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蓝川新能源
其实,这些年来,童建国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把自己名下的产业铺向外地了。
到白沟建分厂、华北仓,到凤岳跟小义开办饲料厂……
下一步大概得到首都搞高科技了。
小义过继给老耿家以后,就改名叫耿建义了。
这次正好,干脆就以耿建义的名义参与煤气公司的合资建设。
虽然熟头熟脸的人知道童建国兄妹的这层关系,但大部分老百姓不知道就好了。
童建国先问问耿建义的意思,耿建义当然高兴:“这回你总算先想起我了。”
跟崔军一说,崔军也觉得不错。
耿建义名下的益新饲料和蓝城市政府七三开出资,建立一家煤气公司。
实际上,耿建义这七成投资中还有一半来自建设银行的低息贷款。
“起啥名字好?”小义问。
说是煤气公司,其实只是个通俗的说法而已。
大城市里的燃气确实是煤气。
比如像盛京那样。
它是充分利用了大企业的剩余能源。
像蓝城这样自建燃气公司当然就没有剩余能源可利用了。
光靠自己的能力把煤炭气化,这个成本有点高,环境污染也比较大。
所以,用不用煤气还不一定呢。
“确实不好起名啊。”
崔军挠着头皮。
“燃气公司已经被石油液化气占用了。”
“咱就叫能源公司吧。”
“好主意!”
崔军连连点头。
之所以是好主意,是因为社会是变化的。
眼下用煤气能源,过些年就该用天然气了。
哪怕改用太阳能了,不也一样是能源吗?
而且,童建国可以把这个公司做的很大。
“就叫蓝城能源公司?”
“那不把咱们限制死了吗?将来说不定咱们还要到外地发展呢。”
“那就叫蓝川能源公司。”
“加个新字,蓝川新能源。哪怕到了将来咱们也是最新的。”
对这个行业,童建国和童建义都所知不多。
过了几天,崔军把工程师领来了,两人才多少了解一些这个行业的情况。
“跟您猜测的一样,现在新兴的燃气公司已经很少用固体燃料生产气化煤气了。”
“嗯,我估计也是。”
小义也说:“再说,听说煤气挺危险的,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总体来说,管道输送燃气也比罐装燃气要安全。”
“那咱们现在制造什么燃气比较经济实惠?”
“对于中小型燃气公司,使用油制气比较合适。投资小,见效快。当然,利润比较低。”
“无所谓了,再过些年就该用天然气了。”
“是啊,这是社会发展的趋势。”
市里自会安排相关的专家技术人员。
公司的主要管理人员却得童建国操心。
童建义那边,不论饲料厂还是食用油厂都缺人。
童建国这边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首先就是老街坊大勇了。
说起来,大勇跟童建国干比老牛还早。
当初,鸡蛋换粮票、手套环保都是大勇帮忙。
大勇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但大勇这个人比较保守,而且他在全市最大的企业——重型机械厂担任公会干部。
让他跑到童建国这股份制企业来当合同工,总觉得有点屈尊了。
这会儿好了,蓝川新能源勉强算全民所有制。
大勇从重型机械厂调过来也不屈尊。
晚上的时候,童建国过来刚说了几句,大勇的老婆就嚷嚷开了:“这回无论如何得去了!”
大勇却不紧不慢:“这个,我先听听厂里的意思。”
“听个屁啊,你这些年少挣多少钱?”
重型机械厂待遇确实不错。
前些年,公检法、银行、税务、工商等工作都不换。
这些年差了些吧,也比绝大多数企业强。
跟红星皮具比却差了很多。
全年工资都不超过2000元。
大勇这种要是到了红星皮具,连工资带奖金一年起码能拿四五千。
童建国拍拍大勇的肩膀:“行了大勇,你不用担心,市里会给你们厂下调令的。”
“那好吧,建国你安排吧。”
大勇这种磨磨唧唧、四平八稳的人其实挺适合干蓝川新能源这种半官方企业的管理工作的。
这会儿的燃气公司就跟自来水公司类似,在老百姓面前是大爷。
不用像民营企业那么讲究服务质量。
大勇到位以后,蓝川新能源就开始运作了。
这公司比童建国以前干的任何公司都要麻烦。
一要建厂子,二要铺设管道。
由于童建国采用工程师的建议,使用重油生产燃气,相比煤炭生产燃气要简单些。
四五百名工人就能干起来了。
铺设管道却是个大工程。
眼下已经不能像盛京、旅大那么简单地铺设了。
他们两个大城市很多煤气管道都是明铺的。
施工简单,风险也比较大。
这些年的人太彪悍,要是出个神经病就麻烦了。
最好是一步到位,未来的三四十年都不用动了。
“市政府不是说先建他们人民路那条线吗?”
“是啊,那边要容易一些。”
人民路那边市政府正在建各个局、各个委的居民楼,正好管线入地、入楼,直接就把燃气管道安装到楼房里去了。
“咱们红星小区这边也一块儿干!”
“入地好说,入楼麻烦点。”
“没事儿,一点点来。”
之所以选这两片小区。
一是两片小区离得比较近。
二是这两片小区的人比较好管理。
住户一旦开始管线供应燃气了,就必须拆除炉灶。
这是童建国和大勇制定的硬性规定。
别的单位,别的小区未必有这个经济基础,未必会服从这个规定。
根据工程技术人员的测算,蓝川新能源要想实现供气起码得三年时间。
不过,工厂建设和管线施工同时进行的话,兴许就能缩短这一过程。
童建国前期参与一段时间后,蓝川新能源这边就全交给大勇和他的团队张罗去了。
童建国则继续关注其他的公司事务。
红星皮具跟首都西单商场谈妥合作事宜后,就该派人入驻商场了。
白沟分厂离首都比较近,老牛父女俩也专跑华北这片儿。
所以,这事儿就当仁不让地,由他们来安排。
蓝川新能源这边忙活完后,童建国赶紧来到白沟,领相关人等到首都去跟西单商场接洽。
095、全民经商
到了白沟分厂这里,童建国特地绕着厂子四下转转。
铁维顺管理这几年来,白沟分厂和仓储中心发展迅速。
眼下已经是千人大厂了,到处都是井井有条。
童建国转了转,刚开着桑塔纳回到大门前,铁维顺便迎上来。
毕竟,童建国这桑塔纳太惹眼了,门卫一眼看见就知道是谁来了。
“来了!童总!”
“嗯,干的不错啊。”
童建国把车停到一边,搭着铁维顺的肩膀朝办公室走去了。
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儿,牛金花就从里屋出来了,还有点衣衫不整。
这会儿,牛金花刚出月子,尚在哺乳期。
结婚前,牛金花干巴巴的,像个假小子。
眼下,生了孩子了,渐渐有了成熟少妇的风韵了。
“童大哥,你来了。”
“嗯,我领你的人到首都去。”
牛金花跟铁维顺结婚后,就搬到白沟来了,专门负责管理这边的销售人员。
“嗯,我马上把她领来。”
没一会儿,牛金花领着一个年轻女子过来了。
“这是小史,就让她到西单商场去。”
“童总你好!”
“嗯,咱们走吧。”
几个人走到院子里,铁维顺和牛金花送出来。
童建国邀请小史上车,可看牛金花的意思,她也想跟着去。
“金花,你不用跟着去了,你眼下来来去去不方便。”
“没事儿,我婆婆帮我看着孩子呢。”
“那也不方便,你本来该休产假才对。”
劝了半天,牛金花也不听,铁维顺只好叫来老妈抱着孩子一起到首都去了。
不过,牛金花跟着去也好。
到了西单商场,童建国把牛金花介绍给向经理就离开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先来到三里屯,这边的楼房已经起来一层了,老何在现场盯着工人们施工。
老何这么上心,看来是愿意接手驻京办了,开开饭店、办办旅店啥的。
“怎么样?老何,来嘛!”
“唉……”
老何似乎还没拿定主意。
“你说你亲自设计的房子,还想眼睁睁看着别人来经营啊。你看看这一片,这来来往往多少人。哈喽!”
童建国一边说着,一边跟一个东张西望的老外打招呼。
老外耸耸肩嘟哝几句什么。
估计经常有人像看猴子一样围观他们,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童建国立刻就听懂他的话了,跟他聊了几句。
老外大喜,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留过学吧?”
“没有,我是自学的英语。”
“厉害!”
老外竖起大拇指。
“你们这是要盖什么房子?”
“开饭店!”
“好啊!中国菜好吃!”
“你喜欢吃什么菜?”
“那个……”
老外急的抓耳挠腮,像猴子一样比划着。
老何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
“京酱肉丝?”
“噎死!噎死!”
老外使劲点头。
“宫保鸡丁、木须肉、熘肝尖儿、糖醋里脊……”
“噎死!噎死!”
老外咽着口水嚷嚷着。
“哈哈!来年春天过来吃吧。”
“好啊!好啊!”
老外走了,老何也大受鼓舞。
“这个地点确实不错啊。”
“那也得看谁来经营,经营不好一样完蛋。”
“是啊……”
“怎么了?是我姨姐不赞成你干啊?”
“她倒是巴不得呢,整天埋怨我我挣得少。”
“哈哈,可不是嘛,你挣死工资能多少钱。”
“唉,也是,不过这身皮子穿了这么多年……”
“你们那里要求又没那么严格……”
“嗯,我想想办法吧。”
实际上,全民经商的风气这会儿已经渐渐刮起来。
而且也刮到老何他们身上了。
70年代以前,君人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一个连长的工资跟地方八级大工匠差不多。
这会儿的八级大工匠基本就是社会上工资最高的人了。
俗话说:八级大工匠可以养八口大家。
而且,君人家属吃穿用省钱,生活条件比八级大工匠还要好很多。
可到了80年代以后,各个单位都开始流行发奖金了,很多企业职工的奖金甚至比工资还高。
这样一来,君人的收入就落下了。
不像后世,苦逼工人一个月只能赚两三千,连职君人能拿到七八千。
不过,这是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年代。
白狗黑狗,能抓到兔子就是好狗。
在上峰默许下,全民经商时代正在到来。
出租门面房、开小卖部、开商店……
尤其首都,这方面的优势更是明显。
他们坐拥很多繁华地段,稍微灵活点就能来钱。
地方也是绞尽脑汁。
比如在刘工道,海君站士沦为小商小贩。
出租照相机、出租望远镜,占领风景地段。
游人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有一个记者甚至为此写内参向上面汇报。
最后也不了了之。
其实,这都是明面上的。
真正厉害的,都搞运输去了。
比如,从海底穿越郭境线把海外的电器运回来贩卖,很多洪二代关二代因此完成了原始积累,最后摇身变成白手套。
离开三里屯后,童建国又来到中关村。
那套宅院买下来后,段永平和求伯君就搬过来了。
因为这边买各种零件,或者向专家老师请教啥的比较方便。
院子里的正房拆了,正在建小楼,他们就在偏厦子里办公。
“童总过来了!”
看见童建国,段永平和求伯君连忙打招呼。
“嗯,忙活怎么样了?”
“唉,有点小进步。”
“对了,这边哪里能买到进口彩电?”
段永平想了想:“有一家,是香港人开的商店。”
“走!领我去看看。”
黑白电视的寿命很短。
1983年春晚以后,黑白电视才刚刚在城市居民中普及。
到了1984年,彩色电视便蜂拥而至了。
很多条件好的家庭也开始鸟枪换炮了。
不过,这会儿的彩电是俏货。
有钱没门路也买不到。
童建国倒是有门路买到首都电视机厂出的彩电。
可他嫌质量不好,成像效果太差,就想买台进口的。
而这中关村里好多企业都在挂羊头卖狗肉,从事这方面营生。
“到了,童总,就是那家。”
童建国皱着眉头看了看牌子。
“香港金山公司?以为老子不读书看报啊。金山明明是小米干的,怎么成香港的了?”
“啥?”
走进公司,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人迎了上来。
“靓仔!你需要点什么?”
096、正经人的生意经
段永平挺起胸脯:“我们老板想买台电视。”
“好啊,想买多少寸的?过来看看。”
那家伙指着货架上的黑白电视介绍说。
“现在谁买黑白的啊。”
“彩电啊,也有。”
“都有多少寸的啊?”
“最大有31寸的,松下的。”
“好啊!这个多少钱一台?”
“一万多。”
“呵呵,还行……”
童建国有些尴尬了。
虽然他是有钱人,但作为新时代过来的人,花一万多买台彩电还是有些恼火。
换了一般经商的人,一定会顺杆儿爬,追问你要不要。
这个小个子南方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商人,打量童建国的神色,他立刻换了口吻:“还有索尼21寸的也不错。”
“多少钱一台?”
“3000多。”
“嗯,还行,我来一台。”
小个子刚招呼人给童建国搬来电视,段永平连忙说:“便宜点嘛,张经理。我在你这里买过芯片……”
“哦,好像有点印象。”
“这是我们童老板,他跟四通老万,还有六研严老师都很熟。”
“好吧,两千七卖给你。”
“行啊!谢谢!”
营业员搬来电视,童建国试了试,装回箱子里了。
小个子南方人掏出名片双手捧着递过来。
“张旋龙,香港金山公司。还真是啊!”
“老板您以前听说过我们公司?”
“没,我的意思,你们这金山公司将来可以做的更大。”
“谢谢老板夸奖。”
从金山公司离开,段永平抱着电视上车时,小声说:“其实他们公司以卖芯片为主……”
“原来这样啊,别人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们是挂狗头卖羊肉。”
往回走的路上,童建国又看到路边有家音像店,就钻进去买了台录像机,还有几盘录像带。
赵君喜欢看港台电影。
童建国一口气买了a计划、女皇密令、省港旗兵等几盘带子。
本来想打听下有没有*****之类的,段永平在一旁又有些不好意思。
东瞅瞅西瞅瞅就看到李翰祥的《金瓶双艳》了。
“嗯,这是艺术。”
又寻摸寻摸找到一盘《唐朝豪放女》。
段永平还好奇地抻着脖子看。
“你们小青年不要看这种片子。”
“怎么了?”
“这种片子必须批判学习,才不会中毒。”
得亏没买正经的*****。
不然得被赵君骂死。
就是买了这种不正经的风月片都好一顿解释。
“这个是大导演李翰祥的作品,艺术!这是艺术!”
“就是火烧圆明园那个?看起来挺正经的啊。”
“那必须的啊,正经人才能创作出……比较正经的作品。”
“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讲的是唐朝大作家鱼玄机……”
“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是她写的。”
“嗯,有点印象。”
“这个录像带讲的就是鱼玄机同学同万恶的封建社会作斗争。咱们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深入学习探讨,抓住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童建国回到父母这里时,正好建波、建军都在,一家人兴奋不已。
原来,童建军换新警服了,83式警服。
这套警服童建国上半年就在首都见过了,也没啥好稀奇的。
不过,跟眼下的大蓝褂子比,还是好看多了,也威严了许多。
童建军自己尤其喜欢。
他似乎又找回军人的那种感觉了。
83式警服很像军服,但又比当下没有军衔、没有大盖儿帽的军服要帅气威严多了。
叶淑珍也说:“建军这下像个大军官呢。”
“哪有……”
实际上,像童建军他们这样到处办案的刑警,平时都不怎么穿警服。
“听说建军当官儿了?”
“什么官儿啊,就是分家了……”
童建军他们这些刑警所在科室最早叫刑侦科,后来改叫刑警队,眼下又改名了。
叫刑侦一队、刑侦二队。
童建军留在一队担任副队长。
齐羽则担任二队的副队长。
“天凉了,我给你们刑警一人弄身衣服吧。”
“我们有警服,还要啥衣服?”
“你们平时办案穿警服啊?”
“平时当然是穿便衣了。”
“那就弄件皮衣呗。”
“好啊,好啊。”
“你不说你不喜欢皮衣吗?”
“还行……”
当下的男人哪有不喜欢皮衣的。
尤其童建军他们这些摸爬滚打的刑警,穿皮衣很省事。
他们局里有不少年轻人都配备了皮衣。
不过基本都不是刑警。
公安局里数刑警最穷了。
户政科、治安警、交通警,人都能有额外收入。
也就刑警靠死工资。
童建军两口子一个警察,一个小学老师,都没有外快,拿什么买皮衣。
童建国好几次要给他买,都被他拒绝了。
眼下,干脆把他们全体刑警队包下来好了。
正所谓爱屋及乌。
“皮衣挺贵的,我们有三十多个刑警,费用不低啊。”
“材料我们出,你们出加工费就行了。”
“嗯,那应该还行,我跟穆局说一下。”
前不久,刘清涛刚把一家街道服装厂收了,打算用来制作皮衣。
刘清涛本身就是裁缝出身,做服装也算是他的强项了。
而且,他觉得最近几年皮衣市场会渐渐发展起来。
“眼下人们越来越有钱了,皮衣、皮裤、皮裙子、皮背心、皮手套应该会越来越有销路。”
“没错,有了这条生产线,咱们红星皮具才算名副其实了。”
给刑警们订制皮衣就当做试生产好了。
童建军跟穆局一说,穆局也挺高兴。
“好啊!省的你们出去办案时穿的五花八门的。”
“哈哈,是啊,有穿夹克的,有穿西装的。”
“我老婆说我穿皮衣也应该挺帅……”
“好啊,你量好尺寸,我一块儿拿给我哥。”
“行咧。”
这会儿全国上下都穷。
蓝城这样的县级市就更别提了。
机关事业单位划拨的款项十分有限。
幸好有红星皮具这样的良心企业,时不时赞助一下,才让他们过得体面一点。
此时,童建国投资兴建的另一个准机关事业单位也开始运作了。
重油制气虽然比煤气略微环保点,但怎么也对环境有污染。
而且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所以,特地选址在西郊荒滩上。
市里本来给划拨5000平米的土地。
童建国却要了2万平米。
097、乡村诡事
大勇也不理解:“整那么大干嘛?咱厂子没那么大啊?”
崔军却理解:“保持安全距离……”
这种厂子安全性非常重要。
随着城市发展,寸土寸金,早晚有一天新能源周围就该有别的厂子了。
不如趁这个土地白菜价的时候多占点地盘儿,在厂子周边形成安全隔离带。
“厂子周边你打算干啥?”
崔军问。
“当然是种树了。”
“哈哈,你离环保城市又近了一步。”
大勇还不理解:“树又不能换钱……”
地圈好了,厂子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建设了。
先用一个星期建起几间简易房,大勇他们几名高管、高工和技术人员率先进驻。
大勇住在东门外,每天跑到西郊上班,蹬自行车得三十分钟,是够辛苦的。
不过,顶多两年吧。
新能源高管、高工们的家属楼跟市政府的家属楼都将在一块儿建成。
到时候,大勇就可以搬进去了。
而且,他们将是全市头一批使用管道燃气的住户。
工厂在这边建着,管道也开始徐徐铺进。
这工程丝毫不比建厂简单。
郊区还好说,深度够了,施工技术达标了基本就没问题了。
到了城里的线路就得小心翼翼了。
天刚刚凉下来的时候,红星皮具给蓝城公安局试生产的皮衣终于制作好了。
款式就是当下流行的那种,松紧掐腰、拉链小领。
只不过略宽松一些,衣领也可以加毛领。
之所以做的大众款,是不想让人一眼认出穿皮夹克的是刑警,那样下去办事儿就有点不方便了。
拿到皮夹克第一天,二臭就在院子里显摆,其他科室的几个老娘们儿围着他一个个都羡慕不已。
“你别说啊,二臭穿上皮夹克还挺精神。”
“那当然了,男穿皮女穿貂嘛。”
“最好再整个大金链子啊。”
“瞎说,那不成灰社会了吗?”
“哎,那是建军吗?”
“是啊!建军也穿上皮夹克了。”
童建军穿着皮夹克精神抖擞地过来了。
老娘们儿们又一股脑围上去,评头论足。
“哎呀,还是建军穿皮夹克好看啊。”
“是啊,建军肩膀宽腿长。”
“不像二臭这种面缸子体型……”
“我去,你们墙头草啊!”
“哈哈哈哈!”
“建军啊,你穿皮夹克应该配牛仔裤和旅游鞋。”
“呵呵……”
被老娘们儿们围着,童建军真有些尴尬,也不好意思甩手走开。
正不知所措间,迟丽丽过来喊他了:“建军,队长叫你。”
童建军如释重负赶紧跟着她向科室走去了。
迟丽丽穿的倒是当下时髦的搭配。
上身皮夹克,下身牛仔裤、旅游鞋。
不像童建国下身还穿着海军裤,脚上穿着军勾鞋。
不过,这夹克不分男女,迟丽丽又特意要的小号,还穿着窄裤脚、宽裤裆的牛仔裤,显得臀部更宽大了。
办公室里除了鞠英伦,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鞠英伦介绍说:“这是帝侦科的奚科长……”
“你好!”
“你好……”
乍听之下,童建国有些懵逼。
地震科?
但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年初省厅新成立的一个科室,专门反特防特,叫帝侦科。
至于全名叫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因为蓝城市靠海,这个科室就设立在蓝城市公安局。
科室四个人,其中三个是科长。
这位奚科长应该就是两位副科长之一。
他们这帮人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事儿干,级别又比较高,局里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们。
鞠英伦说:“奚科长他们有个案子需要咱们配合。”
“行啊。”
“那让奚科长给你讲述一下案情。”
这位奚科长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童建军耐着性子,好一会儿才算听明白了。
在东山村一直往东车都通不到的一个地方,有个向阳村。
村里有个老妇,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近段时间不知怎么就满嘴飚起英文来了。
有熟人问她,她就悄悄告诉熟人,说自己是联合国人权观察员,已经潜伏很多年了……
“那她以前是不是进过洋学堂啊?”
迟丽丽问。
“根据我们的调查,王桂花同志18岁就嫁到向阳村了……”
“在此之前呢?王桂花是哪里人?”
“这个……那会儿刚解放,户籍比较乱,没法统计了。”
童建军想了想说:“那他们有没有听清大妈说的是什么?”
“他们哪懂外语啊,谁知道她说的是美国外语还是英国外语。”
“可是……”
鞠英伦也反应过来了。
“有没有可能她是胡说八道啊?”
“不会吧,”奚科长脸有些发红了,“我听她说的跟磁带上差不多……”
“这个……”
“没事儿,咱们不是有那种说真话的机器吗?”
“测谎仪。”
“对,这两天小沈就该把她押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审审她。”
“好吧,我们随时配合你们。”
系科长离开,鞠英伦、童建军和迟丽丽都不约而同笑了。
鞠英伦说:“他们碰到这么个案子也不容易,咱们应该大力协助他们。”
童建军点点头:“嗯,应该的。”
迟丽丽说:“我估摸这大妈就是生活太苦了,精神受了点刺激……”
鞠英伦说:“有可能,或许就是农村大妈的疯言疯语。”
童建军也说:“那他所谓的外语就是听收音机,或者看外国电影,自己瞎学的吧。”
“咱局里也没有一个懂外语的,她要跑来糊弄咱们,咱们也不知道。”
“要不建军你把你哥叫来?”
“嗯,我跟他说说。”
童建军回家跟童建国一说,童建国也觉得这王桂花大妈多半是精神出问题了,疯言疯语。
可两天后,他在公安局审讯室外见到大妈时却大跌眼镜。
大妈可以用日常英语跟他打招呼,发音还极其标准。
我去!这大妈学习能力也太强了。
等大妈进了审讯室,不光童建国大跌眼镜,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迟丽丽和奚科长在屋里审讯王桂花。
迟丽丽特地端来一杯热水放到王桂花面前:“大妈,您辛苦了,喝点热水。”
“少来这套!有事尽管问吧。”
“嗯,好的。”
迟丽丽拿来测谎仪。
“这个是磁疗仪,包治百病,我们怕你身体吃不消,想给您戴到身上。”
王桂花轻蔑地看一眼:“测谎仪!我们四十年代就开始用了。”
098、镜中人
农村大妈王桂花一眼认出测谎仪,迟丽丽大吃一惊。
童建国、童建军和鞠英伦他们站在双面镜前也目瞪口呆。
奚科长却有几分得意:“你们看,我没说错吧。”
话音刚落,王桂花突然转身指着双面镜说:“还有这个,我们四十年前也早就造出来了。”
这一下,镜里镜外的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迟丽丽尴尬地笑笑,指着测谎仪:“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愿不愿意试试啊?”
没想到王桂花爽快地点点头:“俺走的直做得正,有什么不可以的?”
迟丽丽小心翼翼给她戴上了测谎仪。
“你能数十个数吗?”
“能。”
“你在心里默想十个数字中的一个,然后我来猜好不好?”
“好的。”
过了会儿,迟丽丽开始猜。
“是8吗?”
“不是。”
“是9吗?”
“不是。”
“是6吗?”
“是的。”
“嗯,我再问你些其它问题。”
“好的。”
“你是向阳村的王桂花吗?”
“是的。”
“你是敌特分子吗?”
“是的。”
“你是联合国观察员吗?”
“是的。”
“你在向阳村潜伏是想搞破坏吗?”
“不是。”
“你在向阳村是想搜集情报吗?”
“是的。”
“你搜集情报是想向联合国汇报吗?”
“是的。”
“你是精神病吗?”
“不是。”
……
王桂花通过了所有的测谎询问,到最后迟丽丽都哑口无言了。
童建军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不是应该向省厅汇报啊。”
鞠英伦却皱起眉头:“先别急。”
童建国也有些懵逼:“哪有人自己承认自己是特务啊,这不精神病吗?”
“可她通过了测谎,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对她自己来说,她确实没说谎。”
看来这些人还不太明白测谎仪的工作原理。
测谎仪这东西其实没那么复杂,当然也没那么精确。
人在撒谎时,会产生一定的心理压力。
比如:紧张、恐惧、焦虑、内疚等等。
会出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血压上升、体温微升、出汗、胃收缩、消化液分泌异常、肝释放更多的糖进入血液、肾上腺素分泌增多、瞳孔放大、肌肉颤抖等反应。
这些反应都是受人体植物神经控制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有两种人能骗过测谎仪。
一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超级间谍,他们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反应,即便在撒谎时也不会出现明显的心理压力。
还有一种是精神病。
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精神病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觉得他是撒谎,他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理。
就像欧阳克碰上不懂乐理的郭靖,黄老邪的音乐只能杀伤欧阳克,却奈何不了郭靖。
难道大妈是精神病?
可她说话头头是道,会说外语、知晓天下大事,别说农村大妈了,连城里稍微有点文化的人都比不了。
难道大妈是超级间谍?
之所以实话实说是因为她发现国际形势好转了,干脆摊牌了?
演不下去了!摊牌了!本大妈就是超级大间谍!
可一超级大间谍你在农村潜伏有啥意思?
莫非是故意冬眠,等待唤醒?
童建国上一世还真看过这么一篇报道。
说一个国明党女特务在大陆潜伏,嫁给一个农民,一口气生了6个孩子。
尼玛,真没人性,超级大间谍怎么可以这么摧残。
童建国仔细打量大妈,感觉她跟一般大妈确实有所不同。
她长得高鼻梁大眼睛,牙齿整齐细小,头发也有点微微卷曲。
看来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儿啊。
可等迟丽丽进一步询问时,童建国又困惑了。
“你说你是联合国的,你告诉我联合国在哪里?”
“联合国就在联合国。”
“那你说联合国在哪个洲?”
“这个,大西洲。”
“你学过地理吗?哪来什么大西洲?”
“哼,你们是霸权主义,我们的地理跟你们的当然不一样了。”
“你!”
迟丽丽想发怒,又忍住了,转身拿出地图。
“那你指指看,你们的联合国在哪里?”
王桂花横看竖看:“这怎么像我的小孙孙在炕上画的?”
“给你能的?你孙子都会画地图了?”
“啥?你小时候不会画地图啊?”
鞠英伦在外面听得忍俊不禁。
童建国想了下才想出王桂花说得是啥。
她说得画地图就是尿炕。
老百姓戏称画地图。
迟丽丽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看了下笔记本,继续提问:“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你们那个联合国的?”
“联合国观察特使。”
“哦,你什么时候成为特使的?”
王桂花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大约在民国21年……”
鞠英伦连忙问童建国:“这是一九几几年?”
“民国是1911年成立,这应该是1932年。”
“三二年?”
鞠英伦扒拉手指:“那她起码得七十多岁了!”
“不像啊!”
农村妇女饱受生活摧残,本身就显老。
王桂花看起来六十五六岁了,按照户籍年龄其实才五十多。
也就等于跟童建国的老妈叶淑珍年龄差不多。
难道她反过来了,比城里人还显年轻?
迟丽丽虽然不知道民国21年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显然也知道这个年代比较久远。
不由得冷笑:“那您高寿啊?”
“下个月就52岁了。”
“呵呵,好吧。那您到我们乡下来搜集啥情报啊?”
“我们做特务的必须保守秘密,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呵呵,你明明就是个农民,冒充啥特务、间谍啊?”
“你,你血口喷人!”
王桂花涨红了脸。
“你得拿出证据啊!你说你是联合国观察特使,我还说我是聪明的一休呢。”
“哼!你这是激将法,想让我泄露组织的秘密。”
“好吧,那你说说看,你这些年都搜集到什么东西了?”
“这是秘密。”
“你不是说要到联合国控告我们吗?你控告啥?”
“控告……”
王桂花激动起来。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说出满嘴的大道理时,她却从超级大间谍无缝切换成农村大妈了。
“控告……我要控告!去年分花生,本来应该分我50斤,你们就分了我40斤。还有今年免费领化肥,你们扣了我一袋……”
099、精神病人欢乐多
童建军忍不住了:“这,这不就是精神病吗?”
奚科长却一口咬定:“她,她是装的!她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鞠英伦和童建国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
这伙计警惕心确实太强了。
迟丽丽也憋着笑继续问道:“好吧,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应该搜集到很多情报了。”
“那当然了。”
“可你怎么到联合国去汇报呢?”
“当然是他们来接我了。”
“怎么接你?开着大飞机啊?”
“切,我们科技很发达,哪用大飞机啊。”
“啊?还有比大飞机更厉害的高科技?好吧,你保密就算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联合国会派火箭来接我。”
“哈哈!一发火箭就把你发射走了。”
“那当然了。”
“好吧,他们什么时候发射火箭来接你。”
“下个星期二,他们就会来接我。”
迟丽丽领着王桂花离开后,奚科长又领来一个中年汉子:“这是他们村的村长。”
童建国、童建军和鞠英伦一起陪着村长聊了聊。
村长姓田,矮个子圆脸,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
系科长表扬他说:“田富贵同志,谢谢你,你很有觉悟啊。”
“哪里,”田富贵挠挠头,“我们应该早发现早控制早汇报才对,幸好没造成重大损失。”
鞠英伦问:“你从小就在向阳村吗?”
“是啊。”
“那你小时候见到王桂花是什么样子?”
“她儿子跟我年龄仿佛,我印象中,她那会儿看起来还挺上进的,工分在全生产队也是中等偏上的。”
“听说她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具体是哪里人?”
“这个就不知道了。”
“那会儿,你能不能听出她口音是哪里的?”
田富贵摇摇头:“我那会儿太小,并没觉得她口音有什么特别。”
“那她家里是什么情况。”
“她解放前到了我们村子,嫁给村子里一个40多岁的车把式,生了三个孩子。六几年的时候,车把式被大卡车撞死了,拿了一两百块的抚恤金。”
“她三个孩子眼下都不小了吧?”
“是啊,老大跟我年龄差不多,小闺女也快30岁了。”
“那她的儿女们,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这些年没发现有。可谁知道呢?王桂花都隐藏了这么多年。”
鞠英伦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问了一会儿,童建国忍不住插嘴:“您凭心而论,觉得王桂花会是个特务吗?”
“这个……”
田富贵眨巴眼睛瞅瞅奚科长,又瞅瞅鞠队。
鞠队挥挥手:“没事儿,这是我们领导,你一定要说真话,不许隐瞒。”
“是!是!那个,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王桂花是个好同志。可人哪有法看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少废话,你就说你自己的感觉就行了。”
“嗯,这就是我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精神病啊?”
“当然想过了,可是……”
“哎呀!你这个同志啊,怎么吞吞吐吐?对组织一点不坦诚!”
“呵呵……”
田富贵尴尬地笑笑。
奚科长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办案子不会影响你的仕途。”
“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确实想过王桂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王桂花以前就是个半文盲,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数数也数不到一百。怎么突然就满嘴外语,说起九州外国的事也头头是道儿……难不成,得了精神病,脑瓜儿还好使了?”
鞠队看向童建国:“童总,有这种情况吗?”
“这个……”
童建国也不敢乱说了。
上一世看一些小道消息好像有类似的情形。
比如,有个老广,摔一跤后就不会说粤语了,满嘴的大碴子味儿。
谁知道王桂花是不是这种情况?
“那她以前有没有得过这种病?”
“精神病啊?他们家以前日子挺苦的,她男人被车撞死了,拿了一两百块抚恤金还被小叔子抢走了。她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也挺不容易的。不过,王桂花同志一直很坚强,不像得精神病那种人。”
“嗯,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刺激到她?”
“没听说。”
送走村长,奚科长急吼吼要向省里汇报,鞠队连忙劝阻:“怎么也得跟穆局商量商量。”
“啊,对,对,我正想说呢。”
到了穆局办公室,穆局正穿着皮夹克在镜子前比划着。
童建国笑了:“穆局,您穿皮夹克真显年轻。”
“哈哈,我老婆也这么说。”
鞠队把王桂花的事跟穆局汇报了一下。
穆局叹口气,显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奚科长说:“这个女的不简单啊,潜伏时间够长的,看来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呵呵,好吧,咱们的特别顾问童建国同志在这里,你们多听听他的意见。”
“这,这不班门弄斧吗?”
童建国不免有些尴尬。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
鞠英伦一边说着,一边朝童建国挤眉弄眼,童建国一下就明白他们俩的意思了。
他们是想借力打力。
反正童建国不是行业中人,也不必顾及面子。
奚科长也讪讪地说:“啊,对,对,童顾问,您帮我们参谋参谋。”
童建国点点头:“要不咱们再调查调查,掌握更详实的材料,再跟省里反映,是不是好点?”
穆局和鞠队一.asxs.头:“对,对,童顾问说得对。”
奚科长也跟着点头:“嗯,这样最好。”
离开穆局办公室,童建国又想起王桂花。
“那位王桂花同志,鞠队你们怎么安排她的?”
“当然跟其他嫌犯一样……”
“她不年轻了,看起来身体也不大好。”
鞠队一下就明白童建国的意思:“那就把她安排到招待所,找个人盯着就行了。是吧,奚科长?”
奚科长直点头:“对,对,就照鞠队的意思来。”
“嗯,那我明天就让建军到向阳村去一趟,走访一下村民,还有王桂花同志的家人,看看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小心她有同伙……”
“对,对,要提高警惕。正好我这几天不忙,我陪我老弟一块儿去吧。”
100、笑问客从何处来
童建国主动请缨下乡,鞠队感激不尽。
“哎呀,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
奚科长也说:“下乡很辛苦的,有很长一段山路要靠两脚走。”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第二天,童建国开出五十铃皮卡,和童建军一起,顺便也把田富贵捎回家。
田富贵连连致谢:“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要是自己去坐公交车的话,两三天才能到家。”
“别客气,我们不是专门送你的,我们是想到你们村了解一下情况。”
“嗯,那也谢谢你们。”
“到时候你多多配合我们就行。”
“没问题。”
在局里田富贵就感觉童建国不一般。
但又不知道童建国的真实身份。
又不好贸然询问。
一路上吞吞吐吐,等快到乡里时才忍不住问:“那个童顾问,您,您是……”
“你问我是干啥的是吧?”
“啊,就是随便问问。”
“我做点小买卖。卖包包、卖罐头、卖饲料啥的。”
“好啊!有空给我们村也整点买卖。”
“要想富先修路,你看你们这路……”
这一路真是不断有惊喜,动不动就“咣当”一下,或者像波浪一样,连绵起伏。
要是没有田富贵一路给指路,车子保不齐就蹿进沟儿里了。
到了乡里,田富贵指点着,让童建国把车子停进乡政府大院里。
接下来的路要靠双脚走了。
好在有三个人结伴,一路不觉得累。
还不时能采摘酸枣吃。
这里的酸枣个头儿真大,跟大枣差不多。
酸甜的味道却不是大枣能比拟的。
到了村里都已经是傍晚了。
田富贵说:“要不先歇着,明天早上我再带你们到各家转转。”
“就现在吧。”童建军说。
“嗯,这会儿正好。”
农村人没事的时候一天吃两顿饭。
半头晌一顿,下午四五点钟一顿。
这会儿应该刚吃完,正好方便探访。
田富贵领着童建国和童建军哥俩先来到王桂花家。
刚走进她家院子,一个农村少妇就急吼吼地迎上来:“我妈呢?”
田富贵讪讪地笑笑:“再等几天……”
童建国也说:“嗯,别急,再等等。”
田富贵连忙介绍说:“这是王桂花同志的老闺女小翠。”
进到屋里,小翠还堵住田富贵不依不饶:“我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快了!快了!”
田富贵敷衍着,掉头又对童建国说:“老大家离着不远,我去帮你们叫来。”
“好啊。”
田富贵如释重负般地跑掉了。
童建国看一眼神色焦急的小翠,安慰她说:“快了,王桂花同志快回来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些她的情况。”
“嗯,您尽管问吧。”
“你娘这段时间受什么刺激了吗?”
“没有啊。”
“或者有没有什么让她生气上火的事。”
小翠叹口气:“要说有的话,就应该怪我。”
“怎么了?”
“唉,我……”
小翠叹口气微微脸红了,指指自己肚子:“我这老二五个月被引掉了,就回家坐小月子。她每天都气的要命,说那些人没人性,对人像对牲口一样……”
童建国和童建军都不由自主一.asxs.头:“明白了……”
“不过,你娘以前会说外语吗?”
“不会啊,她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数儿都数不了一百个。”
“那她平时都喜欢干什么?我是说她不干活儿的时候。”
“她特别喜欢听电匣子。”
“最喜欢听什么节目。”
“基本都喜欢,最喜欢听电影。”
这会儿,收音机里播放电影是种很流行的娱乐。
就是一边播放电影里的对话、音效,一边有主持人在旁白解说。
“她学习能力是不是很强啊?”
“对,对,俺妈学东西可快了!”
“听说你娘不是当地人是吧?”
“是啊,这村子里好多都是解放前从各地过来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娘年轻时或小时候在哪里呢?”
“这我也不知道,我哥兴许知道些……他来了!”
正说着,田富贵领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走进来。
这伙计个头儿跟童建军差不多。
但或许是经常干农活儿的关系,他的骨骼更加粗壮。
也属于浓眉大眼那种。
只是他的五官更深邃些,毛发也更加浓厚。
露出的手臂都毛毛扎扎的,像猴子一样。
田富贵介绍说:“这是老大刚子!这两位是市局的公安同志。”
童建国和童建军跟刚子握了握手。
“刚子,你记不记得你妈是从哪里来的?”
刚子摇摇头:“我只听说她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好像是北边什么地方。”
“那她有没有说起过她老家的情况,或者小时候的什么经历。”
刚子摇摇头。
“她是不记得老家的事了吗?还是不愿意说。”
“我也说不好,有可能她是想不起来了,有可能她是不愿意说。”
“那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听她说过外语或者说点九州外国的事?”
“有!她有时候说梦话会说。”
“说得是啥?能不能想起来?”
“咱也听不懂,咱也不敢问。就感觉像电匣子里的声音。”
从他们家出来,哥俩本来还想去拜访村子里的长者,但这会儿都**点钟了。
农村人晚上睡的早,就不好再去打扰人家了。
再说,哥俩还没吃饭呢。
回到田富贵家,饭菜早就准备好了。
很简单,主食就是富强粉和土豆粉包的包子。
馅儿是粉条、野菜。
另外还有河沟里捞上来的油炸小鱼
还有炸花生米,鸡蛋炒韭菜。
虽然简陋,味道却出奇的好。
就着小米粥,童建国这小肠小胃的人都喝了三大碗。
童建军更是喝了五大碗,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
躺在炕上,哥俩还小声合计了一番。
“哥,你觉得这个王桂花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吗?”
“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啊。”
“嗯,也有可能是她模仿收音机里的说辞……”
“是啊,有的农村妇女确实很聪明。”
“可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田富贵又陪着童建国和童建军拜访了村子里的一位长者。
因为村子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解放前逃荒过来的。
每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这位长者也说不清王桂花有什么特别之处。
田富贵把童建国和童建军一直送到乡里,这一路比回来时走得快多了。
“谢谢你啊!富贵同志,有空我让罐头厂过来跟你们村搞搞合作。”
“嗯,太好了,随时欢迎你们!”
哥俩开着车子回到城里时也是傍晚。
来到公安局,却看到鞠英伦、迟丽丽他们都出来了,站在院子里,一个个神情紧张。
“怎么了?鞠队?”
童建军连忙问。
“不见了!王桂花不见了!”
“今天是星期二吗?”
“对啊。”
“坏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想起来了,王桂花说过星期二她将坐火箭回联合国。
101、灰色
童建军将信将疑:“不会吧?真坐火箭走了?”
迟丽丽也一脸懵逼地问童建国:“童大哥,真的有这种高科技,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人传送走了?”
“不至于啊,哪怕三四十年后也没这么厉害……”
“再找找看看!”
鞠队挥挥手。
一群人走出公安局时,奚科长、齐羽、二臭他们也迎了上来。
鞠队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毫无所获。
“谢谢啊!”
齐羽和二臭摆摆手:“没事儿。”
奚科长咬牙切齿:“这混蛋一定是跑了。”
“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他们哥俩再回去看看。”
其他人都走了,鞠队和童建国、童建军又朝招待所赶来。
走进招待所,鞠队还直摇头:“不应该啊。你们看,这楼下有登记的,24小时都有人,任何人出入都会看到。还有楼梯这里……我们也安排人24小时盯梢。”
“盯梢的人一刻也没离开吗?”
“上趟厕所,也就十几分钟吧。”
“到她房间看看吧。”
到了王桂花的房间,屋里还放着王桂花的个人物品,仿佛她并没离开。
刚四下打量几眼,童建军突然大步流星走到床前,大吼一声:“谁!”
童建国和鞠队跟着他一起猫腰向床下张望。
原来,王桂花就躺在床下,一动不动。
“死了?”
童建国大失所望。
鞠队和童建军一起把王桂花拖了出来。
童建军按了下王桂花的脖子,摇摇头:“还活着,赶紧送医院。”
鞠队帮他把王桂花背起来了。
童建国也赶紧转身往外走:“我去开车!”
到了楼下,奚科长也正在等着,见到童建军背着王桂花下来,顿时大喜:“好啊!总算找到了!这是怎么了?”
三人都没理他,直接向车子小跑过去,奚科长也追了上来。
到了医院里,童建国大喊:“快!快抢救!”
可医生过来忙活半天,却懵逼了:“她没事儿啊!有呼吸有心跳……”
“那她是昏迷了吗?”
“你看,她还睁着眼呢。就是没反应……”
奚科长目瞪口呆:“美帝这么厉害了吗?”
“怎么了?”
“这不是把魂儿给传送走了吗?”
“瞎说,丢魂而已,哪有什么传送。”
“算植物人吧?”
“先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四个人从病房出来,站在走廊里,都一脸懵逼,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童建国在想怎么跟人儿女交待,说好了过几天回来,这下真是回来了,人在魂儿丢了。
鞠队更犯愁。
把人抓过来,啥都没审出来,结果变植物人了。
奚科长在一旁讪讪地:“呵呵,她这是算计好了的,就等这天……”
鞠队火大:“这踏马也能算计?”
“可真是她自己说的啊,她说星期二走,就真走了!”
“够神的!”
童建国看着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微蹙一下眉头,似乎有什么想法,连忙追了上去。
“大夫,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病人有点奇怪?”
“是啊,她是哪里人?”
“向阳村的农民啊,怎么了?”
“她,她的皮肤跟一般人不一样。”
“是不是特别白啊?”
“是啊。”
“其实很多农民皮肤很白的,只是风吹日晒看不出来了。”
医生摇摇头:“跟你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吧。”
“嗯,您说。”
“都说白人白,实际上咱们黄种人很多比白人还白。”
“是啊,我家那个……”
“活着的时候是这样,去世后就不一样了。哪怕最白的黄种人死掉以后,尸体都会变成蜡黄色的。而白种人死掉以后,尸体会变成灰色。”
“真的吗?”
“基本都这样。”
“啊?你,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我们这位同志是白种人?”
“有可能。”
“你刚才不是说……”
“别误会,我只是比喻。实际上活着的时候,也能看出白种人和黄种人的细微差别。比如,白人皮肤纹路粗糙,年龄越大越明显。体毛重,而且普遍有小斑点……”
“我去,那,那她就是外国人啊。”
“不绝对。咱们的塔吉克族就是纯粹的白种人。”
“可是……”
“她的面貌确实不容易看出来。因为咱们习惯认为白种人就是金发碧眼。黑头发、黑眼睛很容易被咱们忽略。”
“也是啊。”
童建国一下想起王桂花的儿子了,那家伙明显有白人特征啊,就像西域的少民。
“再说,人的容貌会随着周围环境改变的。比如,你看蒋经国的老婆蒋方良,年轻时能明显看出是外国人。可她年老以后跟咱们黄种人已经没有太明显区别了。”
“嗯,对啊,您说得对,谢谢你啊,医生。”
童建国神情激动、大步流星地回来,童建军、鞠队和奚科长忍不住张望。
但童建国直接就走进病房了。
他仔细打量王桂花几眼。
童建国本来就觉得王桂花面容有点异于常人。
眼下仔细一打量,可不嘛!虽然鼻子不算大,但山根高,眼窝也比较深。
只不过风吹日晒,面色黑红,已经不太容易分辨出来了。
“怎么了?”
三个人一起跟进来。
“走!回局里,我听听录音。”
回到局里,童建军和鞠队赶紧把录音机搬出来。
其实,童建国就听他跟王桂花英语对话那一段。
虽然基本都是简单对话语言,但说不定也有所不同。
童建国仔细听了听。
果不其然,王桂花的发音跟收音机里的电影播放有明显的不同。
童建国之所以能听出这种差异,是因为他上一世在双语学校学英语时,接触过一个英伦的老师。
从而知道伦敦英语跟其它地方的英语都有所不同。
就如同首都人说普通话一样,都有一种懒洋洋,嘴巴张不开的感觉。
也就是说,王桂花的英语并不是她跟着电匣子学的,而是她自带的。
看着童建国兴奋的神情,鞠队小心翼翼问道:“童,童总,你有什么新发现?”
童建国点点头:“王桂花同志恐怕是个外国人。”
“啥?”
鞠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农村大妈怎么眨眼变成外国人了?
大变活人都不带这么玩的。
102、活着
“王桂花同志很有可能是外国人。”
童建国又说了一遍。
奚科长大喜:“你们看,果然是个潜伏特务!”
“潜伏个屁!”
鞠队怒斥。
连童建军都知道眼下的政策:“老外哪能算特务……”
眼下的所谓帝侦科其实并不针对欧美等西方国家。
而是针对海峡对岸的同胞。
甚至因为吸引投资、吸引技术的缘故,眼下对西方国家相当的友好。
要不鞠队也不会火冒三丈。
“妈拉个巴子,咱们省这两年真是倒八辈儿血霉了。去年出两桩大案。今年又出两个涉外。上个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呢,这又整出这事儿来。”
奚科长顿时明白过味儿了,尴尬地笑笑:“呵呵,也不能怪咱们,她自己早有计划……”
“这怎么解释的清?”
见鞠队一脸的郁闷,童建国说:“鞠队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事儿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好事儿。”
“怎么成了好事了?”
“你想啊,她的家人肯定在找她。”
“那咱们也帮不上忙啊,这都多少年了?她都五十多了,她家人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了。”
“再怎么也应该会有几个吧?没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
“这上哪去找?大海捞针一样。”
“也不一定,外交无小事嘛,只要她家人提一下,咱省里各个方面都会不遗余力,至少会存档。”
童建军在一旁也说:“确实有可能,我们到省里问问吧。”
鞠队叹口气:“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本属于帝侦科的案子就变成了失踪人口的案子,汇报到省里。
省里再跟外事局沟通。
结果不出童建国所料,外事局还真有存档。
这是前年发生的事儿,有个英国佬来本省找女儿。
解放前,英国佬在辽省北部行医。
他的十五六岁的小女儿失踪了,遍寻无果。
因为战争爆发,他只能抱憾回国。
前年,英国佬又回来了,让外事局帮着寻找。
外事局忙活了大半年也没能找到。
“你们看,这就是索薇娅的照片。”
上半年跟童建国打过交道的陈处特地过来了,拿出索菲亚十几岁时的照片。
鞠队兴致冲冲拿起来,结果大失所望。
“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童建国扫一眼:“是啊,变化太大了。”
“没关系,她还有些体征。”
陈处说着,拿起一张纸,上面记录着索菲亚的一些体征。
比如,手腕上的痣,胳膊上的疤,脸上的雀斑等等。
几个人凑到王桂花病床前,让医生动手翻看。
结果都一一对上了。
陈处大喜:“总算找到了!你们立了大功了!”
“可是……”
鞠队还是有些沉重。
“别担心,这不是我们工作失职。这都怪万恶的旧社会。旧社会把洋人变成鬼,新社会……”
“把鬼变成洋人……”
“哈哈,对,对。”
童建国和鞠队一样心情沉重。
“唉,别管是洋人,还是土人,都是人。这王桂花同志也够惨的。”
“是啊,她曾经被土匪抓走过……”
“那还好的了?”
当初,陈处他们忙活大半年也没能找到索菲雅,但还是找到一些线索。
解放前,索菲雅被一伙土匪绑架了。
还跟土匪头子生了孩子。
后来土匪被打散了,索菲雅一路逃难从辽北跑到辽南。
历经苦难导致失忆。
最后变成王桂花,留在向阳村。
跟一个老光棍儿、车把式生儿育女。
前不久,王桂花的小女儿坐小月子刺激到她了。
让她想起以前的惨痛经历,就变得有些癫狂了。
“不过,幸好这样啊……”
陈处压低声音说。
“怎么幸好……”
鞠队还不太明白。
童建国叹口气:“不会说三道四了……”
“唉,这也……”
不过,陈处还是担心英国佬已经不在人世了。
前年,英国佬霍普金斯来找时都已经八十开外了。
回到省城后,陈处赶紧通过有关方面跟霍普金斯联络。
结果,霍普金斯还真活着。
老头儿在电话里哭了:“我得活着啊,找不到女儿,我咽不下这口气。”
趁着老头儿来以前,市里赶紧把王桂花转到中心医院最豪华的老干部病房。
同时,再把王桂花的三个儿女,还有孙子外孙们统统都接到市内,安排在蓝都宾馆住下。
几天后,霍普金斯就乘坐飞机到盛京了。
为此,市里还研究了半天,到底应该派谁去接老爷子。
研究来研究去,都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能派鞠队和童建国过去。
规格太高吧,让人怀疑你有问题。
规格太低吧,显得你不不礼貌。
“辛苦你了啊,童总,这次又得劳您大驾。”
“哈哈,也就我最合适了。起码省出两个座位。”
“是啊,一个司机一个翻译。”
而且,蓝城就10辆桑塔纳,除了童建国,别人还真不合适。
到了盛京一看,这辆桑塔纳刚好够拉的。
霍普金斯带着个私人医生,再加上陈处,车子坐的满满的。
也就是桑塔纳,别的车这么挤都有点狼狈了。
童建国用伦敦腔跟霍普金斯打招呼,霍普金斯惊喜不已:“您是……”
陈处连忙介绍一番:“我们童总是个企业家,这次就是他发现您女儿的。”
“谢谢!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可惜我们发现晚了,您女儿……”
霍普金斯苦笑着点点头:“我已经很知足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起码也算是活着……”
“是啊……”
“不过,您还有三个孙子孙女,还有重孙子,重外孙。您也算四世同堂了。”
“太好了!”
霍普金斯激动不已:“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自己吸粉作死了。一个是钙……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当上曾祖父。”
童建国拉着一行人回到蓝城。
老爷子歇息都不肯歇息,就直接要求来到医院。
握着王桂花的手,霍普金斯老泪纵横。
“孩子!我总算找到你了,咱们该回家了!”
童建国紧紧盯着王桂花,希望她在亲情的感召下醒来。
哪怕做出一点点反应也好。
但很遗憾,她始终无动于衷。
或许她真的魂归故里了。
几天后,霍普金斯带着王桂花和大孙子回国了。
过些日子,他还将把他的其他子孙后代都带回去。
103、大忽悠
“怎么样?挺有意思吧?”
童建国挽着赵君的胳膊从影剧院走出来。
“嗯,真有意思,看得人家都想穿红裙子了呢。”
“那就穿嘛,一定很好看。”
“哈哈,就随便说说,都半老徐娘了,穿的大红大绿像啥啊。”
童建国和赵君养着四个孩子,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还是时不时抽出时间到新剧场看一看电影。
受伤痕文学影响,这个年代的电影大多有一点淡淡的忧伤,哪怕大团圆结局也是一种含泪的微笑。
前两次,童建国和赵君看了《大桥下面》、《今夜有暴风雪》,它们都属于这种。
每一次赵君都看得泪水涟涟,但下次还是忍不住想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频啊。
这次,童建国硬拖她看了《街上流行红裙子》。
结果笑眯眯地出来了,直呼真香。
“哎呀!该早点回去了,四个小坏蛋不得在家里闹翻天啊。”
“不会啦,我爸我妈都在家呢。”
童建国还想陪着赵君再逛一逛,压一压马路,她却急吼吼地直奔车子而去了。
童建国只好跟过来。
急匆匆回到父母这里一看,四个小宝贝儿乖着呢,都待在屋里跟童华章学写毛笔字。
两个闺女趴在炕上,两个小子站在地上。
童建国连忙把两个闺女抱起来:“别凉坏肚子了,要打针针的!”
赵君也拿来垫子:“宝贝儿都坐着。”
叶淑珍却探头进来说:“没事儿,早上烧过大炕了,不凉。”
童建国说:“干脆,这两天就把大炕拆了吧,冬天还好说,到了夏天就有点潮,春秋也有点凉。”
“拆大炕不冷啊?土暖气又不顶事儿。”
“多装几个暖气片就好了嘛。”
“咱这小炉子哪带的起来。”
“过几天就给你们装个南朝鮮大油炉,那家伙暖气能带的杠杠的!”
“烧油啊,给你洋摆的,那得花多少钱啊?”
“也多不了多少啊,关键干净啊,没多少污染。”
童家条件算好的的。
平时做饭生炉子都用的大块儿煤。
不用像街坊邻居那样还得用劣质的朝鮮粉跟红土和着烧。
每天都弄得烟雾缭绕的。
可煤块儿再怎么都有点脏。
去年,赵君父母那边都已经装上南朝鮮油炉了。
洗澡和取暖都用它。
童建国好说歹说,叶淑珍总算接受安装南朝鮮油炉了,可还是不肯拆大炕。
赵君说:“妈,要不咱们就拆这个屋子的大炕,对面屋留着,起码还能多放点家具。”
叶淑珍这才同意了。
正好童建军那边的小一间半房子也一块儿换上南朝鮮油炉了。
童建国之所以跟油炉干上了,很大程度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现在就是跟油打交道的啊。
蓝川新能源是用重油或石脑油生产燃气。
厂子还在建设,管道还在铺设。
但前期工作已经开始走起来了。
童建国和赵君带着孩子们准备往家走时,正好大勇匆忙回来。
“正好,建国,我还找你有事儿呢。”
“啥事儿?”
“有人给咱们介绍一个新技术,可以大大地帮咱们节省成本。”
“新技术?”
“嗯,那位专家明天就打算到咱们厂子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行啊,明天我去找你。”
有新技术当然好了,哪怕节省百分之一的成本那也是收获巨大啊。
第二天一大早,童建国没到红星皮具那边,直接就来到蓝川新能源。
院子中央,工厂在热火朝天建设中。
院子一角,一栋栋简易房前,工作人员也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童建国很满意,大家的干劲儿看来都很足。
走进大勇办公室,他也正在跟员工谈话,给员工布置工作。
大勇以前在重型机械厂是工会干部,管理能力还是没说的。
童建国在一旁坐下没一会儿,大勇便把工作交待完了,然后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上。
“啥技术啊?”
大勇一脸的兴奋:“非常厉害的技术,堪称第五大发明!”
“啊,这么厉害?”
“嗯,说白了就是水变油。”
“水变油?这不符合科学原理吧?”
“科学总是发展的嘛,哥白尼反对地心说的时候还被当做异端学说呢。”
“那这伙计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眼下干嘛的?”
“他是黑省哈市的公交车司机。”
“我去,这不民科吗?”
“民科是啥?”
“就是缺乏科学基本常识,想一出是一出。”
“哈哈,不会的,这个应该不是骗子,是你老朋友介绍来的。”
“我老朋友?谁啊?”
“就是咱们公安局的穆局啊。”
“啊?他怎么想介绍这个人来了?”
“听说哈市的一个副局长给他背书。穆局还说这么好的事儿不能便宜别人。”
“是啊,穆局是好人。可这……要真能水变油,那真是世界第五大发明啊!”
“就是啊,这么伟大的发明咱们要错过了就可惜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在这个屋里!”
“来了!”
大勇赶紧起身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
正伸手去开门时,门先开了,差点撞到大勇的脸。
一看那人的脸,童建国第一个念头:“忽悠!大忽悠!”
上一世,童建国曾经对东北人没啥好印象。
就觉得他们一个个能说会道,像个大骗子。
这一世重生到东北,渐渐就适应了。
这玩意跟地域无关,哪里都有混蛋,哪里都有讲究人。
可这人一进来,童建国就感觉丫不是好东西。
长着张马脸,戴着副眼镜,穿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
一进来还牛鼻哄哄的。
“你们好啊!”
他像领导干部接见部下一样挥挥手。
大勇连忙将双手递过去:“哎呀!期待已久了。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大勇在国营企业浸淫多年,有点官痞习气童建国倒是能理解。
可眼下自己都独当一面了,何必这样呢?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童总!”
这会儿,童建国一直坐着,等大勇领着来者到了近前,他才站起来。
“你好!”
“这位是发明家王洪成,这位是他的……”
“我老婆,也是我助手!哈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童建国皱起眉头。
王洪成顿时懵逼了。
104、否定之否定
童建国无故抢白一顿,王洪成目瞪口呆,大勇在一旁也尴尬不已。
“哈哈哈哈!”
童建国仰天大笑。
“开个玩笑,你看你们一个个阶级斗争脸。”
“呵呵!”
王洪成勉强地笑两声。
“哈哈哈哈!”
也就大勇笑的很坦荡。
“来!坐下!听我们李勇经理介绍过你,说你很厉害啊,你有震惊世界的第五大发明。”
“没,没那么夸张……”
王洪成脸红了,显然有些心虚。
“反正我很想见识见识啊,因为我们企业会大量需求汽油,你要是有能力把水变成油。我们就可以干掉三桶油,让老百姓享受美帝的油价。”
“这个……”
大勇在一旁说:“对啊,你给我们童总露一手。”
王洪成不卑不亢地点点头:“谢谢童总看重,不过……”
“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跟你开玩笑有点不高兴了?”
大勇在一旁也一个劲儿解释:“是啊,我们童总平时就爱开玩笑。”
“嗯,我能理解。不过,我感觉童总不太相信我的发明。”
“怎么会呢?我都没看到,哪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是啊。我觉得吧,咱们对待新生事物,对待未解之谜,应该不轻易肯定,也不轻易否定。”
“嗯,你说的对。”
“可我一进来就感觉童总先把我否定了。”
“不会吧……”
童建国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骗子有点玩意儿啊!
虽然他只是一名公交车司机,但脑瓜子确实很灵。
不然,他不可能把黑省的高官、哈市的副市长、哈局的副局长都忽悠住了。
换句话说,三套班子全被他拿下了。
童建国本想一上来先杀杀他的嚣张气焰,等他在表演“魔术”时出丑。
结果,他直接把牌给你打回来了。
现在,童建国有点骑虎难下了。
他确实一上来就认定这个叫王洪成的人是个骗子。
但人家以退为进,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反而显得你理亏了。
“哈哈哈哈!”
童建国拍一拍王洪成的肩膀:“老弟说反了吧?”
“怎么反了?”
“是你一上来就先肯定我否定你,你品品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勇在一旁懵了,不由自主扒拉起手指头来。
“这个……”
王洪成也长大了嘴巴,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哈哈哈哈!说老实话,我听我们李勇经理介绍你的发明时确实是将信将疑的,换了你,你会相信吗?”
“嗯,童总说得对,我的发明太具有颠覆性了,超越了大多数人的认知常识。”
“是啊,伟大的发明往往都是超越时代的。”
“童总过奖……”
“说老实话,你刚才看我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否定你呢?”
“这个,就是感觉。”
“其实啊,我那会儿正在琢磨呢,你猛然进来了,我还懵逼呢。所以,你看我是在否定你,其实我是在犹豫不决,在否定与肯定之间徘徊。”
“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你没仔细看,自打你坐下来后,我的态度就变了。立刻就变成否定之否定了,然后……”
“等等!我脑子有点乱……”
王洪成揉着太阳穴。
“其实没那么复杂。我的意思,人都是有气场的,你一坐下,我就感觉到你的气场了。那家伙真是,杠杠的啊!”
“童总你也练功法?”
“偶尔练一练。”
“练得是哪一种?”
“唉,就是转啊转的,你懂得。”
“嗯,明白。”
“你看,我对你已经是否定之否定了,你怎么也该让我见证一下奇迹时刻的到来吧?”
“嗯,我这就演示给童总看。”
王洪成转身忙碌起来了。
他老婆拿着个大箱子,估计里面放着各种道具。
往外搬的时候,还故意用风衣挡着。
他们两口子都穿着大风衣,一看就有名堂。
就像传统的天朝骗子一样。
西方人表演魔术会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在骗人。
他们就说自己是修真仙术、是超能力。
看老子怎么戳穿你,怎么让你出丑!
王洪成跟他老婆忙活一阵子,拿出个塑料桶子。
“童总,你这里有水吗?”
“当然有了。”
“那我接点水。”
“我给你接!”
大勇率先过来,接过桶子了。
“别接满啊,接四分之三。”
王洪成叮嘱说。
“好的。”
没一会儿,大勇接了四分之三的水回来了。
王洪成接过桶子,他老婆又把一个瓶子递过来。
闻起来是一股子汽油味儿。
“这是你研制的添加剂吗?”
大勇问。
王洪成摇摇头,煞有介事地介绍说:“我的研究眼下只到了第一步。需要四分之三的水和四分之一的汽油……”
“那也不简单了,就等于一个变四个,对吧?”
“可以这么说。”
王洪成把汽油倒进装着水的塑料桶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眼药水瓶子,往桶里滴了几滴。
大勇在一旁惊叹:“哇!就这么几滴?”
“嗯,足够了。”
“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童建国在一旁夸张地大喊。
心里却在mmp。
狗日的,老子看你怎么出丑!
王洪成拧上塑料桶的盖子,然后使劲晃了晃。
“嗯,差不多了,能不能拿个小碗啥的?”
“烟灰缸行吗?”
“行!”
大勇屁颠儿屁颠儿地把烟灰缸拿来了。
王洪成打开塑料桶的盖子,把混合液小心翼翼倒出来。
混合液是红色的,看起来跟汽油差不多。
倒了点后,王洪成把桶子放下,然后端起装着溶液的烟灰缸。
“小心点啊!”
王洪成端着烟灰缸大喊大叫。
“我在屋子当央点啊!”
趁着童建国和大勇帮他忙活的当口,王洪成老婆迅速把塑料桶掉包了。
童建国和大勇都没看到。
王洪成拿起打火机,对着烟灰缸里的混合液点燃。
火苗立刻就窜了起来。
大勇惊喜万分:“厉害!太厉害了!真是第五大发明啊!”
“是啊,很厉害!”童建国也点头。
“不过,能点燃的不光有汽油啊。”
水中加入碳化钙、四氢化铝锂等也照样能点火。
“嗯,我知道,我这个汽油是可以加到汽车油箱里,让车子跑起来的!”
105、就是这么豪横
大勇也说:“是啊,汽油就是用来开车的嘛。”
“嗯!”王洪成拎起油桶,“到外面我给你试试车子。”
几个人从办公室出来了。
“童总,那是你的车吧?”
王洪成一眼看见童建国的桑塔纳了。
“是啊,我今天油加的有点满。”
大勇一下就明白童建国的意思了。
童建国是怕发动机被整坏了。
“那边有个四轮子车,我给叫过来。”
大勇挥着手喊了会儿,工地上的一个四轮车“突突突”地开过来了。
到了近前,大勇冲司机摆摆手:“行了,车放这里吧。”
大勇扭开油箱盖子,王洪成走过来,正准备将他手里那桶混合液倒进油箱里,童建国连忙阻止:“等等!”
“那个,这桶里已经有油了。”
王洪成笑笑:“童总说得对,这要是混到一块儿,还不知道是不是咱这个水变油的效果呢。”
“等我会儿啊,我把油给抽出来。”
大勇转身跑开,没一会儿拿来一个铝盆和一个胶皮管子。
他把胶皮管子一头插进油箱里,另一头放到嘴里,猛吸一口然后放到铝盆里,油箱里的油便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吸油这个得有点技巧。
吸不好就吸了一嘴的油,还不一定能让油循环起来。
大勇吸的很好。油汩汩地从油箱流进盆里,没一会儿就装了大半盆了,到最后油都发黑了,开始滴答了。
大勇轻轻抖了抖胶皮管子,又敲一敲油箱。
直到滴答的越来越少了,这才把胶皮管子抽出来了。
王洪成将那桶油递过来,大勇端起来,“咕咚咕咚”倒进油箱。
童建国扫了王洪成一眼,见他一脸得意,显然胸有成竹。
难道这混蛋真能把水变成油?
这不科学啊!
大勇把桶里的油都倒进油箱了,又重新拧好盖子。
童建国跳上车:“我试试!”
他把车发动着,在院子里转起来。
“突突突突!”感觉还挺有劲儿的,也没有黑烟啥的。
童建国不甘心似地,使劲转了几圈,最后才回到原地,从车上下来,看着油箱直点头。
王洪成得意地凑过来:“怎么样童总?”
“艹!”
童建国忍不住爆粗口。
“这踏马也太牛掰了吧?分分钟干掉三桶油!”
“嘿嘿,不错吧。”
王洪成说着,得意地笑着跟他老婆交换眼色。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童建国豪横地挥挥手。
“呵呵,这个……”
王洪成笑的合不拢嘴。
大勇在一旁说:“我们童总就是这么豪横爽快!”
“是啊,呵呵……”
“这样吧,我给你投资……五个亿!”
“啊?这个……”
王洪成吓懵了。
虽然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可张嘴五个亿的人他还头一次遇到。
连一旁的大勇都有些懵逼。
心说,建国以前没这么冲动啊?
“你啥意思?”
童建国怒目圆睁:“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这个实力?”
“不,不,我在电视里都看到你们公司的广告了。”
王洪成连忙解释。
大勇也在一旁说:“这么说吧,在咱们全省,如果童总没实力的话,其他人就别想了。”
“嗯,我知道,在全国童总都是实力靠前的。”
“唉,别那么说。我这五个亿不是一下投的,要分成三年。到时候你来当公司的总经理,这五个亿就交给你来用。”
“呵呵,那,那能行吗?那么大的公司。”
“治大国若烹小鲜,你有技术在身有什么不行的。”
“哈哈,那我就……”
“不过,这五个亿不可能我们公司自己拿。”
“呵呵,可我这些年搞研究,已经没多少积蓄了……”
“啥意思?你是不是把我当骗子了?你以为我想骗你钱是不是?”
童建国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瞟向王洪成的老婆。
这娘们儿虽然长得一般,但身段还不错。
尤其一对大灯,被毛衣裹着,明晃晃的。
王洪成苦笑着:“要不我把老婆押给你……”
童建国瞪起眼睛:“你这说的什么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不尊重女性?”
“呵呵,我以为你……”
大勇连忙说:“王同志啊,你误会了,我们童总可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的意思,我们企业得向银行贷款。”
“原来是这样啊。”
王洪成如释重负。
“需要我做点什么?”
“现在你已经让我深深折服了,我恨不能五体投地!”
“童总您过奖了……”
“可我得说服那些银行的人。你知道我得贷3个亿,光是一家银行肯定不够,得好几家。”
“其实两个亿也行……”
“那怎么行?要干就干大的,直接把竞争对手按在地上摩擦。”
“那,那我就在他们面前表演一下!”
“对,对,不过你这表演也得整大的。”
“要整多大?”
“你看见那边的那个大水池子没有?”
“童总你莫非想把那一池子的水都变成油?”
“是啊?你有信心没有?”
“这个……”
王洪成回头看看自己老婆,他老婆兴奋地冲他点点头。
看来他们很有把握啊。
“怎么样?你是不是还得回去研究研究?”
“不用!”
王洪成挺起胸膛。
“那一池子的水你得用多少添加剂?”
“一瓶子就够了!”
“哇,太厉害了,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不过,我还有点小小要求……”
“尽管说。”
“我们表演时,那些嘉宾们不能离得太近……因为水火无情,您知道。”
“可以理解。”
“完成水变油转化后,我会用罐头瓶打一瓶油给嘉宾鉴定。”
“好!最好是让嘉宾提供罐头瓶。”
“嗯,那样更有说服力。”
“我再找电视台过来录像!”
“不过,那也得……”
“离得远点,我知道。”
“嗯,安全第一。”
“大勇,你这几天就安排人布置一下。”
“好的。”
大勇点头。
王洪成说:“其实也不用怎么布置。咱又不是表演魔术,咱是真才实学!”
“嗯,科学就是最伟大的魔法。”
“是啊,您想让我哪一天表演?”
“嗯,三天后行吗?”
“没问题。”
106、请君入瓮
把王洪成送到大门口,童建国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老弟,你现在住哪?”
王洪成说:“我住在蓝城宾馆。”
“哎哟,这一天天费用不小啊,回头我都给你报销了。”
“您真客气……”
“再说那五个亿回头都归你使唤了,这点钱算啥。”
“是啊,是啊。”
“奶奶个熊!回头咱把整个太平洋都变成油,看谁敢惹咱们?”
“哈哈,慢慢来。”
“嗯,早晚得收拾他们。”
“还有,咱找电视台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必须高调!这事儿能低调吗?低调怎么对得起你这么伟大的发明。”
“可是……”
“放心吧,我会让他们离得远点。安全第一,对吧,安全第一。”
“嗯,是的。”
王洪成两口子走了后,大勇还兴奋地搓着手。
“不错吧,建国。”
“哈哈哈哈!”
童建国拍一拍大勇的肩膀,向办公室走去。
大勇在后面追上来。
“不过,一下投资五个亿是不是有点……”
“不急,以后再说,你先配合那家伙布置现场吧。”
现场其实挺简单,就在大池子前摆几排长椅就行了。
童建国这边则去划拉现场观众。
三天后,童建国来到现场时,现场已经布置好了。
王洪成两口子满面春风。
三排长椅放在离大池子五六米远的地方。
大池子上还盖着个不透明的塑料布。
“老弟啊,你池子上盖塑料布干啥啊?”
童建国走过来问。
“那个,池子比较大,盖上塑料布以后生态化反才会更快。”
“生态化反是啥?”
“生态化反就是化学反应的意思,是我根据多年研究总结出来的一个词汇。”
“哇,厉害啊。过段时间你是不是该发明汽车了?”
“这你都知道?”
“必须地,你这样的人才500年才能出一个嘛。来了!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不远处,崔新带着摄像师过来了。
童建国连忙招招手,崔新快走几步到近前了。
童建国拉过崔新,问王洪成:“怎么样老弟?认不认识这位?”
王洪成打量崔新:“好像是电视里的……”
“哈哈,好眼力。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蓝城市电视台节目制作部主任崔新同志!这位就是咱们的大发明家王洪成同志!”
“你好!”
“你好!”
寒暄几句,崔新打量王洪成。
王洪成拉一拉衣服:“崔主任,您看我这穿着……”
崔新点点头,整理一下王洪成的风衣,再拉一拉他的毛衣领子。
“这个黑色高领毛衣不错,不过要挽高一点,对,一直到下巴这里。这样才有王布斯的感觉嘛。”
“嗯,我也觉得这样不错。”
“一会儿观众都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展示?”
“我走过来,把这个塑料布扯下来,然后……”
“你不能走过来。”
“那我该怎么……”
“你应该小跑着过来,从这头跑过来。你看见我那边的机器没有,我机器就架在那里,你跑到这个位置就开始入画了。”
“好的!我知道了。”
王洪成显然有些激动了。
“嘿哥们儿,不要激动的这么早,你要把这份情绪保留住,一会儿再表达出来。明白不?”
“明白,我明白。”
“对,就这么跑过来,你跑两步试试。”
王洪成像个沙比一样被崔新折腾着,一遍又一遍跑过来入镜。
直到他累得呼哧带喘的,童建国才向崔新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了。
崔新点点头:“嗯,这就可以了。”
“好,好的。”
“你过来以后,打算说什么?”
“那个,我说,雷迪森杰的们……”
“别,别这么说。”
“这不显得洋气一些吗?”
“洋气啥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见过世面的人,你这么说反而显得中二了。”
“那我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你这不抢别人台词吗?”
“那我说……”
“我帮你想想啊……这个……有了,你这么说,让我们为梦想窒息!”
“让我们为梦想窒息!”
“对!你这么跑上来,高举双手,情绪要饱满,嗓音要洪亮,让我们为梦想窒息!”
“嗯,情绪饱满!嗓音洪亮,跑上来……让我为梦想窒息!”
“不是我,是我们!你自己窒息了算咋回事儿啊?得让大家跟你一块儿窒息!”
“好的!情绪饱满!嗓音洪亮,跑上来……让我们为梦想窒息!”
“对!就这个意思!”
两个人在这边比划着,客人们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起码有二三十个人,把三排长椅都坐的满满的。
童建国拍一拍崔新肩膀:“行了,崔主任,让咱们的发明家歇一会儿吧,一会儿就该上了。”
“嗯,”崔新点点头,“记住!情绪饱满啊!”
“嗯,情绪饱满!”
崔新回到摄像机跟前了,童建国也站到一旁。
王洪成站在镜头外,深吸几口气,看着不远处的摄像机。
摄像机旁,崔新向王洪成做着手势。
5、4、3、2、1!
王洪成握紧双拳跑进镜头,正要高举双手喊口号时,脚下绊了下,差点一头栽进池子里。
观众席爆发一片惊呼。
但王洪成还是站稳了,高举双手:“让我们为梦想窒息!”
虽然他的动作略显僵硬,就像投降一样。
但他显然进入状态了,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眼里也泪光闪烁。
王洪成用拳头蹭一下眼角的泪珠。
“同志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王洪成挥挥手把池子上面蒙着的塑料布扯下来了。
座位上的观众纷纷起身张望。
池子里空空如也,连一滴水都没有,更别提油了。
王洪成说:“哪位同志过来帮我鉴定一下,确定我这个池子没有动手脚。”
“我来!”
一个咋咋呼呼的胖子挺身出来了。
“还有我!”
另一个穿着皮夹克,大屁股的女的也过来了。
两人来到大池子旁,探头向里张望一会儿。
“没问题!”
“再试一试!”
王洪成拿起一根竹竿递给他们。
胖子拿竹竿在池子里四下捅了捅:“嗯,绝对没问题!”
“好!谢谢二位!请回到座位。”
王洪成再挥挥手,一辆水车开了过来,在池子旁停下。
107、老温的罐头瓶子
大勇等人手脚麻利地将水车上的管子放进池子里。
王洪成挥挥手,大声说:“各位看好了,我现在往这个池子里放水了啊!”
水车上的水“咕咚!咕咚!”流向大池子里。
观众们议论纷纷:“我草!这一池子的水都要变成油?”
“这也太牛掰了吧?”
王洪成刚开始还有点拘谨,动作僵硬。
这会儿越来越意气风发了。
看起来真像一个价值五亿的伟大发明家。
眼看着池子里的水放满了,王洪成挥挥手,水车开到一旁去了。
王洪成指着池子里的水说:“雷迪森借的们!你们看这池子里是什么?”
座位上的人们纷纷起身:“这是水啊!”
“对啊,清澈见底!”
“很干净!自来水吧?”
王洪成大笑:“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未必属实。”
“啊?啥意思?”
观众再次议论纷纷。
“难道这已经变成油了吗?”
“油会是这种样子吗?”
王洪成朝观众席上指一指。
“现在,哪位先生借给我一个罐头瓶子用?”
“我!”
一位五六十岁,打扮年轻时髦的老哥站起来,拿出一个罐头瓶子。
王洪成刚接过罐头瓶,就有人小声嘟哝:“托儿……”
老者顿时大怒:“谁是托儿?你才是托儿,你全家都是托儿!”
王洪成大度地笑笑,举起罐头瓶子:“你们看,这罐头瓶子是透明的,根本做不了手脚。”
观众们纷纷点头:“是啊。”
王洪成拿着罐头瓶回到池子前,弯腰舀了大半瓶池子里的水,然后端着回到观众面前了。
“这里面装的是自来水,谁愿意验证一下,喝两口?”
“我!”
一名观众举手,王洪成把罐头瓶放到他面前。
这名观众抱着罐头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王洪成说:“不是托儿啊,谁不信谁来喝两口。”
“哈哈!一看就是自来水。”
“是啊,完全透明的。”
“没人喝了啊,可惜咯!”
王洪成说着,把水倒掉了。
众人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王洪成又把罐头瓶还给那位暴躁老哥了。
暴躁老哥刚要把罐头瓶收起来,王洪成又摆摆手:“老哥,一会儿我还得用,你在外面放着啊。”
“没问题。”
王洪成又回到池子旁了,他老婆拿着个塑料瓶子过来,王洪成接过来扭开盖子,将里面的溶液缓缓倒进池子里。
观众席上的人们议论着。
“这就是那种神奇的添加剂!可以把水变成油!”
“哇,太牛掰了!”
“这真是四大发明之后的第五大发明!”
“扬我国威啊!”
“伟哉!种花家!”
“此生不悔入种花!”
王洪成把塑料瓶子里的溶液倒进池子里以后,他老婆又跟他一起拉起塑料布,把池子盖起来。
“我明白!这叫生态化反!”
刚才下去检查池子的那个胖子得意洋洋地说。
“啥生态化反?就是化学反应呗?”
“这事儿很复杂,要是谁都懂得话,那还叫啥第五大发明啊。”
大家正议论纷纷着,王洪成又走回来了,朝刚才那位暴躁老哥伸出手:“老哥!我还得用你的罐头瓶子。”
“嗯,我明白,这回那一池子水就要变成汽油了!”
王洪成拿着罐头瓶子回到池子前,还特地对着摄像机比划了几下,然后转身掀开池子上的塑料布一角。
王洪成用身体和风衣挡住摄像机照来的方向,举着罐头瓶子假装在池子里舀一下。
他老婆迅速从风衣里拿出一个装着汽油的罐头瓶跟他掉包了。
王洪成拿着装满汽油的罐头瓶对着摄像机的方向高举几下,然后朝观众席走来了。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刚才那个胖子尤其夸张:“哇!太牛掰了!”
“谁给看看,这是不是汽油?”
暴躁老哥连忙伸手:“我来看!我来看!”
王洪成胸有成竹地将罐头瓶递给他了。
暴躁老哥刚看了一眼,突然皱起眉头:“我的罐头瓶呢?”
王洪成笑了:“这就是你的啊!”
“不对!”暴躁老哥举着罐头瓶子大声说,“我是红塔的老温!我们的红塔牌儿罐头的罐头瓶是特制的,这里有个小图标!这不是我的罐头瓶!”
王洪成脸色大变,用惊慌的、求救的目光看一看不远处的童建国那边。
结果发现那个卑鄙小人正一脸奸笑。
这个大骗子!这是他设下的圈套!
老温大喊:“我们的罐头瓶子是有专利技术的,你,你这属于盗窃啊!”
“可,可我……”
王洪成脑瓜子嗡嗡的。
人家明明是骗子,怎么就成了盗窃犯了?
那个大屁股女的突然指着王洪成的老婆喊:“在她那里!”
王洪成老婆吓得转身想跑,大屁股女的却相当麻利,一下子跳过来揪住她了,伸手从她怀里拿出老温的那个罐头瓶子。
“怪不得大灯这么翘,藏着东西呢,骗子!”
大屁股女举着罐头瓶回到老温跟前了。
老温打量一眼:“嗯,这才是我的嘛,我这罐头瓶是有专利的,你这属于盗窃行为啊。”
“我,我……”
王洪成一脸委屈,求救似得看一看童建国那边。
童建国走过来:“老温啊,就一个罐头瓶子而已,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嘛。”
其他观众也纷纷说:“是啊,是啊,老温,不要计较了。”
老温叹口气:“要光是一个罐头瓶子还好说,我怀疑他是别的罐头厂派来的细作,想盗取我们厂的罐头瓶子专利!”
“嗯,这也属于严重犯罪!”
大屁股女的说着拿出手铐向王洪成走过来。
“不,不,我不是!”王洪成吓得转身要跑,但突然脚下一滑。
“啊!”
王洪成发出惨叫,嗓音都有点岔音了。
“我叫你装!”
迟丽丽把他按在地上,给他戴上手铐。
“啊!”
王洪成还在惨叫着,浑身颤抖,额头冒着虚汗。
迟丽丽一看他身下,“我去!这家伙真会摔!”
王洪成的腿骨刚好硌在一块儿尖尖的石头上,直接就把骨头硌断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换谁都难以忍受。
“唉!怎么会这样?”
童建国忍不住叹息,抬手把大勇叫过来了。
108、卖拐
大勇忙不迭地过来了。
童建国指一指地上痛苦嚎叫的王洪成:“赶紧把我老弟送医院去。”
“好!”
大勇转身没一会儿,就把车子叫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王洪成抬到车上。
迟丽丽又推了一把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王洪成老婆:“走!”
几个人一起上车离去了。
童建国打量着座位上的那些“观众”们:“你说你们一个个,都是戏精啊!”
“哈哈哈哈!”
大家一起大笑。
王胖子得意地凑过来:“是不是我演得最好?”
“屁!你个死胖子,咋咋呼呼,差点被人察觉了。”
高岩也在一旁说:“是啊,王凯旋有点表演过火了。”
丛洋、苟爱华他们几个说:“还是老温演得好,不温不火。”
老温大笑:“哈哈!俺是本色出演。”
大家正嘻嘻哈哈地,崔新走了过来。
“太棒了!这可是个好节目!”
“是啊,完全纪实的,对了,没把我拍丑吧?”
众人纷纷凑到机器跟前,崔新挥挥手:“再来个现场采访!”
“采访我!”
王胖子站出来。
崔新把话筒伸到他面前。
王胖子对着话筒就开始狂喷:“水变油这种违反科学常理的事连初中生都不信,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沙比上当?一代又一代,三四十年再来一波……”
穆局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视里王胖子狂喷,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说话……”
“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穆局喊。
童建国推门进来了。
“穆局,你找我?”
“是啊,来,坐。”
童建国在穆局面前坐下了。
“小童啊,这次多亏你啊,要不是为民除害,咱们市不知又会有多少企业上当!”
“应该的嘛,这也是一次向大家普及科学常识的机会。”
“嗯,我也深受教育啊。”
“谈不上,您一向英明神武、知微见著……”
“过奖,过奖。对了,这个大骗子……”
“估计他过段时间才能出院,到时候你们直接去抓他就行了。”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
“嗯,您说。”
“这个人呐,不用咱们抓了。”
“啊?那得谁来抓?”
“反正,咱们这边就算了。”
“可是……就这么放了他?”
穆局叹口气:“没办法,咱不能打人脸……”
刹那间,童建国突然明白了。
这要是把王洪成抓起来了,那些给他背书的领导们的脸往哪搁?
而那些领导们的级别都远在穆局之上。
“嗯,我明白了,穆局。”
“好!李姐万岁!”
在蓝城市医院里,王洪成腿上裹着纱布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他老婆正在窗台上用改锥捅罐头瓶。
忙活好一阵,总算把罐头瓶盖子弄开了,端到王洪成面前。
“来!老公,这个罐头好吃。”
王洪成刚一张嘴,突然就看到罐头瓶上的商标了。
“你踏马想害死老子啊?”
“怎么了?”
“又是这个罐头!”
王洪成老婆叹口气,把罐头拿到一边了。
两口子真唉声叹气时,医生走了进来,检查了几下,皱着眉头训斥:“你们再不交住院费的话,明天就得出院了!”
王洪成的老婆可怜巴巴地商量:“能不能减免一点,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当这是自由市场啊,跟我讨价还价。”
“唉,不要这么说话嘛。”
童建国和大勇走了进来。
“这位同志啊,你不能门缝看人啊,秦桧还有几个好朋友呢。秦琼也有卖马的时候嘛。”
王洪成在床上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童总,你来了。”
“嗯,老弟,你安心养病,我会帮你的。”
王洪成老婆也凑过来:“童大哥,你真是好人。”
“嘿嘿,还行吧。”
“我们该怎么报答你呢?”
说着,用她的一对大灯向童建国蹭过来,童建国赶紧躲开了。
“那啥,我比较敏感……”
“敏感才好呢……”
童建国躲到大勇身后,把一对拐杖拿了出来。
“这是我同学大奎特地给你做的一对大灯……哦不不,拐杖!”
“谢谢!”
王洪成激动地从床上下来了。
“你看这做工,用的是上好的硬杂木,凭这质量,至少能用一个月。来!”
童建国把双拐递给王洪成,帮他撑到腋下。
“走两步!走两步!”
王洪成艰难地迈动脚步。
“坚强点!勇敢点!”
王洪成走得艰难,忍不住唉声叹气。
王洪成老婆也在一旁劝说:“是啊,童哥说的对,你要坚强。”
“没错!要坚强!你以前那发型呢?你得支棱起来啊!男子汉大丈夫哪能遇到一点坎坷就垂头丧气!来!走两步!走两步!”
王洪成又勇敢地迈动步伐。
“嗯!好样的!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
“谢谢童大哥!”
王洪成回到床上,童建国忍不住叹口气。
“可你这事儿……”
“是不是……”
王洪成惊恐地看看童建国,再看看自己老婆。
“你说你忽悠我也就算了,你干嘛偷人罐头瓶子啊?”
“我妹,我妹……”
王洪成急红了脸。
“你妹?在哪呢?叫来我看看。”
“其实是我……”
王洪成老婆在身前比划着:“我藏在这里……”
童建国连忙把脸转向另一边:“那个,不管怎么样,人那个罐头瓶子不是普通的罐头瓶子,它涉及到价值数十万的专利技术。”
“不会吧,我这里有一个。”
王洪成老婆说着,脱下风衣。
“别,别……”
童建国吓得慌忙躲闪。
王洪成老婆却走到窗台前,拿起那瓶罐头了。
“才几块钱啊。”
“那能一样吗?你看过录像带吗?比如动作片那种……”
“看过,看过,我最喜欢了……”
“录像带的母带和其它带子你说能一样吗?”
“也是啊。”
王洪成哭丧着脸:“童大哥,你得帮帮我!”
“好说,好说。可找人就得打点……”
王洪成两口子面面相觑忍不住叹息。
“你看我吧,挥挥手就能使唤两三个亿。可我们这是股份制企业,我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嗯,我能理解。”
“为了给你展示的机会,我钱都花冒了。结果你弄成这样……”
“对不起。”
“我个人的钱都得往里填乎,所以,打点这事儿,我恐怕……”
王洪成两口子使劲使眼色,最后王洪成老婆红着眼睛从身上拿出手绢包着的小包。
“俺只剩下这么多钱了……”
她拿出七八百块钱。
“我还得留一百。”
“嗯,留一百也足够你们回家了。”
童建国毫不客气地把钱接过来,然后站起来了。
“放心吧,我会给你们通融的。”
“拜托童大哥了。”
“嗯,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童建国刚一转身,大勇就凑过来,压低声音:“建国,是不是有点狠了……”
童建国瞪起眼睛:“要啥手表!要手表?大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洪成赶紧摘下手腕上的欧米伽手表:“童大哥,我这手表也没什么用了,给你吧。”
“这怎么好?”
“唉,我都这样了,戴手表干啥。”
“那好吧,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是啊,是啊。”
从医院大楼里出来,童建国和大勇一起哈哈大笑:“戏精!都是戏精啊!”
“必须地。”
“咱们确实狠了点啊。”
大勇瞪起眼睛:“狠啥狠啊,对骗子心慈手软就是对老实人狠毒凶残。”
“可这骗子骗的是那些脑残官僚。”
“板子最后还不是打到老百姓屁股上?”
“也是,大骗子骗小骗子,小骗子再疯狂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割了也就割了,他们还侮辱韭菜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