
最近这段时间,受到冲击最大的是红塔罐头。
因为,这会儿红塔罐头至少有一半的产品都出口欧美。
而且,为了迎合欧美严苛的检验标准,红塔罐头厂各种生产流程、管理设施越来越严格,成本水涨船高。
如果不出口的话,在国内就没什么竞争力了。
童建国倒挺淡定:“等等,再等等!”
因为今年下半年就要召开亚运会了,这是一次提升国际形象的大好时机,到时候情况就会有所转机。
从1988年开始,童建国就帮本山老弟联络上春晚的事。
本山老弟很努力,接连三年往上递节目。
到1990年春节时,终于有一个小品《相亲》被选上了。
本山老弟眼下在东三省已经很出名了,这个小品根本都拿不出手,可到了央视一播放,还是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
央视春晚自1983年开播。
王景愚的哑剧,陈佩斯、朱时茂的小品都在全国引起巨大反响。
但说老实话,他们的那些东西都比较舞台化,缺少生活气息。
尤其陈大师的那些小品,绝大多数都不是原创。
吃面条那个是根据电影学院的作业再加工,其它几个小品像“警察与小偷”、“万国运动会”等等都是根据小说等文艺作品改编的。
有的甚至涉嫌剽窃。
丫还嘚嘚瑟瑟地要什么版权,简直贻笑大方。
人本山老弟的小品才真正来源于生活,来源于创作。
这个年代,在这个圈子里,飘起来的人并不鲜见。
童建国的两个长寿剧《济公》、《聊斋》,年年都在拍摄着,眼下一个到了第四季,一个到了第三季了。
《济公》好一点,基本都是固定班底,讲述长线故事。
《聊斋》则是单元剧,每几集或者十几集一个故事,所以需要大量的演员。
而且,按照童建国的要求,电视剧《聊斋》的取材不限于小说《聊斋志异》。
像同时期的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唐传奇的《酉阳杂俎》,两晋时期的《搜神记》,还有明清的各种神魔小说等等。
春节过后,剧组在首都开拍几集“花仙子”的剧集。
正好童建国也在这边跟央视的人攀谈“三国”事宜,就过来探一探班。
这几集戏在大观园里拍摄,童建国正好过来参观一下。
在导演助理陪同下,童建国穿过回廊正往片场走,老远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啥情况?”
助理有些尴尬:“应该是导演跟晓旭……”
“就演林黛玉那个?”
“是啊。”
“那不是一个德艺双馨的女演员吗?”
“德艺倒是没问题,就是有点爱较真儿,唉!”
童建国来到片场一看,果然是晓旭在跟导演掰扯。
导演是胡建人,吐词不清,性格也比较内敛。
晓旭是辽省人,天然具有摆呼的能力,再加上扮演黛玉以来,她的理论基础越来越强大了,导演哪能掰扯过她。
原来,他们争论的焦点就在改剧本。
晓旭说:“这个角色不可以损害黛玉的形象啊。”
导演说:“没有损害啊……”
“您看这几句台词,还有她上茅房拉屎,都不符合黛玉的形象。”
“黛玉也得拉屎啊……”
片场改剧本这是影视创作大忌,很多人民艺术家都犯过这个毛病。
可在童建国这里,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看见童建国过来,晓旭挺高兴,主动打招呼:“老乡来了?”
“嗯,有事咱们到屋里谈。”
导演安排一番,让执行导演过来拍一些小角色的戏份,然后和童建国、晓旭一起来到屋里。
童建国看看晓旭,看看导演。
“能把生活带入戏中是好演员。”
晓旭欣喜不已:“谢谢童哥夸奖!”
童建国点点头:“但是,把戏带入生活就是个蹩脚演员!”
晓旭顿时面红耳赤、语无伦次:“我只是,我只是……”
271、童老板品三国
童建国点点头:“我知道你追求完美。不过,演员演戏就像作家创作小说一样。完成一部作品只代表他的过去。当新的作品开始时就得把自己清零,以一个新人的姿态重新开始。”
“嗯,我知道了。”
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记》、《红楼梦》确实让一部分人有点飘,或者人戏不分。
这两部戏,童建国都没参与。
《西游记》是没赶上,《红楼梦》是没兴趣。
眼下,《三国》来了,童建国不打算错过。
其实,央视早在《红楼梦》那会儿就想跟童建国合作,因为童建国不感兴趣才作罢。
如今,《红楼梦》导演王扶林又接手《三国》,立刻又想到童建国这个影视大佬了。
屋子里一大帮人,除了张笑天,其他都不认识,他们都想听听童建国的意见。
童建国先看他们初步定下的几个主要演员,不由得皱起眉头:“太老了吧?”
“啊?都是正当盛年。”
“啥正当盛年?都四五十岁了,跟小说不符啊。”
“哈哈,也对,30岁左右最合适,扮年轻扮老都没问题。”
“可咱们这是厚重的题材……”
“还有这名字,咱们这剧不拘泥于原著对吧?”
“没错,不光参照原著、参照《三国志》,还要参考一部分史实。”
“嗯,既然如此,电视剧的名字就别叫三国演义了。”
“对,对,童总给起个名字吧。”
“是啊,听说《聊斋夜谭》就是童总起的名字。”
“那个,要不叫三国杀?不太好是吧?三国志?或者三国战纪?”
“嗯,都不错!”
“还有个建议,咱们应当增加一些女性角色……”
听童建国这么一说,王扶林挺高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光是一群糙老爷们儿,这戏也不好看啊。”
“可三国本来就是老爷们儿的戏……”
“唉,电视剧嘛,不能完全按照小说来。三国演义本来就是演义,杨家将不也可以弄杨门女将啥的吗?”
“对,对,”张笑天说,“比如貂蝉、比如蔡文姬,比如大乔小乔啥的,都可以想办法加点戏。”
“嗯,除此之外,咱们可以再大胆点。比如弄个张飞妹子,典韦妹子啥的。当然这只是比喻,抛砖引玉啊!哈哈!”
童建国的发散式思维,也令现场的各位文学历史顾问、创作人员头脑活跃起来,纷纷献计献策,议论纷纷。
张笑天问:“童总,你觉得开头怎么写比较好?”
“反正不能完全按照书里的线索来,影视作品我觉得不能刻意去交待故事背景。”
王扶林也深为赞同:“没错,交待戏不好看。”
“影视作品是影像的艺术,尽量用画面讲故事。像旁白了、画外音之类的了,能不用尽量不用。”
“说得好!”王扶林虽然有点脸红,但还是忍不住高声叫好。
其实眼下的很多影视作品,包括《红楼梦》在内都过于依赖旁白、字幕。
当然,这一方面因为观众理解能力比较差。
比如,很多老年观众他们就看不懂外国电影。
因为外国电影大多遵守用画面讲故事的规则。
另一方面,当下的影视创作者创作能力确实还不够精湛,离开字幕旁白就没法把一件事情说清楚了。
“哎呀,童总真专业啊!”
大家忍不住感叹。
“哈哈,其实还好了,胡思乱想而已。”
“要不童总帮我们想想开头该怎么写……”
“哎,这么具体的事儿哪能麻烦童总。”
“听说聊斋夜谭第一场戏,第一个镜头都是童总设计的。”
“是啊,很经典呢。一团火光由远及近慢慢飘来,歌声中,一间深夜食堂开张了。食客们都非善类,一边喝着吃着讲述着各种奇闻异事,乃至自己的故事。”
“要不咱三国也学一学?”
“怎么学?咱这是大场面,多线叙事的。”
“要不一开始还是桃园三结义吧。”
“桃园三结义缺乏矛盾冲突,而且大家都耳熟能详了,没啥新意。”
“咱可以想办法制造冲突嘛?比如刘关张不打不相识啥的,反正把这段戏多扯几集。”
“嗯,有道理,要在原著基础上发挥想象力。”
“我觉得十常侍之乱就挺热闹的,矛盾冲突很鲜明。”
“有点乱。再说,一场戏要能引出整部剧的主要人物。”
“咋没引出呢,董卓、吕布、貂蝉……”
“咱们这部剧的主要人物我觉得应该是魏蜀吴。第一集就应该有这三方势力出现。”
“这位兄弟说的对!”
“童总过奖了!”那人微微脸红。
这伙计看起来跟童建国年龄仿佛。
不过,童建国比同龄人显年轻,所以他应该也就三十来岁。
张笑天介绍说:“这位是武大的易老师,三国两晋历史专家……”
“没,没,”易老师连连摆手,“只是略懂一点,过来一块儿座谈。”
这位易老师在这群头发稀少、老眼昏花的专家教授中确实显得太年轻、太稚嫩。
不过,他的面孔让童建国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请问您叫……”
“在下易中天……”
“我去!我说怎么看您眼熟!”
“童总您认识我?”
“啊,没,是听人说过。”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老师受到童建国的热情招呼,其他专家教授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既然易老师在这里,那我就抛砖引玉,说说我对三国第一集的构想。”
“好啊!”
众人纷纷赞同。
易中天有些不好意思:“童总您真客气。”
“我脚着,咱们第一集就从曹孟德献刀董卓开始。董卓假寐,曹操准备举刀行刺……这戏剧张力刚刚的!”
“没错!”
王扶林忍不住击掌叫绝:“这才叫戏剧!”
其他人也跟着随声附和:“童总真是不张嘴便罢,一张嘴就振聋发聩!”
妈蛋!你们当老子是蛤蟆啊?
“曹操行刺失败慌忙逃走,把家人托付给好基友袁绍之后,便开始亡命天涯。结果,刚走到半路上,袁绍便出卖了他,曹操历尽艰险才逃脱官兵追杀,而他的家人全都被杀害。”
“我怎么记得曹操的家人是被黄巾军一个人灭门的……”
有人小声嘟哝。
立刻有人反驳他:“那是小说写的,具体啥情况谁也不知道,咱们可以再创作嘛。”
“对,别瞎哔哔,让童总继续说。”
“曹操本是一个能文能武,有着理想主义色彩的中二青年。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被灭门的危险行刺董卓。”
“没错,曹操早期还是很有正义感的。”
“亡命天涯期间,曹操的人生跌入谷底,见识太多的人性黑暗面,渐渐地他走上了黑化的道路……”
“好!”易中天在一旁忍不住叫好,“童总不光深谙影视创作之道,对历史也有与众不同、深刻的见地啊!”
272、九零年代
“嘿嘿,易老师过奖了,其实我是听你的讲座……”
“啊?你来过我们武大?”
“看书……”
“我没出过书啊。”
“哈哈,我的意思你以后会出书的。”
“谢谢童总,您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解读三国的船新角度。”
王扶林在一旁说道:“嗯,按照童总这个开头,咱们的电视剧就立住了。曹孟德刺杀董卓之后,再展开刘关张、东吴等主要人物的故事,开始多线叙事……”
这时,底下又有人提出异议:“桃园三结义好像是十常侍那会儿……”
“哎呀,都说了嘛,不必拘泥于原小说嘛。”
“可那好像是历史……”
童建国清了清嗓子:“诸位!如果完全按照历史来,咱们这电视剧就没法拍了!”
在座的人议论纷纷。
“这是啥意思?”
“尊重历史就没法拍电视剧?”
“我就问诸位一点,三国时期有马镫、马鞍吗?”
“没有马镫怎么骑马?”
“应该有吧,那么简单的东西?”
“马镫简单?马镫的出现,开创了游牧民族吊打农耕民族1000年的历史。春秋战国时期,农耕民族仅凭战车对付游牧民族可以做到以一敌百。唐宋以后哪还有这种情况?”
“难道三国真的没有马镫?”
易中天他们几个专家教授一.asxs.头。
“三国时期应该有简单的马鞍,但不是后来的高背马鞍,至于马镫,应该是没有的。根据近些年的考古发现,全世界最早的马镫应该出现在东晋时期。”
“啊?没有马鞍、马镫演员怎么演啊?”
王扶林说:“所以说嘛,我们不要拘泥于小说,也不要拘泥于历史,只要大体上符合就可以了。”
童建国的奇谈怪论得到大多数与会专家、创作人员的赞同。
不过,在演员年龄方面,央视各位领导还有些异议。
按童建国的想法,所有主要演员都用60后。
什么刘关张、曹操、孙权、周瑜、诸葛亮等等。
人家本来就是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嘛,你非要弄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去演,太不好玩了。
没有童建国的蓝都文化的参与,央视也拍不成《三国志》。
不过,蓝都文化自己也没有资格拍摄这种大体量的电视剧。
所以,还得求同存异。
最后,童建国稍微松口,把年龄放宽到35岁。
唐国强是没崛起的希望了,连演技精湛的鲍国安老师都没机会扮演曹操。
不过,大家都觉得陈道明也不错,应该能演好曹操。
这样一来,曹操、孙权、刘关张、周瑜、诸葛亮这些主要角色不是一上来就是老生扮相,都有人物成长的空间。
就像曹操,一开始是热血青年,后来是阴鸷中年,最后是垂垂老者。
去年下半年以来,童建国名下的企业遭遇各种经济制裁,他就把更多精力放到影视上来。
除了《三国志》、《聊斋夜谭》这种大项目,童建国还参与了几个小项目。
春节前,在马未都盛情邀请下,童建国掺和了他们大院子弟们的一个小项目《渴望》。
这项目基本都是室内剧,大场面完全没有,全是几个人叨逼叨地来回说话,靠对话来推动剧情。
王朔是项目策划人,拿出故事蓝本和策划意向时,还有几分得意:“童大哥,听说欧美净是这种对话的电视剧。”
“你说的大概是情景剧一类的,不过咱国内拍这种剧暂时赚不到大钱。”
“稍微赚点就行。”
马未都连忙在一旁说:“别担心,童总的公司给运作一下,保管有钱赚。”
三国研讨会暂时告一段落后,童建国又来到片场参观《渴望》的拍摄。
现场是李雪健的戏。
对李雪健的表现,工作人员都赞不绝口。
当初选角时,包括王朔在内的很多制片人员都不太看好李雪健。
觉得他既不高大也不英俊。
是童建国把他力保下来,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童建国忙活完自己的事,又在首都多待了几天,等着崔新办理审批。
盛京桃源机场投入使用以后,童建国就惦记着给蓝城也弄一个小机场,算是桃园机场的分部。
市政府当然巴不得了。
整个辽省,眼下就旅大和盛京有机场。
猴年马月也轮不到蓝城市。
不过,有童建国名下的大企业支持,这事儿就简单多了。
自筹资金、自负盈亏,不要上面一分钱,有啥不可以的?
当然,程序还得走一走。
春节过后,崔新代表市政府特地来首都跑了跑。
童建国多等了两天后,他也忙活完了。
“太棒了!从此以后咱们可以坐飞机来首都了!”
“好!回去后就抓紧时间建设。”
手续下来后,崔新就张罗着去跟桃源机场的人接洽了。
这是一个超微型的机场,建起来也要不了多久。
投入使用初期可能是一个星期一个航班,一次拉他个二三十人。
说白了,就像是为童建国和他手下股东们专门打造的一样。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童建国的四个孩子又长大不少了。
老大南南都上小学五年级了,剩下三个也上三年级了。
尤其每次出差回来,孩子们就像是又有变化了。
对此,童建国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孩子快快长大,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们停留在原地。
因为孩子越大越不好玩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粘人,那么亲近人了,让童建国有些失落。
好在两个闺女还跟以前一样磨磨唧唧的,令童建国感到些许安慰。
要不怎么说猛男必须得有女儿呢,不然太寂寞了。
吃完饭,两个小丫头一起洗着碗筷,说着悄悄话。
“老丁大裤衩是谁啊?”
童建国冷不丁凑过来问道。
“哈哈哈哈!”
两个小丫头不好意思地大笑。
赵君在一旁听到了,不由得板起脸:“不许给人起外号!”
童筝凑过来说:“老丁大裤衩是坏人!”
“怎么坏了?”
“他是好色之徒!”
“哈哈哈哈!你还知道好色之徒。”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就这样,学会一个词汇就把它到处卵用。
“当然知道了,老丁大裤衩勾引俺婶子,他就是好色之徒!”
“别胡说八道!”
“俺没有胡说八道!”
童建国和赵君面面相觑,再看看团团和花花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273、涛声依旧
“不传谣!不信谣!”赵君瞪起眼睛,把几个小家伙训斥一顿。
“小孩子懂什么?不要议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回到屋里,赵君却是义愤填膺。
“这个小田啊,真看不出来,怎么是这种人?”
“啥?明明是那个老丁大裤衩犯贱!让建军找人收拾丫一顿。”
“哼,苍蝇专盯有缝的蛋。”
女人对女人的成见往往比男人对女人的偏见更深。
这位老丁大裤衩姓丁,是中心小学教导室主任,四十五六岁,长得五大三粗,一年当中有半年时间都穿一条大裤衩。
当下的生猛的80后小屁孩儿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丁大裤衩。
老丁大裤衩不修边幅、没什么男性魅力,童建军别说少一只手,哪怕没手都能吊打他。
弟妹田茹怎么可能看上他。
不过,这事儿还是应该找机会跟童建军打个招呼,让他心里有点数儿。
童建军从南方回来已经小半年了,精神面貌跟离开前有了显著的变化。
以前童建军是个愚忠愚孝,有点左的人。
经历了去年的事件,再到南国去转了一圈儿,他似乎有些迷茫了。
童建国把风言风语跟他说了,他也没在意,相信田茹人正不怕影子歪。
崔军跟桃源机场接洽了相关手续之后,蓝都机场就正式开建了。
虽然是一个迷你机场,最多只能停靠三架小型客机。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标准还是不能降低。
等到机场竣工投入使用,怎么也得一两年之后了。
再有几个月,耿俊锋就要参加高考了。
童家上下都万分期待。
因为耿俊锋是童家第三代最大的孩子。
第二代没人考上大学,就等着第三代开门红了。
不过,童建国倒没像家里其他人那么紧张。
他已经提前跟辽省的相关领导打好招呼。
耿俊锋今年要是考不上大学的话,要么破格录取普通大学,要么就等来年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好一些的大学。
赵君的侄子阳阳今年也准备参加高考了,赵武用自己的和老爸的关系,准备让阳阳上军校。
不过,童建国和赵君的心思并没在下一代身上停留太久。
离第二次同学会才两年时间,同学们仍处于年富力强的阶段,但这时却有人开始步入人生末途了。
而且是童建国最得力的帮手。
清明节刚过,赵君从单位回来便神色浓重,吃着饭也忍不住叹息。
“怎么了?”
“崔新恐怕有麻烦了……”
原来,崔新前几日到市中心医院体检,赵君提前看到了体检结果,崔新很大概率罹患了直肠癌。
童建国愣了半天,忍不住叱骂:“这个死变态!整天没事儿乱捅一气,这下好了!”
“别这么说人家……”
“唉,一定是毛林那个妖人给他传染的。”
“这个病应该不会传染。”
“你们医院技术还差点,哪天我领崔新到盛京再好好检查一下。”
“估计今年,崔新就自己到盛京去了。他还不想惊动同学们。”
“那他家里人也一定不知道了。”
童建国估摸着时间,等崔新从盛京回来时,就在办公室等他。
见到崔新之前,童建国还心存侥幸。
毕竟眼下的医学水平还不太高,诊断错误也是常有的事。
但他看到崔新故作轻松的笑容时,顿时心凉了半截。
“唉,到什么阶段了?”
“晚期……”
“你,你个臭小子,怎么不早点……”
“唉……”
两个老同学相对叹息,半天无语。
好一会儿,崔新率先打破沉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唉……”
“眼下,日苯等国已经对咱们解禁了,李香兰的电视剧和电影已经被辻翼健卖出去了。还准备拿电影参加来年的柏林电影节……”
“唉,你还是休息休息吧,少操心了。”
“嗯,我知道,我带出来的小刘、小关、小顾他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你家里或者你自己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这个,我家里没什么事儿,也就毛子……”
“唉,还惦记你的小男友。”
唉,没办法,他还年轻嘛。
“放心,他是咱们公司的签约艺员,我会养他一辈子。”
“他的兴趣其实是歌唱方面……”
“哦,差点忘了。其实,他的歌曲我都给他准备好几年了,保管他一战成名。”
“是啊,听说你给他写了一首涛声依旧……”
“不相信是吧?”
“没,没有,只是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方面才华。”
“我去,你瞧不起老子?我唱给你听听!”
“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却发觉,又回到你面前……”
“咦,你咋地了?”
“老同学你真有才啊!”
崔新不好意思地抹一把眼泪。
“歌曲写得真好,简直能获诺贝尔奖。”
“瞎说,我又不是写小说。”
“无论如何谢谢你啊,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歌曲,曲调优美,歌词也有意境。”
“能让你家毛子一战成名吧?”
“能,一定能!这歌曲很适合毛子的嗓音,再配合他的深情款款……”
“嗯,先放这里。等你……再说你这病应该可以动手术吧,说不定还能再拖延些日子。”
“这是晚期……”
“唉,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去医院检查?”
“我哪知道……”
“你他娘的,你们这些怪胎旱路不走走水路,都疼习惯了,自然没感觉了……你说你多亏啊,为什么要当零不当壹呢?”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没有那么明确,我们在一起这些年,反而是毛子当零居多……”
“这王八犊子,早晚会被别人捅……哈哈!我开玩笑!你是想让我这几天就把涛声依旧给毛子吗?”
“是啊,我希望毛子能在我还健康的时候就离开我,这样他也不会太难过。”
“唉,老同学你想的太多了。”
过了两天,童建国找人把歌曲谱写出来了,拿给毛林,毛林哼唱几下,喜欢的不得了。
“行了,你可以拿着这首歌曲去闯天下了!”
“好啊!”
其实,毛林早惦记出去闯荡了。
毕竟南方才更适合歌手发展。
只是这些年来,童建国为了崔新,用合同把毛林捆绑在蓝城。
274、囊中之物
随着亚运会临近,制裁渐渐消失,不光电视剧顺利卖到海外,童建国名下的其它产品也开始了传说中的“报复性消费”。
罐头、箱包、拉链等产品都开始大量出口。
而且,在这一次的亚运会上,童建国势必也要好好展示一番。
去年下半年,趁着西方世界制裁的机会,童建国全面赞助亚运会,拿下了开幕式、闭幕式、重要赛事等关键位置的广告。
毕竟这亚运会是国际赛事,一旦拨云见日,就能收获满满。
这一次,童建国准备让自己名下的品牌悉数登场。
kkk拉链,我顶!我顶!我顶呱呱!
红塔罐头,香飘万里!
红星箱包,人生处处是坦途!
益新饲料,带你走上康庄大道!
步步高学习机,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
崔新本来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病情。
但这怎么可以,至少得让老同学们知道。
五一过后,几乎每个老同学都知道崔新的病情了。
童建国特地召集大家在蓝都宾馆聚会一下。
同学们有的来安慰崔新,有的给他带来各种奇怪的偏方。
崔新自己反倒挺淡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的尽兴,走的没遗憾,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王胖子也说:“是啊,谁也不能活一百岁,早晚都得摊上……”
“是啊,”崔新叹息,“不过,大家还是从我身上引以为戒,平时生活多注意点。”
其实,崔新得直肠癌并不像童建国想的那么不堪。
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崔新酷爱腌制食品。
别人也就吃吃咸菜、酸菜啥的,他连南方的各种熏肉、腌菜也特别喜欢。
东北地区爱吃咸菜、酸菜很大程度是因为生活条件造成的。
漫长的冬季缺少新鲜蔬菜,不吃咸菜、酸菜就只能顿顿吃白菜、萝卜了。
最近几年的菜篮子工程,让东北乡村诞生很多塑料大棚,冬天也可以吃上新鲜蔬菜了。
哪怕贵一点,童建国的这些同学们也都吃的起。
可崔新偏偏积习难改。
童建国叹息:“崔新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是得开始注意身体状况了。”
这会儿的人还没有三高的观念。
就连大名鼎鼎的高血压,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眼下都还没听说过。
也就童建国他们这些生活优渥,又有亲朋在医院的同学们多少知道一点高血压的事儿。
因为全世界把高血压当病也就十来年的功夫。
80年代以前,有人甚至觉得高血压是一种正常的生理调节。
去年,我国已经加入世界高血压联盟,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并没在老百姓中宣传。
王胖子一脸的忧虑:“其实俺这两天也有点不舒服……”
高岩她们几个女同学连忙围住王胖子:“怎么了?凯旋,你哪里不舒服?”
“一个早晨,一个傍晚,就感觉像踩着棉花一样,晕乎乎的……”
“哈哈哈哈!”大奎他们几个损友在一旁大笑,“这说明你小子快成仙了!”
“去!去!”高岩哄散大奎他们,掉头问赵君:“君君,你说他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不健康的……”
赵君是药剂师,哪能懂这些,甚至还没童建国懂得多。
“我脚着,应该是高血压!”
童建国在一旁替老婆解围。
“高血压是啥?”
“应该是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压力。”
这个赵君多少还能解释一点。
不过,大家对童建国的渊博知识早就有所领教了。
听了赵君的解释,大家纷纷聚拢过来。
“建国,你给我们大家说说看,这高血压是啥玩意啊?”
“王胖子血压高,那不说明他血液足,水泵动力大吗?不应该是好事吗?”
崔新说:“血压高,血管壁压力就大,怎么能是好事呢?”
“要怪就怪胖子水管的质量不好,多半是崩线了啥的,快顶不住了。”
“行了,别开这种玩笑了。”
童建国也说:“嗯,血压高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光会给血管壁造成强大压力,还会影响心脏、肾脏等器官。”
“还有大脑!”
赵君补充说:“你脑子晕乎乎的,像踩棉花一样,应该也是血压高影响到你的大脑。”
“唉,这下严重了……”
王胖子顿时沮丧起来。
童建国看看其他同学:“大家伙也别以为自己就没事儿。胖子这是严重点的,自己有感觉。你们没感觉的,也不一定不是高血压。”
“啊?这么吓人啊,建国你帮我们算算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整的童建国像大仙儿一样。
童建国把二十一世纪的健康理念大概向大家传播一番。
这次聚会,本来是来安慰崔新,帮崔新想想办法的。
结果却成了大家的养生、健康普及大会。
崔新罹患癌症这事儿,唯独没向毛林透露分毫。
毛林本来就想到南方去闯荡,正好趁机把他打发了。
当然,童建国也没亏待他。
不光给了他一首《涛声依旧》,还给了他几万块钱,又联络了太平洋音像,让他一个新人立刻就能签约、出磁带。
童建国名下的两大集团,红星集团、益新集团,早在1985年的时候便已经是股份公司了。
不过,那会儿是相应改开号召,成立的伪股份制。
不像王石的万科,或者金杯股份,已经开始进入向社会募集股份的阶段。
不过,眼下整个辽省也就金杯一家进入这种阶段了。
88年开始,全省又开始选拔其它公司开始进行股份制改造。
到去年下半年时,终于定下了两家。
一家是旅大的大商,一家就是童建国的红星集团。
红星集团跟大商、金杯股份都不同。
他们都是募集设立,需要向社会公开募集股份。
红星集团是发起设立,不需要让社会公众参加股份认购。
不过,相关手续还是大同小异的。
今年年初,会计师事务所就开始帮红星集团验资配股,制定公司章程了。
从1978年开始创业,12年过去了,红星集团才真正成了童建国和其他28名大股东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