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玉笏
天气晴朗，长安城也是一片风和日丽的景色，前段时间吐蕃使团到来，李弘代李治接见了对方，几天前李治还特意在含光殿设宴，款待了吐蕃使团，承使团前来的吐蕃商人也开始在长安出售从吐蕃带来的特产，这也让长安城兴起一股吐蕃风潮。
这天中午，张纵在家中设宴，款待前来拜访的弓仁，另外薛绍也在一旁坐陪，这段时间弓仁几乎天天来张纵这里，昨天他还带对方去崇贤馆，而且还十分“巧合”的遇到了李弘，而李弘对弓仁也表现的十分友善，甚至还送了对方几本藏书。
“世兄，我有样好东西要让你和弓仁兄看看！”就在酒宴吃的差不多时，只见薛绍却忽然十分神秘的一笑道。
“薛兄难道又有什么奇珍异宝想要请张学士品鉴？”旁边的弓仁听到薛绍的话也立刻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道。
这段时间薛绍经常拿出一些奇珍异宝，甚至张纵家中也有不少的藏品，这让他也是大开眼界，别看他背后的家族在吐蕃十分显赫，但吐蕃毕竟地处高原，交流十分不便，所以平时能见到的东西远无法与大唐相比。
“也算不上什么珍宝，不过却极有纪念价值！”薛绍再次一笑，随即就从袖子中拿出一件长长的东西，并且还十分小心的放在张纵与弓仁面前。
“玉笏？你怎么有这东西？”张纵看到薛绍拿出来的东西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所谓玉笏，其实就是一块玉制的长条形板子，后世的电视剧中，皇帝与大臣们议事时，大臣手中经常拿着一块长条板子就是玉笏，主要是因为大臣们在与皇帝议事时，可能事情比较多，怕自己记不住，所以就记录在玉笏上，如果想不起来就看一眼。
不过玉笏并全都是玉制的，一般更常见的是象牙或竹木制成，大唐对此有严格的规定，一般五品以上的用象牙笏，五品以下用竹木笏，不过也有一些特例。
“原来是玉笏，我见大唐的大臣手中都有一块，当时还有些好奇，没想到现在能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弓仁这时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着还伸手把玉笏拿了起来，随即他也再次惊讶的道，“这玉笏竟然还真是用玉做成的！”
“玉做的玉笏？”张纵闻言也十分惊讶，当即伸手从弓仁手中接过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果然是用极品的白玉制成，通体没有半分杂质，别的不说，光是这块玉就价值不菲。
“这是哪位重臣的，竟然真的用如此贵重的玉笏？”张纵当即也十分郑重的追问道，虽然朝廷规定，五品以上的官员用象牙笏，但也有一些重臣地位超然，可以使用玉制的玉笏，比如房玄龄、杜如晦等名相。
“这个是从我大舅哥那里借来的，把玩两天还要送回去，你们可小心一点，千万别弄坏了。”薛绍看张纵和弓仁两人随意拿在手里，急忙再次开口道。
“原来是他！”张纵听后也立刻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道。
“是谁，薛兄的妻兄是哪一家？”弓仁听到这里也十分好奇的追问道。
“我妻子复姓长孙，弓仁兄应该听说过这个姓氏吧？”薛绍淡淡一笑向弓仁道。
“长孙？长孙无忌！赵国公！”弓仁当即也立刻反应过来，毕竟长孙无忌的大名谁人不知？这让他也立刻向薛绍拱手道，“原来薛兄的妻子是赵国公之后，失敬失敬！”
“弓仁兄客气了，我妻子虽然出身名门，但现在的长孙氏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长孙氏，赵国公府也已经没落了。”薛绍这时忽然叹了口气道，提到长孙氏时，脸上也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
弓仁听到这里也同样惋惜的点头道：“长孙氏的遭遇我也有所耳闻，谁能想到当年权倾朝野的长孙氏，竟然没落如此，不过无论如何，长孙氏的爵位总算是保住了，虽然风光不在，但毕竟大部分的族人还在，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朝堂之上，权力交替，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家族长盛不衰，而且朝堂上步步凶险，一招不慎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这也是我不愿意进入朝堂的主要原因！”张纵这时叹了口气也开口道。
“是啊，我娘也告诉我说，朝堂上的大臣们看似风光，但其实背地里却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刀光剑影，勾心斗角更是无处不在，所以我娘也并不希望我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借着她长公主的身份，只要我没什么野心，最少也能保一世平安！”薛绍这时也同样感慨的开口道。
张纵和薛绍都以自身为例，道出了朝堂上的凶险，这让弓仁也不由得想起自己背后的家族，虽然现在的噶尔家族在吐蕃风光无限，不但在吐蕃贵族间一呼百应，而且手中还握有重兵，连立赞普的时候，都需要看他们噶尔家族的脸色。
以前弓仁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家族的风光背后，却可能暗含着无数的风险，但是现在有长孙家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要知道当初长孙无忌不但是大唐的第一重臣，同时还是太宗的妻兄，当今陛下李治的亲舅舅，可就算如此显赫，也免不了一朝身死的惨剧，相比之下，他们噶尔家族似乎还比不上当初的长孙家族。
想到上面这些，弓仁也不禁露出沉思的神色，不过这时张纵却忽然开口问道：“弓仁兄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弓仁被张纵打断了沉思，当即也有些慌张的抬头道。
看到弓仁的表情，旁边的薛绍却紧接着再次开口道：“弓仁兄，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不过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你们家族在吐蕃虽然如日中天，但也要居安思危，万万不可走长孙家族的老路啊！”
“这……多……多谢薛兄的提醒！”弓仁的鬓角也沁出了不少冷汗，连不怎么关于政务的薛绍都有这样的想法，这让他也对自己家族的处境更加担心起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鼓动
弓仁走的时候有些失神，甚至坐上马车时，都没有和张纵告别，而门前的张纵与薛绍却是笑呵呵的挥手送对方离开，等到弓仁的马车走远之后，薛绍这才兴奋的向张纵道：“世兄，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相当不错，不过你那个玉笏是哪来的，不会真的是赵国公的遗物吧？”张纵这时好奇的问道，之前他和薛绍就已经约好了，今天要演一场戏，主要就是由薛绍把话题引到长孙家身上，以弓仁的聪明，肯定会联想到他们家族，这也就达到了张纵的目的。
“怎么可能？赵国公当初的确有玉笏，但早就随他一起陪葬昭陵了，根本没有传下来。”薛绍立刻摇头道，长孙无忌虽然是被赐死的，但是被平反后，也被陪葬在李世民的昭陵之中。
“那这块玉笏是谁的，总不会是你让人假造的吧？”张纵听后也立刻惊讶的问道，那块玉笏不但名贵，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新物件，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所以他之前也以为是薛绍真的把长孙无忌的遗物拿了出来。
“当然不是假的，不过是我向程家借的。”薛绍这才开口解释道，他在贵族圈中也有不少的朋友，而且全都是大唐的顶级贵族，借一块玉笏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是卢国公留下来的，那倒不奇怪了。”张纵闻言也立刻点头道，当初李世民对手下的文武大臣十分宽厚，赏赐也极为丰厚，像程咬金这种重臣，手中有玉笏也很正常。
“世兄，咱们光是演这场戏就行了吗，万一这个弓仁不上套怎么办？”薛绍这时再次有些担心的向张纵问道。
自从吐蕃赞普死后，新继任的赤都松赞年幼，国内也因为常年征战，导致政局不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不敢公布老赞普去世的消息，再加上噶尔家族一家独大，手握重兵，更让吐蕃王族十分忌惮。
在这种情况下，张纵当然不介意在背后推一把，最好是让吐蕃王族与噶尔家族产生间隙，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噶尔家族功高盖主，迟早都会被吐蕃王族清算，而张纵现在做的只是让矛盾提前激化，再加上大唐也正准备对吐蕃用兵，内外夹攻之下，到时就算吐蕃不死，恐怕也够他们喝上一壶的。
“不必担心，今天只是开始，而且刚才弓仁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咱们今天的话已经触动了他的内心，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的等他自己上钩就行了！”张纵微微一笑回答道。
“这是不是太被动了，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还是要主动做点什么？”薛绍听后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他十分喜欢这种阴谋诡计的感觉，特别是算计敌人，更让他有种成就感。
“不必，如果太主动的话，反而可能会引起弓仁的疑心，另外你也不要太小看弓仁，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十分和善，但做为噶尔家族出身的人，他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咱们也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张纵当即警告道。
这段时间张纵与弓仁虽然相处的十分愉快，两人也算是结下一定的友谊，但公是公、私是私，他可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到自己对大局的判断。
另外张纵算计弓仁其实也是在帮他，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上，噶尔家族的下场可十分凄惨，弓仁的父亲论钦陵也死于吐蕃王族之手，所以现在张纵也是在给弓仁的家族提了个醒，免得再重复历史上同样的命运。
当然了，在帮助弓仁家族的同时，也能削弱吐蕃的实力，这在张纵看来也是一举两得，所以他对算计弓仁这件事也并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事实果然如张纵所料，弓仁在失魂落魄回去的第二天，却再次登门拜访，虽然这次弓仁没有再提昨天的事，但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次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等到下午天色将晚之时，弓仁看了看天色，当即也站起来准备告辞离开，不过张纵却感觉差不多了，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弓仁兄，我看你今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这个……”只见弓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张兄博学多才，见识之广无人能及，我这次来长安能认识张兄，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弓仁兄客气了，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张纵听后微微一笑道。
“不瞒张兄，昨天我听张兄与薛史提到长孙家的旧事，又想到现在我们噶尔家族的处境，心中也十分烦乱，昨天回去后甚至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觉，满脑子都是在考虑着这件事。”弓仁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心事讲了出来，他是真心的想请张纵帮自己分析一下。
“弓仁兄你的意思是……担心自己的家族走上长孙家的老路？”张纵闻言也故意皱起眉头问道，似乎也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不错，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们家族与当初的长孙家族都极为相似，虽然祖父已经去世了，但大伯和父亲他们却都是我们吐蕃的重臣，要么手掌朝政大权，要么手握兵权，现在赞普……”
弓仁本想说赞普年幼，但是话到嘴边才忽然醒悟过来，当即急忙改口道：“赞普正值壮年，而且又对我们家十分亲厚，暂时可能还不会对我们家有什么猜疑，但谁也不敢保证日后出什么问题，将心比心，如果我是赞普的话，恐怕也不会放心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贵族。”
张纵对弓仁要说的话也是心知肚明，现在的赞普年幼，可能还不会对噶尔家族有什么想法，但日后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肯定会想要收进军政大权，而到时噶尔家族就是挡在他面前的一块大石，就像当初李治面对长孙无忌一样，无论长孙无忌和噶尔家族是否有过错，他们都将被清算，因为他们挡住了帝王的路。
第二百五十七章 阳谋
在张纵的诱导下，弓仁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担心讲了出来，并且请张纵帮他分析一下眼下的局面，最好是能找到帮他摆脱家族悲剧命运的办法。
只见张纵听后沉思了良久，最后终于抬头看着弓仁道：“弓仁兄，有一句话我想问一下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张兄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弓仁也立刻坐直身子一脸郑重的道。
只见张纵这时再次犹豫了片刻，随即这才开口问道：“弓仁兄，我想问一句，你们家族对吐蕃到底有多少忠心？”
“忠心？张兄为何如此问？”弓仁听到张纵的话也十分不解的追问道。
“如果你们家族对吐蕃忠心耿耿，甚至愿意为吐蕃而亡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劝你们把族分散一些，最好安置在吐蕃的边境领兵，到时如果国内有变，这些分散的族人也能逃出吐蕃，这样也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从而为家族留下一些血脉。”
张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如果你们的忠心不足以让你们家族为吐蕃而亡的话，那就必须早做打算，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你们与吐蕃王族迟早会有一战！”
弓仁是个聪明人，所以有些话也不需要说在太明白，而他听完张纵的话也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以他的才智肯定也能想到，只不过有些事情他并不愿意去接受，所以才限制了他的思维。
张纵看着沉思不语的弓仁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端起茶水品了一口，然后耐心的等待着弓仁的答复。
其实张纵也知道，就算是今天说服了弓仁，但也并不意味着噶尔家族就会立刻与吐蕃王族决裂，毕竟弓仁太年轻，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也并不大，暂时还无法决定家族的走向。
不过弓仁却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特别是弓仁背后还有论钦陵这个父亲，他可是噶尔家族中的头面人物，如果能通过弓仁影响到论钦陵的决定，肯定会让噶尔家族对吐蕃王族产生戒心，再加上吐蕃赞普年幼，大唐又对吐蕃用兵，几个因素合力之下，肯定能让吐蕃大乱一场。
弓仁沉思了许久，最后这才抬起头向张纵拱手道：“多谢张兄的提醒！”
“弓仁兄，咱们虽然立场不同，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够长驻长安，这样日后就算是吐蕃有变，你也不会受到涉及！”张纵这时面色凝重的再次道。
吐蕃等国在大唐也会派驻一些长期的使节，毕竟现在交通不便，有时一个使团来到大唐，可能需要呆上几年，而且就算是回去，还是会派一些人留守，所以弓仁也完全可以留在大唐，事实上有不少小国的贵族子弟因为贪慕大唐的繁华，都会用这种办法留在长安。
弓仁听后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张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从悬崖边上掉下去，所以我必须要回去，别的人我也许无法说动他们，但我父亲一向最喜欢我，而且他也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相信他肯定会听从我的劝告！”
弓仁的话也正中张纵的下怀，不过他还是再次开口道：“弓仁兄你也不必着急，以你家族现在的权势，就算是吐蕃赞普想要动你们，也需要谋划许久，所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另外如果真的事不可为，你们也可以来大唐，到时我肯定会帮你向太子殿下求情，以你们家族的能力，肯定也会得到我大唐的重用！”
“这个……”弓仁也听出张纵话中的招揽之意，当下犹豫了片刻这才再次拱手道谢道，“多谢张兄，如果日后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可就要仰仗张兄的照顾了！”
“弓仁兄客气了，我大唐一向包容并蓄，各族人只要有才能，就能得到我大唐的重用，别的不说，大唐军中也有不少的异族将领，以弓仁兄家族的能力，若是来到我大唐，肯定能受到陛下的器重，日后我可能还需要弓仁兄的照顾！”张纵却也是拱手一笑道。
不过弓仁却没有再接口，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明朗，现在就讨论投靠大唐还是有些太早了，至少也要等到他回吐蕃后，与父亲等人商议过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张纵也知道弓仁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这时天色也不早了，弓仁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这时再次起身告辞，张纵也没有留他，亲自送对方出了门，直到看着对方的马车走远后，这才微微一笑关上门。
“恭喜公子，这个弓仁看样子已经上钩了！”婉儿这时也立刻上前道，刚才张纵与弓仁的谈话她虽然没听到，但她也能猜到，毕竟这件事她也从头到尾都参与进来了。
“他不是上钩，我们只不过是把事实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己做个选择，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张纵笑呵呵的回道。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张纵就不担心失败，除非弓仁真的对吐蕃死心塌地，哪怕牺牲家族也不愿意损害吐蕃的利益，不过这种圣人只存在传说之中，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更何况像噶尔家族这种政治集团，更是将自己的利益摆放在第一位。
“公子英明！”婉儿看到张纵得意的模样也笑着拍了一记他的马屁，这让张纵也再次大笑一声，一副奸臣的嘴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弓仁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经常来张纵这里，但两人也都十分有默契，并没有再提噶尔家族与吐蕃的事，而是主要集中在学术的讨论上，不过弓仁偶尔也会走一下神，看样子这件事依然压在他心里。
这天下午，张纵像往常一样，来到崇贤馆为薛绍等人上课，不过课刚上到一半，却忽然接到李弘的召见，这让他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放下书本快步来到李弘处理政务的大殿，不过就在张纵刚进大殿，就见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者坐在李弘的右手旁，正在与李弘商议着什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初见薛仁贵
张纵刚进大殿，那个坐在李弘右手位置的魁梧老者也立刻扭头向他看来，而张纵这时也在打量着对方，虽然这个老者坐在那里，但腰板依然挺的笔直，魁梧的身材看起来就像是半截铁塔一般。
“张纵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薛仁贵薛老将军！”李弘看到张纵进来也立刻向他笑着介绍道。
“果然是他！”张纵听到李弘的话也并不意外，刚进来看到这个威武的老者时，他就在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毕竟之前他早就知道薛仁贵要回京，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薛某多谢张学士两次相救之恩！”只见薛仁贵这时也猛然站起来，然后向张纵拱手行礼道。
虽然刚才张纵就发现薛仁贵十分的高大魁梧，但是等到他站起来才发现，对方比他高出将近两头，而且薛仁贵的四肢极为粗壮，一双胳膊简直比他的大腿都要粗，站在那里极有压迫感。
“薛将军客气了，不过你为何说两次相救？”张纵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薛仁贵，只见对方长着一张国字脸，狮鼻阔口、大眼如铃，看起来威武之极，只不过薛仁贵的年纪也不小了，头发与胡须都有些花白，额头眼角也满是细纹，脸上也带着几分疲惫，想来这一路上应该是日夜兼程，根本没怎么休息。
“张学士难道忘了，上次刘相被调回辽东，我却调去掌管水军，如果不是后来张学士劝说刘相，让我重新掌管陆军，恐怕我就要倒大霉了。”只见薛仁贵和善的一笑道。
“这件事我倒是记得，不过这也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也要多亏太子和刘相从中周旋，我并没有出什么大力！”张纵闻言也十分谦虚的道，只不过就算是有这件事，也不过才一件，薛仁贵为何说要自己帮了他两次？
“张纵，你就不要谦虚了，当初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和刘相恐怕也不会重视这个问题。”李弘这时也笑着开口道。
“不错，当薛某得知是张学士帮了我时，我也多次想要亲自向张学士表达谢意，可惜辽东一直不太平，我也一直没有找到回京的机会。”薛仁贵说到这里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几年他一年走背运，如果不是张纵帮忙，恐怕他在辽东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薛将军客气了，我也只是尽一些应尽之责，而且相比我这点功劳，薛将军在辽东舍命杀敌、保家卫国，才是我辈之楷模！”张纵当即再次谦虚的道。
看到张纵这个年轻人面对夸赞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让薛仁贵也是暗自赞叹，他在军中混了半辈子，也曾经见识过许多的年轻俊才，但却很少遇到像张纵如此出色的年轻人。
“张学士不但上次帮了我，而且这次也同样帮了我，如果不是你识破了吐蕃隐瞒了赞普死亡的消息，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一雪前耻，所以这次张学士请受薛某一拜！”薛仁贵说着向张纵行了一礼。
这把张纵也是吓了一跳，随即急忙还礼道：“薛将军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而且这次无论是出兵还是调将军回京，都是陛下的意思，所以将军如果要谢的话，还是谢陛下吧！”
“这点张学士放心，我在来见太子之前，就已经见过陛下，陛下以国士待我，我也必以国士相报，此次出征，若是不胜，我就自刎于阵前！”薛仁贵说到最后时，两只眼睛也射出森然之色，这次出征是他的复仇之战，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失败。
薛仁贵一生征战无数，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为大唐立下赫赫的战功，但却没想到几年前却在大非川遭遇惨败，虽然罪不在他，主要是副总管郭待封不听命令，导致后勤物资被吐蕃夺走，这才遭遇了惨败，但他毕竟是主帅，所以这笔帐也要算在他的头上。
对于心高傲的薛仁贵来说，大非川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甚至这几年他都活的十分消沉，因为他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挽回声誉的一天了，但却没想到喜从天降，吐蕃赞普病死让大唐决定出兵，这也让他是欣喜若狂，从接到调令时就立刻日夜兼程赶往长安。
“薛将军复仇之心可以理解，但万不可冲动行事，吐蕃那边依然是你的老对手论钦陵，这个人可十分不好对付！”张纵虽然欣赏薛仁贵一往无前的勇气，但却还是担心他被私仇蒙蔽了双眼，从而太冲动被敌人抓住机会。
“多谢张学士提醒，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几年我也一直在考虑着当初的大非川之战，也曾经在地图上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只要给我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必能将吐谷浑夺回来！”薛仁贵先是向张纵道谢，随即又信心百倍的道。
张纵不懂打仗，但是看薛仁贵如此有信心，心中也放心了不少，虽然薛仁贵复仇心切，但以他的年纪，相信也不会因冲动而做出失误，特别是他当初与吐蕃对峙多年，对吐蕃也比任何人都熟悉，既然他敢夸下海口，想必也有必胜的把握。
“张纵，薛将军今天早上悄悄进城，而且今晚就会连夜离开京城赶往西南，趁着现在有时间，不如我让人设宴，咱们一起为薛将军送行如何？”这时李弘再次开口提议道。
“今晚就走，时间这么紧吗？”张纵闻言也惊讶的看向薛仁贵道。
“军情紧急，安西四镇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我到达西南就一起发动进攻，所以我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军中！”薛仁贵也开口解释道。对于他来说，这次是国仇家恨一起算，所以他现在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大军之中。
“原来如此，那我就借太子这里，祝将军马到功成，一雪前耻！”张纵闻言也郑重的向薛仁贵拱手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阴谋的味道
薛仁贵连夜走了，张纵与李弘也亲自送他出城，为了掩人耳目，薛仁贵也只带了几个亲卫，一路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南方向的嵩州城，那里的军队已经调集的差不多了，只要薛仁贵一到，立刻就能挥军杀进吐谷浑。
薛仁贵从进京到离京，也仅仅呆了一天的时间，除了李治与李弘父子外，也只有张纵等极少数人知道他回来过的消息，剩下的人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而且大唐也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表面上似乎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但实际上整个国家机器却已经开动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这天上午，张纵迈步来到芙蓉苑的后苑，这里是李弘以及东宫女眷居住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许外人靠近的，不过最近却发生了一些变化，主要是这里多了一些东西。
这里距离李弘平时处理公务的大殿并不远，张纵迈步进到这个院子，只见整个院子已经被开垦出来，左右两边分别种上了两种作物，也就是从美洲带来的土豆和玉米。
当初这两种高产作物被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就放在芙蓉苑种植，而且为了保证这批作物的安全，李弘也特意找了一座离他很近的院子，这个院子本来是座花圃，土地十分的肥沃，清理出来完全可以做为田地。
张纵进院子里巡视了一圈，负责照看这些作物的官员也立刻上前，然后向他介绍起两种作物的长势，院子左边种的是土豆，右边是玉米，现在玉米已经长到人的胸口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比人还高，而土豆也长的十分茂盛，估计地下已经开始结土豆了。
“学士，现在两种作物都长的不错，只是最近天色比较热，您看是不是要给两种作物再浇一次水？”最后管理作物的官员再次向张纵请示道，他们都是第一次种这两种作物，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这两种作物关系重大，所以一切都要听张纵的安排。
张纵没有立刻回答官员的话，而是弯下腰扒开泥土看了看，发现表面的泥土虽然已经干了，但下面的泥土还比较湿润，于是站起来回答道：“不必，这两种作物都比较怕涝，水烧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另外这个季节多雨水，万一一场大雨下来，你们还要注意排水，千万不能把他们淹了。”
“学士放心，排水沟早就挖好了，地里绝对不会存水的！”官员立刻回答道，这些他们也早就有所准备。
“那就好！”张纵闻言也点了点头，前世他虽然出身农村，但也没怎么种过地，这些经验也都是他从听家里的老人闲谈时知道的，所以他也没什么经验，现在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接下来张纵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玉米和土豆的长势，这也多亏了他喜欢花草，能够精准的判断一株植物是否健康，农作物和花草本质上都是植物，所以这点也是相通的，比如水、肥、光照都会影响到所有植物的生长。
巡视了一圈后，张纵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玉米和土豆都被照顾的很好，长势也相当不错，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能收获第一批土豆和玉米了。
“对了，周围的防卫没有问题吧，我听说北苑那边的高产作物因为防卫松懈，被一匹发疯的马闯了进去，糟蹋了不少作物，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张纵最后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再次开口提醒道。
北苑的玉米和土豆由司农寺负责种植，不过前几天被一匹马闯进田地，导致不少作物被踩踏，为此李治也是大发雷霆，把负责管理作物的官员直接撤职查办，现在人还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关着呢。
“学士放心，下官也听说了这件事，最近我也是日夜都在院子里守着，院子外也加强的守卫，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负责的官员也再次禀报道，毕竟有了司农寺的前车之鉴，他最近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那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等到日后这批作物收获之时，我必定亲自向太子为你们请功！”张纵闻言也放心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听到张纵要为自己这些人请功，这个官员也是精神一振，当即再次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这些高产作物发生任何意外，对此张纵也再次勉励了几句，随后这才出了院子，刚好李弘处理政务的大殿就在附近，所以他也迈步去见了李弘，因为他也有些事情要和李弘讨论一下。
李弘正在处理公务，当看到张纵进来时，也立刻笑道：“你来的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薛将军已经到达雅州了，算上情报传回来的时间，估计现在他应该已经到嵩州了。”
“那可太好了，两路大军发动进攻的时间定下来了吗？”张纵闻言也露出喜色道。
“定下来了，就在十天之后，到时吐蕃的使团也会被暂时扣压下来，免得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李弘再次一笑道，这次对吐蕃发动战争虽然有些仓促，但却十分突然，估计吐蕃那边也没想到大唐会突然出兵，肯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张纵听到吐蕃使团要被扣留，也并不感到意外，这点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使团的安全并不用担心，大唐也不会对使团做什么，只不过需要等到战争结束后才会放他们离开。
“殿下，北苑的事情查清楚了吗，真的只是一匹疯马吗？”张纵这时也想到了自己的来意，于是再次向李弘问道，玉米和土豆的田地被马匹踩踏了，这让他也从中闻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一听张纵问起这件事，李弘也不由得脸色一沉，随后这才回答道：“大理寺已经查清楚了，北苑中养着不少马匹，而且距离种植玉米和土地的田地很近，结果那天也不知为何，竟然有几匹马同时发疯，这才发生了后面踩踏的事。”
第二百六十章 出事了
一匹马发疯倒还有可能，但同时有几匹马发疯，却怎么想都不正常，但大理寺却没能找到马匹发疯的原因，事实上这东西根本没办法查，让马匹发疯并不一定要下毒，用一些驯马的手段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且事后根本查不出来。
“殿下，这件事十分的蹊跷，很可能是有人要对玉米和土豆动手了，咱们这边也要加强守卫了！”张纵沉思了片刻这才抬头向李弘道。
“我知道，刚知道这件事时，我就加强了芙蓉苑的守卫，特别是那个种玉米和土豆的院子，更是增加到三道防线，除了你和我外，其它人想要进去都需要层层的盘查。”李弘听后也点头道。
当初刚拿到玉米和土豆的种子时，张纵就预料到有这一天，所以他们也做了两套准备，不过芙蓉苑这边的玉米和土豆数量最多，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能放弃。
张纵听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以及十天后对吐蕃发动的战争等事，最后张纵这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早，张纵起床后来到自己家的菜地，之前种下的杂交蔬菜已经长成了，其中一种个头肥大，不比白菜差多少，不过因为种的时间不对，因为这些菜主要是留种用的，所以这种菜也没有结团，张纵打算在秋天时再种一批，看能不能出现结团的菜，毕竟只有结团的菜才能够长时间保存。
就在张纵刚把菜地浇完，却见狄仁杰前来拜访，这让他也立刻笑着将对方请进客厅道：“狄兄你怎么有空来了，难道今天不用上朝？”
“唉，这段时间朝堂为了迁都的事吵翻了天，结果就在前几天，陛下一气之下把朝会给停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清静一段时间。”狄仁杰这时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道。
“迁都的事还没有定下来吗？”张纵闻言也十分惊讶的问道，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都在吐蕃身上，倒是没怎么关注迁都的事情，他以为这件事早就结束了呢？
“没有，迁都这种事可能动摇到国本，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说清楚的，我估计再吵上几个月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狄仁杰双手一摊无奈的道，对于迁都这件事他虽然持反对的态度，但现在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也不至于停朝会吧？”张纵闻言也有些无语的道，不过话一出口，张纵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李治要把精力放在对吐蕃的战争上，所以才暂时停止了朝会，不过估计三省六部的那些大佬们肯定都知道内情，整个大唐外松内紧，一切都在为战争做准备。
“谁说不是啊，而且最近宫中又发生了一起棘手的案子，想必张兄你也听说了吧？”狄仁杰说到最后也再次露出无奈的表情，他还兼任着大理寺的职位，暗中更是飞奴司的人，所以许多重大的案子都需要他插手。
“狄兄你说的是北苑疯马踩踏玉米和土豆的案子吗？”张纵听到这里立刻猜到了狄仁杰的来意。
“不错，虽然查清了案发的经过，但对于马匹是怎么疯的？而且又为何几匹马一起发疯？我们现在也没有查到一点线索。”狄仁杰苦笑一声点头道。
“导致马匹发疯的原因应该有不少吧，难道狄兄你没有问过北苑养马的马夫吗？”张纵也立刻追问道。
“问了，但马夫也搞不清楚那几匹马发疯的原因，而且我们把几匹马全都检查了一遍，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狄仁杰再次无奈的回答道，如果有一点线索的话，他也不至于跑来找张纵。
“那就麻烦了，连马夫都搞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看来下手的人十分小心啊！”张纵听后摸着下巴自语道。
“张纵你的意思是说，这次事故是人为的？”狄仁杰听到张纵的话也不由得精神一震道，虽然他之前就怀疑这次的事是人为的，但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他也不敢说出去，没想到张纵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不瞒狄兄，其实当初献上玉米和土豆时，我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了，朝中有些人并不希望看到玉米和土豆长出来！”张纵这时也微微一笑开口道。
狄仁杰也不笨，立刻就猜到了张纵话中所指的那些人，这让他也露出凝重的表情，如果真的是那些人下的手，恐怕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最后这件案子也只能当做是意外事故来处理。
“张兄，难道这件案子就没办法查下去了吗？”狄仁杰思虑再三后，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北苑那边的玉米和土豆损失大吗？”张纵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再次问了一个问题道。
“大倒是不大，只是有些作物被踩踏，特别是那种叫玉米的作物，本来就长的高大，结果被马匹一路踩过去，许多都被撞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狄仁杰回忆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那就是了，这次没有得逞，我相信某些人肯定不会甘心，所以接下来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出手的次数越多，就越有可能留下线索，到时就可能顺着这些线索查到背后的人，只不过狄兄你真的敢查下去吗？”张纵说到最后也再次笑道。
狄仁杰闻言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张纵话中的意思，真正想要毁掉这些高产作物的人是天后，所以他如果真的查下去，最后只会查到天后身上，而卷入到这种皇室内部的权力之争中，恐怕他到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狄仁杰犹豫的时候，忽然又有人敲门，婉儿前去开门，结果很快就见狄仁杰的一个随从面色焦急的跑了进来，然后伏在狄仁杰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结果狄仁杰也是脸色大变。
“狄兄，发生什么事了？”张纵看到狄仁杰的模样也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大事不好，真的让张兄你说中了，北苑那边出事了！”狄仁杰当即大叫一声，随即拉着张纵就往外走。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作物死了
张纵与狄仁杰乘着马车匆匆忙忙赶到北苑，这里之所以叫北苑，就是因为它位于太极宫以北，苑中不但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而且还养着不少的珍禽异兽，以前张纵没少跟着薛绍来这里打秋风，主要是收集一些花草的种子回去栽种，他的小花圃里有不少的花草都是从这里来的。
马车直接冲进北苑，一路狂奔来到靠近含光殿宫墙的东北角，这里特意被开辟出一片田地，用来种植玉米和土豆，不过与芙蓉苑不同的是，田地周围并没有围墙，只是用木头扎出一条篱笆，周围也设有一些岗哨，有禁卫负责守卫。
狄仁杰拉着张纵匆匆下了马车，然后快步进到田地里，刚下马车时，张纵远远的看到田地里绿油油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当靠近后却发现，田地中的玉米和土豆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特别是玉米，长长的叶子都耷拉下来了。
“怎么成这样了！”狄仁杰看到田地中玉米和土豆的惨状，当即也心痛的大叫一声，他虽然不是负责种植这些作物的官员，但也知道这些作物对大唐的重要性，现在这些作物成了这个样子，这让他又气又急。
张纵虽然吃惊，但也早有心理准备，当下冷静的走上前查看了一下这些玉米和土豆，随即也无奈的摇头道：“这些玉米和土豆没救了！”
虽然这些土豆和玉米还保持着翠绿的颜色，但叶子却全都耷拉下来，特别是顶部的生长位置，也全都失去了活力，如果是多年生的木质植物，可能还有点希望，但像农作物这种一年生的东西，基本没有存活的希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少卿呢？”狄仁杰听后也更加着急，当即也再次问道，本来负责这里的司农寺知事已经因为之前的事被抓到大牢里了，现在由一位姓杨的少卿负责这些高产作物的管理。
“杨……杨少卿晕过去了，现在都还没醒呢！”这时旁边有司农寺的官员回答道，只是他的一张脸也像是苦瓜似的，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他们上上下下都要跟着倒霉，毕竟之前那个知事可还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关着呢。
“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作物变成这个样子？”张纵向这个回答的官员问道。
司农寺的杨少卿张纵认识，毕竟玉米和土豆只有两个地方种植，所以他和司农寺也有一些交流，不过那个杨少卿今年都六十多了，身体也不太好，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气愤交加之下伤了身体，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帮他们介绍了。
“下官许芳，官拜司农寺典簿，之前曾经见过张学士！”只见这个官员向张纵介绍自己道，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起来白白胖胖的，长相的也十分的普通，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都找不到的那种，所以张纵对他也没什么印象。
“许典簿，你快告诉我们，为何这些作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狄仁杰这时忍不住再次问道，之前马匹踩踏作物的案子还没有完全查清楚，结果现在又出现了高产作物被毁的案子，简直就是火上烧油。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许典簿这里也苦着脸再次道，他现在也是满肚子的委屈，这段时间为了照顾这些玉米和土豆，他们这些司农寺的官员也是日夜操劳，甚至他都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但现在却又发生这种事，不但玉米和土豆毁了，恐怕他的前程也全都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日夜派人守在这里吗，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作物是怎么死的？”张纵当即也再次追问道。
只见许典簿唉了口气，随后这才开口解释道：“不瞒张学士，前几天发生了马匹踩踏作物的事，原来的官员要么被抓，要么被替换，我们也是刚来没多久，不过我们这些人真的是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些玉米和土豆，谁承想……”
许典簿说到最后也变成了一张哭丧脸，然后接着又道：“谁承想我们今天一早想床后，就看到这些玉米和土豆有些不对劲，当时杨少卿也是又气又急，让我们四处查看，结果发现玉米和土豆几乎全都死了，结果杨少卿听后一口气没上来，到现在都在昏迷之中。”
“仅仅一晚上作物就全都死了？”张纵闻言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是啊，我现在也想不通，明明昨天下午我们还亲自查看过玉米和土豆的生长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是这一早上起来，它们就全都死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典簿也再次委屈的点头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神色，要知道眼前这些玉米和土豆的种植面积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亩，仅仅一晚上要把它们全都毁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狄仁杰看张纵沉思不语，于是也立刻问道。
“狄兄，如果只给你一夜的时间，让你毁掉这片作物，你会用什么办法？”张纵没有回答狄仁杰的话，而是抬头反问道。
“毁掉作物的办法？”狄仁杰闻言也愣了一下，随后沉思了片刻这才抬头道，“想要毁掉几亩地的作物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让我来做的话，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一把火，毕竟水火无情，虽然这些作物还在生长，水分很大，但只要把火烧起来，就算是烤也能把它们烤死！”
“不错，放火的确是个好办法！”张纵听后点了点头，其实他在想到毁掉这片作物时，第一个也想到的是放火，但现在这片作物并没有火烤的痕迹，甚至地面上还都是泥，显然是刚刚浇过水。
“咦？”张纵忽然伸手在地面抹了一把，手上也沾满了稀泥，这让他也立刻向许典簿问道，“你们给玉米浇水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死因
田地里的泥土十分湿润，显然刚浇过水，而这时那位许典簿也点头证实了张纵的猜测道：“不错，最近天气比较干燥，而且一直也没下雨，所以杨少卿与我们商议过后，决定给作物浇水，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可是这才一晚上时间，所有作物就全都死了，就算是淹死也不会这么快啊？”
许典簿的话也让狄仁杰赞同的点了点头，就算是浇水浇多了，发生了涝灾，但作物也需要几天才会出现情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一晚上就成这个样子。
“你们是怎么浇的水，带我去看看！”张纵再次开口道，昨天晚上才浇的水，但今天作物全都死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次浇水有问题。
“学士请随我来！”许典簿也立刻点头道，他也希望张纵和狄仁杰能早点查清楚这些作物的死因，现在这件事已经报上去了，很可能会惊动陛下，如果张纵能在陛下等人来临之前查清楚，说不定他们这些人还有一线生机。
当下许典簿带着张纵和狄仁杰转了半圈，最后来到田地的东南角位置，这里被挖了一条沟渠出来，上游是一条河，河边还立着一座水车，可以把河中的水引上来，然后倒进沟渠流进田地中。
沟渠中还存着一些没有流出去的水，张纵蹲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而狄仁杰这时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当下低声问道：“张兄，难道你怀疑这水有问题？”
“一夜之间让作物死亡，而且偏巧昨晚还浇了水，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次浇水是不是有问题？”张纵也微微点头道。
“如果这次浇水有问题，那是不是有人在水中下毒？”狄仁杰闻言也摸着下巴自语道，不过随即他又有些疑惑的道，“可是我只听说过给人下毒，给作物下毒还是第一次听说，又有什么毒药对这些作物起作用？”
“对植物起作用的毒药并不比对人的毒药少，比如我就知道一种毒药，植物触之必死，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种毒药还无色无味！”张纵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当下笑着向狄仁杰道。
“这不可能，据我所知，这世上的毒药虽然很多，但真正能毒死人的毒药，几乎不可能有无色无味！”狄仁杰闻言却并不赞同的摇头道。
“狄兄你错了，这种毒药真的无色无味，甚至连人喝了也都是必死无疑！”张纵却再次微笑道。
“真有这种毒药？”狄仁杰看张纵信心十足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动摇的问道。
“当然有，这种毒药的名字叫做……”张纵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随后这才说出了“毒药”的名字，“开水！”
“开……开水？”狄仁杰闻言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开水还真是一种“毒药”，用它来浇植物，肯定会把植物烫死，如果让人直接喝下开水的话，也能把人给烫死。
“这……这还真是一种毒药！”狄仁杰最后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随即他又是一愣，当即兴奋的再次道，“难道张兄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把水烧开了浇到地里，然后烫死了这些作物？”
“开水虽然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却不可能实现，毕竟这片田地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几亩地的面积都浇上开水，根本不可能实现。”张纵却摇了摇头否定道。
“那张兄你为何说开水？”狄仁杰听到这里也糊涂了，其实他也感觉用开水浇地不太现实，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外，他却想不到其它的办法了。
“我用开水这个例子其实是想告诉狄兄，有些平时看似无害的东西，但有时候也可以用来作恶！”张纵这才微笑着解释道，说完他伸出手指在沟渠中的水中蘸了一下，然后放在嘴边尝了尝味道，随即冷笑一声道，“果然如此！”
看到张纵的举动，狄仁杰也好奇的有样学样，当下也伸手蘸了点水尝了尝味道，随即他就瞪大眼睛道：“咸的？这水怎么这么咸？”
“狄兄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经常渴死人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沙漠，另一个就是大海！”张纵冷笑一声再次道。
“大海怎么会渴死人？海里不都是水吗？”狄仁杰听后却是一脸不解的问道，他虽然擅长断案，但他是太原人，后来做官也都是在河南关中一带，根本没见过大海，甚至他对大海都没有什么概念，更不知道海水非但不能解渴，反而还会喝海水的人死的更快。
“海水是咸的，人若是喝海水，就会越喝越渴，最后死的更快。”张纵开口解释道。
狄仁杰聪明过人，听后也立刻明白过来，当即也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海水能让喝的人死的更快，对作物也是一样，如果拿海水来灌溉田地的话，恐怕这些作物也会被渴死！”
“不错，这就和盐碱地不能生长植物一样，如果有人在水中加入大量的盐，然后再用这些水灌溉作物，当然会把作物给浇死！”张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道。
刚才张纵仔细观察了沟渠两侧，发现水与沟渠壁交界地方有一道白色的痕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的，而这些白色痕迹正是水分蒸发后留下的盐结晶。
“好歹毒的办法，用盐水来满浇地，不但这些作物毁了，恐怕这片地在几年之内也别想种东西了！”狄仁杰闻言也恨声道。
“狄兄，想要毒死这么一大片作物，需要的盐肯定不在少数，而盐铁一向是朝廷严格把控的商品，你们最好去仔细的查一查，看看最近有谁大批量的屯积盐，应该可以查到一些线索！”张纵再次开口建议道。
古代的食盐是一种重要的商品，从春秋时管仲提出“官山海”的政策后，盐铁就由官府垄断，不过隋唐时期对盐铁的管制放松了许多，不但取消了专营，而且也不收专税，而是把它们当做一种商品只收市税，这让盐的价格降低了许多，但就算是这样，朝廷对食盐也有不少的管控，所以查找屯积食盐的人也是一条不错的线索。
第二百六十三章 武承嗣
张纵与狄仁杰刚查明这些作物的死因，李治就带着几位大臣匆匆忙忙的赶来，紧接着李弘也来了，狄仁杰上前禀报了玉米和土豆的死因，张纵也来到李弘身边低声的解释了几句。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李治听后也气的怒吼一声，随即身子一晃，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这让周围的大臣也都是吓了一跳。
旁边的李弘急忙上前扶住了李治，同时关切的道：“父皇您没事吧，快传御医！”
随着李弘的吩咐，立刻有人跑去请御医，只见李治双手扶额痛苦的揉了揉脑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扶我坐下！”
李弘闻言也立刻让人搬来凳子，然后让痛苦的李治坐下，很快御医也赶了过来，当即给李治诊治了一番，最后还让李治服了药，甚至还将李治的耳垂扎破放了点血，这才让李治脸上的痛苦之色稍减。
“弘儿，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必须给我一查到底，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背后的这个真凶！”李治半闭着眼睛喘息几口，随后这才向李弘吩咐道，他其实很想亲自督查这件案子，但无奈身体不允许。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尽力查找真凶！”李弘也立刻点头道，虽然他明知道这件事背后主使肯定是那个女人，但具体执行的人却肯定不是她，毕竟以她的身份，只需要暗示一下，自然会有人替她去做，而现在要找的就是这个真正执行的人。
李治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在吩咐过李弘后，本来好转一些的病情再次加重，这让御医也急忙吩咐人把李治抬到旁边的宫殿救治，剩下的事情就需要李弘来主持大局了。
“殿下，刚才张兄建议我从食盐这方面下手，所以还请殿下下令，命各个衙门配合我查案！”这时狄仁杰也再次向李弘请求道。
“准了，另外你还可以调动各个衙门的人手，甚至是金吾卫，帮你一起查案！”李弘当即同意道。
“喏！”狄仁杰闻言也立刻答应一声，随即带着人就离开了。
“殿下，北苑这边的玉米和土豆全都毁了，咱们那边的也要小心了！”张纵这时也再次上前向李弘道。
“我知道，看来有些人终于坐不住要动手了，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方便把他们揪出来！”李弘闻言也点头道，说到最后时，他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冷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张纵在沟渠中又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确定是有人将大量的食盐倒进沟渠中，从而使得浇灌田地的水变成盐水，这些盐水会让植物的根系脱水，从而造成植物的死亡，现在就算是想救都不可能救回来了。
最后张纵离开北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那些负责照看玉米和土豆的司农寺官员也全都被看押起来，虽然他们其中有许多人是无辜的，但是李弘却怀疑这些人中有奸细，毕竟那条浇水用的沟渠并不是很长，想要在沟渠中放入大量的食盐，而不被人发现，很可能需要有内部的人接应。
对于李弘的怀疑，张纵也觉得有可能，所以那些司农寺的官员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着严格的审查，只不知道是否能查出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纵也一直在等着狄仁杰那边的消息，不过却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人影，不过想想也正常，长安上百万人口，一天消耗的食盐数量极其惊人，就算是有各个衙门的配合，想要从中找出大量屯积食盐的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司农寺那边的审问，却也一直没有结果，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特别是当天晚上值夜的那几个人，但却全都没有问出什么线索，所以这条线也基本上断了。
不过就在这天下午，狄仁杰终于兴冲冲的跑来找张纵，刚一见面就十分兴奋的道：“张兄，找到线索了！”
“太好了，狄兄你查到了什么？”张纵闻言也是精神一震，他本来还担心食盐的线索太杂乱，最后根本查不出什么，现在看来自己却是小瞧了狄仁杰。
“就在一个月前，周国公武承嗣派人从洛阳一带采购了大批的食盐，但这批食盐进到周国公府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更没有用于出售，如果只靠周国公府上下自己吃的话，恐怕十年也吃不完！”狄仁杰立刻将自己查到的线索讲出来道。
“周国公武承嗣？”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武承嗣是武则天的侄子，父亲是武元爽，不过当初武媚娘母女曾经被武元爽兄弟欺辱过，所以她做了皇后后，对武元爽兄弟也十分厌恶，不过她身边无人可用，所以后来就把武承嗣与武三思这两个侄子都召回京城，其中武承嗣更是继承了武媚娘父亲的周国公爵位。
“如果是他的话，那也就不奇怪了！”张纵冷笑一声道，武承嗣现在虽然老老实实的呆在周国公府，甚至一向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等到武媚娘登基后，他和武三思却是上蹿下跳，其中不少名臣武将都死于他们兄弟之手。
“那现在怎么办，狄兄你难道是想去抓人审问？”这时张纵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再次开口问道，毕竟武承嗣是武媚娘的亲侄子，想要动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错，我准备向太子殿下请示，进周国公府抓人，那么多的食盐，就算是悄悄运走，肯定也需要动用一些人手，所以就算武承嗣不说，从他府中的人也能打开缺口！”狄仁杰十分肯定的道。
张纵闻言也犹豫了片刻，随即抬起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当即张纵与狄仁杰一起进了芙蓉苑，然后火速求见李弘，而李弘也很快接见了他们，狄仁杰也将自己查到的线索讲了一遍，随后这才开口道：“殿下，周国公有很大的嫌疑，臣恳请殿下同意，让我派人查封周国公府，找到那批食盐的下落！”
第二百六十四章 搜查周国公府
听到狄仁杰要搜查周国公府，李弘也露出犹豫的表情，算起来武承嗣也是他的表哥，不过他和武媚娘早就恩断义绝了，更别说对武承嗣了，只不过李弘在担心万一去了周国公府搜不到什么，恐怕会被武媚娘倒打一耙，到时他就不好收场了。
“殿下，机不可失，早一点调查，就多一分可能查到线索，如果让对方处理干净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张纵看李弘犹豫，当即也开口劝道。
“好，让人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周国公府！”李弘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而且如果能查到武承嗣的身上，说不定可以顺势把武媚娘也拉下水，到时就算动不了她，也要让她惹上一身的骚。
“殿下英明！”张纵和狄仁杰看到李弘同意，当即也异口同声道。
很快李弘的车驾准备好了，张纵与狄仁杰骑上马，陪同李弘一起赶往周国公府，说起来张纵虽然早就知道武承嗣和武三思这对堂兄弟，但却一直没有见过对方，事实上这对历史上嚣张无比的武氏兄弟，早期却十分的低调，成天呆在家里几乎不与外人交往。
很快李弘的车驾来到周国公府，当年武士彟虽然是个商人，但却十分有眼光，早早的与李渊搭上关系，甚至在李渊出兵时，还耗尽家财资助李渊父子，这也让他成为李渊的心腹，再加上他的才能，最终以商人之身搏得了一个国公的爵位。
然而很可惜的是，武士彟的两个儿子都太不成器，在他死后武家就急剧衰落，幸好有武媚娘这个好女儿，这才让武家再次崛起，不过就算是有武媚娘的关系，周国公府平时依然没什么存在感，甚至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个武媚娘的娘家。
李弘的车驾直接来到周国公府的大门前，张纵与狄仁杰也立刻下马，紧接着李弘带来的东宫禁卫也立刻分散开来，将整个周国公府都围了起来。
门子也早就进去通报了，不一会的功夫，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李弘立刻上前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武承嗣，你可知我为何而来？”李弘却丝毫没有客气的直接质问道，虽然武承嗣是他的表哥，但他对整个武家的人都厌恶之极，更别说好脸色了。
武承嗣这时也扭头打量了一下包围自己府邸的东宫禁卫，脸上似乎露出了几分恐惧之色，但随即又面色如常的摇头道：“下官不知殿下为何而来，难道是下官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哼！还在装傻！”李弘听到这里也是冷哼一声，随后示意身边的狄仁杰上前。
狄仁杰这时也立刻会意，当即上前两步，并且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道：“周国公，贵府在一个月前，是不是从洛阳采购了一批食盐？”
“阁下是……”武承嗣听到狄仁杰的话却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反问道。
“在下狄仁杰，奉命调查北苑的高产作物被毁一案！”狄仁杰自报家门前，同时他也在观察着武承嗣的一举一动，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他从对方的眼神中还是看出几分慌乱，这让他也更加的相信自己的判断。
“原来是狄御史，只不过你查案为何查到我们周国公府的头上？”武承嗣依然没有回答狄仁杰的问题，而是再次反问道。
“武承嗣！现在是我让狄仁杰查案，你只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你不愿意配合的话，那我就只能让人动粗了！”李弘这时忽然再次对武承嗣呵斥道。
“殿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强行搜查我的府邸不成？难道你就不怕天后怪罪下来吗？”面对李弘的强硬，武承嗣这时也终于维持不了之前的冷静，而是再次有些慌乱的道，说话时额头的冷汗甚至都下来了。
“哼，别想拿她来压我，这次的案子是父皇亲自吩咐下来，一切由我来全权处置，别说你了，就算是查到宫里，宫中的人也都得老老实实的配合！”李弘再次冷笑一声道，他本来就与武媚娘生死不容，更何况这次的案子还牵涉到武媚娘，所以他下手更是无所顾忌。
“周国公，我奉陛下与太子的命令办案，还请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狄仁杰这时也再次严肃的问道。
面对狄仁杰的再次逼问，以及咄咄逼人的李弘，武承嗣的心理防线似乎彻底被打乱了，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流个不停，这时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武承嗣有问题。
“是，我的确让人在洛阳买了批盐。”武承嗣最终咬牙承认道，他不承认也不行，因为狄仁杰手中有货物交易的文书，根本容不得他抵赖。
“很好，这份文书上记载，你们一共买了五大车盐，将近上万斤，而且这批盐进到周国公府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想来应该还在府中吧？”狄仁杰再次追问道。
“是在府中，不过我已经用完了！”武承嗣这时似乎想到了借口，当下仰起头回答道。
“用完了？”狄仁杰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上万斤盐，就算是你们府中人多，但一年所用的盐也不过千斤左右，上万斤盐足够你们用上十年，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用完？”
“这……”武承嗣闻言也为之语塞，他还真没想过自己一家一年能吃多少盐？
“哼，你不会想说已经把盐做成了了咸菜、咸肉吧，就算是做了咸菜、咸肉，我也要你把它们全都拿出来！”李弘看到武承嗣满头大汗的模样也不禁再次冷笑道。
面对李弘的质问，武承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额头的冷汗一个劲的往外涌，最后李弘也没耐心再和他消磨时间，当即下令道：“来人，给我把周国公府仔细搜查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五车盐！”
随着李弘的一声令下，东宫的禁卫也立刻涌进府中，一时间周国公府也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而武承嗣更是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了主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中计了
周国公府，张纵与狄仁杰陪着李弘站在前院的空地上，时不时的还低声讨论几句，武承嗣则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武承嗣，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劝你还是早一点交待为好，免得最后被送到大理寺用刑，到那时可就不好看了！”这时李弘忽然胜券在握的向武承嗣冷笑道。
“我……我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虽然我的确买了些盐，但买卖食盐又不犯法，殿下为何要故意刁难于我？”武承嗣依然低着头道。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北苑那边的高产作物被人用盐水毁掉了，而偏偏你的府中购买了大批的盐，如果你解释不清这些盐的去处，那就等着进大牢吧！”李弘闻言也再次冷哼一声道。
在李弘看来，武承嗣根本就是垂死挣扎，只要在他府中找不到那五车食盐，而他又交待不出食盐的去向，那他就可以立刻抓人，到时不怕他不交待。
面对李弘的呵斥，武承嗣依然低头不作声，让人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只见派去搜查的禁卫有人飞奔而来，随后伏在李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结果只见李弘的脸色一变，随即急切的问道：“此话当真，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启禀殿下，属下绝对没有看错，在后宅的一个仓库里，的确存放了大量的食盐！”报信的人立刻回答道。
“什么？在府中找到了食盐？”张纵闻言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然发生如此大的反转。
“不错，就在后面的仓库里，里面存放着不少的食盐，初步估计应该有万斤以上。”报信的禁卫再次解释道。
“这……这不可能！”狄仁杰闻言也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从刚才武承嗣的表现来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除非……
狄仁杰和张纵、李弘三人这时几乎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即六道目光全都看向低着头的武承嗣，只见对方这时也缓缓的抬起头来，只不过他脸上之前的慌乱与恐惧却全都消失不见，反而变成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
“太子殿下，看来你已经找到了那些食盐，那是不是说，之前你们的猜测根本就是对我的诬蔑？”武承嗣这时站直身子，一脸得意的反问道。
“好大的胆子，刚才我问你那些食盐在哪里，为何你说已经用完了，现在却又在你府中发生，难道你是在戏耍本太子吗？”李弘这时也气的再次质问道。
“这个……”只见武承嗣故意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一笑道，“殿下息怒，我好歹也是一个国公，对于府中的这些杂事一向不怎么理会，所以对于这些食盐的去向，我也不是很清楚，刚才太子又一再逼问于我，我在慌乱之下才会说用完了，但却没想到一直在府中，难道殿下就因为这个要给我定罪吗？”
“你……”李弘闻言也气的想要杀人，但武承嗣的话也没错，毕竟因为这点根本定不了他的罪。
“寻常人家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食盐，周国公你为何一次买入这么多的食盐，到底有何居心？”这时狄仁杰也愤怒在向武承嗣质问道。
“呵呵，我说过了，这种小事我一向不怎么操心，不过我想也许是府中的管事觉得食盐要涨价，所以事先屯积了一批，等到涨价后卖出去，也能小赚一笑，毕竟我们偌大的国公府，一天的吃穿用度也不是个小数字，当然要想一些别的办法来赠点钱贴补家用。”武承嗣再次微笑着狡辩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不要以为……”
李弘这时气的想要骂人，不过就在他刚一开口，旁边的张纵却忽然大叫一声道：“不好，殿下咱们中计了！”
“中计？中什么计？”李弘听到张纵的话也愣住了，一时间想不明白张纵话中的意思。
“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是芙蓉苑中的高产作物！”张纵万分焦急的解释道，刚才禁卫禀报说找到食盐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毕竟武承嗣明明知道食盐在哪，但却一直在误导他们，那他的目的又在哪里？
而这时张纵也终于反应过来，食盐的线索很可能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为的就是把他们吸引到武承嗣这里，现在李弘带了大批的禁卫来到周国公府，芙蓉苑那边肯定守卫薄弱，如果对方想要毁掉高产作物，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李弘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当即也是惊又怒，看向武承嗣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被武承嗣给耍了。
只见武承嗣这时却是一副悠哉游哉的表情道：“太子殿下英明无比，怎么会中计，我看是张学士你危言耸听吧，不过正所谓远来是客，不如我在府中设宴，请太子殿下与张学士、狄御史你们一同饮酒如何？”
“好！很好！”李弘气的咬牙切齿，但现在却没功夫再理会武承嗣，他们必须尽快的赶回芙蓉苑，虽然他现在也可以调集其它人去芙蓉苑，但他却担心调集的人手中会有对方的奸细，到时反而会更出现更大的漏洞。
想到这里，李弘也立刻命人集合，然后所有人匆匆忙忙的赶往芙蓉苑，一路上张纵也十分的自责，他这次真是小看了对方，没想到武承嗣根本就是个诱饵，不过从这件事上也能看出，对方心思慎密，甚至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而且还清楚的算计到了张纵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种敌人简直太难缠了。
李弘与张纵等人率兵赶回芙蓉苑，结果刚来到芙蓉苑附近时，就看到芙蓉苑那边一道黑烟冲天而起，这让张纵与李弘也都是大叫一声不好，随即加快了速度。
最后李弘等人好不容易进到芙蓉苑，结果只见苑中也是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叫嚷着“救火”的人，这下张纵也感觉心中冰凉，看来这次他们真的要吃大亏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火油谜团（上）
芙蓉苑中失火，李弘和张纵等人也都是大惊失色，当即吩咐禁卫去救火，同时也找人询问情况，不一会的功夫，只见一个又黑又胖的官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这个人姓王，是芙蓉苑的苑监，主管着芙蓉苑的内外事宜，品级虽然不高，但却极受李弘的信任。
“王苑监，是哪里失的火？”李弘看到王苑监也立刻紧张的问道，生怕那些玉米和土豆出现意外。
“启……启禀殿下，是……码头上的游船失了火，因为风大，把周围的船也给引燃了，不过万幸的是码头比较封闭，应该不会蔓延到其它地方。”王苑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道。
芙蓉苑有相当大的一片区域是水面，所以也建有专门的码头，供那些游船停靠，上次太平就是把张纵的小说藏在她在码头上的游船上，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仅仅只是码头着火了？”李弘听到王苑监的回答也愣了一下，他码头离种植玉米和土豆的那个院子可相当远，可以说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就算大火真的收不住，一时半会也烧不到玉米那里。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殿下，咱们快去玉米那里！”张纵却忽然再次大叫一声，随即调转马头就往玉米那边狂奔而去。
李弘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当即也让人跟上。就算他走的时候带走了芙蓉苑的一批禁卫，但苑中的守卫依然森严，所以才有了码头的大火，从而把苑中所有人的注意人都引到码头那边，方便他们对玉米和土豆下手。
想到上面这些，李弘也更加着急了，不过他的身体不好，而且又是太子，不能像张纵和狄仁杰那样不顾仪态的升策马狂奔，所以在吩咐手下的人跟上后，他的车驾也只能在后面缓缓而行，毕竟他的车驾平时只求平稳，这时想快也快不起来。
最后当李弘的车驾来到种植玉米和土豆的那个院子门前时，却发现跟随着张纵一起来的禁卫已经把院子守的里三层外三层，透过打开的院门，可以看到张纵与狄仁杰站在院子里的背影。
李弘急匆匆的下了马车，然后迈步进到院子，却发现院子里种植的玉米和土豆依然绿油油的，长势十分的良好，这让他也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李弘就发现张纵和狄仁杰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他才发现，在张纵两人面前竟然停着一辆车子，车子上装满了一堆圆滚滚的东西。
“这是……水囊？”李弘这时也走上前，打量了一下车上的东西才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所谓水囊，并不是平时喝水的那个水囊，而是一种用于灭火的用具，这东西是用牛马猪等动物的膀胱制成，里面装满了水，救火时把水囊扔到火上，使得水囊破裂，里面的水流出来，可以达到灭火的效果。
“正是水囊，不过里面装的可不是水！”张纵面色凝重的道，之前他赶到这里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些水囊，而且不止有一车，而是围绕着田地周围有好几辆车，每辆车上都堆满了这种水囊。
“不是水？”李弘闻言也是一愣，当下走到车前准备亲自查看，但却被张纵拦下来道，“殿下，这东西比较危险，您还是离远一点为好！”
只见张纵说完亲自上前，然后伸手在一个水囊口抹了一下，这才回到李弘面前让他看了一下，结果李弘发现张纵的手上沾着一种又黑又黏的液体，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这……这是火油！”李弘也很快认出了张纵手上沾的液体，这种火油是一般是军中用的东西，主要用于纵火，而且只要一点就能烧很大一会，沾到人身上就去不掉。
“不错，正是火油，而且周围还有同样装满火油的七辆车，如果把这些水囊刺破，然后再将火油引燃的话，恐怕地里的玉米和土豆也活不成了！”张纵脸色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道。
这种火油他认识，因为这种火油的主要原料正是石油，虽然绝大部分的石油都深藏于地下，但有些石油因为地质变迁，于是涌出地面，这些石油就被古人利用起来，与其它原料混合在一起制成了用于军事的火油，又称为猛火油。
八大车的火油如果全都燃烧起来，就算是没有引燃玉米和土豆，产生的热量也足以将它们烤死，所以刚才张纵见到这些火油时，也是吓了一跳。
“既然火油都运到这里了，为何没有引燃？难道是你们阻止了那些凶手？”李弘说到最后时也露出兴奋的神色，如果张纵赶来时，刚好遇到运送这些火油的人，只要抓住了对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们也不知道，当我和狄兄赶来时，这些火油就已经在这里了，守卫这里的禁卫已经赶去救火了，至于运送它们的人，却根本没有见到。”张纵这时竟然也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道。
“什么？你们没见到人？”李弘闻言也瞪大了眼睛，随即更加不解的追问道，“可是他们既然把火油都运到这里了，又为何不直接点燃，这样不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吗？”
“启禀殿下，我和张兄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狄仁杰这时也苦笑一声接口道。
他们今天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先是用武承嗣调虎离山，然后又在芙蓉苑声东击西，特别是趁着着火的空档，把这些装满火油的水囊运了进来，这样就算有人见到，也不会引人怀疑，而且最后对方的计划明显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点火，但却偏偏没有去做，这点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李弘闻言也露出迷茫的表情，总不能运来火油的人最后发现，竟然忘带了火折子吧？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毕竟对方的整个计划一环套着一环，可以说慎密无比，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第二百六十七章 火油谜团（下）
装满火油水囊的车子被小心翼翼的推了出来，火油并不是单纯的石油，而是加入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使得它十分易燃，运来的人没有点燃它们，如果张纵他们在移动时不小心引燃了火油，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在火油之后，却是几个负责照看这里的官吏被抬了出来，之前失火时，院子外面的禁卫全都跑去救火了，但院子里的官吏却不敢离开，但没想到被人袭击，使得他们全都受了伤，而且袭击他们的人全都戴着面巾，根本看不清长相，张纵也没有从官吏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张纵，你说这些人耗费心机的把火油运进来，眼看着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可他们为何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呢？”李弘这时依然一脸不解的问道，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难道对方设计了一个如此精妙的计谋，最后却只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这个……”张纵这时同样也是眉头紧锁，犹豫了半天也无力的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真把我难住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对方都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放弃，更何况北苑那边都已经毁掉了玉米和土豆，只要再毁掉咱们这里，那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可为何……”
张纵说到最后也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旁边的狄仁杰更是开始揪胡子了，毕竟这个问题简直太让人费解了，怎么想都不像是个正常人做出的事情。
“算了，我看你们也暂时不要想了，反正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只要玉米和土豆没事就行！”李弘看着张纵和狄仁杰为难的样子，当即也开口劝道，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一般只求结果不问过程，虽然这一天十分的被动，但至少玉米和土豆保住了。
“等一下，万一这些火油只是明招，对方还有其它的暗招怎么办，也许他们已经对土豆和玉米做了手脚，只是咱们暂时没有看出来？”狄仁杰这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现在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解释了。
“的确有这个可能！”张纵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他和狄仁杰一样，都觉得对方不可能轻易的放弃破坏玉米和土豆的计划，所以任何可能都不能放弃。
“这个……”李弘却感觉这个猜测十分不靠谱，毕竟对方的火油都运到了，直接点燃就行了，哪里还用什么暗招？不过既然张纵和狄仁杰不愿意放弃，他也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仔细的查看一番，我去看看码头那边的情况，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张纵和狄仁杰闻言也立刻点头，随后两人再次转身进到院子之中，看到张纵两人认真的样子，李弘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张纵和狄仁杰虽然看起来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两人身上也有许多的共同点，比如对查案这种事十分的执着，估计这也是两人能够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
当下李弘也转身离开了这里，他觉得这里已经不可能查到什么线索了，所以还不如去码头那里，如果能找到纵火的人，也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线索。
当李弘赶往码头时，张纵和狄仁杰却一头扎进农田里，开始一棵棵的查找线索，表面上看来，这些玉米和土豆都十分的健康，甚至连叶子都没有破一个，但也不排队对方可能对这些作物动了其它的手脚，所以他们干脆用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一棵棵的去排查。
不过两人把整个农田想找了一遍，却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情况，甚至张纵还亲自刨开一颗土豆，却发现下面的根系十分健康，土豆甚至都已经长出豆子大的小土豆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土豆就能做为种子再次栽种，想到这些，张纵也对北苑那里毁掉的土豆感到惋惜。
“张兄，你可有什么发现？”狄仁杰最后从农田的另一头钻出来，看到也是刚从农田中钻出来的张纵立刻问道。
“没有，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玉米和土豆也都十分的健康，绝不像被人动了手脚的样子。”张纵闻言也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这边也是一样，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而且按照那些官吏被袭击到他们离开的时间来看，他们也根本没有太长的时间给玉米和土豆做手脚。”狄仁杰说到最后也再次露出头疼的表情。
“看来应该是我们想多了，对方只准备了火油这一招，但却不知为何，竟然在最后关头放弃了，难道是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张纵这时挠了挠脖子，刚才钻进玉米地里，玉米的叶子又长又薄，在身上划一道就是一条红印，关键还十分的痒，就好像皮肤过敏一样。
“也只能这样想了，除非是能抓住对方的人审问，否则咱们根本不可能搞清楚这个问题！”狄仁杰也点了点头道。
“那现在咱们去码头看看吧，殿下已经赶去了那里，也许可以找到线索。”张纵沉思了片刻再次提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从对方如此慎密的计划来看，应该不可能在码头留下什么线索。”狄仁杰叹了口气再次道，他感觉这次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强大了，整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使得他也有种无力感。
张纵也知道狄仁杰心中的想法，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心中和狄仁杰有着同样的感觉，不过一时的挫折并不算什么，他相信自己和狄仁杰都不会被这点挫折打败。
当下张纵与狄仁杰也赶往码头，这时码头那边的浓烟也变淡了许多，估计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毕竟那里水十分方便，而且火势也没有漫延到其它地方。
不一会的功夫，张纵与狄仁杰也终于来到码头，只见这里也是一片狼藉，整个码头上的建筑被烧毁了大半，而李弘正站在码头不远处指挥着众人扑灭余火。
第二百六十七章 火油谜团（下）
装满火油水囊的车子被小心翼翼的推了出来，火油并不是单纯的石油，而是加入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使得它十分易燃，运来的人没有点燃它们，如果张纵他们在移动时不小心引燃了火油，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在火油之后，却是几个负责照看这里的官吏被抬了出来，之前失火时，院子外面的禁卫全都跑去救火了，但院子里的官吏却不敢离开，但没想到被人袭击，使得他们全都受了伤，而且袭击他们的人全都戴着面巾，根本看不清长相，张纵也没有从官吏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张纵，你说这些人耗费心机的把火油运进来，眼看着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可他们为何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呢？”李弘这时依然一脸不解的问道，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难道对方设计了一个如此精妙的计谋，最后却只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这个……”张纵这时同样也是眉头紧锁，犹豫了半天也无力的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真把我难住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对方都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放弃，更何况北苑那边都已经毁掉了玉米和土豆，只要再毁掉咱们这里，那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可为何……”
张纵说到最后也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旁边的狄仁杰更是开始揪胡子了，毕竟这个问题简直太让人费解了，怎么想都不像是个正常人做出的事情。
“算了，我看你们也暂时不要想了，反正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只要玉米和土豆没事就行！”李弘看着张纵和狄仁杰为难的样子，当即也开口劝道，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一般只求结果不问过程，虽然这一天十分的被动，但至少玉米和土豆保住了。
“等一下，万一这些火油只是明招，对方还有其它的暗招怎么办，也许他们已经对土豆和玉米做了手脚，只是咱们暂时没有看出来？”狄仁杰这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现在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解释了。
“的确有这个可能！”张纵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他和狄仁杰一样，都觉得对方不可能轻易的放弃破坏玉米和土豆的计划，所以任何可能都不能放弃。
“这个……”李弘却感觉这个猜测十分不靠谱，毕竟对方的火油都运到了，直接点燃就行了，哪里还用什么暗招？不过既然张纵和狄仁杰不愿意放弃，他也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仔细的查看一番，我去看看码头那边的情况，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张纵和狄仁杰闻言也立刻点头，随后两人再次转身进到院子之中，看到张纵两人认真的样子，李弘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张纵和狄仁杰虽然看起来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两人身上也有许多的共同点，比如对查案这种事十分的执着，估计这也是两人能够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
当下李弘也转身离开了这里，他觉得这里已经不可能查到什么线索了，所以还不如去码头那里，如果能找到纵火的人，也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线索。
当李弘赶往码头时，张纵和狄仁杰却一头扎进农田里，开始一棵棵的查找线索，表面上看来，这些玉米和土豆都十分的健康，甚至连叶子都没有破一个，但也不排队对方可能对这些作物动了其它的手脚，所以他们干脆用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一棵棵的去排查。
不过两人把整个农田想找了一遍，却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情况，甚至张纵还亲自刨开一颗土豆，却发现下面的根系十分健康，土豆甚至都已经长出豆子大的小土豆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土豆就能做为种子再次栽种，想到这些，张纵也对北苑那里毁掉的土豆感到惋惜。
“张兄，你可有什么发现？”狄仁杰最后从农田的另一头钻出来，看到也是刚从农田中钻出来的张纵立刻问道。
“没有，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玉米和土豆也都十分的健康，绝不像被人动了手脚的样子。”张纵闻言也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这边也是一样，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而且按照那些官吏被袭击到他们离开的时间来看，他们也根本没有太长的时间给玉米和土豆做手脚。”狄仁杰说到最后也再次露出头疼的表情。
“看来应该是我们想多了，对方只准备了火油这一招，但却不知为何，竟然在最后关头放弃了，难道是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张纵这时挠了挠脖子，刚才钻进玉米地里，玉米的叶子又长又薄，在身上划一道就是一条红印，关键还十分的痒，就好像皮肤过敏一样。
“也只能这样想了，除非是能抓住对方的人审问，否则咱们根本不可能搞清楚这个问题！”狄仁杰也点了点头道。
“那现在咱们去码头看看吧，殿下已经赶去了那里，也许可以找到线索。”张纵沉思了片刻再次提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从对方如此慎密的计划来看，应该不可能在码头留下什么线索。”狄仁杰叹了口气再次道，他感觉这次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强大了，整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使得他也有种无力感。
张纵也知道狄仁杰心中的想法，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心中和狄仁杰有着同样的感觉，不过一时的挫折并不算什么，他相信自己和狄仁杰都不会被这点挫折打败。
当下张纵与狄仁杰也赶往码头，这时码头那边的浓烟也变淡了许多，估计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毕竟那里水十分方便，而且火势也没有漫延到其它地方。
不一会的功夫，张纵与狄仁杰也终于来到码头，只见这里也是一片狼藉，整个码头上的建筑被烧毁了大半，而李弘正站在码头不远处指挥着众人扑灭余火。
第二百六十八章 幕后策划者
芙蓉苑内部的码头，这里张纵也曾经不止一次来过，最早的一次还是被太平藏书稿引来的，后来他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所以有时间时，也会带上婉儿一起泛舟曲江池。
不过现在的码头却是一片焦黑，地面也满是污水，码头上本来修建的长亭与楼阁被烧毁了大半，水面上的游船虽然有少数逃过一劫，但大部分都冒着黑烟，有几条严重一些的已经开始倾斜，估计沉没也是迟早的事。
“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线索？”李弘看到张纵和狄仁杰走过来，当即也开口问道，他这时的脸色十分平静，虽然今天吃了很大的亏，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甚至越是不利时，他反而越是冷静，这点让张纵也十分佩服。
“没有，玉米和土豆都没有任何问题，我和狄兄猜测，可能是在最后关头时，对方在内部出现了问题，所以才没有放火。”张纵摇了摇头回答道，“殿下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倒是有一点发现，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李弘这时也无奈一笑，随后指了指水面上一艘船头已经扎到水里的画舫道，“据最初发现着火的人说，水面上的这艘游船是最先着火的位置，然后引燃了码头上的建筑，以及周围的其它船只，这才形成了这次的火灾。”
张纵看了看船头已经沉到水里的游船，当即也是苦笑一声，着火点在船上，而且已经快要沉到水里了，这下他想上船亲自调查都不可能了，而且沉没之后，船上就算是有什么证据和痕迹，估计也会被水冲没了。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码头上的火也终于被扑灭了，不过游船也沉了好几艘，其中就有最初着火的那艘船，这下张纵也彻底的死心了，就算是日后把船打捞出来，船上恐怕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走吧，咱们回去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李弘看着一片狼藉的码头也叹了口气，随后向身边的张纵和狄仁杰道。
张纵两人也都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三人一起回到李弘的大殿，不过三人讨论了许久也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最后直到半夜才结束。
张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这一天他感觉格外的漫长，短短的几个时辰时，他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使得他也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所以他现在不但身累，心理上也是累到极点。
婉儿并没有睡，看到张纵疲惫的回来，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立刻进到厨房，把一直热着的晚饭端了上来，张纵也真是饿了，毕竟他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所以这时他干脆把烦恼抛之脑后，抄起筷子把肚子先填饱再说。
“呼~”张纵躺在椅子上抚着肚子，吃的太撑了，不过食物的摄入也让他感觉放松下来，本来沉重的脑子也开始恢复了活力。
“公子，今天你们不是去查抄周国公府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而且下午芙蓉苑那边似乎发生了火灾，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公子这么晚回来？”婉儿这时走到张纵的身后，一边帮他按摩额头一边问道。
“别提了，你家公子这次真的吃大亏了，甚至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耍了一圈似的。”张纵也没有隐瞒，而是苦笑一声道。
“怎么回事，公子怎么会吃亏？”婉儿闻言也露出惊讶的神色，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整个事情她也有参与，实在想不明白哪里会让张纵吃亏？
“武承嗣那边根本就是个诱饵，我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至于芙蓉苑中的大火，也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
张纵当下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而婉儿也是越听越震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做出如此精密的计划，将李弘等人全都玩弄于鼓掌之上，这种人简直太可怕了。
最后等到张纵讲完，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婉儿问道：“婉儿，对今天的这些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只见婉儿这时沉思了良久，最后终于抬头道：“公子你们这次的确是遇到一个很可怕的对手，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这个幕后的策划者！”
“说的就是，可是这个人做事不留任何首尾，根本连一丝线索都没有找到！”张纵闻言也再次苦笑道。
“公子怎么糊涂了，明明有人应该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啊！”婉儿这时却忽然一笑道。
“谁？”张纵听到这里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周国公武承嗣，他既然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肯定有人与他联系，而且以他的身份，很可能知道这个幕后策划者的身份！”婉儿微笑着开口道。
“原来你说的是他，不过根本没用，以武承嗣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他与这件事有关系，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连太子都拿他没办法！”张纵听到武承嗣的名字也露出泄气的表情道。
之前张纵和李弘、狄仁杰商量时，也想到了从武承嗣身上打开缺口，但对方却做的滴水不漏，之前买的盐也都在家里找到了，总不能因为对方屯盐就抓起来审问吧？要知道武承嗣好像也是一个国公，更是武媚娘的亲侄子，没有确实的证据，连李弘都动不了他。
“武承嗣的身份的确很麻烦，但就算动不了他，也可以派人时刻盯着他，以及另外一些天后的心腹，那个幕后的策划者如此厉害，又与天后有关，就算这次的事抓不到他，但日后他肯定还会与武承嗣等人接触，到时迟早会查出这个人身份！”婉儿开口解释道。
“有道理，目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只要能将对方曝光在明处，那危险性也就大大降低了！”张纵听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另外公子你们想不通对方为何在最后关头没有点火，我倒是有一个猜测。”婉儿这时忽然再次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