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命运多舛
“怎么，难道这个杨良娣有什么问题？”张纵看到薛绍脸上的表情变化，当即也好奇的再次追问道，之前李弘的反应就有些奇怪，现在薛绍也是如此，这让他也更加好奇。
“世兄你不知道杨良娣的身份？”薛绍这时却是反问道。
“她是太子宫中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知道？”张纵也更加奇怪的问道。
“世兄你再想想，她姓杨，这个姓难道你就没什么联想？”薛绍却再次提醒道。
“杨？这个姓氏很普通啊？”张纵听到这里也再次奇怪的自语道。
杨氏可是一个大姓，也是前隋的国姓，可惜隋末时弘农杨氏受到的打击太大，导致他们的影响力下降了许多，这才使得弘农杨氏没有排进五姓七望之中，但除了这几个顶尖的大氏族外，剩下的氏族很少能与弘农杨氏相比。
“弘农杨氏！”不过张纵这时忽然有些惊讶的再次自语道，因为他想到弘农杨氏时，却忽然想到，之前李弘的第一任太子妃，也就是被贺兰敏之强奸的那位前太子妃，似乎就是出自弘农杨氏。
“难道……难道她就是那位……”张纵这时也终于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事实上之前他听说那位杨氏的女子被贺兰敏之强奸，也很想知道她的下落，但却不好打听，没想到李弘依然将她纳入到东宫之中。
“没错，她就是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本来是钦定的太子妃，却因为被贺兰敏之玷污，这件事也导致弘表哥与天后的决裂，不过事后弘表哥还是将杨氏女纳为良娣，只是当年的事对她的伤害很大，甚至听说她的精神似乎出了点问题，平时也极少露面。”薛绍这时叹了口气道。
张纵听后在惊讶之余，也对李弘更多了几分佩服，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有这样的气魄，特别是在古代这种社会环境中，无论什么样的原因，女子失贞都会受到无数人的指责，更何况李弘还是太子。
不过也多亏了现在是大唐，如果放在后世的明清时期，哪怕李弘也不可能纳一个失贞的女子做为良娣，相比之下，大唐对女人还是比较宽容的，别的不说，武媚娘都先后侍奉过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二人，她都能成为天后，更别说李弘纳一个失贞的女子为良娣了。
“太子真是让人敬佩！”张纵沉思良久这才抬头道，李弘有自己的良知与底线，而这种人一般也坏不到哪去，这也让张纵更加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是啊，我也为弘表哥的气度感到佩服，不过最该死的还是那个贺兰敏之，幸亏他死的早，如果现在他还活着，我非把他抓起来凌迟不可！”薛绍说到最后也是恨声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贺兰敏之也死了，再怎么假设也没用，现在他也只能感叹那位杨良娣命运多舛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又是一年的上元节，张纵也早早的准备好，在早上就去了薛绍家，长公主那边也早就准备了丰厚的聘礼，而且今天来的人也很多，比如李旦、李贤和李光顺父子等全都来了。
不过相比其它人，最让人没想到的是，李弘竟然也亲自来了，这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李弘和城阳长公主的身份都不一般，之前虽然传闻他们两人可能结为同盟，但也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而今天李弘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证实了之前的传闻。
吉时一到，长公主府的下人也立刻抬着聘礼出发，张纵与薛绍、李旦等人骑着马走在前面，虽然还不是正式迎亲，但也十分的热闹，前后都有吹吹打打的乐队，甚至还有仆人撒铜钱，吸引了不少的百姓。
最后队伍来到赵国公府，这里也同样张灯结彩，一方面是为了订婚，另一方面也是为上元节做准备，这两年在长孙元怡的操持下，长孙家也恢复了一些元气，府中的建筑大多重修了一遍，现在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破败。
长孙元翼身为现任的赵国公，而且又是长孙元怡的亲哥哥，这时自然要亲自出门迎接，不过在他前面还有两个男人，其中最前面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这个人正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也就是长孙元翼兄妹的祖父，而在长孙冲身后，则是长孙元翼的父亲长孙延。
张纵也是第一次见长孙冲，这时也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前驸马，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长孙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甚至连身子都有些佝偻，脸上也满是皱纹，身体似乎也不太好，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不过城阳长公主看到前来的长孙冲后，也立刻下了马车，然后上前向对方行礼，对方即是她的表哥，又是她的亲姐夫，可惜长乐公主去世的太早了，否则长孙家就算是被贬谪，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长孙冲见到城阳长公主似乎也有些感慨，随即就请他们进到府中，张纵与薛绍等人也被请到客厅中用茶，而长孙冲则与城阳长公主相对而坐，两人聊了会家常后，这才开始商议起薛绍与长孙元怡的婚事。
张纵在旁边听了一会，感觉也挺无聊的，于是就与旁边的长孙元翼聊了几句，结果对方还是一副木讷的模样，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只有张纵问起时，他才会回应几句，这让张纵也有些无奈，长孙元怡那么精明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木讷的哥哥？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只见长孙元翼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后这才只见他向张纵拱手行礼，并且十分难得的主动道：“张兄，我听说三郎与舍妹的婚事能成，也多亏了你从中周旋，在下在这里代小妹谢过张兄了！”
张纵也被长孙元翼主动说话也吓了一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还礼道：“元翼兄客气了，三郎是我朋友，这些也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火 上
朱雀大街上，头顶的花灯简直比天空的繁星还要多，张纵身穿一身蓝色长袍，面带微笑的欣赏着街边的美景，身后的婉儿也换上了男装，跟在张纵身边亦步亦趋，看起来就像是个小书童一般。
“公子，连薛公子都订婚了，难道您就一点也不着急？”婉儿这时忽然探过头笑嘻嘻的向张纵问道。
“我着什么急？”张纵笑着从旁边的小摊子要了一份炒粟子，而且还是去了壳的，付了钱后塞给了婉儿，这丫头最喜欢吃这种零食。
“薛公子比公子还小两岁，但却都已经订婚了，而且还计划在今年末成亲，说不定明年连孩子都有了，公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婉儿却是笑嘻嘻的再次问道，说着也捏起一颗粟子丢到嘴里，脸上也露出一副满嘴的笑容。
“怎么，难道你想家里多一个女主人，然后让她天天管着你？”张纵却是笑着反问道。
“那也不错啊，家里只有我和公子两个，有时公子太忙，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公子有了夫人，家里也就热闹多了。”婉儿则是再次微笑着开口道。
“那……那要是我选的夫人不喜欢你怎么办？”张纵忽然开玩笑问道。
“公子的夫人肯定会喜欢我的！”婉儿十分肯定的道。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张纵听到这里也十分惊讶的问道。
“因为如果对方不喜欢我，公子肯定不会让她嫁进来！”婉儿这时挺起小胸脯十分自信的道，张纵听到这里也不由大笑一声，随后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
就在张纵与婉儿说笑的时候，忽然一阵香风袭来，张纵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飞来，本能的伸手接住，结果却发现竟然是一方手帕，张纵抬头看去，结果只见前面有一个娇羞的少女正看着他，当张纵与她的目光相对时，对方也羞的满脸通红，随后身子一扭跑到前面，与另外几个少女汇合在一起，而几个少女也都笑嘻嘻的打量着张纵。
“公子快去啊，又有人给你送手帕了，我看这个女子挺漂亮的！”婉儿这时也立刻向张纵鼓动道。
上元节其实就是古代的情人节，节日中的男男女女都十分大胆，女子遇到心宜的男子，也会将手帕抛给对方，而如果男子有意，则可以上前与女子攀谈，问清对方的住址与身份后，日后可以用手帕做信物登门提亲。
张纵看着手中的手帕也无奈一笑，他正值年少，长相又十分俊郎，而且身边也没有女子相陪，至于婉儿虽然能一眼看出是个女孩子，但年纪太小，一看就知道是侍女之类的身份，所以在上元节时，他也经常遇到有女子给他丢手帕，只可惜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婉儿你帮我还回去吧！”张纵却是将手帕递给旁边的婉儿道，那个丢手帕的少女虽然跑去与同伴汇合，但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街角的灯笼下等着他跟上，张纵不忍心亲自拒绝，只能把这件事交给婉儿去做了。
“公子你也太无情的，算上去年的，这已经是第十一个向你求爱的女子了，难道你一个都没有看上？”婉儿看了看远处一脸期盼的少女，当下也有些不忍心的问道。
“这不是无情，而是我不想耽误对方的时间，如果我对她明明没有感情，却还上前欺骗她，那才叫真正的无情！”张纵叹了口气道。
婉儿虽然年纪小，但她十分早惠，所以也听懂了张纵的意思，只见她接过手帕却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道：“每次都是我替公子拒绝，您是没看到那些女子，被拒绝时一个个楚楚可怜的模样，我都不忍看！”
不过嘴上虽然抱怨着，婉儿还是老实的走上前，将手帕还给了那个等待的少女，结果对方先是错愕，随后又是失望，最后更是泫然欲泣，而她的几个同伴也都对张纵露出愤怒的神色，这让婉儿也急忙拉着张纵逃离了这里。
“公子，以后上元节再出来，你干脆像那个丑公子一样，也戴上帷帽算了，这样也免得那些女子再给你丢手帕！”走出去好远，婉儿这才有些开玩笑的向张纵道。
“这个主意不错！”张纵听后却是摸着下巴认真考虑道，人长得太帅的时的确是一种负担，比如那个传说中的卫阶，就因为长的太帅，结果被粉丝扔的礼物活活砸死了。
时间还早，张纵带着婉儿又去了其它地方游玩，这次他也注意了一些，尽量不要与一些少女离的太近，特别是那些成群结伴出游的少女，这些少女有同伴的鼓动，一般都比较胆大，而且被拒绝后还可能惹怒一群人，张纵可不想被一群少女围殴。
不过就在张纵他们游玩之时，忽然只听远处一阵喧嚣，张纵闻声望去，结果只见北边的天空红的发亮，远处也传来凄厉的呼救声，紧接着就有人高喊道：“不好了，走水了！”
一声“走水了”，立刻将街道上的繁荣祥和打破，所有人都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随后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紧接着人群就开始尖叫着狂奔起来，人人都想离着火的方面远一些，毕竟长安城的建筑大都是木制的，而且街道上又到处都是灯笼，如果炎热蔓延开来，根本没办法阻拦。
不过张纵看到这种情况却是吓了一跳，他先是大声呼喊让所有人冷静下来，毕竟着火的地方离这里还很远，如果人人争先逃跑，反而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到时伤亡可能比火灾还要大。
但是惊慌却是会传染的，特别是当人群达到一定数量时，群体的惊慌甚至比火势来的更加猛烈，张纵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反而随时都可能被周围的人推倒，婉儿瘦小的身材在人群中更加危险。
看到这里，张纵也只能气的一跺脚，随后拉着婉儿挤到街角躲了起来，相比火灾，现在的人群反而更危险，只不过远处的天空也越来越亮，似乎火势也在向这边漫延，街道上却全都是汹涌的人群，哪怕是金吾卫这时也挤不过维持秩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火 下
街道上人群汹涌，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与哀嚎，婉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小脸吓的惨白，双手也紧紧的抱着张纵。
张纵虽然很想让人群冷静下来，但他一个人却是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力挽狂澜，这时的张纵也感觉十分无力，在群体的力量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娘亲~，娘亲~”就在这时，张纵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正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看样子是与她母亲被挤散了，而且周围的人群这时也全都发狂似的向前挤，眼看着小女孩就要被人踏到脚下。
张纵看到这里，也顾不得危险，当即让婉儿松开自己，然后他逆着人群挤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拉了过来，然后退回来两手一伸，将婉儿和小女孩护在身前，她们身后就是墙壁，只要张纵不被挤出去，就不必担心危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挤的人群也终于逃出去大半，张纵也感觉半后一松，这才扭过头，只见刚才还繁华无比的大街现在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受伤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另外还有与亲人朋友失散的人也在四处呼喊着亲人朋友的名字。
“公子！好……好可怕！”婉儿这时依然死死的抓住张纵胸口的衣服，脸色惨白的道。
张纵也伸手抚摸了一下婉儿的小脑袋，随后又看向婉儿旁边这个惊恐的小女孩，她看起来顶多五六岁的模样，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
“茗娘！茗娘！”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远处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高呼，甚至连一只脚上的鞋都丢了，她却恍然未觉，脸上也满是绝望之色。
“娘~”听到妇人的呼喊，张纵面前的小女孩也立刻欣喜的回应道。
妇人也一眼就看到了小女孩，这让她也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飞奔上前，一把抱住小女孩失声痛哭起来，毕竟刚才她们母女在人群中被挤散，而茗娘又只有六岁，所以她母亲以为自己的女儿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特别是她一路寻来，见到不少被踩伤甚至是踩死的人，更让她心生绝望。
好不容易等到妇人止住器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站起来向张纵行了一礼道：“多谢恩公救了小女一命！”
“夫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现在局势未稳，你们母女二人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张纵也还了一礼道。
妇人当然也知道现在大街上十分危险，所以听到张纵的话也立刻答应一声，随后再次道谢，然后这才带着女儿离开了这里。
“公子，咱们也回家去吧！”婉儿这时也声音颤抖的道，她到现在也没能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张纵倒是很想回家，但是他扭头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即苦笑一声道：“这里是朱雀大街的北段，距离咱们的住处有点远，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雇不了马车，如果咱们走回去的话，恐怕要走到天亮才能回到家。”
“那怎么办？”婉儿这时也吓的没有了主意，毕竟她的年纪还小，遇事也不可能像张纵这么冷静。
张纵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打量了一下着火的位置，只见那边的天空已经被烧成一片红光，甚至天空中还有黑灰飘下，侧耳细听时，还能听到火场那边传来的呼喊与喧嚣，似乎有不少人在救火。
“婉儿，咱们去看看火势如何，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帮上一点忙！”张纵考虑了片刻终于做出决定道，远处的火势虽然还没有烧过来，但看起来声势浩大，如果真的在长安城漫延开来，以长安城的木制房屋来看，说不定会烧掉数个坊，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可是火势这么大，而且朝廷肯定已经派人去救火了，公子你一个人去了恐怕根本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有危险。”婉儿却是十分理智的劝道，她可不想让张纵以身犯险。
“这么大的火，朝廷一时间恐怕也调集不了多少人手，想要阻止火势，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发动百姓参与救火，如果人人都像咱们这么想，看到着火就远远避开的话，那恐怕整个长安城都要被烧掉了！”张纵这时却神情严肃的对婉儿道。
“我……我错了！”婉儿看到劝不动张纵，当即也立刻认错道，不过张纵也并没有怪她，因为他知道，婉儿其实也只是担心自己，所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也没有说什么。
当下张纵拉着婉儿赶往着火的发向，一路上也经常可以看到从火场逃出来的人，有些人的头发和衣服都被烧焦了，脸上也全都是黑灰，连长相都看不清。
不过逃跑的人虽多，但也有不少人拿着工具前去救火，特别是那些家就在附近的百姓，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不被烧毁，因此也十分积极的跑去救火，而大唐的各级行政机构也开始发挥作用，一些坊中有名望的士绅或官员也组织家人赶往火场。
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群，张纵也感觉心中有了底气，连婉儿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
当然了，在火灾发生时，也有一些不法之徒趁乱打劫，不过当周围的百姓组织起来后，这些乱徒也很快被压制，特别是当维护治安的金吾卫赶到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捣乱。
当张纵他们这些人赶到火场时，只见前面的的火势冲天，把整条街道都给隔断了，而周围也到处都是救火的百姓，不过如此大的火势，一般的救火手段根本没有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火场周围的房屋拆除掉，这样才能阻止火势的漫延，等到火场中的燃料全都烧光了，到时大火自然会熄灭。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赶到这里的军队和官员也都在指挥着百姓拆除房屋，有些人不舍得拆掉自家的房屋，站在屋子前大哭大闹，但却很快被人拖走，随后房子被推倒，然后人们一拥而上，如同工蚁般把房屋的残骸搬走，清理出一条隔离带。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人故意放火?
张纵拖着一块门板来到火场外的一片空地，婉儿也拖着一条长凳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两人这时也满脸的黑灰，特别是张纵，连衣服都被烧出了几个洞，那是昨晚他们在拆除着火的建筑时，不小心被火烧到了自己，连头发都被烧焦了一些。
“呯！”张纵将门板扔到空地上，随后又帮着婉儿把长凳放好，两人这时也都累的全身打晃，于是张纵就扶着婉儿到在凳子上坐下来休息，周围像他们这样帮忙的人还有很多，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疲惫。
经过一晚上的抢救隔离，火势总算是被控制住了，着火的位置主要在安仁坊与长兴坊，其中安仁坊紧挨着朱雀大街，把大街上的花灯也引燃了，结果烧了小半条街，幸好救火的人及时把大街上的花灯转移，这才避免了更大的火灾。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仁坊几乎全都被烧毁，长兴坊也烧了一半，这时张纵也终于知道，当初宇文恺设计长安城时，为何要把整个城市设计为坊市结构了，因为每个坊都是独立的，这样就算是发生了火灾或战乱等天灾**，也能及时将这些灾难隔离在某个坊之内，从而避免涉及到其它的坊市。
张纵他们主要是在安仁坊的北边，也就是安仁坊与开化坊的交界处，虽然这里的坊墙相隔，但是因为多年的承平日久，坊与坊之间的界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比如这里就有许多商贩乱搭乱建的建筑，使得两个坊中间的道路变得十分狭窄，如果这里不清理出来，很可能会引燃开化坊。
更加严重的是，开化坊与皇城仅仅隔了一个兴道坊，万一这场大火蔓延到皇城的话，那可就不仅仅是火灾了，而是很可能演变成一个政治问题，从而引发更大的震动。
张纵喘了好一会儿，这一晚上真把他累的不轻，为了清理出一条隔离带，所有帮忙的人都拼了命的干活，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特别是那些附近坊的百姓，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以及背后的家人，所以干起活来更加不要命，有不少小伙子累了一夜，现在直接躺在冰冰冷的地面上起不来了。
这时有商家或富户也让人送来的热水和粥饭，张纵也站起来给自己和婉儿打了碗热粥，婉儿这时也是又累又饿，当下小口小口的喝着，张纵一边喝也一边打量着远处的火场，原先的建筑已经被拆光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到火场那边的情况。
只见火场上依然冒着浓烟，有些建筑还没有烧尽，不过已经没有扑灭的价值了，一些被烧毁的建筑残骸依然耸立在火场上，但随时都可能倒塌，一般人也根本不敢靠近。
看着被烧成一片白地的火场，张纵也叹了口气，长安一百零八坊，结果一场大火就烧毁了将近两座坊，而且朱雀大街也被烧了很长的一段，其中的经济损失根本无法计数，至于人员伤亡肯定也不在少数，比如昨天他在救火时，就亲眼看到有人葬身于火场之中。
想到上面这些，张纵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此巨大的损失，哪怕是以大唐的强盛，恐怕也会感到肉疼，现在还没有统计人员的伤亡，估计也不在少数，只是不知道这场大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咦？”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只见几个官员打马飞奔而来，来到火场近前后，这几人也立刻飞身下马，而张纵更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一个熟人。
“狄兄！”张纵当即高声叫道，来的这几个官员，为首的正是狄仁杰。
“张兄？你怎么在这里？”狄仁杰本来没认出张纵，毕竟他满脸的黑灰，连长相都看不出来，但是听到张纵的声音却一下子让他认了出来，当即也十分兴奋的上前相见道。
“别提了，昨晚我们在朱雀大街上赏灯，结果遇到了这场大火，于是我就留下与百姓们一起救火，忙了一整夜也没有休息。”张纵这时也苦笑一声解释道。
“张兄辛苦了，不过你亲身经历了这场大火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不知张兄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大火的详细经过？”狄仁杰说到最后时，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
“狄兄你要调查这场大火？难道你们……”张纵听到这里也立刻警觉起来，狄仁杰可是飞奴司的人，一般的事情他们可不会插手，除非是关系到一些暗中的力量。
“不瞒张兄，我们的确怀疑这场大火可能是人为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所以我们才亲自赶来火场，就是想要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狄仁杰也点了点头道。
张纵了解狄仁杰的为人，知道他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这让他也皱起了眉头，如果这场大火真的是有人故意放的，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丧心病狂，烧毁的财物暂且不提，光是死在这场大火中的人，恐怕就不下数百人，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大唐的恐怖袭击。
“我明白了，我会把昨天我的所见所闻全都详细的讲一遍，不过大火烧起来时，我并不在着火的位置，而是在靠近皇城的那段大街上，后来我看到火势太大，这才赶来参与了救火。”张纵说着就把自己昨天的经历详细的讲了一遍。
狄仁杰听的也十分认真，但是很可惜，火灾发生时，张纵并不在火场，所以提供的消息也并没有太大的价值，而随同他一起来的官员也在四处寻找亲历整个火灾的人，特别是最初着火点时的目击者，只有他们的证词才最有价值。
“张兄，我们要去火场亲自查看一番，你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前去？”狄仁杰这时考虑了片刻再次开口道，他知道张纵的本事，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他也知道张纵累了一夜，现在肯定也十分疲倦，所以如果张纵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
第一百九十九章 寻找着火点
“婉儿，你先回家去吧，我与狄兄查看过火场就会立刻回去！”张纵再次对婉儿劝道。
“不！公子去哪我就去哪，而且公子都不累，我也不累！”婉儿放下手中的粥碗，随后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道，结果本来满是黑灰的脸被划出几条印记，看起来像个大花猫一般。
看到婉儿如此坚持，张纵也没有办法，他本来是想雇辆车把婉儿送回去，然后自己和狄仁杰一起去查看火场，但是婉儿知道火场中的危险，所以死也不愿意离开他，无奈之下张纵也只得答应带上她一起。
这时又有一批官员到来，另外还有不少的金吾卫和不良人，这些也全都是狄仁杰调集来的，当下他吩咐所有人四处寻找最先见到起火地点的目击者，自己则带人再次来到张纵面前，并且还十分细心的让人打来水给张纵洗脸。
张纵让婉儿先洗，随后自己也胡乱的洗了下脸，这才带着婉儿与狄仁杰等人一同进到火场，虽然火场中还有不少地方正在燃烧，但已经可以进入，只是火场中的温度还是很高，哪怕现在还是冬天，但进到里面依然感觉热浪逼人。
张纵他们进到火场后，很快就热的满头大汗，幸好之前狄仁杰考虑周全，每个人都带了一大壶水，同时还有一块打湿的面巾，避免被浓烟熏到。
张纵一边走也一边打量着火场的情况，只见周围到处都是烧毁的房屋，有些墙壁也已经倒塌，树木也被烧断横在街道上，导致街道也是一片狼藉，而且他们一边走还要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因为有些建筑虽然还耸立着，但随时都可能倒塌，一不小心就可能将他们活埋了。
“张兄，刚才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大火应该是从安仁坊东侧的九品街先烧起来的，但至于具体的着火点，暂时还没有找到更近的目击者，所以我们也无法确定。”狄仁杰这时也拿起水壶灌了一口道。
张纵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残垣断壁，随即也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九品街这个名字倒是挺奇怪的，狄兄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狄仁杰这时则点了点头道：“我以前倒是因为查案来过这里，那个九品街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因为安仁坊靠近朱雀大街，离太极宫也极近，东边过两个坊就是东市，所以这里的位置极好，这也吸引了不少的官员在安仁坊定居。”
说到这里时，只见狄仁杰顿了一下接着这才继续道：“至于那个九品街，顾名思义，整条街两侧住的全都是官员，而且这条街两侧的府邸规格不一，居住的官员品级从高到低都有，所以才有了九品街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张纵听后点了点头，他早就听说东市附近的坊市有许多官员居住，特别是靠近朱雀大街，因为许多官员要参加早朝，所以不能离皇城太远，于是靠近皇城的府邸也十分抢手，想来这个九品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官员们聚居在一起。
“那这次大火的伤亡你们有没有统计出来？”张纵当即再次问道，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狄仁杰也是脸色一沉，随后只见叹了口气这才开回答道：“伤亡的人数暂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据大概的估计，应该不会低于两百，而且只会多不会少，最让人痛心的是，这些死亡的人大部分并不是死于火灾，而是在火灾发生时引发的慌乱，导致的踩踏而亡。”
张纵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昨晚他们可是亲身经历过踩踏事件，如果不是张纵见机的快，说不定他们现在也会是伤亡中的一员。
“不过说来也算是幸运，因为是上元节，所以大部分人都带着家人上街游玩去了，许多人家中都没有人，所以在大火烧起来时，这些人也逃过一劫，不过也正是因为家中无人，所以刚开始起火时，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扑灭，等到引起注意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狄仁杰这时再次开口道。
张纵闻言也再次叹了口气，上元节本来是大喜的日子，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出去游玩，结果回来时家却没了，这让人到哪说理去？
当下狄仁杰带路，两侧也有他带来的人护卫，张纵与婉儿走在中间，一行人穿过一座座废墟赶往九品街，虽然时不时有建筑倒塌，但只要走宽阔的正街，不去穿越小巷或走到建筑下面的话，其实还是很安全的。
九品街很快就到了，这是一条十分宽阔的街道，左右足有将二十余步，而街道两侧也全都是一座府邸，这里住的全都是官员，想必以前这里肯定也是车水马龙十分的热闹，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一座座的废墟，特别是高大的府门，现在全都化成了一堆瓦砾与灰烬。
“相比别的地方，这里燃烧的更加厉害，想来大火应该是从这里烧起来的！”张纵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火场的情况道，相比别的地方，这里的燃烧的更加彻底，连一座站立的建筑都看不到，树木也同样烧成了一堆灰，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另外这里是安仁坊的东侧，再往东就是同样也烧了近半的长兴坊，所以如果这里是着火点的话，也更容易蔓延到长兴坊。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仅仅确定了这条街还不行，我们必须知道哪里是最初着火的地方，这样才更方便接下来的调查！”狄仁杰听后也点了点头道，说完也将带来的人全都派出去分头查看。
“这么大的火场，想要找到最初的着火点实在太困难了！”张纵听后也皱起眉头道，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房间着火，寻找着火点倒是很容易，但如此巨大的火场，想寻找最初的着火点，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般。
“我已经吩咐盘查的人寻找目击者了，如果有人知道最初着火的是哪座府邸，甚至是找到这座府邸的幸存者，也许我们就可以找到最初着火的地方。”狄仁杰这时也再次开口道。
“狄御史，这边有情况！”就在这时，忽然只听派出去的护卫有人高声喊道。
第二百章 火场中的凶杀案
听到护卫的呼喊，张纵与狄仁杰等人也立刻赶了过去，这里应该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哪怕门楼被烧毁，但还是有不少残垣断壁保留了下来，高大的门楼也被烧成一堆废墟，根本没办法从正门进入，张纵他们只能从旁边坍塌的墙壁缺口进到里面。
一个精壮的护卫站在门楼的废墟后面，看到张纵他们也立刻指着地面上道：“御史请看，这具焦尸有些奇怪！”
狄仁杰和张纵也立刻走上前，他们沿路也见到一些被烧焦的尸体，估计都是死于火灾，所以在这里见到一具焦尸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当张纵和狄仁杰蹲下来查看时，却很快发现了异常，这具焦尸死的时候应该是趴在地面上，所以后背与四肢都烧成了焦炭，但是翻过来时，面部还算是保持完整，而且护卫也将死尸的嘴巴掰开，结果里面却十分干净，连一点黑灰都没有。
“御史您看，按照朝廷之前发布的《洗冤录》上所说，如果是烧死的人，口鼻内肯定有黑灰，但是这具焦尸的口鼻中却十分干净，所以他很可能是先被人杀死，然后才被烧成焦尸。”发现尸体的护卫这时也十分兴奋的向狄仁杰介绍道。
“不错不错，看来你对洗冤录看的很认真！”狄仁杰当即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洗冤录也就是张纵之前写的关于验尸的小册子，只是考虑到自己的名声，所以他并没有署名，狄仁杰献给朝廷时，也帮张纵隐瞒了，只说是无名氏所写，不过许多人都怀疑是狄仁杰自己写的。
听到狄仁杰的夸奖，护卫也露出兴奋的神色，他其实是飞奴司的人，只不过职位比狄仁杰可低多了，现在能得到狄仁杰的夸奖，日后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提拔，这也不枉他之前在洗冤录上花费的苦心了。
“有趣，火场之中竟然还发生了凶杀案，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这具焦尸距离大门很近，而且头冲着大门，就像是想要逃出大门时被人杀死的？”张纵这时摸着下巴自语道。
“呕~”不过就在这时，旁边的一阵呕吐声传来，也打断了张纵的思路，当他扭头看去时，却发现婉儿正趴在一堆瓦砾中呕吐不止。
张纵这时才忽然想起来，婉儿应该是第一次经历验尸这种场面，虽然这具焦尸黑乎乎的并不怎么可怕，但却散发着一股烤肉的味道，再加上心理上不适，驰难怪婉儿会吐出来。
张纵当即快步走到婉儿身边，帮她拍着后背，等到她吐的差不多时，这才把水壶打开，让她用水漱口，这时他也禁不住笑道：“早就说让你回去吧，结果你不听，现在吃苦头了吧？”
“没……没事，婉儿不怕！”婉儿这时依然还是有些嘴硬道，但却不敢再靠近焦尸半步。
看到婉儿小脸发白的模样，张纵也有些心疼，当即叮嘱了她几句后，这才再次来到焦尸近前，这时狄仁杰也已经把尸体仔细的查看了一遍，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样，能不能找出死因？”张纵这时上前开口问道。
狄仁杰摇了摇头：“不行，尸体大部分都烧焦了，剩下的胸腹和脸部还算完整，但并没有找到伤口，所以暂时无法判断他的死因。”
“那咱们再去府中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它的线索？”张纵考虑了一下这才开口提议道，虽然大火可能把所有证据都毁掉了，但无论如何也要试着找一找，而且这条街是大火的起源地，冥冥之中，张纵感觉这个凶杀案很可能与这场大火有关联。
狄仁杰听后也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分头行动，张纵与婉儿一起，另外还有一个护卫，因为狄仁杰担心张纵的安全，至于他自己，则是与其它护卫一样，单独进到这座庞大的府邸中搜寻线索。
张纵一边走也一边打量着这座府邸的情况，虽然建筑全都被烧毁了，但一些假山、墙壁还残留了下来，再加上这座府邸的占地也不小，由此可以判断出，这座府邸的主人应该是个品级不低的官员。
“公子快看，这片地面好光滑啊！”正在这时，婉儿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当即兴奋的跑到一片黑乎乎的地面兴奋的道。
张纵这时了走过去，却发现这片地面竟然在反光，虽然看起来黑乎乎的，但其实却很光滑，而他伸手摸了一下，结果就像是在摸一块玻璃似的，上面残存的温度甚至还有些烫手。
“这应该就是玻璃，是在大火的温度极高时，导致一些材料融化变成液体，冷却后凝固就变成了这种模样。”张纵低声解释道，一些石头、沙子之类的建筑材料，其实就是玻璃的原料，只要温度足够，烧成玻璃也并不奇怪。
张纵说完又向周围找了找，果然很快又发现了几块玻璃状的东西，看来这里的火势应该极为猛烈。
“公子！”就在这时，忽然只见婉儿再次一声惊呼，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张纵也急忙跑过去，结果只见婉儿捂着眼睛指着前面的一堆废墟。
张纵顺着婉儿的手指看去，结果竟然看到废墟中有颗人头露了出来，表面的皮肉都已经被烧光了，露出里面烧成乌黑的骨头，看起来颇为吓人。
张纵立刻迈步走了过去，然后仔细的打量这颗人头，它被半埋到废墟里，里面的皮肉似乎还没有被烧光，于是张纵伸手就想把上面的瓦砾杂物挪开，也许头颅下面的尸体还保存着，到时说不定能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
旁边的护卫也上来帮忙，不过让张纵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刚把人头上面的杂物挪走，却发现头颅下面什么都没有，预想中的尸体不见了，或者换种说法，这颗头颅下面根本没有尸体，它只是一颗孤零零的头颅。
“咦？大火再怎么猛烈，也不会把身体烧光，只留下一颗头吧？”张纵也再次低语道，随后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头颅的脖子位置，结果却发现脖子的断口十分光滑平坦，绝不可能是火烧出来的，更像是被人用快刀砍断的。
第二百零一章 灭门
“九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死状极惨，被一刀断头，杀人的凶手应该极为孔武有力，毕竟想要把人头砍下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狄仁杰脸色凝重的开口道。
张纵这时也露出沉思的神色，刚才他们把整个府邸大概的搜索了一般，一共找出九具尸体，但因为倒塌的房屋太多，所以他们也不能确定废墟下面是否还有别的尸体，不过依常理来判断，废墟下的尸体只会多不会少，换句话说，这个府邸可能遭人灭门。
“狄兄，你以前来过这里，知不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谁？”张纵片刻之后这才抬头向狄仁杰问道。
“如果是被烧毁之前，我倒是可以认出这座府邸的主人，但现在整条街都烧成一片白地，我也无法判断这座府邸的主人。”狄仁杰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应该了可以找到住在附近的人，到时也就能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了。
“被埋在废墟下面的尸体只会更多，以这座府邸的规模来推断，整个府邸加上下人，可能在二三十人左右，所以我怀疑这是一宗灭门惨案！”
张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这才再次道：“另外我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整个府邸，发现了一个疑似着火点的位置，而且相比周围的府邸，这座府邸被烧的更加彻底，所以我怀疑大火就是从这里烧起来的。”
“张兄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杀了这座府邸的所有人后，又放火想要毁灭证据，结果火势太大，这才酿成了这场大火？”狄仁杰听后也立刻开口道。
“不错，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只要找到了这家主人的身份，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证据！”张纵点了点头再次道。
“张兄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另外还要寻找最初的目击者，不过现在一片混乱，想要找到这些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狄仁杰听后也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无奈的道。
这场大火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而且又发生了如此恶劣的灭门惨案，如果最后能抓到凶手，恐怕将他千刀万刮都不为过。
就在这时，张纵感觉肩膀一重，扭头却发现婉儿抓着他的手臂正在打瞌睡，毕竟昨晚忙着救火，整整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然后她又跟着张纵跑来查看火场，之前也只是靠着意志在强撑，但现在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张纵这时其实也感觉又困又乏，刚才他只顾着查看火场，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现在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当即也感觉困乏如同潮水般涌来，特别是脑子一阵阵发沉，这是劳累过度的症状，如果再不及时休息的话，说不定会累的晕过去。
狄仁杰也看出张纵的身体坚持不住了，于是立刻开口劝道：“张兄，剩下的事情需要时间和人力去一点点排查，你又熬了一夜没有休息，不如就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会亲自去你那里，到时咱们再一起商谈接下来的案情！”
张纵也没有客气，当即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这么大的火灾又牵出灭门惨案，狄兄你接下来恐怕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我都习惯了！”狄仁杰听后却是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其实有时他也很羡慕张纵的悠闲，而他却已经好几年没有陪家人过上元节了，甚至有时忙起来，几个月都不沾家，想想这些他也感觉愧对家人。
当下狄仁杰安排人送张纵两人回去，不过出了安仁坊后，张纵就让送他的人回去了，毕竟狄仁杰那边也需要人手，而且附近就有租马车的地方，只要上了马车，也用不着别人送。
不过在坐上马车时，张纵也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也越来越无力，至于婉儿则早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但张纵不能睡，毕竟京城才发生这么大的乱子，万一这个车夫是个歹人，把他们拉到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抢劫杀人怎么办？
也正是考虑到上面这些，所以张纵只能强撑打精神瞪大了眼睛，可惜眼皮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甚至有时候车夫和他说话，他都是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幸好这个车夫还算是靠谱，最终把张纵他们送到了家中，这时婉儿早就睡死了，怎么折腾都不醒，无奈之下张纵只得抱着她下了马车，然后付过车资后，这才回到家中。
张纵把婉儿放回她的房间，盖好被子，自己也回到房间，虽然他一身的黑灰，但却根本没有精力洗漱，甚至连衣服都懒得脱，直接就钻进被子，而就在他的脑袋刚一沾到枕头，立刻就人事不知。
这一觉张纵是睡的昏天暗地，中间甚至连个梦都没有做过，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房间中光线昏暗，也不知道是傍晚还是早晨？
当下张纵站起身子，却发现身上的脏衣服竟然被脱下来了，现在他只穿着里面的小衣，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婉儿帮他脱的衣服，不过之前婉儿睡的那么死，看来他这一觉睡的时间也不短。
正在这时，只见婉儿从卧室外走进来，看到张纵也立刻笑道：“公子您终于醒了，热水我已经烧好了，公子快点去泡个澡，衣服全都脱下来，另外还有床单和被褥全都要清洗一遍！”
“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我睡了多久？”张纵听后点了点头，随后也再次向婉儿问道。
“晚上，公子几乎睡了一天一夜。”婉儿笑着回答道，她是今天上午醒的，于是就帮张纵脱了外面的脏衣服，结果张纵睡的像死猪一样，怎么折腾都不醒。
“睡了这么久！”张纵听到这里也十分惊讶的自语道，看来自己真是累坏了。
“咕~”就在这时，张纵的肚子也发出一阵强烈的抗议声，这让婉儿也捂嘴笑道：“公子快去洗澡吧，我给你送点点心先充下饥，等洗过澡后再吃饭。”
张纵听后也点了点头，刚想进浴室，不过这时婉儿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再次开口道：“公子，那位狄御史今天下午来了一趟，只是看你没醒，所以又离开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太子左监门卫率
“离开了？那他有没有带来什么消息？”张纵听到狄仁杰来过，当即也立刻追问道，他对那场大火的案子还是十分好奇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进展？
“他倒是说了有新消息，不过公子当时睡的很沉，所以他说改天再来拜访公子。”婉儿再次开口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有些懊恼的一拍脑袋，自己睡的实在太死了，竟然错过了案情的进展，也不知道狄仁杰他们查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特别是灭门案的府邸到底是谁家？
不过现在天都黑了，张纵也不可能再出门，而且他这一觉醒来，也感觉全身酸疼，肚子里也空荡荡的，所以他也只得先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婉儿准备的新衣服后，他这才去了厨房，婉儿也早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如果不算在火场喝的那碗粥，这还是张纵两天来唯一的一顿正经饭，其实人在饿久了之后，反而不会觉得饿了，只是肚子里空荡荡的，整个人也少了几分精神，如果不及时补充食物的话，人体就会大量消耗体内的脂肪甚至肌肉，后世不少人利用这个办法来减肥。
不过张纵也没敢吃太多，一来是晚上了，吃太多不容易消化，二来他又饿了两天，肠胃也有些弱，前世他就因为饮食不规律，导致肠胃有问题，家里常年备有各种胃药，这一世他可不想再受肠胃的拖累。
刚吃过晚饭，张纵伸了个懒腰还想再睡会，不过就在这时，却没想到忽然有人敲门，不过不是家里的院门，而是与芙蓉苑连通的大门，这让张纵也是一愣，现在天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从芙蓉苑来找自己？
带着心中的疑惑，张纵也亲自去开门，结果让他惊讶的是，门外竟然是李弘，虽然李弘以前也经常来张纵这里，但是自从张纵进到崇贤馆为官后，李弘时常也能见到他，所以自然也没必要再来张纵这里。
“太子您怎么来了？”张纵立刻行礼道。
“听说前天大火时，你也在火场，而且还参与了救火，有没有受伤？”李弘这时脸色凝重的着向张纵问道。
“有劳太子挂心了，我也只是出了一点微薄之力，虽然累的不轻，但并没有受伤，但是有些参与救火的百姓却不小心葬身于火海之中。”张纵说到最后也是叹了口气道，当时在火场时，他也根本感觉不到害怕，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后怕。
听到张纵提到大火中被烧死的百姓，李弘也是叹了口气道：“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另外也调拨了一批钱粮赈济爱灾的百姓，现在那些失支房屋的百姓已经安置到其它地方居住，接下来朝廷还会组织人力物力对受灾的两个坊进行重建，估计最多一年，两个坊就能恢复往日的生机。”
张纵听到这里也暗自点头，现在虽然开春了，但气温依然很低，特别是晚上，有时候还会结冰，那些失去房屋的百姓也必须要安置好，否则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对了，我听下面的人说，事后你和狄仁杰一起去了火场查探，有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李弘再次追问道，而且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
“倒是查出一些东西，狄兄从灾民中打听到，大火最初是从九品街烧起来的，而我们把九品街查找了一遍，结果发现一座府邸中竟然有多具被烧焦的尸体，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尸体在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张纵当即回答道。
“你说的是周家的灭门惨案！”李弘这时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
“周家？太子已经知道被害者的身份了吗？”张纵听到这里也是精神一震问道，他之前就怀疑灭门惨案与火灾有关，只有查明了被害人的身份，才能往下查火灾的起因。
“已经知道了，被灭门的是太子左监门卫率周付通，此人是我的心腹，平时也一直侍奉在我的左右，过年时我给他放了几假，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李弘说到最后时，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色，因为周付通是他身边的人，而且还是被人灭门，这让他怀疑是冲着他来的。
“周付通！”张纵听到这个名字也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李弘身边见过对方，这也让他更加的震惊，而且他也和李弘一样，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可能是冲着李弘来的。
太子左卫率属于东宫十率之一，其中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都有各自统领的府兵，一般三到五府不等，这六率又被称为东宫六率，虽然名义上归太子掌管，但其实还是受朝廷的节制。
至于剩下的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这四率并不统率府兵，属于太子身边的亲军，他们也全都是太子的心腹，平时李弘的出行与护卫等事，全都由这四率打理，而被杀的周付通，正是左临门率的卫率，属于正四品的高级将领，日后李弘若是称帝，他也肯定会平步青云，成为未来大唐军中的支柱之一。
“不错，从我刚入主东宫时起，周付通就跟在我身边，他做事认直细致，十分让人放心，也曾经帮我做过许多的事，可是这次他却被人屠灭满门，甚至连家里的仆从下人都没有放过，手段残忍之极，这个仇我也一定会帮他报！”李弘说到最后也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这也是张纵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
“太子息怒，我看对方的杀人手法，似乎更像是复仇，所以也许是私怨也说不定！”张纵看到李弘生气的模样也立刻劝道，毕竟李弘的心脏不好，太过生气说不定会引发病情。
“你的话倒是和狄仁杰说的一模一样，不过以我对周付通的了解，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仇人，至少不会让人灭掉他的满门，另外他自己也精通武艺，家中也养着不少的健仆，一般人恐怕也没有灭他满门的实力！”李弘听后却是摇了摇头道。
第二百零三章 两面身份
李弘走的时候已经快三更天了，张纵本来还有点困，但是从李弘那里得到这些消息后，他的困意也是一扫而光，满脑子都在想着周付通的灭门惨案。
李弘夜间到来，倒是给张纵带来不少有用的信息，被灭门的周付通是李弘的心腹，而且还是个孔武有力，办事得力的高层武将。
最重要的是，周付通在家中养着不少习武的部曲，其中有些人甚至还上过战场，可以说家中的防卫极为严密，如果没有严密的计划和足够的人手，根本不可能灭掉周家满门。
李弘并不相信周付通死于私人仇杀，除了上面的原因外，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周付通除了保护李弘的安全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帮李弘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人也不例外，特别是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除了明面上的权势外，他们也需要暗中有一只别人看不见的手，去帮他处理一些事情，比如以皇帝李治为例，手下有三省六部的各位大臣帮他管理国家，但另外还有飞奴司这种暗中的组织。
李弘身为大唐的储君，身边当然也需要类似飞奴司的机构，而周付通就是掌管这个机构的头领，当然了，周付通平时主要也只是帮李弘打听一些情报，或是暗中联络一些朝堂上的助力，一般也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毕竟上头还有一个飞奴司监察着他们。
“没想到周付通竟然还是个间谍头子，难怪太子不相信他是因私怨而被人灭门！”张纵躺在床上低声自语道，虽然周付通主要是帮李弘打探各种消息，但偶尔也会做一些李弘不方便出面的脏活，这也让周付通在暗中有不少的敌人，而这些敌人其实就是李弘的敌人。
周付通既然是帮李弘处理脏活的人，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对此李弘自己也说了，连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周付通早点死，所以他也不敢肯定是谁下的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很确定，周付通家中护卫森严，一般人根本没有灭他满门的实力，换句话说，灭门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一次出去了不少的人手参与灭门。
“不对，就算是有大量的人手，以周付通家中的防守力量，至少也能争取一段时间的反击，而这也很可能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再加上九品街又全都是官员，金吾卫在那里的巡视很频繁，所以如果我是凶手，肯定会想办法让周付通家中的防守力量减弱甚至是失效。”张纵这时再次低语道。
刚才李弘详细介绍过，周付通家中养着不少部曲，不过这些部曲大都居住在城外的农庄，平时只有十几人常驻在府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轮换，这也和京城的驻军差不多，只是规模更小。
长安城其实还是很安全的，毕竟这里是京城，又有大量的军队驻扎，一般人根本不敢在京城闹事，所以周付通家中十几个部曲已经算是相当强的防守力量了，另外还有家里的仆从下人等，如果组织起来，也是一部不小的力量。
“下毒！”张纵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自己是凶手，肯定会想办法让周付通家中的防守失效，而下毒无疑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毕竟案发当天是上元节，一般在这种佳节，高门大户都会给家中的下人准备酒宴，然后吃饱喝足后，再给他们放假，让他们有时间去街上游玩，如果凶手趁着这个机会，给周家的人下毒，到时整个防守力量失效，凶手就可以很轻松的灭掉周家满门。
“不过就算是下毒，凶手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而是需要多人分工合作，有人负责混进府中下毒，有人负责放风报信，而参与杀人的肯定也需要数人，毕竟周家的人数也不少，就算是没有抵抗之力任由屠杀，也不是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完成的。”张纵再次低声道。
杀人可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轻松，哪怕手持利刃，想要杀掉一个人也需要花费不少的力气，一般人能连杀数人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更别说周家满门最少几十口人。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周家的死亡人数还没有确定，除了张纵与狄仁杰发现的九具焦尸外，后来狄仁杰等人又发现了十三具尸体，这些都是从废墟下挖出来的，而且现在对周家府邸的挖掘还在继续，估计后期还会有更多的尸体出现。
这些从废墟下挖掘出来的尸体虽然也被大火烧过，但是相比外面的那些焦尸，这些废墟下的尸体保存还算是完好，这也让狄仁杰他们找到了更多的线索。
比如有一些尸体上带着明显的刀伤，而据刀痕判断，凶手使用的很可能是最常见的横刀，这几乎是大唐武人的标配，连军中的的将士都使用横刀，只是制式上与民间使用的有一点区别，但刀刃却几乎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凶手的武器并没有任何明显的特点，所以很难从武器上查出什么线索。
不过这些伤口也并非完全没有价值，狄仁杰他们发现，死者的伤口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刀刀都在死者的要害，只有一些出现反抗的死者，身上才发现了一些凌乱的伤口，毕竟就算是下毒，也不可能确保所有人都中毒。
不过现在还有两个问题没有搞清楚，第一就是暂时还没找到火灾最初发生时的目击者，不过相信这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毕竟安仁坊的灾民已经开始安慰，现在狄仁杰他们也在抓紧时间盘查，只要时间足够，应该可以找到最初的目击者，从而确定大火是不是从周家先烧起来的。
第二个问题则更加紧迫，周家的废墟中虽然发现了不少的尸体，但暂时还没能找到周付通的尸体，当然这也不一定，因为发现的尸体中，有几具被烧的极其严重，根本无法辨认本来面目，不过狄仁杰他们更希望周付通的尸体被压在废墟下面，因为这样也许可能会保存的更完整一些，从而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第二百零四章 无头尸体
张纵满脑子都是周家的灭门惨案，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吃过婉儿做的早饭，张纵来到书稿，将柜子里的两个罐子打开，里面是去年杂交出来的蔬菜种子，之所以分成两份，是因为这是以两种蔬菜分别为母本杂交的种子，因为他也不知道白菜是以哪种植物为母本杂交出来的。
罐子里的种子保存完好，每一粒都很饱满，这让张纵也放心的把它们放回原处，然后又来到院子里查看花圃的情况，现在已经开春了，虽然天气还是十分寒冷，但脚下的冻土却已经开始融化，有些耐寒的植物甚至已经开始迸发出几分生机。
不过现在种菜还是有点早，毕竟温度太低，特别是晚上，万一把辛苦一年才得来的种子都给冻死了，张纵都没地方哭去，所以他决定还是再等几天，温度真正的上去后再把种子种下去，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长出白菜？
“呯呯呯~”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力的敲门，张纵来到前院时，婉儿已经把门打开，结果只见满脸风尘的狄仁杰站在外面，看到他也立刻高声道：“张兄，大火最初的目击者已经找到了！”
“真的！”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狂喜的神色，当即快步走几来到狄仁杰的面前追问道：“对方怎么说，大火是不是从周付通的家中烧起来的？”
“看来张兄你已经知道了周将军的事！”狄仁杰听到张纵叫出周付通的名字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也再次点头道，“不错，大火正是从周将军家中烧起来的，我们找到周将军家附近的几个官员，他们虽然外出游玩，但家中也留有下人，有些下人亲眼看到大火是从周将军家中烧起来，他们甚至还参与了救火，但可惜没能成功，最后只能逃了出去。”
“参与了救火？那他们有没有遇到凶手，或是发现什么线索？”张纵听到这里也再次追问道。
“没有人见到凶手，据目击说，因为是上元节，所以留守的人很少，而且这些人一般也都是在府中饮宴，等到他们发现周家的失火时，火势已经极为猛烈，他们虽然参与了救火，但因为没有人组织，再加上当时又有风，导致火势很快失控，把周围的府邸也烧着了，最终火势也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这里时，只见狄仁杰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所以据我的判断，凶手在点燃了周府后，立刻就离开了，当时火势还小，并没有人发现，而等到火势烧起来时，凶手早就跑远了。”
“应该就是如此！”张纵听后也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失望的神色，毕竟没有人目击到凶手，那也意味着想要破案就难上加难。
“不过救火的人虽然没有见到凶手，但也发现了一些线索，特别是咱们在周府大门内发现的第一个尸体，他们破门而入救火时，也发现了这个趴在地面上的尸体，只是当时太乱，根本无暇顾及他。”
狄仁杰这时再次说道，“而除了这具尸体外，救火者也在火场中发现了不少的血迹，特别是前院大厅的位置，当时整个大厅已经着火，但里面似乎有不少尸体，也正是靠着这些证词，我们将大厅的废墟挖开，果然发现了不少的尸体，虽然大部分都被烧毁了，但还是有些保存的还算完整。”
“周将军的尸体找到了吗？”张纵听到这里再次急切的问道，周付通做为灭门案的核心人物，他的尸体肯定更有价值。
“不能说找到了，但也不能说没有找到。”狄仁杰却双手一摊露出无奈的表情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张纵听后也一脸不解的问道。
“我们在大厅之中找到了十七具尸体，其中十六具都没有问题，但唯独第十七具缺少了头颅，而且被焚烧的极为严重，根本无法辨别，但从他手持的佩剑上，我们怀疑这具无头尸体很可能就是周将军本人！”狄仁杰开口解释道。
“之前我不是发现了一颗没有身子的头颅吗，不会那颗头就是周将军吧？”张纵听后也立刻追问道。
“不是，张兄你发现的头颅我们后来又仔细的辨认过，发现她应该是个女性的头颅，而且我们挖开废墟后，也在下面发现了她的尸体，据我们的了解，这个女子很可能是周将军的妻子，另外还有他的三个孩子，也在女子的尸体旁发现了。”
狄仁杰说到最后时，脸上也露出不忍的神色，周付通的三个孩子也全都被人砍掉了脑袋，其中最大的也才十岁，最小的不过三四岁，却全都被凶手杀死，这表明凶手要么极度残忍，要么就是对周付通恨之入骨，所以才用这种凶残的手法杀死他的家人。
“连孩子都不放过！”张纵这时也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是啊，陛下和太子得知此事后，几乎同一时间向我们下令，要我们务必迟早破案，这几天我几乎都没怎么睡觉，但依然没有查出与凶手有关的线索。”狄仁杰说到最后也露出一个疲惫的苦笑道。
“狄兄，不如你再带我去现场看看，也许可以帮你发现一些线索！”张纵知道狄仁杰来找自己，肯定不仅仅是告诉他这些案情的进展，而是想请他出山帮忙，所以也主动开口。
“那可太好了，这次又要有劳张兄了！”狄仁杰当即也向张纵拱手道谢。
“狄兄不必客气，不过你吃早饭了没有，要不要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张纵看狄仁杰的脸色十分憔悴，当即关切的开口问道。
“别说早饭了，我连昨天的晚饭都没吃，只是在晚上累在火场打地铺睡了一会，不过我也不能离开太久，所以咱们还是先去火场，我在那边随便找到东西吃就行了。”狄仁杰再次无奈的道。
“我这里还有早饭，咱们干脆雇辆马车，你在马车上边吃边聊，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张纵当即拍板道，说完他就让婉儿把早饭准备好，随后这才拉着狄仁杰上了马车赶往安仁坊。
第二百零五章 验尸 上
飞奔的马车上，狄仁杰狼吞虎咽的把早饭吃完，随后又和张纵介绍起案情的进展，之前他已经讲了很多了，但还是有一些细节还没来得及讲。
张纵也听的很认真，时不时也会插嘴问上几句，然后再与对方讨论几句案情，只不过大火几乎毁灭了所有证据，这也使得他们讨论的结果并不怎么乐观。
很快九品街到了，整个安仁坊的火已经灭掉了，气温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灼热，之前朝廷封闭了所有进入安仁坊的路口，但现在却已经放开了管制，使得一部分百姓可以回到家中，虽然家被烧毁了，但也许可以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藏起来的铜钱之类的，这东西一般也烧不坏。
不过别的地方可以进入，但是九品街却严禁任何人进入，这里依然被大军封锁，毕竟里面发生了灭门惨案，而且死的还是周付通这个太子身边的近臣，所以在案子查清楚前，根本不可能解除封锁。
张纵的马车来到九品街时，也很快被拦了下来，不过狄仁杰亮明身份后，也很快得到放行，最后他们也来到周付通的府邸，这也是张纵第二次来这里。
相比上次来的时候，眼前的周府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主要就是一些废墟被清理出来，露出下面大片的空地，空地上还有一些东西被白布盖着，从外面的形状来看，应该是清理出来的尸体。
“张兄，这些被清理出来的尸体我都让他们保持原样，只不过大部分都损毁严重，很难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狄仁杰也指着空地上的白布介绍道。
张纵听后点了点头，随后亲自上前查看，当他掀开第一具尸体上面的白布时，却也不禁皱起眉头，这也是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确切的说是被烧化了，皮肉都已经与地面融为一体，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当下张纵也是强忍着恶心查看了一下尸体的情况，最终也很遗憾的发现，因为尸体损毁的太过严重，根本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后他也只能将尸体再次盖上。
接下来张纵也将所有发现的尸体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有些情况较好的尸体倒是有一些线索，但大部分都没什么用处。
最后一具尸体，狄仁杰则亲自帮张纵掀开上面的白布介绍道：“这具就是我们发现的无头尸体，也就是疑似周将军的尸体，只不过尸体烧毁的太过严重，我们也无法判断，不过尸体手中紧紧握着一把佩剑，疑似是周将军之物。”
张纵听后也上前仔细查看，只见这具尸体正面朝上躺在地上，因为火烧的原因，导致尸体蜷缩起来，看起来似乎很矮小，但如果量一下骨头的长度就会发现，这具尸体生前应该是个很高大的人。
据张纵所知，周付通的确是个十分高大的武将，这点倒是与尸体相符，不过尸体表面几乎全都烧焦了，根本无法从体表寻找特征，不过在尸体的右手上，的确紧紧的握着一把佩剑，哪怕死后，烧焦的右手也没有放开。
张纵凑上前仔细的打量着这柄佩剑，说起来大唐的武将一般更喜欢横刀，因为在战场上，刀的劈砍效果比剑更加有效，当然也有些将领喜欢用剑，不过一般也只是装饰或指挥之用，基本不怎么用于实战。
不过据张纵从李弘那里得到的消息，周付通却很喜欢用剑，甚至他还是京城有名的舞剑名家，而且他不但擅长舞剑，也能将剑术用于实战，以前曾经有人慕名而来，向周付通请教过剑术。
“我能把剑取下来吗？”张纵扭头向狄仁杰问道，因为剑被尸体握在手中，十分不方便观察，再加上剑被大火灼烧之后，也已经变形发黑，不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会以为他手中握的是根黑色的棍子。
“没问题，其实我也早想把剑取下来了，之所以没取就是想等张兄你一起来取！”狄仁杰也立刻点头同意道。
张纵听后也没有客气，当下伸手拿起地面上的剑，但却发现尸体握的很紧，一时间根本取不下来，最后还是狄仁杰上前，直到把尸体烧焦的手指都掰断了，这才把剑取了下来。
这是一柄很重的剑，而且剑刃被加长加宽，剑脊也很厚，这也十分符合李弘对周付通的介绍，因为周付通身材高大，力量也远超常人，所以他用的剑是特制的，挥舞起来力量极大，据说可以一剑砍掉马头，几乎可以和陌刀相比。
“这应该就是周将军的佩剑，一般人也用不了这么长这么重的剑！”张纵双手握剑才勉强把剑提起来，想要挥舞一下都十分困难，最后只能将剑尖拄地道。
“不错，我们也是凭着这一点，断定这柄剑是周将军的佩剑。”狄仁杰也点了点头道。
“仅仅只凭一把剑，暂时还无法断定尸体是周将军，毕竟也可能有别人拿了他的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尸体的头颅，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张纵再次向狄仁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狄仁杰也是苦笑一声指了指周围道：“张兄你也看到了，整个大厅是尸体最集中的地方，我们也快把所有废墟都清理出去了，但依然没有发现无头尸的头颅，如果这里找不到，那只能等我们把整个府邸的废墟都清理出来，到时也许能找到失踪的头颅。”
张纵听后却并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道：“狄兄，周将军妻儿的尸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狄仁杰当即也点头同意，随后带着张纵离开了大厅废墟，转过几堆废墟后，最终来到了后面被烧毁的内宅，也就是之前张纵发现头颅的地方，这里也正在被清理，而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也摆放着一大三小四具尸体。
虽然刚才已经查看了十几具焦尸，但是现在看到那些小小的尸体，张纵还是露出不忍的神色，但为了替他们申冤，他还是硬起心肠走上前仔细的查看起来。
第二百零六章 验尸 下
一大三小四具焦尸，全都被人一刀断头，手法干净利落，用的武器也极为锋利，因为连骨头的断口都十分的平整光滑。
张纵仔细的查看了四具尸体的情况，特别是三个孩子的尸体，他也仔细的查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蹲在大人的那具尸体前看了好久，脸上也露出沉思的神色。
“张兄，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狄仁杰看张纵盯着大人的尸体不说话，当即也好奇的上前问道。
“狄兄请看这个伤口！”张纵指着这具大人尸体的脖子处道。
“伤口？”狄仁杰听后也仔细打量着尸体的断头处，虽然这具尸体保存的还算完好，但整个尸体上也只有这一处伤口，而且是一刀断头，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伤口。
“咦？这个伤口好像有点……有点斜？”狄仁杰在观察了片刻后也很快发现了异常，当即十分惊讶的叫道。
所谓的斜，其实是指伤口虽然平整，但如果尸体站立起来，却能发现伤口与地面有一个微微的夹角，而且斜面是前低后高，换句话说，凶手如果是面对着死者砍掉她的头，那么凶手的身高应该比死者要矮。
狄仁杰也想到了上面这些，不过他很快又质疑道：“也许凶手是从死者的背面砍掉了他的头颅，如此一来，反而说明凶手的身高比死者要高很多。”
“不对，狄兄你看这三个孩子的尸体，他们的个子都很矮，但伤口却很平滑，并没有任何的夹角，这说明凶手与孩子的身高差不多，就算高一些，也可以通过改变手腕的弯曲角度，从而改变刀砍的角度，但是如果死者比凶手高，他也只能仰着头砍人，从而留下这种带着角度的伤口。”
张纵说着叫来几个高矮不一的官吏，其中一个不良人尤其高，张纵估计他都快两米了，只可惜整个人瘦的像个麻杆似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张纵借来狄仁杰的佩刀，也没有抽出刀，而是用刀鞘在几个人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除了那个麻杆不良人外，其它几人要么和张纵差不多，要么比张纵矮上一头，但张纵通过调整手腕，都可以平整的砍中他们的脖子。
但是唯独那个高个的不良人，张纵必须要仰起头，并且把手臂举高才能砍中他的脖子，如果留下伤口，也都是带着向下的斜面，当然如果强行把刀放平也可以，但如此一来就用不了上力了，更别说要一刀砍掉对方的脑袋。
“果然如此！”狄仁杰看到这里也十分振奋的道。
“三个孩子中，最大的也才十岁，个子顶多只到普通人的胸口，而唯一的成年人是周付通的妻子，她的个子本来就比较娇小，但凶手却还要仰头砍她，显然凶手的个子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矮小，但力量却不小，应该是个矮小的强壮男子。”张纵最终将自己的推断讲了出来道。
“太好了，这个特征十分明显，我立刻让人全城排查！”狄仁杰当即十分振奋的道，虽然只凭这个特征，并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但至少将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至少不必像之前那样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查了。
“对了，前厅那个疑似周将军的无头尸体，伤口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狄仁杰忽然又想到另一具无头尸体，于是再次问道，那具无头尸体个子更高，如果是这个矮小的凶手动手，恐怕会留下更大的斜面。
“没有，那具尸体脖子的判断十分平整，并没有任何斜面，所以我怀疑是另一个凶手动的手，或者是那个尸体死前倒在地上，然后才被矮小凶手砍掉头，这两种可能我更倾向于前一种，毕竟这里距离前厅有点远，而且凶手也不止一样，他们又要速战速决，所以前厅与内宅应该是一起动的手。”张纵再次分析道。
“如果是杀人的凶手不同，但却都砍掉了死者的头颅，看来凶手对周将军一家怀着极大的恨意，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仇杀！”狄仁杰听后也缓缓开口道。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而且前厅的无头尸还没有找到头颅，我怀疑是不是被凶手带走了，毕竟以凶手对周将军的恨意，杀了他带走他的头颅，似乎是十分合理的事。”张纵也再次开口道，砍掉仇人的头颅带走，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习俗。
“很有可能，毕竟凶手在前厅杀了人，但前厅我们都快翻遍了，却还找不到头颅，之前我还怀疑头颅是不是被烧成灰了，现在看来更像是被人带走了。”狄仁杰当即也再次兴奋的道。
为了验证张纵的猜测，狄仁杰又带着张纵将内宅中发现的一些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毕竟内宅中除了周付通的妻子儿女外，还有不少的侍女下人，这些人也全都被灭口，这些尸体有些保存的还算完好，能够看到尸体上的伤口。
结果张纵和狄仁杰很快发现，有一具尸体是被割喉而亡，他的伤口也与周夫人的伤口十分相似，都是从下而上，显然是出自同一个凶手，但他这次并没有砍掉对方的头，显然砍头这种死法，只针对周付通和他的家人。
“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就是仇杀，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找周将军的仇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他，而且还有这样的实力灭掉他的满门！”最后张纵站起来看了看周家的废墟沉声道。
“周将军位居高位，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狄仁杰说到最后也忽然沉吟不语，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难处。
“怎么？难道这件事很难查吗？”张纵也看出了狄仁杰的为难，当即也好奇的问道，在他看来，狄仁杰既然是飞奴司的人，查找周付通的资料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很难！”只见狄仁杰苦笑一声，“张兄你也知道，周将军他是太子的人，而且据我们所知，他也曾经帮太子做过一些事情，得罪了不少人，但具体得罪了哪些人，恐怕也只有太子知道！”
第二百零七章 李弘的秘密
想要知道周付通的仇人有哪些，就必须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可是他是李弘的身边人，而且许多事情都是帮李弘做的，所以想要知道这些事，就必须去问李弘，否则根本没办法查下去。
狄仁杰现在主管着周家灭门案的调查，但他也很难见到李弘，所以他现在也十分为难，最后张纵考虑再三后，决定还是带着他去见李弘，虽然他也没把握让李弘把周付通的事全都告诉自己，但总得试一试。
“本来最适合去见太子的人，应该是周学士才对，可惜去年他去了西域那边处理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马车上狄仁杰也有些无奈的向张纵道。
提到周学士，张纵忽然想起来，自己也好长时间没见过对方了，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和周学士并没有太深的交情，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再加上对方神出鬼没的，一两个月见不到人也很正常，所以他都不知道对方竟然在去年就去了西域。
“张兄，你觉得太子会把周将军的事告诉我们吗？”狄仁杰这时再次试探的问道。
其实狄仁杰虽然知道张纵深得李弘的信任，但并不知道这种信任到什么程度，而且张纵又不是飞奴司的人，如果他是李弘，恐怕也不会把一些机密告诉他们。
“这个我也说不准！”张纵听后摇了摇头，随后他忽然又有些好奇的向狄仁杰问道，“周学士既然是飞奴司的人，又为何与太子十分亲近，难道太子也有权插手飞奴司？”
“这个……”狄仁杰听到这个问题也露出犹豫的表情，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飞奴司的机密，不过最终他还是开口道，“不瞒张兄，飞奴司直属于皇家，除了陛下的命令外，任何人都无权调动飞奴司，哪怕是三省六部也不行，不过太子却是个例外……”
随着狄仁杰的讲述，张纵这才明白飞奴司的特殊地位，其实飞奴司更像是一个属于皇帝的私人机构，连财务都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而是由皇家的内库调拨，而且飞奴司的权力也是极大，只要有皇帝的命令，他们可以越过任何衙门直接办事，甚至连军中都有他们的势力。
如此强大的机构，内部的组织自然也十分严密，如果涉及到权力的交接，自然更是十分麻烦，所以皇帝在位之时，如果选定了太子，就会在太子身边安排飞奴司的人，让他熟悉飞奴司的运转，了解飞奴司的实力，这样日后若是他登基，也能尽快的借助飞奴司的力量掌控朝政。
周学士正是飞奴司安排到李弘身边的人，而且他在飞奴司中的地位很高，如果日后李弘登基，周学士也会立刻接管整个飞奴司，使得整个飞奴司成为完全效忠李弘的机构。
“原来如此，难怪周学士深得太子的信任！”张纵听完也点了点头道，李弘通过周学士，的确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飞奴司，但并不能直接指挥飞奴司办事，毕竟他只是太子不是皇帝，所以有些事情他也需要派其它人去做，于是也就有了周付通。
“其实关于周付通，我们也并非完全一无所知，只是有些事情只是知道个大概，有些则只是耳闻，有些则是查都不敢查，可是现在为了查案，必须清楚周付通做的事情。”
狄仁杰说到最后再次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办了那么多的案子，最麻烦的就是与皇家有牵连的案子，比如之前英王妃被武媚娘饿死的案子，当时他愁的是大把掉头发，没想到这次更倒霉，竟然遇到与太子有关的案子。
张纵听到这里也同情的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自从他进入飞奴司后，接手的肯定都是这种麻烦的案子，如果换做自己，恐怕早就受不了辞官不做了。
不过说真的，张纵觉得狄仁杰应该很喜欢这种查案的感觉，特别是透过重重的迷雾，最终找到真凶的那一瞬间，应该是一个侦探最享受的瞬间，要知道查案也是会上瘾的，这也是狄仁杰为什么一直愿意接手这种棘手案子的主要原因。
马车很快到了芙蓉苑，这时也已经是下午了，张纵先是回家让婉儿准备晚饭，他们一整天都在忙着查案，连午饭都没吃，现在都是饿的厉害，而且等下去见李弘，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所以还不如吃了饭再去。
不过狄仁杰急着去见李弘，所以张纵就让婉儿简单的准备了点饭菜，随后两人狼吞虎咽的吃完，立刻进了芙蓉苑去见李弘。
“参见太子殿下！”张纵与狄仁杰进到大殿后，也立刻向李弘行礼道。
“不必多礼，案子查的如何了？”李弘对狄仁杰的到来也并不意外，事实上他昨天见张纵，就是希望让张纵也参与到案子中，因为他知道张纵与狄仁杰的关系。
张纵这时看了看狄仁杰，示意对方上前讲解案情，狄仁杰也没有犹豫，于是上前一步道：“启禀太子殿下，我与张兄再次仔细的查看过案发现场，得益于张兄的经验，倒是发现了一些线索，而且现在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一起针对周将军的仇杀……”
狄仁杰说着把他们发现的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李弘也听得十分认真，只是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毕竟周付通是他的人，针对周付通的仇杀，其实和针对他没什么两样，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的大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报复吗？
“太子殿下，为今之计，必须要查清楚周将军得罪过什么人，又有哪些人恨他入骨，并且有实力派出杀手灭掉周家满门！”狄仁杰最后再次总结道，说完也退到张纵的身边不再开口。
李弘当然也明白狄仁杰的意思，所以听完后也是沉吟不语，如果把周付通做的事全都告诉狄仁杰，岂不是把他的一些秘密也全都暴露了出来，而这些秘密许多都是见不得人，除了他和周付通外，再也没有其它人知道。
第二百零八章 贺兰敏之的死亡之谜
大殿之中，李弘一脸沉思的坐在那里，张纵和狄仁杰也在静静的等候，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李弘这才抬头道：“张纵你跟我来一下！”
张纵听后看了看旁边的狄仁杰，而对方似乎也明白李弘的意思，当下对他点了点头，于是张纵只得跟着李弘来到大殿后面的书房，随后李弘让周围的人都退下，房间里也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纵，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必须要知道周付通以前做过的事才能查清楚案情？”李弘这时神情严肃的向张纵问道。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是仇杀，而想要找到周将军的仇人，只能从他之前的经历入手，否则案子根本没办法查下去！”张纵这时也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道。
其实除了仇杀这条线索外，也可以从行凶的那些凶手入手，比如张纵就确定了一个凶手是个十分矮小的男子，但这条线索也太模糊了，要知道整个长安城就有百万人口，哪怕是粗略的排查一遍，估计也得几个月的时间，到时说不定凶手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李弘听后也再次露出沉思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叹了口气，随后转身来到书桌前，研墨提笔写了起来。
张纵也在一旁静静的等候，过了好一会儿，李弘这才写完，而一张纸上也几乎写满了，随后他拿起交给张纵道：“付通为我做了不少事，不过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至于让他结下仇家，唯独这几件事可能会让他与一些人结下仇怨！”
“多谢太子殿下！”张纵听后也立刻向对方行礼道，无论如何，李弘能把这些事坦然的写下来交给自己，都是一种难得的信任。
当下张纵接过纸看了一遍，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禁不住为纸上的内容感到震惊，如果这张纸传出去的话，肯定会对李弘的声望造成不小的打击。
“咦？这……这件事也是太子做的？”张纵忽然看到其中的一件事，当即也十分惊讶的指着纸上的一条内容道，只见这条内容上面写着“杀死贺兰敏之”等内容。
“不错，当年的事你可能也听说了，如此奇耻大辱，我自然不可能不报，在京城时我还不方便动手，但后来他被流放时，派周付通提亲到达韶州，然后杀死了他！”李弘点了点头道，而在提到贺兰敏之这个名字时，他的脸上也再次泛起一种刻骨的恨意。
“我记得贺兰敏之是用马缰绳自缢而亡，难道他不是自杀，而是被周将军杀死的？”张纵听到这里也再次惊讶的道，他曾听薛绍说过，贺兰敏之被流失到雷州，但是到达韶州时，因为不堪受辱自杀身亡，甚至连后世的史书上都是这么记载的，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呵呵，那只是朝廷对外的口径而已，事实上他的确是被周将军杀死的，而且死后还被周将军放了把火，应该被烧成了焦炭，后来朝廷连已经都没有找到，而我那个好母亲也很清楚这件事是我做的，但却被父皇压了下去！”李弘说到这里也再次露出几分冷酷的笑容道。
“死后焚尸，却又没有找到尸体？”张纵听到这里忽然震惊的瞪大眼睛，因为他忽然感觉贺兰敏之的死法与周付通全家有点像，特别是死后焚尸这一点，简直如出一辙。
“等一下，既然没有找到尸体，太子你怎么确定贺兰敏之真的死了？”张纵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当即再次向李弘问道。
李弘听到这里也是一愣，随后又满脸不可思议的道：“不可能吧，周付通做事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回来告诉我，贺兰敏之被他一刀刺破心脏，当场倒地而亡，随后他还不放心，于是在尸体上放了把火，结果火势太大把驿馆都引燃了，这种条件下，贺兰敏之怎么可能还活着？”
“贺兰敏之如此敏感的人物，他既然死了，事后朝廷肯定会派人彻查，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连尸体也找不到？”张纵却是再次反问道。
“这个……”李弘听到这里也露出迟疑的神色，事实上当初贺兰敏之死后，的确引起了朝堂震动，特别是他母亲武媚娘，更是要求朝廷彻查，结果整个大理寺的人都派出去了，但最终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后来还是他父亲李治下令，封锁了所有消息，对外只是宣称贺兰敏之自杀而亡。
“会不会火势太大，所以贺兰敏之的尸体被烧成灰了？”李弘犹豫了许久这才再次开口道。
“不可能，就算火势再大，能大得过这次安仁坊的大火吗，可就算这么大的火，周家上下的尸体也没有被烧成灰，顶多就是四肢和皮肉被烧掉，但躯干的骨头也能保留下来。”张纵十分肯定的摇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贺兰敏之可能还活着？”李弘这时也满脸不可思议的道，如果贺兰敏之还活着，那他的确很有可能报复周付通，甚至还会报复自己，因为他深知贺兰敏之根本就是个疯子，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现在也只是假设，如果贺兰敏之没死，那他肯定会报复周将军，周将军一刀刺破他的心脏，但他却没死，所以他报复周将军时，就用了砍头这种手法，确保周将军不会像他一样没死，然后再死后焚尸，这与周将军对付他的手法一模一样！”张纵这时再次分析道。
“等等！难道……难道她说的是真的？”李弘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即也震惊的瞪大眼睛道。
“她是谁？什么是真的？”张纵也没听明白李弘的话，当即也不解的向他追问道。
只见李弘这时却露出愧疚的神色，随后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抬头对张纵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可惜我之前却一直没有相信她的话，反而以为她疯了。”
第二百零九章 可怜人
芙蓉苑与皇宫一样，都有内外之外，其中内苑就是李弘与他的嫔妃居住的地方，至于张纵这些官员或前来游玩的皇族，一般也只能在外苑活动，除非是得到李弘的允许，否则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内苑。
张纵也从来没去过内苑，平时李弘办公的大殿并不属于内苑，而是内苑与外苑的交界处，却没想到李弘这次竟然带着他直接向大殿的后方走去，也就是内苑的方向，这让张纵也十分的意外。
李弘带着张纵穿过几道宫殿，最后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院落，还没等张纵仔细打量一下这个院落，却忽然只听“喵~”的一声，紧接着一只长毛猫从草丛中钻进来，随后只见它歪着头打量了张纵一下，这才小跑着来到张纵的脚边，然后直接卧在他的脚面上。
“是你！”张纵看到这只长毛猫也惊讶的叫道，这不就是被煤球勾引到自己家的那只长毛猫，后来被李弘带走还给了它的原主人。
“走吧，我要带你见的人就是它的主人！”这时李弘叹了口气向张纵解释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立刻明白过来，之前他已经从薛绍那里得知，这只猫的主人杨良娣，也就是被贺兰敏之强暴的原太子妃，难道她知道什么关于贺兰敏之的事？
只见李弘这时推开院门，然后率先迈步走了进去，张纵也急忙跟上，不过刚一进院子，张纵却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整个院子里全都是花草，几乎和他和花圃没什么两样，甚至就在院子的一角，竟然还搭建着一座暖棚，与他家中的暖棚造型几乎一模一样。
“杨良娣她和你一样，都十分的喜爱花草，我从你那里拿走的花草，大部分都送给了她。”李弘这时再次介绍道。
张纵听后点了点头，杨良娣是个可怜的女子，本来有着大好的前途，甚至可能成为大唐的国母，但却因为贺兰敏之，几乎毁了她的一生，也幸亏李弘有担当，不顾非议的封她为良娣，相比而言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正在说话之时，只见那个暖棚的门被推开，随后一个身穿素裙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身材纤瘦，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五官也十分的秀丽，只是脸上的表情中似乎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悲愁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同情。
“殿下怎么来了？”杨良娣看到李弘也迈步上前行礼道，只是神情却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表现的十分平淡。
要知道李弘有那么多女人，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李弘的宠幸，再加上李弘还没有儿子，如果有谁能为他生下儿子，到时母凭子贵，说不定日后还能挤掉现在的太子成为未来的皇后，所以李弘身边的女人在争宠方面，丝毫不比皇宫中的女人差。。
“不必多礼，良娣你看，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过的张纵，他可是种花养草的高手，之前送给你的双色蔷薇就是出自他之手！”李弘这时一指旁边的张纵向杨良娣介绍道。
杨良娣刚才就看到了张纵，只是她并没太在意，直到听到李弘的介绍后，她这才扭头打量了张纵几眼，而张纵这时也向她行礼道：“外臣张纵参见良娣！”
不过让张纵没想到的是，杨良娣虽然看了他几眼，但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再次转向李弘道：“殿下为何带外人来见我？”
张纵这边行着礼，对方却不理会自己，这让他也有些尴尬，当下抬头看了看李弘，而李弘这时也对他歉意的一笑道：“张纵你不要怪罪，良娣她不喜欢见外人，特别是别的男子！”
张纵听后也是一愣，但是想到杨良娣的遭遇，似乎也并不难理解，这时李弘也再次向杨良娣解释道：“良娣，这次我与张纵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不过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发脾气！”
“什么事？”杨良娣再次平淡的道，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情绪的波动。
“是这样的。”只见李弘迟疑了片刻，随后这才开口道，“就在几天前，周付通全家被杀，当初我派周付通做的事你也知道，而现在经过调查，我和张纵也都怀疑，那个家伙可能真的没死！”
李弘似乎不敢在杨良娣面前提贺兰敏之的名字，不过杨良娣闻言依然神色大变，这也是张纵见她后，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神色的变化，只不这种变化太过剧烈，从刚才的平淡如死水，忽然变成了恐惧与绝望，瘦弱的身子也开始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李弘看到杨良娣的样子，也立刻把她揽在怀里，旁边的张纵也是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杨良娣依然没能从当年的噩梦中逃脱出来。
“良娣，之前你曾经告诉我，那个家伙并没有死，而且你还见过他，以前我不该怀疑你，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李弘紧紧的抱着杨良娣再次问道。
杨良娣自从被贺兰敏之强暴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但是后来李弘纳她为良娣，并且平时也对她十分关心，这让杨良娣的状况也慢慢的好转起来，再加上后来李弘派周付通杀了贺兰敏之，更让杨良娣感觉大仇得报，整个人都似乎活了过来。
但是就在几年前，杨良娣的状态却忽然急转直下，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贺兰敏之还活着，对此李弘当然不相信，为此还和杨良娣吵了一架，结果从那之后，杨良娣就变得有些神神道道，脸上也再没露出过笑容。
“殿下……殿下现在肯相信我的话了！”杨良娣虽然被李弘紧紧的抱着，但依然是抖成一团，就像是风中的一片树叶，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相信，我相信，而且日后我也绝不会再怀疑你的话！”李弘最后也再次保证道。
随着李弘的安慰，杨良娣也慢慢的冷静下来，李弘也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张纵也好奇的跟过去，他很想知道杨良娣为何会知道贺兰敏之没死？